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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途安

【EH】横竖都占理

年更选手突然出现(x

短且甜

感谢食用


    李赫宰吃的满头大汗,厚重的卫衣面料黏在背上让他很是难受,他扒拉起领口试图灌些凉风进来。“走吗?”店里气温随着人员的增多逐渐攀高,他热的有些头疼,开口催促起还在细嚼慢咽着吃最后一口的人。


    “还有一点点。”李东海一手还在抓着手机刷新着消息,“马上就好!”他最后一口米粉挂在筷子上,悬在半空迟迟不肯送进嘴里。


    “快点......

年更选手突然出现(x

短且甜

感谢食用













 

    李赫宰吃的满头大汗,厚重的卫衣面料黏在背上让他很是难受,他扒拉起领口试图灌些凉风进来。“走吗?”店里气温随着人员的增多逐渐攀高,他热的有些头疼,开口催促起还在细嚼慢咽着吃最后一口的人。

 

    “还有一点点。”李东海一手还在抓着手机刷新着消息,“马上就好!”他最后一口米粉挂在筷子上,悬在半空迟迟不肯送进嘴里。

 

    “快点。”李赫宰语气里满是不耐烦,“太热了,吃完好出去透透气。”他说着抓着筷子敲了敲碗边。

 

    “知道了……”李东海仓促间还被嘴里塞满的粉条呛了口,他满脸通红的拍起胸口,接过对方递过来的水猛灌了一大口才喘着气回过神来。“走吧。”他抽过纸巾胡乱擦了下嘴起了身。

 

    李赫宰推开门的一瞬店外的冷风就迫不及待的铺面往他敞开的衣领里钻,他忍不住哆嗦了下,转头去看身后被风吹得眯起眼睛的人。“风有些大,”他下意识伸出手整理起对方松散挂着的围巾,直到对方脖颈处的皮肤藏了个严实才满意的缩回手,“感冒了会很麻烦。”他说完又拉扯着把围巾的边缘往上拽了拽,让对方发凉的耳朵也藏了起来。

 

    “刚吃完饭不会这么冷的。”李东海哼唧着反驳了两声,还是老老实实站在原地眯起眼睛任由对方整理着自己的围巾。

 

    “那就不要吸鼻子。”李赫宰看着对方一副被人梳着毛的猫的模样觉得可爱,用指节刮了刮对方耸动的鼻尖。

 

    “呀!这是刚刚辣的。”李东海说完又皱起鼻子,紧跟着打了个喷嚏。“是刚刚辣的。”他又重复了一遍,有些心虚的眨巴起眼睛。

 

    “嗯嗯,刚刚辣的。”李赫宰看着人躲闪的视线也不戳破,只是伸手把对方外套的拉链一点点拉到顶端。

 

    “我不冷。”李东海嘴硬在寒风里梗着脖子。

 

    “我觉得你冷。”

 

    “好吧,那我就勉为其难的觉得冷吧。”李东海说完就光速的缩起脖子把脑袋埋进围巾里。“赫呢?现在还觉得热吗?”

 

    “好多了。”李赫宰身上那层黏腻的汗随风散去了不少,闷的有些痛的脑袋也跟着平和下来。“吃饱了吗?”他突然想起对方在自己催促声中留在桌上的小半碗饭,有些愧疚的开口询问起来。

 

    “甚至有些撑。”李东海说着揉了揉自己有些变圆润的肚子。

 

    也是,不然也不可能玩起手机。李赫宰安了心,余光瞟见了李东海嘴角那一小块没擦干净的油渍。“怎么吃个饭还跟小花猫一样。”他无奈的轻弹了下对方的额头,低头翻找起自己口袋的纸巾。

 

    “嗯?”李东海愣了下,捂着额头没明白对方突然的动作。

 

    李赫宰只在口袋里扒拉出一颗皱成一团的纸球,他想了想,还是把纸团塞了回去,指了指自己的嘴角示意给对方看,“这里。”

 

    “嗯?”李东海盯着李赫宰干净的嘴角,歪着脑袋表示起疑惑,直到看见对方指缝里漏出的纸团一角他才“啊”了声理解了意思。“给。”他说着从自己口袋里拽出张满是褶皱的纸巾递给对方。

 

    李赫宰看着对方一脸真挚的递过那团和自己口袋里并没差别的纸巾,“小笨蛋诶。”他叹着气接了过来,“我是说你自己的嘴角。”他说着用纸巾包住自己的指尖,伸手去抹对方花了的嘴角。

 

    “我知道是在说我。”李东海微微抬起下巴配合起对方的动作。

 

    “你知道?”

 

    “因为赫自己的嘴角很干净。”

 

    “呀!李东海!”李赫宰看着对方理直气壮的神情,气的加大了揉搓对方嘴角的指尖力度,“又不是幼儿园的小朋友了,还要我帮忙擦嘴!”

 

    “我自己又看不到。”李东海有些不满的鼓起一边脸颊去顶对方有些粗暴的指尖,“只有赫才能准确知道我嘴角哪里脏了嘛。”

 

    李赫宰看见对方嘴角那一小块皮肤开始透出些红色,松了手没忍心继续闹下去。但他看着对方脸上的小表情总觉得来气,低着头凑过去咬了口对方嘴硬的唇,“横竖都是你占理。”

 

    李东海被突然袭来的阴影吓得愣在原地,直到对方嘴唇带来的一点余温散了干净才反应过来,“呀!”他撞了下对方的胳膊,把脑袋缩进围巾里慌慌张张的藏起快要烧起来的双唇。

 

    “现在不是小花猫了。”李赫宰看着对方突然鸵鸟的姿势,笑着去捞对方埋在围巾里的下半张脸,“擦的挺干净。”他说完又低下头去恶作剧般的啄了下对方的嘴角,舔着唇去看对方满脸藏不住的红。

 

    李东海干脆拉着围巾挡住整个脑袋,“到底是谁横竖都占理啊。”他那本就不大的抱怨声淹没在厚重布料下全没了气势,软乎乎的听起来只觉得是在撒娇。“回去了。”他没好气的踢了两下对方的脚跟,露出双眼睛就迈开步子往回家的方向走。

 

    “好,”李赫宰跟在人后面,怕人看不清撞着又伸手抓起对方衣服一角。

 

    “干嘛。”

 

    “怕你撞着。”李赫宰昂着脑袋学起对方刚才理直气壮的模样。

 

    “那干嘛抓我衣服?”李东海想要拍开对方的手。

 

    “那……”李赫宰反手扣住对方伸过来的手,顺势将手指嵌进对方冰凉的指缝,“抓手?”

 

    “哈?”

 

    “怎么手这么凉?”李赫宰忽视起对方的疑问,指腹揉搓着对方的指节取起暖。

 

    李东海感受着指节传来的热度没了脾气,“所以说到底是谁横竖都占理啊。”他小声抱怨着红了耳尖。

 

    “是我。”李赫宰把相扣的两只手揣进自己的温暖口袋,笑眯眯的和人肩膀挨着肩膀并行起来,“走吧,回家。”


    ——————END——————

谁能想到这篇开头是去年就写好的,甚至大概剧情也是去年就构思好的,但由于三次实在是折磨的没精力写东西所以今年恢复了一点状态才捞起来重新写(´;ω;`)虽然写到一半就完全不是按照去年构思的那个剧情了……去年构思的剧情就等下一篇再说吧(x

 

 

 

 

 

 

 

拾杦

《十年止痒》

丈夫:

我的妻子出轨了,我敢肯定。

她最近常常夜不归宿,不理会我,还老爱涂一些鲜艳的口红,看起来很有兴致。

只是这些兴致不是对我的,我问起她原由,她又支支吾吾不肯回答我。


今天是我们结婚十年的纪念日,也是我的妻子的生日,很巧的是,也是今年的中秋节。

我先去酒吧喝了点酒,然后站在花店里挑选了一束最好看的玫瑰,再看了看兜里的怀表。

打开手机,上面显示时间是下午四点半。


还是去买些做晚餐的材料,这么重要的日子,还是自己做一顿烛光晚餐好一点。我这样想着,走进了超市。

顺便再买一把锋利的菜刀吧,我推着购物车挑选刀具,然后选了一把很贵的长刀。


毕竟,她出轨了,是吧?...



丈夫:

我的妻子出轨了,我敢肯定。

她最近常常夜不归宿,不理会我,还老爱涂一些鲜艳的口红,看起来很有兴致。

只是这些兴致不是对我的,我问起她原由,她又支支吾吾不肯回答我。


今天是我们结婚十年的纪念日,也是我的妻子的生日,很巧的是,也是今年的中秋节。

我先去酒吧喝了点酒,然后站在花店里挑选了一束最好看的玫瑰,再看了看兜里的怀表。

打开手机,上面显示时间是下午四点半。


还是去买些做晚餐的材料,这么重要的日子,还是自己做一顿烛光晚餐好一点。我这样想着,走进了超市。

顺便再买一把锋利的菜刀吧,我推着购物车挑选刀具,然后选了一把很贵的长刀。


毕竟,她出轨了,是吧?



妻子:

今天是我们结婚十周年纪念日,上午我和他吵了一架。

最近我们常常吵架,我想过无数次提出离婚,到最后都放弃了这个想法。我的朋友都劝我:“凑合过吧,还能离咋地?”,她们都叫我看开点,毕竟我的丈夫帅气多金,我应该满足。

是的,我也常常劝自己,我应该知足。

直到这次我父亲的怀表被他摔坏在地上,我终于吼出“你等着离婚吧。”后拿起手机就离开了我和他共同生活了七年的房子。

那不算冲动,甚至应该算是预谋已久。


我真的不爱他了,我承认。


十年,我和他做了十年的夫妻,起初我觉得我们比谁都恩爱。

我陪着他度过了事业中最艰难的一段时日,他在我的生日那天向我求婚,向我发誓道:“我会一辈子爱你护你。”

瞧,在恋爱中的人们,总是这般甜言蜜语。

那天晚上的月亮很圆,我望着他的脸,想着我这辈子的意中人大概就是这个样子了。

于是我在众人欢呼中答应了他。


在婚礼上的他笑得很温柔,轻声对我反反复复说道:“我真的会一辈子爱你。”

“我也会爱你一辈子。”那时的我也一遍遍笑着回答,不厌其烦。


可一辈子真的太长了。




丈夫:

我没过想打她。

真的没想过。


在我们结婚第三年时我对她说我想要个孩子,男孩。

她也答应了,说给我生个男孩。


先开始很顺利,她很快便怀了我们的第一个孩子。

她是个比较强势的女人,在孕期期间我建议她辞去工作,但她始终不愿意听我的话,说是等她怀孕三个月后再请假回家。

结果在怀孕的第二个月,她因为一次意外事故流产了。


最要命的是,医生说她基本上再怀上孩子是不可能的事。

那天晚上,我打了她一巴掌。


我没有想伤害她的,但是我喝了酒,情绪不受控制。

我喝醉了,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这个怎么能怪我呢?

如果她听我的话,我们的孩子说不定已经七岁了。

我为孩子的降生而特意换的高档学区房也不至于现在还是我和妻子两个人住。


我很爱她,真的。

出了这件事我也没有提出和她离婚,我母亲这辈子的愿望就是抱孙子,如今这个愿望永远无法完成了,我连回老家都不敢,丢我家的面子。


说真的,我最不喜欢我的妻子身上的那股倔劲儿,她到现在还没有意识到这这件事上错的完全是她。

女人要工作干什么,我难道还养不起她了?




妻子:

他第一次打我是在我们结婚第三年的时候。

我们的孩子因为一次意外流产了,我被告知再也无法生育。


天知道我那时有多难受,我感觉我的世界都要塌了。

我以为我已经够倒霉了,但还是没想到我的丈夫那天喝醉了,发酒疯地扇了我一巴掌。

他浑身飘着酒气,还有熏人的烟味,朝我大吼大叫着,满嘴口臭。


他狠狠扇了我一巴掌,摇摇晃晃着再朝我的脸打了一拳,使劲揪住我的头发。

“我的儿子被你作没了!”他唾骂道,“我让你工作!我让你工作!”

“一个女人要什么工作?”


“你个不听话的女表子!”

我听见他说道。


我的世界塌了。




丈夫:

现在是下午五点整,我刚付完款从超市走出。

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个半小时,我看了看被我揣在衣兜里的怀表,那块表是我妻子平日里最在乎的东西,据她所说这表是她已逝的父亲送的,所以她无论在哪里都会戴在身上,今天是真的被我一时冲动的举动气狠了,才会和我提出离婚吧。

还是去修修吧,就当给她一个惊喜。


我记得小区周围有个专门修表的,只是今天中秋节不知道下没下班,现在时间还早,我决定去碰碰运气。


大概是老天爷也被我的诚心打动,修表的师傅还没下班,再我给了二十块钱后顺利将表修好。

怀表指向五点四十。

我笑了笑,已经能够想象妻子在看见已经被修好的表时原谅我的场景。


我又看了眼塑料袋里装着的刀。

只要她肯坦白出轨的事情,一切都好说。




妻子:

有一句话挺流行来着。

“家暴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我的丈夫自从我流产后便强行以需要疗养身体为由让我辞去工作,脾气越来越暴躁,他酗酒吸烟,常常偷偷摸摸在外夜不归宿地混迹酒吧,勾三搭四,白天里还扮演着尽职尽责、深情又有钱的好丈夫形象。

他在情绪激动时打过我很多次,一次比一次重。

不是没有想过取证报警,只是我的朋友和家人在听说后都劝我:“忍忍吧,忍忍吧。”

“你又没工作,他有钱,再加上你丈夫每次打你都是一些轻伤,判不了太大的罪,要是打官司你打得赢他吗?你这是会赔一辈子的啊。”


我的日子一下子变得很绝望,我想过很多次离婚,甚至想过自杀。

只是他每次打完后又会跪在地下求着我原谅,给我买包买口红、悄悄准备烛光晚餐,找朋友给我准备生日派对惊喜。


“我爱你啊,我爱你。”他哽咽着说,语气诚恳,“对不起,我再也不会打你了,相信我。”

话说多了,到了我都会背的地步,他还是没有一点改变。


在外人的眼中我也许是个糟糕的妻子,他是一个爱惨了我的好男人。

就像烂笑话一样荒唐,这世间本就如此是非颠倒。




丈夫:

现在是下午六点钟,我回了趟家,她没在里面。

我将塑料袋放在客厅茶几上,手机里传来她对我发的消息:“六点半影院见。”

附带了两张取票码。


我很开心于妻子对我的态度,影院距离小区只有不到十分钟的路程,我决定先布置一下屋里的装饰,等会儿给妻子一个惊喜。

我在卧室的抽屉里翻到了当年结婚时的相册,一袭婚纱的她占据中间,很美,我在一旁轻轻吻住她的手,像个骑士。

我思考了一下,决定把这张艺术照贴在客厅中间,四周挂满彩条,还有一个画着月亮的生日蛋糕,月亮的模型上面写着“祝我这辈子的爱人生日快乐”。


我站在客厅满意的看着正中间的那张照片。

我记得那时的我说,我会一辈子爱她。

她笑得很开心,回答我说,我也会一辈子爱你。


我一直坚信,在这场誓言里,是她先违的约。

现在是六点一十五,我出了家门,朝电影院走去。





妻子:

我没有出轨。

自始至终都没有。


夜不归宿是因为他那几天生意不顺,每晚的应酬都会喝酒喝到很晚常常在喝醉了后寻找出气筒,我为了避免被打只好躲进我闺蜜家里暂宿。

涂口红是因为我在进行心理治疗,我的心理医生建议我通过打扮化妆来缓解负面情绪。


我的丈夫生性多疑,我解释了一次原因他没信后,我就再也没解释过了。

管他怎么想,我都无所谓。

我只想离婚。


只是我那块的怀表还在他的手中,我得把它拿回来。





丈夫:

我来到了影院取了票,却直到我坐在了影厅里的座位上,我也没有看见我妻子的身影。

我感觉到有些不对,于是起身离开。

现在是六点四十,我打了十几个电话,发了二十多条微信,寻遍了整个影院,甚至询问了在这里的工作人员也没有找到我的妻子,这使我的心情十分糟糕。


外面的天渐渐昏暗,飘起了雨丝。

我心里涌出一股不太好的预感,匆忙赶回家。


果不其然,我在小区楼下看见了家里的灯光是开着的。





妻子:

我是故意不去影院的,我知道他会回来。

当我看见客厅里的装扮时,内心竟然有些想要发笑。


于是我打电话让我的心理医生赶快来到我家。


“我感觉我的丈夫精神不正常。”我说。





丈夫:

当我赶回家打开门时,我看见了玄关处放着的几张被文件夹摆放规整的A4纸。

那上面用黑字工工整整标着:《离婚协议书》。


我忙拿起来看,发现妻子已经在那上面签了字。

我感到大脑有些宕机,手不住颤抖。


我的视线不受控制地向四处扫荡,却看见了玄关处多了一双很明显是其他男人的鞋子。

我感到我脑袋里的那根弦“啪”的一声,断了。


“你看见那份协议了吗?”就在这时,妻子的声音从客厅传来,“签了吧。”

我根本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低吼着向客厅冲去,拿起茶几上水果篮里面的小刀便向妻子捅去。


去死吧,我想。





妻子:

他在向我冲来。我知道。

我的帅气多金的好丈夫快速拿了把可以杀人的东西朝我捅来时,他还在不住的怒吼着。


他还是那么冲动,私自给我定了刑。

仿佛我是个千古罪人。


我轻轻闭眼,温热的血划过了我的脸庞。





丈夫:

我没有捅到她。

当我反映过来时,白日里我买的那把长刀已经刺穿了我的肚子。


妻子被我压在身下,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抽搐着身子惨叫。


真疼啊。





妻子:

在四点五十的时候我给丈夫发了信息,让他别准备晚餐,六点半的时候在家里我自有安排。

我足够了解这个男人,了解他的一切思维方式。

我知道每次吵架后他都会去固定的酒吧喝酒,今天上午也不例外。

他一喝酒,之后的情绪就必不稳定。


我知道他认为我出轨了后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所以我躲在小区的一旁,看见他六点钟回了家里。

等他进了楼后,我买了两张六点半的票给他发消息,骗他去了影院。

家里是三楼,我从外面可以清晰的看见没有到约定时间的时候他在装扮客厅。


等他出门后,我回到家里,在玄关处摆放好了离婚协议书和一双新的男款鞋。

我相信等他在影院意识到我失约后心情会收到一定冲击,回到家里后看见离婚协议书和别的男人的鞋子一定则会爆发。

我是他的妻子,我了解他。

我打开了我的手机里的录音功能,将其放在了沙发空隙处。

原本我打算利用这次情绪失控彻彻底底离婚,就算他不答应,我也会刻意引导他打我来录音作为证据。


但是当我看见厨房里的那把崭新的长刀时,我改变了想法。

我意识到,这个时间点他购买的这把刀,应该原本是想用来杀死我的。


我的丈夫,他想要杀我。

我望着客厅中间那个有着月球模型的蛋糕不住发笑,打电话给了我的心理医生。

我需要一个恰好发现我丈夫想要杀我结果反而被我“不小心杀死”的“证人”。


我拿起那把长刀,藏在了我的身旁。


当他发疯一样冲向我时,我已经握住了长刀。





丈夫:

我没力气了。

我说不出话,身体疼得厉害,像是上下两部分要裂开一般。


我最后一眼瞥见了客厅墙上的照片,她一袭白纱裙,笑得很灿烂。

我吻着她的手,笑得很温柔。


“我会爱你一辈子……的。”我嘶哑地呢喃着,吐出一口血。

妻子在身下静静望着我,轻声对我说了我意识里的最后一句话。





妻子:

我摸到了他放在上衣口袋的怀表,是修好的。

我愣了愣,打开怀表时发现时间还被专门调准了。

七点整。


他的眼神很是涣散,望着墙上的那副照片对我说,他会爱我一辈子。

一辈子,一辈子。

我看着一旁的蛋糕,那一行可笑的祝语已经被血浸透了,只有那个月球的模型还在灯光下微微泛光。

今天是中秋节,月亮很圆。


门外传来脚步声,应该是心理医生赶来了。


我顿了顿,还是对他说了最后一句话。




丈夫:

“节日快乐。”她说。



END.

不法势力王校长

「赫海」失控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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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东海搬来他现在所住的房子的时候,那是一个雪天,茫茫的雪遮蔽了周边的山林,在这个普通的小镇子里没有人会选择在此时上街,只有李东海的行李箱拉出了两条折痕,在薄薄的积雪中形成了一条鲜明的轨迹。

父母早早就已经搬进去了,他想妈妈大概不会因为时刻伴随的不安全感而叫喊了,至少一段时间内,是这样的。李东海庆幸于自己没有参与进“与妈妈一起搬家”这项活动中来,和妈妈相关的事物都让他感觉到疲惫,于是他借口大学放假晚而做了最后一个搬家的人。

他的行李不多,也可以说是在二十几年来的搬家生活里一次又一次的丢掉了,大部分还放置在了学校,有些贵重物品也是,害怕妈妈半夜爬起来把它们丢掉,她的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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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东海搬来他现在所住的房子的时候,那是一个雪天,茫茫的雪遮蔽了周边的山林,在这个普通的小镇子里没有人会选择在此时上街,只有李东海的行李箱拉出了两条折痕,在薄薄的积雪中形成了一条鲜明的轨迹。

父母早早就已经搬进去了,他想妈妈大概不会因为时刻伴随的不安全感而叫喊了,至少一段时间内,是这样的。李东海庆幸于自己没有参与进“与妈妈一起搬家”这项活动中来,和妈妈相关的事物都让他感觉到疲惫,于是他借口大学放假晚而做了最后一个搬家的人。

他的行李不多,也可以说是在二十几年来的搬家生活里一次又一次的丢掉了,大部分还放置在了学校,有些贵重物品也是,害怕妈妈半夜爬起来把它们丢掉,她的行为总是具有不可预见性,爸爸总是在旁边叹气,和稀泥,虽然表面上他对这件事情十分关心,但只有李东海知道,爸爸大多数时候更愿意对她视而不见。

在他发呆的时候忽然听见周边的居民楼有些许躁动,他不可抑制地往那边看去,先是打碎玻璃的声音划破了这一带的平静,然后就是什么人在大喊的声音。

“什么东西…”李东海觉得心里发毛,拉了行李快步的小跑而过,不再去关心那栋小别墅里发生了什么。

现代社会的导航在这片近乎郊外的小镇依然完好运行着,但始终出现了小小的问题,明明导航显示着已经到了目的地,但门牌号却鲜明的标志着209,父亲给他的数字是210,李东海把手机屏幕关了,决定去寻找那个似乎就在附近的210。

这个小镇倒是奇妙,家门口居然还有邮筒这种东西,很明显在现代社会里已经没有人会写信来传达消息了,但那邮筒看起来崭新无比,还带着油漆的味道,有些顽皮的小孩在它没有干透的时候留下了顽皮的指印,待他们长大之后就找不到犯人在何处了,可以说他们的心思实在是非常活络。

210在不远处的上坡路上,小栋别墅在半山腰上,这房子看起来带着点古典的精致,甚至装有彩色的玻璃窗,李东海只在教堂见过,他不太确定这栋与他们家风格有异的房子是不是他的新家,但门牌号让他笃定地摁响了门铃。

“是我!东海!”

来者的脚步声毫不慌乱,这让李东海皱紧了眉头,太过于不对劲了,一般这个点父亲都不在家,听说他在镇上的小诊所找到了新工作,再怎么样也不会在白天回来,妈妈的脚步声通常是急急忙忙的,甚至有些不稳,一脚重,一脚轻。

那有着复古天使贴花的门打开了,随着风铃的叮当声,李东海看见了一个年轻男子的脸。

那个男人好像并不惊讶,带着点随性,对李东海说:“你是210的住户吧?”

李东海一愣:“哦,是的。”

“我是209的,但前阵子我和你的父亲换了门牌号。”那个男人露出恰当的抱歉神情:“或许你的父亲没来得及告诉你。”

李东海一愣,这个男人是怎么能确定他就是房主的儿子呢?难不成是父亲说的?如果是亲戚一类的呢?他父亲确实有时候不怎么关心他,忘记告诉他这件事也算是情有可原,但这位209的房主也太过于随性了点吧?

“呃,我能问问为什么要换门牌号吗?那个牌子,是有什么门道吗?”

“哦,你们可能是第一次来镇上。”那个男人好脾气地笑了笑:“算是这个小镇的历史了吧,曾经这里有许多政治犯在这边逃避士兵的追捕,还有一些黑手党寻仇一类的事情,所以门牌号基本上都是乱的,加上这边房子建筑都差不多一样,巷子很复杂,只要一定的时间内改变门牌号,仇家就没法找上门来了。不过现在是新时代了,这边的政府为了方便建设,所以要把混乱的门牌号归位。”

“所以你的家在那边。”男子好心地指了指山坡下方的位置,那个看起来非常岁月静好的小屋子:“别走错了。”

“哦哦,谢谢。”李东海拉着行李箱往坡下去,此时雪越下越大了。

不幸的是,他敲了半天的门,也没有人应答,无奈之下他打了电话给妈妈,妈妈颠三倒四地说她现在在外面,让李东海自己找个咖啡厅待着。

李东海无奈的摇了摇几乎没电的手机,在它打开的导航的那一刻,它因为没电而彻底罢工了。

这下好了。

大雪、寒冷、不识路,手机没电,几乎让他把倒霉的事情都经历了个遍。

他望向远处有着彩色玻璃的房子,想了想,又拉着行李箱过去了。

他再一次敲响了邻居家的门。

男子开门的时候,李东海依然尴尬地低头看看手,看看脚,不敢往他的方向望。

“你家里没有人吗?”

“是的…因为是新家,还没来得及拿钥匙。”

男子笑了笑,了然道:“确实会有这种情况发生,不如先来我家里坐坐吧。”

男子的好心与不介意的姿态反而让李东海更加不好意思了起来,但是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李东海朝着那扇天使印花门走去,室内装潢就这样印入眼帘。

一块纯白色的羊毛地毯几乎铺满了客厅,其上是普通的布艺沙发与电视机柜子,电视里放着早间新闻的重播,家里所有的架子被小东西摆满了,十字架、圣经、典故挂毯,室内虽然宽敞整洁,但不免有逼仄感。

李东海对别人的信仰自是不会肆意评价,他母亲就是一位虔诚的教徒,以至于让家里感觉到不愉快,所以他对十字架一类的东西都敬而远之。

“茶、咖啡还是水?”

“温水就好了,谢谢。”李东海只敢坐在沙发一角,望着挂毯出神,不懂为什么这个耶稣挂毯看起来挺厚重,底下垂着的毛线流苏好像并不属于它本身一样,像是从后延伸开来的。

此刻房主回来了,带着两杯温水。

“打扰了。”李东海不好意思的说:“我叫李东海,您叫什么名字?”

“李赫宰。”那名叫李赫宰的房主此刻已经戴上了居家的圆框眼镜,此刻他顺着李东海的方向望去,了然地道:“您信教?”

“并不是。”李东海摇了摇头:“我母亲信,所以她给我说过很多。”

言外之意就是无需对我传教了。

李赫宰好像天生就将人与人之间的分寸感拿捏得正好,他只是坐在离李东海最近的沙发上,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也没有对屋子室内的宗教物品做多阐述,而是身体微微向着李东海,和他聊起了天气。

“这段时间一直在下雪,估计不久门前就要堆积起来了。”李赫宰笑了笑,说:“回来得真不是时候,不过今年雪比往常要大,可以说也会看见同往年不一样的景色。”

“您一直住在这儿吗?”李东海来了兴趣,同李赫宰打听小镇的情况。

“不必对我用敬称,叫赫宰就可以了。”李赫宰说话的速度不紧不慢,却有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力量,李东海猜想他大概是从事教师职业的,他知道怎样说话别人才会附耳倾听。

“我在这住了有四年了,今年是第一次下这么大的雪。”

“这有什么寓意呢?”李东海笑了笑,无所谓地说:“或许是老天爷今年吃多了。”

“或许吧。”李赫宰往雪白的窗外望去,窗口除了一团雾气,却是什么也看不见了,但他依旧充满乐趣的样子实在是让李东海感觉到好奇,他或许有个神叨叨的邻居了。

“如果你很清闲的话,可以去东边的集市看一看,整个街区的人都会聚集在那边,西边的丛林人相对较少,没法了解这个小镇的全貌。”李赫宰补充了一句:“当然了,得在雪停的时候。”

“这个小镇,和别处总是有些区别的。”李赫宰说。

“什么样的区别?”李东海总觉得李赫宰做什么都带着一种神秘感,不懂是不是每个信教的人身上都有这种气质,这让他刷耳挠腮的想要去探索,这个看起来亲切、优雅、虔诚的人。

“大家都很虔诚。”李赫宰把手搭在膝上,轻声说:“你何不自己探索呢?”

 

2

那天之后李东海就没怎么见过这位和善的邻居了,但他对李赫宰的印象不差,至少没有见到他就拉着他传教,还请他尝了他亲手制作的曲奇,两个人围在壁炉旁边下象棋,李赫宰的“王”轻轻就把李东海的“王”推倒了。

李东海没有好胜心理,自始至终都觉着有趣,李赫宰也只是像长者一样用那种和善的目光看着李东海对着棋盘皱眉,并未出言打断。

如果说第一次见面非常友好,第二次见面大概就是意料之外了。

李东海听从李赫宰的话语去东市转了一圈,他确实有些惊讶的发现:这个小镇的人并不多,也不算混杂,大部分人都是相识的,在这边住得越久,熟人便越多,像是桃花源一样的小镇子,外人少,里头的人也不愿出去,加上山高路远,公路并未修缮,它自给自足的特性就十分完全。

李东海买当地特色食品的时候问了一嘴,为什么大家都不出去,老板坐在木质的收银台后头,懒懒地说:“这里是神庇佑的地方,哪也不去啦。”

她见李东海一脸茫然的样子,便知道他是外地来的,便立起了懒散的上半身,整了整她花色繁复的头巾,好整以暇地说:“这边很多都是逃犯,要不就是从监狱里头出来找不到谋生的人。”

“那按理来说,这边应该会很混乱…”

“并非如此。”老板摇了摇手指:“过得都很安详。”

“是…”李东海一头雾水:“武装力量吗?”

“那种只能镇压你的身体,不能镇压你的心。”老板合起了双手:“心的力量是无限的。”

李东海依然无法理解,便提着东西走了。

或许可以把它当成一个宗教小镇也说不定,虔诚的人确实是更加少攻击性,少争执,但又是如何让罪犯伏法的,真的是所谓的“神”?

李东海知道自己一向不相信这个东西,但脚步却莫名其妙地拐入了一个小教堂内,那个教堂看建筑风格大概是有一段历史了,但墙壁却非常崭新,内部也是平日里多受人呵护的模样。明明外头集市没多少人,教堂里头却坐得满满的。

李东海挑了一个空位坐下时,还在发呆,没想到却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自己耳边环绕,教堂回声大,他一时间找不来来源,索性一抬头,却惊讶地发现前台的牧师可算是自己在镇上的唯一认识的人了——李赫宰。

李赫宰没戴眼镜,他身着一身肃穆的黑衣,前方的神台上架着厚厚的圣经,他的嘴一直开开合合,他头顶有光打下来,是教堂的天窗漏下的光芒,这让他看上去像是从天上来的一般。

李东海看得呆了,一时间也没仔细听李赫宰在说些什么,只是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还忘了转方向,他周身的人要么低着头看圣经,要么闭着眼睛将手放在胸前,没有一个像李东海这样拿着菜篮子进来,对着牧师发呆的。

正在讲经的李赫宰似有所感,从书本中抬起了头,那双被光照耀着的眼睛一下就定位到了李东海的方向,和李东海来了个无声的对视,李东海被吓得一愣,待他回过神来,便看见李赫宰勾起了嘴角,又低头继续读经。

李东海忽然觉得手脚开始发麻,他也不知道自己一个不信教的人为什么突然走进教堂,仿佛就像是受到了什么召唤一样,一进来就锁定了李赫宰。

李东海觉得自己差不多该走了,没想到在发呆之际,周身的人群也稀稀拉拉的走了一片,原来是已经结束了。

交谈声在耳边零零碎碎地响起,李东海能捕捉到关于天气的谈话,还有关于市场涨价的,还有儿子叛逆去往城里读书的,仿佛一本众生相待李东海细细翻开,而李赫宰,那位站在众生中央播撒福音的人,站在台子上将书本轻轻一合,两手抱着正准备下去。

李东海总觉得他好像是向着自己来的。

他听到耳边有人对李赫宰的夸赞,那个妇女说他们家儿子生病,医生在另一个山头非常着急,李赫宰便给儿子看了病,仿佛是上帝保佑,医生治不了的神威治好了。

李东海就这么站在原地,李赫宰几步就走下来了。

“怎么来了这里?”

李东海觉得脸红,分明是自己第一次见面,甚至李赫宰还没有提出,自己就说抵触宗教的,反倒是现在自己巴巴地跑来教堂了。

“好奇吗?”李赫宰微微歪头,笑了笑,看着李东海手上提着的东西:“准备回去做饭?”

