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就要打直球
无聊了就来炫一口4.5w+巨型一发完大甜饼!
01
“Hey!哥早上好!”
张真源背上书包顶着鸡窝头推开大门的时候还昏昏欲睡,严浩翔一嗓子直接把他吼清醒了。
他瞬间开了闪现一样飞速移动,低着头路过严浩翔往马路对面走。严浩翔连忙跟上去,手里一束向日葵举得老高:“哥,猜猜我今天买了什么?”
“不知道。”
张真源越走越快。
“猜猜是向日葵还是向日葵,猜对了我奖励你和我一起吃晚饭。”
严浩翔也越走越快。
“不用给我买花。”
张真源脚步模糊成风火轮。
“你不喜欢花?”
严浩翔也变成风火轮。
“我不喜欢你送我花。”
张真源要起...
无聊了就来炫一口4.5w+巨型一发完大甜饼!
01
“Hey!哥早上好!”
张真源背上书包顶着鸡窝头推开大门的时候还昏昏欲睡,严浩翔一嗓子直接把他吼清醒了。
他瞬间开了闪现一样飞速移动,低着头路过严浩翔往马路对面走。严浩翔连忙跟上去,手里一束向日葵举得老高:“哥,猜猜我今天买了什么?”
“不知道。”
张真源越走越快。
“猜猜是向日葵还是向日葵,猜对了我奖励你和我一起吃晚饭。”
严浩翔也越走越快。
“不用给我买花。”
张真源脚步模糊成风火轮。
“你不喜欢花?”
严浩翔也变成风火轮。
“我不喜欢你送我花。”
张真源要起飞了。
“花代表我对你的爱。”
严浩翔也快起飞了。
“我以后坟头会长。”
两个人在路上闪现的速度简直太引人注目,一旁四十迈的车铆足了劲都没超得过,从张真源的别墅到学校骑车十分钟的路程,顶多五分钟就走到了。
“哥,你要是不收,我就这样举着进校门。”
两个人站在路中央,学校门口人流量大,来来往往的学生都往这里看,张真源心虚地环视一周,伸手夺过向日葵:“我收下了。请滚。”
严浩翔:“再让我抱抱……”
随后一道模糊的黑色身影飞驰而来,扛起张真源又飞驰进校门,严浩翔刘海被风带起来,姿势还没来得及变,满头省略号站在门口。
你大爷的。刘耀文。
02
今天天气晴得刚刚好,第二节课下课后整个班的人都趴着倦倦睡了,刘耀文跑到张真源桌子前面戳他。
“张哥张哥你不要睡了。”
张真源一脸黑线地坐起来看他。
“那小子都缠你多久了,每次都要我来解救你,不知道的以为我和他情敌呢。”
刘耀文一吹发梢,“忍不了了,咱们得想个彻底的法子把他解决了。”
张真源又哭丧着脸趴下去,声音闷闷地传出来:“我后悔自己说过会考虑考虑了。”
“都半年多了……”
“我第二个星期就明确拒绝过了,但是他好像不太愿意放弃。”
张真源没抬头,“他说,‘那我就一直追,追到哥愿意做我男朋友为止~’”
刘耀文愤愤:“这是骚扰!”
张真源又低头看了看抽屉里的餐盒,餐盒是绿色不锈钢,外面套一层绣得歪歪扭扭的红色毛线保护袋,听严浩翔说是他绣了两个晚上的杰作。
布便签被缝在毛绒袋子上,“每天给哥做爱心早餐是我的职责”字迹歪歪扭扭却不难看,显得略有点笨拙,后面画着个挺可爱的小笑脸•ᴗ•。
凝望半晌,而后道:“他的话是,这叫做甜蜜的负担。”
铃声响了又响,校园生活并没有电视剧里的丰富多彩,一天昏昏沉沉一过便到了晚餐时间,严浩翔一如既往跑过来隔着窗子朝教室里招手:“哥!哥!”
像只摇着尾巴找主人的小狗。张真源叹口气,思考半晌,最终还是从后门走出去。
刘耀文站在一旁,横眉怒目地冲严浩翔甩了个眼神飞刀,结果被严浩翔一个更锐利的眼神飞刀甩回来,悻悻拽上饭搭子从后门溜了。
傍晚的校园总泛金光,晚霞从屋顶后面探上来覆盖整个教学楼顶,下面是成群结队往食堂走的学生,人潮中间有对挤在一起的哥俩好。
“哥,哥,南食堂那家新开的牛肉面特别好吃,香死我了,哥我带你去。”
“哥,你看流浪猫出来了,我们去超市买点火腿肠喂它,哥。”
“哥,哥你看叶子上落蝴蝶了,两只,像不像罗密欧与朱丽叶?”
张真源:……
张真源:“那是梁山伯与祝英台。”
严浩翔羞涩低头:“严浩翔与张真源。”
张真源懒得理他,一路甩开他目不斜视地往食堂走,坐到远离门口的地方,严浩翔也跟着坐在对面。只可惜冤家路窄,刘耀文和饭搭子端着餐盘路过,刚好和严浩翔对视。
俩人于是开始用眼神吵架。
刘耀文:“离张哥远点。”
严浩翔:“我就黏着他,怎样?”
刘耀文:“你不可理喻。”
严浩翔:“你不服气,也弄不死我。”
饭搭子在一旁看出有情况,压着嘴角凑到刘耀文耳边:“我朋友认识他,三班严浩翔。你喜欢,哥们给你推微信。”
刘耀文转头怒吼:“去你妈的!”
食堂里人声吵杂,两人坐在角落也实在帅得有些惹眼,不少人路过都往这边看。热腾腾的牛肉面往上冒烟,严浩翔撑着下巴看张真源,眼里全是一闪一闪小星星。
张真源被看得不自在,低下头嗦了口,嗷呜一声差点被烫得飞起来。
严浩翔连忙起身替他拍背:“哥你怎么了,要送你去医院吗,没事吧,还有气吗?”
张真源擦擦泪花摆手,看见人没事严浩翔才坐回去,把自己的冰可乐拧开往对面推推:“烫到了就喝一口,快快乐乐快乐水,喝了快快喜欢上我。”
虽然天天被挂在身上,可偶尔说出口的直球话还是让张真源有点不知所措,一如既往地没有正面回应,低着头嗯了一声。
每次两人在一起都是严浩翔不停地巴巴,天南海北地聊,自己说单口相声,张真源就在一旁沉默着听,告一段落后礼貌点头表示自己听见了。
吃完饭晚霞已经快散了,天空霞绕,云漂亮得像火烧。张真源完全不想和严浩翔一起坐在长椅上浪漫欣赏,抱着小餐盒快步走回教室,到了门口严浩翔才恋恋不舍地松开扯着他袖子的手。
“哥,明天见。”
张真源看着人耷拉下来的头发,像从头顶往下浇了一盆冷水。每天晚上分开的时候都是这副被主人抛弃的小狗样,张真源总觉得心软软的,又说不出哪里软。
可能大家都对可怜的事物抱有怜悯心吧。
他顿了下,开口道。
“别再见了。”
03
回到家,偌大的冷清的客厅,张真源习以为常地换鞋,走到厨房泡了杯热茶喝。
墙壁上一家三口的挂画早就落灰了,张真源懒得摘下来,每每坐在客厅沙发上又忍不住去看。别墅上下空空荡荡,什么爸爸妈妈,他有的只有他自己。
冲洗茶杯,上楼,洗澡,换衣服,吹头发,扑上床。
小睡十分钟,然后摸起手机摁亮。
全是严浩翔发来的语音消息。
“哥,我到家了。”
“你到家了吗?”
“到家了告诉我一声。”
“想你了,哥。”
“一秒不见如隔三秋。”
“哥。”
“哥哥。”
“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
张真源差点憋出内伤:“你在下蛋?”
对方几乎是秒回:“哥,看今天我买的气球狗。我把小摊的气球狗都买完了。”
「图片」
图片里是各种各样颜色的气球叠的小狗,被整整齐齐搁放在干净的白色床单上,旁边还搁了一张很小的便利贴,字迹歪歪扭扭:“给哥哥看小狗 •ᴗ•”
张真源放大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一只好看的,指尖在键盘上飘忽半天,才按下一个“嗯”字。
“都送给哥。”
严浩翔也打字来,“可爱的都送给哥哥。”
张真源不知道该怎么回复,索性切出聊天框点进英语词库。而后对面沉默半晌,又发来一条语音,他点开听。
“把小狗都给你,你就喜欢我吧!”
语音结束,张真源半天没吭声。青涩未开情窦的少年总是听不得这样的言语,盯着屏幕看了半天,最终在键盘上落下两字。
“晚安。”
04
空气里多了点夏天的味道,高一级部临近暑假总是要让教室给高三模拟考的,周五下午第二节课下课铃响,一个级部的学生都欢天喜地地拽着书包往大门挤。
张真源不紧不慢地收拾课本,刘耀文道了声别抱起篮球跑出门,好巧不巧撞上了正往这里走的严浩翔。
刘耀文的脸顿时黑下来:“你又来找张真源?”
