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深红之塔在海滨闪耀(二)
良右中心
哨向
因为你是特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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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距离天亮还有两个小时。跟着泽北荣治的黑潮被流川枫收拾干净,周围本就破败的城区废墟又蒙上一层无形之物死去后留下的薄灰。宫城良田抓着路都快走不动了的泽北转移到两条街外的废弃咖啡厅,从橱柜里翻出几瓶过期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瓶装水扔给哨兵。
“小良,还有水吗?营养液呢?”
山王的落单王牌呼哧呼哧喘着气,睁着双圆溜溜的杏眼朝宫城良田伸手,被坐在向导旁的流川枫啪地一声打下去。
这个和他们同龄的男孩直接朝湘北王牌哨兵撅起了嘴,看的宫城良田汗毛倒竖。
“我说你啊,多少有点被当成人质的自觉吧。”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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哨向
因为你是特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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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距离天亮还有两个小时。跟着泽北荣治的黑潮被流川枫收拾干净,周围本就破败的城区废墟又蒙上一层无形之物死去后留下的薄灰。宫城良田抓着路都快走不动了的泽北转移到两条街外的废弃咖啡厅,从橱柜里翻出几瓶过期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瓶装水扔给哨兵。
“小良,还有水吗?营养液呢?”
山王的落单王牌呼哧呼哧喘着气,睁着双圆溜溜的杏眼朝宫城良田伸手,被坐在向导旁的流川枫啪地一声打下去。
这个和他们同龄的男孩直接朝湘北王牌哨兵撅起了嘴,看的宫城良田汗毛倒竖。
“我说你啊,多少有点被当成人质的自觉吧。”他忍不住搓搓自己的手臂,犹豫了下还是从自己的腰包里抽出一支手指粗细的玻璃管。
流川枫倒是没再动手,只朝对方狂放冷气,好好一个缄默型哨兵狂躁地精神体都要冒出来了,宫城良田甚至能隐约看见粗大的黑色尾巴在他身后狂拍坐垫。
“谢啦!”泽北荣治笑嘻嘻地伸长胳膊接来,像小孩子开汽水瓶那样轻松地把密封口拧开,一饮而尽。“……哇,小良你喜欢橙子味?”
“随便拿的。不是,你别打岔。”宫城良田的眉毛又竖起来了,“知道这儿是哪吗?”
山王重工的9号一愣,“诶?难道不是你们飞来青森的?”
“……”向导久违地感到了当初带樱木花道跑长途的无语,“你……终端呢?”
“坏了哟。”泽北耸肩,转动右手手腕给他看,本该和制服嵌在一起的腕表处彻底撕裂,露出哨兵白皙肌肤上已愈合的狰狞伤痕。
“从裂隙出来就被追着跑,差点把我胳膊都砍断诶,保住一条命不错了。哪里还想的了别的,你们再晚来五分钟我就真的直接被拖进常夜和他们作伴啦。”他苦笑着,“所以这儿是哪?看到海岸还以为地方没变,不会掉你们神奈川来了吧。”
以前从没听说过裂隙会把人转移得这么远的情况……但是塔与塔之间很多资料不互通,也许只是他还没有接触过。宫城良田沉吟片刻,直接把自己手腕上的终端取下。
泽北荣治惊讶地挑眉,只是他那剑眉远不如宫城灵活,看着有点可爱的傻气。
流川枫盯着他们俩,右手食指微弱地弯了弯。
“你能联系上深津吗?或者山王的人。”宫城面色不变,未断开的精神连接里对着自家哨兵说小话。
【别动,话还没套完。】
【…哦。】
你在委屈什么啊!宫城眉头一跳。距离太近,对面也是Ultra级别的哨兵,就算他看着对方乱糟糟的精神波线感觉这人能再撑十分钟不错了也不能大意。
“深津队长现在估计联系不上,我得回去找他。”泽北荣治接过终端低着头翻宫城的通讯录,惊讶地发现整理好的列表里,山王那栏整齐地列着他们主力全体。
“……小良!”他眼泪汪汪地抬头,“我都还没有你的号码呢!”
这思维又是怎么弹射到那边的?当了塔的首席后无论是哨兵还是向导这些东西都是必须的吧!
“去找你深津队长要。”湘北首席面无表情,“另外不许叫小良,我们还没熟到那个地步。”
“什么,明明上次的模拟战和上上次的混合潜入模拟里我们还临时结合了的!那时候我就在喊你小良了!”
可以停下了吗这种多余的对话……啊…流川的精神体又要跑出来了……
“……别把训练里的合作说的那么让人误会。”宫城深知给这种家伙好脸色看只能让对方顺杆爬,作势伸手要把终端抢回来。“有完没完了?不打还给我,你就在这里等死吧。”
“呜哇良亲好凶!”泽北笑嘻嘻地把腕表一抛又抢回手里,“别急嘛别急!平常这些事都是队长在做,给我点时间想想……”
表盘上弹出小小的投影窗口,赫然写着河田二字,还开着外放。
宫城坐回去,双臂抱起看着他耍宝。比起不着调的俏皮话,这份自觉才有几分他们山王重工森严教养下的做派。
滴、滴。
“……湘北的宫城?有什么事情吗?”
泽北握着终端,朝宫城使眼色,向导只是抬抬下巴。
你自己说。
短短半秒间不知道这个动作又让对面的哨兵想到什么了,泽北荣治眉眼弯弯,他那张混杂着少年意气的脸总是掬着一股清澈的幼态,看的人心中发麻。
宫城良田很不想承认自己经常被周围各色哨兵的脸闪到,泽北荣治是次数最多的几个罪魁祸首之一。他垂着眼听泽北跟前辈报平安,记忆中模拟潜入时他们相遇的森林里下着大雨,山王王牌惊奇地抬头看着坐在树杈上的他,头圆圆的,瞪大的眼睛也圆圆的,向导好险才忍住没笑出声。
“——你是怎么上去的!”
见面第一句话?好歹打声招呼吧,有够脱线的。
“爬上来啊,你不会爬树吗!”他没想多,随口顶回去。
“我不会啊!”泽北荣治理直气壮,“喂,我怎么感觉这片区域只有我们两个啊?我们组队吧?小良——跳下来,我接住你!”
他清越的声音穿透雨声,张开双臂神情专注的样子,一瞬间让宫城良田动弹不得。
小良,你来指挥我——就像对你们队员那样,然后——我带着你冲出去!
02
“——小良?”
宫城良田猛地回神,他有些懊恼地咬了下自己的舌尖,“……抱歉,在想事情。”
“我懂我懂。”泽北荣治把他的终端丢回来,“失眠很辛苦吧,要不你先睡十分钟?”
维持在最低限度的连接里流川枫也递过来一阵担忧。
“别开玩笑了。山王那边怎么说?”
“就像刚刚说的咯,本来前辈他们在附近待命可以接应我们的,结果裂隙的另一头直接把我和队长丢过来了……真是头疼的任务啊。”泽北荣治叹气,“委托物也在队长身上,无论怎样都要回去。”
不出所料。之前情报不足所以认为只有这对49组合出动,看来山王那边也是同样一看就有鬼的指定调令,所以其他人也在随时待命以防突发状况……但是一个空间裂隙直接他妈的把人从青森送到神奈川来了,Ultra哨兵在没有辅助设备的情况下全力赶路也要五六天,能碰上湘北第一时间的支援算是泽北荣治祖坟冒青烟。
亏大了。宫城良田想,本以为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贵重品走私才闹出这么大动静……两边委托的雇主到底是不是一方的?
这时候想再多也没用。他头疼地把终端扣回自己左手腕,手指活动几下,彻底断掉和自家哨兵的连接。
“前辈。”
流川枫这下是委屈也藏不住了。
“别闹,把泽北身上的噪波梳到你身上怎么办?”向导坦然,眉头拧着狠揉一把他乌黑发亮的发顶,“回去请你吃烤肉。”
塔与塔,黑潮、裂隙,哨兵和向导。
他看向泽北荣治,山王重工年轻的王牌于是也笑着摊开手,比起哨兵们小了一圈的、向导的手指,被他轻柔而珍惜地合握着。
“拜托你啦,小良……”
他低低地说,从见面开始终于彻底地放松下来,属于哨兵共通的、狂躁脆弱的精神浪潮死死禁锢在他周身,这是属于天才的傲气,但有时宫城良田觉得这更像是诅咒。
五感赋予哨兵肉体超越进化的延伸,而向导则站在人类本触碰不到的精神之海上。他们拥有的越多,也就太容易被无人拓展的新世界所刺伤。
“……逞什么强啊。”他还是没忍住抱怨,把精神力拧成的丝线接到泽北荣治发红的眼角上,“别抵抗,放松。”
“不会抵抗啊……”哨兵喃喃地,高强度作战后灾难般的五感终于得到向导的安抚,他闭上眼睛,试图忍住自己的泪水。“……因为是小良,所以……”
他的话没能说完,就被向导直接拽进了那片温柔的、寂寞的海里。
03
流川枫看着宫城良田的侧脸。向导娇小的骨相十分优越,鼻尖和嘴唇都带着一点娇俏的弧度,看着让人心痒痒。深度疏导时总是一副比队长发号施令时更加严肃的表情,嘴角紧紧抿着,这样的样子,流川枫也看了很久。
“流川最近总是盯着我看呢。”
带着后辈向导们做完训练的队长丢给他一瓶果汁,冷不丁地坐在他身边说。
这话来的突然还没头没尾,让流川枫不太自在地捏了下宝特瓶。他们湘北的新首席在很多地方都敏锐地让人害怕,但是再加上不动声色的体贴后,很少有人能拒绝这样的宫城良田。
“……我一直都看着前辈。”他犹豫了下,还是老实回答了。
让他更惊讶的是向导的反应。宫城良田像是被呛到了,吓得他惊慌地想去拍对方的背又被推开。
“流川……不要随便对人说这种话……”小队长的语气有着流川枫读不懂的意味。
“前辈又不是什么别人。”是我遇见的最好的向导。
宫城良田捂住了脸。
流川枫后来想,前辈明明就很高兴。高兴会隐藏起来,悲伤的时候也总是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宫城良田在流川枫单纯的世界里是个复杂难懂的人。
所以总是看着。郁闷的时候,受伤的时候,大脑空空的时候,注视着向导的身影,变成了生活的一部分。
已经深度疏导十分钟了,再长下去很容易完成第一阶段的临时刻印。流川枫从向导的侧脸转移到泽北荣治握着的手,怎么看怎么觉得碍眼,和自己心意相通的那只无形的黑豹又开始焦虑地在原地甩尾巴。
……不能给前辈添麻烦。
忍耐不是他擅长的事,但也可以做到。流川,做得好!流川,没有受伤吧?流川,不要和樱木打架,我是真的生气了!流川,今天也留下一对一?
面对着黑潮,总是带着一点笑意的、向导的声音,最喜欢的那一句,所以每次都能听到。
流川,飞起来吧。你是我最棒的王牌哨兵啊。
宫城良田睁开双眼,海浪的轰鸣余响还在他耳侧回荡。他怔怔地回不过神来,从手指尖到心脏都在发麻。视野回归后才发觉自己被流川枫扳着肩膀,哨兵黑沉沉的凤眼盯着他,一张姣好的面容贴的很近。
“前辈,你在哭吗?”他轻轻地说,手指拂过那双含着泪的,有着琥珀般甜蜜色泽的瞳孔。
向导只是涣散地和他对视,虹膜弥漫的水雾里,仿佛有金色的海浪在无声翻涌。
流川枫忽然很想不顾一切地亲吻这双眼睛。
04
“喂……不要在我面前亲热啦……”
虽然被湘北二人组无视了,泽北荣治无精打采的呼唤还是达到了效果。
怎么这人还活着呢。流川枫身侧的黑豹朝着泽北荣治疯狂哈气。
宫城良田没好气地推开自家哨兵的俊脸,“没哭,别靠这么近,让你的精神体老实点,不然回去检讨自己写。”
这又不是他的错!流川枫默默看着他们队长。
宫城良田再次反思平时是不是太溺爱自己塔里的哨兵了。不对啊,揍也没少揍骂也没少骂,训练苦到隔壁陵南看了都咋舌,三井寿做一次全套战斗模拟躺在地上骂他十分钟还有多的。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赤木旦那,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他无语地勾手指潜进力场里把那只大黑豹顺毛从头摸到尾巴,按着流川枫的头站起身,看向桌对面仿佛满血复活的泽北荣治。
“小良的满分疏导!”他朝着宫城良田竖起大拇指,那副要哭不哭的小孩子模样荡然无存。
“有空夸我不如想想你们山王这次要怎么大出血才能堵住湘北的嘴。”他淡淡地说,挑眉把自己的头盔扔给对方,“走了,这儿离裂隙有多远?”
“反正不是我出钱。”泽北荣治接过头盔很不见外地带上,“十分钟路程,我来带路!……小良,你的头好小,箍的我头有点痛。”
“把你的头揍扁就不会痛了,你想试试吗?”流川枫冷冷地说。
“别吵架!泽北!不戴就还我!”宫城良田觉得他的头也开始痛了。为什么在这里的不是深津一成?他宁愿和那个家伙共享同一片尴尬的空气也不想抓着两只吵嘴的中学生哨兵……
他们谁都没提深津是否还活着的可能性。泽北荣治百分百相信着那个无论何时都从容不迫的男人,而宫城良田总是做着最坏的打算。如果深津一成真的死在了这边的裂隙里,这次的任务就从超他妈的麻烦变成了地狱级别的麻烦。
他们作为人类挡住黑潮的第一道防线,本就退无可退。宫城良田仰头看着带着暧昧深蓝的夜空,手指微动连接上了两位哨兵的精神浪潮。
“哇~超怀念的小良绝赞辅助模式!”
“离上次联合训练也没多久吧。”
“我很想念小良嘛。”
“别贫嘴。”
“是真话啊真话!”泽北荣治轻盈地跳上破碎了一半的观景台,“小良,要不要我来抱你?”
流川枫在精神连接里传递着你死定了的杀意。
“你先顾好自己吧。”宫城良田手臂一勾就攀在哨兵的背上,“离天亮没多久了,裂隙一关如果还捞不到你们队长我看你怎么哭。我休息一会,泽北你别把流川带沟里去。”
“深津队长绝对没问题的!”泽北荣治眉飞色舞,走咯——!孩子气的哨兵在夜空下的城市里张开双臂,像是乘着风凌洌飞翔的鹰。
流川——跟上啊!
吵死了!不用你说!
湘北的年轻王牌也难得吼回去。
宫城良田闭上眼睛笑了起来。
距离日出还有一小时二十五分钟。
-tbc
深红之塔在海滨闪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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哨向
看着我,注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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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宫城良田总是梦到海。总是。
清晨的海翻涌着馥郁的甜味,透亮清澈的水波没过他的掌心和小腿。好奇怪,黑潮降临的世界里,海不是安全的地方,绝不像他梦中这样温和美丽。但他在梦中一次又一次地在海岸边驻足,他的精神宫殿仿佛全部用来塑造了这一片不可能存在的、宁静的海。
也许这也是他精神刻印的赐福之一。宫城良田无意做中心白塔的科研人员,这片海赋予他不可思议的精神力容量和堪称恐怖的架构疏导能力,从二次觉醒后用一年半接过湘北最高向导的位置,付出的努力和生死间隙不谈,普通哨兵向导攀升的结点对宫城来说,仿佛只是跨过一条缓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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哨向
看着我,注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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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宫城良田总是梦到海。总是。
清晨的海翻涌着馥郁的甜味,透亮清澈的水波没过他的掌心和小腿。好奇怪,黑潮降临的世界里,海不是安全的地方,绝不像他梦中这样温和美丽。但他在梦中一次又一次地在海岸边驻足,他的精神宫殿仿佛全部用来塑造了这一片不可能存在的、宁静的海。
也许这也是他精神刻印的赐福之一。宫城良田无意做中心白塔的科研人员,这片海赋予他不可思议的精神力容量和堪称恐怖的架构疏导能力,从二次觉醒后用一年半接过湘北最高向导的位置,付出的努力和生死间隙不谈,普通哨兵向导攀升的结点对宫城来说,仿佛只是跨过一条缓慢流动的浅溪。
你不会是什么满级黑暗向导想要毁灭世界,结果失去记忆重生的吧!大他一岁的三井寿这么打趣。
宫城良田说少看樱木给你推荐的厕纸小说,本来脑子就不好,出个单人任务回来给你疏导累死了。旁边正在做负重训练的樱木扔下哑铃就要扑过来大喊小良怎么这样、本天才的品味可好啦——直直撞上他们队长勾勾手指划下的屏障,剑眉星目的俊脸挤成一滩。
流川枫十分给面子地冷笑了声,他们湘北的新双壁瞬间就抽出自己的拟态武器打作一团去了。宫城良田捏了捏鼻子,心想难道训练还是太轻松了吗,再加重如果有突发任务也很难办啊……队长这活真不是人干的,旦那他们的联合远征到底什么时候返程。三井还在他旁边叽叽呱呱,宫城,上次在横滨我看到野猫了哦;宫城,你真的给我疏导完了吗连白塔那边的向导都没有这么快……
不放心让你家再雇一次白塔向导来我们湘北咯,正好抓人做个全体体检,省钱了。他随口回答,脑袋里在想别的事情,手上划着最近的报告和计划书,看不到三井笑盈盈的侧脸闪烁了下,才不要呢——别的向导、什么的。
就要你。
尾音被他咬出点沙哑缱绻的味道,带着一点湿热的呼吸打在向导侧脸上。
宫城良田只当他又在说疯话,骂骂咧咧地推开哨兵的脸,又若有所思地开口,什么黑暗向导满级归来的,真要符合的话也有符合的地方。
什么?三井寿从善如流地抓着他的手玩,把宫城的手指捏紧,小小一个蜜色的拳头,能被自己的手掌全部包进去。
……我确实失忆过。
宫城良田说,淡然地像是在谈论别人的事情。
三井寿怔了怔,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很狼狈地低头遮掩了下自己的表情。
02
三井寿,宫城良田虽然和他有着挺多不愉快的过往,但那都是过去式了。剪掉丑丑的中长发后,作为哨兵归来的三井前辈,也能算是湘北现在的主力,能够把后背和同伴都放心交付的帅气家伙。这样的三井前辈,偶尔还是会说出点有前辈样的话的。
有的时候想不起来也许是件好事,宫城。
宫城良田觉得他说的对。不安定的世界里,生存着他们这群不安定的异质人群。黑潮已经出现了几百年,全世界对于哨兵向导及精神力的研究仍旧滞涩。但那又跟他有什么关系呢?湘北是个很不错的神奈川三级塔,宫城良田也不再是那个转学刚觉醒就被找茬挨揍的小孩子了……足够有价值的自己,能保护安娜和妈妈的自己,和湘北的大家在一起的自己。
那么,明明寂寞的地方,不甘心的地方,全部已经被好好地填满了才对,为什么自己又总是在那片海里追逐着什么的时候,什么都不记得地醒来呢。总是眼泪浸湿透枕巾、喉咙沙哑的样子也太不像话了,什么梦啊,到底是。
今晚也是一样。宫城良田站在黄昏的海岸上,沙滩和海浪翻涌着碎金般的色泽,温暖的风包裹着他的身体,向导却感到他在自己的领域里逐渐失温。
海天交接的地方,目光所及的最远处,那个影子就那样,影影绰绰地回望着他。仿佛投射回来的是多么悲伤的,有若实质的东西。于是宫城良田也默默地和他灵魂里的刻痕对视,眼泪落不到海里就被风拂走。
为什么。
为什么会忘记……
向导摇摇晃晃地拨开淡金色的水浪,向着海走去,如同他之前的无数个梦境那样。他走的很慢,仿佛流泪已经抽干了他全部的力量,金色的薄纱没过他饱满匀称的小腿,然后是膝盖,有力但纤薄的腰身。
风里有海的味道。就好像他们本来是一体的。
宫城良田踉跄了一下。即将要被淹没在海水里的下一秒——
前辈。
03
“前辈,醒醒。”
……就算你这样半夜蹲在我床边也。
这是什么流川式叫早服务,体验过的客人都要吓死了吧。
宫城良田也顾不得什么被后辈撞见做噩梦哭花脸的丢人感想了,反正在流川枫面前他也自认为没什么前辈面子可言。湘北的最高向导捂着自己的脸呆滞了十秒钟,随即长出一口气,翻身坐起抓着外套就往身上套。
塔内的哨兵向导是不允许锁门的,特殊隔离室除外。哨兵的神游和向导的深离状态容易在独处时发生,他们也需要随时为任务待命,在最年轻的巅峰十年作为对抗黑潮的利刃。
匆匆穿好衣服他才有空看站在他门口跟个柱子似的后辈。流川枫跟他一样随便套着件卫衣,那张好看帅气的脸臭臭的,一看就是起床气满载的状态。
向导忍不住笑起来。宫城揉了揉哨兵睡塌了的头发,又安慰地捏捏他的肩膀。
“三分钟,稍微等我一下?”
“唔。”
宫城要摸他头的时候流川枫就低头让他摸,像只又蔫又乖的大黑猫。
洗漱的时候宫城想流川这样没精打采的样子真少见。怪人疯子问题儿童云集的年轻哨兵里,流川算是让人省心…嘛偶尔也…总的来说还算让人省心的好孩子。喜欢睡觉这种可爱的小毛病湘北的大家一贯也是尽量纵容他的,这种半夜的突发任务不会给流川。
所以一看就是麻烦差事啊。
和流川枫走在深夜的走廊里时宫城良田忍不住叹气,惹得身旁的哨兵扭头看他。
向导摇摇头示意没事,从自己的兜里掏出薄荷糖罐抖出两粒扔进自己嘴里,又倒出两粒捏在哨兵手中。
流川枫停下脚步,低头看看自己手心的糖,又看看他。
“不喜欢?”宫城良田有点好笑地挑起眉头。他和流川枫真正熟悉起来是去年和山王的那次黑潮裂隙遭遇战后,二人合作的任务变多了,训练时也总是在一对一。冷漠的、不好靠近的、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天才后辈,宫城良田则发觉,流川枫也只是和他们一样的同龄人。
就像现在。黑曜石般美丽的双眼注视着自己,宫城想他是没吃过薄荷糖还是在犹豫要不要吃呢?哪种都很可爱就是了。可爱的,他们湘北的王牌哨兵,无法对他不有着照料的心情。被三井听到的话那个人又要嚷嚷着什么偏心的话了,但这可是流川枫啊。
王牌哨兵的犹豫很短。于是他们继续往塔顶指挥室的电梯井走,呼吸间都带上薄荷凉凉的甜味。
“半夜被喊起来出任务的时候会吃哦。”向导插着兜用手指扒拉小小的糖盒,糖片在他的齿列和舌苔上滚来滚去,让他的尾音有些含糊。“怎么样?是不是一下就不想再睡觉了?”
这就是明摆着的揶揄了。
“嗯。”
嗯又是什么啊……宫城翘起嘴角。他没再说什么,流川枫于是也一直沉默。他们最多的交流还是在战斗中。
“…前辈,总是这么照顾别人的吗?”
电梯快要跳到顶楼的时候,哨兵突然开口了。
他站在向导后方身侧,最常见的保护位置,声音还带着点困顿,一丝丝薄荷香气萦绕在宫城耳廓。
叮。
宫城良田回头看了他一眼,随即走出电梯口。
“首先呢,没有‘总是’。”他慢悠悠地说。
“然后啊……流川你,不能算是什么别人吧?”
他侧着脸笑了下,耳垂上那抹银光一闪而逝。
04
“我不干。”
“你说不干就不干?行啊良田,那这经理人我也不当了,看谁能当甩手掌柜。”
“这任务调令一看就有问题!指明流川?指明让他去趟雷吗?!”
流川枫坐在一旁听着湘北的出阵一把手和内务一把手在凌晨两点大吵特吵,脑袋一点一点的,听到自己的名字才猛地一抖。
美丽的经理人扫他一眼,缓和了语气。“起码在流程上说得过去,寻物、感知型、要求静默、非发生冲突第一优先,有危险等级。你说是趟雷也许没错,放在委托那边的角度,我更愿意说是捡漏。”
宫城咂舌,“有可能被两方甚至更多势力围攻的捡漏?”
彩子朝他竖起手指。“不太可能。地址随着时间变动谁也做不了假,第一声发信是二十分钟前回传中央白塔,说明那东西刚从裂隙里滚出来——三种最大的可能性,单队遇险,双方对峙至今……”
“团灭。”宫城良田接了她的话,那两根桀骜的眉毛挑得更高了。“为什么找我们湘北?”
“我们最近,最年轻,最没有老东西当后盾。”彩子说,“价格开的倒是足够高,怕你发疯去黑了人家雇主然后疯狂报复吧。”
神奈川第一向导没什么感情地冷笑了声。
“还有个办法,给教练发消息,让他把这个指定调令打回去让白塔二审。”彩子淡淡地说,“全湘北只有他有这个权限。怎么样,良田?”
流川枫能感受到怒火在他们队长娇小的身体里不断攀升。攀升。最后又克制地停下。
“路线给我。”宫城良田站起身,顺手摸了把哨兵的头发,“走了流川,去拿装备。”
“哦。”
“安田在等你们了。”彩子说,“离天亮还有三小时,要快啊,良田。”
05
【已离开精神体抑制波形区域。】
【Ultra SHOHOKU ‘11’ Rukawa Kaede 已认证】
【Extra SHOHOKU ‘7’ Miyagi Ryota 已认证】
【……中央白塔系统连接中……】
【已连接。确认委托编号:A80716-shk-3363。自定义路线已确认,向导辅助模型建立中。】
【HUD集成路线已连接。】
【‘我们的精神与肉体呼吸同一片海洋’,祝君武运昌隆。】
安全区外的空气总是这么糟糕,抬头也只能看见一片漆黑的夜空和其中暗淡的月亮。
宫城良田挂在流川枫身上。全包式的过滤头盔让他很难把头搁在哨兵肩膀上,但二人全身的黑红色紧身服倒是能让身体贴的紧紧的,关节处还有辅助的束带和贴片。这是哨向二人组合在高浓度污染下的标准野外奔袭二件套——Ultra级别的流川和Extra级别的宫城都能实现精神力外放以阻隔污染,但他们在出一个正体不明的加急任务,赶路的时候还是省点力气的好。
“准备好了吗,流川?”
“嗯。”
宫城轻轻地说,同样轻柔地将自己视域内的几根透明丝线连接在哨兵无时无刻不在波动的神经波长上。一、二、三、四…五。
每连接上一段,他们二人就更拒绝与世界之外一点。噪音,摇摆的视野,到处都不停震动的地表和建筑,全部一点点被向导温柔地抹去,世界由此变得无比静寂。流川枫闭着眼感受着自己的五感被前辈调拨到最佳状态,刺耳的东西,会觉得很恶心的东西,受不了的幻觉,全部都消失不见了。他们站在漆黑的夜空之下,却仿佛躺在温柔澄澈的水波里。
宫城良田将变成流川枫的路标、清道夫和锚点,他不是盾牌,而是驾驭指挥着哨兵的司令塔,没有了顾及和干扰的哨兵在他的辅助下才是真正的人形兵器!
中央白塔穷尽资源研究的完美哨向组合,就藏在海岸线旁边小小的深红之塔里。
“感觉怎么样?”
“……好厉害。无论多少次都这么觉得。”
“唔嗯~那就好……”
“能成为前辈的哨兵太好了。好高兴。”
流川是,根本不屑于也从没做过欺骗的好孩子。
于是此时此刻,那些炙烈又纯粹的喜悦也随着精神连接传递了过来。好高兴,好喜欢,永远在一起吧,我来做你永远的王牌哨兵,你是我承认的最棒的向导。
……无论多少次都觉得很厉害的该是这边啊。宫城良田扒着后辈的肩膀想,默默地吸气又呼气。
“…好啦,别的事情等做完任务再说。”
才不是别的事情,前辈的事情一直才是最重要的吧。
“正北50米,10秒,左倾20度,3秒起跳……好,没问题。来吧流川!”