“是、是的。”李东海细细地看着,今天的李赫宰比起第一次见到的他,更加庄重了,比起毛茸茸的绵羊睡衣,纯黑色的正装显然更加适合他本人的气质。

李东海转来转去的眼珠子显然在思考接下来该聊点什么好,他这副窘态被李赫宰尽收眼底,李赫宰也不嘲笑他,只是问:“你现在要回家吗?”

“差不多。”

“那要一起吗?”

“好啊。”

两个人走在街上,居民三三两两的经过,时而有人朝李赫宰打招呼,时而朝他望一眼,看来是热门人物,李东海跟在他身边竟有种狐假虎威的感觉,提着袋子悄悄的把步子走端正了些。

“感觉如何?”

“啊?”发呆被打断的李东海抬起头:“什么?”

就像是抓住上课睡觉的学生一样,李赫宰无奈地摇了摇头,又重复了一遍:“住得习惯吗?”

“习惯的,至少这个假期不会无聊了,我感觉挺新鲜的,还有种奇怪的氛围,我喜欢。”

“假期?”李赫宰挑起眉:“你还是学生?”

“是的,等开学了就回学校了。”

“这个小镇什么氛围?”李赫宰继续问。

“大家好像挺纯真的,完全看不出来以前有段历史。”李东海说:“宗教在这里的生活里占了很大一部分。”

“所以你很好奇这边的宗教生活吗?”

李东海想了想,如实地说了:“是有点,不过我本人似乎没法拥有什么信仰。”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李赫宰说:“我做牧师不过也只是给人讲讲书,要不就帮教徒修屋子,谁生病了就去看看,不过也是普通的世俗生活罢了,没有什么很神奇的地方。”

李东海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不就是保姆嘛,还管着教堂呢,看来是个挺有奉献精神的职业。

两人上了山坡,李赫宰将李东海送到门口了才分别,李东海把家里的门掩着,似乎不太希望李赫宰看见里头的布局,李赫宰也只是在门口挥了挥手,就转身了。

李东海才回头把门关上,果不其然,一只破碎的花瓶就躺在正中间。

“妈,怎么又砸东西?”李东海把碎片拾了起来,小心地丢进了垃圾袋里,才进卧室寻找自己的母亲,他的母亲正呆滞地坐在梳妆台前,头发乱糟糟的,脸上还有泪痕。

“吃药了吗?”

见没有回应,李东海干脆去拿了药,倒了几颗到手心,又去接了杯温水,差不多是直接送入母亲的口中了。

“我不想吃。”母亲此刻似乎还是清醒的状态,她疲惫地拢了拢头发:“吃了这个我一天都没什么精神。”

“那怎么行?”李东海耐着性子说:“先吃了。”他可不想回来再收拾碎片了,他爸挑的时间总是恰好在李东海收拾完了之后,对这个老婆可以说是管也不想管的态度。

“东海。”母亲把手搭在自己的下巴上,轻声说:“要是我没有病就好了。”

李东海手一顿,只好把水杯放在梳妆台上,伸手拍了拍母亲的背。

“你们都说我有病。”母亲看着镜子,说:“可是我觉得,我没什么问题。你们都说跟踪的人是假的,没有人想杀我,还不让我报警,可是我总觉得好害怕,我该相信自己的感觉,还是…”

“好了。”李东海像是濒临爆发边缘一样,把药举了起来:“吃药吧,好吗?”

他的神情近似乎恳切,徒留母亲留下伤心的眼神,李东海却不愿再看,他离开了房间。

 

3

就这样,李东海在镇子上的第一个周末真正意义上的来了,他甚至还打了通电话问父亲周末回不回家,得到的答案是不回,于是他提出把门口的围栏自己加固一下,父亲虽然有些信不过他,不过还是答应了。

“所以你下周周末回来吗?”李东海装作无意地问道,电话里的父亲好像有些含糊,说市医院工作忙,跑来跑去也不好,李东海闻言便挂断了电话。

雪还是在下,不过没有先前那么大了,李东海趁着一个太阳天,把手头的工具拿了出来,开着谷歌在旁边搜索怎么加固围栏。

或许是他的动作太粗暴,惹恼了周围平静的空气,李赫宰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探出了窗外,看见李东海苦恼地在围栏前站着,他愣住了。

“要帮忙吗?”李赫宰隔着大老远喊道。

李东海虽然有些意外,但他还是欣喜地接受了。

李赫宰过来的时候穿的是小熊睡衣,外头套了一件羽绒服,李东海觉得真奇妙,一个牧师古怪而可爱的睡衣倒是蛮多的,他对牧师的刻板印象一直都是他们会穿与十字架有关的任何事物,包括睡衣。

李赫宰的动作很熟练,甚至可以说是熟练过头了,他用巧劲把钉子固定好,一点一点砸进去,围栏上的积雪抖掉了一圈。

“你好像什么都会。”李东海赞叹道。

“给信徒们做多了,就都会一点了。”李赫宰说。

“镇上没有修理师傅吗?”

“目前没有,他们要来的话,得走好远的山路,这个地方太封闭了。”

事成之后,李东海从屋里头拿出了一杯温水递给李赫宰,李赫宰坐在他们家前院的长凳上,羽绒服套睡衣,另一只手拿着锤子,样子说不出的滑稽。

“李大牧师有时间吗?”李东海问。

“怎么,刚叫我修完围栏又要打发我做事啊?”李赫宰依然是微笑着,好像他并不在意被人驱使,而是对一切都欣然接受。

“没有。”李东海扭捏道:“请你吃个饭呗。”

原来是想感谢他。

“你要自己做菜?”李赫宰往李东海家门口看了一眼,确实,镇上小餐馆不多,看样子李东海是个会下厨的,他不介意去邻居家拜访一下。

“没,我家里不方便,我也没怎么去外头吃过饭。”李东海也没具体说究竟怎么不方便,他母亲那个样子确实没法见人,或者说,已经在他心里成为一块揭不掉的脓疮了,他从小到大都不愿带朋友回家。

“真不巧。”李赫宰抱歉地说:“我可能时间不大够,教会买了一批书,我一会儿换了衣服就要去帮忙安置了。”

李东海眼睛一亮:“那你缺帮忙的人吗?”

李赫宰一愣:“缺倒是缺…”

这样一来人情倒是真的还上了。

“成,那我也换件衣服去。”李东海说。

就在两人准备动身的时候,一个尖锐的叫喊打破了两人之前的平静,李东海脸色一变,往家里头看去,果不其然,又出现了重物落地的声音。

“这是…”李赫宰看了看李东海,他第一时间就冲上了他们家前门,关切道:“是不是出事了?”

李东海咬着唇,犹豫地站在房门口,他倒是想说等这个女人疯过那一阵就好了,可终究是外人在场,如此发言只会显得他冷漠,但他心早就在日复一日的摩擦中疲惫不堪了。

李赫宰看着李东海站定定不动,马上上前关切地抓着李东海的手:“那是你母亲吗?”

李东海被这个动作彻底击溃了心房,他无奈道:“是的,她有些精神疾病。”

李赫宰听到精神疾病四个字一愣,再联想到李东海刚才的反应,他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复杂,他沉默了一下,问:“请问你需要我和你一起进去吗?”

“没事。”李东海摆了摆手。

“你说你母亲信教,既然这样也算是信徒,我当然是愿意帮助的。”

“我自己解决吧。”李东海勉强地笑了笑:“我安抚好她就马上出来。”

李东海几乎是费尽了全身力气掩上了房门,他快步走到客厅,也是他母亲所在的地方,看见一地狼藉,他忍不住冷脸道:“你闹够了没有?”

每一次总是这样,在外人来的时候,家里就会出现一些不和谐的杂音,以至于次数多了之后,李东海感到厌烦又疲惫,他受够了朋友们窥见不和谐家庭一角而露出尴尬的神情,紧接着就是同情与安慰。

“有东西跟着我!!!”他母亲朝着他大喊道:“你们一个个都不信我!一个个都不信我!留我一个人在家里!!!”

“我要怎么信你啊!”李东海崩溃道:“外面站着个牧师,你自己也去过这里的教会吧?要真有东西,怎么可能他看不见?”

他母亲神经质地一顿,蹲在地上,一字一句地道:“真的?”

“真的。”李东海抹了一把脸,试图软和他的语气:“你先从地上起来吧,昨晚喂你药,是不是又悄悄丢了?”

“你又要出门?”他母亲没回答他,而是上下打量着李东海的外出服:“去哪,又要去哪?”

“我去教会。”李东海说:“我去给你祈祷,好不好?”

听到了她想听的答案,她才慢慢起身,李东海扶她上楼,然后看着她把药吃了,把她拉上床休息了,才回客厅收拾残局。

书本被撕得到处都是,玻璃渣子和残页混在了一起,一不留神就能弄伤手,木架子被她砸断了一半,甚至墙上都有些手指印,还有口红画出来殷红的印记,看得人触目惊心。

上头写了李东海和李东海父亲的名字,李东海只出现了几次,他父亲却是密密麻麻布满了墙角,李东海沉着脸把印子擦掉了。

待他出来之后,李赫宰已经换好衣服在门口等着了,手上还拿着两块压缩饼干,他看见李东海出来,把两块都递到了李东海手上。

“没事吧?”李赫宰脸上的关切不似作伪,李东海脑子里莫名其妙就蹦出了“神爱世人”这四个大字,仿佛李赫宰此时默默地出现就已经给了他莫大的安慰了。

“或许你可以在家里等着,别同我出去搬东西了,你劳心劳神的,况且你母亲需要别人照顾。”

“没事。”李东海揉了揉眉心:“我只是…有点累了。”

李赫宰几乎是一瞬间就知道他的情况了,他只觉得有些可怜,他拍了拍李东海的肩膀,说:“或许她也不想这样,人间这一遭她过得不容易,你也是。”

“或许真的是,我的罪吧。”李东海自嘲地笑了笑:“神学不是总说人生下来就是赎罪的吗?这么一说也许我死后应该挺清净了,但有时候我情愿我没生下来过。”

“你也可以这么想。”李赫宰道:“辛苦了。”

一路上两人莫名的沉默,大概是各怀心事,颇不平静。到了教会李赫宰就开始指挥别人搬运书本,李东海只将自己投入于工作之中,不愿乱想其他。

好不容易熬到结束了,李东海坐在教会台阶上发呆,不远处李赫宰在同一些人说话,他能听见一些零零碎碎的祝福的话语,李赫宰微微低下头,眼睛很真诚地注视着每一个和他讲话的人,仿佛上帝此刻通过他的眼睛打量世人一样,所以他才要尽心尽力地把每个人的样貌记下。

直到李赫宰走到李东海身边,用手轻轻碰了一下他的后脑勺。

“怎么了?”李东海费力地抬头望着他,此刻李赫宰站在,他坐着,缩在李赫宰身下的影子里。

“吃饭吗?”

“我要回家给我妈做饭。”李东海拒绝了他的邀请。

“那太可惜了。”李赫宰一撩衣摆,也坐到了李东海身边。

李东海就这么突如其来地独享了上帝宠爱的眼睛。

“辛苦你了。”李赫宰说。

“你也是。”李东海不敢同他对视,反而看旁边三三两两的人群:“他们总是有这么多事情吗?”

“差不多吧。”

“会觉得厌烦吗?”李东海看着他,设想这位年轻的牧师会如何回答,按照和他之前的相处经验,回答大概率估计是“心甘情愿”或者说“我心里非常欢喜”一类的答案,这样人们就会心安理得的同他分享现世的烦恼,就像在忏悔室中,隔着一层木质隔板,人们就能将内心最深处的黑暗脱口而出,而李赫宰只会双手放置在膝上,表情不变,甚至和在外头讲经一样,静静地聆听。

不过李赫宰看了他一会儿,答案是:“当然会了。”

李东海眨了眨眼。

“不满意这个答案吗?”李赫宰笑了一下:“我也是人,你只是没有看见一个很坏的我而已。”

“很坏的我”这个形容让李东海笑出了声来,答案并不奇怪,但是挺私人化的,一个看起来永远都亲和的牧师在无人的角落同李东海说“他累了”,这种两个人间的小秘密让李东海的心有些许骚动,而这种骚动在李赫宰说完下一句话之后它推向了高..潮。

“消化负面情绪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就算它并不是针对你。”李赫宰努力组织着他的语言,控制在一个不失礼又亲切的范围内:“所以,如果你需要的话,我的房子会随时向你敞开的,你不一定需要一个倾诉对象,你或许需要的只是一个喘口气的地方。”

李东海看着李赫宰,那双漂亮的眼睛低垂着,睫毛一闪一闪的,嘴唇在一动一动的说着什么,李东海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开始逐渐变快,直到他直直撞向李赫宰的眼睛。

李东海此刻想知道李赫宰是不是也和他有一样的感觉。

 

4

李东海似乎碰见了他的神,他好像明白为什么李赫宰与镇上许多人都相熟的原因了,他善良、亲切,几乎是个完美的人。李东海开始去做礼拜,在人群低头之际和高台上的李赫宰交换一个狡黠的眼神。

“又来了?”结束之后,李赫宰和李东海在窗外交谈。

“是啊。”李东海无所谓地说。

“明明不信教。”李赫宰伸手刮了刮李东海的鼻头,李东海便俏皮地朝他吐了吐舌头。

“其实我是有正事。”李东海假装严肃的说。

李赫宰果然被吸引了注意,有些关切地道:“怎么了?身体没出什么问题吧?还是生活上?是妈妈的事吗?”

“哎呀。”李东海故作神秘的说:“就是最近有点吃不下,偶尔有点心律不齐,不大舒服。”

“要不我开车送你去市里看看?”李赫宰这回可真是把眉头都皱起来了。

“也没有…”李东海看着李赫宰如此严肃的样子,反而有点犯嘀咕了,于是他自暴自弃的说:“还有一个症状,一个最重要的症状。”

“什么?”李赫宰整个人都被他吸引了过去,脸上的担心可是真真切切的。

“因为总是会想到李大牧师诶。”李东海笑了笑:“逗你玩的啦。”

李赫宰愣了愣,倒也没有少年人的羞愧,而是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你这孩子。”

“我还是孩子吗?”李东海心里怪异:“你也没有比我大很多吧…”

不过观李赫宰的为人处世,可还真比李东海成熟上不少。

于是这个略带点真心的玩笑话就这么被轻而易举的揭过了,李东海确实也发现自己在李赫宰心中不过也是和其他信徒差不多而已,若是李东海真信教了,李赫宰似乎也不会优待他,李东海心里那点隐隐约约的感情就这么被迫熄火了,反而酸溜溜的。

时间又过了一个月,李东海的父亲终于愿意归家了,他母亲也稍微清醒了些许,大概是这些日子李东海监督她吃药的缘故,只不过她精神一直恹恹的,状态不好。

母亲做了一桌饭菜,冬笋炒肉片,还有一锅浓汤,冒着阵阵的香气,李东海的心难得落了会儿地。他忽然想起前阵子在父亲车上落下的雨伞,正想寻找父亲,却发现他估计是在二楼,便直接拿走了玄关处的车钥匙,上去寻找了。

这本该是个平静的周末,无风无雪,他早晨起来看见邻居的萨摩耶趴在栏杆上还心悦了许久,父亲开车回来了,同他说上了几句话,甚至母亲也很平静,不再说有人要害他了。

李东海想了很久,是自己去车里头的时机不对吧,在车座后发现了一支带着香水味的口红,口红面并不平滑,意味着它并不是父亲买来赠予母亲的礼物。

李东海的手颤抖着,是,这并不意味着什么,或许只是一位同事无意间遗留下来的私人物品罢了,还回去便好了,他父亲很爱母亲的,他为了母亲不知搬了多少次家,他们的生活费也是父亲一人承担,就算母亲病入膏肓,他依然不离不弃。

但李东海依旧感到自我怀疑,他没法说服自己,父亲一个月才回家一次,现在待在外面的时间越来越久了,或许他只是需要中沉重的责任中喘一口气,再回到家庭生活中来。

李东海茫然地抬起了头,看见家中雾气填满的窗户,在冰冷的冬天也能察觉到室内的温暖,但室内真的温暖吗?碎掉的花瓶、口红的诅咒,真的温暖吗?真的是爱吗?

爱是枷锁。李东海面无表情地把口红放进了自己的大衣口袋里。

他应该怎么做呢?告诉母亲,母亲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她没有收入来源,只靠父亲供养,离婚了她就跟着李东海了,李东海只是一个尚在上学的学生,他并未投入工作,没有办法负担起高昂的精神治疗费用。

是同事遗落的吧。

李东海想着,是,这样对大家都好。

是万全之计,便公平吗?母亲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自己便包揽了全部,像是为家猫做下了绝育的决定一样,猫只是被人类驯化了而已,而它真正的归宿应该在密林之中。

李东海浑浑噩噩地吃完了那碗饭,家宴之中每个人都很沉默,隔着腾腾的烟雾,看不清各自的眼睛。

结束后李东海去了一趟教堂,不知怎么的就朝着忏悔室去了。

他想,他并非真正的信徒,忏悔,会有人原谅他吗?或者说他要的不是原谅呢?

他沉默地将手放入圣水之中,在修女轻声的指示下在胸口画了个十字。忏悔室只是一间黑漆漆的小房间,他推门进去后,只剩下一片黑暗。

余下那扇镂空雕花的窗,透出点点斑驳的微光,足够让李东海看清那双漂亮的眼睛。

上帝透过这双眼睛在注视着他。

“我有罪。”李东海说。

那双眼睛没有说话。

“我在父亲的车里发现了女人的口红,却无法告诉我母亲。”

李东海坐在一片黑暗之中,他冷静地讲述着一件仿佛与他不相干的事情,他只感觉到那双眼睛在注视着他,亦如他注视着所有信徒一样,将他们拉离这片人间废土、尔虞我诈之中。

李东海讲述完毕,站了起来,走了出去。

教堂外竟是一片明朗,上帝给他在心动时送了一场大雪,在他悲痛时却送了一缕暖阳。

雪要化了。

李东海眯着眼睛,注视着远处延绵不断的山脉,春天就要来了。

 

5

当天晚上凌晨零点一阵突兀的敲门声在楼下响起,坐在壁炉旁的李东海未睡,父母已经早早关上了房门,李东海靠在沙发上猜想如果自己身边的人对自己有所隐瞒,自己毫无芥蒂的睡在她身边,会不会有心碎的感觉。

但毫无芥蒂和心碎本就难以关联,在谎言的面纱下,一切都是那么井然有序。

李东海就这么发着愣打开了外头的门,他甚至没想过如果是坏人该如何,冷风灌进了温暖的室内,李东海打了个哆嗦,他看见李赫宰就站在门外,穿戴整齐,吸了吸鼻子。

“那个…我看你这边亮着,猜你没睡。”

李东海看着那双漂亮的眼睛,沉默了很久。

李赫宰似乎不在乎他的沉默,而是抬起了手,摸了摸李东海的脑袋:“要去外面吗?”

“外面?”李东海瞪大了眼睛。

“坐我的车去外面,我知道哪里有好玩的地方。”李赫宰眨了眨眼睛,李东海几乎瞬间就收到了他的暗示:“反正你今晚也很难睡着,不是吗?”

李东海没有犹豫片刻,便跟着李赫宰走了,他坐上李赫宰的车,暖器口嗡嗡的开始吹出暖风,李东海坐在副驾,他很感谢李赫宰此时的沉默。

忏悔室网格窗后面的眼睛,他不会忘记,它和李赫宰拥有的一样弧度,多情的瞳仁。李赫宰坐在驾驶位,面无表情地开着车,夜晚把一切笼罩后只有车灯前几米处的地方有着一丝光亮,李赫宰就像在忏悔室中一样沉默不语。

李东海不知道他会被带去何方,他甚至懒得去问,直到一小时后,他们来到了稍微有些人气的地方,小酒馆,和旁边的汽车旅馆一起,构成点点灯火闪耀的区域。

“下车。”李赫宰很干脆的说。

李东海慢了他几步下来,李赫宰已经进了酒馆,跑到吧台去了。这是一个很复古的小酒馆,没想到在如此偏远的地区,这个点还布满了人,人们往往在木制吧台上小酌,旁边的黑胶唱片机散发出悠扬的爵士乐。

李东海能闻见温暖的红酒甜味。

等他坐到李赫宰身边,李赫宰已经自作主张为他点了单。

“这就是你说的乐子?”李东海问。

“不然呢?”李赫宰耸了耸肩膀:“还是你要去赌?”

“不,我不会这样的。”

隔了十分钟老板娘热切地带着红酒过来了,她半长的卷发魅惑迷人,临走时对李赫宰抛了个媚眼,看起来俩人相识已久。

“你经常来?”李东海问。

“无聊的时候会这样。”李赫宰笑着说。

酒吧总和艳.遇相关,那些新奇的、充满张力的关系就发生在这里所有的角落,至于乡下的小酒吧会不会发生,李东海猜想是的,他已经见到不止一个女生和李赫宰抛媚眼了。

“你是个神职人员。”李东海说:“在这个镇子上的人都知道吧?”

李赫宰欣赏着李东海吃味的模样,心情好像很好,他脸上带着因为微醺而泛起的粉红,他说:“又不是不能结婚的神职人员。”

“不过…”李赫宰看着她们,轻声道:“她们不是普通的女孩子。”

李东海疑惑道:“那是什么女孩子?”

“你不知道隔壁是汽车旅馆吗?”李赫宰的声音有些暧昧:“比如门下塞的小卡片,待会敲门的话可别开,她们喜欢找你这种童子鸡。”

“什、什么?”李东海咂舌:“这就是你说的乐子?”

“别这样看我,我又没说这就是。”李赫宰用谴责的目光看着他:“想什么呢?我是说这里的红酒一绝,除非你是不爱酒的人。”

“哦、哦。”李东海偏过头,因为羞愧一时间不敢说话了。

李东海确实不爱喝酒,他喝了几口就放下了,又不愿李赫宰一个人干喝,只好也一杯一杯的接着品。红酒醇香的口感总是会在最后绽放,明明度数不高,李东海却有了脑门晕晕的感觉,他看着对面优雅冷静的李赫宰,忽然觉得自己喝那么多就是一个错误。

“李赫宰…我…”李东海迷迷糊糊地看着他。

“怎么了?”李赫宰不动声色的把李东海的酒杯收走,他温柔的语气像是在引导:“想说什么?”

“就是…”李东海眨了眨眼睛,似乎想通过这种方式晃走睡意:“谢谢你。”

“谢我什么?我什么都没做。”

李东海摇了摇头,说:“可能我太寂寞了,有一个人听我说话我就会很开心。谢谢你听我说话。”

小醉鬼李东海说起话来断断续续的,李赫宰费了好大的劲才听清,最后李东海扒拉着他的手臂,说:“我做好决定了。”

“什么?”

“我妈妈也是有感情的,不然她小时候怎么会给我拍那么多照片呢,她很爱护我的。”李东海闷闷的说:“我不能骗她。”

“就算你接下来要负担她的生活,你很可能再也没法上学?”李赫宰轻声道:“那是不容易的决定,明明你骗她她也不会知道的。”

“不,她也是人啊,怎么会没有感觉呢?”

李赫宰听到这段话一愣,眼神忽然变得非常遥远,或许就是在这一刻,李东海真正跌跌撞撞的跑进了他心里某个位置。如果李东海清醒的话就会发现他周身的气质忽然变得尖锐了起来,待几秒后,又恢复了温柔的模样。

李东海囫囵点了点头:“对不起,又让你听一大堆破事了。”

“我是牧师,这是我应该做的。”

李东海看着他:“可是我不信教诶…所以你是我的神吗?”

李赫宰一愣,看着李东海说不出话来。

李东海揉了揉眼睛,“啪”的一声倒在了桌上。

“小醉鬼。”李赫宰无奈地揉了揉他的脑袋,他向老板娘示意了一个眼色,老板娘就上来把剩下的红酒收走了,低着头,没有和他说一句话。

李东海最后一点记忆大概是他半梦半醒间李赫宰把他抱了起来,好像是去隔壁旅馆开了个房间,他模糊看见李赫宰就在旁边,于是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等李东海再睁开眼的时候,是黑暗又模糊的天花板。

他捂着疼痛的脑袋,发现他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及地的窗帘合得严严实实,透不出一丝月光,墙上的电子钟显示着凌晨三点,李东海被头疼叫醒了。

他猜他应该在汽车旅馆的双人房,可是他旁边另一张床却没有李赫宰的痕迹,就像他被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了这里。

夜间温度骤降,李东海踩下地面后才感觉到寒冷,他光着脚跑了出去,他甚至没有反应过来为什么他们的房间门大敞着,贸然出去会不会有危险。他手里拿着手机,凭借微弱的灯光在长廊上走着,这样死寂的夜晚,只有脚面接触地面发生的低沉的“咚、咚”声。

李东海抱紧了双臂,感觉鸡皮疙瘩起来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走出来,或许是觉得李赫宰应该会在外面,往往人生的岔路口,决定都是在一瞬间做下来的,比如李东海走到邻居家,又或者他决定对母亲毫无保留,他改变了命运的轨迹,掀起了轩然大波。

李东海听见一些不同寻常的声音,这很像他第一次来到这个小镇,听见平静之中的一声尖叫一样,它很快又熄灭,好像再没有发生。但黑暗是它们的温床,李东海下意识的关了手机,一个人摸着墙在黑暗中摸索着。

接下来他看到了人生中最难以忘怀的画面,在长廊与另一个长廊的连接处,那里有着一片百叶窗,李东海的手指轻轻的一拉,在百叶窗的缝隙中,他看见对面长廊举行的一场虔诚的献祭。

一切都失了控。

一个长得很像李赫宰的男人,不,或许他就是李赫宰,穿着神职人员的黑色长袍,拿着一个倒立的十字架在为一个女人做洗礼。李东海从她小腿的纹身看出来那是今晚酒馆所见的那些特殊的女孩之一。李赫宰身边跪倒了一大片人,虔诚地低着头,看着地面,白蜡烛照亮了他们每一个人的脸庞,有些是李东海在小镇上见过的,货车司机、维修工人、教师,有些是李东海从未见过的,但他们阴沉着脸,好像下一秒就会掏出手枪。

李赫宰把女人的头往水里摁,浴缸的水立刻就溢了出来,将地毯变成深红色,好像女人流出来的血,她被摁下去了之后才失去方才冷静的模样,她裸.露在外小腿开始挣扎,但李赫宰面无表情地压住了她,她鲜红的指甲剐蹭着浴缸的边缘,发出尖锐的声音,但围观者没有一个人施以援手,那一张张被蜡烛照亮的脸充斥着冷漠的狂热。

李东海捂住了嘴,他不敢相信他眼前所看见的。友善的牧师邻居和一个杀人犯,就在这一瞬间,李赫宰像是感知到了什么一样,忽然扭头到了李东海方向,隔着一扇脆弱的百叶窗,李赫宰对他露出了一个微笑。

女人停止了挣扎。

李东海拼命地跑了起来。

那些人如愿以偿地拿出了枪,现在李东海明白他是什么人了,过于平静的小镇,充满历史的小镇,和不该招惹的人。

昏暗的走廊好像永远跑不尽,李东海甚至不知道该去往何处,他是被李赫宰带来的,他无处可逃。他从楼下到楼上,这里安静得可怕,他甚至怀疑所谓旅馆只是一个幌子。

密集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刚睡醒的李东海跑不远,他的喉咙在冒火,拐到最后一个弯道的时候,他被一股大力推倒在地上。

他听见身后李赫宰近乎愉悦的声音:“我抓住你了。”

 

6

 

李东海是伴随着一声尖叫醒来的。

然后他意识到这是他自己的尖叫。

此刻他在一件温暖的屋子里,旁边的壁炉熊熊燃烧着,高低不同的木架放置着各种各样的宗教物品,让宽大的房间变得逼仄,李东海拉开了床帐,李赫宰很平静地坐在他床边,膝上放置着一本圣经。

“李赫宰…”李东海皱起了眉,不确定的叫他。

鲜血、狂热、邪恶、追逐,那些片段涌上他的脑海,但李赫宰就这么坐着,好像他们第一次见面一样平静,问他要茶还是咖啡。

“醒了?”李赫宰笑眯眯的说:“要来一片吐司吗?”

“你杀人了。”李东海强忍着恶心说。

“或者你想先洗漱呢?”李赫宰平静地看着他。

“为什么?”李东海道。

李赫宰忽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圣经就这样从他膝头滑落,重重地砸在地上,李东海被这声音吓得往后一缩,他浑身都在颤抖,他看着李赫宰离他越来越近,以至于他到退无可退的程度。

李赫宰手抵着墙,半边身子跨上了他自己的床,把李东海堵在了角落。

“害怕吗?”李赫宰问他,语气就像是问天气一样轻松。这荒诞感让李东海头晕目眩,他本以为自己会死在昨晚的走廊中。

床头柜上有把水果刀,李东海不着痕迹地向着那边看,李赫宰一动不动地盯着他,像蓄势待发的猎豹。

“不。”李东海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不敢与李赫宰过多接触,生怕触怒了他。

“哦…?明明刚才还在发抖。”

就在这一瞬间,李东海把旁边的大枕头猛地砸向了李赫宰的脸,李赫宰因为一时失去平衡而向后歪了一下,李东海从旁边钻出去,手刚够着那把水果刀,就被身后的手拉了回来。

一阵力的拉扯将李东海拉回了床边,李东海就在那一瞬间举起了水果刀,对准了李赫宰的脖子。

李赫宰垂眼看了一下发光的白刃,慢慢地把手放了下来。

“你要杀了我吗?”李赫宰看着他。

“你别动。”李东海双手平举着刀,直视着李赫宰的眼睛。

李赫宰好像一点也不紧张,他甚至勾起了嘴角,一步一步地向前:“我往前走会怎样?”

一滴汗顺着李东海的额头滑下,他举着刀刃,在李赫宰的步步紧逼下一步一步的后退,直到脚后跟撞到了床沿,他大喊道:“你别过来了!”

冰凉的刀刃抵着李赫宰的脖颈,李东海的颤抖从刀柄传递到刀尖,李赫宰缓缓地抬起手,用手背把刀推开了。

“你真的下得了手吗?”李赫宰向他伸出了手:“给我。”

李东海紧了紧水果刀,紧张地看着他:“不。”

“我要杀你的话昨天就下手了。”

“不,你离我远点。”

李赫宰叹了口气,往后退了一步。

“你跟我来客厅。”

李赫宰转身就开了门,李东海半信半疑地跟了出去。

拉开门竟是那间熟悉的客厅,壁炉、木架、挂毯,空气中似乎还有肉桂的香气,桌上还摆着象棋的残局。

李东海注意到那副巨大的耶稣画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缀着黑色流苏的黑色挂毯,上边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照片,还有一个图钉与一个图钉之间相连的红线。李赫宰哼着歌,拿起一只笔把一个名字划掉了,合上笔盖的瞬间他朝李东海转过身来。

此时离他几米远的李东海几乎是汗毛直立的状态。

“李东海,这个小镇就是一个局。”李赫宰把笔轻轻往台面上一放,淡淡道:“从昨晚开始,欢迎你进入现实世界。”

“你在说什么啊?”李东海难以理解的看着他,明明昨晚他看见的是一副邪教庆典的场面,李赫宰亲手把那个在酒吧他们见过的女人溺死了,他现在还有脸说“入局”?

“不是说了嘛,这个地方什么人都有。”李赫宰把食指放在唇中间,笑道:“昨晚可不止我一批人,还有别人呢。出了这个房间,也许东海会变得很危险哦,因为你已经被‘看见’了。”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吗?”李东海皱起了眉头:“我没有那些人那么好糊弄的。”

“你当然可以不相信我。”李赫宰道:“走着瞧嘛。”

“就算是这样,你又凭什么带我过去,让我搅合进这些破事里,那晚旅馆的门也是你故意开的吧?”

“当然。”李赫宰忽然露出了一个有些疯狂的微笑:“因为东海说要认识全部的我啊,东海不是很喜欢我吗?”

“疯子。”李东海黑着脸骂道,跑出了李赫宰的房子。

 

7

“妈,收拾行李,我们走。”

回到家中,李东海立刻拽着他母亲的手上了车。

“去、去哪?”

“爸他出轨了,和我去警局报警。”

“出轨报什么警?”

李东海看了他母亲一眼,又看了看四周,轻声说:“邻居他杀人了。”

母亲的表情先是惊讶,随后是难以置信:“东海,这是真的吗?”

李东海觉得这件事情实在是有点难以理喻,他点了点头,催促道:“别问这么多了,这地方邪门得很,邪教大肆搞活动,别待了。”

李东海扶着母亲出门的时候,母亲明显还有点不相信,一直拉着他问东问西的,不巧引来另外一位邻居的注目,前一阵子母亲送了点饼干给他们家,或许是因为同为基督徒便相当有话题,邻居多问了一句:“这么着急,去哪啊?”