严浩翔抬眸:“嗯哼。”
“张真源不喜欢你。”
“可我喜欢他吖。”
“你现在的行为叫做骚扰。”
“可我喜欢他吖。”
“我谨代表全校师生严重谴责你这种行为。”
“可我喜欢他吖。”
“你……”
“可我喜欢他吖!”
气跑刘耀文后严浩翔心情大好,难得不上晚自习,他站在门口巴巴地往教室里看,张真源替前后桌都摆好书本和桌椅,一直到教室里的人寥寥无几才背上书包往外走。
“哥!”
张真源听见声音抬头,严浩翔笑嘻嘻地从背后掏出一支康乃馨:“粉色花花。”
张真源别过头去,直直往校门口走:“我不要。”
严浩翔乐此不疲地追上去:“为什么不要?多漂亮,粉色花花。”
张真源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来看着严浩翔的眼睛:“你天天都很闲吗?我说了不喜欢你、不喜欢你、不喜欢你,我很早之前就说过了,你没有自尊吗。”
严浩翔被凶愣了,站在那里像只受惊的小仓鼠,手里抱着的瓜子仁都掉在地上。
“我明明都这样拒绝你了,你为什么还要来缠我,没有结果的不知道么?”
严浩翔双手握着康乃馨,眼睛眨巴看张真源,张真源被看得有点心虚。他不是那种会大声说话的人,吼这几句让他愧疚感暴增,几乎下一秒就能说出一句对不起。
更何况严浩翔这副模样看上去……
简直太他妈委屈巴巴了!
严浩翔圆溜溜的玻璃大眼睛抬眼望了张真源一会,然后嘟嘟囔囔开口:“因为我喜欢你啊。”
该死的又是这句话……
每每听见这么直球的告白张真源都会被击溃,看着眼前人快哭了,他站在原地半天,最终还是于心不忍地把康乃馨接过来。
严浩翔耷拉下去的头毛又竖起来,抱上他的胳膊:“哥又收了我的花~”
张真源毫无办法,硬生生被人贴着送回家,进了玄关才看见人摆摆手走远。
这样的日子。
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05
高考将至,十班班主任早就答应的春游定在放假第一天四月十四出发。
严浩翔悄咪咪跟班主任前商量后商量,磨来磨去,最后拿着这次月考年级第五的成绩,成功得到了和十班一起春游的名额。
张真源出门早,严浩翔比他更早蹲在别墅大门口。天还黑着,原本坐在行李箱上无聊摘叶子,看见人挥挥手:“哥!哥哥哥哥哥哥!”
张真源握住把手的手一顿,随后倒放一样退回玄关关上门,整套动作行云流水,简直像是根本没出来过一样。
看见张真源的身影,严浩翔第一时间摇着尾巴冲进院子敲门:“去春游,去野营!我还给你买了小玫瑰花!”
张真源背靠着门骂娘,听见外面人乐此不疲地得得叭叭,黑着脸推开门,拉着行李箱飞出去。
严浩翔也飞过去,举起手里的花:“哥,小玫瑰花。”
经过无数次顽强抗争最后统统失败的张真源这次二话不说把花接过来,换来严浩翔的感叹:“哇,一下子就收了!”
“我要是不收你又要说……”
张真源顿下,然后战术咳了咳,“那个什么。”
严浩翔歪头看他:“什么?”
张真源别过头。
严浩翔又问:“我喜欢你?”
“……”
张真源脸红到耳朵根,远远看见校门口的大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跑过去恰好迎上正在啃包子的宋亚轩往这看:“你出来春个游还拖家带口?”
严浩翔点点头:“嗯嗯我是他家属。”
瓜的气息。
张真源习以为常地揪了把他的耳朵,宋亚轩看看严浩翔又看看张真源,趁张真源提行李上车的时候偷偷凑到严浩翔耳边:“你叫什么名字?
“严浩翔。”
“我叫宋亚轩,宋,亚,轩。”
宋亚轩用手指在空中比划三个大字,然后才开始八卦,“你们两个?”
严浩翔大大方方回应:“我在追他。”
通过敏锐八卦第六感早就猜到了的宋亚轩立刻暴走,递了个包子给严浩翔:“张真源这人倔,挺不好追的吧。”
严浩翔接过包子挺了挺小胸脯,说出口的还是那句话:“我喜欢。”
车里开着车灯很亮堂,在下面天没亮看不清人,上了大巴严浩翔自然吸引了不少同学的目光。一是不认得,二是相貌实在太出众,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而严浩翔根本没管,迎着一众目光直直奔向后排张真源,自然而然坐到他身边:“哥,花呢。”
张真源垂眸:“我放包里了。”
严浩翔站起来往架子上看:“你的包在哪?我和你放一起。”
“我也和你们放一起!”
宋亚轩搁完行李箱甩着包就跑过来,快乐得恍如一个傻逼,“我也跟你们一起,翔哥,我坐你们后面。”
严浩翔摇头晃脑地招呼:“来鸭来鸭。”
张真源大惊,好不要脸的交友速度!
考试假很短,三天时间还要包括来回路程,所以出发也早,不过五点天蒙蒙亮,大巴在一片哈欠声中开始启动。
张真源戴上耳机听英语单词,严浩翔本想凑过来跟他讲话,看见他在学习便没打扰,回过头去和宋亚轩叽叽喳喳聊天。
可绕是张真源这样爱学习的都抵不过早起,还是被耳机里男女声混合的听力声搞困了。
车子一摇一晃,路灯透过车帘闪闪驰过,然后一盏一盏被关上。张真源额头靠窗闭上眼睛,耳机里的声音被食指按停。
离车子启动约莫过了半个小时,寒暄嬉笑也渐渐减小,前前后后的同学大多都睡了,剩下的看书刷手机,一时间车厢里几乎没人说话,安静得像在自习。
宋亚轩掏出眼罩也说困了想睡会,严浩翔转过身来,扭头看见正靠在车窗上小憩的张真源。
车帘留条缝隙,清早第一缕太阳光刚好从窗外打进来照在张真源脸上,双眼轻闭鼻梁翘挺,从哪里看都无一不张扬自己多么漂亮。
追溯起来,严浩翔好像从来没有这样安安静静地观察过张真源。他一动不动地盯着人的脸看,就静静地看着,似乎要把每个毛孔都捕捉进眼底。
目光从眉尾滑到眼角,从眼角滑到鼻尖,最终停留在那双小猫唇上。
怎么这么漂亮呢,张真源。
恨不得把张真源吃进眼里,而后一点点靠近,看着那双嫩红得能出水的嘴唇离自己越来越近,鼻息相触,就差一点……
最后顿住,猛地坐起身子来。
严浩翔你怎么这么龌龊!竟然想趁哥睡觉的时候非礼他!
“龌龊。”
严浩翔轻声骂。
不知道怎么就被骂了一句的张真源:?
刚刚醒来的他没睁眼,靠着窗继续借着困意休息,转而就感受到人凑近,熟悉的柚子味扑面而来。
车上很安静,严浩翔盯着他看了一会,自言自语道:“哥,我不碰你,再想碰也不碰。”
空调的风呼呼吹,声音小到只有两个人能听见。张真源知道他以为自己睡着了,屏住呼吸听他说话,低低软软像只挠人的小猫。
严浩翔又顿了半晌,而后开口。
“等你同意,我慢慢等你。”
大巴车呼啸驶过,一瞬驶进山洞,把细水长流的话隐埋进黑暗里。
06
野营的地方在山里,大巴一路左拐右拐上山坡,中午下车的时候宋亚轩脸都绿了。
严浩翔连忙过去拍他:“晕车?”
宋亚轩:“把爱情画面收进眼底,现在我有点反胃。”
严浩翔转头看张真源没看过来,小声在宋亚轩耳边逼逼:“你看到的都是假的,我没有非礼我哥,我根本没碰他!我不会趁人之危!”
宋亚轩:“懂得都懂。”
“大家这里集合!”
班长口哨声吹响,严浩翔跑过去抱住张真源的胳膊,张真源习惯地没有回头,刚刚的事让他不知道为什么不敢看人。
“哥,看我在车上做的。”
严浩翔掏出来一张小纸条。
张真源接过来看,纸条上画着一个小•ᴗ•,下面歪歪扭扭写着一行字,“愿望实现券”。
张真源转头看,严浩翔悄咪咪说:“我送你的礼物,什么愿望都可以。”
张真源:“那我让你不要……”
严浩翔:“除了让我不要再追你。”
张真源:……
张真源:“你现在把太阳给我摘下来,我现在就要。马上,立刻,此刻,此时此刻。”
严浩翔:……?