向导贴在他的背上,两颗心脏能互相听见彼此的震动声。
“——有我在,流川就放心地飞起来吧!”
吸气,吐气,起跳。哨兵的身影矫健地仿佛夜空里闪过的流星。
从空中落下的时候,流川枫能听见宫城良田在笑,笑声参杂在如水流般温柔的呼呼的风声里。
“好孩子流川。”宫城一边用精神连接不停地为他指示方向,一边在风中呢喃着。
会因为哨向连结而感到愉快的,从来都不是哨兵单方面。
“出来透透气也不错。”湘北年轻的小队长闭上眼睛,更紧地贴在哨兵的身上,“就让我看看……你们又在打什么算盘吧……”
06
“啊————!!”
……怎么讲呢,这可能就是人算不如天算吧。
宫城良田拨开束带,从流川枫身上跳下来,握住哨兵伸出来的手,示意他可爱的后辈把杀气收收。
泽北荣治一个箭步躲开身后黑影的突刺,哭爹喊娘、手脚并用地朝湘北二人站立的建筑冲过来,动作狼狈中还带着几分千锤百炼的潇洒。这位秋田山王的王牌看着确实是弹尽粮绝了,制式防护服破破烂烂,精神力枯竭地武器都拿不出来。
“小良——!!是小良吗!!呜呜呜呜小良你来救我了太好了呜哇哇哇哇哇!”
怎么回事。我们很熟吗。宫城在头盔下翻了个白眼,感受着流川枫捏紧自己手的力度,白眼翻得更大。你们这群哨兵真的都有毛病。
几秒钟的时间足够泽北翻过半条街朝他们冲来,顺便身后还带着一屁股黑潮造物了。
“啊~啊。麻烦死了。本来以为是来给陌生的、不走运的找死的家伙收尸的轻松工作啊!”
向导借着哨兵渡过来的五感故意大喊着。
“良亲呜哇哇哇哇!!!”泽北哭的更大声了。逃跑的动作怎么没慢呢你这家伙。
真的要见死不救反而不太可能了。三人彼此都心知肚明,任务,委托物,塔与塔,哨兵和向导。
“真是没办法……谁叫我倒霉呢。”宫城良田缓缓吐气,摘下自己的头盔甩了甩头发。
“‘我们的精神与肉体呼吸同一片海洋‘…”他轻轻地说,语气比起冷酷更接近漫不经心。
“‘我们的精神与肉体呼吸同一片海洋‘。”流川枫也跟着念了一遍。
“好啦!解禁解禁!流川~!去帮帮他!”他切换成不容置疑的指挥语气,原地坐下,看着流川枫宛如一道闪电冲了过去。
“小心啊啊啊啊啊!!流川!你是要杀了我吗!!”
“去死。”
“诶???是我不好!是我不好!等会给你道歉啦道歉!话说上次我们都输了你不用这么记仇吧!”
“跟比赛没关系。你去死就行了。”
“啊???!”
宫城良田撩了撩自己的头发,心想今天自己叹气的次数是不是太多了。
真有意思。山王看来没有以最低五人编队出阵,而是和他们一样的哨向二人组。那么把泽北荣治这种水平的哨兵逼到灯尽油枯……你们到底在这里的裂隙遭遇了什么?
还有,对面的向导,深津一成。山王的‘4’号……
你这家伙又跑去哪里了?
-tbc
良师益友
· 小将军文x江湖人轩
. 合集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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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
江湖百态,今日传得纷纷扰扰的是乐谷嫡传驾临盛京刘府一事。民间话本唱的是音杀一门避世、乐谷一脉没落云云,实则是此代传人宋师宋亚轩温润内敛,不与他人争得。然屹立百年的大宗大派怎会是简单赤白的?这乐谷嫡传出世、只为教授刘家小世子的消息,引得千万双眼,皆落在刘府了。
毕竟将军府这般直接请人来教养自己子弟的还是头一例,闻着风的都讲这代乐师必是被胁迫来,将军家果然家大业大锋芒毕现……
唯刘家本家明了,这位宋...
· 小将军文x江湖人轩
. 合集 完结
00.
江湖百态,今日传得纷纷扰扰的是乐谷嫡传驾临盛京刘府一事。民间话本唱的是音杀一门避世、乐谷一脉没落云云,实则是此代传人宋师宋亚轩温润内敛,不与他人争得。然屹立百年的大宗大派怎会是简单赤白的?这乐谷嫡传出世、只为教授刘家小世子的消息,引得千万双眼,皆落在刘府了。
毕竟将军府这般直接请人来教养自己子弟的还是头一例,闻着风的都讲这代乐师必是被胁迫来,将军家果然家大业大锋芒毕现……
唯刘家本家明了,这位宋师是将军年轻时从古战场救过的,这代小乐师啊,人家是报恩来的。
01.
“小儿冲动桀骜,望小师傅教习他音律,修身养性。”刘将军拱拳道。
“谢将军抬爱,在下定与小世子倾囊相授。”宋亚轩冲在自己记忆里的这位救命恩人略一躬身。
对方是颇负盛名的戍边大将军,战功卓著,传言他连眉长髯,似是将星转世。自己呗救的时候年岁尚小没了记忆,而乐谷远离尘世。故来的路上听了几耳朵酒楼话本,宋亚轩不免好奇地多打看几眼。
然将军剑眉星目,甚含着几分和气,与传言的凶煞恶鬼相没有丝毫干系。
“小——世子?”
将军尚未再言,旁的歪在椅背的将军嫡子倒一个激灵朗声接话了。
宋亚轩适才看见恩人书信里提过的他那将将束发的儿子——刘耀文。
与将军几乎一个模子的英俊,但未经风沙磨砺,看着细皮嫩肉的。此刻气焰嚣张,看着就不像个好相与的人儿。
若说将军是百战锋晦的宝剑,这小世子就类如个毕露的棒槌……
噗、
宋亚轩被自己的类比逗乐,低头抿嘴、肩膀抽动。
小棒槌背着手,一步一晃地围着宋亚轩打圈圈,眼睛毫不客气地上下瞟扫,做足了流氓样子。
他冲宋亚轩、也冲他的将军爹冷冷一笑。
“你们好好玩儿你们的,管我作甚呢?”刘耀文道,“看这小.师.傅.眼睛瞟的,爹,你于他有恩,人家指不定打着以身相许的由头来的—— ”
“你!”刘将军一张脸气得涨红,这倒像话本里的凶煞面了。
宋亚轩看看大的,又看看小的,眨了眨眼睛不做声息。
刘将军手放在了自己的铜腰带上,正打算用老伙计给小兔崽子一顿收拾。余光瞥见面冠如玉的宋乐师正看着自己,唯恐惊吓这亭亭的仙气飘飘一道,于是只将手指搭在铜扣上,憋了半天,沉沉地吐出一口气。
“宋乐师是乐圣的嫡传弟子,你老子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请人来。”刘将军忍一时越想越气,大步上前,蒲扇一般的大手摁得刘耀文动弹不得,“好好学,不然你的小金库、后院的武器库,还有马厩里面那匹小红—— ”
“什么小红!它叫赤焰飓风!”刘耀文眉毛一挑反驳道。
年初就是这败家子带着红色人来疯搗了王氏的珠宝楼,如今本就是人人想从将军府撕下块肉来抖境地,边关战乱未平,朝中有人吹起了戍边大军功高盖主、行事跋扈的风声。自己平日行事都周慎小心,而这不争气的儿子却——
“管它什么风!你不好好学老子送你去大漠喝西北风!”将军太阳穴冒着青筋,没忍住,抄起桌上掸灰的小帚大步一迈就招呼上去。
将军武艺高强,收拾自家儿子的手法也相当纯熟,不一会儿刘耀文身后的袍甲上就白痕道道。
宋亚轩第一次见寻常人家父子的相处模式,乐谷里的人醉心音律,就算起了矛盾也是斗乐,风雅难说。最严厉的不过是师傅儿时教育人,折柳抽掌心。总之,现下这八尺男儿被按在凳子上揍屁股的场面,宋亚轩在此之前从未见过。
“……见笑了。” 不足刻,刘将军把小帚放在桌旁,闷了半壶茶。
那厢刘耀文还屁股对着大堂,也不知是不是臊皮了,总之脸死死贴着椅背,不出声。
“无事,但小世子他…… ”宋亚轩话音未落,刘将军把剩的半壶也喝了。
“竖子顽劣,宋师多多担待。”将军同他柔和地交代几句,朝刘耀文面壁的方位狠狠一甩袖,大踏步离开了。
下人牵来匹通体黝黑的神驹,将军引绳马儿长嘶一声,刘耀文许是以为自己小红马受害,慌慌抬头撞进双潋滟眼瞳里。
“世子,要我扶你回去上药么?”
宋乐师说。
02.
“不用你管,你该去哪儿去哪儿。”
如宋亚轩所料的倔脾气,刘小世子一瘸一拐地扶着画廊往前都不忘驱赶他这个小老师。
“我第一次来谷外。”宋亚轩自顾自地。
“那关我屁—— ,”刘耀文皱着眉毛回头,见刚刚还轻松自如的乐师垂着脑袋,像一支将化的细细冰棱,浑身缭绕着落寞。见状,刘耀文不由得放柔了嗓子:“屁、郫县的豆瓣酱是我们这儿特产味道很好你尝过没?”
宋亚轩低头才勉强遮掩住笑意,伸手轻轻地抚着怀里的玉箫。心想这小世子本性不坏,单单是嘴坏。估计是将军父子交流少了,又都是倔的,才酿生误会。
“哎,”宋亚轩长叹一口气,“我二十年来头回见这般华美的雕栏画廊。”言毕还伸手轻触柱上的浮雕,一套戏做全了。
刘耀文觉得这小乐师好可怜,那双似水葱恰荷苞的手也可怜。这儿的雕花是他审美诡谲的爹闲来雕的,刀功粗劣,只怕那柱上看不出原型的花鸟把乐师薄嫩的皮肉硌伤了。
两人身后的仆从眉毛快绞成一团,疑惑万分。坊间传乐谷风雅,待客的厅堂都是闻名老匠砌的。照理说这位嫡传应司空见惯才是——难道说宋乐师喜欢这种风格?
仆从看着那猪不猪狗不狗的奇特雕花。
-这般喜好会不会太过剑走偏锋了点?
“可惜看不了多久了,哎,我第一次出山呢。如若小世子不肯留我、或许明日我就要折返了…… ”那边乐师再叹一声,这次双手背在身后,面也朝向荷塘去,死盯着搪里肥硕的锦鲤。
-哇,尘世还有猪鲤这品种吗。
“!”刘耀文连呼吸都放轻了,甚至于感觉自己一个不应眼前人就要投湖。
想平日自己周围都是群皮糙肉厚、脸皮更厚的,这仙气飘飘的乐师却是完全听不得重话,跟小时候养过的乳兔似的,看着就娇气。
于是刘耀文拿出儿时哄兔子吃肉的那十二分耐心。
“你看就是了,要多久看多久。”
“可是世子让我走……”
“我让你走了吗?我是说你该去!”刘耀文免不得又拔高声音,被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回望一眼,又默默压低了,“……想去哪儿去哪儿嘛……。”
“啊,”小乐师像终于听懂了一般,一双眼眯成两道弯弯月牙,“是我会错意了,方才以为世子赶我走呢。”
他快步走过来,单手揽住刘耀文僵硬的腰背:“家师及恩公都委任我,”言及此,又柔柔地掸了袍甲上白色的灰尘。
“让我好好照顾你,好好教授你的。”
宋亚轩凑得极近,月牙白的袍子携裹来阵冷香,刘耀文被咫尺的清淡香味缭得转头抿嘴,四肢末无所处。
远看玉人一般的乐师近看也是完璧之姿,挺拔的骨,匀亭的肉,墨画般的眉目和天生含笑的唇。
“世子,将军让我搬到你的院落。我们从明天开始学习,好么?”宋亚轩说。
“明天我要去郊外骑马……,好吧。”刘耀文看那道略带悲悯的眉毛又要拧在一起,不敢不应,又转了话头问,“你什么时辰来?”
“不着急,”宋亚轩颔首。
仆从把木门推开,宋亚轩扶着刘耀文坐下。又想起什么,端着肘偏向了卧榻,“世子照平时起居,醒来传我即可。”
“诶、诶等…… !”这个乐师体贴过了,楞扶着刘耀文趴在床上。
前朝就没了断袖分桃的说法,这任皇帝也有男嫔。虽然刘耀文自觉还是喜欢女人,也架不住眼前是个漂亮超越太多女子的男人轻声软语。
所以当着他的面,撅着屁股伏倒。刘世子断断拉不下面子。
更何况——
“!你做什么!”刘耀文一把抓住宋亚轩拽自己袍甲的手。
“我……上药?”宋亚轩右手被拘着,无辜地看向他,左手摊开掌心一团碧绿的膏状物。
“你怎么……你放着,我自己来。”刘耀文这才反应过来,刚刚一激动坐在榻沿上。火烧火燎的,疼得龇牙咧嘴。
“喔。”罪魁祸首反拉住刘耀文,把左掌心的药膏渡到刘耀文的手上。
乐师的手温凉如玉,被绿色药膏衬得雪白。两人皮肉相贴,热度化出清淡的花草香。
宋亚轩走出去贴心地合上门,方才开门的仆从见刘耀文独坐榻上面容有异,福至心灵,微一拱手道:
“乐谷避世已久,宋乐师许是并不知我朝男子相爱也—— ”
“你也出去!”
“奴遵命。”
仆从垂首离开,再闭门时见光细细一束染红榻上世子耳根。
自己看世子从半大的奶娃娃慢慢长成倜傥风流的世子爷,如今这高大英俊但别扭纯良的将军之子。
一时感慨万分。
-怎说是顽劣呢?将军糊涂啦……
“尚朝律令允男子相爱?”
仆从被温和一道声吓得不轻,年老腿脚不方便,忽的要跪地上去。那仙人似的宋乐师动起来像阵缥缈的烟,仆从感觉像扑在一团冷香的云上。盯着人如诗如画的眉眼才回想起,
-乐谷功法高深,乐师武功高强。
“多谢乐师,回乐师的话,允的。”他答道。
“我知晓了。”
仆从抬头看向宋乐师,对方正收回望向世子卧榻门拴的眼,与他淡淡对视上,平静如水,深沉如湖。
“感谢。”宋亚轩转身离去,背着手,指尖互相磋磨着甲缝,一个若被师傅发现便会柳梢鞭笞的习惯。
又在兴味骤起时混不吝地出现了。
-将军家的小世子啊……
03.
“手如握虎,对,世子做得很好。”
刘耀文不免得意,作沉稳地压下上挑的嘴角。
起初还不适应这种温和又充满了赞美的的教习方式,如今被宋亚轩夸一通他已不再那么容易红脸了。
刘耀文做好了小乐师会夸,做不好人只是微微绞着眉头,好像被难住的是他这位老师而不是学生似的。
“腕部放松,柔和一些……,诶,不是握刀子。”宋亚轩屈着指节叩在刘耀文的腕骨上,瘦伶伶的两块磕在一起,有些脆痛。
这才是第一次正式学艺,先前那些天这位乐师说上“启蒙课”,在刘耀文看来就是闲谈了好几日。对箫的喜爱没唤起多少,反倒是记住了宋乐师唤做 亚轩 ,刘耀文在唇齿咂摸倏忽,突觉自己对于乐师本人的兴味要比乐器的高。
他甩甩腕子,照宋亚轩的教诲重新把好竹箫。
“世子天赋很好。”宋亚轩看着刘耀文有力而松弛有道的手型点点头,眼神颇为赞许。
想起将军信里对自家儿子的一顿痛贬,说学不进学不会听不得……
宋亚轩轻轻摇头,执箫抬起些,露出底面的拇指。
“试吹一下第一音,这一指不要松动。”
“好。”
刘耀文点点头,快快乐乐地投入练习了。
这一练像练入了迷,刘耀文每日清早就收拾齐整地坐在木椅上等宋亚轩来。以往最困难的叫世子起床倒成为仆从相争的一桩美差。
老仆常伯也开心了阵,但在替刘耀文接连拒绝几波来邀他同游的世家子弟之后慢慢感觉事情不对了。
将军是要世子修身养性,但不是在家里立地成佛呀。
又回想那日宋乐师接住自己时黝黑不见底的眼,忠心耿耿的老仆开始忧愁了。
-这乐谷乐师是不是有点邪性呐?
“常伯,亚轩……宋乐师多久来呢?”刘耀文眼睛亮亮地看向他。
今天刘耀文一席素白长袍,手里竹箫,坐姿规矩脊背挺直,脸上就差写着乖巧听话四个字。
常伯心想距约定好的授课时间分明还有整一个时辰,一面倒茶一面观察自家世子的神色,试探道,“世子,你记得宋乐师已连续授课了多少日了吗?”
“嗯……小半月?”刘耀文也不太确定。
许是见穿白衣的宋乐师久了,常伯感觉这身白衣也把刘耀文衬得文文弱弱的,活脱脱一个“宋亚轩第二” 。再细看,还觉得世子小麦色的俊脸没了往常的血色。
这可不行啊,自家世子五岁就自个儿骑着后厨的驴周游刘府了,万不能长到十七八岁还病殃殃起来。
于是常伯面色一肃,“一月有半了,世子。奴以往跟将军去过乐谷,里面子弟轻松快活,闲来抚琴弄箫、追逐嬉闹 。乐谷风景……”
宋亚轩不爱提他自己的事,刘耀文也不问,于是第一次听到自己小老师过往的生活。
那边常伯还在滔滔不绝讲乐谷好乐谷妙、乐谷的人天性自由不喜被拘束,这边刘耀文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挥手打断。
“我现在也算乐谷子弟吧?常伯你不用说乐谷多好了,以后我亲眼去看看。你不用担心我不喜欢这些风雅的东西,我对宋、我对学箫这件事,很能接受。”
-对人很能满意。
刘耀文的脸颊飞快掠过两道红。
“……。”
谁担心不接受了,就是太接受了。
常伯叹口气,本想通过灌输乐谷人喜欢自由、箍在这一亩三分地所以可能心生厌烦来劝刘耀文,给自己、也给宋亚轩讨个闲。
却没想到刘小世子自有一套论断。
不过没关系,可能这般围魏救赵的法子对于自家天真率直的世子太曲折了。常伯于是面色一凛:
“宋乐师告假去郊外赏桃花了。他也是青年才俊,拘在府邸连续授课…… ”
刘耀文没听进常伯之后的絮叨,只茫然地挠挠打理整齐的头冠。
“啊?他怎么不叫上我呢?”
刘耀文几乎是被常伯推着出门的,出门前还专门督促他换上黑红双色的袍甲,连刘耀文心爱的小马——赤焰飓风,其鬃毛都被编上几条略显狂野的辫子。
“哦唷,哦哟哟,让我看看这是哪位一心向学的青年才俊出门了?”
刘耀文还懵着,面前软轿里传来熟悉的狐朋狗友的呼唤。一句 一心向学 把塑造嚣张跋扈不学无术形象的将军世子激得尾巴倒竖,刘耀文策马过去,伸手就把里面的老友揪着领子出来打招呼。
“你猜待会儿你的脸会不会比城郊的桃花更好看?”
“你中邪了吧刘耀文!入秋了哪来的桃花!!”
笃笃的马蹄声远走,宋亚轩拎着箫来了刘耀文的房间,手里还捏着个跟那匹赤焰飓风一模一样的红色小竹马。
这是宋亚轩打算今日授课结束后给刘耀文的奖励,奖他一心一意地习乐月余,规矩且沉稳了不少。
想着刘耀文亮晶晶的一双眼,口花花但有趣的各种民间小故事 ,谷里人说称性格跳脱不近人情的嫡传大弟子也慢慢扬起笑容。
然随木门吱呀,空空无一人。宋亚轩几步走向卧榻,见被褥整齐地堆叠在一起。
“ 宋师—— ” 一小仆闻声快步赶来,照常伯的交代冲宋亚轩躬身道,“世子今日同好友去郊外野猎了。”
“好,我知晓了。”
宋亚轩把手里那只小红马放在刘耀文的床头,想了想,又折了一片常青竹的叶子微微遮挡住。
昨日刘耀文便是倚在此处,说:师父~我一定好好练习,明日咱们学新曲罢。
“让他明日、外明日——以后月假四日,嘱他多多休息罢。”宋亚轩背着手交代,他脚步如风,侍女追不上只能远远问:
“宋师——您去哪儿——?”
“不必在意我,三日后自会归刘府。”
宋亚轩转头冲她笑笑,也冲转角的常伯拱手,“在下身为乐谷嫡传,不会自折门楣,亦不会误人子弟。”
04.
“春娟,来给爷镇一镇…… "
纪华陶,城中有名的花花公子此刻恹恹地窝在藤椅里,一张为非作歹的俊脸五彩斑斓。名唤春娟的貌美侍女手中绢布包冰块敷在伤处,纪华陶嘴上还不忘叽叽歪歪。
"往上放一点。诶,对。"
在将军铁拳教育下成长的刘耀文见不惯人受点小伤就偏偏倒倒的霉催样,于是薅一把果盘里的冰块尽数糊在自诩世子密友的男人伤处。
"嗷!"
纪华陶穿着身橙白双色的长衫扑腾,乍眼看就像将军府池塘里摇头摆尾的胖头锦鲤。
他被刘耀文手里的冰块冰得龇牙咧嘴,然武力敌不过,楞是被摁在藤椅上动弹不得。
-刘世子好有男人味噢……
侍女退在一旁斜着眼睛睨。
"噢,所以你的解释是这段时间你闭门不出习乐?这借口真给爷整笑了……嘶、轻点轻点!"
刘耀文几乎要把冰块怼到纪华陶的嘴里。
"那你给笑一个呢。"虎口钳着纪华陶的下巴,刘耀文似笑非笑地讲。
" 罢罢罢,玩笑话 ;-) ,"
纪华陶就着刘耀文的手冲他眨眼一笑,被修理过的斑斓脸蛋努力舒展着,显露出自花柳地浸淫来的三分风流四分邪魅。
"……"
刘耀文上下眼皮子一阖,眉头直皱。迅速收手,在人橙白的衣襟上楷两下。
好像碰到了脏东西一般。
"去端盆水。"刘耀文对旁边的侍女说。
侍女含羞带怯地应是,捏着裙摆跑开了。
“……你至于吗?”纪华陶无言。
"差不多吧。"刘耀文说。
侍女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野里,纪华陶终于慢慢起身把胸口的冰碴子拍掉,他抬眼饶有兴致地看向撤去一身痞气的刘耀文。
"好了,人支走了,世子现在能讲个准话不,您最近筹谋什么呢?"纪华陶拿起一颗葡萄剥开,"我听说大将军此番南行可不太平,岭南那啊,每个山坳坳里都盘着地头蛇…… "
纪华陶摸着下巴分析着:"王家势大,王贵人又吹得好一手枕边风,在朝说是如日中天也不为过的。"
"确实,爬得快还贪的多,什么过手都克扣点,赤焰飓风的马草都掺二两杂的才送来。哼,也不怕撑破了肚皮!"刘耀文话音落下,柱子上拴着的小红马也嘶鸣一声。
"没点格局。"纪华陶瘪瘪嘴,看向对面端坐的俊美青年。
刘耀文,蛰伏多年的将军世子,现目前他心中最有格局的人。
而这位坊间传嚣张跋扈不学无术的将军家独子,据说连流浪狗嘴里的骨头都要抢的超级恶霸。
此刻正认认真真地在给自己的小马驹拆辫子。
"那你这些天在想打算怎么对付王家?"纪华陶撑着腮,偏着脑袋看他,"那东西连你这王城世子爷爱马马草都敢换,将军此次远征可是去岭南,山高水远噢…… "
"他不敢。"刘耀文终于把巧手常伯编的辫子松完了,手法些许粗暴,扯下来不少鬃毛。赤焰飓风马眼含泪,打了一个委屈的响鼻。
"你我这般纨.绔.子弟都知道他王家如日中天,那位又怎会不知?"刘耀文摊手,"且,换谁管那柴米都可,我爹的能力不可或缺。"
尚朝中重文轻武,能打的武将屈指可数。有本事的基本都是前朝老将,请他们出趟远门如同请山填海,唤是唤不动的,只得当佛供着。
老将军们俱是银发烁烁,嗓门大,脾气也大,一日尽在朝堂跟阴阳怪气的文臣激情互喷,好不快活。
彼时刘耀文的父亲刘震一腔热血武举高中,作为能打又单纯的年轻倒霉蛋,皇帝用得极顺手,甫一上任就把人支出去东征西战。
接着奔走多年,从普通倒霉蛋晋升成为不可或缺的倒霉蛋。
"刘将军不容易啊……,你也是。"纪华陶若有所感。
眼前这人儿时在学堂还有天才之名,近几年却演出个彻彻底底的纨绔形象,早无人记得那个文武双全的神童刘小世子了。
"还好,上面的人是这样。"刘耀文喝了一口茶。
自古天子善权衡,当今圣上一手明褒实贬,宦官嘴里金山银山的将军府实则装潢简素 。以前纪华陶上府去找刘耀文,偶见画廊上奇形怪状的石雕,大呼此乃亵辱功臣。
刘耀文曾想说,不是皇帝赏的,是他们爷俩自己刻着玩儿的。细观自己跟着在刘父刻的像盘子的鸡旁边的那匹像猪的马,便不好再开口。
将军府都不是多讲究的人,府上最是饱读诗书的常伯仔细观赏父子二人的联手大作后也只扪手赞好一盘生动的烤乳猪。
所以什么雕栏画栋好不好看无所谓,出入将军府的真没什么讲究人,而突兀的一个纪华陶,这种是在刘耀文的铁拳下被扭转了。
至于宋乐师宋亚轩的讲究,刘耀文认为可爱,矜贵,甚至令人心生欢喜的。
"你总不说,兄弟怎么帮你呢?我知道你心里有主意,但多少也得交流着点。这些时日你就跟断联了一样,要不是常伯言行无异,我还以为堂堂世子—— "
"那我说了,你仔细听着。"刘耀文打断纪华陶的滔滔不绝,神色也很严肃。
纪华陶也沉下眉眼,恭手:"世子请讲。"
"我可能喜欢上了一个人,就是这些天教我洞箫那位老师。 "
纪华陶瞳孔巨震。
"那你的意思是……你最近闭门不出是因为春心萌动?"
"你在搞儿女情长?"
“啊不是,是儿儿情长……”刘耀文有点不好意思 。
"我草…… "
纪华陶满口脏话,恨不得倒回一个时辰前把为刘家操持忧心的自己打一顿。
他抬眼看刘耀文俊脸飞红,憋了一篓子话,最后长出一口恶气。
"你还别说,我真有个办法帮你想明白 ,"纪华陶皮笑肉不笑地唤来春娟找轿子,“世子且随我来。”
05.