“警局,我爸妈闹离婚呢。”李东海随口说了一句,便把母亲塞进了车里。

不懂为什么,说出“警局”两字后空气似乎在一瞬间凝固了,不懂是不是李东海多心,仿佛每个在他家门口经过的人都会毛骨悚然的望向他一眼。

李东海拍了拍脸,心想是不是自己也遗传了母亲的精神病,这镇子虽然搞邪教,倒也不能说都不是好人吧?李东海系好了安全带,确认副驾的母亲无事了之后,便架势着汽车出发了。

他还就不信了,在车里头还能出什么事?

这小镇什么都好,就是太偏僻,驶离居民区后要行驶一段陡峭的山路才算是真正的出了小镇,李东海对自己的驾驶技术也不是很有信心,但事情既然已经如此,也没有任何办法。

汽车行过一段木桥,忽然前面好像有什么光一闪,汽车便抖动了一下,像是卡在了什么缝隙中一样,无论李东海怎么尝试,都发动不了了。

“地上有钉子?”李东海嘟囔了一阵,便解下安全带下车去看。待他刚开了车门,忽然感觉到有什么擦过耳边,发出剧烈的响声,紧接着就是耳朵边缘的刺痛,以及温热。

他惊愕地向后看去,在汽车皮椅上发现了一个冒烟的弹孔。

“妈,快跑!!!”

母子二人立马下了车往树林方向跑去,借助汽车作为掩体,或许能为他们挡下不少无妄之灾。李赫宰的话在他耳边回响,说李东海被看见了,被这里不同势力方的人,代表他“入局”了,李东海刚才匆忙之中瞥到一个花头巾,他记得那时之前市集一个摊主惯常戴着的。

是啊,这里没有武装,人们过得非常平静,仅仅是因为心中有信仰吗?

“东海,这是怎么一回事啊?”东海的母亲气喘吁吁,一边被拉着跑:“我们怎么无缘无故…”

“这个地方个人武装很多,我怀疑这边和很多黑色或者灰色产业相关。”李东海拽着她爬过一颗横倒的树:“我们可能是不小心误入了,刚才邻居听说我们要去警局,便急了,当然,也有可能是别人听见的,比如李赫宰。”

“那、那怎么办啊!”母亲几乎是要被急出眼泪来。

“你先去桥下躲躲,我把人引开,你借机去对面热闹的集市,那边人多,他多方势力制衡,他们不敢怎么样的,你去那边喊人,说桥上有人持械,还可能引来了警察,其他人不会坐视不管的。”

“走吧。”李东海拍了拍母亲的肩膀,母亲囫囵点了点头。

“那你…”母亲摸着李东海的头。

“我能有什么事?”李东海勉强地笑了笑:“况且我们两个也走不远吧,跑得没有他们快的,你出去了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你是我妈,我怎么能看你被抓住?”

母亲勉强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李东海便一下子窜了出去,快得像道闪电。他能听见身后密集的脚步声,一个个非常有力,似乎并不是好对付的,甚至还有枪。

或许李东海并没有什么优势,但他胜在对这边地形摸得比较透,他有事没事就来林子里散步,于是他左拐右拐一阵,后头的人也没能追上他,不过是保持着一个不近不远的距离。

他耳朵灵,通过听脚步声就能知道人具体在哪个方位,他知道他们分了两路想围堵他,但都没能成功找到。

他现在就是寄希望于他妈,希望真能给她找到个救兵,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李东海的体力不断下降,喘气的声音也越来越重,似乎身后那些喊话声已经能清晰地传进他耳朵中了。他肾上腺激素不断地上升,眼前也觉得发黑,忽然前头开来了一辆他分外眼熟的车,就是这辆车,带他来到了那个小酒馆,然后打破了这里所有的平静。

是李赫宰。

李东海眯起了眼睛。一伙儿,还是…?

李赫宰摁了一声喇叭。

身后的脚步声似乎稀稀拉拉的停了。

李赫宰开门下了车,似乎在等着谁。

他停位置很巧妙,若要回到镇上需要经过这一条必经之路,而李东海,他似乎是势在必得。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身后没动静了,李东海才慢慢地走了出来。

李东海心想,既然在走廊李赫宰没有杀他,第二天早晨放他走了,必然是留着他有点用处,虽然目前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他还是走了出来。

“你母亲在集市上被人当做了精神病患。”李赫宰看着他。

“是真的,还是假的?”

“大家把她当做假的,所以我找人把她送去医院了,她目前是安全的。”李赫宰向他招了招手:“你过来。”

李东海警惕的看着他。

“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李赫宰无奈道:“不过因为你们这么一闹,计划要提前了。”

“什么计划?”

“你先上车。”李赫宰说。

李东海不动。

“上车,我和你说,保证你会比现在还要安全。”

李东海半信半疑地看了他一眼,心想情况大概不会比现在更糟糕了,况且李赫宰是他曾经信任过的人,他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李赫宰长腿一伸,眼神示意道:“前座。”

李东海皱眉:“你管我。”

李赫宰盯着他,不说话。

李东海磨磨蹭蹭到副驾去了。

“本来想告诉东海一个秘密的,结果东海却拿它到处乱说,太不仗义了。”李赫宰坐到了驾驶位启动了汽车。

“我一点也不想知道好吗。”李东海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不过我不会对东海怎么样的。”

李东海不说话。

“那我再额外附赠李东海一个秘密吧。”李赫宰偏过头来,对他眨了眨眼:“东海和我母亲很像哦。”

 

8

 

曾经这个镇子是一个很混乱的地方,是所有逃犯的天堂,同时也是黑.手党被放逐之人的地狱。

一个小男孩被母亲带到这个地方就像是羊入狼窝。

作为没落的某位大佬的情妇,被敌对的人赶来这样的地方大概是不安好心,或许他想的是能在这样一个肮脏的环境,把幼小的种子扼杀在摇篮中,但女人瘦弱的肩膀为他撑起了一片保护墙。

李赫宰从小就知道晚上不能从正门回家,要走二楼窗户,母亲因为害怕他摔着还在外面放了一床棉垫,就收在杂物间里,只要第二天早上放回去就没有人发现。

李赫宰那间房是上锁的,防止楼下那些不同的男人的咒骂与下流的话语传到他的耳边。

那个时候的小镇远没有现在平静,作为一个放逐之地,它可以说什么也没有,李赫宰的母亲就在白天教他认字、看书,晚上就进行她的“工作”。

李赫宰就是在这个时候接触了圣经。

“妈妈,我们真的可以上天堂吗?”年幼的李赫宰抬起头,看向她千疮百孔的母亲,他母亲的半边脸还红肿着,像是被打了一拳,手臂上还有烟头疤痕,但语调却是那么温柔,让李赫宰一辈子也无法忘记。

“赫宰的话,一定可以的。”

“那妈妈呢?”

“妈妈在下面给你垫脚,把你推上去,好不好?”

“那到时候我上去了,也要拉妈妈一把。”

但妈妈没能上去。

李赫宰在某个黄昏,为了追一只蜻蜓,绕了很远的路,回到家的时候还担心会被母亲骂,他远远的看见家里并没有开灯,他推开房门的时候闻见了浓郁的血腥味,他最亲爱的妈妈倒在血泊中,再也没法骂他了。

年幼的李赫宰颤抖着跪倒在了母亲跟前,小手糊着鲜血,缠在女人凌乱的发丝中,他的母亲半边脸开了一个血洞,因为天气寒冷已经凝固了,从此李赫宰走上了一条不见光的路。

 

9

 

车上沉默了很久,李东海托着下巴看着窗外,树林被他们甩在身后,像一张张幻灯片。

“所以这个镇子本来就充斥着罪恶。”李赫宰一打方向盘,和一辆银色的轿车擦过:“你知道他们是去哪的吗?”

李东海看着后视镜,那辆车渐渐驶离镇子的方向。

“找我的吗?”李东海说:“今天山路看见很多车往外开。”

“是的,所以这里已经算是空了吧?”李赫宰笑着说:“大概只会剩下一些人,这么一说我还要谢谢李东海的帮忙了。”

李东海猛地转过头来:“你故意放我走的?”

“怎么能这么说呢。”李赫宰点了点方向盘:“至少我会让李东海活着。”

“不过,你最好相信我。”

车子在山道上开了大概十来分钟,李东海的心也如崎岖的地形一样上下,在一片墨绿中李东海依稀看见了一个尖尖的教堂顶,他有种预感,李赫宰会在那里停车。

车轮驶离山道,在教堂门口停下。李赫宰果断地拿起了车后座的黑色风衣,披在李东海身上。

“下车。”李赫宰说。

李东海像拎小鸡一样被李赫宰拽了出来,不情不愿地被顶着进了教堂。

那扇大门被推开的那一刻,李东海瞪大了眼睛。

教堂内部可以说是座无虚席,就连两边走道都站满了人,他们的眼神似是狂热,疯狂的盯着李东海这个“入侵者 ”,让李东海头皮发麻,他想起那天晚上被溺毙的女人,仿佛他就是他们下一个祭品。

“他是我们的见证者。”一直在身后的李赫宰沉着气道:“见证在座每一位的荣耀。”

人群稀稀拉拉的散开一条道来,李赫宰提着李东海的领子走上了神台。

“你在干什么?”李东海小声道。

李赫宰没回答他,而是一步一步的往神台上走,教堂玻璃窗漏下五彩的光,把这一条由人群辟开的小道照耀得五彩斑斓,李东海走几步就会撞到一个人的肩膀,他们在人群默不作声的注视下前进。

李赫宰踏上了神台。

他面向人群,就像是每次讲经一样,神圣、冷静。

在这诡异的氛围下,李东海开始脚软。

“我叫大家前来的原因,是因为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这是上帝给予我们的试炼。”李赫宰微笑道:“我相信每一个人都做好了准备,为摧毁邪恶献出我们的一切,为了登上至高无上的神殿,圣火将为我们燃起。”

李东海皱起了眉头,他望着底下所有人的表情,麻木的、狂热的或者是冷静的,都让他闻见不同寻常的味道,他听见人群中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就提着油桶跑出去了,这点燃了最后的导火线,李东海看着无数人提着油桶跑了出去,有些洒到了教堂洁白的地面上,但没有人在乎它沾到自己身上,因为他们即将在烈火中获得重生。

“我的孩子们。”李赫宰深情地抚摸着自己平时架着圣经的台子:“是你们获得新生的时候了。”

“喂!”李东海跑下了神台,匆忙中他发现他拉不住任何一个人,他拽住了一个9岁的小男孩,他的眼睛大而空洞,小小的手抱着一罐食用油,也跟着人群往外跑。

“你在干什么!”李东海摇晃着他的肩膀:“你要去哪?!”

小男孩没有理他,反而是以很奇异的大力挣脱了李东海的手,他钻进了人群,直到再也看不见他。

李东海立在教堂中央,人群从他身边鱼贯而出,他被撞得东倒西歪,他听见李赫宰远远地说:

“这是我们的复仇。”

“李赫宰你疯了啊!”李东海对他喊道:“那是人命啊,你知不知道?!”

李赫宰又用那种奇异冷静的眼神看着他了,他忽然拽着李东海的肩膀,把他拉到旁边忏悔室去,不懂从哪变出来根绳子把他锁在网窗边,李东海怎么挣脱都挣脱不开,李赫宰像是突然力气变大了一样。

“我早就是疯子了。”李赫宰淡淡道:“一会儿有人会来,别出声,这是我的私事。”

李东海扭动着手腕,但麻绳在窗口打了个死结,他的膝盖也被李赫宰的手压着,他只能扯几下,让窗框发出几声苍白的响声。

“好好看着吧。”李赫宰的指腹划过他的额头,在他中心的位置摁了一下:“东海,好好看着吧。”

李赫宰毫不犹豫的转了身,只留下了个背影,他把李东海那件忏悔室的门关上了,室内陷入了黑暗。

李东海摩挲着手腕的绳结,试图用牙齿把它咬开,但除了咬一嘴纤维,没有多大用途。这绳子不知为何有股汽油的味道,李东海不知道是不是从外面传来的,这个盛大的自杀活动是不是已经开始了,他没法阻止,更没法脱身。

忽然,对面的网窗传来一道光线,刺破了黑暗。

有人打开了对面属于牧师的忏悔室,李东海忙低下了头。

“没有人。”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响起。

李东海的心跳忽然就加快了起来。

“不,他策划了这么一场盛大的自杀盛宴,人应该就在教堂没错,或许在最高…”

“你们在找我吗?”

一道声音带着回音,从头顶传来,李东海知道那是李赫宰的声音,便更加不敢轻举妄动。

“李赫宰。”那个陌生的男性声音叫住了他:“你严重违反了安全区的规定了,我们现在会击毙你。”

“那你呢?”李赫宰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你杀了我父亲一家老小,把他的情人抛弃在所谓的‘安全区’,过了几个月将其抹杀,就不违反规定了吗?”

“当年我留你一命已经是仁慈了。”男人冷静的说。

“你在拖延时间吧。”李赫宰一针见血道:“放心,你的手下早回不来了,不然我怎么敢在这里和你聊天?”

“你说什么?”

“看见外面的火光了吗?”李赫宰笑嘻嘻的:“复仇开始了啊。”

忽然一声爆破的声音,李东海好像听见什么滚落了下来,似乎是他和李赫宰之前安置的书架倒塌的了,接着就是一股烧焦的味道,李东海急得冷汗都要流下来,他拼了命去咬那段绳子,期间各种枪声、打斗的声音,还有李赫宰的闷哼,好像能清晰的传达到他耳朵里。

忏悔室外是一场复仇的圣战,李东海也不知道自己出去能做什么,但是如果他什么都不做,大火必定会蔓延到这间忏悔室。

他牙齿疼痛不已,好像有鲜血从缝隙中滑落,打湿了本就带有腥气的麻绳,啪嗒一声,某根绳子的关节应声而段,李东海踉踉跄跄地从忏悔室跑了出来,这场战斗已经进行到了尾声。

那一秒能发生太多太多的事情,比如他看见满头是血的李赫宰举着枪,对面那个穿着大衣的男人也一样狼狈,这紧张的对峙在李东海出现后被打破,男人注意到李赫宰瞬间的慌神,便朝着李东海的方向扣下了扳机。

李赫宰几乎是用他这辈子最快的速度把李东海护在了身后,然后这一切就像是电影慢镜头一样发生了,男人射出的子弹准确无误的击打中了李赫宰的左心房,他闷哼了一声倒在了李东海的怀里,然后从教堂门口突然跑进来一个火人,男人瞪大了眼睛,惨叫着被他扑倒然后燃烧殆尽。

复仇者眼神迷离的看着这一切,无论身边的人如何着急地呼喊他的名字,他都只能看见远处圣母像掉下的眼泪,或许是因为火海让它融化了呢?

真好啊。

李赫宰想。

 

10

 

“多亏了那件防弹衣,所以除了有点骨折和脑震荡之外,倒也没什么大事。”医生坐在窗边,抬了抬眼镜:“东海,既然来了医院,怎么不去看看你爸爸?”

“没事。”李东海揉了揉眼睛:“我这会儿有事没解决完,那个男的等他醒了,能不能帮我报警?”

医生一愣:“这…不是你们镇子发生暴乱,警察已经过去了吗,听说烧得什么都不剩了,这个男的…”

李东海看了昏睡的李赫宰一眼,淡淡的说:“嗯,是主谋的。”

“什、什么?!”

“不是,东海,你怎么把他带来…也不对,也不能把人放火海里,行,我现在去报警。”医生匆匆忙忙的跑了出去,留下李东海一个人站在病床前。

李东海看了看病床,又看了看外头,他把门合上了,帘子一拉,转过头来对着闭着眼的李赫宰说:“我知道你醒了的。”

李赫宰慢慢睁开了眼睛:“什么时候知道的?”

“把你抬上车的时候。”李东海拉了张椅子在他床边坐下:“怎么样,现在什么感觉?”

“痛。”李赫宰那双圆圆的大眼睛看着他道。

“不是问你这个。”李东海看着他。

李赫宰眨了眨眼:“好吧…其实也没多开心,像是绷紧了线忽然有天断了。”

李东海一边听着,一边拿起旁边的刀削起了苹果。

“忽然觉得我这二十几年活得也蛮不容易的。”李赫宰朝他笑了笑。

“也许吧。”李东海说。

李东海把最后的苹果皮断掉,把苹果放在了盘子上,李赫宰看着他站起来。

“我去给你装水。”李东海说完,就离开了病房。

李赫宰从病床上坐了起来,伸手拿起了那颗苹果,看了好几眼,然后才塞进了嘴里。

 

11

 

警察到达的时候把医院封了个水泄不通,医生在那头焦虑的走来走去,李东海经过的时候拍了拍他的肩膀,摇了摇头。

不解其意的医生傻愣愣的看着李东海远去的身影,忽然听见警察强行破门的声音,接着就是一群人喊着“逃走了”“不见了”类似的声音,医生转头看向李东海的侧脸,他好像只是站在那里,没有任何表情。

 

——fin——

后面会有甜蜜番外!!!

好搞笑,写到后面没有一场吻戏…

 

 

小K

余震·番外 青鸟(一)

青鸟(一)


老天爷变脸只需要短短十分钟之内,一会儿没注意,几个窗户都在呼啦呼啦作响,仿佛外面有无数只手在疯狂拍打玻璃,只要有一点儿空隙都想拼命挤进来。

这也吵醒了最后一排的李东海。

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睡着的,直到耳边塞满了惊呼和吵闹,他才挣扎着扯开眼皮。

第一眼先看到了讲台上的大屏幕,上面还在继续放着一个国外的动画片,但此时已经没多少人关注了,大部分都被外面的动静吸引去了注意力。坐在窗边的男生还拉开了一点儿窗帘,上下看了一眼,外面风大的几乎要把树都连根吹倒,转头就跟他的兄弟嚎叫道:“完了!好大的风,要下雨了!兄弟们,一级戒备,下午的体育课要泡汤了!”

“啊我去!不要啊!今天可是...

青鸟(一)


老天爷变脸只需要短短十分钟之内,一会儿没注意,几个窗户都在呼啦呼啦作响,仿佛外面有无数只手在疯狂拍打玻璃,只要有一点儿空隙都想拼命挤进来。

这也吵醒了最后一排的李东海。

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睡着的,直到耳边塞满了惊呼和吵闹,他才挣扎着扯开眼皮。

第一眼先看到了讲台上的大屏幕,上面还在继续放着一个国外的动画片,但此时已经没多少人关注了,大部分都被外面的动静吸引去了注意力。坐在窗边的男生还拉开了一点儿窗帘,上下看了一眼,外面风大的几乎要把树都连根吹倒,转头就跟他的兄弟嚎叫道:“完了!好大的风,要下雨了!兄弟们,一级戒备,下午的体育课要泡汤了!”

“啊我去!不要啊!今天可是大周的最后一天,我的篮球场!!”

跟着他起哄的人越来越多,比起老师大发慈悲用一节课换来的电影,男孩子们更心系放假前的最后一节体育课,不一会儿整间教室都热闹了起来。

有人作势要开灯开窗帘,瞬间惹来女孩子们的不满,一个两个用娇细的声音拖长道:“你们能不能坐回去啊!挡着我了,你们不看我们还要看,喂,不许开灯!”

“别开窗啊,冷死了…!”

 

许是大雨将至,空气中漂浮着一种说不上的沉闷感,再加上看电影前大家都把灯和窗帘都拉上,说是气氛要到位,结果这会儿整个空间都压得人喘不过气。

李东海坐在后面看着这一切,愣了一会儿神,语言功能还没恢复,脑子里先冒出了一个问题:

老师呢?

这节课不应该是班主任的课吗,奇怪……他什么时候舍得给人放电影了……

就在他还没想明白的时候,一根手指弱弱地从旁边伸出来,戳了戳他的手腕,小声地说道:“李老师……要下课了,电影我们下次还有机会看完吗?”

李东海眨了眨眼,一些零星的记忆开始变得模糊,现实扯疼了他的神经,他想起来了。

 

半个小时前,他走进这间教室,站在讲台上,看着下面一群被学习折磨的孩子,叹了好长一口气,说,这节课我们不上课休息一下吧。然后接受着台下一众的欢呼雀跃,还有年轻仰慕的目光,没顾学校教学安排,毅然按下了电影的播放键。

之后他走到了教室最后一排的位置,拉开空位坐下,把自己埋进了十七八岁的青春里。

所谓黄粱一梦,醒来不再是少年,电影其实是他放的,这才是真正的如梦初醒。

 

李东海看着面前这个有些面生的脸,想起他是班上考前几的好学生,只是人有些孤僻,不爱说话,也不太和人打交道,爱坐最后一排。

他想起自己来这里上第一节课的时候,整整四十分钟过去,这个坐在角落里的男生都没抬起头过。

不知怎地,李东海心里突然有些悸动,他好像在这张稚嫩的脸庞上交错出了一些熟悉的人和场景。

本来想到要放假,应该让大家高高兴兴的,他也就把自己实习结束的消息给咽回了肚子。这会儿听到男生在问,李东海换了一个很轻松的姿势,他靠在椅子上,声音压得很低,对人说:“我会去跟林老师说一声的,电影的后半部分,他来给你们放。”

男生听完有些失落,欲言又止,可能是觉得这是一件没有希望的事。

李东海无奈地笑了笑,想想还是说出了实话:“老师我的实习期结束了,我也要回去继续上课。”

在这位像大哥哥一样的成年人面前,少年难得的放下了平日里的矜持和疏离,他忍不住失落道:“啊…可是老师你才来一个月,怎么这么快…”

李东海恍惚了两秒,他只记得今天是实习结束,却没想起原来他和那个人已经分开一个月了。

“怎么了?舍不得老师啊?”明明该是伤感分别的时刻,但他还是没忍住揶揄起来。

“老师,你在哪里上大学啊?你是研究生么?那个…我以后能不能来找你…”男生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淹没在了一教室的吵闹里。

李东海告诉他:“老师在国外念书。”

男生听后喃喃:“……很远么,那老师我可以知道你是哪里人吗?”

就着满屋子的躁动,李东海出奇地平静下来,坐在这个平时大家不会轻易踏足的“学霸”领域,大方地和少年交换秘密。

“我是Z市水城人,比这儿还要潮湿的一个地方,在南边。”

“哦…”男生闷闷不乐,估算着这里到水城的距离,发现无果后像只泄了气的皮球,无精打采。

李东海也有些受宠若惊,他没料到这位班上的尖子生会对他这么感兴趣,心中不免产生好奇,问道:“怎么了?老师教得有这么不好吗?值得好学生千里迢迢也要去找我麻烦?”

男生一下子红了脸,嘴也结巴起来,他连忙否认道:“不不…!不是的!”

“老师教的很好,而且…”男生顿了顿,鼓足勇气说:“而且老师说,‘面对苦难,一定不要丢掉自己,不要丢掉去爱的勇气’,我觉得说得很好……”

李东海本抱着逗他的心思开个玩笑,没想到男生回答得一本正经。

他看着面前这位局促不安的优秀年轻人,看了很久才淡淡地笑了一下,然后终于做出了一直很想做的动作。他抬起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安慰道:“对,不要觉得孤单,这世界上肯定还有很爱很爱你的人。”

 

李东海最终还是没有跟这群孩子告别,倒是办公室的老师跟他一一说了再见。

回出租屋的路上山雨欲来,几乎是他前脚刚落屋,后脚大雨就倾注而下,颇有不困住几个路人不罢休的气势。

行李他昨天就收拾得差不多了,还剩一些作业和报告没捡进去。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在桌边坐下,一只手拿着手机打了个电话出去,另一只手继续点开报告看。

响了好几声没人接,李东海心里有些奇怪,但他也没再拨第二遍,开始专心写起昨晚的作业来。

 

一个月前,他放了暑假,就读的学校布置了一个任务,让学生在假期里自主选择方向,当下个学期的研究课题。大多数人倾向于金融行业,只有李东海默不作声地回到了国内。

其实不论他做什么在外人眼里都不觉得奇怪,因为围绕在他身上的话题简直太多了。人们大都只听说他休学了近五年,拥有比身边人大五六岁的年龄差,却还是在两年前申请进了这所学校,并成功通过考试,回到与他目前来说格格不入的校园生活。

同学们也习惯在有他的地方议论他,而李东海却一点也不在乎,他总是独来独往,根本不在学校住,能跟他说上话的更是少之又少。

而且,比较关心八卦的女同学还发现,这位自律且努力,学分几乎门门修满的李同学,似乎已经结婚了。

跟那些爱戴首饰,追随时尚潮流的大男孩不一样,李东海平时的打扮一看就知道是个干净简单的人,或许是拥有这六岁的年龄差,他走在校园里常常有人把他当作老师而不是学生,整个人看上去十分干练成熟。

因此当有人发现他右手无名指上从不取下的戒指时,这种围绕在李同学身上的神秘感就更浓烈。

有人说曾看见过他和他的爱人一起手牵着手逛超市,对方一步不离地跟在他身边,看上去很没用安全感。

只不过唯一叫人不信服的点在于,对方也是位男生。

好在这是座浪漫开放的城市,人们并没有对李东海的私生活格外的指指点点,有的也只是单纯好奇另一半的长相和身份,想知道他们身上发生过什么样的故事。

 

雨似乎没有停下来的趋势,等李东海从作业中抽脱出来的时候,他面前的窗户玻璃已经给雾气盖完了。

点开旁边的手机,快两个小时过去,没有任何一通电话打进来。

李东海越来越觉得不对劲,要是放平日,只要超出四十分钟,手机会接二连三地响,因为对方算准了他下课的时间。

李东海站起来,对着同一个号码拨回去,这次反而变成了关机。他往下划了划,找到常用联系人里第二频率高的手机号,按了下去。

回国后他每天都需要和一位叫威尔逊的医生通电话,从对方嘴里了解那个人的情况,有没有听他的话按时治疗和吃药。

这次很快接通,热情的威尔逊医生首先跟他打招呼:“嗨,东海,今天这么早就下课了吗?”

“嗯,今天是最后一天,对了医生,赫宰今天来过了吗?”

“赫宰今天还没来呢,哦对了,我差点忘了,他早上跟我打了个电话,说有点事可能来不了。”

“有事?”李东海皱起了眉,李赫宰昨天都跟他表现得十分正常,一点也不像有事的样子。他忍不住又问:“赫宰他最近有跟你聊过什么吗?”

“还是老样子啦,大部分时间都在聊你,他说他很想你,哦~我的东海,你们可真是黏糊啊,赫宰也是我遇到最特别的病人,准确的说,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像生病的人,要不是认识了你们这么久,我都怀疑你是上帝派来给我做慈善的呢!”

李东海心里头莫名有些慌,说道:“谢谢你了医生,我再联系一下他吧。”

“东海你快点回来哦,赫宰需要你在身边。”

“好,我知道了,谢谢医生。”

挂完电话后李东海静止在了原地,脑海里想着威尔逊对他说的话,一种不安感从脚趾开始往上爬,慢慢蔓延至全身。

有一点他说的没错,李赫宰确实不像个生病的人。他表现着与常人无异的社交和生活,即便碰上经验老道的心理医生,他也能侃侃而谈,谈笑风生。

可是只有李东海清楚,从很早以前开始,李赫宰就病了,也只有在他面前,李赫宰才是最真实的李赫宰。

 

李东海再打了一个电话出去,回答他的还是冰凉的机械女声。他有些焦虑,害怕李赫宰又冲动到做出什么事来,另一方面又有些生气,因为从他回来后,李赫宰一直跟他保证他快好了,不会再乱来。

手指不停地摩擦无名指上的戒指,让李东海在一阵慌乱之后稍微冷静了点,他逼自己往好的方面想,或许只是对方睡着了,结婚的时候不是已经互相承诺过吗,不管怎么样都要相信对方。

外面的雨一直在下,李东海重新坐回了位子上。

咖啡已经冷掉了,喝一口只剩满嘴的苦味,这倒更让李东海清醒不少。

他想起自己一个月前把回来的想法告诉李赫宰,对方虽然表现出了极度的不情愿,最后却还是低下了头,给予了他尊重。

就像他们刚结婚的时候,李赫宰为了让李东海感受到他对自己生命的分量,主动问他要不要回去念书。

直到那一刻李东海才想起,他们以前为此闹过多少矛盾,吵过多少架,一个无法放手,另一个也为了将就成全对方,再一次接受遗憾。

这两年,李赫宰病得越发严重,李东海原本以为一场婚姻会给他留足安全感,可李赫宰不是。

李赫宰学会了自我痛苦。

他经常会在夜晚惊醒,去验证李东海还在不在自己身边,得到答案后他会紧紧抱住他,好几次甚至都让李东海一并跟着痛醒过来,然后去擦干李赫宰的眼泪。

李东海想安慰他的爱人,可他发现自己也没有办法,无论他们怎么亲吻,怎么沉浸在爱里面,李赫宰都会害怕。

因为这是李赫宰留给自己清醒的方式,这也是李东海为他种下的恶果。

他把自己囚禁在了占有和放手之间,他想让李东海做一切快乐的事,但他说服不了自己的视线里没有李东海。

有时候李东海也会反思,为什么当初就不能等到他醒来呢?

塔巴古什么时候都可以再去,但李赫宰却为了他生了很严重的病,病到几乎所有人都看不出来。

他不敢想当时在医院,李赫宰是以什么样的心情接受自己的消失,即便后来回去了,对方接受了他,这件事也犹如埋在渊流下的暗涌,不断吸噬着李赫宰掉进漩涡。

因此,李东海也为对方做了一个决定,他问他可不可以去看医生。

他心平气和地询问他的意见,并坚定的告诉他:你是我的爱人,不管怎么样我都会陪着你。

这也是为什么,在两年的疗程过去后,李东海为了得知最真实的情况,毅然决然地选择回到国内,并打算让两人分开一小个月。

 

睡觉前李东海继续给对方打了两通电话,依旧关机。他觉得自己干着急也没用,正好明天买的一早的机票,早点回去也好。

躺下后没有立即闭眼,他听着外面的雨声,思绪不断飘远。

 

晚上八点下了飞机,李东海什么也没管,直奔去了医院。

可他还是晚了一点,医护人员告诉他李赫宰四天前就出院了。

根本来不及歇一口气,出门又立刻打了辆车,告诉司机去青山。

在路上的时候他想起了什么,让司机把他放下,于是折腾来折腾去,到达青山顶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

天气越来越冷,逼近入冬。李东海跑了一路,背上的汗已经干完,再加上山顶的风一吹,直接凉进了人的心坎里。

等看到别墅的灯亮着之后,李东海才终于放慢了脚步。

他拿出手机给李赫宰打了个电话,对方根本不接。李东海其实早该做好这个心理准备,但他还是没忍住心里面呼啸而来的失落。

紧接着,他眼睁睁地看着别墅里唯一的光源熄灭,一瞬间,整个山顶就只剩下了风和他作伴。

李东海吸了吸鼻子,告诉自己没关系。

他走到空地中央,确信对方能在卧室里面看到他,然后他打开手里沉甸甸的袋子。

这个时候离新年还有一段时间,他买不到大的烟花筒,跑了一些老市场才买到手里这些小的烟花棒。

他蹲下来,用打火机点燃两根,一瞬间,黑漆漆的场地亮起金色的星火。

李东海就这么蹲在那里,看着手里的烟火一点儿一点儿燃尽。

烧完了一根,他又接着点,噼里啪啦的火星在黑夜中欢快地燃着,照亮了李东海微微发红的脸。

他越来越专注,每一次燃尽都迫不及待的寻找下一根,可是仙女棒还是太微弱了,它们给不了李东海心中那场盛大的烟火。

就是在这样接近执念的举动中,李东海没有注意到别墅再一次亮起了灯。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面前的口袋越来越空,李东海有些着急,也有些失落,他告诉自己不要难过,不管什么样的结局都不要难过。

直到一双鞋进入了他的视野。

李东海不敢抬头,因为他还是没忍住在夜风中颤栗起身子。

声音从头顶上传来,同样在极致的冷漠中隐藏了一丝颤抖。

“你还回来做什么。”

李东海不吭声,继续点燃手里的烟花棒。

“啪——”星火热烈地燃了起来。

李赫宰突然激动地抓住李东海的手腕,把人拉起来,红着眼质问他,“你还回来做什么?!”

然后他对上了李东海几欲快哭的眼睛。

李东海看着他,慢慢地说道:“对不起。”

然后他扯开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把烧到一半的烟花递到他面前,说:“我买不到其他烟花,等以后…以后我给你补上,可以么?”

李赫宰没有说一个字,一双漆黑的眼眸沾满了痛苦,根本无处藏匿。

他借着微弱的火光,看到李东海流下了一滴眼泪。

李东海见他不回应,继续说道:“等到过年…过年我们再一起放吧!不要很多很多,我们就买一些在这里放,我放给你看。”

他边说边垂下了头,“我们的符,我重新挂回去了,我系了一个死结,连风都吹不掉…我太着急了,只想把它快点送回去,并不是想跑掉…李赫宰,这一次我听山神的话,那你还会一直爱我么?”

他问到最后,连自己都没了底气。

手腕上的力道再一次加重,李东海抬起头,撞进李赫宰深不见底的眼眸里,对方隔了这么久才终于挤出第三句话:“走。”

李东海被他带着,不是往别墅的方向,而是转身要下山。李东海慌了,欲哭无泪地问:“去哪里?”