白天的行程很无趣,多数学生最期待的都是夜晚野营,天色一黑便有人吵着要驻扎,几个男生扛起早就准备好的帐篷往森林空地放,严浩翔也过去挑帐篷。
“张哥,要不然我们睡一顶?”
刘耀文及时赶来给张真源解围,张真源抓住救命稻草连忙点头。严浩翔在一旁还没来得及开口,宋亚轩就也跑过来:“刘耀文,我觉得我想和你睡一顶。”
刘耀文一脸懵逼:“我跟你不熟啊。”
宋亚轩把他拽走:“睡着睡着就熟了。”
张真源:“……喂!”
严浩翔心里暗夸宋亚轩真兄弟,挑了顶嫩绿色的双人帐篷里里外外摆弄好,然后爬出来拉张真源:“天黑了,离晚上集合还有半个多小时呢,先进来坐坐。”
张真源四周看了一圈,微微暗的天下面每顶帐篷都点亮灯,大家通通躲进帐篷里避蚊子,几乎没人在外面站着了。
他犹豫片刻,矮身钻进帐篷。
帐篷里点了盏小灯,光亮从中间往四处蔓延,严浩翔缩成一团坐在旁边,给张真源腾腾空:“来鸭。”
张真源别扭地往里坐了坐,严浩翔又贴到他身上得得叭叭,张真源想破脑袋也不知道他天天到底为什么有这么多话要讲。
帐篷里空间没有很大,严浩翔又贴得近,虽说是在山里可初入夏温度还是微高,张真源热得把领口向下扯扯。
而后约莫三分钟,他感觉到严浩翔闪现到了另一个角落里。
张真源:?
他愣了一下,低头看了一圈自己身上有没有什么东西,然后嗅嗅自己衣服,确定没有什么异常后,异常的目光落到抱着膝盖的严浩翔身上。
“你怎么了?”
张真源难得主动开口。
严浩翔耳朵通红,开口道:“热。”
张真源垂眸:“你别撒娇。”
严浩翔急了:“我没撒娇。”
看着眼前人好像热过头了,张真源脑内斗争半晌,最终以“朋友之间互相关心”劝服了自己,挪过去拉他:“那边有小溪,我带你去用凉水洗把脸。”
朋友却突然大叫一声:“你别过来!”
张真源被吓得一哆嗦,有点生气地缩回手:“我好心陪你解暑,你吼我干什么?”
严浩翔看见张真源生气,下意识起身凑过来哄:“哥我不是……”
张真源的目光同一时刻直转急下。
07
刘耀文和宋亚轩正在帐篷里玩抓龟,宋亚轩闭眼摸牌,摸到了张真源探进来的脑袋。
宋亚轩:“这牌长毛了刘耀文。”
刘耀文:“你他妈能不能睁眼看看再张嘴。”
低头发现是张真源探进来,宋亚轩惊喜道:“张哥来了,我们能斗地主了。”
刘耀文也跟着让空,可看见张真源的表情连忙上前查看:“张哥你怎么了,怎么跟吃了屎一样。”
张真源黑着脸闯进两人间的帐篷里坐下,三个人挨得很近,挤在一起霎时间呼吸都有点困难。宋亚轩先开口问:“严浩翔欺负你了?”
刘耀文撸起袖子就想冲出去:“他在哪?欺负我张哥我干死他。”
张真源脸红一阵绿一阵,支支吾吾道:“他在,陪他兄弟玩儿。”
晚上的烧烤张真源食不下咽,时不时回头看一眼一众帐篷里唯一亮着灯的那顶绿色帐篷,心想要不然晚上直接睡树上得了。
烧烤吃到晚上十点多,临近散场大家都各自回到帐篷里休息,张真源站在帐篷前半天,周围的灯一盏一盏灭了才鼓起勇气矮身钻进去。
严浩翔:“哈喽。”
张真源:“晚安。”
说着就抓起被子蒙住脑袋躺下。严浩翔在原地鸭子坐半天,然后爬上前去戳戳他:“哥。”
张真源闷声回应。
“我……”
严浩翔组织了一会语言,“我不是故意的。我今晚离你远点,或者我可以出去睡。”
没等到张真源回话,严浩翔又戳戳:“你生气了吗?”
张真源:“我没生气。就是有点儿愤怒。”
严浩翔垂头丧气地坐在他身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好。眼看着张真源呼吸逐渐平稳,他又凑近了点:“哥,我们去看日出吧。”
张真源的头毛露出一点来:“日出?”
严浩翔眼看有希望,又摇起尾巴:“三点多出发,我们不用爬太高,半山腰就能看见。”
张真源思考半天,又问:“叫上其他人么?”
严浩翔刚竖起的头毛瞬间耷拉下来,嘟囔着说:“你要是想叫其他人一起,……也可以。”
张真源把被子从脑袋上扯下来,严浩翔又慌忙换上一副期待的样子,笑着问:“好不好?”
张真源移开视线,回答:“好。”
08
这天天气特别好,三点半山里不凉不热还雾蒙蒙的,严浩翔提着灯把张真源戳醒,然后兴奋地跑过去叫宋亚轩和刘耀文。
四个人踩着山路走了一个小时出头,严浩翔还拿了AD钙奶给三个人分,刘耀文不愿意喝,看到张真源接了才趾高气昂地接过来。
夜色将尽,一半路途宋亚轩已经爬不动了,刘耀文讽刺道:“你该锻炼一下身体素质,等过段时间体考别晕倒在操场上才好咯。”
宋亚轩拍案而起:“你才身体素质差!男人不能说不行!”
坐上半山腰的时候四点四十分,东方天空开始泛白。刘耀文哀嚎着被宋亚轩完美扯走到两人看不见的地方,严浩翔坐到张真源旁边掏出手帕。
“渴了吗哥?”
严浩翔拧开矿泉水递给张真源。
“谢谢。”
张真源接过。
严浩翔衣领也被汗浸湿,却一直专心致志地只顾着给张真源擦汗。看见严浩翔为自己擦汗的样子他心头微微一动,有点不自然地别过头去。
擦完严浩翔小心翼翼地叠起帕子放进张真源手里,后者看了顺口提醒:“你还没擦。”
严浩翔一怔,而后笑着用袖子胡乱揩了揩头发:“我没关系的,我不用。谢谢哥。”
不知道在哪里划伤手背,严浩翔看见了连忙从背包里拿碘酒:“哥你在哪儿划这么大一道口子,我都没注意到。”
张真源看见伤口才觉得痛,左手紧握着手帕,右手被严浩翔捧住消毒。远处黎明即将破晓,一时间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张真源低头看手里的淡绿色帕子,上面绣着一个•ᴗ•,因为挤压有些变形。他有点发愣,脑海里闪过很多笑脸,饭盒上的、花枝上的、小狗旁的,记忆里好像都长一个样子。
眼睛圆圆的,很像严浩翔笑起来的表情。
休息不过几分钟时间,远处山外泛起淡红色。四点五十二分的日出,一道金光照到帕子上,同时严浩翔抓住他的手叫道:“哥!”
不知道是睡得不好还是山顶缺氧,张真源总觉得头脑好像一直发懵。听见声音他还没反应过来,恍然抬头看严浩翔。
破晓的第一缕光照在严浩翔脸上,他抓着身边人的手,仰头直直看着太阳初升,而张真源的目光却只落在他面庞。
从来没见过,好漂亮。
漂亮到有点忘记要做什么,好像视线里除了他的侧脸外也容不下其他事物。
云蒸雾绕的半山腰看日出很壮观,严浩翔抬头看得双眼发亮,张真源望着他的侧脸愣神。等人回过头来才想起转头看日出,可那轮赤日已经全然显露出来了。
严浩翔兴冲冲问:“好看吧?”
张真源脑子里还是刚刚金光照耀眼前人的画面,脱口而出:“好看。”
“那以后我们经常来看日出。”
张真源转头看他,两人对望,又微微移开目光。
“好。”
09
第二天一整天都在爬山的路上,一个班三十多个人,一大半都是起床困难户,拖拖拉拉到将近十一点才开始往上爬。
一群人叫苦不迭,严浩翔偷偷凑到张真源耳边:“哥,你累了告诉我,我背你。”
宋亚轩从中间探头:“我累了你背不背。”
张真源被吓一跳,转身怒骂:“让刘耀文背你去啊!”
宋亚轩:“他不行。”
刘耀文循声赶来:“谁他妈的在背后说我不行。”
身后两人骂骂咧咧争着你背我我背你,张真源和严浩翔跟着人群并肩往前走。山路比昨晚攀登的崎岖,严浩翔偷偷从身后拿出一枝白色风信子。
张真源有点惊讶:“你在哪里摘的?”
