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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逍遥(克洛伊·奈尔是我妈妈)

【2024摄香七夕活动-馥香绕乔松|17:00】魔山金钥

上一棒:@蓝莓果酱酱 

下一棒:@潘多拉的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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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世纪风格

*形象参考:亡灵之主x鸽子般的尤迪特

  


  

  

第一节

傍晚的细风吹拂着维斯洛德之上的葳蕤草原,她轻和地抚压过后又无意间掀起一阵阵腥甜绿浪,泥土波涌的芳香里似乎还掺和着少女心事的扑朔迷离。

天色转眼间便已不早,微风很快被夜幕淬上寒意,化作习习凉风将草坪上因“贪玩”而困顿酣睡的少女惊醒。金发的女郎揉了揉尚且惺忪的睡眼,可这若被天公撞见,便定要拍案痛呼暴殄天物了——那是一双囊括了覆雪冰川与星辰天海的晶亮眸子,似乎永远都充斥着浪漫与希望。

这位此时无忧无虑的少女正是...

上一棒:@蓝莓果酱酱 

下一棒:@潘多拉的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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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世纪风格

*形象参考:亡灵之主x鸽子般的尤迪特

  


  

  

第一节

傍晚的细风吹拂着维斯洛德之上的葳蕤草原,她轻和地抚压过后又无意间掀起一阵阵腥甜绿浪,泥土波涌的芳香里似乎还掺和着少女心事的扑朔迷离。

天色转眼间便已不早,微风很快被夜幕淬上寒意,化作习习凉风将草坪上因“贪玩”而困顿酣睡的少女惊醒。金发的女郎揉了揉尚且惺忪的睡眼,可这若被天公撞见,便定要拍案痛呼暴殄天物了——那是一双囊括了覆雪冰川与星辰天海的晶亮眸子,似乎永远都充斥着浪漫与希望。

这位此时无忧无虑的少女正是维斯洛德某地一小领主的女儿克洛伊。适中的权利与财富将她的心灵洗涤得纯净无暇,而家人的宠爱更是给了她对一切未解之谜都充满着活力的勇气,她反倒是将美好的想象和无暇顾及的向往都托付给了幻梦般的未来。


好了好了,天边已经泛青,是时候该回去了!剩下的明天再说!

克洛伊小心地拢了拢她今日的“研究成果”,在为它找到合适的藏身之处后,她便拍了拍裙摆上沾染的尘土,心情愉悦地哼着小调轻盈地向家的方向小跑而去。

父亲母亲虽说疼爱她,但那两块榆木脑袋怎么都不理解也不认可她那些沾沾自喜的小发明,就连一贯最向着她的姐姐有时都会劝她将研究她的“小发明”的时间多挪用一点到礼仪容表的学习上来;仆人们那是更不得了,一个个的表面上看起来恭恭敬敬,但背地里的那些虫言鼠语她可没少听见!


算啦,不想了!回家要紧!

当她还惦记着餐桌上自己前不久才刻好的雕花烛台亦或纠结着今晚是否要试着点燃刚刚研制出来的香薰时,不远处的一记火光突兀地划伤了她的视野!

熊熊燃炬的烈火肆意吞噬着她家的碉堡,千万砂石化作齑粉簌簌坠下,房梁门栋在烈焰里张牙舞爪地呻吟着,石壁围墙内被大火滚过的地方无一不在扭曲着蒸腾,所有的事物在悲切地摇着头晃着脑;孤狼哀嚎,病鸦惊叫,僵鬼的利爪撕烂了枯草覆盖的完整地皮,火光里那一波波哭嚎着被不知名物体扑倒的人影说不定就是这帮鬼魅从中作梗……见此地狱般的情景,克洛伊早已两股颤颤,而从城堡里传来的凄厉惨叫无疑更为克洛伊早已惶恐不已的内心来上了致命一击!

咸涩绝望的泪水自她眼角无意识地坠下,最后在草芽尖尖儿绽开晶花。望着眼前的惨剧,克洛伊大脑一片空白,视线渐渐开始变得模糊。

忽的她感到眼前一黑,随着“嘭咚”一声,她应声倒地。



清晨,冰冷空气中弥漫着的煤渣迅速盯上了匍匐在草地上的克洛伊。黑烟已然无情地玷污了她洁净的衣裙,炭焦味儿刺激着她无处可藏的鼻腔,最终将她惊醒。

泪水早已干透,于她污糟的腮边印下干涸的水痕。她慌乱起身,如垂死之人还残存着最后一口气一样试图在那堆灰烬之中找到残存的希望。

最终,残垣断壁埋没了灰烬最后的火星,垂死挣扎的枯枝烂叶哑然将苦涩嚼进朽腹,放眼所及之处皆是一片沉寂的死亡。失去了家人的人们目光呆滞垂头丧气,都呆呆地坐在早已坍塌的老房址上。悲伤的气场虬结着一股无力的怒劲,无人出声,却是万灵嘶鸣。

原本不顾自己的生命安危、兴冲冲地闯进摇摇欲坠的危楼的克洛伊,此时眼中一片死灰,她失魂落魄摇摇晃晃地慢慢走了出来。


今天日头不错,缕缕的金辉照常被抛撒到遍地翠绿的原野之上,生生不息的潺潺涓流照常迎着朝阳汩汩生辉,云雀照常将外出捕获的猎物投喂给巢中嗷嗷待哺的幼崽,偶有结伴飞过的白鸽嘴里不知在嘀咕着什么,可能是在讨论着信中叙述的对自己家人设下的阴谋?也有可能只是因怜悯自己的惨状而窃窃细语?

呆呆地望着郊外的壮景,克洛伊眼神失焦,怅然若失的悲思剥丝抽茧,一股脑儿攀上心头。原野依然一派生机,而她只觉得自己是个徘徊在阳间与阴间的鬼魂,怎么下都下不去,上也上不来,只得隔着层坚固如铁的玻璃天窗注视着那些与自己毫无关联的阳间活物。

就在她的理智摇摇欲坠,望向河流思考着是否要一跃解千愁之时,一位国师的登门拜访打断了她稀薄如缕的思绪。

眼前这位气质优雅的女士缓缓蹲下身子直到与她目光平视。女人目光如水,音色温柔,很容易就让克洛伊想起了在她幼时夜晚总会哄她入眠的亲爱的姐姐,但转念一想到她的姐姐如今尸骨未寒,却被活生生埋在了木炭之下,再也没了在她面前巧笑倩兮的机会。她忍不住心里一涩,当即便丝毫不顾及礼节地放声痛哭了起来。

女人神色稍显一滞,但她很快就回过神,伸出手向前想柔和地捧上克洛伊的双颊以示安慰。谁知,在女人靠近自己的一瞬间,克洛伊被她身上那股由内而发的刺鼻气味儿惊得下意识双手往前一攘,竟将这位优雅的女士推了个小趔趄。

在两人的面面相觑下,克洛伊很快惊觉到了自己的失礼,于是她像是刚被吓醒一样手足无措地想去扶起那位国师。不料这女子竟只是摆了摆手,示意克洛伊自己没事,待她站起身后那张妖冶如火的脸上重新凝起了如初的温柔笑容。


“我可怜的孩子啊”,一路走来所见识到的残砾碎瓦使得女人明镜般清亮的脸上渐渐蔓上了不忍与怜惜之色,她忿忿道:“吾主慈悲,渡众苦厄。如此腌臜的局面必不是诸神的意愿,定是有渎神鬼物从中作祟。我此番前来便是因卜获神明之意,意欲寻得德才勇武之士,为陛下诏安明志之辈以剿捣狼豺虎豹之窟,而明灯指意,穹庐之下唯有奈尔家族的遗孤可肩并灼日问剑颅顶。”

女人说罢再次委身平视,这回,克洛伊看清了她眼中闪烁着野望的火星:“孩子,世间最为疾苦惨痛之事不过为家人罹难骨肉分离,你如今的痛楚,我感同身受……”

“可人死毕竟难复生,而害死我们家人的狂佞之徒又岂可容他逍遥法外乐得自在?与其怨声载道垂泪江洋,还不如化悲为刀转怒为刃,将这阴险的头子灾祸的源泉一夕泯之,也可告慰逝者在天之灵。”

“到此为止,何不索性告入皇室麾下?献忠尽职,勋显功高,而其最妙之处,便是可携上千忠勇善战之士直剿孽腹,大快恩仇啊!”