李赫宰停下来,转过身定定地看着他,说:“结婚。”

“李东海,除非跟我结婚,不然我不会相信你的鬼话,你愿不愿意?”

 

就这样,李东海任由着被他拉下山,坐上飞机,踏着凌晨的甜美梦境离开这座城市,风尘仆仆地飞去另外一个国家,将对方写在了合法伴侣的一栏里。

 

李东海从这样的梦里醒过来,并不是故事圆满的点到为止,而是他听到了一阵敲门声。

他先是看了一眼窗外,外边的雨竟然还没停,手机上显示的时间也是凌晨三点。

李东海前去开门,他虽然心里头有一个答案,但他还是告诉自己不要去相信。

打开门后,一个浑身湿透的男人站在他面前。

李东海无言,事实最终还是劝服不了他,看来李赫宰还需要一段时间的治疗。

男人可能知道自己毁了约定,他显得可怜又无助,甚至不敢踏进来一步,看着眼前面色不虞的爱人,他连一句道歉的话都不知道该不该说出口。

李东海才冒出来的脾气又给自己压了回去,因为李赫宰现在看起来像一只跟丢了主人的小狗,现在湿漉漉的站在他面前耷拉着脑袋。

李东海觉得自己的心也快被他给淋湿了。

似乎在结婚之后,李赫宰真正表现出了对李东海的极度需求,他不再掩饰自己的不安,把强大的一面留给外界,再把脆弱的一面依偎给李东海。

“我只是想来接你回去,老婆。”

“停,我们之前怎么说好来着,而且我不是明天就回来了吗,就这么一天也不行?”

李东海拉着李赫宰的手让人进来,屋里瞬间灌进一股冷空气,李赫宰说:“你也知道你结婚了,可是没有人会丢下生病的丈夫,一个人跑来这么远的地方。”

李东海刚想转回身批评他两句,紧接着自己就被人给抱进了怀里,李赫宰把头埋进李东海的颈窝,不断吸着他身上的味道,最后闷闷不乐的说:“我给允浩也打了个电话,我们先回一趟A市吧,我也很久没回去看过了。”

小K

余震 73 完结

半个月后。

在距离A市300多公里以外的一个普通小镇上,凌晨五点多,天边的鱼肚白藏起了霞光,隐隐约约给海边的一排老房子打去讯号。这时,一个男人从老木屋里走了出来,乍一看上去灰头土脸的打扮,头发长得遮眼,即便快进入深秋了也还是背心短裤拖鞋三件套。

他关门的时候轻手轻脚,拿上放在门口的工具就往码头边走。

早上来赶海的人其实很少,只有一些老渔民在几十年如一日的坚持。男人把拖鞋随意地脱在一旁,然后踩着浅滩水一路走过来。偶尔有细沙和小贝壳打在脚背上,海水渗进脚踝那一道两公分的伤疤,仿佛在好奇这里面的功勋和故事。

他挑选了一个地儿后就开始着手组装工具,旁边有个老人正佝着腰捡螺子,扭头看了一眼刚过来...

半个月后。

在距离A市300多公里以外的一个普通小镇上,凌晨五点多,天边的鱼肚白藏起了霞光,隐隐约约给海边的一排老房子打去讯号。这时,一个男人从老木屋里走了出来,乍一看上去灰头土脸的打扮,头发长得遮眼,即便快进入深秋了也还是背心短裤拖鞋三件套。

他关门的时候轻手轻脚,拿上放在门口的工具就往码头边走。

早上来赶海的人其实很少,只有一些老渔民在几十年如一日的坚持。男人把拖鞋随意地脱在一旁,然后踩着浅滩水一路走过来。偶尔有细沙和小贝壳打在脚背上,海水渗进脚踝那一道两公分的伤疤,仿佛在好奇这里面的功勋和故事。

他挑选了一个地儿后就开始着手组装工具,旁边有个老人正佝着腰捡螺子,扭头看了一眼刚过来的年轻人,然后开口叫他:“是阿西啊,这么早就来啦。”

叫阿西的男人点了点头,有点木楞地回道:“阿伯,这么久没见您了,身体还是这么好。”

老人捡起一个漂亮的贝壳拿给男人看,笑呵呵地说:“好看吧,回去给孙女编串珠子。”

阿西又使劲点头,“嗯,好看。”

他本来抿了抿嘴,想说阿伯都有孙女了,但话在嘴边溜了一圈又给收了回去。

老人这时抬起眼正儿八经地端视起年轻人的脸,久别重逢地仔细看了一番,最后带着气性笑起来:“你这娃子,打小就内向,这好些年做什么去了,自你爸妈走了也不回来看看,那么多人都念叨你叻,你秋婶跟儿子搬走前都想着能不能碰见阿西,我回她‘人早忘你是谁咯’!”

阿西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半天不知道回什么,最后憋出了句:“没忘,嗯,有十几年了吧。”说完就继续闷头干手里的活儿。

老人又上下瞧了瞧面前这个挺拔的大高个,搓着手里的贝壳感慨:“是啊,十几年了,你阿娘也走了,你记不记得小时候你阿娘最喜欢拿吃的来找你,怕你一个人在那屋住着冷清,你偏不愿,最后还说走就走。”

年轻人静静地听着,没有回复,老人察觉出对方不乐意聊这些,审时度势地岔开话题,又开口问:“对了,你带回来的那俩人,他们好些没有?”

手里的动作顿了一下,阿西抬起脸。太阳不知什么时候从海平面冒出了头,第一抹阳光刚好洒在年轻人刚毅的脸颊上,他咧开嘴对老伯真挚地笑了笑,说:“阿伯,我很快又要走了。”

 

今天收获了一筐海蟹和一条大鱼,回去的时候老人多塞给了他一些海产,让他拿去给新朋友熬汤补补,他说前几天看了其中一个出来拿药,那身子虚的,风一吹就要倒。

阿西踩着暖和的沙子往回走,一路上都在想事情,还是视野里突然多出来个人,才一下子打断了他的思绪。

李东海吊着两条腿坐在木屋前的台子上,这里能欣赏整片海景,视线开阔一望无际。太阳藏进云里,有风吹动了他额前的头发,把白衬衫也吹鼓了起来。

他又恢复了这样安静的模样,或者说整个人比以往更恬静了。

李东海带给所有人的震撼感是,即便经历了这么多事,这个人还是能花很短的时间默默消化完,然后抹净他的灵魂。

连阿西也被他折服,甚至在很多时候不敢打扰他。

因为他不知道这个人身体里装着的灵魂到底是坚硬的,还是一碰就能碎掉的。

碰巧李东海这时候也回过神来,他发现了身后傻站着的人,冲他笑了一下,和着清晨的风,对他说:“你回来啦,今天起好早。”

他回头继续看向大海,声音放小了一些:“Jeffery,十六天了,他还没有醒过来。”

Jeffery走过去,把充满鱼腥味的篓子拿远了一点,先喊了他:“先生。”

李东海往旁边挪了挪,Jeffery犹豫了几秒,最后弯腰坐在他旁边,但他注意分寸地隔开了一点儿距离。

“先生,”Jeffery顿了一下,试图酝酿恰当的措辞安慰身旁的人,“朱医生很厉害,我跟了先生这么久,一直都是他在,之前你们分……之前很多时候都是他在帮先生看病,所以不会有问题的。”

Jeffey低下了头,深呼吸了一口气,“虽然没说具体什么时候能醒,但是朱医生留下来呆了四五天,基本情况已经稳定住了,除了浓烟进肺,最主要的是骨头伤到了,现在每天只要按时喂药就不会出什么问题,你知道的,他不能呆久了,周家人还在想办法找我们。”

Jeffery说完间隔了两分钟,李东海才回答他:“我知道。”

不过Jeffery马上又告诉了他一个好消息。

“昨天半夜郑先生那边托人联系我了,他们会尽快拖住周家的,先生走之前似乎给他寄了一些东西,都是周氏做生意钻的空子,先生没让我查,他自己花了不少时间。”

李东海安安静静地听着,他整个人快和眼前一心扑打浪花的大海融为一体了。

Jeffery顿了一下,考虑要不要继续说下去。

“嗯。”李东海给了他回应。

Jeffery接着开口道:“郑先生那边也不方便跟我们联系,但是我们很快就可以离开了。”

“要离开了吗?”李东海望着眼前这片海,突然问。

Jeffery说:“对,我们很快就可以回到A市。”

这时,李东海眯起眼感受潮湿的海风,他岔开话题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我听他们都叫你阿西,这里应该是你的老家吧,很漂亮。”

Jeffery正准备张口说些什么,李东海又说道:“我家那边也有一条河,我爸就埋在走到头的位置。”

察觉到身边的人一下子安静和沉默,李东海淡淡地笑了一下,他面向大海,豁达地说:“阿西,给我讲讲你和赫宰的事吧,我现在才发现,我并不了解他。”

Jeffery沉默了一阵,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将一些话说出口:“李先生,我可以告诉你我的经历,但我想对你说的是,你不用自责。”

几乎在一瞬间,Jeffery就观察到李东海往另一边撇过去了脸。

他继续说:“先生,你愿意听我说一些实话吗?”

这一次他没等李东海给他回应,自顾自地说:“连我都不知道,先生这一次去救你,是根本没想活着走出来,他谁都没有告诉。”

李东海的睫毛在太阳底下颤了颤,他的声音有些发抖,说:“不,他告诉过我的。”

脑子里一遍又一遍回忆起那一天,李赫宰漫不经心地对他说,只有他死了,一切才可能结束。

连身旁那个不善言辞的男人,也终于不忍地叹了口气,他告诉李东海:“先生,很多时候你都可以放下,好好和他在一起的。”

李东海盯着波光粼粼的海面,用极小的声音说了一句:“我很久没有去看我妈了。”

只可惜周围太过安静,一切还是被Jeffery听了进去。

男人站起身,第一次不由自主的,不是以下属的身份摸了摸这个年轻人的头,就像他们的大哥哥一样,安慰道:“我去煮鱼汤了。”

然后转手拿起收获满满的背篓,往木屋后面走去。

李东海静静地又呆了一会儿,脸上的表情重归恬静,似乎感觉得到他真的在享受这场江风。

后来它听到有锅碗瓢盆摔了一地的声音,才起身走到后面去找Jeffery。

 

Jeffery,也就是阿西,姓什么他不愿说,从十五岁那年就离开了这里,一个人走向远方。

他边宰鱼边对李东海说,他一开始是想去当兵的,可惜没过审,身边也个什么铁腕关系,孤儿确实有点难。

Jeffery把内脏仔细地剔出来,满不在意地说:“那时候肚子饿,就蹲在饭店门口,等有钱人丢一些可以吃的东西。”

后来饿得不行,只好去打工,有些黑餐厅专门招童工,反正塞在后厨房洗碗,一个月给一丁儿钱就能糊弄过去,晚上呢就睡隧道,他爱听轰隆轰隆的声音,没有车可以停下来,也没人能走过去打扰他,这样他就能时刻感受到自己还活着。

再长大一点儿,他练了些体力,终于可以去工地干苦力活了。

“我就是在这个时候认识先生的,他当时才十四岁吧,我们工地就是打算给他们学校修一个体育馆,我经常能看到他和郑先生……翻墙逃课。”

李东海听到这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评价道:“是他俩能做出的事。”

Jeffery认真地说:“一开始只有他们两个,后来三个人,再四个、五个,队伍太惹眼了,被保安和老师抓到过几次。”

“嗯……确实也是他们五个人能做出来的。”

“因为金少爷,额,太笨了,不肯爬墙,要人在下面把他接着,再加上他声音又大。”

“哪个?金在中吗?”

“不是……额,也有吧。”Jeffery继续说,“后来先生就不喜欢跟他们出来了,经常一个人行动。”

“有一次他和我工地里的混混起了矛盾,我站出来帮他收拾了人,脚被钢管划了一条大口子,先生就好像记得我了。”

但两个人的交集并没有因此而展开,只不过有了这一次契机,在李赫宰留学回国之后,他需要保镖,而阿西刚好在资源公司呆满一年,李赫宰在一排人中直接挑中了他。

“其实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还记得我,我从没问过先生,Jeffery是他给我起的名字,在A市的第一个固定住所,也是先生给我的。”

“我是孤儿,二十四岁之前过得很苦,活着也不知道为了谁,先生已经为我做的够多了,所以我告诉自己以后都不叫阿西,先生说我是谁我就是谁。”

李东海蹲在一旁刷螃蟹,他垂着头,让人看不清表情,听完隔了好久才张口说:“挺好的,他醒来会谢谢你。”

Jeffery把弄干净的鱼放进铁锅里煮汤,他说:“差不多就是这样了,我比较木讷,讲不出什么有意思的事。”

“还有吗?”李东海突然问。

“嗯?”Jeffery愣了一下,随即回答他,“印象中先生他很快就遇到你了,一些有意思的事,应该发生在你们之间。”

 

螃蟹没刷几只,最后又被Jeffery抢过去自己忙活,李东海没事做只好去拿药喂李赫宰喝。

屋内被打扫的很干净,只有一张大床,李赫宰躺了一半的位置,晚上李东海会睡在他旁边,Jeffery则睡在屋内的一个破沙发上。

李赫宰最好情况应该呆在医院,可是朱医生接到消息找到他们的时候,一脸严肃地告诉他们周家人疯了。周翎死了,他们在圈子里扔下消息,扬言要让李赫宰以命来偿。

李赫宰没有醒,李东海不愿意离开他半步,考量再三决定先躲一阵,最后才来到这里。

警察调查的消息被压了下去,朱医生说内部有些混乱,媒体那边帮忙混淆了一些试听,每天负责玩弄观众们的情绪。

李东海撇开一切,只问了朱医生一个问题,周然怎么样了。

朱医生开始不愿意告诉,后来看到李东海太过坚定,他只好如实交代:周家即将结婚的长女,被抛弃了,男方给许多媒体塞了消息,就是在等最后的这一天到来。

当大家口径一致的时候,“谣言”两个字就不再起作用。

细心的网友甚至还找出证据,李赫宰的明星爸妈并没有回国,这场未完成的婚姻被证实成了笑话,笑料的中心,全集中在了被丢下的周小姐身上。

周家阵脚大乱,元气大伤,在这种情况下只能送周然出国。

朱医生虽然话说的很隐晦,但李东海也听得出来,周然的情绪几乎在一夜之间崩溃,名副其实的,崩溃。

李东海听完后没有说什么,只是那一天格外的沉默,喂药也是Jeffery负责。睡了一觉起来之后第二天又好了,把所有都放下了一样。

他每天用一大半的时间守着李赫宰,Jeffery以为他会和他说说话,但李东海没有,他安静地坐在他旁边,有时候累了就趴在他手边睡一会儿。

 

他们是在一个明媚的晴天离开这个小地方的。

阿西再一次走了,那一天有许多人听说镇外面来了好多陌生的人,而他们认识的阿西,用发胶把头发抹了上去,穿得体体面面地走在最前面,雷厉风行地吩咐手下做事。

李东海在离开的途中,接到的第一个电话是金在中打来的。

对方言简意赅,首先问了李赫宰的情况,然后告诉他回来之后先去安排好的地方,不要太招摇,周家那边出了麻烦,暂时被控制了行动。

李东海没休息好,这辆载着他和李赫宰的商务车被改装过,他靠着李赫宰又沉沉地睡了一觉。

再次醒来的时候周围的景致渐渐熟悉起来,他们回来了。

 

这时候的A市,如果非要形容,那就是角落里都藏满了流言蜚语,秋雨淅淅沥沥地一下,不仅没有把这些吹散,反而还在雨后散发出更加蓬勃的气息,逼近每一个人的口腔。

李赫宰回到自己的地盘后,被秘密送进了私人医院,这次朱医生全程跟紧治疗,Jeffery也派了更多人守着这里。

李东海在医院里听到了很多消息,有关于国金股价大跌,董事会三天两头开会,藏不住那点儿心思;还有警察近日在半个月前的特大失火爆炸中发现了另外一些线索——他们在方圆十米之外的地方挖到两具尸体,一男一女,确认是之前上报的失踪人口。

讽刺的是,也是因为这件事,周家相关人员都被监视起来,因为他们在尸体的脖子上检测出了周翎的指纹。

然而即便是这样,李东海还是掉以轻心了。金在中得到的是假消息,周家人并没有被控制,他们依旧在满城风雨地找李赫宰和他。 

于是,在某次回秘密住所的途中,他被一群黑衣人绑架上了车,然后送到了周家真正的掌话人,周茂山跟前。

这一次,他们按住李东海,让他全程都在跪在周家人面前,无法起身。

 

这个地方装修得像拜把子的弄堂,房间中央刚好有一张长会议桌,此时此刻没有一个人坐下,一群人穿得像黑压压的乌鸦,毕恭毕敬地挤在一起。

接连的丧子和爱女发疯,也使一位五十多岁的男人一夜之间白了头。李东海抬起眼,只能看到周茂山站在人群的正中间,男人背对着他正在上香。困在画框里的人,只需让李东海看一眼,一些毛骨悚然的记忆就会唤醒,让他止不住的颤抖。

“小翎,你真是太糊涂了。”周茂山幽幽地叹出一口气,对着周翎的遗像沉声说道,“你放心,大伯会替你报仇的。”

香插上之后,他转过身,抬了个眼神给心腹,后者立马就心领神会地给了李东海一记重重的耳光。

周茂山坐下来,坐到李东海的正面前,他用鞋尖托起李东海的下巴,上面不小心染上了对方刚流出的血。

周茂山不苟言笑地观察了李东海一阵,威严十足地说道:“你还挺有本事。”

“我弟弟命短,死之前把他儿子托付给我,虽然长了一身的毛病,但终归是我们周家人。”

周茂山说着说着突然凑到李东海眼前,用那双拉着皱纹的鹰眼死死地盯住对方,里面布满了不可忽视的红血丝,“我们周家人的死活,从没想过让外人插手,年轻人,你真的挺有本事的。”

说完他又直起身坐了回去,即便年过半百,但身体里那股恶棍气质还是一览无余,“我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在屯街做出一番成绩了,你知道屯街吗?就老城区那块儿,混混流氓的老窝,条子都管不着。”

“我当时开了第一家当铺,跟兄弟们说以后再也不用去收保护费过日子,咱们就踏踏实实做生意,当个好公民。”

“有些收不住性子的以为我不知道,照旧掀人摊子抢人生意,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最后才走出屯口,体面地到西二路开了一家更大的,很多人以为那是周氏的老根基,其实不是的,我是老流氓,有些东西,特别是流在你血管里的,想忘一辈子也忘不掉。”

“所以,你今天被我抓到,是觉得有几成机会跑出去,还是说做好了心理准备,给小翎陪葬?”

待人刚说完长篇大论,李东海偏头往旁边吐了口血沫子,他正眼看着周茂山,回答他:“谁不想活下去?”

可能是因为太激动,李东海突然有些哽咽,他的话里充满了愤怒,但更多的却是委屈:“我也只是想活下去。”

周茂山无动于衷地看着他,说:“然然的事也是因你而起,你在我这里,不配有这个答案。”

他突然想起些什么,脸上不怒自威,眯起眼睛对他说:“你以为你们这几个毛头小孩儿能奈我何?凭李赫宰拿那些狗屁不是的数据就想把我送进去?老子他妈现在就站在这儿,我让那群条子来抓,他他娘的敢吗!”

周茂山最后一句几乎是以吼的形式说了出来,很显然,他生气了。

转眼间他又盛气凌人地嘲笑道:“你以为这些新官上任,是凭什么这么快站稳脚跟的?”

他走到李东海面前,羞辱似的拿手指头不停戳他的脸,告诉他一些人世间的肮脏真相。

“凭我想当大王,他们所有人都得围着我转。”

周茂山直起身,将带着翡翠大扳指的手向一旁摊开,命令道:“把枪给我。”

话音刚落,这时房间的大门突然被一个大脚踹开,一个更稳重更生气地生气问候了他:“周茂山,你真是好大的口气!”

每个人都望向门口,包括周茂山在内,绝大部分人的脸上都变得紫一块绿一块,李东海趁这时挣脱开掐住他嘴巴的力,也往身后看去。

只见一位穿着军装的中年男人站在那儿,李东海不认识,但他在看清那人身后跟着是谁的时候,眼睛一下就亮了一起。

乖乖躲在人身后的人第一时间也看向他,朝他眨了眨眼,然后做出了一个口型:

“好久不见。”

眼眶一下子湿润起来,李东海想,是啊,好久不见,金钟云。

李东海这才想起来,为首的那个人,是一年之前升职离开的局长,金钟云的父亲。

男人一身正气,压迫感十足地盯住房间内那个漏出马脚的人,他轻笑一声,评价道:“三流之辈,狂妄自大,随意买通官职人员,勾结私贿,我看你是罪加一等。”

周茂山一下子慌了起来,他咬了咬牙往旁边的暗道后门瞄了一眼,刚准备拔腿就跑,等在门口的金钟云早已看穿了他的意图,三两步地跑过来,把人往旁边狠狠地一踢,绊倒了为周翎上香的柜子,香灰一下子全洒在了周茂山的脸上和嘴巴里。

“都不许动!最好把你们的枪都收起来,一个两个不想死在牢里的话。”金钟云阴鸷地看向四周,嘴上恶狠狠地说道。

他两只手像拎猪一样把周茂山揪起来,笑了笑,说:“周伯父,你跟我爸斗了几十年,以为把我爸熬走了,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是吧?”

几分钟之前还神气十足的地头蛇这会儿像放了气的皮球,等着他的,是一声清脆的手铐入锁的声音,这个口口声声称自己才是周家话事人的人,到死也没想是他本人为周家的谢幕,做了最后一场滑稽的表演。

 

等乱摊子收拾干净之后,金局,现在应该喊一声金部长,只狠盯了他的儿子一眼,留下一句“下不为例”就离开了。

李东海站在那里,看着剃了寸头,穿着军装的金钟云,突然觉得他特别帅。

两个人的视线在空气中接触碰撞,纷纷都笑了起来,只不过李东海笑得比哭还难看,金钟云这样评价道。

时隔这么久,回忆如潮水般涌来,开口的第一句,除了别来无恙,似乎没有更好的话来代替。

金钟云挺直着腰板走过去,他这人居然主动对着李东海敬了一个军礼,然后将手递到李东海面前,用习以为常的吐槽说道:“别哭了,丑死了。”

见李东海不回答他,他只好嘻嘻哈哈又打趣道:“好啦,我知道你很久没见我,应该想死我了。”

他走上前抱住李东海,话音软下来,说:“笨蛋,我也想你,想你们了。”

 

原来,在上一个圣诞节之后,金钟云做了一个惊掉所有人下巴的决定,他答应他爸去参军。

或许当看着身边的兄弟处于水深火热的时候,他也感到过无力。他看到了在山顶的李赫宰的无助,从没有哪一刻让他觉得,大家原来都是凡胎肉身,谁都不可能永远被保护,永远无坚不摧。

一个人的成长,总是要带了点痛才行,但痛过之后是幡然醒悟,那这点儿痛也就算不了什么。这才是对长大最好的定义。

金钟云告诉李东海,他剃头的那天哭了很大一场,想到再也不能染黄毛粉毛之后就特别难过,但是那天李赫宰却对着他笑了,说他这样很好看。

然后金钟云问他自己现在怎么样,李东海也笑着对他说,嗯,很好看。

 

金钟云这次是破例出来,算是违规,但他爸也跟着睁一只闭一只眼,只叫他不要呆太久,趁早滚回部队。

有太多话没有说,寒暄也堵在了嘴边,金钟云没来得及去看李赫宰,就匆匆坐上了返途的绿皮卡车。

他走之前对李东海说,他给他写了很多信,现在终于可以寄出来了。

 

Jeffery晚了一点儿时间赶到,他也被吓到不少,到处查看李东海有没有伤着。

在人准备把他带回去的时候,李东海突然说:“已经没事了,你先回去吧,我想去看看我妈。”

 

被绑来的时候天还是阴的,现在太阳露了脸,金灿灿的阳光洒在了整个A市林宇中。

这座城市,肮脏的时候,连角落里的泥都是洗不干净的,因为它的罪恶埋在了土里;同样,也是这座城市,永远都有机会焕发出新生,一个周家倒下后,还会有其他周家,李家,韩家接替,城市的历史在他们之间流传不息,人如蝼蚁,啼哭和老去才代表使命。

疗养院依旧平静,深处在城郊最幽静的一隅,仿佛任何事都不会打扰到它。

李东海有些日子没来,但没人多嘴问为什么,他们按部就班地带他去韦绍兰的病房,路上跟他说明了韦女士最近的情况。

不好也不坏,都是老样子,但他们无意中跟李东海提起,夫人沉默的时间变多了。

李东海心领神会,道了声谢后就转身打开了房门。

 

今天出了太阳,他妈坐在窗边,正在唱歌。

李东海走进去,韦绍兰听到声音后回头,眼睛一亮地喊他,“儿子,你来啦。”

李东海有些错愕,他喊了声“妈”,然后就说不出话来了。

韦绍兰起身过来找他,上下看了他一眼,问:“今天怎么过来了,妈好久没见着你了。”

李东海咬了咬嘴,说:“妈,你记得我了。”

韦绍兰抬眼看着李东海,说:“妈当然记得你。”

母子俩对生病和最近发生的事闭口不提,李东海也默认他妈这会儿应该是清醒的,只是有一丝丝怪异酝酿在他们之间,李东海说不上来是为什么。

通常这种情况下,李东海会选择找一点事儿给自己做,比如倒倒垃圾,削个苹果。前者医院工作人员做得不错,所以他只剩下个削平果给自己。

韦绍兰重新坐回了窗边,这次她正面朝着李东海,背光有些看不太清表情,想象中应该是一脸柔和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李东海其实有点走神,果皮连带果肉被浪费了好多,好在一直没有断掉。

这个时候,韦绍兰轻声开口了。

“东海,这么长时间,连累你了。”

李东海在一瞬间表情就紧绷了起来,但他忍了忍,顿了几秒说道:“妈,我不爱听这些。”

“那接下来的话,妈希望你听好了,妈这几天,想了很久,有很多话想跟你说。”

“妈……”

“东海,你不用瞒我,妈妈见过他了,我知道他是谁。”

咔嚓一下,苹果皮在还没到达终点之前就断掉,李东海彻底沉默了。

 

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还是发生了,李东海在见完他的母亲之后,消失了。

Jeffery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几乎快把A市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把人找出来。他担心的是周家那边还留有余孽,还有人渴望喝掉他脖子上的血为周家陪葬。

就在所有人担惊受怕的时候,11·7周氏特大行贿、走丨私、贩丨毒、杀人案很快公布于众,牵连部门全部查处,在城市掀起了一波不小的舆论浪潮,数罪并罚加在一起,这一次是连根把周家的根基从地里拔了起来。

无数定心丸砸向他们,都认为周家那边不可能还有人出手要李东海的命。

只是令大家都匪夷所思的一点是,韦绍兰依旧呆在城关东,Jeffery亲自去过一趟,本来想询问夫人知不知道李先生去了哪儿,可是韦绍兰再一次变得疯疯癫癫起来,谁也无法从她口中得到消息。

 

李赫宰是在李东海消失的第三天醒过来的。

当时郑大少爷坐在他旁边打盹,脑袋一勾一勾的,让李赫宰盯着看了好久好久。

他想起了以前还在读书的时候,郑允浩也是这么坐在他前面打瞌睡,没想到一晃眼,快十年了。

李赫宰醒来后看了看周围,确定没看到想看的人,心情一下子变得空白起来。

还是Jeffery中途进来查看输液情况,一行人才终于发现这个昏迷了将近一个月的男人,终于醒了。

 

在李赫宰醒后的第二天,Jeffery对他交代了李东海的情况。

简单带过了他们死里逃生,带过了渔村,带过了李东海被周茂山绑架最后到周家落网,所有一切都没让李赫宰有任何的情绪起伏。

直到Jeffery说完了李东海最后去看了看他的妈妈,他不忍心再说下去了。

床位被抬高了一些,李赫宰靠在上面,两眼平淡地看着前方,问:“他人呢?”

Jeffery垂下头,作了一番思想斗争,最后说:“我已经派人去查机场和车站的出入记录了。”

李赫宰把脑袋扭向窗外,今天是个阴天,天空白的晃眼,男人无比平静地说:“不用了,叫他们回来吧。”

在这之后,Jeffery没等到李赫宰任何的表态,男人就闭上了眼,说:“出去把门带上,我累了,让在中他们今天别来了。”

 

所有人又开始保持了一种默契,他们闭口不谈李东海的事,就连金在中也跟个没事人一样,只问李赫宰什么时候能出院,他那倒霉男朋友小郑,快被国金那群好狐狸给逼疯了。

李赫宰吃完了饭,头也没抬,若无其事地回答他:“今天就可以。”

“啊?大哥,我开玩笑的,您才醒几天啊,咱不着这急。”

“你最近没通告?天天往我这儿跑。”李赫宰问。

金在中坐到他床上甩腿,也漫不经心地说:“有啊,但我问他们我工作重要还是老板重要,当然是老板重要啊!有老板在,饭碗永远都不会丢!”

“别贫了,下午你早点走,我让始源给他的媒体放了点风,下午有记者会来,保不齐里面有狗仔。”

“呃……那行吧,你自己小心点,我说你才清醒了四天,朱医生知道了准得被你气死。”

“我再躺着就要被你男朋友面对的那群老狐狸气死了,给你男友提前放个假,我还不好?”

“哎哟好死了,赫宰最好了。”金在中凑过去挽住李赫宰的胳膊,也不嫌恶心地在他脸颊上飞速亲了一口,“您收拾吧!我走了,回公司等你。”

“滚,一脸口水,你以为谁都是郑允浩?”

金在中本来已经走到了门口,他听到李赫宰这么说,回过身对他举起了一个拳头,咬牙切齿地说:“你等着。”

果然不出人所料,李赫宰下午出去的时候门口已经挤满了各路媒体,这一个月以来,最具话题含金量的人已经活生生地站在他们面前,只要谁抢到了第一资源,那么最后几个月的业绩肯定不成问题。

Jeffery让保镖拦出一条道,李赫宰需要走一截才能到车上。

其实他们有的是办法从车库里走,但李赫宰需要这样一个亮相,为的就是告诉藏在角落里虎视眈眈的老鼠,抱有幻想并不切实际,他李赫宰还是活着回来了。

这条道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主要是声音太闹了,问题接二连三的砸向李赫宰,也根本不知道对方舍不舍得回答。

“李先生,请问方便透露您跟周小姐周然的事情吗?”

八卦永远是新闻的前锋,一路走过来,有关周然的话题简直太多了。

“李先生,可以问下您当时为什么会出现在仓库吗?您跟死者周翎有什么关系?”

“李先生,传闻国金董事会最近很不满您的消失,您回去之后将如何处理这些事呢?”

“李先生,李先生,您现在是单身吗?”

当这一个声音传入耳朵的时候,李赫宰顿住了步子。不断往前拥的身子挤作了一堆,所有人都面面相觑,猜测是不是自己问出的问题即将得到回应。

可是男人只沉默了几秒就继续前行,锃亮的高级皮鞋踩上黑色轿车,Jeffery跟在身后立马关上了门,然后快步躲开各类话筒,坐上驾驶座的位置扬长而去。

在去国金的路上,隔绝了外界的喧嚣,世界一下子变得安静下来。

但吵到人心的不仅仅是那些声音。Jeffery心照不宣,自从那天之后谁也没再提过那个名字,也没人知道他究竟去了哪里。

 

与此同时,地球的另外一边。

李东海脱下厚厚的围巾,卸下一大口力气,一张嘴便是白气吐了出来。

塔巴古,乌索山,他第二次来了。

这次的行程有点坎坷,天气不好,飞机在中转站停靠,李东海花了一点儿精力折腾,最终比预期晚了两天才到达目的地。

莱已经不在了,开车的换了另一个师傅,李东海语言不通,无法询问曾经的朋友去了哪里。

庆幸的是库玛还在,也是库玛告诉他,孩子的父亲去了外面打拼。

说这话的时候李东海看到了库玛医生的肚子,圆滚滚的,里面孕育了新的生命。

库玛医生邀请他伸出手来,李东海有些惶恐。可能是因为做了母亲,这个女人举手投足之间都多了一些温柔,她贴着李东海的手,一起按在肚皮上,李东海甚至感受到了有什么在跳动,库玛说:“上一次他一个人来的时候,那一天我才知道我怀孕了。”

李东海的眼睛里藏了点星星,他抬起脸对库玛笑了笑,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嗯,我来还我们的东西。”

 

李东海决定休息一晚再去乌索山。

第二天一大早,村子里热闹起来,有争执的声音不断从医生的屋子里传来。

原来库玛非要跟着去,李东海说什么都不同意,可女人也不是吃素的,她敲了敲李东海的脑袋,说:“我从小生活在这里,神灵们会保佑我的。”

李东海拗不过她,害怕她还没去就先被自己气得动气,最后只好拉下脸同意。

这一次他们爬的很慢,李东海为了等库玛,并时刻注意她的安全。他解下脖子上的围巾给库玛带上。

两个人一路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最后爬上山顶已经快到了十点钟。

李东海把库玛牵到石头上坐下,拿出背包里的水给她喝。

库玛医生或许早就知道了总有这么一天会来,她朝李东海摆了摆手,说:“你快去吧。”

熟悉的场地,熟悉的雪景,熟悉的古树。

李东海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口袋里的东西其实已经被他捏得出汗了。

在一直无法降落的飞机上,李东海一遍又一遍地把它拿出来看。

他想起第一次得到它的时候,韦绍兰同他说,这是保人平安的,也能给你留个好姻缘。

李东海把秘密写在了上面,挂在了乌索山的神树上,因为他实在不忍心李赫宰失望,同时也埋怨那个笨蛋,净相信这些东西。

可是当李东海踩着早晨的初雪,悄悄将心事赠与给神树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也已经无药可救。他在树下祈祷得无比虔诚,希望塔巴古的神灵,听得到他这个最简单的愿望。

第二次再拿到它,没想到还是韦绍兰交到了他手里。

这是女人生病时一直在找的东西,因为她记得,这是最后一次见那个年轻人,对方交给她的。

韦绍兰用仅有的清醒对他说,东海,我一直以为你的人生,是可以牵着妻子和孩子的手走在太阳底下,可我定义错了什么才是你的太阳,这是他给我的,你去找他吧,不要再把他搞丢了,我的孩子。

李东海站在树下,把平安符再次牢牢地系在上面。

明明上一次也是这么系的,怎么可能会被风吹落呢?