严浩翔甜甜笑:“刚刚山腰上,这个季节刚好风信子在开,感觉很浪漫。”
张真源接过花打量了下,插进身后背包里。
爬上去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下来了。山顶比树林空旷得多,帐篷三两下驻扎好,刘耀文带着几个男生举着火把照明,一起去山地中间点篝火。
严浩翔眨巴两下眼睛:“这是……”
宋亚轩搂上他肩膀回答:“我们早就在班里商量好的,第二天晚上,篝火晚会。”
谈笑间人群已然全部往中央涌去,三个人走在最后面观望。刘耀文带头数数,三二一过后黑暗中一道火光绽开,然后整圈红杉木依次亮起篝火,人群顿时沸腾起来,欢呼声冲天。
“我第一次见篝火哦哥!”
严浩翔拉着张真源的胳膊往前走,烤肉和甜点已经摆好了一大片,人们三两成群坐到地上边吃边聊,几个会跳舞的女生在火光前表演节目,引得底下一阵拍手叫好。
聊天说笑的时候,文艺委员马嘉祺连蓝牙唱歌作BGM,唱的是耳熟能详的《想见你》,双手空闲的人举着星星灯一起合唱。
严浩翔找准机会,尾奏结束后冲到篝火前:“把话筒给我。”
马嘉祺:“你有点礼貌。”
严浩翔:“你好,把话筒给我。”
马嘉祺:“但不多。”
严浩翔夺过话筒对马嘉祺鞠了一躬,然后清清嗓子开始号召大家的目光:“大家好!”
正在聊天的众人听见声音,都放下手里的事情往这边看。张真源一头雾水地抬头看他,刘耀文虽不屑但好心地提醒:“他要跟你当众告白,然后你先别急。”
张真源:“刘耀文你怎么和他站一边了?!”
刘耀文连忙解释:“我可没有啊,他不让我告诉你的。”
张真源:“他不让你说你就听——”
篝火前严浩翔早已经看向这边,话筒传出的声音在山谷里带着回声:“非常抱歉占用各位的时间,大家可能都不认识我,没关系,我也不想认识大家。”
刘耀文:……
宋亚轩:“这是他开场白是吧。”
严浩翔声情并茂:“今天在这里,我想当着所有人的面,向我最爱的人献唱一首歌。”
虽然足够尊重张真源,没有把他的名字叫出来……但毕竟从刚上大巴就一直挂在他身上,话音毕,很多人开始回头找张真源,陆续目光都往这边看齐。
严浩翔继续说:“唱这首歌之前我想对我的那位爱人说:我喜欢你,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
张真源尬得恨不得钻进刘耀文怀里:“让他闭嘴。”
刘耀文喊:“严浩翔你闭嘴。”
严浩翔假装没听见:“虽然现在你没有答应我,但我不会放弃的,希望有一天我可以以你男朋友的身份出现在大家面前!”
张真源的头像是掉进刘耀文怀里了一样,被刘耀文用外套严严实实遮住,只露出一具半死不活的身子。
十六七岁的少年正是爱起哄的年纪,拍手的拍手吹口哨的吹口哨,起哄声吵得张真源脑子嗡嗡响。前奏响起,严浩翔吹了两下话筒。
“我想过一件事,不是坏的事
一直对自己坚持,爱情的意思
像风没有理由轻轻吹着走
谁爱谁没有所谓的对与错
不管时间说着我们,在一起有多坎坷”
还挺好听。
张真源确认了没人再往这边看过来后,才敢坐起身来听歌,刚好和篝火前的人对视。
严浩翔的声音很清脆,是十几岁独有的少年感,在山顶上和山风和篝火融为一体,还有坐在下面的一群少年挥舞的星星灯。
“如果你决定跟随感觉,为爱勇敢一次
如果你说我们有彼此
如果你会开始相信,这般恋爱心情
如果你能给我如果的事……”
“我会奋不顾身地去爱你。”
10
临近九点,红杉木都已经烧得差不多了。
班长说需要两个人去山后面捡火柴的时候,全班竟然出奇的统一,都喊着要让张真源和严浩翔去。
严浩翔正坐在草地上埋头吃葡萄,听说要去捡火柴抬起头眨巴眼睛,张真源被盯得无可奈何,只好答应下来。
九点出头,两人出发。
后山很黑,手机手电筒也照不到很远的地方,唯一的微光是星星给的。山路难走,严浩翔拉着张真源的手怕他摔着,一路走到山洞口,严浩翔惊呼一声:“哥,里面好多火柴。”
张真源转头看,微弱星光下可以隐约看到山洞里的火柴堆。他点点头,两个人走进山洞捡了一大堆火柴抱着出来,严浩翔开心道:“这么多,能点到明天早上了,哥。”
张真源没接话,腾出右手拉上严浩翔的手往前走。严浩翔怔了一下,张真源没回头,自顾自解释道:“别想多,……我就是怕你走丢了。”
严浩翔愣了一会儿方才反应过来,边走边低头偷笑,被轻轻牵住的手悄然握紧。
捡了火柴后两人想要原路返回,一路绕到山前,往上爬又往下爬,抓塌一块石头树枝都散落下来,从山坡上摔下去跌了一身泥土。
然后爬起来继续打着手电筒走,突然窜过一只跑山鸡把张真源吓得半死,整个人缩到严浩翔身后。跑山鸡走远,严浩翔挡在他面前,突然有种不逢时的满足感。
山上路蜿蜿蜒蜒,树丛一大片一大片,稍不留神就被绊倒摔一身泥。野生动物也多,声音一个比一个吓人,听见动静张真源就躲到严浩翔身后走。
为了展现自己的英勇,严浩翔甚至夸赞起来:“好漂亮的小野鸡!真是一点都不吓人呢,我真是一点都不怕呢!”
张真源:……
张真源:“我好像看到一只公孔雀。”
严浩翔立马伸长脖子看:“哪里哪里。”
张真源:“正在骄傲地开屏。”
严浩翔:好像是内涵,不确定,再听听。
在山林里抱着火柴双手紧牵,路一会开阔一会狭窄,兜兜转转又绕回来,累得腰酸背痛也没找到回去的路。
树林里黑得连月光都被遮住,严浩翔还想往没去过的地方走,张真源拽住他。
“我们迷路了。”
刚入春的山上冷得不行,荒郊野岭里野兽也多。两人摸索着走回山洞里,打开手电筒勉强可以看到容身的地方,严浩翔找了块空地坐下,用打火机点亮火柴架在中央。
四处湿冷,张真源也坐过来取暖。
“哪儿都没信号。”
严浩翔甩甩手机说,“除非我们现在下山。”
“找不到石阶路,从这样的山路直接下山没什么可能性,一不留神就踩空掉下去。而且半夜深山老林里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出没,能不能活着出去都是个问题。”
张真源叹了口气,“天亮了再想办法吧。”
山洞里带着回声,一时间两人沉默不语,火苗烧出滋滋啦啦的声音。严浩翔手撑膝盖,用树枝扒拉火柴,时不时往外看看有没有人来。
张真源苦着脸思考刚刚摸索过的路线,在脑海里画地理结构图,想明天出去走哪条路合适。
突然不远处悉悉索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
严浩翔反应敏捷,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伸胳膊把张真源护在身后。张真源有点懵,刚想开口就听严浩翔小声道:“有动静。”
张真源吓一跳,又往他身后躲了躲,凑到他耳边问:“是人吗?”
严浩翔没应声,紧紧看着五米开外。
张真源顺着目光望去,火堆闪烁里看清是条黄黑相间的大蛇,正盯着两人吐信子。
11
张真源紧紧抓着严浩翔的袖子,两个人僵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
严浩翔微微侧首:“它发现我们了。”
“怎么办?”
张真源问。
“离远点,我保护你。”
话音刚落,蟒蛇找准了目标似的飞速朝这边滑来。严浩翔用力把张真源推远,张真源摔得一个踉跄,抬头就看见蛇咬上了严浩翔的手背。
“严浩翔……”
张真源想上前去,严浩翔却转头呵斥:“叫你离远点!”