眼前的女子似乎暴露了贪婪的本色,她的眼中欲火焚摇,早已不见了那些怜悯慈悲的影子。国师一心只想为国招揽贤才志士本是份内之举,而此时的克洛伊却无暇理睬那份栋梁远志。她依旧还没能从失去亲人的痛苦中走出来,而国师刚刚那一段洋洋洒洒尽显豪情壮志的演讲非但没能让她从中释怀,反而使得她心生怨恨,只觉得面前之人人面兽心冷漠无情,根本毫无包容共通的共情能力,只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一个虚情假意的丑角、一个啮骨啖肉十恶不赦的吸血鬼!

她的心中无限苍凉,沦落至此竟还要遭有心之人觊觎设计。原本紧衔在嘴边的恶毒话语最终在涵养的教化下没能释放出来,反而转为了苦涩悲戚的热泪,迅速地布满了那一整张如同浸肿春泥的脸。滔天的恨意化作浓浓的绝境,她大悲地哭道:“我不在乎!我不在乎……我只想要我的家人们回来啊吾主!呜呜……”

女人周身所释放的豪迈气场瞬间戛然而止。显然是没料到女孩的反应会如此的尖锐突兀,她器械般僵硬地扭过头,过了几秒才转过了身子。

注视着绝望的克洛伊,再怎么强硬如她也忍不住软下了心松懈了口风。女子叹了口气,最终还是不忍道:“我可怜的孩子,这世上其实并非全是绝人之路,你若真心想你家人复生,倒也有个法子,只是不知你当真有这个胆量?”

克洛伊听罢此言眼睛一瞪,不管三七二十一孰真孰假,抹掉眼角边污糟的泪痕连忙急切地追问:“是什么方法?”

“寻到隐居在山深水渊之处的亡灵之主,向他取回你家人的灵魂,即可催得枯骨新抽肉芽,引得亡灵重返新生,”女人暗中瞥了一眼克洛伊的表情,却见她的眉目竟还是异常坚定。随后女子便目光平静地直望向只见迷雾不见山头的远方,淡淡道:“此计估量着也不难,只不过诸如此类的谣传虽流存已久,而真正成功的人也是寥寥无几。我曾偶逢几个自诩见过亡灵之主的诨汉,但听了半天只觉着前头不搭后尾驴唇不对马嘴,想来可能也只是自吹自擂借酒耍疯罢了。”


萎靡颓废的枝桠痛惜着零星脆叶的随风而去,天色已然不早,女人起身就要告辞。克洛伊对着女子逐渐融于夜色的背影一顿千恩万谢祷告连连。萧瑟的秋风勾燃了余烬赌进终生的火星,于她希望不灭的眼中热舞着盎然的野性和不息的决绝。





第二节

山石嶙峋光怪陆离的洞窟内,一位妙龄女郎正匍匐在魔窟主人的面前,诉明着自己的来意。晶石垒筑的坚固宝座上,其主人虽对克洛伊的贸然来访感到诧异,但身近神灵的他并未对面前的少女以及其难以理解的行径做出过多的感想。

坊间传闻,亡灵之主长相青面獠牙,做事不计手段,是个穷凶极恶、为了窃取他人灵魂而杀人不眨眼的凶煞邪神。可如今这仔细一瞧,眼前这个所谓的“邪神”并不似人们口口相传的那般面目可憎,反倒是面相清秀、眉目俊朗,而其近乎半透明的身体更是为他自身削弱了几分凌厉感与攻击性。

宝座周围耸立着的数个信使黑鸦突然尖酸了嗓子,破铜锣乱敲一通似的嘶唳了起来,仿佛是在讥诮着克洛伊的异想天开,并唾弃着她的痴心妄想。架势之大,若非她心性坚定,怕是早就掩着脸、满怀惊恐地落荒而逃了去。

约莫着是嫌听了聒噪,座上主人明显神色不悦地抬手一挥,起起落落的锐鸣便很有灵性地迅速消沉了下去。亡灵之主神色庄严,面色不咸不淡,而只有通过观察他食指不断点敲着左扶手的动作才能窥得他内心深处的权虑厮杀。

“嗒、嗒……”富有节律的轻声敲击如音锤一点一点地砸击着克洛伊紧绷的神经。在焦急到窒息的等待中,像是好久都没有开口说过话一样——意外青涩的声音终于从她头顶传来,解放了黑暗诡谲的呜咽。

“你说想要从我这里取回你家人的灵魂,以此让他们获得新生,重返人间?”

“是的,吾主。我的父亲、母亲、姐姐都是乐善好施心肠慈悲之人,理应花好月圆其乐融融,可他们如今却都枉死于一桩横祸,我们的城民也都跟着遭殃。天人两隔、卧尸遍野,于情于理,任何人都不该承担如此疾苦啊!”

男人听罢,不由暗中冷冷一嗤。座下女孩不辞辛苦自万里而来,他本还以为会是什么令人格外动容的新鲜理由,结果不出意料还是那些老掉牙的缘由。自混元降生之日起,走头无路的人们便隔三差五地向他祈祷请愿。他早已听腻了那些毫无新意的自私诉求,遥想起来,第一个向他祝祷的人已经间隔了太久太久…..久到他已然忘却那到底是个风华正茂的少年还是位垂垂老矣的白头。

事实是,并不是一个人付出了多少努力就一定能眼巴巴地盼来多少所期望的回报,更别提其本身就没有多少能努力的资本。面对眼前天真到有些单纯的少女,亡灵之主讥唇讽驳:“无论你多么难以接受,但他们的死亡是不争的事实。而人们死后的灵魂不管是香若芝兰还是腥比鲍肆,均归我所有。你既要向我讨去灵魂,你又能拿什么与我做交换?”

