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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咖啡店门口的风铃叮当叮当响了一声，黑尾打了个哈欠，看见研磨推开门，朝自己走来。窗外的街道已经彻底黑了，他漫不经心地看到研磨的侧脸映了一点在玻璃上。黑尾合上笔记本：

“我去取你的苹果派和咖啡。”

研磨点点头，走到黑尾旁边的高脚椅上坐下，趴在桌上摸出手机开始打游戏。黑尾端着盘子走来，放到研磨面前：

“咖啡和苹果派。话说你这么晚还喝咖啡吗？”

“嗯，回去可能还有点事，不喝点咖啡会死掉的。”研磨拿过咖啡喝了一口，“小黑好忙啊，一直在工作吗？”

“哪有你忙。”黑尾坐回自己的高脚椅上，“今天这么急地跑来，有什么事情吗？”

“没什么。”研磨打了个哈欠，“谈个合同的事情，不太明白为什么一定要把我叫来，CEO应该都谈过了才对。”

“大概是专门想和你谈谈吧。”

“我和CEO说的都是一样的东西啊。”研磨面无表情地抬起头，拿过苹果派，“这种事情都需要我来跑来跑去的话，那CEO有什么意义呢。”

“之前你刚开始搞这个的时候他们是想过干脆让你把CEO和董事长都干了吧？”

“嗯，但那样太累了，我不要。”

“大概还是需要你了。”

“但是不要，太累了。”研磨眯起眼，露出一种警觉的表情，“不过也应该过来一趟了。”

黑尾看了他一眼，想问“怎么了”，但想想研磨说了他估计也不太懂，于是只是默默低下头喝了一口自己的咖啡，朝研磨手里的苹果派点点头：“快吃哦，快冷掉了。”

研磨低头咬了一口。他吃东西很慢，每一口都咬得很小，本人的解释是有怕烫猫舌，黑尾很明白这家伙只是想多看一会手机而已。但是今天他没有在看手机，只是很慢很慢地吃着而已。黑尾皱皱眉头，连轴转了一周，他也觉得不想再赶了，也就这么撑着脑袋看他吃苹果派。研磨很快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好奇地转过头看黑尾：

“干嘛看我？”

“不准熬夜啊，”黑尾撑着自己的下巴，含混不清地说，“我看你都有黑眼圈了。”

“最近有点忙。”研磨说，“在调仓，还得配点期货做对冲。”

“什么？”

“在买股票。”

“你不是一直在买股票吗？”

“不一样，最近风险很大的样子，要换一拨股票。”研磨慢慢吃着苹果派，“小黑呢？”

“我什么？”

“有一会没看到你了。”

“嗯……因为最近这边马上会有活动嘛，哦，上次去黑狼那边的时候碰到了木兔了，他竟然还是老样子，喜欢HEYHEYHEY什么的。”

“井闼山那位也想转吧？”

“嗯，佐久早。”

“那不要被木兔烦死。”

“是啊，今年还转会了个宫侑呢。”

“啊，那真够鸡飞狗跳的。”

“确实。”

这个话题也结束了，两个人继续喝着自己的咖啡。黑尾看着玻璃外的东京，加班的上班族也下班了，很多人站在马路边等红绿灯，一辆一辆车默默码在车道，车灯默默和红绿灯对视。过了一会变了绿灯，这些车灯就流动起来。一辆，两辆，三辆，这好像是丰田新推出的SUV，看起来很宽敞。黑尾的思维飘到自己前几天临睡前认真算着留用排协的薪资，手机上飘过贷款买车的广告，黑尾还认真算了一笔账呢。薪资好像不算特别高，也没有低到黑尾不可接受，但他实在很喜欢啊，而且生活就这么弯弯折折流到这里，好像这就是命中注定属于他的未来。

车灯的长流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浮动着，黑尾认真看过去，这才意识到是咖啡店灯光映照下他和研磨的影子。他看到自己模模糊糊的脸上写满了工作一周的社畜疲惫，研磨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但是黑尾好像能读懂，或许——大概——可能遇到了一些麻烦了，他想问，但总觉得研磨没说，还是不要主动问比较好，毕竟他确实是专业不对口，完全听不懂。

这种畏手畏脚的感觉已经有一小段时间了，黑尾默默心想。戒断没有让这种奇怪的感觉消失，反倒是让它越来越明显了。以前天天和研磨泡在一起觉得习以为常了，但是现在分开一会，再聚在一起，他才觉得他俩这组合有多不合适。他能读出可能有一点东西稍微脱离了研磨的计划，但似乎自己问了也对解决问题没有太大意义，也好像没法提出很有效的建议或鼓励。反过来也是一样的：研磨应该也看出了他很累，可是也知道这份排球相关的工作让黑尾很开心，他开口问了或没问明天到了黑尾都会去上班，新晋社畜肯定有很多适应和平衡的问题，但孤爪研磨的提问似乎对解决这些问题毫无帮助，于是干脆闭嘴。他俩都是干脆利落的人，所以就这么安静了。