张真源还从没听过严浩翔用这样的语气冲他说话,他愣愣地坐在原地,近距离欣赏三天两夜野外生存·一迷路小伙山洞内与蟒蛇英勇搏斗。
这条蛇格外固执,甩了几下都甩不掉,张大嘴几乎想把整个手掌吞进去。严浩翔环顾四周,没有什么可以搏斗的工具,只好忍着痛挪到火堆边,抬手将蛇狠狠甩进去。
哪里有活物耐得住高温,不过两三秒时间蟒蛇便松开嘴想逃离。严浩翔眼疾手快,另一只手掐上它中段,拿树枝把蛇死死戳进火堆里,一直到看不见影子。
张真源坐在旁边快吓傻了。
山洞内恢复寂静,严浩翔才惊魂未定地跌到地上。张真源连忙跑过来捧起他的手:“怎么样,让我看看。”
严浩翔还没回过神来,愣愣地任他查看,张真源看见白皙手背上血淋淋两道大伤口,伤口还在往下流血,红得刺眼,突然感觉有点喘不过气来。
“你知道它没有毒。”
张真源声音有点抖。
“不知道啊。”
严浩翔接话很快,“不过没时间想那么多,没毒的话就当是普普通通摔伤,万一有毒……”
他笑开了:“能死在你身边,想想也不错。”
火苗还在滋滋啦啦烧,火光映在他脸上。张真源感觉喉头发紧,想说好多好多话,想问他为什么要把自己推出去,但堵在胸口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半晌才开口:“你傻吗。”
严浩翔凑过来,用没受伤的手碰张真源的脸:“哥哥哥哥哥,怎么还哭了,怪我刚刚凶你了?没事的,区区小伤很快就好了,我不想看你哭,笑一个,学我笑一个。”
张真源抬头看严浩翔,后者受伤的那只手悄悄藏到身后,笑着扮鬼脸逗他开心。
看着眼前人忍痛扮鬼脸的样子张真源鼻子更酸了,他开口问:“值得么。”
严浩翔愣了一下,认真回答:“当然值得了,哥。你最值得,你天下第一值得……”
话还没说完,张真源就拉过严浩翔背到身后的手,低头贴上去。
动作很快,严浩翔根本来不及反应。感觉到刺痛他才明白张真源在给自己吸出毒素,吸一口转身吐掉,然后再回头来吸。
夜晚山洞里很安逸,洞外的山风吹不进来,火柴烧得暖洋洋的。严浩翔静静看着,这样看很像张真源在吻他的手背,他闭眼,突然有点想哭。
他轻轻开口:“哥,我要是真的死了,你记得在我墓碑前多放两朵花。”
“闭嘴。”
张真源吸得更用力,“你不会死。”
没有随身带绷带,张真源咬自己的袖子撕下一块布料来替严浩翔包扎。
严浩翔靠上岩壁:“哥,现在像不像我们刚认识那天,我摔断腿,你把我扶去医务室,然后坐在我身边帮我消毒。我问你叫什么名字,你说你叫张真源。”
张真源没抬头:“……嗯,后来你出院了,我每天都陪你去医务室复诊,你知道我晚入学一年,就开始叫我哥。”
严浩翔看着他笑。
“然后我就开始追你啦。给你送花,送早餐,陪你上学陪你吃晚饭,给你画小笑脸,给你看小狗,还有和你一起看日出。什么事都想跟你分享,做什么都想和你一起,因为我喜欢你呀。”
“话说回来,真想永远停留在这个时候,你平时都没有这么关心过我。”
张真源鼻子又开始酸了,他吸吸鼻子,把头埋得更低了些。
“哥,我这个世界上最舍不得的就是你了。”
严浩翔声音也开始有些发抖,“如果我死了,把我埋到你家后面的山上,这样我每天都能看到你,看不到你我会想你的。你要是想看我,一回头也能看到。”
“你他妈别说话了,闭嘴。”
张真源手下的动作狠狠重了重,想要打断他说话,可严浩翔却意外地没表现出疼痛。
他伸出另一只手摸张真源头顶。
“我从来没有后悔过遇见你。”
张真源眼泪吧嗒吧嗒掉在地上,低着头替他包扎,小心翼翼地放好,站起来用洞口的杂草把山洞堵住,然后走回来靠着严浩翔取暖。
山风吹过洞口,洞穴里空气变得更潮湿,时不时能隐约听见洞外野兽嚎叫。时间好像过了很久,久到张真源要靠在身边人身上睡着了,严浩翔突然开口:“哥。”
张真源抬头看他。
严浩翔坐直身子拿出打火机,吹了两口摁下开关,火苗晃晃悠悠冒出来,在火堆前显得有些不起眼。
张真源有点疑惑:“怎么了?”
“这个叫做愿望火苗,你对着它许愿再吹灭,愿望就可以统统实现。”
张真源一愣,严浩翔掏出手机摁亮,屏幕上的时间一瞬跳转到00:00:“你的生日蜡烛。哥,生日快乐。”
而后用另一只缠着布料的手护住火苗,捧到他面前:“许个愿吧。”
张真源看着灰头土脸的还在笑的严浩翔,心里突然泛起了什么情绪,但转瞬即逝,连自己都没有捕捉到。
从小到大没人记起过他的生日,他自己也不记得。爸爸妈妈的生日礼物永远是那一句“早点离开我”,生日蜡烛,他还从来没有吹过。
好像一直以来在自己的认知里,生日只是衡量年岁的分界线,庆祝、欢愉、吃蛋糕吹蜡烛,向来都不会在自己身上存在。
没想到第一次生日竟然是在这么滑稽的场景下过的。他闭上眼睛,在心里默默许愿。
从来没有许过生日愿望。
许什么愿望好呢。
空旷山洞四周很安静,张真源双手合十拢在胸前,闭着眼睛想了很久。睫毛在闪烁的火光下颤动,严浩翔就这样举着打火机低头看他。
好像没有什么特别想要实现的事。
那就希望,严浩翔今晚平平安安。
许完愿望张真源眯眼偷看了一眼严浩翔,后者小心翼翼地护着小火苗举在他面前,认真又用力地望向他,好像在捕捉生命里的最后一丝光亮。
心突然微微一动,又重新闭上眼睛。
算了。
希望严浩翔永远平平安安。
12
几十个人找过来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他俩看上去都挺狼狈,严浩翔靠着岩壁睡觉,张真源埋在严浩翔怀里。
面前的火堆早就燃烧殆尽,地上还有严浩翔用木棍画下的一个大大的•ᴗ•。
相互依偎,好像全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懂事的已经嗑起来了,宋亚轩狂喜,抓出手机嘎嘎拍照,刘耀文第一个跑上去:“张哥,严浩翔。”
张真源先睁眼,被眼前乌泱乌泱的人群吓了一跳,下意识抓住严浩翔的袖子。严浩翔感觉到了也睁开眼,把张真源搂进怀里护着,抓起手边的树枝就往前甩去。
被树枝打了一巴掌的刘耀文:……
“可算找到你们了,怎么样,还好吗?”
受了委屈刘耀文哭着跑去找宋亚轩反被嘲笑,看见马嘉祺走上前张真源才反应过来,也不管羞不羞了,拉起严浩翔的手:“他,他受伤了。”
咬人的蛇叫做虎斑颈槽蛇,好在毒性不是很大,又被及时放血,在山脚医院注射抗蛇毒血清后医生嘱咐多休息,少辛辣,听起来像正常的破伤风。
三天野营结束,回返程大巴的路上严浩翔抱着张真源的胳膊咯咯笑,边走边抬起左手给张真源看:“哥,他们没你包扎得好看。”
张真源“嗯”了一声,严浩翔又掏出一束满天星给他:“今日份花花~”
张真源接过,看了一眼放进包里。
“我们也算是一起经历过生死的人啦。”
张真源忍不住嗤笑:“倒是,万一昨晚咬你的是条剧毒大蟒,估计现在我就要给你哭丧了。”
学生三两成群,严浩翔和张真源走在最后面。
“哥,我还没问你昨天晚上许了什么愿望呢。”
严浩翔凑近竖耳朵,“你偷偷告诉我,天不知地不知,我听了一定当做没听过。”
张真源皱眉:“不行,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严浩翔拉着他的手撒娇:“求你了哥~”
张真源拆开一袋杨梅,拿出一颗堵住他的嘴。还没说完的话顿住,他吧唧吧唧嚼了两下,嘿嘿笑道:“真香。”
张真源转过头笑了。
他没有告诉严浩翔,他的生日愿望已经实现了。
13
野营回来后严浩翔一直心情不错,至少和张真源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事情,看了日出还在他面前英勇抗了蛇……下次要多带两块手帕才行。
日子一天天过,依旧是每天一枝花,贴着张真源送他进班后才挥挥手离开,第一节下课过来送早餐,用的还是那个裹着红布的绿色小餐盒。
之前一心只想甩开身边人的人,逐渐习惯了每时每地严浩翔的存在。
六月初的天气暖洋洋的,学长学姐们高考第一天,严浩翔作为优秀学弟还去考场门口给他们送考,拉横幅拍照特地挤到最中间。
然后自信地吹起刘海,刚好被镜头抓拍到,光荣刊登上日报“高考送考”一栏。
学校大门关闭,考试铃声响起,警戒线重新拉上,严浩翔哼着小曲推开咖啡馆大门。咖啡馆里香味四溢,他找位置坐下点了杯抹茶拿铁,抬头刚好看见正坐在窗边的张真源。
还有他对面的姑娘的背影。
严浩翔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揉揉眼睛又看了眼,是个姑娘没错。
染成棕色的波浪卷,一撩头发能看见披发下的灰色吊带裙,高跟鞋也是灰色,翘着优雅的二郎腿,桌下的脚尖眼看着就要碰到张真源小腿。
面前的热可可还冒着烟,张真源看着她眼睛笑成月亮,看上去聊得不亦乐乎。
严浩翔直勾勾盯着两人,服务生端来拿铁的时候一眼也没瞧,大声说了句谢谢。
果不其然,张真源的目光被声音吸引过来一瞬,看见他有点意外。
严浩翔坐在他们斜对面小心眼地喝咖啡,因为距离太远听不清他们两个在说什么,看见张真源笑得开心只能不爽地清嗓子,惹得张真源往这里扫一眼后悻悻把笑容收回去。
这辈子没这么不爽过,那边俩人有说有笑,这边严浩翔拿小勺使劲搅拿铁,就差把杯子戳穿了。
聊天聊得火热,姑娘抽了张纸抬手帮张真源擦嘴角,严浩翔一口老血喷出来,气得咳嗽起来。
张真源听见声音看了眼,尴尬接过纸道:“我自己来吧。”
姑娘点点头,撑着下巴看他:“嗯,这样看是真挺帅的,长大了我都不认得你了。”
转眼又看见张真源手背结了痂的伤口,惊讶地抬手想碰:“你这里怎么了?摔到了还是……”
砰!