听闻此言,克洛伊心里一阵恍惚。她所拥有的一切已全都与那场大火同归于尽,包括家珍财宝、祖传遗匣、挚情亲信、童年回忆,一夜之间竟全物是人非。昨夜恍如隔世,今朝难忘故里,一路坎途,唯有奚落和妖魔横满肩头。自己上刀山下火海好不容易才逐到了希望的一角衣袂,难道要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那丝曙光在落灰的祭坛中化为骸骨遗迹吗?谁人甘心!想到此处,克洛伊心下一凛,干脆咬碎银牙,低头怒目道:“吾主,经此一难我已身无分文,但我尚且具有制香识味的本事,若您不弃,我愿终身留在您身边只服侍您,清洁规整、安神醒脑统统不在话下,但凡您一声令下我必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只求您能放回我的家人。”情到深处,似乎已能听见隐隐的哭腔。

可男人心底并不领情。亡灵之主依旧面不改色端坐其上,无奈地摇摇头说:“你说要替我制香,可我只需要嗅着灵魂的香气便可饱腹;你说要为我赴汤蹈火,可我的黑鸦信使就足够为我解决一切日常必行的事务;而最主要的”,他顿了顿话口,凝眉正色道:“凡人多为阴险狡诈巧言令色之辈,他们往往只盘算着能从我这里讨取什么——生命、权利、力量、地位、财富、女人,而他们献上的所谓的‘代价‘却远远支撑不起他们欲望的万分之一,说到底,都不过是想坐享其成!而你呢?扪心自问一下,你所贡出的’代价‘足够撑得起你的诉求吗?”

空灵飘渺但不乏威严的声音落满洞扉,怔得女孩一瞬间噤若寒蝉。座上之人见女孩本生姣好的面孔若杨花凋零,好不落寞纤弱,似乎下一秒便能听见掷地珠玉碎声连成一片的清脆涟响,竟也心生恻隐,遂软下了语气,难得地好言相劝道,我知你一路不易,但毕竟人鬼殊途,索取灵魂的后果和代价是难以想象的,而你此后的命运依旧掌握在你自己手里,此处对你来说不易久留,快走,快走。


本应速速离去的克洛伊却并没有遂了男人的意,在亡灵之主一片震撼的眼神中,她竟决绝道:“多谢吾主点拨,您的大恩大德我无以回报,可事已至此,我心意已决。”

“我决定为您奉上我的灵魂。”

她想了想,似乎是觉得自己所展示的决心还不够坚定,随即接着坦诚道:“我之所以如此迫切地向您索要我家人的灵魂,是因为在我父母的治理下,人们虽生活忙碌,却安实幸福;若没了他们的引领,群龙无首的百姓将生活在一片灰暗惶恐之中,届时整个城池将乱作一团,如若不幸再被有心之人盯上……那样的后果才会不堪设想。”

“如果只需牺牲我一人便能换来整片土地的欣欣向荣,那么我将不再苟活。”

领主的后代果然或多或少都会从他们长辈那里继承来许多不错的优良品性,此刻,男人透过克洛伊便似乎已能看到她的身后、那对站在暗地里默默无闻却时时刻刻为生民着想的维斯洛德小领主夫妇那殚精竭虑的身影。面对女孩的率直机敏,亡灵之主感到一时失语,向来高傲的他此时竟不知自己该以何种姿态去回应她的果敢从容。

就在他不知所措之际,一阵从未被他察觉的异香不知从何处飘来,不由分说地蹿入了他的脑门,撼动着他的灵魂。这种从所未有的猎奇体验此刻竟教他五脏六腑都随之震颤不已,使他感到兴奋无比!

寻着香气丝缕的线索,他最终将目光锁定在面前有些疑惑但依旧表情凛然的克洛伊身上。男人被高亢的情绪点燃了殷红的脸颊,呼吸渐渐急促,他病态般眷恋地吸食着空气中那令他不可自拔的迷魂香气,妄图将此人间美味深深地、永久地镌刻在自己的身体里,与自身魂体共鸣高歌,最终融为一体。他从未如此专横地想将一件事物野蛮地占为己有,仅供他一人独享专用。

洞中空气静得像是要遇冷凝结成冰。独自沉醉了半晌,在看到克洛伊那张被他荒诞的行径吓得有些惊慌无措的小脸后,男人终于冷静了下来。


亡灵之主不再高高端坐其上,他步履轻松地翩翩下椅,悠然跃到克洛伊身边。对于并不友善的神明突如其来的垂青,克洛伊现下则显得有些局促不安,只得任由着他围着自己细细打量了一番。

他心里明白,这股奇异的、散发着无穷魄力的纯净香气正来自这位少女内心深处坚忍不屈的灵魂——在她真正下定决心的那一刻,她的心境便瞬间凝练出了这种果敢纯粹的极致味道,而这,似乎是他从来只能听闻却苦苦追寻不到的遥远传说,现如今又近在眼前。

他不会再度放手错失良机了。


不久前尚且油盐不进的亡灵之主这会儿他英俊的脸上竟展露出了欣赏赞许的目光,他轻轻执起女孩的右手礼节性地点下一吻,目光似温水凉月掠过树梢头,渗过林冠雾霭悲悯地照拂着整片茫茫幽丛,随即清朗的声音如洌泓跳珠般泻落:“先前的浅显刻薄是我的过失,我向你致上我最真诚的歉意。”

“我可以将你家人的灵魂归还予你,但相应的,你得将你的留下。”


天赐的福音!莫大的喜讯!这简直是来自天主的慈悲与诸神的馈礼!

无论如何,家人破碎的躯体有了灵魂的着床,便终于能够回归他们的城邦、回归他们的子民。克洛伊此行的目的已然达成,瞬间她便觉着浑身紧绷的骨骼猛地一松,心口郁抑着的一口浊气终能如期释放,若不是还有这具肉身作为支架,她怕不是早就跪地不起了。

“万分感激吾主圣明之举!迫使吾主忍痛割爱,我实在羞愧难当。吾主大义博爱,而我不胜恩宠,贪享福泽,为此我感到惶恐至极。”

“事到如今,我也该兑现自己的承诺了。”

话音未落,只见克洛伊利索地从皮靴内侧掏出了那把一路随她劈荆斩棘伤痕累累的护身小刀,在亡灵之主疑虑又略带惊异的注目下,浩然将刀刃抵在了自己脆弱纤白的脖颈之上,肃穆道:“时命已至,如若吾主不嫌弃,还请收走我这卑劣残缺的灵魂,我将把我的一切都呈献于您。我不再苟活,而我死后的灵魂和躯体都将任由您处置。”说着,就要按刀了结。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克洛伊心一横,闭眼起刀的一刹那,电光火石之间,一只钴蓝诡异但极其肯定的手蓦地握住了她即将施力的皓腕,坚决有力。

女郎深感疑惑,顺势抬头,竟不料一眼撞入了男子那双黑洞般摄人心魄的蔚蓝眼睛。

骷髅鬼怪独有的空洞眼睛猎奇怵人但引人着迷,似魔窟般稍有不慎就会令人深陷其中不能自拔,而其中粼粼闪烁的幽火竟是神来之笔,为这张寒气逼人的脸平添了三分灵气,但也紧接了七分枯糜。

亡灵之主不认同地摇了摇头,眼中半是责备半是忧伤。他最终无奈地轻笑道:“我是说过要留下你的灵魂,但并不是让你现在就了结。”

“从今天起,你就暂且留在我身边吧。”

“吾主……那我的灵魂一事……”克洛伊受宠若惊,慌张得四下乱看的神情使她显得有些迟疑。

“不必操之过急”,平静的幽潭漾起淡淡的涟漪,他竟破天荒好脾气地解释道:“时运未至,留你性命是我的本心,我想看看这到底是否即是我所期待的奇迹。而你此后只需照你之前所说的留下即可。”


芳菲的灵魂此时还只是处在幼苗阶段,苦厄与磨难不过为辛涩的佐料,于少女纯白的眼角落下惊鸿一吻,暗候发芽抽根。

灵魂之花会寻着馥郁的香气自主遴选适于生长的应许之地。试试看吧,他眼波沉吟。

数百年的等候是何其的寂寥,而暗沉亘久的孤夜吝啬地瞒起了本就疏松的星光,黑风跃下峭崖,用破风箱一样的枯老烟嗓苦苦诗颂着凄凉的悲歌,巡视着他所隶属的领地;原野上疯长的野草也迎着破锣号角随波逐浪地闯进他魇魔难缠的梦乡,一刻也未停地摧残着他迫于求成的心志。他极力追求那种清甜雅致的灵魂之香——那是种至纯至善的美,可他所遇之人皆是些极恶极毒的贪婪之辈,从他们刁邪的骨子里泛出来的脓泡便足矣让他的住所充斥上个三天三夜的恶臭。求索之路漫漫渺茫,日复一日的无望等待几乎要让他希望覆灭,而此时豁然登场的克洛伊无疑是平淡而又绝望的阴云中突发的一记闷雷!为他近乎干涸的心灵拥来雨水与甘霖。

不,当然不能就这么让她送命,这简直是暴殄天物!