“这就是你说的办法?”刘耀文僵着一张脸,不着痕迹地把自己被香帕挽住的手抽回来抱在胸前。
对面的纪华陶咽下美人喂的葡萄,摇头晃脑道:“哎~流连一番温香软玉自然就悟啦,世子——”
一句世子像什么法术,刘耀文马上开启二流子状态,嘴角勾着,眼梢勾着,一双眼单单停在莺莺燕燕手里捧的水果都叫人粉面如桃。
-将军世子虽说跋扈,但这脸蛋真是顶顶俊呐……
薄纱美人不着痕迹地伸手去环人宽厚的胸膛,却被捏住手腕巧力带到了侧方,倒是离刘世子更远了些。
“漂亮姐姐有什么话要跟本世子讲吗?”刘耀文定定看着她,美人一下忘了细想对方刚刚攥着衣袖才来的触碰,美目眨呀眨,飞速想着话头。
“扶摇啊,你介绍介绍待会儿的余兴节目嘛。”纪华陶那边说。看着阅人无数的扶摇这般作态,再看刘耀文还在笑,脑子里只剩男.狐.狸三个大字。
扶摇适才垂目挽鬓发,稍稍静下些,再抬头回复巧笑盼兮的模样。
“奴先跟姐妹几个给两位爷按蹻,纪爷安排了几位清倌演小曲。”扶摇道。
“……曲?”刘耀文眉心一跳,看向纪华陶。
那人四仰八叉地,也斜斜勾起嘴角:“名曲,名曲。”
扶摇一双纤纤手揉上刘耀文的肩膀:“回爷的话,是纪爷排的《凤凰台》。”
刘耀文因为外人靠近筋肉紧绷,勉强分散注意力听人继续道,
“凤凰台乃洞箫主调名曲,待会儿演奏的几位姐姐也技艺高超,据说有乐谷的师承呢。”
言毕兀自掩帕笑起来,少女娇笑如玲,刘耀文却神游天外。
“扶摇姐姐尽说笑了,人乐谷的怎会来我们这处献奏呢?”有人驳道。
“那可不一定,乐谷乐师重情义,我听问是有一位跟我们馆主有私交,今日择了空来撑撑场子 ~”又一位辨,倒说得有鼻子有眼。
“我们竹馆何时需……呀,上场啦!”扶摇说到一半被楼下台上吸去了眼,手上按蹻的动作也停了:“这位乐师姐姐……身量颇为高俊呐?”
/
宋亚轩从将军府出来一时也不知道去哪,晃晃悠悠到了一家饭馆门口。走着走着被个半大小子撞在身上,好心好意给人扶起来,后一摸袖子,钱袋倒是被顺走了。
门口的伙计看着眼前一位如玉公子愣在原地失魂落魄的,不禁心生了怜意。
“客官,可是丢了银钱?”
“……嗯。”宋亚轩攥着自己空空衣袖,心里有些发堵。
钱袋子里钱倒没有多少,宋亚轩习惯丢些杂七杂八的东西。给洞箫新编的两条穗子和刻具都在里面,还有两封出谷时师傅塞的信件,其中一封还没拆开看。
“多么?多的话可以去报官的!”伙计看宋亚轩的脸色感觉是丢了不少,不免替他着急。
宋亚轩想自己刚刚是好心扶人,一点防都没设。但其实不该这样,自己以往是时刻警醒的,如今被情绪拖拽,实在不该……再想起刘耀文今日忽然爽约和常伯的警告,真情实感地有了委屈,面向现在陌生店小二的关心忽然就脆弱起来。
“您在担心我么?”
店小二语塞,一方面是被这位漂亮公子含烟带水的眼盯的。他嗫嚅,忽然背后抵上一只手,自家老板的扇子晃了出来。
“你这失魂落魄的,旁的担心你不正常?”一位身着青色长袍的俊公子迎上来,眼尾扫过宋亚轩腰间玉牌,微微颔首,“久闻乐谷宋师雅名,在下玉楼春,可否赏脸进小店一叙?”
宋亚轩这才想起师傅临行前说的“旧人”是什么意思了,原来不止刘将军,还有这个,被师傅逐出师门的曾经的嫡传——玉楼春。
又想起那封未开的信,宋亚轩猜其中当有这位前师兄的一份。
玉楼春落座,亲自斟了一盏茶给宋亚轩。
“亚轩,可以这么叫你么?我还记得你半大的模样,现在是出落得亭亭玉立了。”
宋亚轩喝茶的动作一顿,亭亭玉立可不是形容男子的。
“师兄唤我什么都可以。”
玉楼春嗤笑一声,开口却向宋亚轩道歉:“对不住,不是取笑你,只是不知道说什么好。是老头让你继续叫我师兄的?”他转头看向窗外,好一会儿才重新开口:“算了,懒得再提他。”
“你这次为什么独自下山?”玉楼春问。
照理乐谷还是比较避世的,他还是嫡传的时候被管得可严,一天天跟坐牢似的。
“来报恩的,刘将军从前救了我。”宋亚轩说着,双手捧着茶杯放下。
“我月前就得到消息宋师落脚将军府,想找你一叙却不见你出门。要不是心知刘将军光明磊落,我都要担忧你被戕害了。”玉楼春注意到宋亚轩十指指节上细细的伤口和疤痕,再联想方才人在门口失魂落魄的状态,“手怎么回事?谁欺负你了?嗯?”
宋亚轩摇摇头,缩着手:“没有,师兄。是我自己不小心。”
“他会不会养徒弟,你小时候那么开朗,现在都被养成闷葫芦了!”玉楼春恨恨地灌了一杯茶下去,再细细打量宋亚轩的神态,“乐师的手固然金贵,但我们亚轩的心情是更加矜贵。”
“亚轩,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你可以给我讲讲。”
被多年未见的大师兄满目关爱地望着,宋亚轩瘪着嘴,不再端世外高人、乐谷嫡传的模样,哗啦啦地倒起了苦水。
玉楼春听完一愣,心想无论是他还是宋亚轩楞是没有一个照老古板的想法成为圣人,甚至皆为情爱所缚。然自始至终乐谷的条例都矛盾,重情谊,却修无情道,如何行得通呢?
-不过刘家小子可不是什么好鸟。
王城最大的情报贩子玉楼春招手唤来侍从,耳语过后心里有了主意。
“亚轩,先不说这事,你知道我这些年是在做生意的。我手下有个馆子现在遇到了点麻烦,可以帮师兄个忙吗?”
师兄的自称都用上了,宋亚轩很快点头应下。
走到竹馆门口还不觉得,进去的瞬间被两位貌美姐姐攀住宋亚轩才慌张起来。
“师、师兄?”宋亚轩终于反应过来玉楼春在做什么生意,对自己能帮的忙更迷惑了。
被宋亚轩一双懵住的眼睛看着,玉楼春失笑。
“这可是我的小师弟,我求来救场子的,可别吓着人家。”玉楼春摇摇扇子。
莺莺燕燕才嘴里念叨着可惜可惜缓缓散了,宋亚轩默默跟在玉楼春身后,有点茫然地问:“师兄,我在这能帮你什么?”
玉楼春忽然把宋亚轩拉进一间屋子,门一关,捏住人下巴细细端详。这个武功已远比自己高深的师弟也不反抗,乖乖地靠在门上。
“你能帮我的可多了。春兰、秋月,拿东西来!”
宋亚轩身上的衣袍几乎被几位漂亮姐姐换了个遍,外披着长长的蓝色鲛纱,月牙白里衣上都是华美的银色暗纹,褶上针脚巧妙,走起来像波动的湖水。
秋月还要给他描眉点唇,玉楼春在宋亚轩告饶的眼神中笑着拿出张面具给他。
“妆就不点了,给我小师弟辫个辫儿,把这串银穗子用上。”玉楼春说。
宋亚轩只感觉玉楼春在扮他玩,这位师兄正是有这样的喜好,爱打扮,无论是自己还是别人。
“小公子戴面具也很好看。”
秋月心道,要不戴的话光光露出那张玉人面,指定衬得竹馆姐妹俗气了。
“师兄,待会儿是要我奏什么曲儿吗?”宋亚轩问。
“聪明。”玉楼春扬眉,“适才有贵客点了曲《凤凰台》,说要最厉害的大师。只打算借我们竹馆的地儿,要请外面的乐师来呢。”
春兰愤愤道:“竹馆本就是乐馆起家,请外人来我们的地盘,看不起谁呢?”圆脸粉面的小姑娘说话带股匪气,宋亚轩心想不愧是不走寻常道的大师兄教出来的人。
“不过《凤凰台》确实不好演,时间也紧,让你来最稳妥啦。”玉楼春说。
他此话不假,宋亚轩是公认的在箫之一道上最有天赋之人,甚至超越了乐谷主人。天赋如此,在功力上赶超只是年份问题了。
“定不负师兄所望。”宋亚轩拱手,倏忽想起月前自己对别人也做了相似的承诺。
玉楼春看他若有所思的样子,开口问:“师弟,你是介意在我这处烟花地……?”
“这有什么好介意的。”宋亚轩眨眨眼,很纯然地回答。
“哈哈哈哈哈哈,好!”
小师弟也不是墨守成规之人,玉楼春的眼神更添欣赏了。
“那师兄先去忙,我去试试音,上台前知会我一声便是。”宋亚轩握着萧站起来。
玉楼春走过来拍拍宋亚轩的肩膀。
“那我便去对对账目,我们楼的面子就靠你咯——”
-得寻个好地方看热闹。
玉楼春眯着眼睛看纪家小子订的包房,里面有位让师弟胡思乱想的源头。
想着待会儿宋亚轩就要上场,玉楼春狐狸似地笑起来。
果然——
“ 砰 ”
包房出现茶盏碎裂的声音,将军府刘世子刘耀文失态地撑在二楼的雕栏上,一双眼呲目欲裂。
台上乐谷宋师宋亚轩被暖金色烛光拥着,一身蓝白轻纱好似东海鲛人,天生笑唇凉薄地启启合合,蒙蒙雾瞳望向刘耀文,吹断一个长音。
06.
“哎哎——你冲出去干嘛呢?”纪华陶简直头皮发麻,他拉不住一身蛮劲的刘耀文。任由刘小世子冲出去包厢,撑在栏杆上全面展示他无暇的脸蛋。
“那不是刘将军家……?”
“小东西,还挺会享受。”
“不过如此、难怪如此啊~”
彼时在刘耀文露面之后,周遭已有了窸窸窣窣的讨论。
“我的好哥哥诶,您可回来歇歇吧?看上谁了待会儿演完了我直接给叫包房来,行不?”纪华陶揽着刘耀文的肩膀往里拽,还腾出一手遮住自己的脸,生怕被归蜀的刘老将军问罪。
“这人都是你叫来的?”刘耀文死死盯着演台,脚下生了根。
“那可不,纪爷是我们常客~”包厢里的美人娇笑着接话。
下面宋亚轩很快收回了眼神,他专心吹奏,好像一开始的错音是听众们出神了。
刘耀文于是乎卸了力,顺着纪华陶的劲儿回了包厢。
箫声悠悠扬扬响着,刘耀文窝在梨花木里沉思。
怎么的呢,常伯明明说宋亚轩去赏花了,感情这花是花楼的花?
刘耀文回想宋亚轩那身掐腰显臀的缎面衣裳,外面的鲛纱把清冷绝尘的雅乐师傅衬得恍若话本里的妖精。
他倒是越想越生气了。宋亚轩这人在将军府半月都是素衣白裳,虽说也好看,但一出来打扮得艳丽多了,什么意思,他刘耀文不配看吗?还有登花楼的台图什么,没钱吗?将军府苛待他了?还需要他出来卖艺?
刘耀文越想越觉得不能细想,外面宋亚轩奏乐奏得是渐入佳境,半曲铜雀台吹得人灵台清明。
“今天这吹乐……,”纪华陶感觉今天竹馆乐师的风格有点不一样,没有以前那些个华丽异常的技巧,反而有种返璞归真的感纯粹,真有雅乐的意思了。
于是他思忖片刻,评价道:“挺生机蓬勃的,有点灵。”
刘耀文听见这个没有一丝文采的评语心里更不舒服,一双眼瞪得像铜铃。
纪华陶跟刘耀文对视,半晌好像恍然大悟了一般,跟包房的美人耳语一阵。
“是……好…… ”
“下一曲吗?可能不太能成…… ”
“无妨,纪爷且等等……”
两人窸窸窣窣一会儿,美人推门出去了。外面的箫声也停了,旋即是满堂喝彩。
纪华陶也跟着乐呵呵地鼓掌。
“今日你我运气不错,这乐师奏得好,我还第一次见包厢这层全是掌声。”这一层全是些有点身份的,耳朵可刁着呢。
“应该的。”刘耀文面无表情。
没想到尊贵的嫡传来花楼吹个曲都要用上乐谷的清心诀。本来刘耀文心头全是鬼火,每每要冲到脑门又被箫声夹杂着内力安顿下去。
纪华陶瞧见刘耀文皮笑肉不笑的,于是在扇子后面摇了摇头。
“世子还喜欢吗?今天这一曲奏箫。”纪华陶问。
“喜。”刘耀文还是要笑不笑的样子。
纪华陶的想法很简单,刘耀文动情,还是对一个教授雅乐的师傅,他权当是将军家小公子不识爱恨一时兴起。
但乐谷这辈好些个跟朝廷中人弯弯绕绕的,脱不开干系的模样,如今是什么阵营还厘不清。作为兄弟,纪华陶不想刘耀文未来在儿女情长上面都要思前想后左右为难。花楼的一个乐师可比乐谷嫡传好摆弄太多,这也是纪华陶带刘耀文来花楼的目的。
指不定是五大三粗里冒出个风雅的,一时有了新鲜感呢?毕竟,哪有一来就是不可替代的爱呢?
“我就猜你喜欢会吹箫的,我叫桃娘把方才楼下演奏的乐师请上来了,你们聊聊?”纪华陶不紧不慢地摇着扇子,偏着脑袋看向门边,错过了刘耀文陡然僵硬的身形。
“纪桃花!你!!”刘耀文连忙坐直,双腿忽然绞在一起,片刻又分开,以一种颇具男子气概的姿势定住了。
这门适时叩叩两声,美人在外面娇声道:“纪爷,我将人请来啦。”
接着一只纤白如玉的手推开门,是那乐师。
来人脱去了方才繁复绚丽的鲛纱长衫,只着一身水蓝色的里衣。银缎的腰带勾勒腰身劲窄,像水波揽了一截清荷。
乐师摘了面具,眉宇稠秾,唇角都昳丽,那双没了遮挡的眼睛雾蔼蔼地在包厢里飘了一圈,最后变成人间轻烟,拢住了里面的梨花木——刘耀文座下的那一把。
“介绍一下?”纪华陶被乐师的美色弄得恍惚了,抿一口茶水,哽了一下才开口。
宋亚轩这才注意到纪华陶的存在,双手作揖:“公子,我是……”
纪华陶这才注意到乐师的另一只手有伤,挺多细碎的口子,心中对美人顿生怜惜。
“他是我师父。”刘耀文没等宋亚轩做完自我介绍,在纪华陶仿佛要呛死在那一杯茶的咳嗽声中铿锵有力地说:
“纪华陶,这是我跟你提过的,住在我府上的乐谷嫡传大弟子,宋亚轩。”
纪华陶半杯茶抿了足一刻钟,手背弓在杯沿上挡住自己在刘耀文和宋亚轩身上流转的打量。
旁边的春娟留意到了自家公子见底的茶,但杯口被手覆着,她手里提着壶,倒也不是,不倒也不是。春娟不明白小小厢房里三位翩翩公子之前圆融的氛围为何忽然冻结了。
“大人,馆主说叙过旧雅三见,他中午带您下馆子去~”
没合拢的竹门被方才玉楼春身旁的圆圆脸姑娘推开,她只是来带信儿的,所以不知纪华陶为何用被救了一命的表情看向她。
怪吓人的。
圆圆脸小声嘟囔了一句,身子一缩把门带上了。
“哎这……早知如此—— 是在下冒犯了,不知宋师还有约。”有了由头,纪华陶赶忙站起来朝宋亚轩作揖。摆摆手指春娟就会意地给空杯斟上了茶水,引宋亚轩落座。
宋亚轩客气地笑了一下,接过春娟手里的茶,却没按春娟引的位置坐下,而是径直朝坐在最角落的刘耀文走过去了。
“无妨,”宋亚轩大步流星地走过去,在刘耀文跟前平和地说,“我也不知今日刘小将军与纪世子有约了。”
宋亚轩说完就后悔了,捏着手里的玉盏指节恍然一色。
自己这话可立不住脚,堂堂将军之子本就不必向他一个临时的教乐先生汇报行迹。且,他宋亚轩是来报恩的,刘耀文是受恩的,他何来立场在这里跟刘耀文置气呢?
简直无理取闹。
宋亚轩藏在袖袍里的另一只手用指尖抠着手心的伤口,试图让细碎的疼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
刘耀文仰面看着他,眼睛里黑噔噔的,读不出情绪。
宋亚轩几乎把自己生剜出新肉来。
07.
(看评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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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算考完研了 开始填坑➕补档咯
我很想念你 00-08
# 灵感来自杂志花絮,私设篮球队长🐺x播音部长🐟
# 轻轻松松校园小甜饼🍭🍭🍭
“风带着秘密吹过一片森林,于是每一棵都知道,我很想念你。”
01.
刘耀文第一次听到宋亚轩的声音,是在秋天的傍晚。因为要回去给弟弟做饭,早退了篮球队的常规训练。那天他背着夕阳走,影子拉得很长。
校门口的广播下站了两个女孩儿,见刘耀文过来就遮掩着嘴叽叽喳喳起来。
- “诶诶这是不是你之前说的那个篮球队新来的狼系帅哥啊?”
- “对对对就是他!从初中部直升上来的,真的从小帅到大~”
刘耀文端着一副帅...
# 灵感来自杂志花絮,私设篮球队长🐺x播音部长🐟
# 轻轻松松校园小甜饼🍭🍭🍭
“风带着秘密吹过一片森林,于是每一棵都知道,我很想念你。”
01.
刘耀文第一次听到宋亚轩的声音,是在秋天的傍晚。因为要回去给弟弟做饭,早退了篮球队的常规训练。那天他背着夕阳走,影子拉得很长。
校门口的广播下站了两个女孩儿,见刘耀文过来就遮掩着嘴叽叽喳喳起来。
- “诶诶这是不是你之前说的那个篮球队新来的狼系帅哥啊?”
- “对对对就是他!从初中部直升上来的,真的从小帅到大~”
刘耀文端着一副帅哥脸从自动门晃过去,在错身的一刻才拽起臭屁的笑。
- “不过我还是更喜欢亚轩学长这种诶,温柔挂的最棒了!”
- “嘘——马上就该他播音啦——”
“ 风,带着秘密吹过一片森林。”
女孩儿们讨论的声音停止了,这个点校门口也没什么车来往,一点操场上社团拉练的声音,一点风带着树叶划拉过地面的声音,于是广播里的男声就传到了心里。
“于是每一棵树都知道,我很想念你。”
刘耀文往上提溜下书包带儿,在落日余晖中眯了眯眼睛。
02.
刘耀文第二次听到宋亚轩的声音是在高二了,天气是夏天渡到秋天的躁烈,乌泱泱的人挤在教学楼之间的过道上,正是社团一年一度招新抢人混战。
各个社团都派出了自家的门面刷脸拉人,动物保护协会的马嘉祺、街舞社的丁程鑫,篮球队的刘耀文也被篮球队助理姐姐抓了个帅气的浪奔按头营业,真真是帅哥的旁边还是帅哥,新入学的学妹们无一不是捧着心口打几个社团招新点路过的。
“ 应该找漂亮女生来招新啊,我能招啥啊,招啦啦队啊?”
在数次被小学妹追问联系方式之后,刘耀文感到一丝保持假笑的脸疼。
“文哥,您是我亲哥,多笑笑,指不定有啦啦队的男朋友想加进来跟你来一场热情似火的PK呢?”
队友拎起刘耀文下撇的嘴角使劲往上一提,强行恢复营业模式。
“而且帅哥也可以吸引男生的哈,你看隔壁播音社那个,宋,宋……宋亚轩!诶你看人家面前那队排得,啧啧啧,慕了慕了。”
帅气的浪奔脑袋被队友为非作歹的手掰向斜对面的播音社招新点,人头攒动,男女老少都有。
“有点东西哈。”
刘耀文记得自己好像在哪听过这个名字,一时之间有点记不上来。虚着眼盯过去,发现对方硬是被围得连点模糊的人影都见不到。越是记不起来的事情越想把它想起来,刘耀文撑着下巴认真检索起记忆来,突然听到一声从扩音器里传出的咳嗽。
“ 咳咳 ,呲 ———— ”
没句完整的话喇叭便啸叫了一声,惹得周围一圈儿人都捂上了耳朵,刘耀文后知后觉抬起手的时候,一道男声响了起来:
“ 这里是广播社,我是今日主播宋亚轩,第一天报名大家都辛苦了,给大家唱首歌吧。”
是在昨日寂静的晚秋和今日人声鼎沸的别无二致的温柔,刘耀文第二次听到宋亚轩的声音,他的嗓子好像有了些许变化,小摊贩的喇叭也压不住高级的磁性。
“ 在飞云之下 以为忘了的家
在耳里说话
叫我别烦心那些痛与怕 ……”
吵吵嚷嚷的人群小范围的安静下来。
“……喔——
且慢 前面听说风很大 ”
刘耀文终于想起上一次听见宋亚轩的情景,落叶秋风和无边的夕阳余晖。
“ 轩哥求求您别抢我们指弹社的生意了,帅哥就安安静静帅着不要开口行吗……”
歌声停下后就是播音旁边的社团负责人凄惨的哀嚎,惹得刘耀文勾着嘴角笑,又吸引来了一批新的啦啦队备选役。
- 宋亚轩啊,下次去认识一下好了。
03.
刘耀文当上篮球队长的第二个学年,为高中捧回了第三座联赛冠军奖杯,市级的比赛含金量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蝉联冠军的名号值得学校对外吹一句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了。校领导想要整就整个大的,硬是把历届社团拿奖能人邀回来一起拍个宣传片,囤着来年招新用。
于是小小的教务处办公室里塞满了俊男靓女,大多是高中的,基本都是到了高年级很是珍惜难得的空闲,聊天聊得异常火爆。还有几个假期从大学被捞回来的学姐化着艳丽的妆,男生到了二十几也倒腾起来,刘耀文被一方小空间的复杂香味和声音整得脑仁疼,蹿出去趴在栏杆上等老师过来。他眯着眼睛感受高三难得的空闲,任风把头发吹得像朵蒲公英,直到肩膀被拍了拍:
“同学,请问宣传片拍摄是在这儿么?”
他转过去便撞进了一双潋滟着湖光山色万千风景的眼里。
这是刘耀文第三次听到宋亚轩的声音,第一次见到宋亚轩的脸。
他一见钟情。
04.
“ 嗯对。”
刘耀文答得又急又快,喉腔的肌肉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怎的,挤出来的声音愣是有些少女的味道。帅气学长单挑起一边眉毛,风光无限的眼底氤氲起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他也往栏杆一靠,面朝办公室挤挤挨挨的人群随意道:
“ 学弟……是学弟吧?你也是来拍宣传视频的对么 ”
宋亚轩偏过头来讲话,正巧侧到小叶榕穿下来的阳光里,复而眯起一只眼睛,同侧的肌肉收束起来,嘴角微笑的弧度被扯得更深了些。刘耀文就在短短几分钟内又被美色攻击了一次。
“咳”, 他这次清了清嗓子再开口:“是的,宋学长。”
“?”
有点不理解英俊学长突然笑出几个音阶,刘耀文在脑中短暂复盘自己刚刚的表现之后给宋亚轩安上笑点可能比较低的嫌疑。
“ 你知道我啊 ”,宋亚轩抬手蹭蹭自己的下巴:“我也知道你噢——”
他凑得近了些。
“篮球队的刘耀文,我记得你。”
“我念过给你写的情书。”
冠军球队mvp刘队,被两句话调戏后正露出不符合自己高三生、小队长的憨憨表情,惹得宋亚轩又高高低低地笑出了声,引得办公室里迈出一双长腿。
“亚轩你到了啊,”来人是刘耀文多次在表哥丁程鑫家里遇见过的马嘉祺,他是听着宋亚轩的声儿出来的,然后才看到旁边的刘耀文:“哟,你俩认识啦?正好不用我做介绍了。”
“别,小马哥你还是跟他介绍下吧,他可能没那么认识。”
宋亚轩冲他挤挤眼睛。
“行,阿程待会儿来,我本来打算等咱们四个人齐了再说的,”马嘉祺沉吟片刻便继续:“这是丁程鑫的表弟刘耀文,宋亚轩是我看着长大的小孩儿,我也算是他哥哥吧。”
“然后因为我们四个人待会儿拍的时候有些互动,所以先多熟悉下,嗯?”马嘉祺的可靠大哥气质又悄悄冒了头,心想学校真会安排,硬是让几个帅的凑一堆镜头出来。
“互动?什么互动?”
刘耀文有点懵。
“我们四个有好几个互动镜头,策划里面不是有写的,”宋亚轩放松地向后仰着头:“今早徐主任发到群里的那个。”
“我俩也有互动镜头,你多看看噢。”
他慢悠悠地絮絮叨叨。
“……”
“?”
宋亚轩在一片沉默的回应中奇怪地拉直了身子。
“……高中生,你是不是没有手机来着?”
得到刘耀文持续的安静以对。
“ 哈哈哈哈哈哈哈。 ”
宋亚轩大笑的样子也好看得要命,虽然是在笑自己。
刘耀文此刻的快乐便没那么纯粹了。
05.
“ 扯领带? ”
刘耀文滑着宋亚轩的手机,心想这什么乱七八糟的动作。
“嗯,标黄的都是,绿的部分是我们四个的,你都看看。”
宋亚轩百无聊赖。
整个宣传片镜头最多的就是他们四个,丁程鑫和马嘉祺的互动镜头多就算了,毕竟这俩高中同班就形影不离,关系是人尽皆知的好,可宋亚轩自己和刘耀文真得只是彼此听说过的陌路人,而第一次正式见面就得做些校领导设计的奇奇怪怪的动作。
- 不知道特地来亲近下小学弟能不能稍微缓解下待会儿正式拍摄的尴尬呢?
宋亚轩看了眼正在研究剧情的刘耀文,愁得直抓自己的头发。
- 怎么愣头愣脑的。
他盯着盯着发现小孩儿的耳朵又变红了不由得觉着好笑。刘耀文的大名诸多伴着打篮球多厉害啦、为人多仗义啦,有多少女孩前赴后继地追啦,诸如此类的偶像剧热血男主关键词。印象中的篮球队小队应当是又狼又狠、痞里痞气的酷guy,小马哥和丁儿聊天提及的也是刘耀文有多么多么 勇 。今天一看却是个纯情乖学弟。
- 就,还挺反差萌的。
宋亚轩心想。
刘耀文被余光瞟见的漂亮眼睛盯得浑身不自在,拿出十成十的专注力集中在手上的剧本,少分了一点给耳朵,于是在本人不知道的情况下悄悄红遍了。
之前几次听到宋亚轩都是温温柔柔的广播里,有时是富有力量感的,有时是缱绻的,在刘耀文心中的形象一直是个稳重而知性的,长辈最喜欢的乖乖牌学生。
结果见面是调皮挂。
- 又、特别特别好看。
刘耀文把手机还给宋亚轩,又落入那双多情而戏谑的眼睛。
- 还挺反差萌的。
刘耀文心想。
06.
丁程鑫好像来的路上折回去拿东西了,自带领导光环的马嘉祺被学校请来的摄像大哥一眼相中,拎到一边商量镜头剧情。
单着刘耀文和宋亚轩两个杵在拍摄腾出来的空教室门口,一个看风景,一个玩儿手机。
过了会儿,马嘉祺开始给参与的人讲细节,给一波讲了摄像就给一波拍,两方一前一后地来,效率高到让想趁机多歇歇的高三生们连连叹气。
“诶……你俩我就不讲了,反正也熟了,待会儿就随意发挥啊两位。”临时的讲戏工具人马导在刘耀文和宋亚轩面前停了不过十余秒,便马不停蹄地离开了。
宋亚轩瞅瞅刘耀文,又瞅瞅扛着机子往这边来的摄像:
“那我们发挥一下?”