神灵一直在保护他们的愿望。

 

库玛看到李东海解脱一样地倒在大雪中,她有些不放心,慢慢走了过去。

走近之后才发现,一直以来都挂着浅浅微笑的男人,此刻咧开了嘴放肆地笑起来。

库玛问他,东海,你为什么哭?

头顶的阳光落进了他的眼睛,李东海笑着眯起眼,回答她,因为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回去抱一抱我的爱人了。

 

乌索山神吹来的风吹动了古树上的无数木牌,它们碰在一起,敲打出了人世间最好听的声音。

而有一个平安符,也跟着风在飘动。

它的背后写了两排字,两种笔记,两份心意。

 

—— 李赫宰,平安健康。

—— 李东海,一直爱我。

 

 

全文完

 

2019年1月6日至2021年10月1日


莓
快乐赫海日!!!

快乐赫海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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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可酱_co
《早安 我早晨的第一缕阳光☀️...

《早安 我早晨的第一缕阳光☀️》

《早安 我早晨的第一缕阳光☀️》

不法势力王校长

格格不入08

*推进进度让它马上完结,我累了,不太记得之前设的伏笔了,我先看着写吧,就很烂,大家随便看看吧。


————

那个女孩扎了一对漂亮的双马尾,在普通人里算是漂亮的程度,她背着双肩包,和李赫宰面对面的站着,两人的距离很亲密。

李东海忽然觉得心里发酸,他不太确定两人的关系,只见李赫宰把手伸出来,似乎在女孩子的头上摸了一下。

李东海已经爆炸了。

他转身就快步跑掉,总觉得头疼得难以附加,踢开了身后的管子,弹开了几片落叶。他需要一个安静且安全的地方,没有别人,只有他自己。

他知道哪里最适合自我发泄,在那个他走丢的屋顶,那天下着雨,他见到了李赫宰,晕倒在了那里。

太不值了,赔了夫人又折兵,...


*推进进度让它马上完结,我累了,不太记得之前设的伏笔了,我先看着写吧,就很烂,大家随便看看吧。


————

那个女孩扎了一对漂亮的双马尾,在普通人里算是漂亮的程度,她背着双肩包,和李赫宰面对面的站着,两人的距离很亲密。

李东海忽然觉得心里发酸,他不太确定两人的关系,只见李赫宰把手伸出来,似乎在女孩子的头上摸了一下。

李东海已经爆炸了。

他转身就快步跑掉,总觉得头疼得难以附加,踢开了身后的管子,弹开了几片落叶。他需要一个安静且安全的地方,没有别人,只有他自己。

他知道哪里最适合自我发泄,在那个他走丢的屋顶,那天下着雨,他见到了李赫宰,晕倒在了那里。

太不值了,赔了夫人又折兵,人也晕过了,李赫宰也跟人跑了。

但是自己却没什么资格吃飞醋,李东海觉得自己命里带矫情,拒绝了一次却忍不住希望对方再向前走一步,一步就好,他就把他作为怪物的身体好好的同他说道说道。

李东海快步走到了那个熟悉的街区,他看见了这个街道上形形色色的人,总之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就算他眼睛通红也不会有人施舍他一点视线。

这样最好,他讨厌别人过度关注他,这对于他来说是一种负担,同时他拒绝别人踏入他的领地,在他受伤之前,他会把别人赶出去的。

李东海蹲坐在屋顶上,这段时间雨下个不停,顶上长满了密密麻麻的青苔,他看着眼前的青苔慢慢变得模糊,然后汇聚成一团,从他眼睛里啪嗒啪嗒的坠下来。

他允许自己放肆的难过一会,毕竟这是他的选择,李赫宰也不可能原地等他从自己给自己设立的笼子中走出来。

或许明天,他又会站起来,去面对他那惨淡的人生,可能他站得起来,可能他一辈子都站不起来。

李东海想,活该。

但是李赫宰也有问题。他气鼓鼓的想着,怎么能刚表白完又找上了另一个呢?

果然啊,拒绝他没有错。

可能他更喜欢女孩?

噢,如果自己是女孩的话,那也挺好的。

李东海用衣袖擦了擦眼泪,伴随着吸鼻涕的声音,他直接一屁股坐在了青苔上面,也不管脏不脏了。

大概是哭得太认真了,以至于他忽略了后边的脚步声,那脚步声接近了,他才猛的抬起头来。

来人一副苦恼的样子,叉着腰似乎有点不知所措,李东海一把抹了把眼睛,发现是李赫宰,就猛的站起来往旁边去。

“我说你……哭个什么?”李赫宰无奈的说:“坐都坐了,别走了。”

“我肚子疼,哭了。”李东海说:“没事我走了,你跟着我做什么?”

“你要布洛芬吗?”李赫宰问他。

“我又不是女孩子。”李东海吸了吸鼻子,不想看他。

“行行行,你不是。”李赫宰掏了掏口袋,拿了一包纸出来:“刚才看你表情不对,给你带了包纸。”

“我没有表情不对。”李东海一把接过了:“谢了,待会转钱给你。”

“能不能别跟个炮仗似的……”李赫宰瞪着眼睛,语气似乎放柔软了一些:“我没惹着你吧?”

“没有。”李东海闷闷的说:“是我自己的问题,我肚子疼。”

李赫宰叹了口气,扣住了李东海想要逃离的手腕:“聊聊?”

李东海犹豫了一下,还是不耐烦的说:“有屁快放,别拉拉扯扯。”

“我……”李赫宰顿了顿,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还是难以开口。

李东海只是静静的抠着自己的手指,或许是一场释放后突如其来的疲惫,让他不想说一句话。

“那女孩是我亲戚家的小孩。”李赫宰“我”了半天,才说出这么一句话:“就……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她头上有个东西……”李赫宰说到一半,手突然举了起来,穿过李东海柔顺的头发,李东海被吓得一惊,把手腕抽了出来。

“你也有。”李赫宰笑了笑,把手上的落叶碎片给他看:“医院门口的树总是掉。”

“是吗……”李东海低下了头:“无所谓,风会吹走的。”

“是吗,风怎么没把你眼泪吹走呢。”李赫宰不在乎的说:“哭成个小花猫。”

“我……”李东海皱眉,他自暴自弃的说:“不知道。”

“好吧。”李赫宰把手一撑,学着李东海的姿势坐了下来,两人的腿挨在了一起。

“但是我知道。”李赫宰看着他:“我挺喜欢你的。”

李东海一愣,似乎什么话都不会说了。

“我猜猜……你会不会说‘喜欢又不能当饭吃‘这种话?”李赫宰那双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似乎里边有些灵动的东西就要跃出来:“你很单纯,很可爱,和我见到的所有人不一样,所以不要这样莫名其妙的打发我,好吧,如果你真的讨厌我,怎么会来我家那么多次?”

“李东海,我需要一个理由,你不能这样莫名其妙的打发我。”

“可是你昨天很凶。”李东海看着他,泪眼汪汪的:“你今天怎么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因为我哭了吗?”李东海嘟囔道:“我真的没有那么娇弱,我也不是女孩子。”

“我……没法谈恋爱的。”李东海低下了头:“没人能接受我,你觉得你行吗?”

“但是我也不是抱着玩一玩的心态来的。”李赫宰很认真的说:“你不试一试怎么知道不行呢?”

虽然最后也不明白两人究竟是什么关系,李东海就这么迷迷糊糊的被李赫宰送回去了,临走前还抱了一下,李东海上楼的时候整个人都晕乎乎的。

谁知道刚打开家门,就看见他父亲端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在看着什么,有几张老照片摆在桌面上,李东海一向是懒得理会他的,他早年间并没有履行父亲的义务,等他大了却妄图控制他。

“你去哪了?”他问。

“就是随便逛了逛。”

“楼下那个男孩是谁?”

李东海突然抬起了头,那是他第一次看向他父亲的眼睛,缺少了歇斯底里与那种毁天灭地的怒气,只是传达出了一种平静,那是一种暗含汹涌波涛的平静。

“有时候我在想,是不是有些东西都是命中注定的。”李东海上前,才看清了桌面上的相片,他突然就明白了,原来眼前的男人什么都知道。

“比如你和我妈。”李东海指了指照片:“我妈和她。”

“现在是我和他。”

“今天在旧居扔一些废弃物的时候,我找到了这个。”他父亲突然说:“其实我那个时候都知道,但是我也是迫不得已。”

“如果真的是迫不得已就不会有我。”李东海很残酷的道:“你也是凶手。”

“我知道。”他捏着照片的指尖有点泛白:“我们之前说好的,生了孩子,应付了上边的老人就各过各的,我不知道她会……”

李东海打断了他:“所以呢,在我小的时候,你又来看过她几次?她在精神状态最不好的时候,你只想着你自己。”

李东海放下了照片,冷漠的说:“我不需要这个,你丢了吧,反正没有人真正期待过我的出生,不管是你,还是她。”

语毕他转身就走,也不管父亲在身后的呼唤。

李东海想,只要他想,就没有人能困住他,他会永远、永远自由,像他母亲曾经期望的那样,还有李赫宰,无论最后结果如何,最坏的不过也是一拍两散。

——to be continue——

最后一章完结,马上搞完它。

其实一开始我想的是,这位老爹既然那么暴躁,那必然就是说什么也不会听的,就给他来一场车祸,或者癌症,两个人再坐下谈一谈,然后这条线就算是解决了,但是我寻思,这个戏剧性足是足了,但要写好久,没有能够衔接的剧情,就很难搞,写到现在觉得越来越烂,是到04之后都不太行的程度,总之居然还有人希望我更新它,不知道你们是真的想看还是随便说说,反正到现在已经差不多三万多字了,最后一章两个人在一起,就四万字了,勉强也算是我写得最长的一篇了,虽然这篇毛病很多,人物脸谱化,虎头蛇尾,但是能作为我第一篇完结的长篇,就蛮快乐的,感谢各位河海的人支持与等待。

底途安

【EH】焦味早餐

好久不见!

复健流水账产物

短且甜

感谢食用


    家里的奇亚籽快吃完了,李东海用勺子挑着罐子里零星的几粒扔进酸奶里,转身把厨房柜打开一阵噼里啪啦的翻找,他踮的脚尖有点发酸,在快要抽搐的边缘逗留了会儿才放弃的要把柜子合上,手收回的时候碰着角落里的包装袋发出哗啦的响声,李东海这才注意到角落里躺着的一袋面包片。他用指尖压着面包袋的一角拖拽着把整袋面包片往柜子边缘拉,面包片精准落入怀里的同时还伴着柜子门关上的响声。他看了眼面包袋上临近赏味期限的日期,犹豫了下干脆一股脑把为数不多的面包片全都倒进盘子里。...

好久不见!

复健流水账产物

短且甜

感谢食用













    家里的奇亚籽快吃完了,李东海用勺子挑着罐子里零星的几粒扔进酸奶里,转身把厨房柜打开一阵噼里啪啦的翻找,他踮的脚尖有点发酸,在快要抽搐的边缘逗留了会儿才放弃的要把柜子合上,手收回的时候碰着角落里的包装袋发出哗啦的响声,李东海这才注意到角落里躺着的一袋面包片。他用指尖压着面包袋的一角拖拽着把整袋面包片往柜子边缘拉,面包片精准落入怀里的同时还伴着柜子门关上的响声。他看了眼面包袋上临近赏味期限的日期,犹豫了下干脆一股脑把为数不多的面包片全都倒进盘子里。


    那就做三明治吃吧。


    李东海看着盘子里堆叠的面包片,来来回回数了两遍都觉得这量做出来自己一人吃不完。他站在面包丘前想了会儿,把手上沾着的面包屑随意的蹭在裤边,转身去卧室里拿还在震着闹铃的手机。


    “家里奇亚籽吃完了。”李东海看着还停留在前天的聊天记录,觉得突然的这一句发的总有些奇怪,于是他又添了个可怜兮兮的表情,盯着对方名字后面跟着的正在输入中发起呆。


    “我就知道你吃得快,上次特意去超市给你囤了点。【图片】”


    对方话里的邀功意味明显的都快突破屏幕,“感谢赫先生的贴心关照,准备接受早饭投喂。”李东海盯着照片上熟悉的牌子,笑着按灭了屏幕,弯腰搬出烤面包机。


    但在烹饪方面李东海多多少少有些不擅长的地方,比如眼下的烤面包。


    李赫宰在他家住的时候添置了不少新的家具,这台笨重的烤面包机也是其中之一。以往早餐吃三明治的时候面包片大多是对方负责烘烤,他就更没什么能上手的机会。于是当下他盯着中间有些烤糊发黑的面包片,懊恼的把错全都归结为李赫宰买的这台机器难以操作。


    手机震动着向吧台边缘游走着就要坠落,李东海想起这是刚换的手机屏幕还没来得及贴膜,慌慌张张的把发硬的面包片搁置到一边,拇指间带着焦味解锁开屏幕。


    “不要牛油果!”李赫宰真心实意的讨厌牛油果,这话也连着发了三遍。


    李东海看着一旁被自己收好没打算切开的牛油果,被这连着重复的三句气的狠戳起拨打键,待对方点了接听,对着屏幕扯着嗓子大喊了句“知道了!!!”就愤恨的按了挂断。


    他本来是想把烤糊的这片面包扔至垃圾桶的,但屏幕上闪烁着显示的李赫宰三个字实在是可气。“还不如直接把东西寄到我家。”李东海小声嘟囔着不再理会时而闪烁的手机屏幕,拎着面包片的手腕转了个方向把这硬邦邦的一块从垃圾桶边缘捞至砧板上,他胡乱的往夹层里塞了几片鸡胸肉、番茄和生菜,连简单的装饰整理都懒得做,直接大刀一挥把厚实的整块切割成不太均匀两半。


    准备的有些多了。李东海盯着做多的那一份叹了口气,抽出点保鲜膜胡乱地包了一层扔进饭盒里放进冰箱保鲜,希望自己能够记得把这份多余的当晚饭吃。


    李东海正在换鞋,一手抓着一根鞋带费力的想把它们缠绕在一起。他瞥了眼一旁震到自己衣角都跟着一同跳动的手机,大喊了声“hey,siri.”请求帮助。“干嘛?”他把手机捞至耳边耸起肩膀,任由这冰凉的机器挤压自己的耳朵,两手转战起另一只鞋子。


    “怎么才接我电话,我还以为你又去睡了。”李赫宰那么说着,自己却打了个哈欠仿佛回笼觉刚睡醒一般。


    “我看你才是又去睡了吧。”李东海轻哼了声,把鞋面上有些歪扭的蝴蝶结拉拉紧。


    “你看看我给你发的一串消息后面缀着的时间,哪有时间去睡觉。”


    李东海开了免提,把手机扔进口袋里起身跺了跺脚,伸手把身后压出的衣服褶皱理平。


    “怎么杂音了?”


    “给你感受一下,东海口袋一日游。”李东海怕隔着层衣服声音传的不清晰,不自觉提高了音量。声音在玄关处东撞西撞,最后又撞回他耳膜。“笑什么?”隔着布料李赫宰的笑声听着比以往要低沉,李东海揉着有些发烫的耳朵,想着今天衣服大概是穿多了。


    “没什么。”李赫宰清了清嗓子,“你现在要出门了?”


    “是啊。”


    “那记得开车,不要骑摩托了。”


    “为什么?”


    “怕早饭被冻成冰块。”


    “呀!李赫宰!”


    “开玩笑的。”李赫宰听着对面被自己惹恼的语气心情大好,总算是磨蹭着把实话倒了出来,“是怕你冻着啦。”


    “你管我。”李东海哼唧一声,切断了电话,盯着保温袋里黑乎乎的一角看了又看,还是从鞋柜里抽出双一次性拖鞋勉强卡在自己的鞋子上,踮着脚去厨房拿冰箱里还余着些热气的三明治,一同塞进袋子里。“这是给圭圭带的。”


    他折回门口的时候乖乖脱了羊皮手套,电梯一路按到负一层的地下车库。天太冷了,不用李赫宰说,摩托再心爱他也不愿迎着冷风落泪。


    “怎么不多穿一点?”李赫宰看着显示屏里李东海身上挂着的宽松卫衣,开着门就念叨着抓着人手摸了摸感受冷热。


    “车里暖气打的足。”李东海把一大包保温袋扔在玄关,手里的大衣扔到李赫宰怀里,自己低头扯起快变成死结的鞋带。


    李赫宰捏了捏对方温热的指节,安下些心抱起对方沾着凉意的外套,“外套都这么冰了,你还是应该穿着比较好。”


    “知道啦。”李东海嫌人啰嗦,“你还不如把东西寄到我家。”


    “这不是想见你嘛。”李赫宰傻兮兮的笑着,伸手把对方头顶翘着的一撮毛压平。


    “嗯哼哼。”李东海低着头都快藏不住自己咧着的嘴角,抵着人后背把对方往屋子里推转移起话题,“圭圭呢?”


    “工作去了。之前不是给你发过他的行程吗?”


    “我忘了。那看来给圭圭那份早餐白带了。”李东海眼神游离着往李赫宰背后躲,生怕他戳穿自己这个蹩脚的谎言。


    “带了什么?”李赫宰好奇的扒拉起袋子里装的一堆,嫌弃的把鲜榨的绿色液体拎到一边。


    “又不是给你喝的。”李东海夺过杯子拧开咕咚咕咚的喝了两口,盯着还在翻找的人起了坏心。


    “赫!”他舔着嘴角的渣滓喊了声。


    “嗯?”李赫宰把黏着在保温袋里的视线收了回来,侧过脑袋去看捏着嗓子喊自己的人。


    李东海拽着人衣领笑嘻嘻的凑上去,䞌尖顁着人上颚慢吞吞的啃起唇边。


    “唔!!!”李赫宰最初吓了一跳,上牙差点抵着䞌茛咬下去,他挣扎了没两下嘴里就浸满了牛油果的味道,只好气呼呼的用牙尖轻咬了人两下放弃抵抗,任由对方咬的嘴唇肿成一圈。


    “好吃吗?”李东海嘴里多了圈草莓牙膏的味道。


    “不好吃……好吃。”李赫宰看着李东海亮亮的眼睛,又改了回答。牛油果是不好吃,但其他口感总是不错的。


    “这就是你倒腾一早上的成果?”他蹙着眉从保温袋里捞出烤焦的半块三明治。


    “我和圭圭的份都没糊……没怎么糊。”李东海指了指盒子里表面还算金黄的几块,心虚的晃着手指去遮中间略微黑掉的部分。


    “然后糊的留给我?”


    “谁让你买的烤面包机那么难操作。”


    “我怎么记得我自己用的时候烤的都是刚刚好来着。”李赫宰左看右看,总算是找着不算太糊的一角得以下嘴。


    “那你倒是……”


    “那我倒是给你买台新的傻瓜烤面包机?”李赫宰不知道是装傻还是真傻,愣是无视对方言下之意是让自己搬回去住。


    李东海听了白眼都快翻上天,把自己手里的一小块愤恨的怼进人嘴里。“我看你是真傻。”


    “傻子配傻子,绝配。”李赫宰故意撕下焦的一片,叼在嘴里往对方唇边凑。


    “唔!!!”李东海被他钻了讲话时张口的空子,苦涩的味道瞬间在嘴里弥漫开。


    “好吃吗?”他看着对方嘴边沾了一圈黑乎乎的面包屑像圈胡子,笑着用指腹抹干净。


    “……好吃。”李东海自己做的东西他本人当然不能说出否认的字眼。


    “这都能觉得好吃,我看你真是个傻到家的小笨蛋。”


    “你觉得不好吃?”李东海挑着眉盯着人看,晃了晃盒子里仅剩的两块还算成功的三明治当做威胁。


    “不是要给圭圭吗?”


    “要看你的表现。”


    李赫宰没戳穿李东海蹩脚的掩饰,笑着点了点对方的鼻尖上黏着的一点焦粒,“那我当个比你稍微聪明一点的笨蛋。”


    “你亲我一下就好吃。”


————END————

一盒奶虎🌙

人间烟火

现实向 互宠小甜饼 一发完

718十三周年快乐~


「天上人间 如果真值得歌颂 也是因为有你 才变得闹哄哄」


01.

韩流大明星最近在休假中。


刚忙完回归和演唱会,所以有一段小的休息调整时间。通告安排得很松散,零零碎碎的也不太占用大块的时间。


听起来还不错,没有什么工作,阳光洒进客厅的温暖的的午后,搂着心爱的人在沙发上安静地看完一整部爱情电影,情到深处时荧幕里的主人公在接吻,荧幕外的人也可以……


可以个鬼。


李赫宰坐在沙发上闷闷不乐吃完外卖汉堡的最后一口,看了看正在滚动片尾字幕的电影,又抬眼看了看墙上的...

现实向 互宠小甜饼 一发完

718十三周年快乐~


「天上人间 如果真值得歌颂 也是因为有你 才变得闹哄哄」



01.

韩流大明星最近在休假中。


刚忙完回归和演唱会,所以有一段小的休息调整时间。通告安排得很松散,零零碎碎的也不太占用大块的时间。


听起来还不错,没有什么工作,阳光洒进客厅的温暖的的午后,搂着心爱的人在沙发上安静地看完一整部爱情电影,情到深处时荧幕里的主人公在接吻,荧幕外的人也可以……


可以个鬼。


李赫宰坐在沙发上闷闷不乐吃完外卖汉堡的最后一口,看了看正在滚动片尾字幕的电影,又抬眼看了看墙上的钟表,00:34,最后再看了看毫无动静的玄关门口。


李东海还没回来。


放在一旁的手机适时的亮起,是李东海发来的短信:


回去好晚了,赫,你先睡哦!


收到短信的人无奈地叹了口气,迅速收拾好吃完的外卖垃圾,关掉电视回了卧室。


客厅里留了一盏小灯,怕晚回家的人进门黑漆漆一片,又傻乎乎的被扫地机器人绊倒。




02.

是不是挺幼稚的,明明是自己太不小心才被绊倒,还要气鼓鼓的让他在自己和扫地机器人里选一个,只能要一个。


“幼不幼稚,”李赫宰低头亲了亲李东海撅起的嘴唇,“没有它谁给我们家扫地呀,你来扫吗,大忙人?”


“我扫就我扫呀!”


“你扫什么呀扫。”李赫宰无奈地笑着拍了拍李东海的屁股,“快从我身上下来。”


“不要!”




03.

天才作曲家最近在创作中。


因为难得有了一些空闲的时间,之前很多有了设想但没有时间去做的事,终于有了尝试的机会。


比如,写一首福音歌曲。李东海念叨了好多次,这对他来讲是个不小的挑战,此时终于可以集中精力进行创作了。


写词、作曲、编曲、找人feat……集中精力投入到一系列工作当中的弊端就是,忙,太忙了。


恋人嘛,平时两个人都忙的时候问题不显,可现在有一个闲下来了,另一个还是很忙,就出问题了。


李东海忙着忙着有点忽视男朋友。


也不是忽视啦。


在李东海看来,自己明明是很贴心的,因为总是半夜忙完回家,怕打扰李赫宰休息,才直接回自己家睡觉的。


虽然第二天还是在李赫宰怀里醒过来的,导致李东海盯着天花板愣神了一分多钟,才确定自己确实是在自己家,而不是李赫宰家。


“为什么偷偷跑回来睡?”


“不是偷偷……就…怕太晚了打扰你。”


“没关系的。”


“哦…哦……”李东海像只小猫似的往李赫宰怀里蹭了蹭,好喜欢他身上的味道呀。




04.

男朋友本人都说没关系了,李东海也不矫情,半夜收工之后按了密码就进李赫宰的家门。


不过有几次真的回来太晚了,等他回家的李赫宰都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


李东海看了不忍心,之后再特别晚回家的话,一定要发短息让李赫宰先睡。


今天回来的就很晚了。


拖着十分疲惫的身体按了密码进门,小夜灯暗暗的橘色灯光照得李东海心里暖乎乎的。只不过在看到冲他走过来的扫地机器人时,还是没忍住撇了撇嘴,小声威胁道,“喂,你离我远一点,只是因为赫宰喜欢才没有扔掉你的!”


害怕弄出太大动静,匆忙洗漱换好睡衣后,李东海轻轻躺到床上的另一边。


动作很轻,但李赫宰睡得更浅,睁开眼睛道:“又这么晚。”


“吵醒你了?”李东海略带抱歉地问。


“没有。什么时候能忙完?天天这么晚。”


“还得过段时间吧……晚上有灵感……赫,不是你跟我说的吗,”李东海像只树袋熊一样搂着李赫宰的胳膊,似乎觉得还不够近,又往他怀里蹭了蹭,迷迷糊糊的声音越来越小地道,“你跟我说想去做的都去做……”


“可是……”李赫宰想开口反驳,只听到李东海的呼吸平稳下来,已经睡着了。毛茸茸的头发抵在他的脖颈处有些痒,被李东海抱在怀里的胳膊保持这个姿势睡一晚上多半会失去知觉。


但李赫宰没舍得动,轻轻亲了下李东海的额头,替他掖好被角,冲着已经熟睡的人小声吃味道:“想出单曲、想爬山、想去见朋友,可就是不想想我,木浦小坏蛋。”




05.

事态是怎样变严重的呢?


是李东海约了小七到家里写歌,两天没去李赫宰家里之后。第三天进门笑眯眯地去抱男朋友时,却发现男朋友的脸色有点不好看。


“你怎么了啊,赫?”谈恋爱之后李东海从来没见过李赫宰冷脸的样子,这让他很不习惯,小心翼翼试探着问。


“没什么,跟你说一声,我要搬回宿舍住了。”


“啊?为什么?!”李东海一听这话炸了毛,仅存的给李赫宰的眼力见也没有了,难以置信地道,“为什么啊,现在我们这样住着不好吗,当初买房子的时候特意买了一个小区诶!”


“就是想回宿舍住一段时间。”


“哦,好吧……”李东海垂头丧气的,李赫宰做决定向来是说一不二的,但他还是可怜巴巴地开始撒娇,“那以后就不能一起睡觉了啊。”


“嗯……”李赫宰的眼神上下打量着他,随后轻笑着意有所指地道,“只要想睡,随时可以。”




06.

“那你需要我帮你搬东西吗?”


“不用了,我叫了搬家公司。”


“嗯嗯,那你也要小心之前受伤的地方,太重的东西让他们搬就好了……”李东海说着看了眼时间,“哎呀不行,我录音要迟到了,先走了晚上去宿舍找你吃饭。”


“路上小心。”李赫宰关上门一回头就看到落在沙发上的粉色围巾,无奈地摇了摇头,“真是小笨蛋啊。”


李东海,真的是笨蛋。


居然都没有发现自己之前有两天回宿舍住了根本不在家,两天都没有来找他,这家住着没劲!!




07.

“我还是无法理解,34岁了还要搬回宿舍去住我真的很不能理解。”


专辑录音期间李东海对着小七抱怨,他至今不清楚李赫宰搬回宿舍的原因,只是偶尔在晚上进错家门,面对空荡荡的房间时,有一点点点点生气。


“太奇怪了这人,是不是。”


被说奇怪的人此刻正录完音出来,接话道:“我不是无聊吗,不喜欢一个人在家时那种空虚的心情。”


“宿舍不也差不多吗?”好奇的staff在一旁插嘴。


李赫宰回答着staff的话,眼睛却是看着李东海的,“那也好歹有一些烟火气呢。”


小七对于他俩太熟悉不过了,李赫宰这话一出,他就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可惜有外人在不好明说,他笑着对李东海调侃道:“你没有给他很多烟火气啊。”


“他最近都不怎么来了。”李赫宰撇撇嘴。


李东海也一下子明白过来了,只觉得李赫宰刚才的语气像是在撒娇,可爱得要命,心里喜欢得不行,但嘴上还是傲娇地道:“我也很忙的!”





08.

因为很忙所以有点没考虑到男朋友的心情,米啊内~


“我无法理解为什么都34岁了还能这么可爱。”李东海再跟小七抱怨的时候,小七表示并不是很想继续吃狗粮了。




09.

录音结束之后李东海把人堵在门口,握住对方的手臂轻轻晃,“生气了?”


“没有。”


“那……回家?”


“不回。”


哼哼,蛮有骨气的!




10.

李赫宰闹脾气了,这对李东海来说真是难得一遇的事。所以他并不觉得烦,想尽办法哄人回家的时候反倒觉得也很甜蜜。


繁忙的工作告一段落,李东海计划了很多东西,给李赫宰想要的烟火气。


李东海赶走了平时接送李赫宰的经纪人,做起了他的专属司机,送他上下班、送他去运动。两个人在下午六点围着汉江兜风,全首尔最漂亮的夕阳都被他们尽收眼底。


带着李赫宰去各种年糕拉面的美食店打卡,约他去看午夜场的电影,在漆黑一片的影厅里偷偷接吻;拉着李赫宰去跟他参加朋友聚会,大大方方介绍他们互相认识,提前好几天准备给他的生日惊喜……


两个人约会的时刻非常非常幸福,可惜结束的时候总是要各回各家。




11.

“烟火气到底是什么啊,够了嘛?怎么还不够啊,到底什么时候搬回来呀。”小猫的耐心到底还是有限的,过了好久之后终于炸毛。


“笨蛋,跟你在一起就有烟火气。”李赫宰把人搂进自己怀里的瞬间,喧嚣都已不在,世界变得好安静,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和李东海的呼吸交错在一起,这就是最令他心安的声音。“别折腾了,多让我抱一会儿就好了。”



12.

“如果可以,想和你一起看看人间的烟火气。其实,有没有烟火气也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和你一起。”




-END- 



终于把这个vlog的梗写出来啦,718快乐~

冷澈

深海月亮【718】

【By.冷澈】


*赫海718十三周年快乐

*现背+我编的


    李东海说了春天,李赫宰说了秋天,他们在夏天发小情歌,却最爱冬天。


1.


    李赫宰和李东海从商场出来的时候,商场的工作人员刚刚装扮好广场中央的圣诞树。其实距离圣诞节还早,但几乎所有商家、大型广场都已经开始着手准备起来,街上洋溢着浓厚的圣诞节氛围。


    圣诞树还没有亮灯,似乎是员工还在进行调试,周围驻足等待的人不多,大多是行色匆匆赶着回家的路...


【By.冷澈】



*赫海718十三周年快乐

*现背+我编的





    李东海说了春天,李赫宰说了秋天,他们在夏天发小情歌,却最爱冬天。



1.



    李赫宰和李东海从商场出来的时候,商场的工作人员刚刚装扮好广场中央的圣诞树。其实距离圣诞节还早,但几乎所有商家、大型广场都已经开始着手准备起来,街上洋溢着浓厚的圣诞节氛围。



    圣诞树还没有亮灯,似乎是员工还在进行调试,周围驻足等待的人不多,大多是行色匆匆赶着回家的路人,偶尔有几对小情侣牵着手晃悠过来,等待片刻后见没有什么意思,又嬉笑着离开,毕竟温度很低,与其在这浪费时间,不如去喝杯热咖啡。



    所以李赫宰和李东海是唯一一对从出来一直站立在原地等候的人。



    两个人仰着头,注视着树顶那颗还未亮起的星。



    冷风吹拂,李东海将脸又往围巾里埋了埋,戴着棉质的渔夫帽,只露出一双扑闪的眼睛,随后极其自然得往李赫宰身边靠,而李赫宰也没有避让开,顺势用手拦住了李东海的肩膀。体温似乎并不能透过衣服传递过来,但一想到爱人在身边,心都跟着滚烫起来。



    人流之中没有人注意,有一对爱人在圣诞树下相拥。



    他们已经彼此陪伴对方了小半个人生。



    “好了!”