看着克洛伊对此事尚且一无所知的轻松背影,亡灵之主眼底暗暗灵思浮涌。难得寻到这样的一个好苗子,那断然不能就此抹杀,至纯的灵魂可以为他带来无穷的能量,他想试着培养出那种只在传说中听闻过的、他所期许的至臻灵魂。

若想求得至臻之境起码需要等到她心智及灵魂成熟的那一刻,或许要过个一年两年?也或许要等到克洛伊百年之后?没关系,至少不是现在。他已然走过了茫茫岁月,早已习惯了等待,若只是要陪着一位素不相识的陌生少女踱完她完整漫长的一生,对他来说,不过是弹弹手指的小事。蜉蝣之命,不足挂齿,并不会对他的信念以及未来产生什么翻天覆地的影响。

对此,他信心满满。





第三节

原野上升腾起的风凛冽肃穆,后却因梭梭林影的轻抚而逐渐微醺,如往常般悄然翻入魔窟,柔纱似的披伏在克洛伊身上,舒和着她通透明亮的心灵。

金发女郎此刻正心情颇好地轻哼着民间常用风笛演奏的小调儿,轻松娴熟地打理着这片早已教她得心应手的住所。

距亡灵之主将她留下的那天已经过去了有好一些时日了。如那位国师所言,在从亡灵之主手上拿回灵魂后,她的家人们确确实实都回到了以往她所熟悉的模样。经历了如此惨烈的灾祸,重新团聚的一家人心有余悸地抱在一起痛哭了好一场,场面实在感人肺腑。在交代嘱咐完了一切事物之后,她才在家人们忧心忡忡的目送下再次启程,回到了这个她与神灵约定好的地方。


就这段时间的相处来说,亡灵之主与人们口中所传诵的“邪灵”之名完全搭不上边。在克洛伊看来,这个男人虽行踪诡秘,却从不对她进行任何方面的苛刻刁难;她原以为他脾性古怪,但在交谈时竟发现他比她见识过的任何生人都和风细雨。

而克洛伊有所不知,这份独到的恩宠其实自始至终只赐予过她一人。

莳萝、迷迭、百里香,再添上一点点清新的薄荷,沁人心脾的香气瞬间溢出魔洞,悠然飘入叠叠成荫的松树林,为结束了一天事务的亡灵之主明确了回家的方向。

人为制作的馥郁芳香并不令他感到排斥,有了“她”的引领,他回归的想法反而比以往更加强烈,而脚下步伐的稍加急切竟连他自己都未察觉。

一回到住所,机敏的女孩便热情地向他打起了招呼。经过她一天的规整,原本破败粗陋蛛网尘封的洞窟被打理得一尘不染,甚至还沾上些许温馨的味道。而一旦干完活计,克洛伊便又马不停蹄地拾起了那些她最喜爱的东西。

她似乎总在忙碌着,石壁上别出心裁的刻画是她巧思的外涌,汗水凝成的结晶纳垢了尘埃的喧嚣,藏身于暗处韬晦光芒,而更不用说那些玻璃瓶罐里存储着的香液——那都是她夜以继日的心血。唯有她在不经意间转头与他对视上,羞涩得立马又将目光转回了手上的事情时,才会有那么两三秒的停顿修整。

看着克洛伊白鸽儿般纤细灵巧又有一丝被羞怯僵滞的背影,亡灵之主暗自思忖。这样的表情在她身上并不多见,他犹记得上次见到她脸上浮现出同样的光景,那还是在她于林间池沼中沐浴的深夜。


很久以前就化身魔神的他已然忘却了太多人类行径的细节,但当那天夜里他横竖睡不安宁,起身却发现哪里也找不见克洛伊的身影时,他顿时感到毛骨悚然。久违的恐惧与焦灼刀剑碰撞,在他心里杀伐嗡鸣,急促的喘息助长了电流的猖狂,一阵阵地流经四肢激得他浑身发毛。而这种过于陌生的反应瞬间警醒了他一件事,一件他从来不愿承认的事——他早已默认了克洛伊的存在,却无法轻易接受她的离开。

男人迅速收起了往日里的泰然自若,连忙捻醒了正在酣眠中的乌鸦信使,并且全都被派遣了出去。眼下他火急火燎地穿梭于就近的领地,在暗夜里仔细搜寻着那个他最熟悉的身影。

如此急迫,看这架势,似乎已不止是因为丢失了一个较有价值的灵魂了。

好在树林的深处及时传来了婉转细微的哼吟,熟悉的嗓音触及到胸口,一下子便抚慰了他即将破碎的心灵。

温热的池沼弥漫着欲拒还迎的雾气,他清楚地看到升腾而起的热气熏红了女人动人心魄的容颜。隔着暧昧朦胧的雾障,他看见她似乎舀了一瓢温水,细腻的水流潺潺舐过柔软凝白的肌肤,顺着晦暗不明的沟壑淌入绰约婀娜的花卉,清亮的月色倾泻而下,与迷离的水绸一起裹挟着她牛奶般的丝绒肌理……

好在是寻到了她。见她没有出事,男人劫后余生般长吁了一口气,终于放下了所有抓心挠肺的顾虑。可转念一想,一簇无名小火又蓦地窜上心头。

他阴沉着脸色缓缓踱向水池。池中正在沐浴的女人听见人为踩断枯枝败叶的声音,原本倦怠松弛的神情一下子都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几近魂飞魄散的惊恐面孔。催魂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僵硬地回头,生怕看到什么并不属于维斯洛徳的东西。直到看清来者是他,克洛伊不由心底松了一口气,但转而换之一股前所未有的羞赧和紧张感从脑内迸发,尤其是直面着这张日日夜夜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脸。

男人周身释放的寒意小有成效地驱走了些池子周围兀自滋长的暖意。面对他脸上明显的愠怒,克洛伊着急忙慌地想一时间解释清楚,实际话到了嘴边又有些语无伦次。看着那身乌羽居高临下地逼近水池,她只得优先自保般的环着身体将脖子以下都压进水里,结结巴巴地吐字道:“吾……吾主,我……”

令她意外的是,他似乎并没有要逼问亦或是惩罚的意图。长久的漂泊游历早已让他见识过了世间太多的东西,于是处变不惊的男人并没有理睬她的拘谨不安,只是靠近水池边蹲下了身子。