他眨眼频率慢慢的,有些跟不上节奏的样子。
“嗯。”
刘耀文显得惜字如金。
两人乖巧地坐在凳子上,仿佛三好学生竞选现场,背打得溜直。摄像先是被两个小帅哥的颜值迷惑咔嚓咔嚓拍了几张,逐渐缓过神来后发现两位其实丝毫没有按照剧本来。
“两个帅哥都哈看剧情噻,那个刘…刘文?刘文把小宋的领带扯到。”
宋亚轩从发现刘耀文进入静音模式起就觉着这种强行让人熟悉的动作放在他俩身上可能真得不太合适。
- 别人不乐意最好能水则水咯。
开拍之后一样的不动如山让宋亚轩坚定了内心的想法。
“诶师傅啊,这个动作其实……”
婉拒的话还没说完,他就被侧边来的一股大力揪得整个人偏倒过去。
“诶……这……”
刘耀文没想到学长不堪一折就这么被自己带到了怀里,现在宋亚轩仰面对着他,两人的重心系在方才翘到一半的椅子腿儿上。
俱是不可察的一晃。
宋亚轩咽了口唾沫,这么面面相觑的压迫感来势汹汹,眼神不知道往哪儿飞,怕落了下风干脆死盯着眼睛。
眼神角斗是不可能输的,宋亚轩曾有睁着眼睛栽瞌睡的光荣履历,对此项竞技技巧深谙于心。
刘耀文却从那双漂亮眼睛里莫名读出了一丝仓皇,近距离地看英挺的眉目有点失神,尔后身上又因多方情绪加持和突然背负起的两人安危的责任感变得奇妙而臭屁起来。
文哥端起一幅日常生活中老大哥的样子。
“不会倒的,倒了我吃shi……”
大厦将倾。
两个一米八几的男孩唔哝着翻了过去,纵使临摔前刘耀文单手抓起宋亚轩的衣领往上一带,终究是免不了两个人以头抢地的命运。
于是宋亚轩趴着,刘耀文躺着。
“ 您有事儿吗? ”
悦耳的声音吐露着不悦耳的字眼。
摄像扛着机子被一波三折的骚操作逗愣了,远方传来正巧赶来的丁程鑫的笑声。
07.
刘耀文起身的速度无愧于 最强队长 之名,只有通红的耳根子透露出一丝不平静。宋亚轩还趴在地上笑,一副笑点被戳爆的样子。
“ 咦—— 这拍得,跟校园霸凌似的。”姗姗来迟的丁程鑫凑过来看摄像抓拍的几张,从刘耀文凶狠地扒拉着宋亚轩到宋亚轩卧进刘耀文怀里,再到两个人都摔成虚影,最后定格在一个大笑,一个尴尬挠头。
“重新拍吧你俩,刘耀文儿抓人也太凶了。” 丁程鑫的狐狸眼一转,顺着小狼崽莫名宠溺的眼神看向宋亚轩:“轩儿,快起来拍了。”
刘耀文突然抖了抖,以被窥探猎物的捕猎者一般转了过去。
- 轩儿?
丁程鑫被盯得一愣,毕竟也是看着长大的小孩儿,三秒之内丁哥就摸清了大半,一下子玩性大发。
“哈……好的丁儿,没问题丁儿~”
正巧宋亚轩笑累了答到。
- 噢哟?
“轩——儿——,”满意地看到刘耀文的腮帮子一鼓一鼓的,丁程鑫笑眯了眼睛:“你拎刘耀文儿的领带吧,不然看起来不和谐。”
宋亚轩的笑意停止了。
他僵硬地站起来,看向同样僵硬的另一位主人公。
“其他动作也可以嘛,你让刘耀文儿坐着,揉揉他脑壳之类的也行,还有……”狐狸建言献策到一半,被赶过来的马姓工作人员拖着大尾巴拎走了。
“你俩赶紧的!后面还有要拍的呢!”
马姓工作人员拖家带口地离开,嘴上不忘催促。
“额那我们就……?”
宋亚轩温吞的还没问完,刘耀文就拍拍桌面示意他坐过来。
“ 很好—— 帅的噢,再靠近一点,诶对—— ”
- 只要笑得够假就看不出我尴尬。
宋亚轩扯着隔壁的领带想到。
- 只要表情够狠就看不出我狂喜。
刘耀文被隔壁扯着领带想到。
在学校里跟哥们儿打闹偶尔会有受制于人的时候,刘耀文本身很不喜欢有人揪着自己,不被人操控大概是狩猎者的共识。
离得越来越近,宋亚轩的味道丝丝缕缕攀过来。
邻座的学长身上不是成年男性喜欢的那类有些招摇的香味,而是一股子淡淡的檀木香,混着一点点的皂粉气息。像是白天在学校和好朋友一起坐在草坪上弹吉他唱歌,夜晚又会回到家中双手在黑白琴键上翻飞的样子。
总之是刘耀文喜欢的样子。
- 被宋亚轩揪着也不是不行。
刘要闻努力地保持住又拽又帅的表情,听着摄像的话暗自又往旁边一蹭。
08.
一通折腾下来两人逐渐抓住了拍摄诀窍,摄像化身只会喊“帅帅帅”的复读机,直到被校领导叫去拍下一组:
“下回有空来我工作室pie照片嘛,你俩一起我不收费哈!”
摄像大哥依依不舍。
宋亚轩不说话,只是冲着摄像大哥笑着挥手。旁侧的刘耀文双手插兜,眼珠子随着挥手的幅度一晃一晃,感叹好看的人手都那么好看。
- 给你拍干啥,我不会自己拍啊?
并开始许愿此刻兜里能长出一部单反。
“待会儿和小马哥他们一起拍完四人的就完事儿了,”宋亚轩双手交叠向上伸了个懒腰,一双眼睛被倦意熏得水光潋滟:“ 啊 …… 高中生,高三辛苦吧?”
一个哈欠带出美声的味道,刘耀文感觉眼前这个人真得可爱极了。
“ 有一点,”他点点头:“你呢?老师都说大学就轻松了。”
“那是骗你的。”宋亚轩斩钉截铁,黑登登的眼珠子上写满了认真:“大学可累可累了……”然后像午后晒太阳的猫儿似的,蜷曲在椅子上惫懒地小憩起来。
刘耀文立在旁边看着,阳光透过窗照在宋亚轩的发旋,染成乖巧的栗棕色。些许灰尘在光柱里上下浮动,似要亲吻精灵的脸蛋。没有风声,安静得像只两人被流放到世界的角落,难能的沉静和满足暖得他醉醺醺的。
马嘉祺和丁程鑫过来找人的时候看到就是两个大男孩靠在一起睡熟了的样子。
“ 马哥,我觉得……”
丁程鑫把这幅和谐的画面记录下来后收起了手机。
“嗯。”
两人家长似地叹口气,意味全在不言中。
上午的拍摄结束得很快,尤其是和宋亚轩的双人镜头拍完之后,时间就像突然开了两倍速。
回到教室再次被试卷掩埋,方才的经历就像一阵捉不到的风,穿过去了,在刘耀文心中吹开绚烂的春天。
高三的生活并不闲暇,为了认真备考也没再摸过篮球。有时被升学的压力折磨得心烦意乱,偶尔回忆起宋亚轩的面容,只是模糊成一片美好的样子。
“亚轩学长的声音好好听,太治愈了。”
再一次听到他的名字是前排的女孩儿在午休时把自己的耳机分给同桌的那天。
“噢噢……哇真得好听……你在哪找到的啊?”
旁边的女孩单手捂着一只耳朵如痴如醉。
“ 发给我一份。”
女孩听到后排校草的声音跟自己的同步响起,惊得双眼溜溜圆。
刘耀文的生日礼物要了一副Airpods,用好兄弟的话说就是一对老婆本儿似的谁要都不给听的半永久式耳机。
- “下次见就是大学生了,准备考到哪儿?”
- “F大吧……”
-“不然冲一冲B大?我和丁儿都罩着你啊。”
暗含鼓励的笑意让刘耀文心甘情愿地被牵扯着向前。
“ 我是主播宋亚轩,祝你梦里有我噢~”
心爱的人在耳侧低语,他很快入眠。
——————————🐺&🐟tbc.—————————
下次再见就是大学的故事啦🍭🍭🍭
「宋亚轩中心向」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
【夜星颂声 | 13:00 |🎼处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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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宋十八岁生日,天气晴。中午,嘉祺和耀文打出租去白象街。两人下车,到他家门口,耀文手里捧着礼盒,嘉祺说,非要拿一路,晚上生日派对,到舞厅给不行吗。正要敲门,对面邻居从外头回来,招呼说,来找阿宋。嘉祺点头。邻居说,昨天晚上,阿宋爸爸妈妈已经把房子租给新客,现在里面全空,耀文在隔壁,听到动静吧。
耀文摇头说,我住校,今天刚放假。
嘉祺沉默片刻,说,回广东了。邻居点头,见他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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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宋十八岁生日,天气晴。中午,嘉祺和耀文打出租去白象街。两人下车,到他家门口,耀文手里捧着礼盒,嘉祺说,非要拿一路,晚上生日派对,到舞厅给不行吗。正要敲门,对面邻居从外头回来,招呼说,来找阿宋。嘉祺点头。邻居说,昨天晚上,阿宋爸爸妈妈已经把房子租给新客,现在里面全空,耀文在隔壁,听到动静吧。
耀文摇头说,我住校,今天刚放假。
嘉祺沉默片刻,说,回广东了。邻居点头,见他脸色不对,不再多说,继续开门。耀文夹着盒子追了两步,嘉祺在后面,看他着急向邻居比划,又看邻居摇头。
两人闷头往外走。走出去十分钟,耀文突然说,他不知道亚轩去哪了。嘉祺不响,伸手打车。一路回了金鱼舞厅,嘉祺拿钥匙开锁,又把门上暂停营业的牌子摘下来。耀文跟在他身后,看他拿北冰洋汽水兑了朗姆酒,递给自己一杯。
这是耀文第一次被嘉祺允许喝酒。两人坐在沙发座,沉默良久。耀文说,这是失踪吧,要不要报警。嘉祺没理他。耀文又说,还是叫那个,人间蒸发。嘉祺冷笑一声,说,选在生日失踪,真是行为艺术。耀文不响,突然掉了两滴眼泪。嘉祺转头看他,红晕已经爬上颧骨。
嘉祺给程鑫打电话,阿宋搬家了,你知道吧。程鑫那边,正在排演期末话剧,嘉祺听到有人喊他快过去。程鑫说,啊。嘉祺等了一会儿,程鑫不再说话。听筒对面,只传来一片嘈杂。耀文靠在沙发背,静静睡去。
***
阿宋十七岁,耀文高一,程鑫从北京回山城。暑假,三人常去泡舞厅,找嘉祺。阿宋说,马老板,今天还请客吧。嘉祺不接他贫嘴,说,你上去唱三首。程鑫起哄,耀文说,马哥天天卖阿宋,骗女孩子来看他。阿宋说,马哥生意这么好,我亏了。
嘉祺年初新开舞厅,问阿宋起什么名字。阿宋忙着把家里的唱片,一摞摞往舞厅搬。嘉祺说,你妈妈等下要讲你胳膊肘往外拐。阿宋说,怎么算往外了,表哥是内人。嘉祺说,阿宋不要乱讲话,乱用词语。
阿宋摆完唱片,指了指楼梯转角台子上摆的空鱼缸,说,不如就叫,“金鱼”舞厅,马哥生意,一定金玉满堂。
托几位的福,嘉祺的舞厅,夜夜人满。灯球慢旋,彩片暗光,流转在舞池。阿宋每晚都来,左手勾耀文肩膀,右手搭嘉祺后背,跟着音乐节拍,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摇慢晃。女孩子找阿宋讲话,嘉祺说,他不喝酒。女孩说,就一杯,可以吧。嘉祺说,还没成年,不可以的。另一个常客说,马哥自己也刚成年没多久。阿宋说,马哥大权在握,自己风流,我和耀文,只许做小孩子。嘉祺说,本来就是小孩,好吧。
一群人笑开。阿宋也笑,说,我明年就十八,耀文才真正是小朋友。
唱完几首歌,阿宋招呼耀文回学校上晚自习。耀文骑自行车,阿宋在后座。上坡踏板踩得费力,阿宋下来推。耀文说,哎,别下来啊,我完全载得动,好吧。阿宋说,怕给你累的。耀文不响,撇过头,觉得脸热。要到下坡,阿宋跳上座位,双手环过耀文的腰,说,起飞。
两人冲下去,春天夜晚的风,淡淡玉兰香气,灌满衬衣,发梢蓬乱,耳边呼呼作响。耀文说,我不是小朋友,亚轩知道吧。阿宋大声说,什么,我和耀文是不是好朋友?耀文说,没什么,听不清算了。阿宋不响,把下巴贴到耀文锁骨窝上。隔着薄布,传来一阵温热。
***
耀文和阿宋,从十岁开始做邻居。吃饭要一起,抽个子要一起,睡觉也要一起。两位妈妈,早上敲门进房间,要么床空着,要么床上,挨挨挤挤两个人。
程鑫阿宋的爸爸妈妈,多年好朋友。春节来家里做客,程鑫上楼找阿宋,看到耀文坐在地上,阿宋躺在他大腿。程鑫说,这么大了,看动画片,好意思吧。阿宋回头,眼睛一亮。程鑫也坐下,阿宋转了个向,把头搁到他腿上。程鑫说,耀文要吃醋。
阿宋笑笑,说,丁哥感觉,念电影学院好玩吧。程鑫五根手指,摸进他浓密发间轻轻揉,说,新鲜劲一个月过去,和大家一样,上课,下课,考试。阿宋说,北京好远。程鑫说,也不远,飞机坐两小时,亚轩眯顿午觉,就到了。
耀文说,你想去北京吧。阿宋不响,鼻尖蹭了蹭程鑫手背。程鑫说,北京太累。耀文问,北京不好,那丁哥当时连轴转,背书到两点,也铁心了要去。程鑫说,不是说不好,是太累,好吧。
午饭用毕,家里大人,客厅里摸麻将。阿宋去房间书架,顺走几张迪斯科唱片,装在包里,溜到院子。程鑫问,嘉祺现在做什么。耀文说,做老板了,我们马哥,南滨路小开,新舞厅刚装修完。程鑫说,半年没见嘉祺,发达了。阿宋拿的什么?耀文说,给他表哥送东西,来来往往,不知道送了几趟。阿宋说,我是“宋”祝福。程鑫说,怎么一会儿马哥,一会儿表哥的。耀文不响。
坐出租车去南岸见嘉祺。过石板坡大桥时,阿宋说,又是四个人一起,真好。程鑫笑笑,说,你们三个,不是经常厮混。阿宋说,那没了丁哥,是不一样,不行的。程鑫说,我有经常打电话给你们吧。阿宋说,那也不一样。
车窗半开,耀文看桥下,正值枯水期,长江江岸带,露出大片嶙峋石滩。耀文想起,大约两三年前,程鑫和嘉祺,曾带自己和亚轩,来此地游玩过。四人穿着统一学校制服,白衣蓝裤。天朗气清,夕阳暖融,他捡石头打水漂,亚轩躺到芦苇草地发呆,自言自语,大树是怎么感知四季,云朵也有独特方式,展示自己的心情吧。程鑫坐在折叠椅上写生,闻言笑说,亚轩展示自己心情,是什么方式。阿宋说,开心就笑,不开心就等开心了再笑。嘉祺戴着随身听,在水际线边来回走动,走到亚轩身边,分一只耳机给他。
回想到此,耀文不由说,时间真快吧。阿宋看他一眼,轻声说,时光其实,也停留在我们身上。
***
夏云暑雨,一晃一个半月。程鑫回北京前,耳提面命,不要老是泡舞厅。阿宋点头。嘉祺说,丁哥阻拦我做生意。程鑫说,没了亚轩,不是还有你和耀文,女孩子照样喜欢。嘉祺说,亚轩不来,耀文也不会来,我痛失两员大将,留我一个,唱不起一台戏。程鑫说,别跑火车。耀文抗议,说,丁哥偏心,只关心亚轩。程鑫说,我不是知道,你们两个连体婴,过完暑假,不要再翘晚自习。
假期最后一天。阿宋和耀文,早起在街口小店吃鸡蛋牛肉面,阿宋多加一份豌杂。用过早饭,两人去市图书馆坐到中午,又磨磨蹭蹭往嘉祺那里去。
此时分,日头正大。热气耗尽精力,汗水浸透恤衫。舞厅里面,拉了厚遮帘,室内依然被昼光渲亮。嘉祺戴了蝠形墨镜,独自靠坐长沙发上,冷气开大,唱片机里,转着阿宋拿过来的昭和日本唱片。
见两人推门进来,嘉祺起身去冰柜拎几瓶北冰洋汽水放桌上。阿宋说,马哥好酷。嘉祺把墨镜摘下来,说,正要午睡。阿宋说,白天睡觉,怎么不用眼罩。嘉祺说,你送的眼罩,全是数码宝贝印花,我能戴吧。耀文说,马哥看不上数码宝贝。阿宋说,戴了显年轻,显童真。嘉祺说,再多讲没有饭吃。两人收声。
这是最后一次,三人聚到白日空无他人的金鱼舞厅。也是最后一个夏天,阿宋在耀文和嘉祺身边。这年过后,阿宋于三月四号,十八岁生日那天,凭空消失。嘉祺翻看两页电话簿,失去向任何人打听他下落的念头。耀文起先不肯,被酒精蒙晕,醒来也不念了。阿宋的失踪,成为耀文和嘉祺,一场少年时代解谜游戏。
多年过去,嘉祺对耀文说,我前两天看到一本诗集封标,“万物静默如谜”,马上想起亚轩成年那天。耀文不响。过了良久,耀文突然叹口气,说,但宋亚轩,早把谜题同谜底,都留给我们。嘉祺不响。
***
舞厅里突然看不到阿宋和耀文,很多女孩子来问。嘉祺不响。有个娃娃脸男孩说,刘耀文不就在学校吧,打篮球经常碰见。又追问阿宋,娃娃脸摇头,说,宋亚轩是真的没遇上。
嘉祺低头,跟着节拍摇摆。电子音乐中,一个声音传来说,宋亚轩吧,我之前在观音桥那边见过,被一个星探,当街带走了,好多人围观。嘉祺晃着,靠到墙壁上,失去的念头,死灰复燃。
半夜三点,程鑫被电话铃吵醒,翻身下床去廊道。对面嘉祺,声音淡淡,说,亚轩是不是,在你那边。程鑫就明白,他已经喝多。廊道尽头,窗户未关,吹进穿堂风。程鑫冷颤一下,说,没有。嘉祺说,但你知道,他去哪里吧。
程鑫说,你不问你姑妈,来问我。嘉祺只说,你知道他去哪里吧。程鑫不响,嘉祺也不挂断。良久,程鑫说,知道,也不知道。嘉祺说,丁哥,打字谜,有意思吧。程鑫语气软下来,说,嘉祺不需要挂念,总归有哪天,一定会再见。我们四个人,从小一起长大,无论如何,不可能不聚的。
嘉祺说,那阿宋这一出,你这又一出,什么意思呢。程鑫反问,嘉祺当表哥的,又不是男女朋友,买醉,质问,弄得像兄弟再见不到一样,你这又是哪一出。嘉祺那边,呼吸声猛然止住。程鑫心中,一半懊恼自己讲话,没压住上涌心绪;一半则如窗户外,阴蓝夜空,半弦沧沧凉凉月,三丝乌云,烟状掠过,四下僻静。
***
没想到再见,这么快吧。
两年后某一天,耀文和嘉祺约到解放碑大都会吃夜饭。嘉祺说,耀文在大学里,有收到多少情书。耀文笑笑。嘉祺说,既然耀文不交女朋友,为什么不来舞厅做兼职。耀文说,马哥是让我找女朋友,还是想我去陪女孩子跳舞。嘉祺说,耀文想的话,多少人愿意吧。耀文说,是马哥想吧。说完,放下筷子。两人无言。
路过电影院,嘉祺说,好久没来了,耀文想看吗。耀文说,我们两个看,奇怪吧。嘉祺说,算了。正说着,耀文定住。嘉祺顺着他视线抬头,售票处上方,贴了几张崭新海报。其中一张,青橙色调,印着男主角靠在楼梯间的侧面。那一张脸,正是阿宋,眼睫低垂,仿佛落寞,身形瘦削,又仿佛遗世独立,毫无尘垢。
放映机的光束,明明暗暗。耀文和嘉祺坐最后一排,荧幕上,阿宋骑摩托穿过海底隧道,去到一块茂密荒野地。女主角已经等在那里,放了一把火在燃。赤红的焰,跃动在阿宋眼底,温暖他面颊,一片烧霞色,染了他半身,另一半,被齐膝高的风吹野草,照得绿泠泠。
耀文说,拍的什么意思。嘉祺说,亚轩讲粤语,有点陌生。耀文不再发出任何声音。几分钟后,音乐响起,屏幕全黑,灯光大亮。前排观众,鱼贯离场,直到影厅走空,两人在原位不动。嘉祺偏头,却见耀文原来咬着下唇,紧紧闭气,满面湿泪。
——————
阿宋说,导演给我讲戏,讲到“真空”和“妙有”,阿程知道,是啥意思。程鑫说,不知道,但我知道,亚轩需要喊我哥哥。阿宋说,喊阿程,是我喜欢丁程鑫。程鑫说,亚轩不害臊。
房间里,慢慢透进熹微曙色。阿宋点烟,说,食尽鸟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是“空”;夜晚一朵花盛开,即使知道它将在日出时分凋谢,但此刻看花朵,一瓣一瓣舒展,心里感到喜悦,是“妙有”。之后,回归虚空。程鑫不响,拿过阿宋指尖的烟,也吸一口。阿宋捏了腔唱,我和哥哥,情投意合,惺惺相惜。程鑫说,那我是亚轩的空,还是妙。阿宋说,小丁以前说,看见我就开心,喜悦。我最希望,丁哥能开心,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程鑫说,有亚轩在,我不会不开心。时间好快,不知不觉。总是记得,你还小小一个的样子。
阿宋仰头,程鑫顺他脖颈往上,轻轻啄吻。动情处,程鑫突然问,亚轩一直说永远,那你会喜欢我,有多久吧。阿宋小口喘气,嘴唇濡湿,断断续续说,我昨天,今天,明天,都会爱你。
两人躺在同一只枕头上,皮肤出一点汗,潮温细腻。程鑫突然说,耀文前天给我打电话,问我你是在香港,广州,还是北京。阿宋说,嗯。程鑫说,我问耀文,一切都好吧。耀文说,丁哥要帮亚轩一起瞒我和马哥。我说,我有啥好瞒,嘉祺有啥好瞒。耀文那边,一串忙音。
阿宋说,阿程觉得我无情,薄情。程鑫说,我巴不得你对别人薄情,但亚轩,是我们几个里,最念旧,最多情。阿宋不响。中间迷糊昏沉,断续睡去醒来几次。等天光大亮,阿宋睁眼,轻手轻脚披上衣服出门。助理的车,已经等在路边。阿宋脸面清爽,发丝领口整洁,不见颓相。助理说,宋老师和丁老师,友谊长好吧。百忙之中,也常互相看望。阿宋笑笑,说,辛苦你早来。
***
录音棚外面,夏初阵雨,突如其来。里面门窗密封,像盏球形玻璃鱼缸,隔绝一切风声雨声。
阿宋唱,我看时间/像旋律/不断反复重来/记忆的风/会带我回到/往事穿行。录音师按下回车键,说,好,这遍过了。
走出楼梯口,阿宋绕后巷离开。走出去几步,阿宋回头,看到耀文站在路边。两人怔楞。阿宋看耀文,挺拔宽阔,干净明朗,只是神情,稍有翳色。耀文心中百感,怄气上翻。却见阿宋非常惊喜,仿佛旧交重逢,阿宋说,耀文饿不饿,等了好久吧。耀文无言,跟着他走了。
午后一点半,急雨还未蒸发完,滴滴晶莹透明,悬在绿枝叶上,折射薄亮阳光。耀文走在日头下,头昏脑涨。阿宋带他拐了几条小街,街道上静谧无人,阿宋衣摆,被微风掀起小角。似乎与十七岁那年,两人穿过老巷,石板路上,零落白花,每日结伴回家,并无一切不同。
在阿宋家用毕午饭,坐在客厅沙发,相对默默。耀文说,两三年不见,亚轩怎么做到,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好像什么都没变一样。阿宋说,因为我有,时空跳跃的超能力。每次我想念耀文,就能回到和耀文一起的每个时刻。耀文说,那为什么,亚轩可以一句话不讲,突然消失,两三年不见。阿宋说,我给耀文和马哥,各留了一封信。耀文说,家和舞厅的信箱里,全部翻遍了。阿宋说,我放在舞厅楼顶露台,那只生锈铁皮柜里,有找过吧。耀文凝噎。
耀文想起,来找阿宋前,嘉祺到自己家。两人站在窗前,看阿宋以前房间阳台,一盆凋谢又重开的黄玫瑰。嘉祺默默抽烟,耀文说,马哥不和我一起去。嘉祺摇头,说,我现在,想到阿宋,光明一身,自由一身,觉得虚幻。以前的一切,像坐轨道电车,驶入黑暗隧道,只剩耳边时光呼呼远去。
阿宋说,耀文来北京,有什么打算。耀文绷了一绷,说,我找到公司实习。阿宋说,要不要住我这边,行李可以让助理去取。耀文不响,看着阿宋打电话,双手在膝盖上捏紧。
耀文说,其实我还是,最喜欢和亚轩在山城。我没有亚轩这样的超能力。阿宋说,耀文是这样想吧,怎么说呢。好比我和耀文,一直做好朋友到长长久久,把山城的路绕遍,潇洒快活完。我和耀文,还有马哥,常聚舞厅,像三尾金鱼,全部烦恼都忘掉。又好比我喜欢耀文,喜欢马哥,耀文和马哥,也喜欢我,我们在露台,像金鱼尾巴,摇摆到天荒地老,到世界毁灭。耀文觉得怎么样。耀文说,亚轩瞎讲有啥意思呢。
阿宋说,以前,耀文和我,不是最喜欢瞎讲。好比我说过,朋友之间,做什么都可以,耀文于是什么都做了。好比耀文说过,希望我们一直这么好,那是要好到马哥找女朋友,好到我找女朋友,还是好到耀文找女朋友。耀文说,不要讲了。阿宋说,无论如何, 我会一直爱耀文,爱马哥,爱丁哥。耀文说,一直爱,是多久。阿宋说,我会从昨天爱到今天,从今天爱到明天。耀文说,明天,明天有多远呢。阿宋说,比永远多一天。
***
我爱的人,是一片很小很小的小花瓣。
阿宋觉得疲惫,蜷在沙发上,闭着眼睛。此时室内,温暖阴明,白纱帘轻轻摆动。光线柔静,空气里,有好闻安心的陈旧感花香灰尘味。没关紧的窗户,传来微风中樟树冠沙沙声。
半梦半醒间,阿宋恍然听见开门声。程鑫走进来,俯下身,掌心触摸阿宋脸颊。阿宋想要坐起,却无法动动指尖,眼皮也沉重,完全睁不开。程鑫说,亚轩累了,继续睡就好。阿宋说,我和阿程之间,是空也是妙。程鑫说,空在哪,妙在哪。阿宋说,缘分是空,情爱是妙。程鑫笑笑,说,我们亚轩,还要爱多少人,杀多少人,救多少人,偷多少颗心。阿宋说,我只吻过你和。
嘉祺说,和什么。阿宋皱眉,说,刚刚在这里,不是丁哥吗。嘉祺说,嗯,现在是我。阿宋说,啊,表哥有多久没见了。嘉祺说,我说了许多次,阿宋不要喊我表哥。阿宋说,不喊表哥,喊好哥哥吧。嘉祺不响。阿宋说,再讲了,贾宝玉也是林黛玉的表哥。我喊表哥,完全没错。嘉祺说,阿宋别惹我伤心。阿宋说,是表哥自己惹自己伤心。
嘉祺无言,伸手抚开阿宋眉心。阿宋说,我和小马哥,缘分太深,风月难逃,但下辈子,再做有情人。嘉祺喉口一阵酸涩,说,阿宋。阿宋说,好了,马哥不要伤心,是我最近准备新戏,剧本念多了,说话像讲台词。我和马哥,这辈子都会长长久久。嘉祺说,长长久久,做哥哥弟弟。阿宋说,嗯。嘉祺说,那亚亚,现在可以跟哥哥去一个地方吧。
阿宋起身,像踩了十丈软红尘,虚虚浮浮。嘉祺蹲下来,背上阿宋。似乎是在爬楼梯,一颠一颠。阿宋说,马哥带我去哪。嘉祺说,到了。
年久未开的木门,发出枯叶被砂雪磨碎的声音。阿宋双脚重新落下,此刻突然有了实感。低头一看,正是金鱼舞厅楼顶露台,水泥地面。
耀文站在不远处,朝阿宋挥手。磁带录音机响起,迪斯科舞曲,正如三人的心跳咚咚。嘉祺从背后,揽着阿宋,呼吸轻轻扑在阿宋耳边。耀文和阿宋,面对面,鼻尖几乎碰鼻尖。
耀文说,我可不可以,亲亚轩。嘉祺不响,嘴唇衔住阿宋耳垂。耀文说,马哥犯规。阿宋说,耀文想的话,就可以。耀文说,那亚轩不生我气。阿宋说,耀文做什么,我都允许耀文反悔。但是。耀文急急打断阿宋,问,那如果我想——
大朵烟花,在三人头顶绽放,热闹盛大,白茫茫亮光,灿烂如昼。
远方突然,雷声轰鸣。阿宋惊醒,一阵迷惘中,天色昏暗下来。寒凉空气,从窗缝渗入。电话铃响起,阿宋接了。对面程鑫说,亚轩在哪里。阿宋说,家里沙发上,刚刚睡醒。程鑫说,亚轩声音,听起来不高兴。阿宋说,没有的,只是做了,长久的梦。程鑫说,梦到什么。
阿宋不响。听筒里,浅浅呼吸声绵延。良久,阿宋开口,说,梦到一些,真真假假的事情。
——————
祝我们小亚,昨天,今天,明天,长长久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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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陪伴小宋的十八岁
【夜星颂声】宋亚轩十八岁生日联文·终宣
夜星是什么意思呢,夜空中最亮的星,是宋亚轩第一次站在普世大众眼光中的第一首歌,他唱这首歌的时候,是最开始刻录的那枚印章,沉静站立,情绪在歌声中如鸽翅有力飞散,直到今天,这种沉静与张力的矛盾不曾打断,成为宋亚轩的真心、旗帜和独有频率。
我曾与他如此穿越浮沉深交,你应也是。
颂与“宋”同音,即是他姓氏,是他本身,也是内涵一种陪伴与礼赞之意。
本次活动以宋亚轩成长过程中任一唱过的歌为题旨,邀请32位写手共赴成人之礼,并由此刻录成集。
三月三日...