    随着工作人员的话音刚落,眼前巨大的圣诞树亮了起来,连同那颗被李赫宰和李东海一起注视着的星辰,也发出了璀璨夺目的光芒。身旁的李东海跟着工作人员一起欢呼起来,埋在围巾里的脸钻出来,咧着嘴,露出一口小白牙,笑得开心。



    灯火照在他的身上,为他镀上一层暖阳,李赫宰心口一热。



    随之是脱口而出的:



    “Will You Marry Me?”



    声音不大,在周围人的欢呼雀跃声中并听不清楚,说出口后李赫宰就有点后悔,这样的求婚过于草率,没有单膝跪地,没有花束,就连之前偷偷准备好的戒指都被他藏在了家中衣柜里没有带出来。



    “你说什么?”



    李东海转过头,脸上表情有一丝疑惑,偏偏就是眼睛亮闪闪的,似是有些期待的样子,李赫宰一时间也摸不准他到底有没有听清。在想说出口,却不知怎的有一点羞涩,话到嘴边吞吞吐吐不知道如何表达,就像是年少时他对着李东海表白,一看人的眼睛就紧张的说不出话那般。



    “Marry...Merry Christmas.”



    十一月就祝福圣诞快乐似乎很不合时宜,李东海明显愣了下有些不明所以,但不过片刻又笑了起来,眉眼弯弯,李赫宰不知道对方是怎么理解这句话的,但李东海没有多问,他只是伸手牵住了李赫宰的衣袖轻晃了几下,回应了一句:



    “Merry Christmas~”



    不知是不是李东海的眼神太明晃晃,李赫宰不好意思偏头避开了视线,一边伸手将李东海朝前推了推。



    “许个愿吗?”



    “好啊。”



    工作人员已经离开,圣诞树附近只剩下他们,周遭原本还喧嚣的环境此时安静了很多,安静到李赫宰足矣听清李东海一字一句郑重许下的心愿,那声音像是沁着蜜水,流进李赫宰心中,牵起灵魂的震颤,李赫宰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快速跳动着,即将从胸腔中冲出。



     李东海说:



    “我希望我的爱人再跟我求一次婚,因为我想要答应他。”




2.



    结婚的地点定在了夏威夷,多年前李东海在节目上随口一提,李赫宰却记住了,甚至连机票都已经偷偷订好,原本这个假期只是打算出去旅游放松身心的,却不想成为了最有纪念意义的蜜月之旅。



    没有教堂,没有玫瑰,没有宾客,也没有一身西装,唯有蓝天白云下,平静海岸边,一对璧人,一位神父,完成了整场婚礼。当李赫宰穿着花衬衫和白色短裤捧起李东海手为他套上戒指的时候,明明是略显滑稽的场面,但那郑重认真的神情,却戳中了李东海的泪点。



    他哭得稀里哗啦,年少相识相伴,情深时入伍分离,迷茫彷徨最后下定决心在一起,这其中李东海无数次幻想过他和李赫宰结婚的场景,会是什么样的画面,什么样的心情,偶尔去给他人唱婚礼祝歌,在喧闹中李东海和李赫宰彼此交换隐晦的眼神,悄悄将自己代入其中。



    要是能够跟他结婚就好了。



    如今无名指上的戒指和眼前那个露着牙龈傻笑的人提醒李东海,一切都梦想成真。



    “这位先生有什么想对爱人说的话?”



    神父问到。



    “东海啊。”



    李赫宰牵着李东海的手,用着两人间最熟稔的称呼,他看着哭成泪人的李东海,嘴角扬起一抹温柔弧度。李赫宰声音打着颤,眼里是还未落下被他努力憋回去得泪珠,他们之间的爱情,一路走来有多么不容易只有他们自己清楚,而展现在外人面前的也不过是种种的万分之一。有人说李赫宰不会表达,有人说李赫宰过于谨慎,甚至有人说,李赫宰不够爱李东海,那么现在,李赫宰想将那些刻入骨髓的感情,告诉李东海。



    “我爱你,我爱你,我真的爱你。”



    “以后由我来当你的东海傻瓜,只看着你,只想你,我爱你。”



    “不管未来如何,我都坚定你是我此生的固定同行人,我爱你。”



    “如果可以,我希望下辈子也能与你相遇,能够与你相爱,能够与你继续相守一生,我爱你。”



    当年的六句我爱你,此刻终于得到了正式的回应。



    李东海再也顾不上其他,他揪住李赫宰的衣领将人拉到自己面前,在李赫宰宠溺目光中吻了上去,温热的体温和熟悉的怀抱,他们在这海天一色中相拥亲吻,在神父的祝福声中,不知是谁的一滴泪落在了嘴里,除了一丝丝酸涩外还带着余韵得甜美,像极了他们的爱情。





    李东海和李赫宰结婚的第一年,



    夏威夷成了他们永恒的难忘记忆。




3.



    多年前那个傻乎乎的醉鬼李东海,一手端着酒杯,一手用指尖戳着李赫宰的心口,一下一下,说着自己的心里话,嘴里打着酒嗝,脸上又哭又笑:



    “只看着我不好吗?”



    “...只看着我。”



    殊不知其实更早之前,李赫宰就已经是那个只看着他的傻瓜了。




4.



    结婚后的第五周年,李赫宰和李东海突发奇想去找了工作室,画了最近流行的老年妆,过了片刻,化妆间的门拉开,两个老头子拘偻着腰,颤颤巍巍从里面走出来在中间碰了头。原本这件事是李东海提议的,最开始还觉得比较好玩有趣,可真等看到爱人花白了头发后,李东海又瘪嘴将哽咽憋在了喉咙深处。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想要时间过得快一些,好相伴到白头,走完一生,可等李赫宰和李东海画完特效妆容出来后,又希望时间慢一点,再慢一点,好让他们在彼此相爱的久些。



    “我们东海就算老了也很帅啊。”



    “原来赫宰老了是这样的啊...”



    就算是头发花白,就算是皮肤长出了皱纹和老年斑,在爱人的眼中也永远是最初的美好模样,李东海抚上李赫宰的脸庞,摩挲着对方眼角处的笑纹,温柔缱绻,仿佛是穿越了时空,与遥远的爱人遥遥相望,有些陌生,同样心动,但那只有李赫宰特有的笑纹,却让李东海异常心安。



    倒是最后李赫宰率先落了泪,眼泪顺着李东海掌心的纹理落下,微痒,李东海前倾了身子与人额头相抵,一边帮李赫宰抹眼泪,一边佯装嗔怒:



    “哭什么,丑到你了吗?”



    “东海,我们不要在分离了,好不好。”



    许多人害怕得其实并不是变老,而是变老之后带来的分离,若是孤身一身无牵无伴倒也还好,但若是拥有了珍重的人或事情,就拥有了软肋,宝贝般护着疼着,舍不得分离,而李东海就是李赫宰的软肋。



    “好。”


 

    李东海懂李赫宰的害怕,因为这些害怕,他亦然,多年的相隔两地,两年的入伍分别,李东海已经受够了这种相思之苦,往后余生他只想要跟李赫宰,相携相伴,看遍人间一切美好,再无分离。



    “这辈子,下辈子,永生永世,李赫宰,我很贪心的。”



    “我答应你。”




    李东海和李赫宰结婚的第五周年,


    

    他们许下了对于下辈子的承诺。




5.



    “我们公开吧。”



    那是他们结婚第十周年的早晨,李赫宰一睁眼就看见李东海趴在自己枕头边,目光殷切。其实他俩在一起的事情已经是众所周知的秘密,毕竟他们之间的种种甜蜜氛围骗不了人,以及那两枚质朴却再也为从无名指上摘下的对戒都在宣示他们的关系。



    社交媒体上明示也好,暗示也罢,却始终没有正儿八经的官宣过。



    最开始是怕,怕媒体,怕社会,怕种种不定会伤害到这段感情,怕他们终究是没有击溃那座成见的大山,最后功亏一篑。



    后来是觉得无论公开与否,都不是什么重要的大事,懂的人自然懂,爱他们的人也依旧会在他们身边。更何况,李赫宰和李东海是相爱的,能够相携一生,真正当一辈子的固定同行人,也就足够了。



    感情是谈给自己看的,不是给别人看的。



    可如今,李东海却突然说,公开吧。



    “好。”



    没有问原因,也没有反驳,李赫宰抬起头来吻上了李东海的唇瓣,将所有爱意的呢喃消磨于两人唇齿之间。



    「结婚十周年,我爱你,小笨蛋。@李东海 」



    李赫宰这辈子为数不多的勇敢和莽撞,全都给了李东海,或许,从他见到李东海的第一面并喜欢上他时开始,就已经付出了他的勇敢。



    客厅中,李东海放下手机朝李赫宰奔来,带着肆意的欢笑和眼角的泪,撞进了他的怀中,更像是撞进了李赫宰的心里。


    


    李东海和李赫宰结婚的第十周年。



    全世界都在为他们庆贺。




6.



    李赫宰和李东海正式宣布隐退娱乐圈的那年,在济州岛买了一栋小房子,离海很近,卧室阳台一推开门引入眼帘的就是一望无际得大海,沙滩,以及上面嬉闹的人群。每一天两人吃过晚餐,就会手牵着手,漫步在柔软的沙滩上,吹着海风,看月光照射下波光粼粼的海面。



    这么多年,李赫宰也学会了几样简单的菜色,李东海则在屋后的院子里开辟出一块地专门用来种植瓜果蔬菜,清晨时分,李东海会坐在阳台上阅读他那本百看不厌的《罗密欧与朱丽叶》,李赫宰则是牵着狗狗去街边遛弯,顺带着买一束鲜花,或是几颗路上掉落的果实送给李东海。



    偶尔两人也会穿着正式去高级餐厅庆祝纪念日。



    除开结婚纪念日以及生日外,还有许许多多的日子以及事情值得庆贺,或者对于相爱的人来说,就算是平凡的某一天,对于他们也是特殊得,而回首望去,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李赫宰和李东海都会在彼此的身边。



    “东海,醒醒。”



    李赫宰伸手压开了暖黄色的床头灯,俯下身在李东海额头上轻吻,细细密密,最后落在李东海的眼帘上,片刻,李东海用鼻子不满得轻哼一声,睁开了眼,正对上李赫宰的笑颜,那点被吵醒的不悦瞬间消逝。



    “怎么了?”



    “新年快乐,东海。”



    下床拉开卧室的窗帘,海平面那段,橘红色的太阳正缓缓升起,温暖的阳光铺洒了整片大地,又是新的一年,这场初日,李赫宰和李东海终是没有错过,两个人盘腿而坐,相拥在一起,坐在床上,观看了这场属于他们之间具有特殊意义的新年日出。



    “时间过得真快啊...我们现在真得变成老头子了。”



    李东海感慨道。



    李赫宰没有回答,而是侧头又亲了亲李东海已经攀上皱纹的脸颊。




7.



    当身体每况日下之时,李赫宰和李东海决定去夏威夷,在临行前他们结伴去了SM公司大楼的旧址,那里被开放成了另一座有关SM艺人的博物馆,内外全部翻新,倒是那间承载了太多回忆和汗水的白云蓝天练习室还保留着原样。



    在二代团乃至四代团辉煌结束后,又出现了许许多多新面孔,朝气蓬勃,比当年的他们更加精致,李赫宰和李东海牵着手在那群参观的粉丝间穿行,偶尔能听到他们看着墙上自己爱豆的艺术照惊呼和喜爱的赞叹声,莫名的想起了当年。



    他们和粉丝一起都变老了。



    那被奉为传奇的宝蓝色被珍藏在心底柔软的角落里。



    李赫宰和李东海也看到了墙上自己的照片,从刚出道到他们最后一场演唱会的合照,以及专属于D&E的小分队的记忆,照片中的他们璀璨美好,而现实中的他们已经走向了迟暮,李东海望着照片感慨得咂咂嘴,李赫宰一下下抚摸着爱人的手背宽慰:



    “你的眼睛和当时一样明亮。”



    走出SM大楼,原本那条藏着几家小吃的小巷也已经被拆除,很多事物都改变了,可盛满青春的回忆却没有被遗忘,而李赫宰和李东海也依旧是曾经那个少年,相爱,陪伴,走过一生。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8.



    在夏威夷开始,也在夏威夷结束。



    那天刚好是他们的钻石婚纪念日,他们住在跟当年结婚时的同一家酒店,晚上依旧是当天保持传统的烟火大会,那年他们一起爬山去了半山腰观看了18年的烟火,这次因为身体原因,选择了当年主持婚礼的海岸边。



    当烟火升空在夜幕中炸开的那一刻,仿佛时光回溯,18年的他们彼此相拥亲吻,这次也不例外,在李赫宰的眼中,李东海看见了自己小小的倒影,这一生,一辈子,他当真是做到了结婚时的诺言,将自己珍藏,做了只看着东海的“傻瓜”。



    “赫宰啊...我们下辈子也要相爱。”



    “会的,我们可是命中注定。”



    两人带着对戒的手掌十指相扣,生命线相贴合,将对方以及最深沉的爱,融入骨血里,李东海在李赫宰唇边落下一吻,很轻,带着一抹熟悉的温热。



    当晚,李赫宰和李东海发布了他们最后一条ins。



    那场盛大的烟花落幕,月亮沉于深海之中,一切归于平静。

























9.



    “你好,我叫李赫宰,从今天起就是你的队友了。”



    “你好,我叫李东海,请多多关照。”



    “...那个,虽然不太好意思,但是我想说,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总有一种我们很熟悉彼此的感觉...哈哈哈...哈哈..我不是故意搭讪的变态,就是真的...很熟悉。”



    “好巧啊!我也是,看来我们是命中注定。”



    两个少年,在窗外温暖美好的阳光的照射下,重新相遇。



    他们之间的爱情故事,还要写很长、很长。




END.


【我们要永生永生在一起】


【祝福我的小赫海永远健康快乐,永远相爱】


【开头第一句话来源于微博】



底途安

【EH】流星雨の下で踊る

好久不见

练习生时期设定

短且甜

感谢食用


    一名练习生急匆匆的推开练习室的门,他紧抓着手里淋湿了一半的报纸,扯着嗓子冲着练习空隙扎堆闲聊的人们喊了句。


    “公司要推出新组合了。”


    他这一嗓子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短暂的停顿后原本就很吵闹的练习室这下直接炸开了锅。

    “真假的,那我能不能赶上这次机会啊。”...


好久不见

练习生时期设定

短且甜

感谢食用


















    一名练习生急匆匆的推开练习室的门,他紧抓着手里淋湿了一半的报纸,扯着嗓子冲着练习空隙扎堆闲聊的人们喊了句。


    “公司要推出新组合了。”


    他这一嗓子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短暂的停顿后原本就很吵闹的练习室这下直接炸开了锅。

    “真假的,那我能不能赶上这次机会啊。”

    “报纸都报道了你去哪儿赶上这机会,要通知早就通知了好嘛。”

    “今天的报纸吗?”


    “对啊,组合成员都公布了。”


    成为热议焦点的报纸被揉皱了一圈才在愈发吵闹的争议声中传到邻近李赫宰一旁的练习生手里。他看见上面眼熟的名字,下意识抬起胳膊肘捣了下瘫倒在一旁大喘着气休息的人,“诶,金俊秀要出道这消息你怎么瞒着我们不说?”


    “啊?”李赫宰刚结束一段舞蹈训练,脑子还处于缺氧状态,对方一长句飘到他耳朵里只剩下金俊秀三个字清晰可闻,“俊秀怎么了?”


    “金俊秀不久要出道了!”那练习生看见李赫宰此刻一脸痴呆模样,干脆把报纸怼到人脸前展示起来。

    李赫宰看了眼报纸上墨水晕染了一圈的照片,即使糊成一团他也能很快意识到这是金俊秀的轮廓。出道的新闻占了很大一块版面,金俊秀这三个字和出道两字相互交缠在一起糊成了几块黑点。“你说什么?”他猛然弹坐起来,有些不敢相信的抓着人确认起来。

    “金俊秀要出道了!诶……你作为他好友难道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吗?”那人看着李赫宰和旁人一样一脸惊愕,语气一变开始透露出些许的同情。“虽说可能跟公司签了保密协议,但以你们两的情分多多少少该向你透露点吧。”


    “不是……”李赫宰下意识想要替人辩解些什么,但他脑子此刻一片空白,什么说辞都组织不来,只好把报纸往人怀里一塞,慌慌张张的起身逃离出练习室。

    “李赫宰!休息时间要结束了你要跑哪儿去!”老师的怒吼被门隔了大半只留下点怒意全无的尾音。

    老师的余音追不及李赫宰那跌跌撞撞的脚步,只在他左耳的耳膜轻敲了一下就散了一地。李赫宰躲进走廊深处,靠着墙壁慢慢滑落着蹲坐到地上,他把手机盖来回打开关上,看着熄灭又亮起的屏幕始终没有新消息的提示,低着头点开了通讯录。他拇指颤抖着覆在电话拨打的按键上,稍长的指甲卡在软胶覆盖的按键缝隙里挣扎了很久,还是犹豫着移开了手指转而点开了短信编辑的页面。


    “出道……”李赫宰打出这两个字,一时间又不知道该怎么编辑这条短信了。

    出道是要签保密协议的吧……但真的连一点点都不能向我透露吗?还是说因为当初约好要一起出道但自己先出道了怕我感到被背叛所以才不跟我说吗?


    “赫宰!”


    李赫宰看了眼在走廊里东张西望着寻找他身影的李东海,最终还是在震耳的雨声中放弃了质问,在那孤单的出道二字后加了句“祝贺”。“喂!”他把手机合上扔进口袋深处,起身拍了拍黏着在身上的灰尘,向人摆了摆手示意,“你怎么也跟着跑出来了?”

    “怕你回去被老师骂嘛。”李东海发现了李赫宰的身影,上扬着嘴角小跑着凑到人面前。“我跟老师说你是身体不舒服所以才急匆匆跑出去的。”他语气里满是藏不住的炫耀语气,“然后老师只让我们等会儿回去记得补练缺的几组就行了。”他说完往对方身边又凑了凑,满脸写着“快来夸我机智”。

    但李赫宰没什么心情同他嬉闹,只是怏怏的回了句“那回去吧”就准备提脚往回走。

    “赫宰!”李东海抓着衣角杵在原地,对着人落寞的背影喊了声。


    “干嘛。”


    李东海先前在练习室想好的一肚子安慰话全都遗忘在对方冷淡点语气中,他看着人愈发不耐烦的脸庞,有些焦急的跺起脚尖。

    “你不回去吗?”李赫宰看着人愣在原地丝毫没有挪动的迹象,开口催促起来。

    “我……”李东海眼见着要走,急忙拽住对方的衣摆,“你……”外面突然炸起一声雷,把他犹豫的停顿掩的干干净净。


    “你说什么?”李赫宰真当他有话被雷声盖过,侧过身子将耳朵凑到人唇边。

    外面又是一声雷,连带着还有照亮李赫宰整个侧脸的闪电,“我说……”李东海被对方身上冒着的热气蒸的脸颊泛红,“……我们还是回去吧。”他挤牙膏了半天,最终还是没能说出什么像样的安慰话。

    加练的几组快练到尾声时,练习室里仅剩下李东海和李赫宰两个人。音乐放完,只剩下鞋面摩擦地板的刺耳声音。李东海瘫坐在地上看着镜子里还在反复着刚才动作的人,出声喊了句,“加练的组数已经跳完了。”

    “不够,这样还不够。”李赫宰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有些急躁的把衣服掀起来抹了抹被汗水遮住视线的脸庞,“我再练练。”

    “赫宰,你的动作已经足够标准了。”

    “那为什么……”

    为什么我不能跟俊秀一起出道呢?

    李东海没有在意对方不愿接下去的后半句,突然冒出一句“要去看流星吗?”


    “现在?”

    “嗯。”

   李赫宰看了眼窗外的瓢泼大雨,转头一脸古怪的盯起对方, “这种天气能看到流星?”

    “还能看到流星群。”李东海起身收拾起自己的背包,顺手把李赫宰的包扔进对方怀里。“要一起去看看吗?”


    “那就去吧。”李赫宰只当李东海是在哄他让他能转换情绪,便随口应了下来。


    “等一下。”两人在风雨中撑着伞走了会儿,李东海突然叫停了脚步,拉着人迈进就近的一家便利店里。


    “不是有伞吗怎么还要买伞?”李赫宰看着人拿着把黑色雨伞往结账台走,一脸疑惑的看了看门口还挂着的两把滴水的旧伞。


    “因为要看流星。”李东海和对方并排站在便利店的屋檐下,把先前两把破旧的雨伞一并扔进袋子里塞进包里转而撑开黑色的伞布举过两人的头顶。


    “是怕我们之前的旧伞扛不住掉下来的流星吗?”李赫宰闻着新伞上带着的一股廉价塑料味,自嘲了一句。

    “那我应该买个锅。”李东海把伞举的更高了些,在迈上路途前扭头对李赫宰提醒了一句,“在我说可以之前不准抬头。”

    “弄的这么神秘?”李赫宰耸了耸肩膀,看着自己半个身子快出了雨伞又匆忙迈开步子跟上,他全程低着脑袋去踢地上的积水,直到走到明亮的路灯下才看清对方和自己的裤脚被溅上了不少泥点。

    “可以了。”


    李赫宰便不再去看两人裤脚处飞溅的“流星”转而抬头要往黑压压的天空望去。“你能不能好好举着伞不要挡住我的视线。”他探着脑袋试图张望,但总是被对方晃来晃去的伞布遮掩了全部视线。

    我就是在让你看流星。”李东海用指节敲了敲布满着雨滴的伞布,“你看,”他指了指在光下逐渐变得透明的伞布,“这不就是一整个夜空吗?”光透过伞布让整块伞布的雨滴都暴露在人眼前,“这些是镶在幕布上的星星。”雨滴随着敲击的震动变成好几串划过伞布掉落在地上,“还有划过天空的流星。”

    李赫宰看着雨滴不断砸在伞布上划落至伞的边缘缀成一圈,以及布满了整个伞布的发亮雨滴,“这大概是我这辈子最难忘的一次流星雨了。”

    李东海看着对方阴沉了一下午的脸渐渐露出些明朗,挨挤着对方胳膊贴紧了感受起对方的体温,“那么我们来做一些更难忘的浪漫事情吧。”

    “什么?”李赫宰还没反应过来手就被对方牵了起来,几秒前还顶在两人头顶的雨伞就这么被扔掉被风刮跑到一旁。

    “来跳舞吧!”李东海嘴上这么说,却并不会跳所谓的交际舞,他姿势摆的也不太正确,刚迈开步子就踩了对方好几脚。

    “伞呢!”李赫宰扭头看了眼越飘越远的雨伞,一边调整着姿势一边质问起来。

    “不重要。”

    “在雨地里看流星雨,淋着雨跳着只有两个人知道的舞,”李赫宰伸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搂着人腰转着圈,脚下也跟着溅起一圈水花,“李东海你可真是有够疯。”

    “谁说只有两个人知道!”李东海贴到对方耳边喊了声,“你听!”他把动作放缓,任凭雨水砸在地上的响声冲击着两人的耳鼓膜,“我们的舞蹈有掌声!有欢呼声!”

    李赫宰那一刻突然觉得自己和李东海此刻就身在舞台起舞,台下观众掌声迭起。

    “李赫宰,”做收尾动作的时候李东海直视起对方眼睛,“我们总有一天也能收获像今天一样多的真正的掌声。”


    “我们总有一天也会有这么多粉丝。”

    “我向流星许过愿了。”

    “我一定会和你一起出道的。”

    “谁要你跟我一起出道啊。”李赫宰憋出张比哭脸还丑的笑脸,伸手去抹对方脸上不知道是雨还是泪的水珠。


    金俊秀在宣布出道消息的当天晚上给李赫宰打了通电话。“抱歉赫宰!我也是今天看了报纸才知道自己被定为出道组的事情……”

    “没关系啦,”李赫宰蜷腿坐在床上擦着头发,听了这话心里仅剩的那点积郁也散了干净,“恭喜出道啊。”

    “明明我俩之前一直说好要一起出道的……”

    “你要这么说的话我也要跟你道歉,我呀,放弃了和你一起的这个誓言。”

    “什么?”

    “我会和东海那家伙一起出道。”


    ——————END——————



    



  











Alixia

关于他的死亡 [35]

强调设定:应该是hh圈首个性单恋文学~重刑侦,直男掰弯,追妻火葬场,走肾变真情,职场恋爱~

今日梗概:没啥梗概,重推主线剧情,看就知道了!!

今日说说:米啊内!因为前几天连续失眠+忙碌,所以状态不太好,让大家久等了私密马赛!!!!


/ 关于他的死亡

/ 第三十五章


凌晨两点钟,放在宿舍床头柜上的李赫宰的手机发出的震耳铃声将躺在床上相拥入睡的两人惊醒。

李赫宰率先坐起身,边揉着杂乱的头发边接听了来电:“喂…正洙哥。”他本来声音迷蒙,却突然变得清醒异常。“现在吗?好,马上就到。”

他挂下电话,借着窗外渗透进房间里的微弱街灯找到了毛衣套在身上,然后摸索着...

强调设定:应该是hh圈首个性单恋文学~重刑侦,直男掰弯,追妻火葬场,走肾变真情,职场恋爱~

今日梗概:没啥梗概,重推主线剧情,看就知道了!!

今日说说:米啊内!因为前几天连续失眠+忙碌,所以状态不太好,让大家久等了私密马赛!!!!



/ 关于他的死亡

/ 第三十五章


凌晨两点钟,放在宿舍床头柜上的李赫宰的手机发出的震耳铃声将躺在床上相拥入睡的两人惊醒。

李赫宰率先坐起身,边揉着杂乱的头发边接听了来电:“喂…正洙哥。”他本来声音迷蒙,却突然变得清醒异常。“现在吗?好,马上就到。”

他挂下电话,借着窗外渗透进房间里的微弱街灯找到了毛衣套在身上,然后摸索着去门边的墙上找到了吊灯开关按下,卧室内瞬间亮如白昼。直到这时,他才发现李东海竟然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他赤裸的手臂正露在棉被外边。李赫宰见状无可奈何地叹气,他又坐回到床上,一边穿裤子一边叫道:“李东海,醒醒,上班了。”

“嗯不…”

这嗓音带着明显的困倦和醉意,要不是现在事出紧急,李赫宰觉得自己保不定会产生什么非分之想。他看着李东海的睡颜笑了,但随即他就一把将被李东海盖在身上的棉被整个扯开。深冬凌晨,再也没有比这更残酷的叫醒方式了,纵然李东海喝酒上头,也很快就被室内微凉的空气激醒。

“我去!你干嘛!”

“正洙哥来电话了,卖淫区附近发现了新的尸体,咱俩赶紧过去。”

李东海头晕脑胀整个人都飘忽着,听了这话仿佛后脑挨了一闷棍,清醒一瞬后又更觉得头疼欲裂。他闭着眼睛眉头紧缩,右手揉了揉太阳穴,再睁开眼时他已经竭尽所能地让自己找到工作状态。只不过在他发现自己正处于连内裤都没穿的全裸形态,并且宿舍地上到处都是两人脱下的衣服时,好不容易找回来的理智又崩溃了。

“李赫宰!你又对我干嘛了!”

虽然虎吼撼天动地,但李赫宰这次没惯着李东海,他将散落在地的李东海的衣物捡起来团成一团,一股脑地扔到李东海的脸上,“赶快穿衣服。另外天地良心啊,我什么都没干,夜里回来我就只帮你脱了外衣,你自己非把裤衩都脱了还拽着我上床…”

“啥?!”

“…上床睡觉。你一碰枕头就着了,我对奸丨尸没兴趣,乖。”

李赫宰承认自己的语气和用词有调戏逗趣的成分在。时至今日,他越来越能从挑逗李东海这件事上获得乐趣。他想到几小时前他们刚回宿舍时的情景,那时的李东海醉到理智全无,大概是因为他本就酒量不好,又因为火锅的激辣而喝了远超酒量的啤酒。他并没有诓骗李东海,贴身的衣物确实是李东海自己脱的,也确实是光着身子的李东海强拉着李赫宰上了自己的床,但李赫宰并没有说的是:这一路上、包括躺在被窝里时,李东海亲了他的脸好几口。

他看着李东海因为害羞和酒精而涨红的脸颊,知道如果说出来的话,这家伙搞不好又要跑路几天,所以权衡下来,李赫宰还是决定把这个小秘密隐藏一段时间。

在凌晨两点半前,两位李警官好不容易打到车抵达了距离卖丨淫丨区两公里的一处破旧的院落。这里原本黑灯瞎火,但此时却被警队调来的探照灯照得亮如白昼,四处零星散落在地上枯黄的杂草间的酒瓶、碎玻璃在灯光之下反射出破碎的亮斑。虽然夜深,但警戒线周围仍闻讯赶来了不少附近的农户和居民。李赫宰先一步哄散了面前挤在一起交头接耳的三五个人,随即拽着李东海的手在好不容易让出一条路的人群里穿梭。

朴正洙正站在几捆落满尘土的电缆和钢筋之间,看见李氏夫夫后,他摆摆手当作打招呼,可在看到两人的动作时,他感觉自己的眼皮跳了几下:“凶案现场牵着手成何体统。”

李东海原本还在犯困,听到这话后他赶忙低头看了一眼,随即触电似的把正攥着自己手指头的李赫宰的手甩开。后者也不恼,因为他看见李东海的耳朵在惨白的照明下红得晶莹剔透。

李赫宰往前走了几步,出乎意料地在前方地上的一卷电缆中看到一具完整的女尸。那电缆可能有数十米长,盘踞成一捆直径超过一米、高度超过半米的类圆柱形线圈,女尸就在这捆电缆中间的土地上,被人摆成了身体弯曲侧卧的样子,颈部有明显的勒痕和吉川线,但现场并没有发现绳索。

这回功夫李东海也凑了过来,他也有些惊讶,歪过头小声地在李赫宰耳边嘀咕:“不是尸丨块了。”

“嗯,抛丨尸地点也不在水边了。”李赫宰说完又转向朴正洙询问:“尸体是怎么发现的?”

朴正洙扭头示意李赫宰往院落里的废弃厂房看,又补充道:“那俩毛头小子夜里来这儿偷电缆想卖钱,说是这堆电缆小半年前就堆在这儿没人管了,今儿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盗窃,没想到刚搬开上边一卷就发现尸体了,这就吓得筛糠似的往外跑,咱们组里卧底的那孩子正好开车到这附近,就撞上了。”

“这怎么看跟分丨尸案也没关系吧,交给辖区派出所呗。”

重案一组另一个被从被窝里薅出来的警员打着哈欠抱怨了一句,朴正洙还没来得及回话,李东海倒是接过话题说:“我觉得还是得查查,虽然手法和抛尸地点对不上,但这姑娘年龄和之前几个受害者有相似之处。而且按照先前对犯罪事件和频率的推断,凶手近期肯定犯案了。”

李赫宰点点头说:“我也同意。难得是全尸,先让厉旭那边看看吧,万一有点什么内容呢。”

李东海原本觉得自己的提议可能得不到重视,因此李赫宰的肯定让他颇为惊喜。鉴定组的人马正好在此时完成了现场勘验,在搬运尸体时,地面上的黄土被扬起不少,飘荡在空中朦胧诡异又有些梦幻,这让李东海对李赫宰露出的笑容看起来更美好了一些。李赫宰看在眼里,蓦地感到喉咙有些发干,他干咳了两声后对李东海说:“走吧,四处看看。”

“那你俩看看,我先开车回局里了。”

李赫宰听到朴正洙这么说并没多想,倒是前交警李东海吓得几乎蹦起来:“哥你别走!我俩都喝酒了没开车来,你等我们一起回去吧。”

已经走出去几米远的朴正洙又气又笑,看表情就知道他的脏话就要呼之欲出了。李东海见状赶紧跑过去拽着朴正洙的手撒娇摇晃,说:“哎呀哥,求你了,等我们一起回去嘛。”

毕竟李东海这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样子又甜又可爱,哪怕一向公私分明的朴正洙看见也觉得喜欢得紧,这便就答应了下来。可几步开外的李赫宰见到这情况却有些心里泛酸,潜意识里他总觉得李东海只有在自己面前才会出现这种又萌又调皮的模样。此时这情景对比几分钟前的那个笑容,和几小时前李东海抱着他亲的样子,李赫宰竟然有种被渣男玩弄了感情的悲愤。他下了决心,既然李东海已经无妻一身轻了,那必须尽快把同居生活恢复到之前的状态才行。

这会儿功夫里,李东海已经一跑一颠地往他的方向过来了。李赫宰整理好表情,跟李东海一起往院子的其他方向走去。

 

法医小金第二天刚一上班就被通宵未睡的二李拦住,吓得金厉旭连早餐都没吃就开始进屋工作。

受害者的死亡时间初步推定在距今五至三天,死因是机械性窒息,受害者身上发现了多处抵抗伤。死者梳黑色马尾辫,上身着一件短款的粉红色棉服,下身穿了一条蓝色牛仔裤,包括脚上的运动鞋在内,均是价格不高的山寨名牌。虽然衣着符合低收入人群特点,但着装风格却与妓丨女大相径庭。

这些是初步检查后得到的结论,其他的分析需要时间才能得出。但架不住办案压力大,不过才等到午饭过后,两口子就又折回来催结果。

李东海扯过一把办公椅坐在解剖室外边金厉旭的办公桌前,一边戳桌上一口未动的三明治早餐一边跟李赫宰调侃:“天天看着尸体吃早饭,法医的心理素质就是过硬。而且看长相,厉旭哪儿像是法医。”

李赫宰正在喝罐装咖啡,这晌也笑着回嘴:“你是不知道,小金刚来的时候,我们都以为是招来的前台行政,一帮大老爷们排着队地想逗他,结果人家二话没说掏出了开颅骨的装备,连澈哥都吓得嗷嗷叫。”

李东海想着那场景也觉得好玩,忍不住哈哈大笑并几巴掌打在李赫宰大腿上。认识这么段时间来,李赫宰基本习惯了李东海一激动就爱打人这件事,虽然李东海下手没轻没重,但李赫宰倒是不觉得烦。

可他不烦小金却烦,听到这会儿他忍无可忍的从屋里快步走出来,一边挥着手术刀一边下了逐客令:“你俩给我出去出去!谈恋爱去后花园谈!”