琼冠披月,雾霭流芳,静谧的小花如星点般于岩缝间戏舞着恬淡的笑魇,叮咚水滴溅上滑溜溜的石块,越涧着为她们伴乐。他的幽骨指节轻轻拨弄着这似生命般波流不息的淙淙水源,其中“哗哗”跳落的水珠一颗颗杂乱无章地砸在她紧绷的心弦上,而他接下来的一举一动几乎都能摧毁她痴迷脆弱的神经。


最终还是没有发生什么意料以外的事,无非就是当晚以后,亡灵之主对克洛伊的日常行迹更加上心谨慎,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再也寻不到她,却也放宽了她作为人类的限制,不会拘束她任何身为人的需求。

可克洛伊永远无法忘怀,那晚夜幕星空下,他眉眼低垂之下的哀伤是何其的醒目,而望向她的目光又是充斥着满满的痛苦与无助,以至于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瞬间摆渡于她的身心,剐剔着她的骨骼。她多想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究竟是何事引得他如此愁苦彷徨?可她又怕话一出口即是冒犯。

无端的沉默教唆着思绪的游离,但当那略带潮湿的冰凉触感抚上脸颊时,便一下子召回了她神游的魂灵。

水兰草般幽淡的清香混合着雪松的泠冽,暗夜模糊了视听,使得一切变得迷情,男人身上熟悉又着迷的味道几乎要将她团团包围,最终她殷红着脸忍不住喘息了起来。

那双忧愁的双眼幽暗深邃,烁烁其中的冥蓝鬼火却被女人缱绻的神色动摇。他鬼使神差地摩挲着这张年轻柔嫩的容颜,滑腻的质感竟教他爱不释手。

“以后跟我说一声即可。”不要一声不响就走了。他内心波涛汹涌久久不能平静,他已经怕极了身边之人的突然离去。

出水后,夜间的凉风即使是轻轻打在身上也不免激起克洛伊一阵微小的颤栗。生怕她着凉害病,于是男人在她堪堪穿戴完毕之时便一个上前将她打横抱起,不顾她的惊呼强硬地将她桎梏在怀里迅速地飞回了住所。

一颗颗晶莹的水珠顺着半干的发丝坠落颈间,她害怕会连累打湿他的衣裳,不由得想撑手稍微离开他一些。不料男人有所察觉后竟不满地加纵了力道,不容置喙地将女人抵在了自己胸口。

喧嚣的夜风从耳边揽过,她却清晰地听到他冰冷的外衣下,那颗悄然复苏的鲜活心脏。





第四节

这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清朗上午,惠风和畅的草原正于酣甜的梦乡中轻舞摇曳,直到雷暴如天罚般降临,在洞底揭锅燃爆,于是空气中到处充斥着挥之不去的硝烟与阴霾。


克洛伊如往常一般早早起床,妥善好了一切事务后遵循惯例似的在大厅中候侍着亡灵之主。洞外的日头尚好,但貌似已日上三竿,亡灵之主早该在一天钟敲三声之时便已动身出门,而今早却是到现在还没见着他的身影。男人无缘无故的冒然缺席在一定程度上鼓噪着她心底隐隐的不安。

不,不能再等下去了,吾主可能出事了,要快去找他!一个闪电般的念头途经现身脑海便立即炸响,克洛伊一个鹞子翻身,马不停蹄地急着赶向了他的卧室。

不出意外,乍一推开石门,亡灵之主倒地痛苦呻吟的场景便映入眼帘。“吾主!”女人急忙上前扶起他查看,却见他面色铁青意识恍惚,淡淡的灵体缠上了诡异的黑雾邪气,明晃晃一副中了剧毒的虚弱模样。现在,他只得依靠在她怀里稍作缓息调整。

她从未见过他如此脆弱的一面,亡灵之主似乎永远都是那么的冷静、沉稳,甚至有些不近人情的淡漠,可当他确确实实地于她怀中昏睡的时候,克洛伊心里一团乱麻,手足无措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就在这时,她隐约听见外头传来撼天动地的脚步声以及军甲铁马专有的金属摩擦声。

洞外,对于魔气天生的敏感使得原本矫勇的战马无所适从地打着咴,驻足静候着背上主人的指命;后头成片的士兵如同一个个毫无感情的铁皮罐子,整齐划一地排成一列列长龙,表情肃穆士气凛然,皆驻镇原地等待国王发号施令。

一男一女下马入内,不知不觉地便现身于克洛伊面前。当她看到那个女人摘下帽兜的一瞬间,一股无名怒火直冲脑门。又是她!那个居心不良的国师!而她身边站着的男人天庭饱满地阁方圆,浑身上下穿戴的金器银件毫不含蓄地彰显着此人身份的尊贵。此刻,臃肿的国王俨然似一座神圣威武的雕塑,正威风凛凛地睥临着他们。

似乎每次国师的现身都会带来意想不到的灾祸,上一次,她尚且稍作伪装,而这次,她选择直接摊牌。

面对克洛伊的怒火,国师耸耸肩承认,亡灵之主此时的病态确实是他们所导致,但也多亏了克洛伊他们才能找到这里。

看着金发女郎一头雾水但依旧怒目警惕的模样,年长的女人耐心解释道,她曾卜问神明,而神明指意确实只有克洛伊可以替他们寻到亡灵之主的下落——这便是“问剑灼日”的真实含义;她本想将克洛伊收入麾下,奈何她当时只是一心想复生家人,国师没有办法,只得换另一种说法引诱克洛伊前去探寻,同时她擅自在她身上小施法术,以便他们后续的追踪与锁定……

“但你的家人最终确实生还了,不是吗?那些镇民就是磕破了脑袋都求不来这样的好结果。”国王开口即是一副凛然不可违犯的样貌。

看着面前两人那副傲慢的嘴脸,克洛伊不禁怒从中来。好一个问剑灼日的奈尔家族的遗孤。等等……遗孤?一个清奇的切入点,她却在大胆猜测了一番后得到了一个更为惊悚的猜想,当即质问道:“所以,那场大火实际是你们一手策划的?只是为了让我替你们寻找亡灵之主?”

话音刚落,只见女人嘴唇一阵发白,脸上青一阵紫一阵的模样,简直比那七重岩炉山顶上多变的漩涡天气更为精彩。她受不了内心所信仰神明的谴责,嗫嚅道:“是……是神说得是遗孤的……不……不是我的错……不要怪我,我窥探天意只是为了献忠尽职……不,不要惩戒我!我已经贡献了我的孩子……不能……不能再多了……不可以……”

原本庄严冷峻的国王一见国师发病得如此严重,当机立断粗鲁地叫停了这场毫无意义的谈话。他命令士兵将国师搀扶下去休息,并且先发制人,把即将发怒的克洛伊与亡灵之主剥离并看押了起来,迫使她跪在一旁——接下来该轮到他与亡灵之主好好谈判一番了,希望这不知好歹的魔神这次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迎着男人几乎可以将他凌迟致死的尖锐目光,国王恬不知耻故作轻松地笑道:“我久违的朋友,我还记得上次我只是向你提出了要组建一支亡灵军队的要求,你便像个跳脚侏儒般歇斯底里地将我们赶了出去,并施法诅咒与我相干的人物都永不能再见到你,现在想来,那局面真是闹得难看至极。”国王口蜜腹剑,看向地上之人的眼神满含厌恶,毕竟他可是个极好面子的人,那次亡灵之主丝毫不留情面的坚决抵制使他威猛的形象在士兵们面前大打折扣。他早就在心中暗暗记上了一笔,而现在魔神倒地不起,正是逞口舌之快的好时机。