😽一起陪伴小宋的十八岁
【夜星颂声】宋亚轩十八岁生日联文·终宣
夜星是什么意思呢,夜空中最亮的星,是宋亚轩第一次站在普世大众眼光中的第一首歌,他唱这首歌的时候,是最开始刻录的那枚印章,沉静站立,情绪在歌声中如鸽翅有力飞散,直到今天,这种沉静与张力的矛盾不曾打断,成为宋亚轩的真心、旗帜和独有频率。
我曾与他如此穿越浮沉深交,你应也是。
颂与“宋”同音,即是他姓氏,是他本身,也是内涵一种陪伴与礼赞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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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三日
8:00 @砂糖小橘˙Ⱉ˙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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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往春天的地铁》
「十八岁是他的疤,那天的月光是少年的月光 」
因为我们都是这样一些人,天生获得更加敏锐与特殊的触觉,造就文字上的微弱天分,并因此带来痛觉。
与表演一首歌是一样的,写字是将心胸中的爱与痛觉不吝啬地掏出,需要时时面对拆分自己的残忍和不耻,是将最柔软赤裸的神交掷出,等待大部分的伤害,和小部分的共振。
因为写字对我们来说如此重要,所以如果写字也不能表达对宋亚轩的爱,那就再没有什么可以做的了。
亚轩,十八岁快乐,但愿万事如意,但愿万事如意
你用歌声探知我,我用文字回抱你。
<你的行板成歌,我的集结成册>
2022/3/3 8:00-2022/3/4 15:00 敬请期待
一位英雄失去了超能力
2.5k一发完/
一个奇奇怪怪的现背甜饼/
BGM请听:mich -《Lucky One》
刘耀文说他想当英雄,一拳能打飞十个,上天遁地无所不能的那种。
最好会隐身,这样就可以在舞蹈老师加练体能时偷偷开门溜出去,或者会飞也可以,能在堵车的时候早点回家洗澡,要不,要不还是两样都会好了,又会隐身又能飞,既能神不知鬼不觉穿越层层包围,又能一眨眼就飞到想去的地方。
说话的时候他正躺在宋亚轩腿上,两手举高做相机,把他的脸圈进取景框。
宋亚轩举着新买的相机拍落日,对焦对了好一会儿...
2.5k一发完/
一个奇奇怪怪的现背甜饼/
BGM请听:mich -《Lucky One》
刘耀文说他想当英雄,一拳能打飞十个,上天遁地无所不能的那种。
最好会隐身,这样就可以在舞蹈老师加练体能时偷偷开门溜出去,或者会飞也可以,能在堵车的时候早点回家洗澡,要不,要不还是两样都会好了,又会隐身又能飞,既能神不知鬼不觉穿越层层包围,又能一眨眼就飞到想去的地方。
说话的时候他正躺在宋亚轩腿上,两手举高做相机,把他的脸圈进取景框。
宋亚轩举着新买的相机拍落日,对焦对了好一会儿,调亮度又调了好一会儿,难得一个没任何安排的休息日,连文化课老师都罕见的给他们放了假,刘耀文却拽着他在天台做了大半天的白日梦。
这会儿天还没彻底黑下来,他的白日梦就还能继续——
“我要是会飞,一定先飞重庆。”
他的手指缠上宋亚轩的卫衣带子,拉紧,又放开。
“然后再飞回来,带你去广州。”
“真的呀?” 拍到了满意的照片,宋亚轩低头问他。
“真的” 刘耀文捏着他胳膊上的软肉认认真真承诺:“到时候文哥带你飞~”
仿佛看见了飞字后面长长的波浪线,宋亚轩皱皱鼻子,刻意没忍笑,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承诺,腿上那颗头的主人显然不太满意他的反应,忿忿起身捏住他的肩膀,一脸严肃逢重申:我说真的宋亚轩儿,到时候我一定带着你。
好啦好啦知道啦知道啦。
安抚炸毛小狗需要双重肯定,如果效果还是不尽人意就再加一个十六颗牙都露出来的灿烂微笑,再不行就只能转移话题。
宋亚轩放下相机,一排小白牙在傍晚凉风里瑟瑟发颤:“好冷呀”
果不其然,炸毛小狗着了道,飞快拉他起身,两步并作一步往屋里走,边走边唠叨,像个啰嗦的小老头:“让你多穿点你就是不听,等感冒了看谁还大半夜去给你买药——”
天台连着天井,进门正好赶上哥哥喊人吃饭,刘耀文应了两声,拽着宋亚轩的手腕黏黏糊糊下楼梯,家里大,人却不多,三楼好几间卧室都是空的,堆着他们乱七八糟的个人物品,画板自行车,小沙发电风扇,还有不知被谁跳坏的一张单人床,断了两块床板,孤零零扔在角落的卧室落灰。
正儿八经回重庆是在四月份,天还有点冷,拍摄间隙宋亚轩整张脸都埋进了厚厚的乳白色羽绒服,刘耀文站在一边把吸管水杯的袋子拉长又抽紧,保温杯里灌了满满一杯川贝梨汤,他半夜悄悄跑回家炖,守着炖盅忐忑等待了大半晚,第二天又抱着保温杯早早起床赶回片场,彼时宋亚轩还抱着被子睡得香。
小没良心的。
他和几个群演在过戏,戏里打的不可开交的几个人戏外意外的和谐,不时传来嘻嘻哈哈的声音,忍不住踢了一脚砖墙,一块无辜的小石子滚下去,咕噜咕噜停在了宋亚轩脚边。
你看,小石子都这么听话。
刘耀文撇撇嘴,却正好被转身的人逮个正着,宋亚轩沿着台阶跑上来,问他:“干嘛,怎么不喝水?”
胖嘟嘟的保温杯人手一个,刘耀文挑的是个呲牙咧嘴的小怪兽,红色盖,蓝色杯身,明明很大一只,却可以被他单手握住。
宋亚轩的是个小狮子,白色杯盖,嫩黄杯身,他没法单手握住,只能用双手捧着慢慢喝,化了妆用吸管喝水更不容易脱妆,这个保温杯出现在片场的意义也就在此,可总标榜自己长大了的刘耀文却非要把杯盖拧开来喝,喝完再高呼:老师麻烦补个妆!
今天却很反常。
虽然导演一喊卡他就跑过去拿他的保温杯,可那被他嫌弃又嫌弃的吸管杯盖却一次都没打开过。
背光的墙角处,刘耀文神神秘秘地把杯子递到他嘴边,宋亚轩犹豫地凑上前去嘬了一口——温热适口,淡淡的甜味。
“甜的诶!”
“当然!” 刘耀文捂住他的嘴巴手动降低音量,把杯子往他怀里一塞:“你知道我炖了多久吗?一定要全部喝完。”
“好呀。”
宋亚轩捧着杯子笑起来,露出牙齿,眯起眼睛。
刘耀文无数次地看过他的笑脸,也无数次的在他笑起来时忘记呼吸和心跳。
他们没在重庆呆多久,片子拍完就要走,最后一场戏要放烟花,禁烟令出台后太久没玩过火的宋亚轩很兴奋,化妆时就念叨着要点火,等工作人员走远,刘耀文在另一边呛他,说小孩不能玩火,玩火要尿床。
啊?重庆也有这个说法吗?
宋亚轩刚化好眼影,这会儿正戴隐形,眨巴眨巴眼睛一脸惊讶地看过来,刘耀文郑重其事点头:对啊,小孩不能玩火。
那你也是小孩。
我不一样,我有超能力。
什么超能力?不会尿床的超能力吗?
小男孩咬牙切齿地走过来捏住他的脖颈,凶巴巴把脸凑到他面前:我要点火——
说是威胁,其实是撒娇。
宋亚轩只戴好了左眼的镜片,右眼还一片模糊,彼时凶巴巴的小狗就在他耳后喷着鼻息,一只手还欲盖弥彰地攥着他的右手腕骨,试图把他控制在他怀里。
这样的时刻太多了。
宋亚轩想。
他和刘耀文之间,好像真的没有安全距离。
为此他还专门去查了资料,亲密距离是0.15米到0.44米,资料上说这是人际关系中的最小距离,在这个范围内的人,属于可以促膝谈心、亲密无间的关系。
刘耀文是他可以促膝谈心,亲密无间的人。
最后,烟花还是没让他们自己点,工作人员给了两人一人一根仙女棒解馋,火光燃尽时刘耀文意犹未尽地看向他,问他想不想吃火锅。
想呀。
他带宋亚轩回了家,说家里的火锅最好吃。
爸爸妈妈准备了一桌菜,连早早睡下的弟弟也被薅起来陪吃,一边跟小宋哥哥说你好一边把毛肚夹进了油碟,宋亚轩拽拽刘耀文的袖子,很惊讶:原来你们真的从小就吃辣啊。
空罐冰可乐撴在桌上,俩人吃饱喝足要赶回北京,临走前刘耀文跑进厨房折腾了几分钟,再出来时又抱着他的保温杯。
“喏,梨汤。”
重庆的春天还没暖起来,宋亚轩捧着杯子走在前面,下了两级台阶后,忽然转过身来叫他:“刘耀文”
梨汤炖多了,好像找到了一些窍门,刘耀文正琢磨着下次要多放点红枣,味道应该会更好,听见宋亚轩叫他茫茫然抬头。
“要不要和我在一起啊”
“什么?”
“我说——” 宋亚轩重新迈了一步,站在矮他一级的台阶上,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衣领,保温杯被他挂在胳膊上,晃晃悠悠,敲到刘耀文的腿上。
“要不要在一起。”
是一个吻落在脸颊。
两层台阶,他踮脚,他弯腰。
就着街上昏黄的街灯,刘耀文看清了他的笑脸,又一次的,忘记了心跳和呼吸。
童话故事里说,英雄都有他们独特的超能力,小男孩挑挑拣拣,要隐身,还要飞,梦想着不可能,要成为大英雄。
“刘耀文——”
英雄梦在某天晚上被戳了个洞,他的小爱神在耳边咋咋呼呼:“我要吃夜宵!”
好吧。
刘耀文认命地翻身下床,点开手机找到了食谱照做。
冬夜的北京亮起了一盏灯,一位英雄在此刻,获得了他的超能力。
End.
【文轩】两江水(3)
*是he。放心磕。
雨水拍打在车窗玻璃上。
酒店的顶楼从后视镜里慢慢被其他建筑淹没,宋亚轩收回视线。目光没有目的地落在了自己腰上的安全带。
陆川看一眼前方的路况又看一眼身旁情绪并不饱满的男朋友,想到在酒店门口远远看到的那一幕,撕咬着下嘴唇。深呼了一口气,语调把握得还算平稳,反问,“怎么了?见到老同学你不开心?”
宋亚轩黑白分明的眼睛左右转了一下,慢慢回神。嘴角咧开小小的一道缝,露出一点点白牙。
“开心。”
“那就好,对了,我刚才好像看到刘耀文了。”陆川挑眉,“是刘耀文对吧?这小子比电视里看着还行。”
没有想到男朋友还记得刘耀文,宋亚轩有些微微吃惊。...
*是he。放心磕。
雨水拍打在车窗玻璃上。
酒店的顶楼从后视镜里慢慢被其他建筑淹没,宋亚轩收回视线。目光没有目的地落在了自己腰上的安全带。
陆川看一眼前方的路况又看一眼身旁情绪并不饱满的男朋友,想到在酒店门口远远看到的那一幕,撕咬着下嘴唇。深呼了一口气,语调把握得还算平稳,反问,“怎么了?见到老同学你不开心?”
宋亚轩黑白分明的眼睛左右转了一下,慢慢回神。嘴角咧开小小的一道缝,露出一点点白牙。
“开心。”
“那就好,对了,我刚才好像看到刘耀文了。”陆川挑眉,“是刘耀文对吧?这小子比电视里看着还行。”
没有想到男朋友还记得刘耀文,宋亚轩有些微微吃惊。毕竟当年大学时代,他和刘耀文也只是偶尔打过几次照面,没想到还记得对方。
“是他。”
“他不是大明星吗?怎么偷偷回重庆了?”他说的偷偷,宋亚轩心里有一丝不悦快速闪过,好像这个人回到家乡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但想着男朋友一直以来相处的样子,想必并未有恶意,也就低着头抠了抠安全带,慢悠悠地解释:“他可能是回来看看家长吧,不想引起太大骚动。”
陆川哦了一声,透过镜子看宋亚轩的小动作,没再追问。
陆川知道,自己男朋友是一个不爱与人交流太多想法的人。
宋亚轩前年和中学一个女同学合伙开了个培训班,在这个不上培训班就要落伍的时代,小孩子们一个赶一个的上。培训班去年开始扭亏为盈,宋亚轩慢慢的,从一开始的囊中羞涩变得有点小存款,虽不够给自己买套房,但够他捡起他的副业爱好。
宋亚轩从前缺钱的时候就不喜欢依附别人,事业有了起色之后,更不愿花他的一分钱。每天拿着相机一个人在重庆老巷子里钻。
陆川知道他还专门开了一个微博记录。具体叫什么,宋亚轩没告诉过他,陆川对他的爱好也不感兴趣,没有追问,偶尔在数码城看到新出的相机,会给宋亚轩捎一个。
宋亚轩总是面上欢喜的收下,却一次也没有用过他送的相机。
他总是用着自己大学挣的第一笔钱买的那个莱卡。
一个配置早就过时的相机,不知道他还在用什么。
陆川送宋亚轩回出租屋,在他的卧室看到过,他送的所有相机,一个个陈列得好好的放在玻璃柜里。没有被擦拭或使用的痕迹。曾经的前排柜台里最炙手可热的款号在他手里变成了角落里不起眼的低配品。
陆川以前有过生气。但几次下来,看着宋亚轩似乎不懂自己为什么生气的脸,陆川只会更生气。
他们的几次争吵,都以他开始,也以他结束。宋亚轩在中间安静得像个旁观者。渐渐地,陆川也就不再在乎。
他安慰自己,能陪在宋亚轩身边的,只有自己。
宋亚轩只会爱他。别无选择。
最近他们已经很久没有一起吃过饭了。陆川提议约一个时间一起吃饭。宋亚轩察觉到他的一丝小情绪,给得不多,只有一个简单的好字。
陆川锤了一下方向盘中间的喇叭,在禁止鸣笛的城市里突兀又惊吓。
“你就不能,给我一个吻之类的吗?”他笑笑,隐藏了脸上的怒气。
宋亚轩刚想张嘴说点什么,陆川挥手,踩了一脚油门。“算了。”
宋亚轩有点挫败,他知道,自己总不是一个合格的恋人。但他无法成为更好的恋人。
没一直找不到积极的点。平淡得像已经到了七年之痒。
可是,当初说不介意的那个人也是你。
陆川对宋亚轩发了脾气,回去摔坏了一个杯子后告诉自己要冷静。宋亚轩也许还觉得自己小题大做了。
陆川无奈的笑。他已经忍了四年,再忍一时也无妨。
第二天,宋亚轩依旧接到了陆川的信息。宋亚轩对此也有些自责了,与人敲定好了约会的时间,陆川到时候直接来培训班门口接他。
到了那天,因为a座的停车库用完,只能去b座停车,陆川一出大门就发现了咖啡厅窗户边坐了一个人。
不怪他在意。只因那家店一直因为隔壁有家星巴克而生意惨淡,人星丁零。突然有了一个人,陆川就多看了两眼。
即使从下往上看,看不太真切,也依稀能辨认出对方是个模样俊俏,职业收入可观的男人。
而咖啡厅正对面,正好就是宋亚轩所在的培训班。
脑子里有根弦瞬间绷紧。直觉告诉他那人肯定与宋亚轩有关,他偷偷的上了对面的楼,在咖啡厅门口确切地看到了那个男人。
端着咖啡的模样优雅,但路过的人只有稍微留意,就会发现他的眼神里,写满着渴求。
陆川捏紧了拳头,拍了拍根本不存在的灰,来到宋亚轩所在的写字楼大门。
还以为自己是宋亚轩的谁呢?
咖啡厅一直坐着观望那人,只能一点不落的将陆川如何慢慢推开门靠近宋亚轩又是如何两人亲密交谈收入眼底。最后宋亚轩大概是笑了一下,小朋友们鱼贯而出,他耸了耸肩。陆川顺势将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刘耀文目送着陆川把宋亚轩接走后,慢条斯理地整理好自己的东西,又给了服务员一笔可观的小费。
服务员大喜,毕竟国内没有给小费的习惯。他有些套亲近的多嘴了两句,“你在看对面那个美女吗?”
刘耀文眉梢一挑。显然对方是误会他在看宋菲了。带着墨镜也没有解释。
服务员又多嘴了一句,有些花痴,“那家培训班的男老师也好看。有一个个子瘦瘦高高的,白白净净的,很好看。”
刘耀文这次笑了一下,认可的点头。“是很好看。”
打车回到家里,刘耀文计算着自己的时间,十点多入睡前,剩下的时间,他可以一个人吃个外卖牛排,找一部电影,慢慢沉浸在别人的故事里,然后好好入眠。
张真源和严浩翔偶尔带一群朋友来看看他,不太正经的模样。他们在他家玩游戏,故意弄出的声响吵到隔壁邻居来拍门。再后来,刘耀文就不让他们带着狐朋狗友过来了。
张真源和严浩翔又一次从善如流来他家,盘腿坐在沙发前打起了游戏。
刘耀文说,陪我去买个车吧。
张真源手一抖,啪,游戏角色死亡。
“你在重庆买车,是决定在这边生活了吗?”
刘耀文不甚在意地啊了一声,不置可否。
他抬头看他,踹他一下,“怎么,我留下来你不开心?”
张真源翻了个白眼,重开一把游戏,没理他。
嘴上数落着刘耀文想一出是一出,买车那天,张真源和严浩翔还是陪他一起去了。
刘耀文最后选了一辆低调的性能车。车身线条流畅,颜色是普通的曜石黑。
在他刷卡的时候,严浩翔揶揄他,“哟,我还以为你要买那种很炫的跑车呢。”
刘耀文办完手续,拍着他的肩膀往外走,说“那不是太张扬了吗。”
严浩翔说,“那你都买车了,决定回重庆了,娱乐圈,是不打算再回去了吗?”
“签的合同,你不是都帮我解约了吗。我想先暂时放松一段时间。以后再说。”
“以后是多久?”张真源问。
刘耀文不太正经道:“明年?后年?说不定。”
张真源噜噜嘴,“我是不管你了啊,我要开始新工作了,我妈前几天一哭二闹的要我回来管理酒店。”
“成啊。以后你养我呗,张老板。”他嘻嘻哈哈地攀上张真源的肩膀,换来不重的一拳。“如果我以后都不工作了,我就这样游手好闲着,也可以有着落了。”他说得那样玩笑,张真源看他一眼,真诚的应下:“好。”
他原本就那样打算过,搭上了刘耀文余生的计划。不只是刘耀文,还有行业风险很大的严浩翔。甚至是比他们都大的丁程鑫。
小时候,他们一起跨年聚餐,大家都还十一二岁,尽管对未来都不清楚,但大家家庭优渥,他们完全不需要为未来担忧。只是那样的气氛烘托下,一个个半大的小孩儿说出了以后如果对方过得不好,就要养对方的话。
那样的不知天高地厚又情深义重。
他们几个却可以安心在他身上汲取到关心,真挚热烈,源源不断。
刘耀文是真庆幸,他这十几年里,爱情不曾得到,至少还有这样的兄弟情。拍拍他的肩膀,嘻笑着,“我也可以养你。”
张真源头也不抬的打开车门,眼神略有些嫌弃。“得嘞。您好好给我养伤不作妖我就开开心心赚钱好吧?”
刘耀文做了个遵命的动作。想到军训的黑历史,张真源和他胡扯,说了一些让人捧腹大笑的话。
大家一起吃完晚饭就各自回家,原本应该直行就回家的车在右转弯处打了方向盘。
严浩翔察觉不对,“你要去哪儿,不回家吗?”
张真源说:“去看一个老朋友。”
“得了吧,老朋友不就你我刘耀文还有一个在成都……不是,不会是说……”张真源不反驳。
“你怎么会知道他在哪里工作啊?”
“聚会散场那天,我多问了一嘴。”
“……我看你就是操心。”
商圈的写字楼依旧亮着灯。山城的独特地势让这些灯光错落有致地点缀在这座城市上。
今天是周六,小孩子们的培训延长到八点半。现在正是家长陆陆续续来接人的时候。
广场上有人溜冰,有人卖花,有人谈情说爱。
张真源把车临时停在马路边,望向a座的写字楼。张真源指着那栋楼,“宋亚轩就在那里工作吗?”
严浩翔是知道的。因为这些年在背后一些小帮小助,两个人没断联系。宋亚轩开培训班初期最难过的时候,还找自己借过钱。
他们看了一会儿,两个人都在等宋亚轩下来。
张真源其实到今天,都还没有从刘耀文和宋亚轩已经再次见面的事情中回过神来。因为再见面的一切都表现得太过平静,真情实感惯了的人反而没什么实感。
小孩子差不多都下了培训班,三楼的灯慢慢一盏一盏灭了。宋亚轩最后慢着调子出来,一群下小朋友和宋亚轩挥手告别,宋亚轩也弯下身微笑着摸摸他的头。
张真源啧了一声。“你说,他到底是温柔还是凉薄?”
严浩翔叹,“你还在怪当年的事?”
张真源握着方向盘,有点傲娇,“我没有。”他鲜少去怪一个人,哪怕不懂事的前台今天早上刚洒了他一身咖啡,他也可以换掉后安慰女生没关系。但是如果牵扯的人是自己最在乎的人,就会变得有些斤斤计较。
他是最好说话的,可只有熟了才知道在他心里,每个人都有严格的分层。
“宋亚轩会回广东吗?”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他不离开,刘耀文买了车是应该都不会北京了吧。”虽然他的父母都在北京。他的事业也在北京。
“可能吧,也许等宋亚轩结婚了,刘耀文就死心了呢。”
被讨论的宋亚轩并未察觉到他们,进了轻轨站,严浩翔这才把窗子摇下去,“走吧。也不知道你来看什么。看宋亚轩现在过得好不好吗?”
张真源不肯承认。但他确实是想看看,分开之后的宋亚轩,是不是过得比刘耀文幸福美满。
感情不怕两个人都双向放弃,最难受是一个人离开了,还有一个人却执迷不悟放不下。
严浩翔想了下,“亚轩其实是个胆小鬼。但耀文在这件事上也并不是那么勇敢。”他说这话,是开脱也是一点点责怪。
宋亚轩看似什么都不在乎,误以为当初刘耀文要打他也波澜不惊,但其实只是个什么心里事都不敢露在脸上的胆小鬼。
刘耀文可以跟所有人承认他喜欢宋亚轩,却过了九年也没说出口过一句喜欢。
说不清两个人到底是谁懦弱了。
张真源“诶”了一声,他们都记不太清是什么时候开始,刘耀文的身边换了一个人。
初次见面好像是期中考试后好几次遇到刘耀文,身边一起打篮球一身臭汗的男生没了,新面孔的男孩校服袖口是干净的,身上都是香喷喷的。
他们这才知道,之前活跃在刘耀文嘴里的宋亚轩是谁。
刘耀文的说辞是,他对宋亚轩产生了怜悯心,觉得这个异乡人好可怜又好孤独。在感受到对方从小跟着父母搬家而没有朋友时,使命感爆棚。他觉得自己作为一个热情的重庆本土人士代表,应该让新同学感受到美好和温暖。
后来,他们就看见自己矜贵的弟弟天天追在别人屁股后面。严浩翔觉得他这样一点都不酷,甚至有点丢脸。
刘耀文摆摆手反驳他,人家那是害羞内敛,我得主动点怎么了。
然后,刘耀文又丢人现眼地跑别人背后问,中午吃什么了。
严浩翔笑,“你怎么不问我?”
刘耀文咦了一声,“你自己想吃什么吃什么呗。”
为什么说是丢人现眼,因为对方的性格实在是太沉默,总是刘耀文说一大段话,对方偶尔回头看他两眼,简单的应两声。怎么看都是,高人气选手刘耀文居然在倒贴性格不怎么合群的书呆子。
虽然书呆子本人长得也很不错,很合情窦初开的女生胃口,但大家都更喜欢开得起玩笑的运动系男生。
宋亚轩本是小小的婉拒被放大,有人在后面说他性格怪异,不爱说话还爱甩脸子。
宋亚轩自己也听到过。他好像不在意,做题的思路依旧清晰。他不搭理,这事就会和以前一样,被忽略被掩藏,被当作没发生过。反正下一次自己会在哪座城市,他也不清楚。没人会记得一个被讨论过的坏男孩。
有一道不悦的声音打破了他以往的冷处理,刘耀文脸色很臭的冲到他面前,“下周换座位,你和我一起。”
宋亚轩以为那只是他帮自己的一句话,没想到第二次换座位,刘耀文真搬着座位,一个箭步,奔到了宋亚轩旁边。顶着板凳,笑得明亮:“宋亚轩,和我做同桌吧。你上周就答应了咯。”
宋亚轩从一团灰色里被剥离出来。
一段时间下来,刘耀文发现虽然同他说话,对方回应的话并不多,但是给他零食,宋亚轩都会悄悄地放好,给得多了就会摆着手说不用了,然后把零食偷偷的,全部放回来。
自己因为这个跟人生了一场气,指责那人根本没把自己当朋友。宋亚轩只好当着他的面把零食囤在嘴巴里。鼓鼓的,白嫩嫩的脸蛋挤出一个小麻薯包。
怪可爱的。
但成了同桌,刘耀文老喜欢抄他的作业。
宋亚轩安静,是不太会反抗的性格,最开始还会在刘耀文抄的时候苦口婆心地劝说,学习是大事,应该要自己主动学习的。
刘耀文为了堵住他唠叨的嘴,就开始装凶,“你怎么这么唠叨。”
这是被嫌烦了,宋亚轩收回拉本子的手,盯着写好了演算过程的演草纸眨眨眼,又变回沉默。
当天晚自习,宋亚轩也没怎么搭理他。作业也不给抄了,想着做完了怎么都会被抢走,索性留着回去做。
刘耀文扁扁嘴,趴在桌子上偷偷的看背书的宋亚轩。直到下课,刘耀文二话不说,抓着宋亚轩的袖子,非要一起去坐轻轨。
看着人拉着自己随着人流挤进了轻轨,宋亚轩转转手腕,“你干嘛?”