姑娘话还没说完,只听见身后一声杯子砸桌的巨响,严浩翔撂下杯子径直走过来。
姑娘疑惑挑眉:“你是?”
严浩翔拽得跟二五八万一样:“路人甲。”
姑娘:……
张真源:……
姑娘一脸迷茫地抬头看他:“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严浩翔看看张真源又看看姑娘,开口道:“客观地说你长得很漂亮,如果你们已经是那种关系了,那你和张真源也挺配的。”
“不过如果你们两个现在没有在一起的话,我想告诉你,我正在追他。我是他的追求者,我有权利吃醋,并且让你知道我的存在。”
把张真源名字咬得极重,说完想帅气地转身就走,奈何还是狠不下心来,委屈地对他说了句:“我走了哥,你和姐姐玩得开心。”
说着转身就跑,结果一个踉跄跌进路过的服务生怀里。
服务生:……
服务生:“先生。”
严浩翔:“我在。”
14
三个人坐在一起喝东西很尴尬,一时间没人开口说话,严浩翔杯底都舔了一遍。
“那个。”
张真源先开口,“严浩翔。”
严浩翔抬头看他。
“这位是我小姑,亲的,比我大三岁而已,同龄人。”
张真源头越埋越低,不敢抬头看对面两人的表情,“我不知道用什么身份跟你解释,只是不想让你误会……她真的是我小姑。”
严浩翔讶异地转头看,张卿卿还在看他,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没开口,但严浩翔强烈预感到她本人的性格和外貌会完全不符,难道这就是气场冲击……
“姑姑,我不是故意的姑姑!”
严浩翔红着脸站起来,回想刚刚在长辈面前说的那样的话恨不得钻进地底下,整个人像飘起来的小气球,在张真源眼皮子底下鼓了一大圈。
他越解释越结巴:“姑姑这一切都是我自己一厢情愿,跟哥没关系的,他、他不喜欢我,是我一直在单方面喜欢他而已!姑姑明鉴!”
张真源差点没忍住。
糟糕,有点可爱。
张卿卿的表情很云淡风轻,她仔细打量严浩翔一番,数秒后平淡开口:“他娘的,真几把帅啊。”
严浩翔:!
严浩翔:预感正确!
他愣了一下:“什么?”
张卿卿站起来,竟然是很可爱的一米五五上下的个子,坐着时候成熟的大波浪突然被身高衬托很像小小羊毛卷,她拍拍严浩翔的肩膀:“我批准。”
张真源:?
她又加了个前缀:“单方面批准。”
话音刚落,风铃响起后便听见门口一道清脆声音响起:“严浩翔?张真源!”
三人齐齐抬头看去,马嘉祺端着咖啡正朝这边走来。脱下校服张真源甚至有点不认得他了,反倒是严浩翔欢天喜地跑过去迎接:“马各!马各!”
张真源:……
张真源:“你怎么做到和每个人都能这么快混熟的啊你?”
马嘉祺被严浩翔活泼笑了,走过来才发现站在一旁的张卿卿。马嘉祺微微点头:“这位是真源的姐姐?你们长得很像。”
张卿卿礼貌回应,严浩翔感受到张真源投过来的眼神狂杀,把头埋得更低了。
还没等张真源开口介绍,张卿卿便极有眼力见地招呼马嘉祺,挽起他的胳膊就转身走:“我操你别说了,小弟弟谈过恋爱没有啊?要不要姐姐给你介绍介绍……”
严浩翔汗了,原来这厮是个祖安人。
留下两个人面面相觑,严浩翔先开口:“哥,我看你和别人在一起,有点生气,有点冲动。”
以前足够尊重他,在别人从来没有做过什么让他感到不舒服的事,这次是真的气急了,生怕有别人先他一步把哥哥抢走。
小孩子情绪转变飞快,张真源还没来得及应声,刚刚还委屈巴巴的严浩翔就抓上他的胳膊,兴奋地让他往外看:“结婚的耶,哥。”
玻璃窗外面是一排婚车,气球挂在最前面和最后面,车窗摇下来新娘在里面洒喜糖。因为是在考场旁边,一切都进行得很安静,没有被严浩翔提醒估计看不见。
张真源回头看他,在他亮晶晶的眼睛里看出羡慕两个字。
张真源问:“喜欢?”
严浩翔没移开视线:“喜欢。”
“喜欢那个气球?还是喜糖?还是婚车……”
“哥。”
严浩翔回头,难得地打断张真源,“以后我们结婚的时候,是你洒糖,还是我洒糖?”
张真源愣了一下,脸唰地红透了。
“谁要和你结婚!”
严浩翔又开始撒娇,拉拉他的袖子:“我就是做个假设嘛,假如,假如我们结婚,谁洒糖?”
张真源勉强冷静下来想了一会儿,支吾回答:“那还是……你洒吧。”
严浩翔得逞了,笑得牙花子绽放,伸出小拇指:“那拉钩,结婚的时候我来洒糖。”
张真源觉得自己好像被诓了,但没完全被诓。
“拉钩。”
他也伸出小拇指,被严浩翔轻巧勾上。
15
天气渐暖,高考在蝉鸣里结束。
期末笔试前最后一节体育课随之而来,高一整个级部按体育学号进行期末体测,刘耀文刚好排在张真源前面。
这边一千米的铃声响起,一行人齐齐往前走了几步,张真源站在原地热身,一回头就看见身后不远处严浩翔正朝他招手。
场地嘈杂,严浩翔看见他望过来眼睛一亮,夸张地用口型说了一句“哥,加油”,然后举起胳膊在头顶比了个大大的爱心扭来扭去。
张真源被逗得嘴角翘起弧度,为了不让严浩翔看见迅速转过身来。刘耀文刚好看见他表情,挑起眉毛问:“怎么了?”
张真源:“我想到好笑的事情。”
刘耀文:“什么?”
张真源:“你看过小狗摇尾巴么。”
刘耀文往他身后看:“咱们学校有流浪狗啊?”
哨声响起,刘耀文反应过来转身往前走上赛道,起跑前对张真源说:“别紧张,我在终点等你。”
刘耀文是体育委员,往那儿一站个高腿长气场直接拉满,枪声一响拔腿就跑,一排人里一下子冲到最前面。张真源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严浩翔一直望着他,看见他转头又开始比心。
张真源这次忍不住笑开了,严浩翔看见他笑了心情大好,转身跟贺峻霖炫耀:“看见了吗,我哥冲我笑了。”
贺峻霖:“没看见。”
五分钟转瞬,哨声吹响张真源站到跑道上,想再回头看一眼又觉得太刻意,于是硬生生忍住了。
倒数铃声敲了三下,枪响后一排人齐刷刷冲出去。赛道上方骄阳似火,场外加油声此起彼伏,前六百米张真源调整呼吸速度均匀,第七百米开始头晕眼花。
他以为是正常现象,继续调整呼吸跑。
随之而来的是耳鸣、四肢无力、双眼发黑、胃开始剧痛。感觉到什么东西在往上涌,张真源睁大双眼,一口鲜血吐在硅胶跑道上,然后直直摔倒在地。
没有医护人员在场,一同比赛的同学过来扶了一把也作罢。这边有同学发现了情况,鉴于其他同学正在考试,没有多余的老师及时过来管。
这边在起点监考老师的阻拦下严浩翔根本顾不上什么规矩,急吼吼冲进赛道,避着考生狂奔到张真源身边。
沾了些血水在手上,刚被扶起张真源又吐了口,几乎全吐在严浩翔衣服上。
严浩翔快吓哭了,拍拍张真源的脸轻声问:“哥,哥,还好不好。”
张真源颤抖着举起小手微微OK。
看着张真源快嘎掉的样子严浩翔觉得不太OK。
他费力地背起张真源穿过操场,在满操场老师和同学的目光下跑向医务室。背上颠簸,张真源嘴角又滴落血丝,挂在严浩翔衣领上。
他迷蒙睁开眼:“是你么。”
严浩翔听见身后传来的声音连忙回应:“是我,是我。哥,马上到医务室了。”
听见严浩翔的声音张真源突然安心下来,微扬起的下巴彻底枕到严浩翔肩上。感觉肩上一重严浩翔加快脚步,跑到医务室门口一脚踹开大门。
医务室里两个护士正在闲聊天,抬头就看见满身是血的严浩翔背着嘴角还滴着血的张真源站在门口。
护士:……
护士:“你们去二战了?”