这会儿,亡灵之主渐渐缓了过来,即便满身的坠痛使得这副躯体依旧感到过载,他仍面如寒霜,一字一句地反唇相讥:“你的灵魂下流肮脏,我尚且不屑一顾,而你的要求,更是天方夜谭。”

国王听完,脸上笑容全无。


当年,为了拓宽境内势力,维斯洛徳的国王决意向伊斯特罗扩展领土,但无奈手上的兵力虽小有胜算却不能为他带来碾压性的快感,一番考量下来,他决定以国王的身份高傲地与亡灵之主进行商榷,讨要数多鬼魂,组建一支亡灵大军作为自己的杀手锏。可谁知,当国王甚至还没说完自己的要求之时,亡灵之主就拧眉掩鼻,怒不可遏地将国王连带王子士兵一众人马全都赶出了洞府。眼见的亲信眷属一蹶不振、精锐部下士气颓靡,国王还没说什么,年盛气傲的王子咽不下这口气,扭头就率上一支军队冲锋陷阵直剿魔贼老巢。如此愚蠢冲动的举措会迎来什么样的后果自然不必多说,当老国王知晓此事后跪地哀求亡灵之主还回孽子的时候也顾不得什么面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看着魔神手上儿子的灵魂,以一种极其屈辱的姿态说尽了毕生所学不多的好话,才换来亡灵之主片刻的慈悲。

亡灵之主满目嫌恶地看着被这对不知天高地厚的父子腌浸腐陋之气的地面——特别是混合了老国王浑恶熏臭的体液,蓦地抓起倒在一旁的王子的后领,一把扔到了国王脸上,摔得两人鼻青脸肿。王子咳嗽着渐渐复苏,他却没给他们一点缓和反应的时间,一顿疯狂输出后便让他们滚出魔窟,并降下诅咒——与皇室有关的任何势力以后都别想再找到他!


视线转回当下。这对仇家的位置陡然进行了转换,亡灵之主因中了蛊术而虚弱不堪,而国王却是高枕无忧,他见亡灵之主大难临头还是油盐不进,于是便将阴毒的目光扫向了克洛伊。

看见无耻的国王竟对她伸出了魔爪,亡灵之主瞬间大惊失色,焦急地使出浑身的力气怒喝国王让他停下。

“我答应你,别动她。”男人气喘吁吁。

“吾主!不要管我!千万别答应他!”女人面如死灰心神憔悴,她挣扎着向前却无奈被粗暴地押着肩膀硬掰了回去。亡灵之主本就依托灵魂而生,若要组建亡灵大军外出征战必将损耗元气,这不是变相要了他的命吗!

灾难般绝望的僵局中只有受益者在肆意狂欢。国王得到了他想要的,满心欢喜。克洛伊本以为一切都结束了,想向亡灵之主的方向扑去,却被国王一脚踹回。

“把这两人都带走!分开关押!”





第五节

国王的卑鄙与多疑实在让克洛伊大跌眼镜,但眼下她身处牢房已有数月,眼睁睁看着外头一派春和景明的风光默默沦为了只有凄凄白雪与持刀冰凌交恶对峙的萧瑟场面,实在是没有过多的精力去细数皇室作为的啼笑皆非。

北风凌厉的呼啸沾染着魔鬼的咆哮,却带不来战役的捷报,而密不透风的牢狱石墙更是消弭了狱卒面上的自信。东征一战原本是高歌猛进势如破竹,但不知是在哪个节骨眼上突然出了问题,整个军队像是突然着了魔般的元气大伤,开始节节败退,这还不算什么,最致命的是,王子自从三天前被暗箭射中之后至今昏迷不省人事,狱卒们神色凝重地交谈着。

维斯洛徳国王即将战败的风声势头越来越大,而克洛伊从中嗅出了一丝不对劲。战败?怎么可能……国王的亡灵大军呢?不好的预感积少成多,最终如洪水般一股脑儿涌上心头,克洛伊打了个激灵,哆嗦着感到一阵窒息后怕。亡灵之主凝天地精华托万物之灵而生,而他所收集的灵魂就是他力量的来源,灵魂越多越纯粹,他力量就越大;相应的,要是灵魂全都消亡……她痛苦地摇了摇头,完全不敢想象。


终于,国王宣布了战败。当这一噩耗传到狱中的克洛伊耳里时,她不禁由内而外地感到手脚冰凉,整个身体如坠冰窖,迸裂出铺天盖地的恐慌!国王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组建而成的亡灵大军不可能闲置不用,而如今他宣称战败,那么也就意味着所有的灵魂……不!不行!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别说城堡里的皇室成员贤臣名将会如何慌张,就此时的牢狱之中也已乱成了一锅粥。狱卒们有的疲于奔命,有的万念俱灰,而原本关押着的囚犯有的因年老失力而惶惶不知所措,有的贼眉鼠眼满脸写着伺机重拾旧业。

趁着人们不注意,克洛伊潜心屏气,悄无声息地偷摸着溜了出去。她心急如焚地寻找着关押亡灵之主的特殊监狱,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隐蔽的角落里,一抹熟悉的乌羽夺入眼帘。

在她看见亡灵之主的那一瞬间,难以置信的酸涩泪水夺眶而出——他的身体几乎已经呈现出玻璃状的透明,神情恍惚摇摇欲坠,脸上的魔纹淡得几近碎灭,明晃晃一副已处于弥留之际的状态。

见来人是克洛伊,男人脸上竟浮出了罕见的笑意,尽管看上去是那么的虚弱。他点点头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来,想趁着这最后宁静的时光再好好聆听聆听生命的流音。

过于白净耀眼的雪光晃得克洛伊有些睁不开眼,也或许是泪水作祟,她此刻只想别过脸去不让他看到自己悲戚的神情。

“不用这么难过,克洛伊。”男人陡然发声,清冽的音色竟如他将逝的身体一般纯净。

“那个国王以为,有了亡灵组成的军队便可战无不胜,因此他们的行军早已超过了原本拟定的规模,可灵魂的储量经不起他们那样毫无节制的消磨。”他们败于野心。

“我所有的灵魂都已消耗殆尽,我能感知到我命不久矣。”尽管我舍不得你。

“而我死后,你便是自由之身了。”我留恋与你在一起的时光。

“嘘,什么话都别说。”不要解释,也不要为我哭泣。

“现在,就再陪陪我吧,克洛伊。”我爱你。


无声的静默中翻涌着浓烈的绝望,从前的回忆竟如汩汩的泉水般悄然冒头。

那一回,不同于任何一次他与她坐在原野上伴随着风起时的交谈那般祥和。宁静的微光中盛有往事的癫狂,他自愿敞开心扉,毫不避讳地向她诉说着以往与他人交战的血腥与撕裂,以及他战无不胜的荣光和技巧,可到最后当一切都沉寂于衰败之时,他只觉得这些东西都毫无意义。

她还记得他们初遇时的场景,她忘不了他一开始将她留下的理由仅仅只是因为在她身上看到了希望的火苗,只是为了培养出一种至纯至香的高尚灵魂。

等等,至纯?

克洛伊内心一顿。如果没记错的话,她记得亡灵之主曾跟她提过,纯粹的灵魂可以一个顶多,为他带来不可估量的滔天法力。

那么,要是献上她的灵魂呢?克洛伊因这一疯狂的想法兴奋得颤抖不已。

亡灵之主本想等她百年之后再收回她的灵魂,届时,她能够给他提供最理想化的力量,可依现在来看,不能再等下去了。

虽然她现在的灵魂不足以达到令他满意的程度,但是能让他存活下去,那便足够了。


“克洛伊!你要做什么?快住手!”