宋亚轩为了图方便,每次都是坐直达公交车。这是他方向感白痴的人生里第一次来到重庆的轻轨站。
轻轨门就要关了,刘耀文拽着他一把挤进去。
刘耀文一手吊着吊环一手插着兜,冲他挑眉。“带你看看重庆的夜景。你不知道吧,三号线两路口到铜元局的江景特别美。”他小表情丰富,臭屁又自信的样子,让宋亚轩对他口中的话也有些心动。
下一站是个大站,人流涌入,刘耀文抓着吊环被挤得向前一个踉跄,本就抓着门旁边扶手的宋亚轩被他挤进门框和人群的角落。宋亚轩转过身,趴在轻轨门旁边,眼神清澈安静。
列车驶过江面,辽阔的江面映着两岸橘黄色的的灯光随着光波流转,折射到玻璃前的少年脸上。
刘耀文靠着轻轨门笑。“宋亚轩,你这样的人怎么会觉得别人不喜欢你呢?自信一点,你明明这么好看。”
宋亚轩楞楞的看过来,又没有什么表情的又转过去。想要往旁边挪一点,却挪不动,只能乖乖地被发现耳尖微红的秘密。
刘耀文嗤笑,“切,不禁逗。好了,你笑了,不准生气了。以后不抄你作业了。”
后半句话说得还算认真。宋亚轩抬头看他。眼睛亮亮的。像流动的江水又像平静的湖。
刘耀文咧着一口白牙,又说,“你是真的靓。”
宋亚轩眉毛又要皱起来,刘耀文话锋一转,“我说你的眼睛亮啦。亮晶晶的,像小狗。”
刚出生被抱去打针的委屈小狗。
刘耀文脑补着,笑出了声。宋亚轩盯着两个人被踩脏的白脚尖也笑了。
一次,读高中的大哥丁程鑫难得放假作业还少,约他们出来玩。
刘耀文第一次在他们面前认真的提到那个名字。
他说,要不带上宋亚轩吧。
丁程鑫在电话那头问宋亚轩是谁,刘耀文往沙发上随意一趟,晃着小腿道:“一个很有意思的人。”
丁程鑫对弟弟有了新的朋友很好奇,欣然同意。另外一边的宋亚轩还有些拘谨,在家兢兢业业的写写作业,对着电话拒绝的话说了几次,奈何对面态度也很执着。刘耀文放软了语气,“去嘛去嘛。”颇有一点撒娇的意思。
张真源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拿抱枕砸他。
最后,刘耀文从沙发上弹坐起来,气哼哼道:“你不来我就去你家找你。”
家里还有一个很小的弟弟,刘耀文来了怕是不得清净。宋亚轩说,“别。我去。”
——
终于到了我最爱的校园纯情环节。我就爱纯情小男孩朦朦胧胧的谈恋爱。
温蠖
-伪现背/勿上升 8k+
-完结篇 平行宇宙D 双idol
-致在一起多年以后依然相爱的他们
-食用建议:搭配BGM 《陪你度过漫长岁月》
-各位新春快乐🎇
“可是我们二十七岁还像十七岁一样简单相爱,这才是最了不起的故事。”
化妆间门外传来一阵骚动的时候,刘耀文刚刚做好发型,错杂的脚步声夹杂着一两声隐隐约约的“小宋老师”“轩哥好”,镜子里的人正在打开的聊天框里和人计划着晚上红毯过后的短短休假怎么安排,听着声音疑惑抬头,小助理适时地推门进来,手里一杯多肉葡萄嗦得津津有味。
“这么好,还有奶茶喝。”刘耀文心里明白了...
-伪现背/勿上升 8k+
-完结篇 平行宇宙D 双idol
-致在一起多年以后依然相爱的他们
-食用建议:搭配BGM 《陪你度过漫长岁月》
-各位新春快乐🎇
“可是我们二十七岁还像十七岁一样简单相爱,这才是最了不起的故事。”
化妆间门外传来一阵骚动的时候,刘耀文刚刚做好发型,错杂的脚步声夹杂着一两声隐隐约约的“小宋老师”“轩哥好”,镜子里的人正在打开的聊天框里和人计划着晚上红毯过后的短短休假怎么安排,听着声音疑惑抬头,小助理适时地推门进来,手里一杯多肉葡萄嗦得津津有味。
“这么好,还有奶茶喝。”刘耀文心里明白了大概。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来了。不是我说,你看看人家轩哥,来咱们这就没一次空手的,刘老师什么时候有这个觉悟体贴一下员工。”
刘耀文看着被一杯奶茶收买的小助理气得想笑,一边诧异这人怎么提前过来都不打声招呼,一边暗自腹诽再这样下去自家工作室就要改姓宋了。
“文哥在化妆间里,轩哥快进。”
化妆间的门被再一次推开,深卡其色大衣裹着一个瘦高身影,和脱下放在沙发上的那件灰色的一看就是同款,这人口罩自带的冷脸效果倒真想让人叫一声轩哥,可口罩上方的杏眼下一秒就弯成月牙状,随意地在宽大的化妆台上借了个地坐下,也不急着看坐着化妆的人。
“奶茶好喝不?还给你们点了炸鸡在外面,忙完快去吃。”
“谢谢轩哥!那必然好喝啊,轩哥还缺不缺助理,我跟你跑路吧。”
“好呀好呀,小宋老师工作室随时欢迎你!”
“诶诶,你老板还坐在这里胳膊肘就往外拐。”
一直没讲话的人听着这俩人一唱一和闹得欢,终于忍无可忍地开了腔。
“小宋老师怎么能算外人呢。”小助理飞快地小声怼回去,在刘耀文反应过来作势要制裁她之前和造型师交换了一下眼神,收到示意的人表示底妆画好了其他的现场再画省得路上弄花,然后带着化妆间几个人飞快地清场。
他们家小刘老师和这位小宋老师单飞不解散的这些年,虽然明面上一直保持着兄友弟恭的礼貌距离,但身边这么多年一直跟着的工作人员懂的都懂,掐指算算顶流小情侣差不多四个多月没见面,这会必然要抓紧时间腻歪一下,一个个自觉留出空间。
宋亚轩一直目送着一个走在最后的一看就是新来的小姑娘出去把门关上,模模糊糊好像还在问小助理什么情况,被问的含着奶盖口齿不清地说啊轩哥和文哥是铁哥们啦。
喧嚣渐渐飘远,安静下来的化妆间里,宋亚轩终于低头去看那张许久不见的帅脸,撞上一双从自己进门就没移开过的眼。
“待会蹭你车,顺路带点东西给大家犒劳一下,文哥不会介意吧?”
“轩哥人先过来给我看看我再考虑介不介意。”
被叫轩哥的人伸手去摘口罩,皱着脸变回一团糯米糍,只不过糯米糍最近好像没有好好吃饭,脸颊肉又瘪进去了一点。
刘耀文向后靠在椅背上,挑着眉毛勾勾手,刚刚还油嘴滑舌的人乖乖地从化妆台上下来,蹭过来面对面跨坐上男朋友的腿。
今晚刘耀文有舞台,此刻身上已经换上了表演的黑色丝绸衬衫,顶上两颗扣子解开,脖子上还系了一条配套的黑丝绒的choker,被人啧啧了两声,食指和中指轻快地在露出的锁骨处点了几下,“今晚有人又要进场收割了。”
没等人回话,挪动了下身子感觉到腿上有什么东西硌着,宋亚轩去勾那人下巴,“哟,这么乖的。还穿了衬衫夹,这场不撩衣服?”
“这场老婆在,哪敢不乖。”
故意压低的声音凑到耳边去撩人,每每被喊这种称呼都要炸毛的人今天只是一声不响地眯起眼睛勾着嘴角,顺势凑得更近。
“叫我什么?”
“哥哥。”
满意地伸手去抹人的嘴唇,“没上口红吧。”
思念的吻姗姗来迟,唇瓣相接的前一秒刘耀文感受到上唇传来软软触感,舔他一口的人嗔怪地呢喃了一句“唇纹好深我塞你包里的唇膏肯定没记得用”,剩下的字句就含糊不清地融化在温热的吻里,熟悉的气息短暂地接住两个连轴工作到透支边缘的人,沉溺着下坠,被安全感和爱意织就的网稳稳捞起,终于觉得回了一点元气。
喘着气分开些许,宋亚轩把脑袋埋进人颈窝蹭着,刘耀文去摸人还未上发胶的乖顺头发,侧头在脸颊落下一吻。当红偶像的烦恼大概就是打工人不好当,年底将近,俩人一个忙着出专辑加当导师录综艺,一个舞台密集拍摄繁忙还接了个新剧的特别出演,一个比一个忙,说是一个屋檐下硬是一百来天没见着人影,这几天更是视频都没空打,好不容易凑出个三两天的空档才将将见面,只不过原本以为红毯上才能见的人这会儿却直接来工作室堵人。
“什么时候回来的?”
“就前天,正好把专辑赶完。家里乱糟糟的恨不得还是夏天的东西,我昨天才理了一半就累得不行。早上从家出门就没回去,去录音棚补了个副歌,想着你这离会场近就直接来了。”
“辛苦小宋老师了,明儿我就回来收拾。”
嘴硬的人死活不承认就是想早点见面,倔得可爱。
“不说想我?”
“大明星这么忙,大概没空想我。”
“瞎说,大明星天天想你。”
看到两个人整齐划一口罩大衣重新出现,小宋老师手好像还被攥着放在自家老板口袋里的小助理默默移开眼睛,说东西都收好在车上了两位老师可以出发了,自动忽略去恶人夫夫的满面春风。
可恶,着急下班的小情侣这就开始秀了。
落人口舌的私服和暂时告别的浅吻被妥帖地放好在车里,两人分头前后脚进入候场区。宋亚轩的造型师已经在主办方提供的化妆间等,今晚的颁奖典礼又是一个出圈好机会,再加上他大概率要上台领奖,红毯次次封神的小宋老师对着镜子仔细整理深绿色西装,表示有被自己帅到。
手机震动,有人给他发自拍。
“你的文哥要去收割了。”
他笑着回了句自恋,手指却自觉按了保存,随即回了张对镜半身照。
“谁收割谁不一定呢。”
锁屏,入场,下班倒计时。
主办方很识趣地给两人安排了不远不近的位置,同排中间隔了四五个人。
业内人都知道这两位对出席通告的暧昧态度,典礼邀请借他们合体的热度从来被默许又不可以过头,采访节目可以顺带提及但是绝对不主动cue,品牌代言同等级必然一家一个,要真问起两人如今的关系又必然是礼貌微笑着说大家一直是很好的朋友,官方到底,统一口径。后来大家多少知道有点什么,也就默认了两人这种若即若离的关系,圈子里杂,不该追究的要放,各取所需就好。
灯光已经暗了下来,后排抢到内场票的观众席里,尖叫和欢呼起,宋亚轩不看也知道刘耀文上场了,舞台之神的力度表情管理一如既往的出色,这么多年的沉淀又多了一丝游刃有余的纯熟。
宋亚轩压着跟小姑娘们一起嚎叫的冲动,不动声色地压低手机开录像。前几天他带的那一群小孩儿听说宋PD要请假几天去参加颁奖,刘老师也在还有舞台,一个个羡慕的要死要活,临走布了一堆任务还要互相监督天天打卡的宋亚轩心想正好,现成教材回去让他们好好揣摩,刘老师小迷弟可没这么好当。
“宋老师,借过。”
沉浸在录像回放里的人被惊得回神,一抬眼却是十分钟前还在台上的那位,此刻衬衫外面已经套好了深蓝西服,带亮片的彩妆没来得及卸,和那人眼睛里亮晶晶的笑意一起闪进宋亚轩的心里。
离了谱了,这男的怎么这么好看。
宋亚轩觉得脸热,侧身让他回位置时轻拧了一下那人胳膊,那人却头也不回地淡定坐下,末了收到消息提醒:“晚上我会掐回来的。”
宋亚轩发誓接下来几个小时一定好好工作再不理刘耀文。
“有请获得年度人气偶像的各位上台领奖!”
今晚最重头的奖项在刚刚揭晓,年度人气偶像,顾名思义就是今年的官方认证的顶流密码,宋亚轩先后听到他和刘耀文的名字就没再听下去,只觉如释重负之余又生出一点莫名其妙的感动。
各自发展以来,大家都多多少少在往演员综艺转型,主业真正还放在当偶像做舞台的算算只剩下了刘耀文和宋亚轩两个,好在两人不愧是天生爱豆的料,出道这么多年就扎扎实实火了这么多年,真真正正从流量变成了内娱的常青树。如今已经是被新人叫一声大前辈的资历,一路走来大大小小奖项拿了不少,今年拿下人气top也算实至名归,他们都过了当初为获奖而激动的年纪,要说这个奖真正的意义,大概团单飞以后二人第一次一起站上领奖台。
整理西装,起身往台上走,宋亚轩的脚步故意慢了些许,不动声色地等远他四五米的人大步走近些,一前一后走上台。他是第一个,就自觉顺着往边上走,好给剩下的三四位留下位置,一方面也是习惯性和家里那位避着点。
谁知道他身边的那位新晋爆火的小花极为客气懂事地把他往中间让,一口一个“宋老师您请”让他推脱不得,只得站到C位,余光与隔着半个人距离的刘耀文相撞,笑意没藏住染上嘴角,大屏镜头适时地切到宋亚轩,于是被奉为女娲炫技之作的那张脸低头浅笑,抬手轻推细金属眼镜的画面被高清播放,全场尖叫疯狂截图,意识到发生什么的宋亚轩无声叹气,估计着今晚热搜又是一片杀疯了。只不过是夸他宋亚轩盛世美颜,刘耀文绝美舞台,还是他们俩世纪同框就不知道了。
接过奖杯,定格拍照,镁光灯闪烁里他看见后排的寥寥灯牌,正规活动严控粉丝应援,所以进场的观众只能带一些简单应援色光标,他意外于那一片银光粼粼的蔚蓝,如月色入浅海。若不是这场实力定位关系合适的只有他们俩,这么多年敏感脆弱避之不及的两家也不会如此和谐地坐在一处。
他突然地想起十七岁的某个粉色舞台,那时台下也是月光海,他摘下麦凑到身边人耳边说,刘耀文,下面有喊结婚的。然后两个人心照不宣地看着彼此傻笑,匆匆忙忙地下台。刘耀文,刘耀文,今晚又有月光海,身边居然还是你,十年都没走散。
活动结束已经是凌晨,工作状态紧绷的两人在卸妆换衣完毕坐上回家的车时一下子松弛下来,连续的高强度工作以及熟悉的气息环绕让刘耀文很快地睡着,宋亚轩感觉到肩膀上沉沉的重量,偏头借着霓虹光影去看,指尖没忍住轻轻去摸人加深的眼袋,他怎么不知道为了挤出和他同一时间的假期,刘耀文又在压缩前面的通告。他示意助理把空调打高,一边调整着姿势让人靠得舒服。
窗外夜色里是不眠的北京流动的灯火长街,宋亚轩安静地看着,他们第一年来北京时,几个人趴在公司练习室的落地窗前,看着楼下来往的车流,幻想着有一天能在这个繁忙得几乎没有人情味的城市里,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如今他们真的实现了对于十几岁少年而言遥不可及的梦想,而对于宋亚轩而言,现实比梦还梦幻一点,因为他和刘耀文共同的家,就在前面。
摸黑掂脚绕过门口成堆的快递盒,双双跌进热水放满的宽大浴缸,浮动的桃子味沐浴露泡沫里,舒适使人困意上头。宋亚轩安安稳稳地靠上身后结实宽厚的肩膀,仰着头眯起眼睛不想动,刚刚在车上养起些精神的人回应他以温柔湿润的吻,不紧不慢地从额角,耳尖,唇齿往下顺去,轻轻厮磨过光滑流畅的肩颈线,引起一阵轻微的战栗。
宋亚轩适时地拍了拍颈窝里气息灼热的脑袋,“哥哥,还要录节目的。”
“晓得的,就亲亲,太想你了嘛。”抵在耳边的声线哑哑,“今晚舍不得折腾你。”
得了承诺的人放心睡去,在浴缸水凉前被干净利落地捞起,稳稳放进电热毯开好的被窝里,久违的怀抱严丝合缝地包围起一个温暖香甜的梦境。
宋亚轩再醒来已经是中午,摸摸身边空空估计是怕吵着他睡觉,决定先去洗漱。牙膏挤得整整齐齐,漱口杯也接好温水,很久没被这么照顾的人看着镜子,对着颈侧深深浅浅的痕迹兀自笑弯了眼睛。
趿拉着拖鞋去厨房,果然看见丝绒睡衣勾勒的高挑男人,不愧是时尚资源拿到手软的知名形象大使,洗个菜都像画报。
“想什么呢?看我这么出神我会不好意思的小宋老师。”
刘耀文转头对上靠着门框笑盈盈盯着他的宋亚轩,只见人休息好的脸上明晃晃写着满足。被戳穿的人也不恼,凑过去灵巧地弯腰挤进自家大厨和水池间的空隙,勾着人的脖子在嘴角啄上一口。
“我在想,你这么又帅身材又好又能赚钱又会做饭的人幸好被我收了。”
被夸的心情大好的刘耀文一边用没沾水的手臂把怀里人和冰冷的水池隔开,一边低头从人随意敞开的领口瞥见分明的锁骨上不加掩盖的红痕,没忍住勾着嘴角补上一口。
“是小宋老师调教的好。”
刘耀文当然不是从来什么都会的。从小到大,宋亚轩算是亲眼见证着他从什么也不会到会给他做一点简单的泡面速食,到如今普通家常菜交给他都没问题,甚至还可以研究研究烤箱蒸锅搞点小甜品。
而这一切改变都是因为宋亚轩。十四岁因为不想去麻烦队友而自己学会给哥哥做夜宵,十七岁因为答应哥哥学会一道菜的愿望而摸索着捣鼓厨艺,二十二岁宿舍不再是他们的家,他邀请哥哥继续做他的室友,条件是伙食他承包,二十六岁的刘耀文已经游刃有余,只有宋亚轩还能从他身上看到那个面对厨房手足无措的小孩。
谁说陪一个男孩子长大一定会输,他的男孩永远不会让他输。
“乖我马上收拾好,去客厅等着吃火锅。”见人挂在身上没有松手的意思,刘耀文只得弯腰去哄。宋亚轩这才慢悠悠往外撤,不多时,不大的餐桌上已经蒸腾起袅袅热气,丰盛的食材摆了一桌。
“诶,这个火锅底料是不是咱妈寄来的那个?我收到就放冰箱里,想着提醒你用忘记说了!”宋亚轩就觉得忘记了什么事,这会儿看着火锅上桌才猛的想起来。刘耀文不慌不忙地把拌好的调料放到他面前,香油多葱加了一点牛肉酱,不沾辣味。他说我打开冰箱就看到啦,等你提醒今天哪有火锅吃哦,顺手捏了一把有点不好意思的人软软的脸颊肉。
“你说我想起来,妈前几天给我打电话,问我们今年能不能回去过年。”
“回重庆?”
“嗯,到时候把叔叔阿姨也接过来。”
“你怎么讲的?”
“我说春晚结束能空三天过节,再问问轩儿行程有没有定。”刘耀文挨着宋亚轩坐下,夹起一片毛肚一下一下地涮好,熟练地放在米饭上吸干净辣油,放进宋亚轩的碗里。
“三天......我应该能空,都好几年没有回去了。”
“那行我跟我妈说,她肯定高兴死了,她天天跟我念叨想你了。”
“啧啧,小刘同学怎么语气酸溜溜的....诶你干嘛啊刘耀文,我说了我今天不能吃辣吗?”被锤了一下的人手上动作丝毫不停,“你今天是能吃辣,但你下周两期节目一个舞台都要用嗓子,到时候出问题我又不在你身边。”
宋亚轩眼睛瞪得溜圆,说你怎么比我经纪人还懂,刘耀文晃晃手机说因为你的经纪人把休假期间监督你饮食的任务交给我了呗,就允许你把我们家工作室摸得门清,不允许我在你身边安插眼线了?
宋亚轩无话可说,只得认命地把那一片口味清淡但依然香喷喷的毛肚放进嘴里嚼着,一边打开手机拍了一张面前的满汉全席,配了一连串表情三下两下发了出去。
“哟,我们失踪人口小宋老师想起来更新朋友圈了?”
“你不懂,前几天我为了专辑在忌口,贺峻霖这个人居然给我半夜发烧烤,给我气的要死,我今天不得趁机报复回去。”
刘耀文好笑地看着翘着毛绒拖鞋,不好好吃饭专注盯着手机等回应的人,一时竟不知谁更幼稚。8G冲浪的贺老师果然没让宋亚轩失望,第一时间发来咬牙切齿的表情包,还没等宋亚轩满意地嘲笑回去,就接到了人发来的视频邀请。
“在干嘛啊贺老师?”宋亚轩把手机在自己和刘耀文之间支好,呲着大白牙笑得开心,被迫入镜的那位了然,能打视频必然是环境安全隐蔽,于是极为配合地把筷子上刚烫好的肥牛丢进人碗里,向镜头招手示意。
“我去我就不该给你打视频的宋亚轩,我早该想到有些人今天难得好好吃午饭必然是旁边有人,我这边飞机晚点又晚点,本来想找你唠嗑来着,居然还要承受恶臭小情侣在这边卿卿我我,同样是打工人你说怎么待遇相差这么大。”
熟悉的耐克嘴从口罩后面叽叽喳喳地发来谴责,看样子是在机场的独立休息室,宋亚轩刚要表示自己明明也是刚刚歇下来,手机就被身边人截胡。
“宋亚轩平时不好好吃饭是不是?”
贺峻霖看着自家弟弟一讲到宋亚轩就一脸紧张的样子,心里感慨这俩真是黏糊的这么多年都没变。“你心疼啦刘耀文?那就抓紧机会看着他多吃点,这人天天跟修仙似的一忙起来就油盐不进。”
“在喂了在喂了,劳贺老师费心,这就给您直播吃火锅。”
贺峻霖表示得了吧你俩也就能对我秀秀,宋亚轩说你可别刺激刘耀文,他哪天脑子一热真给公开了我可暂时还不想隐退。
“贺大忙人什么时候有空回北京请你来家里吃噢,年底咱总得聚一下,住在剧组那几位算是指望不上,能凑几个咱凑几个。”这把是认真的邀请,来自宋亚轩和刘耀文,来自家里。
“那是一定一定。”
两个人的午餐结束的很简单,盘子虽说多了一些但是一起洗也还算快。收拾停当,宋亚轩捧着平板挤到在沙发椅上躺好的刘耀文旁边,自己的选秀综艺第一期已经播出,他准备看看剪辑下来是什么效果。
“这个,就这个小孩,可喜欢你了,表现也不错,我答应他这回帮他要个你签名的,别忘了。”宋亚轩指着屏幕喊刘耀文看。“有一说一,这小孩真的有点像你的,资质可以也很用功,有时候也有点傻傻的。”
刘耀文回了一句“你说谁傻傻的”,然后眯着眼睛仔细端详屏幕,又转头去看宋亚轩,末了很刻意地叹气说,年轻就是好。
宋亚轩被他逗笑说你六十六岁了吗刘大爷,哪来这么多感慨。刘耀文伸出胳膊把人圈进怀里,说宋PD天天和这些鲜活年轻的漂亮弟弟待在一起,我羡慕呗。
吃醋就吃醋了,怎么拐弯抹角的。
宋亚轩觉得好笑,摸摸狼尾开始顺毛,说哎呀小宋老师也年纪大了嘛,早就不吃弟弟那一套了嘛。
“你骗人,”他转头对上那双闪着坏笑的狗勾眼,知道自己中了圈套,“小宋老师明明最吃弟弟那一套了。”宋亚轩不得不承认这个坏心眼说得对,自己明明就是受不住经年累月的溺爱直球栽在了这个臭弟弟手里,他也明明最没法抵抗他的小狗对于他直白的委屈和在乎。
“那也没办法了啊,家里已经有一个叫刘耀文的弟弟了,而且这个弟弟蓄谋已久早早就把我拴在身边了嘛。”
午后的太阳打进落地窗,暖乎乎地很好睡,刘耀文从剧本里抬头时,肩膀上的人已经呼吸平缓。他轻手轻脚关掉平板,把人抱起一些,调整成面对面趴在自己怀里的姿势,伸手够来毛毯把两个人都盖住,静心感受着枕在颈窝里的温热脸颊带来的沉甸甸的踏实感,目光描摹着人和小时候一模一样微微嘟起的嘴唇和细密纤长的睫毛,专注以至于自动忽略去弄得他颈侧痒痒的鼻息。
他觉得自己明白了从前文化课上老师讲的岁月静好是什么意思。十四岁的室友在二十六岁依然是自己的枕边人,他们并肩向岁月和世界宣战,用坚定的勇气和爱意,敌过本可能降临在他们身上的无数次别离。
于是神明垂悯,时光留情。
宋亚轩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境混乱破碎却真实。
梦里好像有草原,有残月,有很热闹的演唱会,甚至有一间和家里一模一样的公寓,但是那个公寓怎么冷冷清清,一会儿他又发现自己在完全不认识的地方一个人上学,看难懂的音乐课本。
他终于懂得梦境怪异在何处,他的梦里没有刘耀文,他在一个又一个水晶球一样的平行空间里拼命跑,就是找不到刘耀文的影子。
宋亚轩睁眼时,隔着一层薄薄的水雾,跌进了一个金色黄昏。彼时周遭被落日余晖温柔笼罩,橘红的光影油画般勾勒着窗边绿植的叶尖。热空调的出风口正对窗帘,暖气搅起沉藏一秋的尘埃,在空气里舞动着,折射出点点碎金。窗外灯火初上,远远为城市点彩。
静谧温馨得不真实。
他盯着落地窗的方向发呆,突然觉得自己就像窗帘布里扬起的这些尘埃一样,和宏大诡谲的命运相比是多么的渺小,借了一束光就飞蛾扑火一样闪耀一瞬,却终要落进人间的俗尘。
他想起很久以前和刘耀文窝在宿舍一起看的那部《盗梦空间》,男主的爱人从他们共造的梦境王国里卧轨自杀,回到现实世界里,醒来也是这样一个美得像梦境的绯色黄昏。
所以,这是梦吗,还是梦也在别处真实地存在着呢。
“醒了?”
“怎么了这是,怎么还哭了?”
润湿的眼窝覆上温热的指腹,身下人动动被他压麻的半边身子,惊异地看着一脸错愕迷离又如释重负的爱人。
“刘耀文,亲亲我。”
不等他再多问,怀里人撑着他的胸膛费力地抬起上身,吸着鼻子贴上他微张的嘴唇,很珍重地吮吻他的下唇,像在确认什么。得到回应后令人安心的气息反向侵入,探进发丝的手以温柔但不容拒绝的力道将距离无限拉近,察觉着波动的情绪趋于平缓,才将将撤开些许,转而去吻他脸颊上清亮的泪痕。
“做噩梦了?”