但这安静有着自己该死的力量。它就像是走在路上有一阵大风吹来，把他们一点一点吹开，黑尾本还想像以前一起上学的时候伸手紧紧抓住研磨不让他这种小个子被吹飞，但这飞沙走石的力量实在是太大了，他快要抓不住了，又不甘心就这样被推着越推越开，所以干脆假装是自己主动放手的好了。结果主动放开了手才发现，天呐，研磨已经被吹到这么远了吗。好像永远都不能再像以前一样碰到一样。

“小黑不开心吗？”过了一会，研磨突然开口，“怎么，戒断太成功反而觉得不好玩了吗？”

“这事我是认真的！”黑尾认真反驳，“我没有在和你玩，我也没打破戒断！”

“是吗？”研磨喝了口咖啡，咳了几声。黑尾迅速皱起眉头：“感冒了？上次暴雨那天你又睡外面忘了回去给雨淋了吧！”

“我没有睡在外面，只是忘记关窗了而已。”研磨不认可，“没有感冒，就算有也很快就会好。”

“切！你这身体素质从小到大我还不知道啊！不准熬夜！你又不炒美国股票，呃，那什么，外汇？所以你半夜不睡觉就是打游戏！”

“总得偶尔直播一下吧。”

“等你不那么忙了再来啊，而且半夜你直播谁看啊！”

“又不是全世界人都像小黑一样有着老头子的作息哦。”

“这是健康问题！不能由着性子来，”黑尾说完，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兼顾不来你就认输嘛，输了就输了，你现在赚这么多又不是输不起。”

研磨不做声了，过了一会黑尾听见他说：“你也不要因为喜欢就把自己弄得那么累，你太热血上头了，小黑。”

“我没有热血上头。”

“我也完全没有输不起。”

“你有。”

“那你也有。”

“我说你啊孤爪董事长大人，二十岁的人还和我这样吵架。”

“你不是一样吗，已经是大人了的黑尾学长？”

“好了，不跟你贫了。”黑尾站起身，把笔记本收进包里，“你开车来的吧，赶紧回去，现在晚高峰应该过了，首都高架肯定畅通无阻。”

研磨抬头看着他，低头看看苹果派，又扫了一眼椅子，慢吞吞地说：

“等我一会，我吃完送你回去吧。”

黑尾笑了一下：“研磨还记得我住哪啊？”

研磨反问他：“小黑如果哪天喝醉了散步到首都高架了还记得从哪个出口下到我家吧？”

“你放心，在被车撞死之前我一定看准出口下到你家。”黑尾靠着桌子调侃，“但现在是不是好晚了啊，我坐地铁回去吧，你早点回去早点忙完早点休息。”

研磨低下头思考了一下，黑尾补充了一句：“而且我要戒断你呢。”

“小黑真是执着啊，”研磨用笑话他的语气说，“真的彻底把我戒断的那一天要记得发消息和我说拜拜哦，上门也可以。”

“得了，这不等于没戒断吗！你既然不想我戒断你，干嘛那天给我出主意。”黑尾埋怨。

“看小黑这样怪好玩的。”

“切！好了走了，就差一点了，路上吃了，我陪你走到停车场那。”

研磨被他推着从高脚椅上下来，一手拿着苹果派一手看手机，黑尾帮他拿着咖啡。两个人就这么很奇怪地走了出去，有几个人看过来，黑尾这才意识到到他俩一身西装笔挺样子，说的话却像中学生。怪好笑的，推开门，他突然想对着街道和夜空笑出声。两个人走到附近方便掉头的地下停车场入口，黑尾就听见研磨在看手机的间隙又问了他一遍：

“不用我送你回去吗？”

黑尾停顿了一下，说：“不用，我坐地铁很方便。”

研磨在黑暗中点点头：“那我走了。”

“拜拜。”

“拜拜。”

黑尾站在停车场门口看着那个小小背影顺着那条向下的通道往地下走去。一辆要出来的车突然出现在通道深处，车灯的光从地下一路照到黑尾面前，黑尾看研磨还在低着头看手机，就喊了一句：

“小心车！”

研磨在车灯巨大的光里回头看了他一下，招招手，黑尾也朝他招招手，看着他慢慢靠到通道边继续沿着隧道向下。

他刚才是不是笑了一下，黑尾认真想着，手迟迟没有放下。

Tbc

我沿用了B站翻译里的董事长…感觉看到的文研磨做的好像都像是CEO干的事但按道理日本的董事长和CEO不是一般会分开……？研总看起来像是操盘手赚钱然后直接入股成大股东那种，可能并非是初创团队中的一员，所以就先这么私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