男人目眦欲裂地看着兀自拿起利器抵在自己喉间的女人,语气中的焦灼犹如将倾大厦周围扬起的土灰。此刻他只恨自己手脚如被冰链所束缚般无力,不得上前夺下她手中的物什。

不料,女人眼中的点点星光是他从未见过的坚决。

“吾主,从前我找到你是为了我的一己私利,而如今,我已别无所求。”

“今后,我只希望您能存活下去,但这一愿望不是因为我有多么崇高的觉悟,也不是为了遵循信仰,亦或是造福他人。”

“我无意询求你的原谅,我只是想告诉你,因为我过于爱你。”

“替我向我的家人问好。”





第六节

贪婪的人们不曾想明白,亡灵之主为何得以复活。

他用无边的怒火焚净了这片充满罪恶和愚昧的土地,将万千思念化为指尖的洪涛清洗了所有遗存的臭鱼烂虾。而一些为数不多但恪尽职守的小领主早已在他的旨意下带着自己的城民远赴新的陆地,其中便包括奈尔一家。

他永远远离了这片腥臭与纯洁交织的土地。克洛伊的灵魂已在他身边被养得极为纯粹强大,足以支撑他的一切日常所需。而他在收集了足够的灵魂后试着将克洛伊已经融入自己的灵魂剥离出来,但似乎怎么都剥不完整。


放眼空是泡影,所盼皆为虚妄,于失意闷海中苦苦不得解脱的他最终选择剑走偏锋。他选择用一味古老却极尽折磨的偏方来达成自己的目的——通过吸收极为邪恶的灵魂以将她美好的灵魂完全排斥出自己的身体。

他成功了,但恶灵邪怪日日在他耳边窃窃私语蛊惑着他的心智,使得他的思考不再理性,心性不再平和;而他的身体似乎也在出现“恶化”的迹象——稀奇古怪的魔纹毒斑毫无节制地在他身上疯长,钴蓝的躯体如病变般隐现出青紫的狰狞色彩,那双原本宁静轻盈的渊眸此刻竟染上了邪性恶劣的底色。

他趁着自己理智尚存,不顾克洛伊的反对竭力将她赶离了自己身边,决定接下来以这副残缺的躯体独自承受这永恒的痛苦。


可他忘了,克洛伊可是个为了他能自我了断的人,她怎么可能轻易放下他一人不管不顾就这么一走了之?

他将她赶走,她便风雨无阻日日前来此地;他设法将大门“紧锁”,她便驻足门前等候不曾动摇。心疼她的姐姐知道这其中的缘由,却还是不忍看到克洛伊受到如此冷落,得了空便前来劝慰。

不知她是否在赌气,平日里她最听薇拉的话,可这会儿居然一句好话也听不进去,铁了心地偏要等到皓月当空星雨流光才会落寞而归,可到了第二天,她便雷打不动般早早地就候在了这里……

这亡灵之主实在不是个东西!真心实意的苦苦等待竟换不来他一星半点的怜惜!摸着良心讲,凭这份毅力和恒心,哪怕是要克洛伊去追求邻城的领主家那个最难说话的漂亮儿子,也早就能喜结连理了!即便教养良好如薇拉也忍不住内心忿忿,心里不免对这亡灵之主多了几分看法。


天真的姑娘根本不知,这日日躲在城堡深处的亡灵之主正承受着生理与心理上的双重折磨。他每次望向窗外都能看见他心心念念的爱人正翘首以盼。他多想将她拥入怀中倾诉一切爱语,可他深知这已然“病变”的身体是何其的狠毒!如果没有她坚贞的守候,他想自己大概撑不过一周……但无论多么渴望,都绝不能让她靠近自己!这会伤到她的。

他知道,终有一天自己会不再受理性的约束,幻化成一个完完全全的魔神,释放出无止尽的恶,可他没有料到,这一天会降临得如此之快。

亡灵之主终于完全“病变”,完全体下的他变得亦正亦邪喜怒无常,健全的心灵变得破碎,温和的脾气变得极端,所有的良知无迹可寻,而本性的凶悍图穷匕见。他对于灵魂的品味也变得挑剔无比,要么迂腐如泥要么沁人心脾,若是不纯粹便很容易引得他暴跳如雷。他终于摒弃了所剩不多的苦苦坚持,眼见的堡外的姑娘如此深情,便立即兴致盎然地将她放了进来服侍自己,全然不考虑后果。只因她身上纯粹的味道令他感到神魂颠倒无比迷醉,他知道自己是绝不会放她离开的了。

狂狷的亡灵之主不再压抑自己的欲望。夜晚,他喜欢将她压在身下狠狠蹂躏肆意玩弄,欣赏她承欢时因他而迷乱失神的表情,他乐于见到她纯白无垢的身体被染上他的邪糜之气的样子。而只有在克洛伊无力地轻声唤他时,他才能保持仅剩的良知。

“求求你,吾主……”脸色醺红的女人轻吟着哀求的祷词,无力地攀上他花纹诡丽的臂膀。清醒过来的亡灵之主在看到珍爱的女孩被自己作践成这幅光景,无疑十分的痛心疾首,却又无能为力。


时光流逝,克洛伊渐渐承受不住这样高强度的体力透支,身体也因长期得不到营养的更进而肉眼可见的逐渐变垮。每日会短暂清醒的亡灵之主每逢在回神的那一刻都会陷入无边痛苦的自责之中。思来想去,最终,为了心爱的女孩,他决定在无人知晓的深夜进行自我了结。





第七节

作为德拉索恩斯家族长子的约瑟夫拥有一个极为快乐的童年,而他快乐来源的主要缔造者,便是与他一母同胞的弟弟克劳德。

兄弟俩从不拘泥于身份枷锁的桎梏,他们喜欢在逸兴遄飞时游山玩水,喜欢在遥襟甫畅中憧憬未来。他本以为这样无忧无虑的生活会这么一直持续下去,或许要直到结了婚才有可能暂时地平息了志趣,转而变得像他们的父亲那样一心一意照顾他们的后代。

可惜世事无常,还没等他们长到结婚的年纪,一场可怕的瘟疫席卷了整个城镇,刹那之间天地俱暗,所有的人家都闭门不出,房梁门栋大街小巷全都笼罩在一片死亡的阴霾之下。领主的家庭也没能幸免于难,最先倒下的克劳德因天生体弱多病,竟没过几天便先家人一步而去;他们的母亲接受不了小儿子的离世,本就抑郁的精神顷刻崩断,加上病痛的折磨,没过两天也追随而去。

伟岸的父亲被命途的多舛压弯了脊梁,在看到家里最后的希望——约瑟夫也染上疫病后,他放下了一切身外之物,带着他四处求医问卜,不管是多么陌生的事物都要让他尝试一番。德拉索恩斯领主不求别的,只求他唯一的孩子能活下去。


在那段童年中最模糊的记忆片段里,约瑟夫已然不记得其中具体的内容了,他只记得印象里一片风雪交加中,他虚弱地依偎在父亲怀里,抬头只能含糊地看到胡子拉碴的父亲俨然一副老翁模样,却见他兴奋地身体直哆嗦。在父亲将他交给他人的时候,嘴里还在千恩万谢此人的大恩大德……再后来,世上便只剩亡灵之主了。


亡灵之主?什么亡灵之主?