“刘耀文,没有你的世界,算不算宋亚轩的噩梦。”
刘耀文显然没有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低头的一瞬对上坚定望向自己的眼眸,一瞬间了然,伸手覆上人背脊,轻缓地摩挲着清晰的蝴蝶骨。
“你还记不记得那个关于世另我的采访问答。”
“刘耀文,世界上的其他角落会不会真的存在其他的我们,没有认识,或者认识了却分开,或者想在一起又错过,终其一生,满是遗憾。”
刘耀文,我是攒了多少运气,才恰好生活在这个和你一直在一起的平行宇宙里,没有狗血剧情没有起承转合,只有我们,从一而终。
刘耀文把人捞起来坐好,认真地捧起人软软的脸颊。
“每一个世界里的宋亚轩,都会遇到他的刘耀文,他们的故事也许各不相同,但他们最后一定都会好好地在一起,因为世界上的另一个我是独一无二的,好不容易找到了哪有那么容易放弃。”
“宋亚轩,世界上哪有那么多运气,我们两个人,耗费了一整个青春的勇气坚持和努力,怎么能简简单单说成是运气。”
宋亚轩笑,眼睛都弯起来,他在这一刻觉得当一颗尘埃也没有什么不好,比起孤月高悬在仰望里垂爱世人,他宁肯落入凡尘,因为有人愿意和他一起,从群星逃离,在人间烟火气里相爱。
十年算什么,宋亚轩和刘耀文还有很长的一辈子呢。
“一次次失去,又重来,我没离开,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
end.
一点点碎碎念感想:
最后一句歌词是给五个平行宇宙的他们的,《陪你度过漫长岁月》真的是Eason很温暖的一首,每次听到这里都有电影散场灯光亮起的感觉,所以选它做片尾曲。
《清醒梦》里他们以朋友之名含混过十年青春,那一句我喜欢你姗姗来迟却终了少年心事;《这么多年》里他们在一起和分开都明确热烈,世俗最终不敌心心念念这么多年;《碎月亮》里他们过早透支了少年情动,倔强又傻气地把那一层情感的定义留给长大的自己;《温蠖》里他们并肩走过岁岁年年,一腔孤勇,从一而终。
我的阿文和阿轩会是哪一种呢?
哪种也不是,他们的关系如同他们的未来,有千千万万种精彩的答案,只要是快乐的,无悔的,就是好结局。
这一年我无数次为少年真挚热烈的美好情感动容,下笔的一刻注定真情实感,因此必然去幻想他们的未来会是怎么样,越是懂得现实的冰冷残酷,越是挣扎着企盼着幻想着希求着能不能有万分之一的可能,等待他们的是一个乌托邦。
于是我动笔了,在无数个结局可能转折的结点软下心来,曲曲折折绕出一个个故事,让每一个平行时空里,他们都走到一起。
这个系列暂时就算完结啦,其实倾注了很多感情和想说的话,如果有人真的看完了四个故事,希望有幸在评论区里收到你的一点点感想鸭。
祝我爱的少年永远热恋。
夏虫
粉丝福利盆乙女出轨文学
——
涂恬有过很多次改变命运的机会,她都没有抓住。或者她对生活已经很满意了,认为不需要做出什么改变。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遇到老同学来买菜,她会很希望自己已经变得比同龄人更老更丑,别让任何人认出她来。
“要点什么?”她笑得像朵花,眼睛眯成两条缝。
“有大闸蟹吗?”男人手里牵着一个四五岁的男孩,看了女摊主几秒钟,“你是涂恬吧?”
“啊?”她装作努力搜索的样子。
“宋亚轩,二中初三二班的。”
“哦——我说呢,看你面熟!”她拿了网兜去抄红色盆里的螃蟹,“今天就剩这几只了,活的,都给你装上。”
她把螃蟹倒进厚塑料袋里扎口,又把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再套上...
粉丝福利盆乙女出轨文学
——
涂恬有过很多次改变命运的机会,她都没有抓住。或者她对生活已经很满意了,认为不需要做出什么改变。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遇到老同学来买菜,她会很希望自己已经变得比同龄人更老更丑,别让任何人认出她来。
“要点什么?”她笑得像朵花,眼睛眯成两条缝。
“有大闸蟹吗?”男人手里牵着一个四五岁的男孩,看了女摊主几秒钟,“你是涂恬吧?”
“啊?”她装作努力搜索的样子。
“宋亚轩,二中初三二班的。”
“哦——我说呢,看你面熟!”她拿了网兜去抄红色盆里的螃蟹,“今天就剩这几只了,活的,都给你装上。”
她把螃蟹倒进厚塑料袋里扎口,又把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再套上一层袋子,捏着打结的地方递给老同学。
“多少钱?”宋亚轩扫了收款码。
“老同学难得见面,收什么钱。”尽管这时候大闸蟹是店里收益的主力。
宋亚轩摇了摇小男孩的手,“跟阿姨说再见。”
“阿姨再见。”
涂恬还维持着那样的笑容,点点头,“再见。真可爱,你家孩子。”
“下次再来啊!”她对着那两个离开的背影说,心里想的是,再也别来了。
“支付通提醒您,收到付款二百元。”
她垂着头笑了笑,多赚了一百二,打算提前收摊。
这一天丈夫没在外面打麻将打到下半夜,她提前两个小时回到家,就看到丈夫已经躺在床上,只是还没睡。
他们早已经是看到也不会打招呼的关系,涂恬走进厨房,水槽里有没洗的碗和锅,她开了水龙头把餐具洗干净,拿剩的米饭给自己炒了一碗蛋炒饭。
她吃得很慢,开始后悔回来得太早。早知道他在家,她绝不会这么早收摊的。
她忙里忙外,把能做的所有家务都做了,时钟指向十一点半,她才进浴室去洗澡。
但这些都没什么用,一躺到床上身后的人就缠上来,解她睡衣的扣子。
她用手挡着,说自己太累了,下次再说。丈夫像没听见一样,拆了上衣又去脱裤子,突然停下来,抓起涂恬的手放到自己面前。
“一股鱼腥味,真倒胃口。”
早几年她还会觉得伤自尊,或者要顶几句嘴,这会儿这样的羞辱倒是正合她意,她面无表情,把睡衣重新穿好,背对着丈夫盖上被子。
“我要和你离婚。”
涂恬只当他又发疯,“早点睡吧。”
“我马上三十了,我们这样耗下去没什么意思。得有孩子,家才像个家。”
涂恬从床上坐起来,用她的眼睛看着那个人,怎么都觉得不够狠厉,甩手打了他一记耳光。他竟然不还手,转了个方向,背对着她关上了灯。
结婚之前涂恬做过很多关于宋亚轩的梦。最好的一个,她梦到宋亚轩手里拿着戒指向她求婚。戒指盒打开的瞬间,一只癞蛤蟆从盒子里跳出来,跳到她脸上,打碎了这个美梦。
这晚她又梦到他,她要把宋亚轩多给的一百二十块钱还给他,她不缺钱,她在梦里反反复复说。梦里的宋亚轩还是中学生的样子,穿着二中的校服,他逆着光,笑着说,涂恬,怎么会有人吃癞蛤蟆呢,真可怕。
宋亚轩再次来到涂恬的水产摊时没带孩子,他看上去是刚下班,从穿着上看,他的工作大概很体面,和这样的市场格格不入。
“还有螃蟹吗?”
涂恬笑了笑,“大闸蟹过季了,梭子蟹卖完了,基围虾喜欢吗,还是沼虾?”
他摇了摇头,“那算了吧。”
涂恬转身捞了两大勺虾装袋,拿给宋亚轩,“上次你给钱给多了,拿点虾回去吧。”
宋亚轩摆着手,最终还是接过来,说了声谢谢。
要走的时候,他开口,问涂恬要不要去参加初中同学聚会。他问得真诚,以至于涂恬觉得,他也许是为了这件事专门过来的。
“还有谁去啊?”她问。
“现在就我们俩。”宋亚轩回她。
什么意思。她没问出口,装糊涂说,这么多年了,不知道还能联系上几个人。
宋亚轩低头划着手机,说,是呢,谁知道呢,然后把二维码给她,“你扫我吧。”
宋亚轩的头像是一只狗,网络上最常见的那种宠物头像,朋友圈只展示一个月,一个月里一条也没发过,也可能没对她这个新好友可见。
七点多的时候他发了一条朋友圈,只是文字:基围虾怎么做好吃?
她在评论里输入:加生姜和料酒白灼就可以。打完又全部删除,划掉了微信后台。她刷起了短视频,尽是些家长里短装疯卖傻的内容,令她烦躁。她想起前一天晚上丈夫居然真的拟了一份离婚协议给她,拿到那两张纸的当下她哭出来,坐在床上问他,我哪里做错了吗?
丈夫已经整理好一些自己的衣物和日用品,“我回我家住一阵,等你想好了,我们去把手续办了。”
“你家,这就是你的家啊。你别这样好不好……”她从没预见过这样的情景,她要声泪俱下地求这个她并不太爱的男人留下来维持他们索然无味的婚姻。
男人拽了一下衣服,从涂恬手里抽走了,然后拎着包离开,决绝的样子像是不打算再回来。
今晚也是一样,她的丈夫并不打算回来。她回到家,收掉堆满烟头和橘子皮的烟灰缸,把床单被罩全部塞进洗衣机,换了一套新的。她把手从被子里拿出来,那双手比二十七岁还要老上十岁不止,最冷的冬天也要杀鱼,也被虾刺划伤过被螃蟹夹过,结婚戒指早已经戴不上去。她把手放在鼻子下面小心地闻,并没有闻到丈夫说的鱼腥味,只残留了一些洗涤剂的味道。她又开始流眼泪,原来她走到今天用了七年,度过七个寒冬,杀了上万条鱼,除了变得苍老的手,她什么也没有。
宋亚轩发微信说,同学聚会在除夕的前一天,还把饭店的地址也发过来了。涂恬有点为难,除夕前一天是生意最好的时候,这几年除了怀孕的时候她就没有缺席过一天。如果她的水产摊是正规单位,能给她发好几年的全勤奖。
她正犹豫着,宋亚轩又给她施压:一定要来啊,这个饭店是我认识的朋友开的,鱼虾都可以卖给厨房。
她回了两个OK的表情,就没了下文。
时值年末,到处是吃年夜饭的人,涂恬跟着服务员来到同学聚会的包厢,两张大圆桌的包厢里只有宋亚轩一个人。
她朝宋亚轩挥了挥手,和他隔了两个位子坐下。
“还没人来呢?”
宋亚轩回她,“没叫到人,今天就咱俩。”
“你什么意思啊。”她收起刚解下的围巾。
她看向宋亚轩,“你压根儿就没联系别人吧。”
“问了几个,都说没时间,年末了嘛,早都有了安排。”
“我结婚了。”
宋亚轩点点头。服务员敲了敲包厢门,上来第一道热菜。
“吃吧。”他把菜转到涂恬面前,涂恬夹了一块,吃得很慢,然后宋亚轩也动筷夹自己面前的凉菜吃。
“我以前,是挺喜欢你的,不过现在大家都变了,也有了各自的家庭。我希望你没有别的意思。”
“我没有。”他说着,放下了筷子。
“我没有家庭,那是我侄子。”
“哦。”她笑了笑,“都一样。”
“涂恬,对不起,那时候。”
“没事儿!”她大方地拿起杯子碰宋亚轩的,喝了一大口可乐,“那会儿都是小孩子。”
她拿起筷子又放下,没法再吃下去,甚至没法再在这个空间里多停留一分钟。她拿起一开始就放在腿上的围巾重新绕到脖子上,站起身整理包。
“我有点不舒服,就先回去了。”她没再看宋亚轩一眼,径直走出了包厢。
涂恬站在路口,外面在下雪,雪粒夹着雨,是最不浪漫的一种气象。很快她出门前烫的卷发就被淋塌,妆被融化,毛呢大衣只是漂亮根本不保暖,除夕的前夜打不到车,她像个小女孩一样抱怨,为什么要下雪,为什么要让她在二十七岁要离婚的档口遇到宋亚轩。
一辆车在她面前停下,如她期待也如她害怕的那样,是宋亚轩。也许是她很久没有经历过那么冷的一天,她打开车门,坐上了副驾。
热风烘烤着涂恬,让她昏昏欲睡。
“你家在哪儿?”
“福恒路玉秀路。”
“那离你工作的地方很近。”
“是。”其实涂恬宁愿宋亚轩说那是她卖鱼的地方。
“你哪里不舒服?”
涂恬不说话,她没有哪里不舒服,也哪里都不舒服。
“我去年才读完书回来,我不知道你在市场里。那天我侄子说要吃大闸蟹,本来应该是我哥带他来买的,但我就是突然很想过来。没想到,你还在那里。”
“你没想到我一点进步也没有,日子还是过得那么惨,是吧。”
“你确实一点进步也没有,在防御心这方面。总是要把话说得那么难接。”
“话说……你真的结婚了吗?”他轻笑着,转动方向盘,拐进玉秀路,“我从来没见过你老公。”
“你才去过几次,碰巧没遇上吧。就前面那个小区门口停吧。”她给宋亚轩指路。
车停下来,涂恬迟迟没有要下车的意思,宋亚轩看着她,“怎么了?”
小区门口一对男女亲昵地拥吻后告别,男人向住宅区深处走去,女人转身回到车里。
涂恬开口时声音破碎不像样,她无比唾弃此时的自己,但没有别的选择。
“我能不能不回家?”
宋亚轩调转方向,重新驶入城市灯火里。实际上他也不知道要去哪里,他和父母哥嫂住在一起。和已婚女人出轨是个十分危险的念头,他到这一刻仍然认为这种逾越道德底线的事和他无关。只是他不知道,从回国见到涂恬的第一眼起,他已经踏上了这趟脱轨的列车。
他们经过市场,里面的灯已经全部熄灭。他在这里看到过无数次,涂恬把没卖完的水产打包放进冰柜,用刷子清理地上的鱼鳞内脏和虾腿,她一个人踮着脚拉那么宽的卷帘门,又一个人绕路到市场后门,马路对面是小区前门,没有人接她。
“我每天都来,周末的时候上午也来过,我一次都没见过他。”
“涂恬,如果是我,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吃苦。”
涂恬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房间里已经没有人,丈夫给她打了两个电话,她发了信息回去,说自己回了父亲家。
“爸爸怎么了?”
她和父亲关系向来不好,逃离家庭也是她早早步入婚姻的理由之一。他们家离父亲家不过十分钟车程,结婚这些年,也只有逢年过节回去看望,维持表面亲情。
“没事,他无线网连不上,我帮他看看。”
“我过来看看。”
“不用了,我马上回来了。”涂恬一边回着信息一边脱浴袍,头发还在滴水,从这里回家不管用什么交通工具都要在路上耗费四十分钟以上。
她把打字框里的内容删除,“已经处理好了,我爸非要我在家住两天,今天就不回来了。”
男人简短地回了一句“好”,她把手机扔床上,拿毛巾擦毛躁的发尾。
她的手轻轻拢着,低头凑到指尖,是酒店洗发水的味道。三十分钟前,宋亚轩在这张床上压住她,含住了她的指尖,白天被虾刺扎破的伤口重新被刺痛,她突然抽出来,宋亚轩看了她一会儿,眼神才恢复清明。
“我想洗澡。”她往后退,靠到床头,整理了一下自己抽到大腿的裙子。
宋亚轩背过身,挨着床尾坐着,没有说话。他或许是经历了一番思想斗争,或许是把涂恬的反应当成了拒绝,当涂恬再次出来时,他已经离开,阻止了这场越轨。
十分钟后她接到父亲的电话,问她是否和女婿吵架,还劝导她多忍让,她没听完,挂了电话。丈夫没再联系她,大概是清楚自己也没多清白,没来追责,留给涂恬的恐惧却比他过来毒打她一顿更甚。
“你回来好不好”她按下发送键,把屏幕翻向下。她想到很多个有宋亚轩的画面,他站在靠近公交车前门的位置,他被低年级的女生送情书和巧克力,他站在市场的摊位前问涂恬,在她手里被剪掉脑袋的,是青蛙还是牛蛙。他是涂恬少女时期所有美梦和噩梦,让她体验过最心动和最窘迫,他总扮演王子或者恶魔,涂恬从不会去想,这个人后来会以婚外情的第三者,这样低俗的身份再次出现在她的生活里。
时间短到涂恬来不及撤回,门铃就被按响。宋亚轩进门就把涂恬压到墙上,细密地吻她,手在下方解开浴袍的带子。
“为什么这么快。”
“我在隔壁又开了一间,我知道你会找我。”浴袍被他扯开,他扫视了一遍,又重新回到涂恬的眼睛。“我知道你一定会找我。”
她在和宋亚轩做 | 爱。当这件事真的发生时,她没有想象中的兴奋,只觉得浪费。她只是需要一个出轨对象,宋亚轩扮演了这个低俗的角色,她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幻想。原来都一样,无非是这些事。宋亚轩埋在涂恬肩膀奋力动着腰的时候尝到涂恬的眼泪。
“怎么了?”
涂恬转而变为失控地大哭,宋亚轩不得不停下来,躺到她身侧把她抱住。
“你可以把一切都交给我。”他摸着涂恬的背这样对她说。
宋亚轩永远不会懂,涂恬每向他交出一样东西,她便永远失去了那样东西。
2008年的某个春日,十三岁的涂恬站在回家的公交车上。车上只有四个人,司机和售票员,她和宋亚轩,她是唯一站着的那个。
宋亚轩和她在同一站下车,她走得很慢,让宋亚轩走在她前面。班上有好几个女生喜欢他,可悲的是,涂恬也有点喜欢他。
她有点不耐烦了,宋亚轩走路太不认真,不走直线,偶尔还要看看路边的树上有没有锹甲。
宋亚轩手里捏着一根树枝,在捅树洞里的甲虫,涂恬脚步轻轻地经过,想快速通过,被宋亚轩叫住。
“涂恬,你看这里有锹甲。”
“我怕虫子,我要回家了。”
他的注意力仍在树洞里,“你怎么从来不跟我说话,我们不是一个班的吗,你这样我好尴尬呀。”
涂恬没回答,继续往前走,书包背得很低。
“你裤子脏了!”
她飞速奔跑起来,直到确认自己完全消失在宋亚轩的视野里。她一直在害怕这一天的到来,也因此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她绕路走到小卖部,拿了一包卫生巾,花掉她一个星期早饭钱。
弄脏的裤子还是被奶奶看到,她躺在被子里,听到搓洗衣物的水声。快要睡着的时候,奶奶在床边喊她,“恬恬,喝了红糖水再睡。”
老人粗糙掌纹揉着她肚子,她一点也不痛,只觉得暖和甜。
按学区她不该被分配到这个中学,这是她母亲在离婚前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宋亚轩家在街对面的新楼盘,大概是在学校对应的学区还有其他房产。因此坐这一路公交车的二中学生极少,她和宋亚轩大概是仅有的两个。
大多数时候她都不搭理宋亚轩的搭话,在分开后那样的雀跃又能维持很久。她不敢和宋亚轩处得太熟,恋爱更不敢想。因为她的爸爸是无业游民,奶奶在菜市场摆小摊,家里的毛坯房时而充当屠宰场,字面意义上的一地鸡毛。
奶奶从涂恬还在吃奶瓶的时候就把她带在身边摆摊,菜市场的人都知道涂恬这个可怜的小女孩。上了初中之后涂恬越来越不愿意陪奶奶去摆摊了,总是找到很多理由推脱,她知道奶奶不再硬朗了,可自尊心更要命,如果让同学看到她在菜市场摆摊,她连学都不要再上。哪怕是她们在菜市场有一个固定摊位,或者她们卖的是干净的蔬菜都会让她好受些,可她和奶奶是在菜市场入口的流动摊位,卖大小不一的河虾,小得可怜的黄鳝和剥了皮的癞蛤蟆。是这个地方最唾手可得,可谁也不稀罕去捉的东西。
宋亚轩成绩从初一到初三都优异得很稳定,涂恬知道中考以后他们再不会同路,市里最好那所重点是要住校的。至于她自己,正在发愁应该去更容易就业的中专还是有机会上大学的普高。
她浑浑噩噩从考场出来,上了公交车,发现宋亚轩就坐在自己邻座。他已经被提前录取了,中考就是走个流程。涂恬扭头看着窗外,还有七站,这也许是她和宋亚轩最后一次坐同一趟公交车。
“涂恬。”
“啊?”她转过来,紧张地只知道回啊,她怕自己脸上有汗,或者别的什么脏东西,又再次转过脸。
“你知道这辆车的终点站是哪里吗?”
“欢迎乘坐42路公交车,终点站云亭公园,下一站星辰家园。”公交车报站替涂恬回答了问题。
“我们去云亭公园玩吧。”
“可是,已经快五点了。”她答应六点帮奶奶收摊。
宋亚轩露出失落的表情,她便立刻改口,“还是去吧。”
晚霞追着他们,公交车驶入站点时,天空被染成红色。工作人员面色不善地把票给他们,“六点闭园。”
涂恬捏着票根,小声说,“我欠你十块。”
宋亚轩摇摇头,“我请你的。”
涂恬心里还是不好受,即便宋亚轩没见过她的家,没见过奶奶的摊位,也能从她的书包她的鞋子她回家的方向看出来她家境不好,因而连公园门票都不要她付。而十块钱对于她,也的确是会让她心疼的数目。
稀稀拉拉的游客在往外走,荷花已经闭合了,他们坐在八角亭里,夜色在降临。宋亚轩开口说,“涂恬,听说你喜欢我。”
“听谁说的?”
“开玩笑的。”
“你听谁说的?”涂恬认真起来。
“没有,我真的是乱说的。”
“你别乱说。”她站起身往外走。
宋亚轩拉住她手臂,“那你就是喜欢我嘛。”
“好,我喜欢你。所以呢,你准备怎么样?”
宋亚轩也没想那么多,如实回答她,“不怎么样,和你一起逛公园就很开心。以后,我们能不能经常一起出来?”
涂恬突然觉得烦,她本来已经做好和宋亚轩再也不见的准备,这下完全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了。她不舍得拒绝,又不愿接受这不明不白的邀约,便赌气往前走,出园时指针刚好指向六点。
上了公交车,她等宋亚轩入座了,自己才找了个离他足够远的单人座坐下,可宋亚轩又从后面走过来,坐在了她身后。她的手被宋亚轩牵住,她挣扎了一下,没有挣开。
在宋亚轩提出要送她回家前她就说了再见,飞奔回去,她想,明天她会拒绝宋亚轩。
她的家门紧闭着,又跑着去市场,市场门口的马路被围起来,她无暇关注,绕路进去。
所有人目光落在她身上,她转了两圈,找奶奶的身影。她小小的身体被扯到一边,“恬恬,你怎么才回来,你奶奶出车祸了!”
她要往外跑,又被拖住,“来不及了,你就在这里等你爸爸来,他带你去殡仪馆。”
那一天市场的摊位都收得格外晚,灯始终亮着,直到涂恬被父亲接走。涂恬变成了哑巴,谁问也不开口,她不说自己为什么那么晚回来,眼泪流着但哭不出声,做道场的人说这样的孙女没出息的,她点了点头,她知道自己太没出息。
他们家赔到了点钱,父亲连零工都不再去做,除了去麻将馆就是在家睡觉。宋亚轩给涂恬发了很多QQ消息,她一条也没回。
夏天的傍晚要是下了雨,涂恬家门口的路上就会爬满癞蛤蟆,随便走都能踩到好几只。五点天还没亮,涂恬坐在家门口,就着昏黄的灯光剥癞蛤蟆的皮。她的胳膊上起了一层细细的鸡皮疙瘩,九月了,她没去上学。她再也不会去上学了。
那一年的十二月,她的手被冻得没力气,全身扭曲着才把那张顽固的皮从癞蛤蟆身上扒下来,留下一个和田鸡相似的身子。她就是在那个时候,最后一次见到宋亚轩的。
“涂恬,这是什么?是青蛙吗,还是牛蛙。”
“是癞蛤蟆。”
“哦。”宋亚轩看到地上带着血的灰色的皮,皱了下眉。
“怎么会有人吃癞蛤蟆,真可怕。”
“你要买吗,不买的话别打扰我。”
“你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涂恬一瞬间想哭,但不敢去想在他面前哭出来的后果,她把脸盆往前踢了一下,癞蛤蟆尸体涌出来,掉了一个在宋亚轩鞋子前面。他急忙往后退,退到无处可退,他的头低下来了,再也没看涂恬一眼,转身走出了市场。
她当然知道,宋亚轩给她发了很多消息。最后一条是,他要出国读书了,可能回来,也可能不回来,问她希不希望他回来。涂恬的眼睛里只有剥皮的癞蛤蟆和一角到二十的零钱毛票,美利坚和她能有什么关系。
涂恬回到家时丈夫正踩着板凳在门口贴春联。
“右边高点。”
丈夫回头看了她一眼,又转回去把对联贴完。涂恬经过他,进屋关上了门。被关在门外的男人敲着门,起初还有耐心,逐渐变得焦躁。“涂恬,快让我进去!”
涂恬放他进来,递给他一份纸质文件。“我签好了,过完年我们就去办离婚。”
他接过去,在手心捏出褶皱,放回涂恬身后的餐桌上。
“老婆,你就当我一时糊涂好不好?我们不离婚,以后我们谁也不提离婚的事儿了。”他低头去抓涂恬的手,被涂恬甩开。
“今天除夕,我们回我妈家吃年夜饭,先把年过了再说。”
疲惫侵袭涂恬的四肢百骸,令她连拒绝都没力气说出口,想到婆婆对她不算坏,她点了点头,轻轻回了个嗯。
涂恬一到婆婆家就进了厨房,婆婆已经在准备年夜饭,她娴熟地系上围裙,帮婆婆备菜。
婆婆对她的到来似乎比往常更欢迎,准备的菜也确实都是涂恬爱吃的。
“恬恬,你第一次来家里的时候,很害羞,只敢夹自己眼前那道菜。吃了大半盘炒毛豆,后来你每次来我都炒这个菜,你每次也给面子吃,我都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喜欢。”
“妈,”她攀上婆婆的肩膀,“我真的爱吃。”
婆婆连连点头,“爱吃就好。”说着在菜里放了两勺盐。
“妈,你放过盐了。”
婆婆转过头看她,“是吗?我忘了。”又忙着去接水倒进锅里,“汤多点,不要紧吧?”
涂恬笑了笑,“不要紧。”
自从公公走后,他们一家的年夜饭变得很安静,各自不说话,只静静地吃。有时婆婆说,要是有个孩子,就热闹了,最后也不了了之。电视机里播着春晚充当背景音,正上演一个关于空巢老人的小品,向来不关心春晚的丈夫看得格外认真。小品结束后丈夫转过头看着母亲,他说,“妈,你搬来和我们住吧。”
婆婆低着头,没有说话。可能是第一次,涂恬的意见变得格外重要。
涂恬也不说话,沉默地夹着菜吃。
“你一个人在家,我真是不放心。”他用胳膊肘杵了一下涂恬的手臂,示意她表态。
“是啊妈,你就搬过来吧。年后我就和彬彬离婚了,你俩互相有个照应。”
“什么离婚,恬恬,什么离婚啊?”婆婆急得快流眼泪。
“妈,今早我们吵架,她跟我赌气呢,你别往心里去。今天晚上我们都在这儿陪你,年后你就搬到我们那儿去。”
涂恬感觉到一阵反胃,最后一顿饭也无法再心平气和吃下去,放下碗拿纸巾擦嘴。
“妈,我吃好了,还有点事,你们慢慢吃。”
“恬恬!”婆婆绕过餐桌拉住她,苍老的手无法自控地发着抖,“事情处理完了,就回来,啊。”
涂恬安抚地拍了一下她的手,没回答,独自走向了玄关。
云亭公园七八年前就被拆了,改造成人造沙滩,门票翻了十倍不止。除夕夜有烟花秀,不用进场,隔着一公里也能看到,很多家庭自驾来到场外,搭着帐篷用小锅吃年夜饭,暖烘烘的。
她脚下踩着的地方原先是荷花池,在这里宋亚轩问过她,是不是喜欢他。那天他穿的白T恤,黑色运动短裤,鬓角的头发被汗浸湿,拉住她的手臂细得像一柄伞骨,却让她甩不开。她在42路公交车往回开的十五站路里想到很多,因为宋亚轩从椅子侧边捏着她的四根手指,头轻轻靠在她的椅背,呼吸离她很近,就打在她马尾的末端。她会想明天他们还会牵手吗,开学以后还会吗,可能吗,他们有可能,在二十二岁的时候结婚吗。只是这个白日梦很短,甚至持续不到她回家睡到床上。如果她按时回家,也许奶奶还可以活很久,可如果是那样,宋亚轩也不会牵她的手,无论如何,他们都没有以后。
丈夫的电话和微信在不断轰炸,她关了机裹紧棉袄。一个三四岁的女孩举着烟花走到她身边拉她的下摆,“妈妈……”她抬头,发现自己认错人,皱着脸差点哭出来,当即被一个男人抱起,他向涂恬道着歉,转身带着女儿去找妈妈。涂恬看着漫天烟花,想象着一种可能性,如果那时候没有流产,他们会是幸福的一家三口吗?她摇了摇头,要把那些想法从脑子里赶出去,她早该改掉爱幻想的毛病。她设想的未来,总是不会来。
零点过后,海滩上的人陆续撤离,涂恬不知道可以去哪儿,留在原地不动。她开了机,宋亚轩给她打过语音通话,后来又发了微信问她在哪里,她回了一个定位过去,坐下来抱住了自己。
宋亚轩从车上下来,涂恬已经快冻僵,烟花秀早就落幕,只有硫化物残留在空气里。
“为什么不叫我一起看烟花?”