李赫宰快速地看了一眼李东海,后者脸色没有丝毫不妥,反而笑得更开心了一些。李赫宰于是平静了心头的不安,他上手搂住李东海说:“走吧老公,人家轰人了都。咱回休息室睡会儿。”

李东海也困得厉害,他刚想答应,金厉旭却给他俩布置了作业:“睡什么睡,一堆事儿呢。尸体鞋底采集的泥土样本和案发现场的不符,你俩拿着这份报告抓紧时间把疑似的地点排查一下。DNA如果确定不了就得靠土壤分析了。”

这一案的女尸不同于之前发现的碎丨尸丨块,尸体上的微物证据并没有被凶手清洗干净,这也让李东海又一次怀疑这个案子和分丨尸案可能毫无关系。但既然他揽下了这个活,他就有义务去找出真相。他强打起精神,拽上李赫宰,又回到重案组调用一个不会涉嫌疲劳驾驶的警员充当司机,很快就离开了警局。

虽然疑点重重,但需要首先确认的就是受害者是否也与风俗业有关。抵达目的地后,李东海、李赫宰和跟随而来的警员同仁兵分两路,一路按照土壤样本寻找符合条件的地点并调取监控记录,确认受害者的行动轨迹,另一路则在附近调查是否有人员失踪的情况。

监控记录和人员失踪的勘察难度几乎是大海捞针,相比之下,有微物报告在手的李东海还算有指导方针。鉴定人员给出的结果显示,女尸所穿的运动鞋底沾上了不少红砖粉,这条信息难能可贵。如今城市里的建筑多以钢筋混凝土材质为主,老旧建筑虽然不少涉及砖头,但不至于有大量砖粉掉落。因此李东海的首要目标就是寻找附近是否有正在施工的低矮建筑。

他将分析说与李赫宰,后者对这个调查方案报以肯定,以红砖粉作为线索反向确定监控记录也会事半功倍。

经过几小时的摸排,在以陈尸地点为圆心、直径五公里的范围内,只找到一处正在进行建设的红砖建筑,建筑的门前道路上有大量红砖粉残留。这让两人都为之一振,满心希望这就是受害者曾经经过的地方,不然再扩大搜索面积,办案难度就要几何形上升了。

可即便如此,困难还是随之而来,虽然土壤取证顺利,监控调取却是大难点。这个地点位于类似现代农村的区域,监控密度远低于城镇地区,居民也多为上了年纪的老年人,虽然独门独院也很少有人安装防盗装备。

李赫宰顺着这条不宽的路走着,脚下因为砖粉泛红的土路随着他渐远的步伐而渐渐回归原本的沙黄色。他不时侧身避开几辆快速经过的三轮摩托,又会因扬起的尘土感到鼻子发痒。他认真寻找,终于在一处建筑的二楼位置看到了一个对着一楼门口的监控探头。李赫宰并未对这个摄像头报以很高的期待,从安装角度来看,这个探头的拍摄范围不会很广,就算受害者真的经过过这里,也未见得就真的能恰巧拍下。他按了门铃,很快得以进入房间。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满身大汗的李赫宰脱掉了厚实的毛衣,他头一次诚心的感谢自己的预感不够准确。他拨通了李东海的电话,让他尽快赶来这栋建筑。他面前的电脑屏幕中正显示着三天前凌晨的监控录像,那个身着厚实的粉色棉服的年轻女子正因寒冷攥紧衣襟。因为他按下了暂停键,那个女人得以停滞在门前土路的正中央。那个时候她分明还活着。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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椰城

【赫海】《断背峰》(完)

设定:李赫宰 x 李东海

注释:可以将断背峰视为李赫宰或酷儿身份的喻体。

预警:伪现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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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先生,今晨我们在援救受困登山客的时候,找到一部GoPro摄影机。在调阅影片内容后,我们一致认为将它交给您保管是最妥当的决定。”


李赫宰想起李东海在他们结束安可演唱会后,便沉迷于野跑和攀登,甚至曾为此到高海拔地区接受为期数月的适应性拉练。他攀登过马特峰、麦金利峰、艾格峰,李赫宰相信登山家会成为李东海在SuperJunior成员、作曲家、摄影家以外的第四重卓有成就的身份。


李赫宰将轿车泊在...

设定:李赫宰 x 李东海

注释:可以将断背峰视为李赫宰或酷儿身份的喻体。

预警:伪现背

喜欢的朋友,欢迎点赞推荐评论关注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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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先生,今晨我们在援救受困登山客的时候,找到一部GoPro摄影机。在调阅影片内容后,我们一致认为将它交给您保管是最妥当的决定。”


李赫宰想起李东海在他们结束安可演唱会后,便沉迷于野跑和攀登,甚至曾为此到高海拔地区接受为期数月的适应性拉练。他攀登过马特峰、麦金利峰、艾格峰,李赫宰相信登山家会成为李东海在SuperJunior成员、作曲家、摄影家以外的第四重卓有成就的身份。


李赫宰将轿车泊在停车场,独自坐在黑黢黢的车厢里,像对待珍贵文物般审慎地启动摄影机。就如想要预知故事结局的读者,李赫宰曾想先播放最后的影像,但他没有这样做。







“赫宰,今天是二零三零年的五月八日,现在是中午十二点。”


起首的称谓使李赫宰意识到这些影像以信件的形式被录制。


“我正在跟钟云哥在断背峰山脚的酒馆里享用午餐。你记得断背峰吗?就是你和未婚妻在欧洲旅行时寄回的明信片上出现的那座雪峰。”


李赫宰摩挲起位于无名指的戒指的同时,李东海将镜头转向结满霜花的窗玻璃,这时,断背峰仅是一块挑析不清的轮廓,他再将它转向眉宇微锁的金钟云。


“家人肯定正在担心你。”金钟云正在阐述自己的情绪。


“他们更理解与尊重我的选择,何况,我已经成功登顶数座比断背峰更海拔更高的雪峰。”


“那是妥协。断背峰与任何一座山峰都不同,没有商业机构愿意为它建设项目,没有登山向导愿意为它开辟道路。除了充满罪咎感的自我放逐,登山客在这里得不到任何东西。”


金钟云想要浇熄李东海的狂热,便向酒馆里的登山客们暄问他们的遭遇。


我没能完成登顶,天气条件永远不够理想,或许,这就是断背峰被称为不属于任何人的处女地的原因。我也是,我无法克服高原反应,而且患上了严重的冻疮,我必须立即降落到低海拔地区,到医院接受紧急治疗。毕竟,只要你还活着,断背峰永远在这里。我是主动放弃登顶的,我在途中突然意识到登顶断背峰这项极限挑战背后的荒谬,想一想,你的家人,你的朋友,以及他们可能为你的放恣所承受的代价。


李赫宰能通过李东海的镜头语言推测出他情绪的氐惆,他望着这些独攀者黯然离开的背影,并希望这些消极的言论能使李东海知难而退。


“我还是想登断背峰。”

 

李赫宰和金钟云同时发出挫败的低鸣。当Super Junior逐渐淡出公众视野以后,李东海成为它最富盛名的那种本质的最后堡垒:永远以挑战和冒险作为生活的最高指导原则。


“我知道我现在不劝阻你,我必将抱悔终身。东海,我无法分辨你究竟是真正热爱攀登,或是仅是寄望通过新的热爱摆脱旧的痴迷。”


“你只需对我说,”李东海调动着他憨甜的嗓音,“东海,我永远站在你这边,我爱你。”


“我爱你,”金钟云最终妥协道,“答应我,你必将平安归来。”


金钟云与爱弟站在画面中通往外界的行山径上,向李东海挥手道别。他们是李赫宰在这部由无数段片组成的纪录片中所见的最后的旁人面孔。







“赫宰,今天是二零三零年的五月十日,现在是早上五点。”


李东海以他惯常的被仰视的拍摄角度出现在画面里,两片暴露在护目镜和抓绒帽以外的面颊被寒风吹得燥红。李赫宰注意到这段录像的摄影时间,五日后,一场使当地政府宣布对断背峰实行无限期封山令的雪暴将至,而浑然不觉的李东海正站在坐落在断背峰山脚的基地营上,边清理远征队留在营地的垃圾,边湿咻咻地抽动鼻息。


“天还没亮,我正位于断背峰的“月亮营地”,至少我打算这样称呼这座坐落在坑洼不平的碎石地上的营地。你可能无法想象,恐高且畏寒的我为何突发奇想要攀越它。我们不是Super Junior吗?我们最擅长制定不可能完成的计划,再以卓绝的韧性使其付诸现实,我已经为这次登山做了数载的周全准备。”


李东海精神奕奕地叙事着。


“赫宰,你觉得我把这段录像剪辑成影片日记,再传到我的频道里怎么样?题目就叫Donghae’s HARU “永无止境的断背峰”。大家好,我是东海,最近都在做什么呢?今天,我打算挑战最慢登顶断背峰的记录。如果你们正在看到这条影像,就代表我成功完成了这次挑战,如果你们没能看到它——就意味着你们还没有订阅我的频道。”


李东海坐在高山帐篷的门口,下颌抵着膑骨,在摘除固定在高山靴底的冰爪后,便吟呻着向后躺在蓬软的睡袋里。李东海摘掉太阳镜和抓绒帽,翻身望向镜头,随后因寒燥气流对呼吸道的刺激而不停咳嗽。李赫宰注意到李东海唇边新生的青细胡渣,这使他所熟悉的这张脸庞变得陌生而无猜,跳脱出那种能激起集体母性的孩童或幼兽般憨甜率真的刻板印象。


“赫宰,现在是晚上九点。你能听到冰川崩解时发出的凛冽巨响吗?它将伴随我在的基地营度过第一个夜晚,这不是好征兆。高原上的氧气越来越稀薄,我甚至无法使用打火机点燃炉具,希望我能在天明前烧沸这锅的雪块。除此,我开始感到呼吸困难,我不知道这是因为我的鼻炎复萌,还是我也没能逃出高原反应的窠臼。你还记得吗?我们的迷你二辑Bout You里的那句歌词——你是我的空气——是理所当然又不能视为理所当然的存在。”


这夜,雪风将帐篷劈拍得猎猎作响,李赫宰端凝着李东海酣睡如死亡的脸庞,不禁摩挲起他半陷在睡袋里的轮廓,就像摩挲着某块铭文无考的珍贵碑碣。








黎明时分,李东海从睡袋里探出半轮脸庞,同时用惺忪的喉咙里呻出几粒憨美的轻鸣。他将挂在天花充作灯饰的头灯带在安全帽前,再配着保温瓶里的温茶,用半袋肉脯解决早餐,最后将睡袋与帐篷收进沉重的背囊,继续攀登。


“赫宰,今天是二零三零年五月十一日,现是早上六点。你能看到前面那只登山鞋吗?希望它的主人安全无恙。人类真是不可解的存在,总是被致命的美景所吸引。”


两小时后,李东海停在一堵横绝前路的高耸冰瀑前,他将登山杖折叠起来,再翻出两把冰镐,开始攀爬这面近乎垂直的冰壁,他边用冰镐锥定握点,边用冰爪固定踩点,匀速地在激白的天然幕布上攀缘再翻越,最后趴在地势稍缓的顶坡上休息。断背峰绝非弥漫着神话、史诗、传奇的浪漫氛围的场域,孤寂的侵袭与死亡的胁迫无时不刻悬置在这里的上空。


“赫宰,雪地到处潜藏着深不见底的裂缝,我只能借助折叠梯桥跨越那些已显露的冰隙。”


一架横亘在万丈深渊上的铝梯出现在匀速推移的画面里。


“我感到恐惧,但不能否认我同样享受这种肾上腺素狂飙的感觉。”


李东海惊笑着跌坐在裂缝的彼岸,而李赫宰注意到位于画面边缘的他必经的前路上,更多积雪覆盖的冰隙在呼啸的狂风中显露全貌。


“自从我们的安可演唱会结束后,我再也没有过这样的体验。你知道吗?那时,我想要向粉丝公开我们的恋情,而不是在默契不宣的吞忍里,任凭曾使我们相遇相伴的机缘再使我们渐行渐远。然而,当我真正向你示爱的时候,我沮丧地意识到,含括你在内的成员和粉丝们,皆将我剖露的肝膂视为对亚文化的似是而非的迎合。这个世界真是不可解的存在,一切事物都能被资本收编,一切事物都能被消费宰制。”


不是这样的,李赫宰为李东海不公的屈判而虚弱地辩驳。


“抑或,你以为我已在这小众的狂欢里乐极忘形,竟敢低估足那使我们身败名裂的现实。赫宰,我知道那年发生在陆军部队里的猎巫行动。我每每祈祷,直至接你退伍的那日,我才真正感到劫后余生的庆慰。”


李赫宰想起韩国军队人权中心最近披露的调查报告。2017年,陆军调查指挥部曾展开一场针对同性恋官兵的肃清行动。调查委员会逮捕休假期间疑有同性性行为的军兵,并强迫他们指认军中的同性恋者,甚至以军刑法中的“性骚扰防治条例”为依据向他们提起诉讼。


这时,陡然颠翻的画面和剧烈的震响使李赫宰猛然屏住呼吸,他快进着这段以低角度运镜摄录着寂静雪谷的静止影像,随机播放下一个片段。


“赫,我有一个坏消息,一个好消息。你肯定会先选择坏消息,我刚从横架的梯桥上跌进我必须跨越的第三十二个冰谷。它是一个巨型地底的乱葬岗,里面到处都是嶙峋的冰岩和冻裂的残肢。我看到那只攀登鞋的主人,还有更多攀登者和土著向导的尸骸。甚至有一瞬间,我看到倒卧在他们间的我自己。我在他们的手记中了解到,上次完成登顶是1986年4月4日来自首尔的攀岩者,沿途岩稜上的铁钉、雪壁上的路绳都是他的慷慨义举。他与你同姓同名,这使我感到冥冥中的恩眷。于是,我决意沿着滑溜的冰壁爬出冰谷,重新出发。你想知道什么是好消息?我到山顶的时候再告诉你。”


李东海将帐篷扎在距离山顶仅有十数米的山脊上,以捱过他在断背峰的第三个夜晚。他正在将营钉固定在岩雪里,而他变形的动作使李赫宰推测李东海在坠落事故中并非毫发无损。李赫宰仅能凭借李东海的疼嘶,猜测他正在用碘酒和绷带替伤口清创与包扎,而当摄影机被李东海想起并将它拿回帐篷时,他的高山羽绒服的拉链已拉至颌底。


“赫,我想念你,想念与你共舞的岁月,想念我们曾经拥有的一切,而每当这种时候,我必须这样自我安慰——憾缺不尽是百害,它是我每首爱歌的父亲。”


李东海点燃移动炉灶,随后在等待雪块消融的时候,两眼怔望着摄像机,而这度隔着屏幕的端凝蛰得李赫宰的两眼酸疼不已。


“你肯定早就想通透。你说的没错,我总是比你慢一步。”


某种绵密的怅恨使这位孤独登山客的两眼逐渐润红,他轻揩眼角,随后仅肯用轻微颠动的项背向摄影机沉默地叙事,而当李赫宰想要暂停画面以便整理情绪时,李东海却猛然板直脊梁,敞嗓憨嚷。


“你这坏家伙!”


这夜,李东海翻出两包能量果胶和坚果充当晚餐。李赫宰猜测他对食物的审慎摄取,既可能是为避免极端环境下的肠胃问题,也可能由于物质的缺匮。选择独攀的李东海显然没有商业登山组织打造的五星级环境,所有的物资只能凭这副肩膀背负上山,就像老一辈的登山客一样。








“赫,今天是,我已记不清今天是几月几日,现在是早上九点。我越频繁地感到缺氧,就意味着我越接近断背峰顶。”


这个黎明,李东海终而舍得使用他携带整路的氧气瓶,他拖着躯壳,拄着登山杖,缓慢地向顶峰攀进。距离那场百年不遇的雪暴还有两日,而摄影机所披露的严峻地势使李赫宰因李东海悬决的命运而忐忑不已。


“赫,我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一天,一周,一月,唯一不变的只有延绵无际的雪稜。我多希望登顶断背峰的路程是一条康庄的坦途,有绵延相属的街灯,有白鸽群集的长椅,有我们亲朋的门牌,有我们喜爱的拉面馆、轻食店、健身房和书店。”


李东海的语速更慢,声浪更细,氧气罩的阻隔使李赫宰必须凝神辨听。


“赫,你能看到我身后的雪稜吗?我的左边是悬崖,我的右边是峭壁,而乳白的云雾正自我的脚底升腾而起。现在的我既像是攀登,又像是在走索。那些年,你是否也时刻为这般如履薄冰的感受所折磨。”


“你能看到薄雾里的安魂海峡吗?它就像一轮湖蓝的月亮,我真希望这时候,你也在我的身边。我越来越相信平行世界的学说,在无限宇宙的无限世界里,有一座断背峰上,有这样眺望着安魂海峡的你和我。”


“赫,再没有比这里更宏伟壮观的风景,猜猜我的所在。此刻,我再也望不到比这里更高的山,我想这里就是断背峰的终点。我爱它蛮荒冷酷的崎岖,我爱它险趣横生的陡峭,而在我以崎岖与陡峭定义它本质的同时,它亦如法定义我的人生。我爱你。”


李东海站在断背峰的山顶,而李赫宰却看到命运的绞索正在他的颈间收拢。李东海选择在山顶倾斜的岩石上安营,再殷切地坐在挂起的门帘底,像是准备好用温茶和肉脯款待每位历经艰辛的登顶者,但他没能等来任何后继者。








清晨时分,李东海在睡袋里打开摄影机,再将它随意地固定在帐篷的角落。


“赫,我刚梦见我们在等待新年日出。我们彼此依偎着,坐在夜风凛冽的汉江边。首尔从未有这般漫长难逝的黎明,你实在太衰老,也太疲倦,仅是罔顾亲朋的劝告而离家出走到我身旁,就已经消耗你全部的精神,你故而请求我在日破云光的时候,将你唤醒——随意取笑我罢——光是用言语描绘这幅晚景,我的舌尖就已沁出甘蜜。”


虽说如此,李东海随即又在对某种盖棺定论的孤独暮年的想象里润红眼眶,李赫宰却再无余暇与李东海的情绪产生秘密的共振,尤其是当他注意到李东海的异常以后。往常的这个时候,李东海早就启程动身,但此刻的他只是抱着半副的睡袋悠闲地出神,像是打算定居于此的新移民者,而李赫宰恨不得冲破屏幕界定的时空,将他粗暴地从微温的睡袋里剥出来,搬出奴隶主的恶态驱使他赶快下山,但现实是他只能在李东海和断背峰的对垒中作壁上观,直到日落。这夜,李东海在雪地里写划着,李赫宰暂停视频再放大画面,最后辨读道:此地安息着,一位崇尚自由的人类。


“赫,你能看到银河吗?”


李东海爬出被积雪半掩的帐篷,想用浩瀚无垠的星海将画面填满。李赫宰不能完全听清李东海的言语,只能断续辨别出诸如史前、神秘、自由与爱的字眼,直到几近冻僵的他回到昏暗的帐篷里。


“赫,暴风雪已经连续刮了两昼夜,冰川在崩解,雪原在离散,我想这意味着登山季已经结束。我感到我在一条温暖而暴烈的溪河里漂流,希望今夜以后,我能在你的枕边醒来,或永远睡去。”


李东海露出闪逝的被救赎的完满笑容,再以婴孩蜷缩在母亲腹宮里的姿态窠在睡袋里,而浓密拢起的眼睫层揭示出他正在滑向喧嚣的雪暴所不能企及的无意识态。能量告罄的头灯闪烁着熄灭后,画面沦陷在再无重光时刻的永夜里。








李赫宰跌跌撞撞地爬出车厢,浑浑噩噩地回到漆黑的家里。他坐在床沿,随即俯身用胸膛裹住正在酣睡的伴侣,他亲吻他,感官敏感地像正在亲吻他的新鲜伤口。


“赫?”

小K

余震 49

在李赫宰以前出国留学的那两年里,他曾无数次找过他大学的心理辅导师。或者说,当时这位年纪不大、名叫约翰的白皮肤男人一度成为李赫宰那两年里对话次数最多的对象。

面对这样一个人身处异国他乡,又不太乐意主动合群交朋友的年轻男孩儿,约翰先生见得太多了。他知道这类男孩儿都有一些共同的特点,比如家里有钱有地位,对庸俗的感情缺少共鸣,或者现阶段的人生正处于迷茫与自由的拉扯期。

李赫宰看上去也是如此。

来这所学校就读的学生要么非富即贵,要么成绩优异,因此能给这位年轻医生留下深刻印象的其实并不多,但没想到李赫宰却是其中一个例外,因为当时这位年仅十九岁的男孩儿第一次见面就问了他一个非常奇怪的问题。

如何才能...

在李赫宰以前出国留学的那两年里,他曾无数次找过他大学的心理辅导师。或者说,当时这位年纪不大、名叫约翰的白皮肤男人一度成为李赫宰那两年里对话次数最多的对象。

面对这样一个人身处异国他乡,又不太乐意主动合群交朋友的年轻男孩儿,约翰先生见得太多了。他知道这类男孩儿都有一些共同的特点,比如家里有钱有地位,对庸俗的感情缺少共鸣,或者现阶段的人生正处于迷茫与自由的拉扯期。

李赫宰看上去也是如此。

来这所学校就读的学生要么非富即贵,要么成绩优异,因此能给这位年轻医生留下深刻印象的其实并不多,但没想到李赫宰却是其中一个例外,因为当时这位年仅十九岁的男孩儿第一次见面就问了他一个非常奇怪的问题。

如何才能把一个人控制在自己手里。

在那时李赫宰对约翰医生诚实倾吐的对象是李赫宰来国外前交往的一个男孩儿,也是他人生里第一个正儿八经接过吻上过床,在错失李东海后选择上的人。他当时还并没有形成所谓包养玩玩的概念,但他们也确实算不上恋爱关系,因为不光在出国后,出国前他其实也知道对方不止他一个。而那个男孩子,也想当然的认为这位刚红过一阵的星二代不过是玩玩而已。

李赫宰回答不出对方的戏谑,也根本不知道这个的答案,他只是觉得对方在某些时刻某种角度,模样很像李东海,他很喜欢而已。

所以在听到那人隔着手机屏幕醉醺醺的说倦了厌了没意思的时候,李赫宰忍不住皱下了眉头。

他并没有多舍不得,也没有如对方的意表现得震怒,因为只要生气,就代表在乎,但李赫宰并没有,他只是无比冷静的问他,你想好了没有。

事实证明,李赫宰在感情这片领域成为主导者的第一场角逐里,他就已经初出茅庐的赢了一次。如果对方这次毅然决然的离开,说不定还不会让李赫宰心里潜藏的控制欲作祟,以至于最后生长得枝繁叶茂,一发不可收拾。

可他那个时候找上约翰做心理辅导时,已经是距两人交谈过了两周之后了,这两周独处的时间让他时不时琢磨出关于主动权的问题。

他不是不想让男孩儿离开,或者一直留着,他只是觉得需要让自己成为说倦了厌了没意思的人,他需要掌控对方的情绪,需要知道对方的一举一动,好为自己的运筹帷幄做最周全的打算,甚至到后来他把他想象成了失去的李东海,并想以此为演练,好为将来一场谈不上的相遇做准备。

他将自己的想法一五一十的倾诉出来,也直言不讳的告诉坐在对面的年轻男人,他对对方的怜爱,不过是因为他像他梦里的那个人罢了,仅此而已。只是他丢了真品,所以就不想在赝品上花太多功夫,于是想来寻求方法,问该怎么做。

约翰医生当时直接给李赫宰做了一项DISC性格测试,结果为D型人格,也就是俗称的,内心有潜在的控制欲存在,时强时弱,时好时坏。

李赫宰的反应不出意料的有些不乐意,毕竟“控制狂”三个字,绝大数都会跟电视上的法治频道相关联,恰好这位心理辅导师做出的结论也委婉,他告诉李赫宰,压制住自己的欲望,就不会犯错。

这句话并没有深刻的长存在李赫宰的潜意识里,但他从那一天起再没有说过任何诸如此类奇怪的话。仿佛随着时间的累积,这份欲念在慢慢消失,他成长为了一切都唾手可得的小李总,风光无限,爱恨自由。

可终究只有他自己清楚,到底是压抑还是消失,不屑或是没到他动用这份欲念的资格,亦或是正如那一天所痛快倾诉的那番,他不过是在做一场精心的准备,只为和那个人重逢。

 

李东海最后如愿的走进了他的生活里。此后,扎根的欲望便开始发芽、生长,一步步灌溉茂盛到如今。

 

或许从李东海第一次孤身去图书馆时,他就有机会阻止自己的,给他自由,给彼此一点空间。

但李赫宰在图书馆楼下呆了整整两个小时,都没有成全自己,和成全楼上的人。

每一次抱有目的的通话,每一次看上去有些诡异的巧合,李赫宰都希望李东海能早点发现,又希望他永远都不知道。

因为到此刻,他都还觉得,他留不住他,他没有多爱他。

 

所以,即便到这一刻,当李东海发现端倪对他发出质问的时候,李赫宰都还是泰然自若地撒谎道,

“没有吗?我记得吃饭的时候你聊过。”

见男人笑得很从容,李东海轻微皱了皱眉,他欲言又止,呢喃的话是说给自己听,“真的没有吗……”

李赫宰捏了捏他的耳垂,亲昵地答道,“傻瓜。”

李东海觉得有些奇怪,但又说不上哪里奇怪。他没再观察李赫宰的反应,而是自己先下了车,走在前面若有所思。

李赫宰也随他一起往房子里走,他没有干扰李东海此刻还残存的疑问,只是步子似乎越来越沉,但脸上依旧挂着没有破绽的淡淡微笑。

等两人前后停在玄关,他先脱了鞋,身边的李东海才终于动了动,转回身来看向他。李东海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明亮的眸子直白的盯住面前的男人,然后他再一次肯定地说道:“你骗我,我没有说过,全程我只参与过三件事的聊天,其中两件是钟云上次逛街买的衣服,另一件是在中聊到了孙非语,我跟着问了一些情况而已。”

他的表情很是难堪,补充了一句,“我不是非要这么认真,但你在骗我。”

气氛凝滞了片刻,李赫宰最终叹出了一口气,似做无奈一般,他将手附在李东海的肩上,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唤他的名字。

“东海。”

李东海咬紧了嘴唇,没有对这声呼唤做出回应,而依旧紧紧盯着对方,脸上的表情变得复杂起来,有惊愕,也有失落。

他把李东海的一切神情看在眼里,渐渐也明白对方的脾气又拧在这件事上了,他只好开口承认道,“对,你没有说过。”

他一说完,李东海连鞋也不换,直接掉头往客厅里走,背影气势汹汹。

李赫宰的手落了个空,半晌才将其垂下,他慢慢地往里走,看见李东海已经双手抱胸,一脸阴沉地注视前方不语。

李赫宰走过去,故意走到李东海面前,手刚伸到一半对方就知道他想干嘛,于是李东海直接将头扭向别处。

李赫宰没有恼,他知道自己理亏,可又始终无法开口解释这一切,他就一直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但表情又十分无辜忠诚。

两个人就一直这么僵持着,直到过了很久,李赫宰看到李东海喉结颤动,酝酿好一会儿那人才重新偏过头来,此时眼眶却已经红了大片。

李赫宰这下慌了,他赶忙蹲下来,像只讨好的小狗一样歪头去看李东海,然后轻言细语地说:“宝宝,我错了,别难过。”

李东海紧咬住下嘴唇,等到无法忽视对方不断追寻而来的目光后,他才问:“你在监视我,还是跟踪我?”

李赫宰苦笑道,“想什么呢,今天只是刚好找Jeffery问了下你而已。”

李东海并没有哭,他只是有点难过,这点难过刚好可以掩饰掉他的恐惧,他的眼睛虽流不出东西,但却湿润一片,亮晶晶的,这样盯着人看时,总会有种这世界上最单薄的干净藏在里面。

所以李赫宰不自觉地顿了一下,他又说:“你打完电话我还是打算让Jeffery送你的,但他告诉我你一直没在家,我才让他去找,然后他告诉我你在二街。”

李东海心乱如麻,他忍不住又问,“那他怎么就知道我在那里?”

这种怀疑的因子一旦被打开,后果就只有无休无止,李赫宰也微不可闻的蹙了一秒眉头,但他很快又哄道,“应该是直觉吧,二街那边出车祸,他下意识就过去了。”

这些解释看起来都毫无破绽,李东海僵硬住的背脊也终于放松了一点,他一开始只是猜到对方有可能在监视或者跟踪,心里头翻涌的害怕就铺天盖地的涌来,可李赫宰又回答他只是凑巧,只是运气,他今天撞上了,所以才这样。

李赫宰充满蛊惑和自信的话又充斥进耳朵,“你不信的话我把他喊来。”

这种事非要拉上外人来讨是非说法的话,李东海也会觉得是自己太过钻牛角尖,于是他赶忙喊住李赫宰打电话的动作,“不!不用,算了。”

他一时缕不清思绪,胸腔里的生气也随之消散不少,只剩一点儿懊恼残存,使他低着头呆呆的看着地面。沉默良久,这时突然换作李赫宰开口了。

男人一直以谦卑的姿态半蹲在他面前,他一只手抚上李东海的脸颊,见到对方没有再逃避,他才安心地微微一笑,然后问道:“那么,你可以告诉我,你今天去那里做什么了吗?”

李赫宰问话时完全没表现出任何的质问和生气,就好像这不过是正常的交流,不似李东海刚刚充满怀疑的态度。李东海看了他一眼,很快便心虚的移开了视线,纠结几秒,他最后也承认道:“我有事想跟你说。”

之后李东海终于把憋了很久的补课的事跟他一五一十交代了,见人听完后没有表态,他又解释道:“我之前没告诉你,是因为我觉得你不会同意。”

他原以为按程序李赫宰会宠溺一笑地说“怎么会”,可事实是李赫宰淡着神情告诉他,“我确实不会同意。”

他问道,“东海,这么久的事情了,你一次都没想告诉我吗?”

李东海吞吐道:“我想过,但是我不想吵架,所以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机对你说。”

李赫宰说:“可你明明知道我不高兴,还要去做,甚至不说,我现在又怎么能不气不怪呢。”

两人相处的症结或许就在这些事无巨细的观念和小事上,李东海有些受不了了,他强忍着要爆发的情绪,说:“那为什么不可以换成理解呢?我们现在是在交往吧?赫宰,我不是你的情人了,我也可以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事情要做,你能明白吗?”

李赫宰说:“我不明白,也无法理解你的做法,以前你宁愿一分未动我给你的,也要自己去挣那点儿,现在你可以名正言顺的找我要,可还是拒绝我,后来我把不夜浪潮送给你,你本可以轻松的在短时期内还完一笔几十万的账款,但你为什么总要给自己找麻烦和卑微的事情做?”

李东海答道,“在你眼里我做的这些就是卑微吗?我到底是有什么错,我只是想一步一步走到你身边跟你齐等的位置,不想被别人说我没有资格我下贱我靠上位,这有什么错。”

听到李东海声音都有些哽了急了,李赫宰还是一个心软,上前拉住了他,李赫宰将额头轻轻抵住他的,然后说:“你在我这里很好,从始至终都很好。”

他又说,“我真的,哎,东海,你太倔了,哪怕你服软一次,只要你服软一次,我什么都可以交给你。”

李东海推开他,认真地说:“李赫宰,你知道我倔,我逞强,可为什么就不能懂一下我,我只是想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我不想再贪心的。”

李赫宰陷入沉思,李东海又说:“我们需要给彼此一点空间,李赫宰,我是人,今天的事,我不喜欢,你不要再做了,这对我来说已经不是考虑生不生气的问题了。”

李赫宰猛地看向他,下意识的也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腕。

李东海神情倦怠地说:“我知道我做得也不对,我不该瞒着你什么都不说,但你以后也不要这样了,可以吗?”