张真源被送进医疗室,不过五分钟班主任也急忙赶来,进门的时候看见严浩翔的模样又退出去了。
严浩翔:“老师,张真源在里面。”
班主任认出严浩翔方才敢踏进来,两人坐在长椅上一起等。因为上次野营告白气氛十分尴尬,班主任只好掏出手机来打消消乐,顿时特效声音充满整个房间。
“good!”
“great!”
“amazing!”
“excellent!”
“unbelievable!”
班主任指尖在屏幕上轻盈跳跃宛如一只快乐的小胖鸟,气氛顿时好像没那么尴尬了。
约莫二十分钟护士推门出来:“低血糖,胃出血,去市医院做胃镜。”
听见结果严浩翔瞥了班主任一眼,识趣地招呼了句:“我先去考试了,老师。”
话音刚落,从门外走进来一男人。看上去不像学校老师,西装革履带点傲气,上下打量严浩翔一番,开口问:“请问张真源在哪儿?”
严浩翔疑惑开口:“你是?”
邱桉一边往里走一边回答:“我是他哥。”
看见班主任邱桉微微点头,这边张真源扶着肚子靠墙走出来,原本苍白的面色看见邱桉后变得更难看:“你来干什么?”
严浩翔想上前去扶,但碍于情况还是站在原地。
“带你去医院。”
邱桉说。
“不需要你带我去,我自己能找到路。”
张真源语气极差,想要离开医务室时看见站在门口的严浩翔,身子一僵,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大门。
16
那天过后,张真源一连十几天都没有来学校。
发出去的微信没收到过回复,严浩翔来十班找过很多次,刘耀文说张真源和家里有点矛盾,这段时间也都没有接他的电话。
期末考试结束那天很热,整个学校拖书的拖书、搬行李的搬行李、约饭的约饭,学校门口混乱一片,老师学生都欢脱迎接暑假。
七月初即使傍晚也是烈火照大地,严浩翔书都没来得及收拾,顶着太阳跑到张真源别墅门口。
按门铃,没人应。
“哥,你在吗?”
严浩翔喊了一声。
楼上一阵悉悉索索,然后窗子被推开。严浩翔抬头望,张真源正站在窗边看他。
“哥……”
一声哥还没叫完,张真源比了个安静的手势,然后往楼下指了指。严浩翔猜到邱桉可能在楼下,比划着往后退了几步,然后跑过来攀上栏杆利落地翻过去。
而后迅速躲到院子后面喷泉边,邱桉听见动静出来转了一圈。严浩翔避开邱桉翻上阁楼竹台,抓住窗檐一撑,直接从窗口跳进张真源卧室。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如果摔进来的时候不是脸着地的话。
张真源:“我第一次知道原来我这么容易被偷家。”
严浩翔连忙拍拍身子站起来,抓着张真源左看右看问:“怎么样?你身体怎么样?他把你怎么样了?”
张真源任由他拽着自己看:“没怎么样,恢复得差不多了。……他要我回我妈家搞家业,我不愿意,他说我什么时候愿意什么时候放我出去,这样的事他闹过太多次了。”
严浩翔转头朝窗口望了一眼,从这里跳下去对于张真源来说太过于冒险,转回来愤愤道:“十七岁的年纪不让你上学,搞什么破家业!哥你等着,我这就报警……”
张真源抬手拦下。
严浩翔刚想再开口,看见张真源的表情又咽回去,狠狠嘁了一声。
“我不许他这么对你。”
到底是年轻气盛的少年,考虑半晌严浩翔抓上张真源的手:“我带你逃走。”
17
严浩翔紧牵张真源的手原路返回,竹台站不下两个人,严浩翔就用脚尖掂着给张真源做支撑,再把他扶下来。
“小心。”
落脚空间狭窄,张真源话音刚落,严浩翔就从竹台直直跌到一楼窗口,好在反应快用手臂撑了一下,不过还是痛得爆了句粗。
“喂……”
张真源下意识喊出声后连忙捂嘴,小声问,“你没事吧?”
严浩翔摆摆手,伸胳膊把张真源抱下来,落地后才忍不住又吃痛一声。
还没等张真源拉过他的胳膊看,他就拉起张真源推开大门开跑,不管邱桉有没有追过来,只是手牵手大步沿着树荫大道往南跑。
张真源刚想张口,听见严浩翔在前面问:“别管去哪儿,你愿不愿意跟我逃走?”
路上喧嚣,车子一辆接一辆按喇叭,刚放学的学生成群结队背着书包四处分散。吵闹声此起彼伏,惬意夏天的暖阳里只有两个人逆着人群奔跑,像是正在肆意张扬的青春。
严浩翔回头,头发被迎面的风带起来,嘴角扬笑。张真源抬头看他,树荫一闪一闪照在他脸上,被牵住的手也紧紧回握:“愿意。”
18
傍晚的太阳落得快,被严浩翔带到家里的时候已经七点出头了。张真源累得不行,才知道严浩翔家离自己家原来这么远,竟然每天一早就走这么多的路来家门口等自己。
想到这里他看了眼,严浩翔对上他的目光冲他笑:“哥,家里就我姐姐一个人在,我们直接上楼。”
严浩翔家不比张真源家小,毕竟同是贵族学校学生,穷也穷不到哪里去。进大门是华丽富贵的客厅,张真源没来得及细看就被走出来的人吓了一跳:“浩翔回来啦。”
是个扎着低马尾的女人,碎发从一旁散下来遮住半张脸,穿一身栗棕色居家裙。抬头看见张真源:“这位……”
转而望向两人牵着的手。
严浩翔愣了一下,连忙松开手:“这是我同学,姐姐,来家里玩。”
看到严浩翔慌忙松手的样子张真源有点懵,明明知道是在尊重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闪过一丝别的什么情绪。
严浩翔的房间在三楼,进屋一张靠窗小床,圆桌摆放咖啡杯和没关的笔记本电脑,投影仪架在床铺上面,温馨又舒适,整体看上去和张真源想象得大相径庭。
床边是榻榻米,坐垫U字型,前面的小桌子上用木便签架夹着一张张真源的照片,右下角用马克笔画了一个小小的•ᴗ•。
张真源扫了一眼,下一秒严浩翔就走过去把照片揭下来,他假装没看见,被招呼着坐上榻榻米。
“哥我记得你喜欢桂花小汤圆,我让姐姐做,你等等。”
“不用了。”
张真源说,“我不渴。”
两个人面对面坐,张真源低头才看见严浩翔胳膊被摔伤的触目惊心的伤口,心突然疼了一下。抬手摸:“痛吗?”