“你要陪家里人过年吧,不想打扰你。”
“涂恬,很多事情都不像你以为的那样。我已经有好几年没在家过过年,少这一次也不会有什么不同。”
她低下头,“嗯。”
“去车里吧,这里冷。”
她点头,把手给他。
宋亚轩把椅背放到最低,在等空调打到最热的间隙里隔着衣服亲涂恬。毛衣摩擦产生的静电在黑暗里带起电火花,他抱住涂恬停下了动作,埋在她胸前笑起来。
“怎么了?”
“这是电子烟花秀吗?”
涂恬也笑了,手在下方解开他裤子。
“车上有套吗?”
“没有。”他拉下裤子,牵着涂恬的手把自己握住,往她手心里顶。
涂恬抬起一边膝盖,把一条腿从裤子里解脱出来,全都挂在另一边小腿上,对准了往上坐。宋亚轩捏住她腰,问她想好了没有,她表情有些难过,说,“放心吧,我的身体要不了孩子了。”
宋亚轩在涂恬身体里动起来,皱着眉问她这话什么意思,她轻描淡写说,流过一次产,后来就要不上了,人工授精都做过两次也没用。
宋亚轩贴着她上身抱她,抬起头对着她的脸,“疼不疼?”
涂恬摇头。
宋亚轩问的不是这个,但他无法再问下去,他觉得揭人伤疤是最疼的了。
涂恬趴在宋亚轩身上,黏腻的液体从连接处往下流,谁也没想着去擦,只是拥抱着。
“我会离婚的。”她看着宋亚轩说。
“涂恬,你离婚不是因为我,是因为你不幸福。”
“可是离了婚也不会幸福,我永远不会幸福的。”涂恬在他耳边说。
宋亚轩说,“为什么,我不懂。”
“就像你不理解这世界上有人吃癞蛤蟆一样。”
宋亚轩感到抱歉,摸了摸涂恬的头发,“那时候,那句话是我赌气,不是真心的。”
涂恬替他扣上散开的衬衫扣子,“嗯,都一样。”
“你会幸福的,我可以给你。”
涂恬忍不住流泪,又抬起手背擦掉,“谢谢你。”
凌晨,丈夫守在门口,听到开门声便上前来接过涂恬的外套。
“不问我去了哪里吗?”
他不说话,挂好衣服走向厨房,“先吃早饭吧。”
“妈得的什么病?”
他蹙眉,“大过年的,说这种话干什么?”
“那个女的不愿意照顾妈,是吗?”
稀饭端到涂恬面前,涂恬吃了一口,拿纸擦嘴。
“我也不愿意。”
“老年痴呆去年就开始了,前几天确诊了胰腺癌,还没让她知道。”
涂恬收了碗走向厨房,“我一天都不会在这个家多待了。”
“找到下家就不管我们死活了是吧,臭婊子。”涂恬知道这一刻早晚会来的,对丈夫的谩骂并不意外。她面无表情,把稀饭倒到厨余垃圾桶里,突然眼前一黑,头皮被扯着掼到了地上,磁碗碎在离她脸不到一米的地方。
男人毫不留情地踹上来,她本能地蜷起身体,那一脚只踢到她膝盖,钻心地疼。
“你把我打死吧,四年前你下手就该再重点,把我们一起打死。”她看着怒火中烧的男人,持续激怒他。
“涂恬,你把我毁了。”他蹲下来俯视涂恬,大手掐住她脖子,注意到靠近耳朵的一块深色印记,用另一只手扇了涂恬一耳光,令她几乎耳鸣。“你敢再去找他,我把你们俩都弄死。”
他松了手劲,涂恬剧烈地咳嗽起来,他扶起虚弱的妻子,为她抹掉眼角渗出的眼泪。
“恬恬,乖一点,等咱妈寿终正寝,我们各过各的。”
涂恬闭上眼,整个世界都陷入黑暗。
市场里那家开了快十年的水产摊转让给了猪肉铺,宋亚轩去问市场负责人,拿到一个电话号码,是涂恬的,大年初一之后他再也没打通过。涂恬是个毫无责任感的胆小鬼,他时常后悔喜欢她。
【文轩】全糖主义
反向包养(?)全文7k+一发完
十八线小明星×漂亮金主
01
“我要包养他。”
宋亚轩指着杂志角落里印着的新人偶像男团,底下介绍少得可怜,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推出的组合,出道一年多粉丝寥寥无几,不营销不宣传就扔那儿任凭他们自生自灭,杂志上四个人,最左边的一个帅得一骑绝尘,底下花体字印着相对应的名字:刘耀文。
正是宋亚轩一眼相中的。
“可别吧,你爸知道了扒了你的皮。”
好友严浩翔看着宋亚轩一脸认真的表情,瞄了一眼杂志,确实帅但没必要。
宋亚轩是宋家的独子,在他妈肚子里没待...
反向包养(?)全文7k+一发完
十八线小明星×漂亮金主
01
“我要包养他。”
宋亚轩指着杂志角落里印着的新人偶像男团,底下介绍少得可怜,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推出的组合,出道一年多粉丝寥寥无几,不营销不宣传就扔那儿任凭他们自生自灭,杂志上四个人,最左边的一个帅得一骑绝尘,底下花体字印着相对应的名字:刘耀文。
正是宋亚轩一眼相中的。
“可别吧,你爸知道了扒了你的皮。”
好友严浩翔看着宋亚轩一脸认真的表情,瞄了一眼杂志,确实帅但没必要。
宋亚轩是宋家的独子,在他妈肚子里没待够月份就急着出来,早产又恒温箱里待了好些天,宋家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小少爷,娇生惯养但富家子弟的臭毛病一个不沾,从小到大唯一出格的事儿可能就是今天他指着小明星的照片说要包养人家。
“你们家明天办的商演是不是他们也要去啊?”
选择性耳聋的宋亚轩忽然想到了严浩翔今天拿来的邀请函,严家为旗下公司周年庆举办的宴会,还邀请了娱乐圈里一部分人去商演。
“我们家邀请的都是有商业价值的。”
严浩翔不忍心打击宋亚轩,但也确实是这样,刘耀文所在的团体知名度太低,商业价值约等于无,资本家又不是慈善家,怎么可能投资前景明显不好的商品。
“你邀请,我包养他,他有资源就火了,商业价值就起来了。”
宋亚轩从小就是个逻辑鬼才,要包养人家的心尤其坚决,严浩翔是不明白怎么就一张照片给宋亚轩灌了迷魂药非他不可,看在好友多年的份上松了口:
“知道了知道了,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严浩翔做事效率极高,不出半天邀请函直接发到小糊团经纪人手里,上面指名道姓要刘耀文务必到场,其他随便。
看惯了娱乐圈鱼龙混杂和资本家丑态的经纪人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他是经纪人,他要赚钱养家,于是收了邀请函,将消息告知小糊团的时候故意隐瞒了上层点名刘耀文的事,语气别样悲壮。
刘耀文得知消息的时候挑眉惊讶了一瞬,他对自己现在身处的团到底什么程度心里还是有数的,像严家这种资本的商演怎么说也轮不到他们。
他瞥了一眼从进门到现在都很不自然的经纪人,没想到经纪人也在偷偷看他,视线一撞上他便飞快移开,表情很痛苦。
刘耀文:......
他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02
严家的宴会将资本家纸醉金迷奢侈至极的本性展露得淋漓尽致,宋亚轩坐在最里面的桌子上直骂严浩翔俗气,严浩翔很冤枉,这他爸办的又不是他,宋亚轩简直不讲道理。
刘耀文在商演的时间中段出场,由于是偶像团体所以是唱跳节目,宋亚轩几乎是整场盯着刘耀文,眼睛恨不得成为人家的专属直拍,reaction比一般粉丝还激动。
“他好帅啊,我不敢去找他。”
观看完表演的宋亚轩眼睛还是亮晶晶的,今天代表宋家来因此穿了件高定西装,衬得整个人像橱窗里精致的人偶娃娃,漂亮又贵气。
“我都为了你邀请人家来商演了,今晚给他们一人安排了一间房安顿,抓住机会行吗?”
严浩翔看临阵畏缩的宋亚轩恨铁不成钢,直言你不去我看不起你,宋亚轩的士气被好兄弟深深鼓舞了,为了爱情,情感冲动是不够的,还要有一点助推剂。
于是宋亚轩给自己灌了三杯葡萄酒,晕晕乎乎浑身燥热的同时无端地生出了许多勇气,虽然喝得头昏眼花了还是朝着包养刘耀文的伟大理想埋头前进。
刘耀文满脑子不好的预感在看到他自己房门口蹲着一个醉鬼的那一刻化为有形。
“请问你需要帮助吗?”
刘耀文虽然不是爱多管闲事的人,但人家好歹是坐在他的门口,不闻不问显得太冷血。蹲下身子审视眼前人,睫毛很长,喝了酒的红晕浮上脸颊显得人漂亮中带着潮湿的欲,抱着膝盖乖乖巧巧地坐着,像是一颗糖能骗走的小孩。
宋亚轩虽然很晕但是心里的目标非常明晰:
包养刘耀文。
睁开眼就见到刘耀文,宋亚轩脑神经都迟钝了,以为是在做梦,凝视刘耀文半晌,抬起搂住了他的肩颈。
刘耀文被宋亚轩投怀送抱的架势搞懵了,但凡现在有人拍下照片发到微博他明天就得退团从娱乐圈滚蛋,爱豆失格大罪过。
但他并没有扯开宋亚轩,或许是那张脸让他的容忍度扩大十倍不止,他拍了拍宋亚轩用近乎哄的语气说:
“这位先生,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宋亚轩身上并没有很难闻的酒气,清冽尾调又剩点甜的香水味道淡淡的,衬得他像一颗酒心巧克力,黏在刘耀文身上。
“没有认错人。”
对于外界的话宋亚轩还是能反应的,抬头看着刘耀文,用手摸了摸他的脸,转而十分坚定地说:
“我要包养你!”
把包养说得像誓言,刘耀文轻笑了一声,不和醉鬼计较,宋亚轩认真的表情太可爱,鬼使神差地让他想逗一下:“你连我叫什么都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你是谁,所以你不能包养我。”
此言一出宋亚轩急了,瞳孔湿润润,拉着刘耀文的袖子表示自己达到包养条件:“你叫刘耀文,我知道,我叫宋亚轩,我可以把你捧火的。”
宋亚轩很漂亮,这是刘耀文最直接的看法,进娱乐圈或许会很吃香,宋家他有所耳闻,宋亚轩是富二代圈子里最乖的这种话他也听过,现在小乖乖因为见色起意要包养十八线明星,到底是真乖还是假乖?
而宋亚轩现在的状态不知道说的是胡话还是真话,他不可能和一个醉鬼斤斤计较,于是刘耀文下了逐客令:“你快回去吧,要不我找人来接你?”
“不要,你不让我包养我就不走。”
宋亚轩缠着刘耀文不放,手抱着不松手。
刘耀文没办法,站起身来这人还得寸进尺整个人扒在他身上,怕把这位金贵少爷给摔了,刘耀文只好扶着他圆圆的小屁股防止他掉下去。
两人僵持许久,宋亚轩善用眼神攻击,刘耀文在五分钟内败下阵来,走廊上万一有人经过解释不清,叹了一口气,刘耀文刷开房门把宋亚轩抱进了房间。
“你清醒了就走吧。”
刘耀文用纸杯接了些矿泉水递给宋亚轩,他现在这个身份拍到和陌生男子待在同一间屋一晚上不论怎么看都很令人想入非非。
宋亚轩乖乖就这刘耀文递过来的杯子喝了一口,水是凉的,把他看到刘耀文升腾上来的燥热减轻一些,他看着刘耀文摇头,重提重点:“我要包养你。”
“为什么要包养我?”
刘耀文觉得他很有趣,把自己喝醉了就天不怕地不怕粘他身上来,万一自己有图谋不轨之心,就宋亚轩这个样子也反抗不了吧。
“因为!”宋亚轩站起身来捧着刘耀文的脸,郑重其事地看着刘耀文,原本想好的说辞被酒精泡成模糊湿漉漉的一团,到嘴边什么也说不出来,满脑子都是刘耀文真的好帅哦。于是色胆包天凑上前去亲了一口:“因为我喜欢你!”
说完这句就像小机器人突然没电罢工,靠在刘耀文身上睡着了,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撩完就跑。
现在压力给到刘耀文。
宋亚轩栽在他身上实实在在的重量告诉他这并不是一个荒唐的梦,宋小少爷要包养他。
他本来进娱乐圈就是为了玩玩,他们家的产业根基深,甚至比宋亚轩家底更殷实,他一年前背着他爹偷偷出道扬言玩个几年再回去继承他的破公司把他爹气的够呛。
但是也没真的舍得拿真家伙揍他,爱怎么样随他去了。
于是刘家大少爷隐姓埋名在娱乐圈当了一年小透明。
二十多年来生活顺风顺水的刘少爷在这天晚上面临了自己人生的第一个难题:到底要不要被包养。
富二代那群人刘耀文这么多年了也看遍了,劲上头了玩玩,没兴趣了丢掉,包养小明星哪算新鲜事,那些一夜爆红的大部分不都是这么出来的。
宋亚轩要玩,那他就陪他玩。
刘耀文把宋亚轩抱到床上,毫无正人君子之风比如拎个枕头去沙发上睡,反而非常有被大佬包养小明星的自我修养,掀开被子另一边钻进去睡觉,一点不亏待自己。
和金主同床共枕,下一步就是我要火了。
刘耀文非常乐观地想。
03
宋亚轩喝醉酒但没断片,醒来第一眼就是刘耀文的脸,刘耀文早醒了,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看,还扯了一句:“早啊,小宋总。”
以至于后面的包养流程出奇的顺利,正合宋亚轩的心意,在包养协议上签字盖完章刘耀文还有空给自己剥个葡萄吃,悠哉悠哉的样子完全不像刚签完卖身契。
“你以后要和女明星保持距离,”宋亚轩摆出金主架子,顺口吃掉了刘耀文递到嘴边的葡萄,半晌又加了一句:“男明星也要。”
宋亚轩一本正经说事情的时候眼睛会睁圆,很专注,莫名其妙地有些可爱,刘耀文绷住了上扬的嘴角,也跟着他认真点头。
“好了,你可以去工作了。”
宋小少爷长篇大论过后大发慈悲放刘耀文出去工作,给刘耀文争取来的资源目前还是可观的,聪明人都懂循序渐进,一下子把刘耀文捧太高容易招骂。
正在他感叹自己怎么这么聪明的时候,刘耀文穿上了外套凑过来亲了他一口:“感谢小宋总给我争取的资源。”
就像那个被大佬包养十分有眼力见卖乖的小妖精。
刘耀文是不是有前科啊业务这么熟练!!
当然宋亚轩并不讨厌。
刘耀文这个人职业素养是没有问题的,颜值也很能打,确实需要契机才会火,宋亚轩扔给他的代言和广告拍了发出去一夜之间吸了小二十万粉,以前寸草不生的微博好歹有了些人气,起码像个明星了。
“接下来是代言,虽然是小众但是老牌子,高奢等你再火一点就接。”
宋亚轩躺在刘耀文腿上滑手机,他手头上现在有的品牌代言挺多,要给刘耀文挑最好的。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们两个人之前也就仅限于接吻,刘耀文很喜欢看宋亚轩为他操心的样子,把自己全部的精力放在跟他有关的事情上。
喜欢吗?不知道,有可能吧。
宋亚轩在遭遇选择困难的时候嘴会无意识撅起来,很像讨亲的动作,于是刘耀文便低头亲了他一口,被宋亚轩嫌弃地推开:“你身上有一股香水味。”
“不是你给我接的香水广告吗?”
才拍完身上当然有香水味。
“我不管,我不喜欢。”
又是那副猫脾气,娇气又不讲理。
好吧,他的小金主说什么就是什么,刘耀文捏了捏宋亚轩的脸,在小猫要咬人之前松手:“头抬起来,我去洗澡,洗完回来亲你。”
04
原本刘耀文工作助理都是没有的,现在宋亚轩给他配了个助理,还配了两个保镖,每次去工作宋亚轩都让司机开着保姆车跟着,架势完全就不像是一般明星。
宋亚轩今天没事,也跟着刘耀文一起去拍摄场地,刘耀文下去他就呆在保姆车上玩玩手机,困了睡一觉。
刘耀文今天的拍摄结束得很慢,宋亚轩睡完一觉他都没回来,又等了一会儿终于保姆车车门被拉开,刘耀文钻了上来。
脸上的妆造还没卸,刘耀文坐到位置上,自觉把宋亚轩搂进怀里开始报备今天这么晚的原因。
“今天来了场外记者,多做了几个采访。”
宋亚轩点头,想起来刘耀文还没吃饭,让司机去了附近的一家川菜馆,点的都是刘耀文爱吃的,自己吃不惯辣就没吃多少。
刘耀文早发现宋亚轩吃得少,一桌子菜都是红辣辣的难怪他吃不进去,怕他不吃饭胃疼,又叫来服务员加了两个清淡的菜监督宋亚轩吃。
宋亚轩被管得很没金主尊严,想发脾气被刘耀文一筷子堵住了嘴,好声好气地哄终于把饭吃下去了。
直接导致的后果是宋亚轩晚上撑得睡不着觉。
按生物钟来看这个点宋亚轩早就迷迷糊糊睡了,现在和刘耀文躺在一张床上,安安静静窝在他怀里,一点困意也没有。
“刘耀文,我睡不着。”
宋亚轩无聊就想闹刘耀文,刘耀文抓住了宋亚轩乱动的手,和困意作斗争的嗓音比平时低了一个度:“陪你聊天,一句话五万。”
这个人真的越来越不要脸了。
“那你别说话了,让我占占便宜。”
宋亚轩手从刘耀文桎梏下挣脱出来,他早就对刘耀文的身体图谋已久,之前刷到过好几次刘耀文的唱跳视频,动态视频下的身材让人很难把持。
从凸起的喉结一路下滑,宋亚轩的掌心抚过刘耀文的肌肉纹理,腹肌硬邦邦他特地拿手戳了两下,宋亚轩的手常年冰凉,撩起刘耀文一阵火热燥意,瞌睡没了,困也不困了,咬牙掐住了宋亚轩的腰,意味不明地问了一句:“宋亚轩,你真不困?”
宋亚轩眨了眨眼睛:“不困啊。”
仿佛是得到应允,刘耀文翻身压在宋亚轩身上,膝盖顶开他的双腿,俯身亲了一口他的唇瓣:“那运动一下。”
最后因为家里没有东西,刘耀文没舍得让宋亚轩疼,两个人用手弄出来,完事宋亚轩像朵蔫掉了的小蔷薇,没好气地踹刘耀文一脚,又轻松地被一个吻安抚了。
有睡前运动提升睡眠质量,两个人睡到日上三竿,宋亚轩先刘耀文一步醒了,打开手机就被上升热搜吸引了注意。
—十八线小明星被包养
点进去一排问号,有昨天晚上他和刘耀文一起吃饭的图,不过很糊看不清楚,有匿名的知情人士爆料刘耀文身边的配置不太像个十八线该有的,甚至一些别家粉丝来踩一脚刘耀文抢走了他正主的代言。
什么跟什么啊。
刘耀文被宋亚轩的动静弄醒了,就着他手机看了一眼现在网络上发展趋势,键盘侠什么污言秽语都骂的出来,所幸只是小范围的,刘耀文懒得管也不想管,捞过宋亚轩就想继续赖床,被宋亚轩拍了一巴掌。
“你有点上进心好不好啊刘耀文,我会帮你压下来的,有别人问你就说是你好朋友。”
宋亚轩简直恨铁不成钢,一张嘴叭叭的刘耀文都被他说乐了,他现在真的觉得宋亚轩不是他金主,更像他老婆,管天管地还要管他工作和名誉。
怎么这么可爱呢。
热搜词条很快就掉下去,本来十八线也没什么人想吃这个屁大点瓜,留下微博上零星的几个网友怒骂微博是资本家的狗,超话里面涌进了一波阴阳怪气的人。
多半是刘耀文同档次的明星雇的水军,踩下去一个是一个。
那段时间刘耀文一抓到空就在宋亚轩面前装可怜,简直像个被一脚踢出门只会呜呜的小狗,凑到宋亚轩面前就委屈。
宋亚轩当然吃他那套,且被吃的死死的,被压着欺负了好几轮,累得浑身酸软还要抽空顾及刘耀文的情绪。
为了斩草除根,刘耀文微博账号运营方特此发布了声明澄清,有小宋总的撑腰特地追加了一句再有造谣帖子在家等法律传票,网络上彻底消停。
“养你真费钱。”
宋亚轩看着账户上因为刘耀文流水一样花出去的巨款对比了一下没包养刘耀文之前,凶了刘耀文一眼。
“不是附赠了晚上的服务吗?你不满意?”
刘耀文大白天说话也没羞没燥,气得宋亚轩拧他胳膊肉。
05
随着给到刘耀文手头上的资源越来越多,刘耀文的知名度也越来越大,现在出去是不戴口罩会被粉丝认出来的程度,甚至一些有影响力的品牌会向刘耀文伸出橄榄枝。
人红是非多,刘耀文吸粉的同时黑粉也比以前多了很多,宋亚轩时刻关注刘耀文的动态,在话题里一发现有黑粉就批着个小号冲上去和人家撕,甚至有时候能屏蔽刘耀文跟他讲话。
“你一个一个骂回去要骂到什么时候去啊。”
刘耀文抽走了宋亚轩手上的手机,安抚生气小猫轻车熟路单手把他脸颊一挤,嘴巴挤成了小金鱼,低头亲了两口:“乖,别管了。”
“我就是不喜欢他们骂你。”
近距离凝视刘耀文的时候,宋亚轩总觉得自己的心里有一只脚上装了弹簧的小兔子,在东西南北墙上各撞了一下也不消停。
“我知道,你喜欢我,你心疼我。”
回复刘耀文的是宋亚轩欲盖弥彰的大声问:“今天晚饭吃什么啊?”
和刘耀文同期竞争比较激烈的是另一个叫崔殷的男爱豆,宋亚轩看过,没刘耀文帅,没刘耀文身材好,也没刘耀文有教养,总之什么什么都不好。
可就是这个人已经把刘耀文手上宋亚轩给他安排的三个代言抢掉了。
宋亚轩查过,这人最近以来下班径直上了一辆豪车,绝对是他现在工作难以负担得起的,宋亚轩顺着查,查到了尧衫集团的老总头上,这位大腹便便的投资人有老婆孩子还出来包养男明星,宋亚轩啧啧称奇。
宋家的资本和尧衫集团比起来差不太多,硬碰硬没好处,但是被抢代言这个哑巴亏宋亚轩无论如何不肯轻易咽下去。
在同一时间段,崔殷买下了数十个营销号,把刘耀文之前疑似被包养的新闻重新挖出来大做文章,买通了许多表面上的知情人士信口胡诌,声称要挖出光鲜亮丽男爱豆不为人知的背面。
相比于之前的小打小闹,这次显然没那么好处理,这场有计划的泼脏水一下子让刘耀文的代言又掉好几个,宋亚轩没敢轻举妄动,盲目撤词条在一众网民眼里等于坐实了被包养丑闻,做贼心虚。
更有甚者扒出和刘耀文吃饭的是宋家的小少爷宋亚轩,自此人身攻击就不止是对刘耀文了,更大一部分直接波及宋亚轩。
原本刘耀文采取任凭任听态度随网络风向怎么发展他都不管,本身进娱乐圈就是玩玩,不想玩了甩手就走回去继承他爹的公司,完全没必要为网络傻逼浪费时间。
但是这次威胁到宋亚轩了,甚至有人扒出了宋亚轩的电话号码,这些人像不知休止的苍蝇,给宋亚轩打电话开口就是谩骂,宋亚轩的手机已经很久没开机了。
于是,众矢之的刘耀文发布了一条微博:
不是包养,在谈恋爱。
紧接着,刘氏集团的官方号转发了这条微博,刘耀文背后买的营销号雨后春笋般冒出来,对刘耀文提供给他们的资料照本宣科。
在那一晚上,万千网民才知道,刘耀文这个出道两年糊了一年被骂一年的倒霉爱豆是刘氏集团的太子爷。刘氏的资本不仅在国内排的上号,企业甚至连锁到了国外,还是国民企业,网上有一个段子流传已久:嫁进刘氏,少奋斗三辈子。
谁有这个背景和资本去包养刘氏未来继承人啊?
刘耀文这招逆转风向来势汹汹,很快把矛头对准了崔殷和他背后的资本,宋家可能扳不倒尧衫集团,但是对刘氏来说轻而易举,一瞬间粉丝心中的无害青春偶像变成为了出名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接着尧衫的股票跌至历史新低,被同期集团逐出圈子。
宋亚轩知道消息还是刘耀文亲自把手机拿出来给他看的,阅读完页面密密麻麻的信息,宋亚轩大脑都转不动了。
“你是,刘启的儿子?”
富二代圈子里从不露面的刘大少爷,就是在他面前嬉皮笑脸的刘耀文。
刘耀文自爆身份这招卓有成效,保全了自己和宋亚轩,甚至让网民们觉得有钱人原来这么平易近人,那条发声的微博下面清一色全是祝福。
消化完信息的宋亚轩看刘耀文笑得没心没肺十分生气,感情这么几天都白为他担心,原来这人早就想好该怎么办了,只有自己从头到尾被蒙在鼓里,好几次都快急哭了。
“刘耀文!”恼羞成怒的小猫伸出自己的尖爪子恨不得死挠刘耀文几下泄愤。
“我错了,我错了老婆。”
刘耀文圈住宋亚轩的腰,埋头压着他唇瓣碾着亲,后背挨了好几巴掌也不起来。
“谁是你老婆?”
宋亚轩怒视刘耀文,生起气来也漂亮,像奶油蛋糕最上面一颗草莓,脆红生嫩,一副等人采撷的模样。
“你不愿意啊?那我去找别人”
刘耀文故意逗猫作势就要起身,被宋亚轩抓住领带一把扯了回来,狠狠咬了一口下唇,又凶又不讲理:
“你敢!”
“哪敢,喜欢你,只喜欢你,最喜欢你”
刘耀文认输,轻轻搂住宋亚轩,像要心跳频率通过皮肉与骨骼传递进宋亚轩的耳蜗,聆听他最真切的告白。
“现在换我包养你。”
END.
赠礼可解锁彩蛋哟。
【宋亚轩十八岁生日联文‖初宣】夜星颂声
夜星,即夜空中最亮的星;颂声,寓意宋之声以及颂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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