约瑟夫从书桌上悄然转醒,他竟是看书看着看着就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年轻的男人尚且有些头脑发蒙,他感觉自己似乎做了一个十足冗长的梦,而现下则有点分不清梦境与现实了。

顺手拿过了一旁的镶金镜子,可在他再三确认不是自己花眼后,还是不由得皱起了眉,难以相信镜子中这副他生前人类面孔的男人就是他自己。

不,现在不是纠结这些事的时候,他隐约记得还有更重要的事被他遗漏了……但,是什么呢……

克洛伊……克洛伊……

克洛伊!

男人猛地惊地而起,发了狂似的满屋子寻找着爱人的身影,却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就在他抓心挠肝火急火燎之时,突发的敲门声传入耳畔,仿佛shun j静止了他的整个世界。他尽力压抑着强劲的心跳,紧张地缓缓拉开了大门。

灿烂的金辉抛洒在面前女郎本就璀璨的发丝间,而她在见到他时面上所展现的欣慰与馨笑无疑是为男人本就躁动的鲜活心脏火上浇油!

她此刻衣裙被一路尘土所沾染,而约瑟夫却作视而不见,猛地将她揽进怀里,几近狂热地亲吻着她的脸颊、额头、眉眼、双唇,最终与她额头相抵,热泪盈眶。

太好了,太好了,他终于能够拥抱她了,终于能名正言顺地亲吻她了。多年积压的情感在一瞬间爆发,他不知道自己这般疯狂的举动有没有吓着她,但当他低头垂眸,用拇指轻顺过她的眉眼时,从中透露出的坚毅与喜悦告诉了他,她从没有排斥过他。





第八节

这不是他,这不是我所认识的亡灵之主。克洛伊的脑中警铃大作。

此时亡灵之主刚“享用”完毕,却见他如往常一样陷入了深深的迷茫。她蜷缩在床上,瑟缩地望向那个男人陌生的背影。

她从未见过亡灵之主如此兽性的一面,即便她了解他的苦衷,却也一时间承受不住他如饥似渴般的求爱。她更不忍心看到他在每次做完后都要陷入绵长的懊悔之中,每每见到那副破碎的神情,她都觉得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狠狠剐了一块似的痛着。

她得想想办法解开这个令人头疼的结。

体力的渐渐不支使她很快便昏睡了过去,而她从未料想在这次梦中竟得到了神谕!

诸神告诉她,亡灵之主并不是什么堕落之神,而是机缘巧合下的超自然生物,是因神的疏忽而被巫师偶然催生的落难弃子,是对原始的世界有着极为挑剔的口味和极致探求精神的怪僻收藏家。孤独的世界里他没有同类,并还要被狡黠的外族逼迫压榨,他不应该遭受如此摧残。而天神们为了弥补这个错误决定打破惯例网开一面,将亡灵之主复生,解放他的灵魂让他变回从前那个尊贵的少爷,只不过整个过程中最核心的关键机遇被天神们托付在了克洛伊的手里。

亡灵之主能否复生成功,就要看她能不能做到了。



克洛伊赶到七重岩炉山。

这七重岩炉山上常年涡云笼罩却不见滴点雨露,寸草不生泥石松散,且多为悬崖峭壁,实在是险象环生。而其中最令人恐惧的便是传说中住在山顶熔岩洞池中的“镇山魔鬼”索隆。传闻索隆力大无穷,性暴虐但贪闲逸,说不明道理但可智取——曾有与其正面交锋过的勇猛之士如此说过。

看着耸立陡峭的山体,克洛伊紧了紧手中紧攥着的金钥。

神明交给她的“机遇”是一枚涅槃金钥。诸神旨意,只要经过“镇山魔鬼”索隆的考验,并最终将它扔进“七重岩炉”的熔浆里焚毁就可以让亡灵之主复生。


她深知自己有那个胆量和潜力,只是不知能有多少胜算。如果成功,那是普天同庆,但如果失败——不,她不能失败,就算是竭自己所能都要将这枚金钥扔下岩浆,救赎她的爱人。


贫瘠的魔山之上雾气缭绕,游隼的唳叫刺破了碍眼的雾障,险峻的光景猝然映入她的眼帘。

而她的眼神,从来坚定。



天赋异禀的小画家

各种角度眼睛来啦!

好多的宝子跟小何说不会画别的角度的眼睛。

今天就给宝子们带来啦!

需要的姐妹直接评论去拿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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𝒻𝒾𝓃𝒹 𝓂𝓎𝓈ℯ𝓁𝒻
“𝖞𝖔𝖚𝖓𝖌 𝖆𝖓𝖉 𝖇𝖊𝖆𝖚...

“𝖞𝖔𝖚𝖓𝖌 𝖆𝖓𝖉 𝖇𝖊𝖆𝖚𝖙𝖎𝖋𝖚𝖑”

艺术馆投稿 编号是517 请为我投票(鞠躬)

“𝖞𝖔𝖚𝖓𝖌 𝖆𝖓𝖉 𝖇𝖊𝖆𝖚𝖙𝖎𝖋𝖚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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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YHOOO
克莱恩正襟蹲坐于他的圣座之上,...

克莱恩正襟蹲坐于他的圣座之上,教导收入最多的两个马甲——道恩与格尔曼关于金钱流动的意义,也象征现实世界所公认的基础规律与法则。

教皇是一张带有宗教性质,并统御信仰的牌。这张牌的牌义较为威严:无论你是何人,只要还在世俗规则内,都难离圣座。

  

ps.这张画的时候制作组全都笑场了。

克莱恩正襟蹲坐于他的圣座之上,教导收入最多的两个马甲——道恩与格尔曼关于金钱流动的意义,也象征现实世界所公认的基础规律与法则。

教皇是一张带有宗教性质,并统御信仰的牌。这张牌的牌义较为威严:无论你是何人,只要还在世俗规则内,都难离圣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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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潇北城

  知道你不能,还让你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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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sukiino
@绝之恋 我的妈呀好喜欢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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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INGKO

是老婆新画的渔渔,我俩天天在淘宝找好看的衣服给渔渔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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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易第五人格
梅逐雨中黄,麦随风里熟。芒种已...

梅逐雨中黄,麦随风里熟。芒种已至,仲夏开启~

庄园二十四节气演绎录芒种篇线下活动将于6月10日-11日在合肥·中市街开启,期待与诸位访客相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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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上添七

  *标签隐囚/心患请注意

  p了点怪图

  感谢超哥贡献的表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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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羡有鱼

藏书票设计-无料

♢我只喜欢喜欢你的人设

正面是文中一些提到的画,反面做了穿越的感觉。

和提供的草图不一样就是了,做了升档补了背面


技术到这啦,看看就好了,仅设计,不负责无料。

无料指路:微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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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潮散沫

|请你尽情的,以雪来款待我。


调色+拍立得练习,还摸了一组底图,预览在P2,冰蓝色yyds!


拍立得和底图自用都是红蓝抱,可以自用,底图关注可商,其他授权可以私信俺!!

预热一下明天七夕有两个活动,11点一个还有晚上掉落一个!(。・ω・。)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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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陆离

【Day dreaming】

红蓝可用 关注可商

禁二改二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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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二改二传

家产何时能够出人头地

玫瑰两份,檀香五份,天竺葵梨花木各一份,是姐姐的味道


这里要说一下好多商家现在不给调了,因为调这个点人太多了快闻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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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银没有温度计

“这就是我要给你的,宇宙级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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