李赫宰愣了愣,“东海,我……”

李东海主动抱住了他,像是急于获得肯定一样,他对李赫宰说:“再有矛盾我们也静下来好好聊聊,我真的不想跟你吵架。”

他说:“我没谈过真正的恋爱,这是第一次,我不会哄,你上次一个人跑掉,我……我真的没有办法。”

李赫宰回抱住他的同时也顿了一下,他说,“好,但如果是这样,东海,有一件事我也希望你能清楚。”

二人的距离再度被拉开,李东海半阖下眼,他或许早就猜到了,但心里的希望却慢慢燃成了死灰,因为他没想到还是要再一次为这个话题而讨论起来。

李赫宰的语气恢复了平淡,可接下来说出口的话却是十分的炙热难耐,烤焦两位在情爱里挣扎的苦侣。他说:“东海,如果我会做很多错事,那么所有的原因都会是你,我爱你,比你想象的或许还要疯魔。”

李东海低眼望着下方,隔了好几秒后才开口直言,“还是为我继续读书这件事,对吧?”

李赫宰利落地回答道:“是,我还是无法支持你会离开的决定,我说服不了我自己,所以你肯留下来吗?”

李东海苦笑了一声,他说:“你还是没有明白,我就是为了你,才想出去。”

李赫宰却冷言果断道,“陪你成长这种剧情太滥了,我做这么多,就是为了可以你要什么就给什么,我无法掌控所有变数,也承担不了未来走偏的后果。”

“东海,一直以来,是你不自信,你一直在数落你自己,你认为要门当户对并肩而立,但其实从我遇见你的那天起,你就已经完成了这件事,所以我才会被你吸引。”

他用拇指轻轻摩擦了两下李东海薄薄的嘴唇,然后盯住他的眼睛,“东海,我肖想了你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老天肯施舍我们再重逢的机会,怎么可能让我接受你再一次离开。”

李东海泄气了,他双手捧住自己的脸,埋在里面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然后闷闷地问:“这不叫离开,我不是要离开你,我会经常回来的呀。”

李赫宰听到了,但没有回答,李东海现在无暇去看他的表情,当然也就不知道男人眼底的深沉和依恋。

李东海问:“真的不可以吗?”

李赫宰说:“可以,但我会发疯。”

李东海被说的哑口无言。李赫宰如此坚决,不惜发生争吵也要说出的想法,可能真的成了他的心魔,两个人互相都妥协不了的底线。

就好像身体一下子被抽空,这些日子以来一直所做得努力和决心,因为一句爱而都化作了泡沫,每一个都容易搅碎在阳光底下。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就算他还没答应,就算他依旧坚持,但他清楚,李赫宰是认真的。

李东海无助地闷在手掌里,说:“我……我不知道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李赫宰握住他的手腕,似做安抚,“东海,只要你放弃掉这个,其他的做什么我都可以支持,只要你在我身边,我要求的也仅仅只有这个。”

李东海突然说不上这一切到底是爱还是不爱,他只是重新抬眼看向李赫宰,想了想,然后告诉他,“李赫宰,我什么都没有,如果未来有一天你要丢掉我,我也什么都做不了。”

他问他,“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李赫宰近在咫尺地仔细观察眼前他迷恋至深的人,喉结滚动,他最后回答道,“我不会丢下你,而是你丢下我,我才是一无所有。”

 

这天晚上两人还处在争吵后的尴尬沉默里,李东海也早早睡下,睡前他认真的告诉李赫宰,他明天还是会去给人补课。

这只是一项告知,李赫宰来不及说什么对方就直接背对着他躺下了。

李东海没有立刻睡着,心里有事的人如何能安心睡下,他只是睁着眼睛,有规律的一眨一眨,平静无澜地盯着正对的窗户,外面夜色已深,月亮也恰好失约,像是同人一样,藏起了什么。

他们最后的妥协就像是一种策略,李东海依旧不甘心,可他无法再为这件事开口了。刚才的默认就已经说明他答应了李赫宰,并且他一如从前,开始将这事当做初来A市一样,只要慢慢习惯,就不会再有执念。

他再一次与十八岁的李东海失约,梦想和未来也如期迷茫。

 

李赫宰没有立即陪人睡下,但他洗完澡后从书房里拿来平板,坐床上处理公务。偶尔偏头看一两眼睡在旁边的人,李东海一动不动,看样子还是留了点生气在,可这都阻挡不了李赫宰心情变好。

再过一会儿,等他扔掉手里的平板,倾下身吻了吻李东海的脸蛋,观察对方真的睡熟之后,才轻轻起身,然后走到李东海乱扔的一堆衣服旁,从裤子口袋里摸出手机,然后走向了浴室。

暖黄的灯光下,男人单手插兜站在盥洗台前一动不动,而如果换个视角,才会发现他另一只手正放在水龙头下,水流缓缓,清凉的水柱正悠闲又温柔地冲刷那个黑色的机体,淙淙而不停,直到一直安静的屏幕在亮起和暗下来回闪烁几次之后,这个老旧的手机才终于熄灭,像垂死的老人挣扎无效,最后死气沉沉。

而李赫宰全程都盯着手里的东西,他知道他永远都不会向李东海坦白的是,这手机里的芯片定位才是一直监视他的东西,从很久很久以前被无心悄悄安上的那一天起,到最近才频繁的发挥其作用。而现在他不需要了,他已经得到了承诺,那么李东海也不再需要发现端倪,知道真相。

李赫宰抬起头,看向镜中的自己,男人一脸从容淡定,嘴角挂着浅浅的微笑,他先是身卸重担似的轻吐出一口气,然后才小声地自言自语道,“你不要再发疯了。”

 

第二天,李赫宰找了个理由送了李东海一部新手机,市场上目前出的最新款,李赫宰也给自己弄了个情侣色。加上原手机主人本来就对机器设备之类的不太敏感,也以为是自己粗心大意弄丢了,为了着急出门赴约,所以只好没多想就收下了。

补课这事虽是自己倔着脾气争取来的,但从那天起李东海有很长一段时间再没踏进过书房,李赫宰也自然的平时同他呆在卧室里办公,后来他终于开口说想去不夜浪潮看看,让李赫宰是又惊又喜。

 

上一周李赫宰给他提了辆新车,四个圈的,中规中矩。李东海直接说不要,李赫宰告诉他这是他自己的钱,不夜浪潮最近的盈利收成,李东海才瘪了瘪嘴,只好转头嗔怪道说自己不会开,但心里想的却是是该找个时间去学学车,反正平时也没什么事做。

不夜浪潮还是老样子,以前什么样现在什么样,白天偃旗息鼓,晚上热闹滔天。这天是郑允浩陪他一起去的,人最近得了分红,手里有钱了,脸上也神气起来,只是金钟云每见一次就寒碜他一次土大款,闹得这几拨人近期老是聚不到一起。

李东海原本想去酒吧看看,但因为去的是白天,没什么人,工作人员都没几个在的,而且一去也才发现之前相处过的同事都不在了,连杰哥也走了,现在换了新的一批人。

到处逛了一圈也没什么要处理的,两人准备各自打道回府。李东海想着趁还在外面不如去找李赫宰,于是便打了个电话过去,没人接。往办公室打,秘书接了,说老板在开会。

可总归是老板身边的人,知道其一切喜好,人也圆滑不少,于是在电话还没挂掉之际,秘书又补充了一句,“老板在和周小姐开会,您要过来吗?”

现在国金上上下下谁不知道这顶头的是个弯的,而且这对象员工们或多或少也有见过的,传出来说什么气质一流,长相绝佳。秘书就更不用说了,每次李东海去都会打上交道,自然更是不敢怠慢。

李东海在电话前愣了几秒,随后不乐意地说道,“不去,等他开完会告诉他我本来想来的,但现在我要和郑允浩去厮混,让他自己回去。”

说完便直接挂了,顺便叫上准备开车走的那人。

“先别走,你去哪儿?”李东海问。

郑允浩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他指了指自己,接受到对方看傻子一样的表情后,他才哦哦两声,说:“在中在白槿玩,一起?”

李东海点了点头,然后走过去拉开副驾一屁股坐了上去,郑允浩看着如今这个在他们面前越来越不客气的人,也只能轻笑了两声,发动了车。

 

晚上人开完了会,第一时间就过来逮人了,李东海本来喝的低度鸡尾酒,李赫宰却“多管闲事”的直接宣示主权,给换成了橙汁。

金在中在台上唱歌,李东海没搭理李赫宰,转头认真听歌。李赫宰攀着他的肩膀,凑过去想说悄悄话,奈何台上的人眼尖使坏,总是不顾形象,突如其来就一阵提高音量,李赫宰最后无计可施,只好作罢,剩下李东海俏皮地朝金在中抛去了两个眨眼。

晚上据说有BBQ,他们四个就决定在白槿住一晚,晚上李赫宰高兴,抱着李东海,聊着聊着他突然问李东海北区住没住腻,要不要换个地方。

李东海想了想,说都可以,然后他问搬去哪,李赫宰却没有回答他。


Agony

赫海 《今晚不吃小孩》 一发完 贼啦甜

今晚不吃小孩

CP:赫海  

短篇一发完  披着现实向外衣的极度OOC作品  伪童话

预警:极度沙雕预警  童话也咸湿预警  狗血预警  作者是变态预警

甜就一个字,我只说一次

 

 

因为燃烧变态之魂而秃顶的胖A又开始了自己的神奇脑洞之旅,我这个人别的没有,脑洞多得一匹。这次居然想写甜饼了,主题是“不听话不好好睡觉吃饭的小孩子是会被大老虎抓走吃掉的哦”。

 

注意:可能有极微量允在提及,不确定有没有,有的话篇幅也很少就不打tag...

今晚不吃小孩

CP:赫海  

短篇一发完  披着现实向外衣的极度OOC作品  伪童话

预警:极度沙雕预警  童话也咸湿预警  狗血预警  作者是变态预警

甜就一个字,我只说一次

 

 

因为燃烧变态之魂而秃顶的胖A又开始了自己的神奇脑洞之旅,我这个人别的没有,脑洞多得一匹。这次居然想写甜饼了,主题是“不听话不好好睡觉吃饭的小孩子是会被大老虎抓走吃掉的哦”。

 

注意:可能有极微量允在提及,不确定有没有,有的话篇幅也很少就不打tag。AU即OOC,为了剧情推进,与现实不符的情节和人物轻微OOC难以避免,望海涵,欢迎指正。

 

山上日子不好过转型当奶娃守护神最后被迫出道的大老虎精  赫  

X  

吃饭睡觉都不省心只有老虎吓得住还出道带坏其他小孩爱豆  海

 

 

 

几乎世界上所有国家都流传着不听话的小孩会被怪物吃掉的故事,每个地区的怪物不同,种类繁多,但故事的内核大致相同,怪物们通过亲身实践教导孩子们一定要做一个听话的乖小孩。

这个故事东海妈妈和东海爸爸也给小东海讲过。

 

“不好好吃饭的话会被山上的大老虎抓走哦。”

“不好好睡觉的话,山上的大老虎会下来抓走东海哦。”

“大老虎最喜欢吃不听话的小孩。”

 

还想要听故事不想睡觉的小东海抱着咩咩羊眼泪汪汪的爬上床,还被妈妈揪住脏兮兮的小脚丫数落了一顿。

“怎么会弄得这么脏! ”

“跟哥哥玩?为什么哥哥身上是干净的?大老虎最喜欢吃脏兮兮的小孩了。”

 

“我不喜欢。”窗边蹲着的李赫宰挠挠耳朵,伸了个懒腰。

“我喜欢干净小孩。”

 

大老虎李赫宰本来只是一只普通的老虎精,不做偷鸡摸狗吃小孩儿的事,可自从他搬来没有其他老虎的这座山头,又被上山打猎的猎人撞上,有些事情就再也说不清楚了。

“山上有只好大的老虎。”

“猎人在山上遇到了好大一只老虎。”

“山上有只好大的老虎把猎人吓得一大跳。”

“山上的猎人被老虎吃了,猎人的孩子吓哭了。”

“......猎人的孩子被大老虎吃了。”

 

李赫宰气得胡子直颤,编!你们继续编!怎么不说我特意下山拐走孩子给吃了呢,我都还没下山呢!

 

成精这种事情需要天时地利人和,他也是赶巧撞上了,啥啥时间在啥啥地方吸到了天地灵气。

实际上他就是不爱动弹,喜欢找块靠近水源的干净石头躺着,哪想到运气就是这么好。

但是成精之后需要修炼功德,这就有点儿为难他一只大老虎了。

他只能找一个没人去的山里,毕竟吃人是最损害功德的,吓死人也算。

大老虎受了许多委屈,自己整天啃草吃蘑菇的,瘦了许多,还要被人类如此构陷,实在是气不打一处来。

 

后来有个神神叨叨的狐狸精跟他一起修炼,狐狸精比他大一些,姓朴,话非常多,非常非常多,大约是一个人在山里修炼太久了。

“要修炼啊,简单,积累功德嘛,”朴狐狸比李老虎有经验一些,“去跟人类打交道最容易积累功德。”

“跟人打交道?”那么脆弱的小家伙,还能积累功德?

“是呀,你去实现人类的愿望,或者去当守护神,就能积累功德,人类嘛,最贪心了,你很容易让他高兴的。”

“不过当守护神要看缘分的,不是那么容易随便找个人就去当守护神,那不算数。”

李老虎甩甩尾巴,若有所思。

“记住千万不能吃小孩儿。”见李老虎摇头摆尾地往回走,朴狐狸想叫住他再叮嘱两句。

哪晓得李老虎看着眼睛没神,脾气还挺大的: “我不吃小孩儿!我不吃! ”

 

李老虎正是修炼化形的关键期,虽然刻在骨子里的记忆告诉他人类真的不可信,但他还是决定去碰碰运气。

哪成想刚下山,又被人类气个半死。

都说了不吃小孩儿不吃小孩儿!人类幼崽吵死了!

老虎精看着大,好歹也成了精,看不见实体的时候轻盈得很,随便找了个树尖尖就蹲下了。

去哪里找人类积累功德呢?能让人类高兴就有功德么?这么容易的?那岂不是没多久就能化形了?

 

“妈妈!大老虎! ”

刚刚睡下的小东海马上站起来又跑到窗边,指向窗外那棵大树:“妈妈你看!真的有大老虎! ”

“如果你再不睡觉的话,大老虎会吃掉你哦! ”

妈妈并不十分在意小东海的海言海语,他们住在小区里,旁边只有绿化植物,自己家又不住在底楼,难不成老虎还能长在树上么。

妈妈关灯之前再一次威胁了一下小东海肉墩墩的小屁股,这才关上灯和门离去

 

小东海捂着小屁股跑到窗前。

“大老虎! 吃小孩儿的大老虎! ”

“都说了不吃小孩儿! ”大老虎一声怒吼,带起一阵风。

 

一娃一虎对视良久,大老虎也没想到这么小的小孩儿居然能看见自己,还不怕自己。

“你,你能看见我?”

小东海被大老虎刚刚生气虎啸的模样吓得不行,一时之间说不出话,直掉金豆豆。

“小孩儿,你能看见我?”大老虎从半空中游到窗前,一颗大虎头都快顶上整个小东海那么大,“你不怕我?”

“怕。”小东海是个不撒谎的好孩子,除了刚刚骗妈妈上床之前洗过脚丫。

 

大老虎若有所思地打量着面前的孩子,如果这就是朴狐狸说的缘分的话......

自己的功德就有着落了,赶巧了吗这不是,就跟自己打个盹就吸收天地灵气成了精一样,真是赶巧了。

 

“你就是我的守护神?”

小东海哭得直打嗝,守护神这么高端的名词他也听不懂,问啥点头就对了。

大老虎意识到自己口误,又重新问了一遍: “所以我就是你的守护神?”

小东海哭得更大声了,自己撒谎不撒谎大老虎都不走,还以为这次自己真的要被大老虎给吃了。

幸好大老虎当晚真的没有吃小孩儿,小东海的哭声引来了每一个睡前童话故事中真正的大Boss妈妈,妈妈也遵守诺言地让小东海的小屁股吃了些苦头。

但小东海不怕了,从今天起他是有守护神的娃了,他今后都将横行霸道,无所畏惧,饭只吃两口,午觉也不睡!

 

小东海一天天的长大,那只并没有如他所愿让他横行霸道的大老虎也成功化形,还有了个像模像样的人类身份,在李东海家搬到首尔去的那一年也搬来了李东海家附近,成了李东海的邻居哥哥。

他甚至还带来了朴狐狸,朴狐狸占他便宜让他喊哥,他没有办法,咬咬牙同意了。

虽然李大老虎不吃小孩,但是管教小孩的能力连东海妈妈的望尘莫及,说不让吃零食就不让吃,说不让午休时间出去玩就不让,一逮一个准。

小东海气得哇哇大叫: “呀!不是守护神吗! ”

 

李大老虎看看自己越发精进的化形能力,明显这功德是真的积累起来了,看样子面前的人类是喜欢他这么管着他的。

人类就是这样,不爱说真话,就爱撒谎。

 

后来小东海有了成为歌手的梦想,在朴狐狸和李老虎的法力加持下成功突围顺利出道,成为了著名偶像团体的一员,同时出道的还有老不正经热衷于享受成为人类快乐的朴狐狸,以及准备让更多人快乐来积累功德的李老虎。

之所以要用这样的方式积累功德,是因为李老虎做了件坏事,损了大半修为,又要再来一局。

你问他做了什么坏事啊?

小东海捂着屁股站在窗边,对着楼下接他去进行出道练习的李老虎张牙舞爪: “不是守护神吗!怎么能做这样的事! ”

李老虎笑得牙花子亮闪闪的: “我算了,你昨晚上成年了,我不用挨天雷。”

 

一转眼小东海出道15年了,李老虎也是,李老虎的修为怎么也不见长,居然也跟小东海一起有了岁月的痕迹。

“不应该啊,”李老虎对着镜子照来照去,“那些小姑娘看见我的时候不是挺高兴的么?”

小东海捂着屁股: “一定是你坏事做太多了! ”

李老虎笑了,走过去抓住小东海的脚丫子: “可是你不是挺高兴的么?我的守护神?”

被抓住脚丫子的小东海痒得直扭,扭着扭着两个人又滚到一起去了。

 

“你修为还要不要了?”

嘴上这么说,脚勾住李老虎的腰可一点儿都不马虎。

 

“不要了。”李老虎撩开睡袍。

 

“今晚大老虎要吃小孩儿。”

 

 

 

——FIN——

 

 

 

一个简短的番外

 

事实上李老虎选择当人很大程度上是人类的食物真的很好吃,尤其是碳水化合物,吃了不损功德,热辣辣的馋人的很。

偶尔他也有绷不住的时候,即使知道吃了肉损功德,也还是被勾得不行,还要叫上抱着个小白狗当闺女的朴狐狸,朴狐狸十分会烹饪鸡肉,似乎是习惯使然。

“这么晚了来找我干什么?不去照顾你家小孩儿?”

 

李老虎吃得满嘴酱料,拿大拇指简单揩一揩,又细心地把拇指上的酱料嘬了,一点儿没浪费。

 

“小孩儿好吃。”

李老虎说得直舔牙。

“牛油果不行,真的不行。”




(我这几天在收东西准备离校)

(我是不是两年前就抱怨过自己东西多?)

(两年了,东西很多的女人东西依然很多,太多了,收起来好累)

(姐姐的结局多半只能围脖和凹三见了,现在连“链接”都不能带)

(不过我还没写)

(_(:з」∠)_对不起我错了,看见我这么甜的分上原谅我吧)

(对不起我错了,等我忙完新家那边的事!)

(晚安!么么哒!过几天再见哦!)

冷澈

角色扮演,喵~

【By.冷澈】


*突如其来的脑洞

*速写,无逻辑,甜就完了

*AU,请勿带入现实


1.


    李赫宰身上像是被压了块石头,沉重,憋闷的让他喘不过气,原本以为是鬼压床,结果挣扎着将眼睛睁开,鬼没有,自己爱人李东海倒是有一个。李东海将身体整个都压在了李赫宰身上,脸凑近到李赫宰面前,眨巴着溜圆的大眼睛盯着人,也不说话。


    “这是要...干什么?”


    安抚性的揉着李东海墨羽版柔软的发,李赫宰已经疯狂开动了自己...


【By.冷澈】



*突如其来的脑洞

*速写,无逻辑,甜就完了

*AU,请勿带入现实




1.



    李赫宰身上像是被压了块石头,沉重,憋闷的让他喘不过气,原本以为是鬼压床,结果挣扎着将眼睛睁开,鬼没有,自己爱人李东海倒是有一个。李东海将身体整个都压在了李赫宰身上,脸凑近到李赫宰面前,眨巴着溜圆的大眼睛盯着人,也不说话。



    “这是要...干什么?”



    安抚性的揉着李东海墨羽版柔软的发,李赫宰已经疯狂开动了自己的小脑筋:工资上交了,昨天带着李东海吃了他一直想吃的烤肉和海鲜,睡前跟对方说晚安也亲亲了,没有人接近过自己,手机随便人看没有秘密.....应该大概也许可能也没有惹李东海生气吧...



    难道自己昨晚睡觉打呼吵到李东海了?



    要不就是大半夜跟人抢被子了?



    应该不是睡觉的时候不老实,用手用脚打到他了吧...



    “东海啊,有什么事情你就说,别这样盯着我,我有点怂。”



    猜测了所有可能性,李赫宰也没有想出来李东海如此反常是因为什么,结果话音落地,李东海把脑袋埋进了李赫宰的颈肩,用一头被揉乱的发一下没一下轻蹭着,像是撒娇一般。



    “喵~”



    ????



    李赫宰听着李东海发出的猫叫和呼噜声,石化了。




2.



    李赫宰觉得自己现在的这种情况,适合去论坛上发帖子,题目就叫:《爱人突然猫咪化,我应该怎么办?》,虽然凭借着自身直觉,李赫宰怀疑这是李东海又想出来的什么歪主意,但是只要一问吧...



    “东海,你真的没事吗?”



    “喵?”



    “确定不是在逗我开心?”



    “喵呜?”



    以上对话光早上就重复了不下十次。



    到最后李赫宰放弃了,干脆自暴自弃踩着拖鞋去做早餐,李东海也不乱跑,跟在他屁股后面像是条小尾巴一样,李赫宰甚至怀疑,要是李东海真的是只猫咪,现在恨不得在自己两腿之间穿梭着走猫步。



    难搞。



    主要是爱人用水汪汪的眼神瞅着自己,紊乱的心跳更难搞。




3.



    李东海像往常一样端起了咖啡杯,正打算品尝一下昨天刚刚跟李赫宰去商场新买的咖啡豆煮出来的咖啡,浓香四溢,李东海轻啄一口,干净平顺的口感,除了醇厚的香味,余韵中还带着一丝特有的鲜活的酸味。



    满足的眯起眼睛,正打算再抿一口的李东海用余光瞄到了李赫宰正站在一旁,用一种看透但不说破的眼神阴恻恻地盯着自己。



    噗...



    还未来得及咽下,李东海一口咖啡喷了出来。



    “嘶哈...嘶哈...”



    现在装猫舌头怕烫还来得及吗?



    “咖啡杯端挺稳啊,好喝吗?”



    李东海实时的将咖啡杯放在了桌子上,歪着头装作一副不明白李赫宰在说什么的样子,本以为对方还会继续追问,亦或者直接揭穿这场“骗局”,结果李赫宰却只是用鼻子哼了一声,就转身继续煎鸡蛋了。



    呼...



    趁着李赫宰不注意,李东海又赶紧背过身抿了口咖啡。



    好喝,不怂,心大!




4.



    就是昨晚,夜深,身旁的李赫宰已经陷入沉睡,李东海却翻来覆去睡不着。他觉得现在的生活趋于平淡了,就连偶尔的浪漫都像是常态在生不出什么惊喜,虽说所有的爱情到最后都会转变为亲情,但李东海觉得有些时候,得保留些关于爱情的小情趣。



    于是李东海大晚上用平板在论坛上发了个求助帖,标题:



    《和爱人之间可以有哪些惊喜小情趣?》



    然后经过李东海的细心筛选,选了答案:角色扮演,用给出回答的妹子的话来说,就是你突然转变个态度,转变个身份,偶尔来点什么人鬼情未了,精怪志怪,或者女仆捆绑啥的,保证你第二天都下不了床。



    下不下得了床,李东海压根没有考虑,当时他只想到,李赫宰很喜欢小动物,而且如果自己多拿出平常跟人撒娇力度的百分之十,李赫宰绝对顶不住。嘻嘻,到时候李赫宰牙龈笑着跟自己黏黏腻腻一天,想想都刺激。



    但是现在,李东海眼睁睁看着李赫宰将自己眼前的吐司煎蛋换成了平常两个人都讨厌喝,在柜子里不知道放了多久的燕麦片,突然心梗。



    “喵!”



    李东海伸手死死压住放吐司煎蛋的餐盘。



    “说人话。”



    李赫宰你大爷的!



    李东海死咬着牙不语,两颗小虎牙磨呀磨,咯吱咯吱的冲着李赫宰宣泄不满,李赫宰纯当看不到听不到,拍开李东海的“爪子”,端起餐盘就要离开了桌子。



    “把煎蛋给我放下!”




5.



    堂堂李东海最终拜倒在了吐司煎蛋之下,怕李赫宰反悔,李东海一嘴咬下了大半块,储存在腮帮子里慢慢咀嚼。而终于得逞的李赫宰这会又恢复了不紧不慢,如同沉静湖泊的性子,笑眯眯托着腮瞅着李东海吃早餐,时不时还帮人顺顺背。



    “不继续喵了?”



    ...嗝!



    “我其实是...猫妖来着,喵~”



    小脑瓜飞速旋转,李东海现场给李赫宰编了一个。



    很好,唬过去了,李东海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顺带着又喝了口刚刚还没有来得及喝完的咖啡。这头李东海脸上洋溢着喜悦,李赫宰的脸色则再次晴转多云,恨恨得呼撸了一把李东海的发,鼻腔里又再次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哼”。



    得,能怎么办,宠着呗。



6.



    金希澈约着李赫宰打游戏,结果李赫宰打开电脑刚刚坐定,李东海就一屁股坐在了李赫宰腿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将整个身子都窝进了人怀里,一股似有若无的奶味和蜜桃香飘散在空气里,得,这小祖宗刚又回屋喷了点香水。



    李赫宰有些心猿意马,想凑过去亲。



    “呀!你在干嘛!”



    耳机里金希澈生气的声音传来一下把李赫宰拉回了现实,抬头一看,屏幕灰白,操纵的角色躺倒在地。



    “额...对不起哥,刚思考了下人生。”



    “再有一次我就顺着网线过去打你了!”



    甚至可以在十分钟之内赶到的那种,这是身为同在一个小区的专属嚣张。



    再来一次,这次李赫宰很好的控制住了自己,哪怕是李东海坐在怀里又蹭又摸,还不时用自己的手学着小人走路的模样在李赫宰胳膊上点点点,对方也没有较大幅度的反应,顶多是分出来个眼神给李东海。



    好气。



    李东海一“爪子”拍在了键盘上。



    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




7.



     “呀!!!”



    金希澈一声吼,李赫宰身子抖三抖。



    “朝我打一发子弹就算了,你还给我突突突突突打一梭子!!!”



    “哥,刚刚猫按到键盘了...”



    “你家什么时候养猫了?我怎么不知道?”



    “如果我说是东海猫咪化了你信吗...”



    需要搬救兵的时候李赫宰果断接受了自己爱人今天要跟自己玩角色扮演的事情,用极其诚恳的声音对金希澈说到,而李东海则是暗戳戳的掐了一把李赫宰腰上的软肉。虽然不知道猫咪化了是个什么意思,但那头金希澈思考了两秒,果断从上述话中提取出了关键词:李东海。



    “玩个游戏还来给我虐狗!你两给我一起滚蛋!”




8.



    晚餐是自己在家做烤鱼,原本李赫宰是想煮拉面再加上炒年糕的,但李东海以:我现在是猫妖,猫妖就是要吃鱼为理由,从身后扒着李赫宰的腰,将下巴搁在人肩膀上时不时的磨蹭几下,勾得李赫宰神魂颠倒。



    最后实在没有忍住,捏住李东海乱蹭的下巴,侧着身,交换了一次缱绻的吻。



    “玩游戏去吧。”



    “耶~”



    李东海满足了,欢呼一声屁颠屁颠跑去沙发那边玩平板。李赫宰则是好笑的看着哪怕已经被揭穿了,还学着猫咪习性的李东海,心里软得一塌糊涂,或许他就是个勾人心弦的妖精吧,不然怎么总是能让自己忍不住就勾起唇角。



    

9.



    烤鱼吃到一半,李东海突然捂住嘴虚弱的喊了声难受,紧接着就倒了下去。



    “我可能...是要妖变了...”



    “妖变个屁!”



    李赫宰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慌乱过,好好的人正吃得开心呢,结果下一秒就软着身子从凳子上倒了下去,他听到李东海颤颤巍巍这个时候还在说胡话,知道对方也许是装得,但又真的害怕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或者卡到了鱼刺。



    将人抱在怀里,李赫宰试着掰开李东海捂在嘴上的手,但李东海就是死活不松开,脸色煞白,身体还在微微颤抖着。



    “我去叫救护车!”



    尽管慌慌张张,但李赫宰还是尽量动作轻柔的将李东海平放在了地上,拖鞋都来不及穿,跌跌撞撞的朝着客厅的茶几跑去。跑动途中,李赫宰感觉自己整个人肌肉都是紧绷在一起的,连带着他的腿和手都在打着颤。



    

10.



    原本还在捂嘴偷笑的李东海看着李赫宰冲出去,原本还想在发挥一下自己的演技,表演一个渐渐稳定然后回归正常人状态的过程,结果突然发现李赫宰的行进方向是客厅。



    等等,客厅?!


   

    刚刚浏览完帖子,没有来得及锁屏的平板还在客厅桌子上啊喂!



    李东海一咕噜爬起来正打算尔康手阻止,就看到李赫宰突然回身,脸上表情很是难看,煞白但阴沉,手里还拿着亮屏的平板,那光亮照在李赫宰脸上,像是鬼片的厉鬼,但李东海却瞧见对方眼眶通红,甚至还有一条来不及擦去的泪痕。



    “...对不起。”



    这次李东海心里愧疚感达到了顶点,他局促不安的站起身,一点点挪动着步子往李赫宰身边走。李赫宰站定没有动,也不说话,跟雕塑一样,就眼睛跟着李东海的动作移动,等李东海来到身边时,正踌躇要不要抱上去时,李赫宰率先伸手把人揽进了怀里。



    “我下次不会这样了...”



    一滴泪烫的李东海心口都在疼,带着哭腔说对不起,一下秒却被李赫宰直接伸手捏住了脖子后的软肉。



    “再喵一声我听听。”



    带着点恶狠狠的意味,李赫宰舔舐着李东海的耳廓开口。



    “喵...?!等等!啊救命啊!”



    “我错了...啊.....不要了,呜呜呜....我下次真的不敢了。”




11.



    李东海睁眼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了,轻轻一动都浑身酸痛,想捂着腰起身,结果发现自己肚子上搭了一双手,以及定定望着他露出微笑的...头?



    “你干啥啊...我已经身体力行道歉了...”



    “嗷呜~”



    ...这次轮到李东海石化了。




12.



    “呀,李东海你们昨天在搞什么?”



    金希澈给李东海打来电话的时候,李东海正被李赫宰抱着腰窝在沙发上吃西瓜,一人一口,李东海负责喂李赫宰吃,还时不时得给人默默头,亲亲嘴,不然李赫宰就会坐直身子用昨晚那种目光盯着他。



    “没...”



    话没有说完李赫宰就伸手拿过了电话,挂断。



    “嗷呜!”



    李东海给李赫宰嘴里喂了块西瓜,李赫宰又心满意足的窝回到了李东海身上。



    不过二十秒,金希澈的电话又打回来了,李东海瞅了眼李赫宰,接起电话然后放在了离耳边五十厘米远的地方,对面传来金希澈咆哮的声音,质问臭小子居然敢挂他电话。



    “听我解释!刚刚是我家的狗狗挂断的!”



    “你家又养狗了????”



    “如果我说是赫宰狗狗化了你信吗...”



    “嘟嘟嘟嘟嘟......”



    

13.



    西瓜吃完了,李东海被李赫宰扑倒在了沙发上,在李东海还懵逼的时候,李赫宰细细密密的吻又落了下来,印在昨晚吸出来,今天还未完全消失的吻痕上,手也顺着李东海的腰肢攀爬向上,激得李东海浑身轻颤。



    “李赫宰,停下!”



    吻一路向上落在了李东海耳垂上。



    “呜呜呜...你不是狗狗嘛,为啥不听我的话!”



    “谁告诉你我是狗狗了,我是狼,想吃肉。”



    李东海睁大了眼睛还没有来得及反驳,李赫宰就堵上了他的唇,带着一股西瓜的清甜,和盛放在其中的满满爱意。外面阳光正好,微风不燥,屋内沙发上,两个爱人相拥,一切美好。





END.



【李东海:天道好轮回...我的腰..】


【李赫宰:想不到吧,我是狼,专吃东海小猫咪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