严浩翔还没注意到,顺着看下去才发现原来血已经干在胳膊上了,故意撒娇:“痛,要哥哥呼呼才能好。”
他知道张真源不会,平时撒娇顶多听得到一句别闹,于是更肆无忌惮,于是笃定得不到回应。
可这次不一样的。张真源沉默片刻,俯下身来替他轻吹伤口。
严浩翔僵了一下,突然满肚子的话都咽了回去。凉风吹到伤口上痒痒的,严浩翔低头看张真源毛茸茸的头顶,忍不住上手轻轻摸摸。
房间落地窗推门从木楼梯可以走下去,两个人一前一后到走到院子里。天已然全黑了,后院的灯没拉亮,也没坐秋千,就坐在草坪上看星星。
“那个是我异父异母的哥。”
张真源先开口,低头扣手,“……肯定是自己偷偷跑来的,我妈虽然不喜我,但也不会容许他做这样非法拘禁的事。待会儿他发现我不见了,应该就要回去跟我妈哭苦去了。”
“我妈改嫁去他爸那里,去他家那天他装得冠冕堂皇,没人的时候使唤我,我不听就骂我。到后来我妈知道了,不替我说话,反倒去护着别的男人的儿子。”
“我爸出轨,有次两个人差点当着我的面把对方打死,我就坐在沙发上看他们打。死了就死了,死了我报警,反正他们也从来没当我这个儿子存在过。”
“自从我爸跟着那个女人跑了,我妈从来就没有正眼看过我,我和她唯一的联系就是每个月给我打生活费。她第一次抱我是五岁生日那天,最后一次也是。”
“我不想再被抛弃了。”
张真源声音微微哽咽,说到最后还是倔强地不肯抬手擦眼泪。严浩翔垂眸,伸手轻拍他肩膀。
“他们都不要我。”
张真源说。
“我要你。”
严浩翔说。
张真源没应声。
“哥,我可以永远这样和你在一起。”
严浩翔继续说,“你不同意也没关系,我要你,一直在你身后陪着你。……如果可以,我想在你身边。”
严浩翔最后一句话留白明显,说完便坐起身来看他。这是一次很正式的告白,即使和从前一样得不到任何回复,严浩翔还是孤注一掷。
他想,那就再试最后一次吧。
夏夜的后院里蝉鸣虫叫,还有几只蛐蛐,让寂静显得不那么孤单。
靠着栏杆,张真源知道自己的情感已经生出无可扼制的苗头了。
以前他也是这样,父亲说带他去博物馆他会满怀期待地等十天半个月,到最后总是不了了之;对他说那个阿姨和他之间什么都没有,离开时杳无音讯。
母亲抱他的时候语气轻轻,说好的妈妈怀抱里最温暖,可十几年来也没再抱过一次,曾经不止一次说过最爱的是他,明明是她唯一的孩子,到最后还是为了名利转身把他留在原地。
这种话信了太多太多次,到最后遍体鳞伤的永远是自己。
他难受得喘不过气,转过身努力不去看严浩翔的眼睛。
“哥,我要你,无论如何我都要你。如果可以,我想陪在你身边。”
严浩翔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小卡片,打开后里面别着一朵风信子花瓣。花瓣被保存得很好,张真源看出是野营时在山上摘的那朵,然后听严浩翔说。
“摘下它送给你的时候我留了一朵,那时候我觉得对于我们来说,风信子的花语是讲述关于暗恋。”
“可是听了刚刚你说的那些话,现在我想告诉你,风信子也象征重生之爱。是忘记悲伤的过去,迎接未来崭新的爱,期盼更加美好纯洁的感情。”
“哥,忘掉以前你经历过的,让我做你以后的港湾,好不好?”
张真源抬眼看他。那双眼睛他看过很多遍,从来没有过现在一样的认真和迫切,他突然有种预感,这次的回答很重要。
可是实在已经太多次了,数不清被抛弃被食言过多少次,经历过的事让他本能地抗拒最后的结果,他没有办法再相信任何这样的话了。
张真源怕了,生长环境导致他下意识地怕严浩翔会和其他人一样离开自己,他真的怕了。
都怪自己。
太胆小了。
他深呼吸,良久后才开口。
“对不起。”
而后低下头,没有看严浩翔的眼睛。
他感觉到那只举着风信子的手垂落下来,然后就是长久的寂静。记忆里严浩翔从没有像现在这样让他的话掉到地上过,张真源不敢抬头。
他不敢看严浩翔现在的表情,但他可以想象到。
原来这么久自以为是的付出真心对张真源来说一直都是困扰,自己竟然还以为是时间问题,以为坚持就一定会水到渠成。
那为什么到后来还欲拒还迎,每次都在他想放弃的时候给他点希望,严浩翔一瞬间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可怜。所有的所有都是一厢情愿,从始至终,从来没有过双向键,以后也不会有了。
安静后张真源突然感觉心空了一块,无言以对,又重复了一遍。
“对不起。”
严浩翔没应声,撑着身子站起来。
沉默很久很久,说出对不起后再没人说话。张真源不知道此时除了对不起还能再说些什么,他抬头看,却同一时间听见严浩翔开口,语气是他从来没听到过的平淡。
“没关系了。”
“张真源。”
19
张真源甚至忘了那天晚上他是怎样踏出严浩翔家的门。
严浩翔叫他全名的那一瞬间他是恍惚的,这三个字他永远无法想象会从严浩翔口中用那样的语气说出来,仿佛是在和自己不认识的哪个人谈天顺口提到,而那个人恰好变成了自己。
就好像到了某个自己没到达过的维度,听到了四维空间里的谁说了句三维的滑稽话。
凌晨一点多的路上几乎没人,张真源在路边失魂落魄地走,看到马路路沿跌坐下来,大脑像浆糊一样不停搅拌,来来回回都是严浩翔叫出的那声张真源。
头脑混乱,难以置信,慌张,不安,窒息,难以抗拒的恐惧感铺天盖地涌来。
张真源失声哭起来,手关节砸到柏油路上咚咚响,他恨自己为什么这么胆小懦弱,不敢经历爱与被爱,连接受他的勇气都没有。
半夜的柏油马路没人,张真源哭得昏天暗地,把十七年来自己受过的所有委屈全化作眼泪落下来,哭得两个袖子都湿透了。
于是第二天早晨成功得到了眉毛下两条缝。
张真源努力睁眼,看着镜子里变成两条线的两只眼睛陷入沉思,瞥到挂钟指向数字九连忙起来想换校服,方才想起已经放暑假了。
或许是因为昨晚哭得太厉害,头痛得动也不能动。他坐在床上恍惚地抓了抓鸡窝头,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不偏不倚照到课桌旁插着两支白玫瑰的花瓶上,折射出的光刺得眼睛睁不开。
昨晚的事情再度涌进脑海,张真源抓起枕头旁的手机解锁,消息争先恐后地弹出来,不知为什么他有点抱有希望,一条一条翻下去却只在最底下发现了那个聊天框,他没有给自己发信息。
又有点紧张地翻看了短信和电话,空空如也。
张真源慌了,刷新无数次确定没有消息发来后,他才戳开那个平时左上角总是带红点的聊天框,映入眼帘的是满屏的白色气泡。
“哥你怎么没来学校”
“这几天在你家门口都没有等到你,我给你摘的花都死掉了”
“哥哥在吗,哥哥在吗”
“我不想和他们一起吃晚饭”
“今天学校的晚霞特别好看,哥”
“哥,我又买了好多气球狗,都放在你抽屉里了”
“我今天帮你擦了餐盒~还在餐盒里放了一枝山茶花”
“今天刘耀文约我打球了,他跟我讲了好多关于哥的事,不过没有隐私哦”
“他说你爱写诗、喜欢画画,我还从来没有画过画,不过我可以为了你学~”
“给你看我画的小狗和小花”
“我的笑脸是不是又进步啦”
“明天就放假了,我去找你了,哥哥”
文字和语音里夹杂照片视频,有的是上学路上举起摇曳的花,有的是去食堂路上拍的漂亮的晚霞,有的是擦饭盒的时候嘻嘻笑着炫耀有多干净,无一例外的,每个视频里都在叫哥。
他在给张真源分享他的生活,而他的生活里几乎处处都是张真源的身影,好像早就已经忘了还有自己。
在家的时候张真源点开看这么多消息闯进来只觉得不耐烦,现在一条条看下来他越发感觉胸口堵得发疼,几乎是立刻按上键盘,打了严浩翔的名字发过去。
而后却出乎意料地,几乎是难以置信地,看到了漂浮在绿色气泡左边刺眼的红色感叹号。
张真源懵了。他跳下床,从首饰箱里抓出一副墨镜往脸上戴,狂奔出门,然后凭借记忆里的路线一路跑到严浩翔家。
按了下门铃,前门被人打开。
张真源记得,这个女人是严浩翔的姐姐。看上去三十出头,整个人气质有些阴郁,但皮肤保养得肉眼可见的好,看到张真源愣了一下。
“浩翔的同学?”
黎之己试探地问了句。
张真源点点头:“我叫张真源。”
黎之己才走过来把门打开,领着他到客厅来:“快坐快坐,我去给你洗点水果。”
“不用了,姐姐。”
张真源忍不住往楼上看,“严浩翔在家吗?我找他有点事。”
黎之己好像早猜到他是来找严浩翔的,叹了口气回答:“他回家了。”
张真源怔了一下,开口问:“这里不是他家吗?”
黎之己看出了严浩翔什么都没有告诉过他,端了杯茶给他,坐下娓娓道来:“……真源,我刚好也有事要问你。”
张真源呼吸一滞。
“浩翔是独生子,我是他堂姐。当初他考上这所高中的时候不愿意住在我这,我以为他是嫌房子小,结果说是因为怕麻烦我。不过搬过来以后他是真帮了我不少忙,家里什么体力活都是他做,我每天只用做做饭,他还不好意思吃。”
“浩翔原来的家在A市,比这里档次高了不是一星半点。在这边上了几个月学,工作原因他叔叔想来接他回A市上私立贵族学校,比这所学校好得多,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变倔了,放着市中心一套别墅不住,说什么也要留在这里不愿意转学。”
张真源手几乎把袖子攥烂,他可能猜到了严浩翔为什么不愿意回去。
黎之己继续说:“浩翔这孩子,命苦。没断奶的时候爸妈就出意外去世了,从小就懂事,什么都知道,我们说话也是言听计从,还真没这么固执己见过。”
张真源睁大眼睛:“他……爸妈不在了?”
脑子里突然闪过在山洞里那句“我全世界最舍不得的就是你”,呼吸突然有些急促。
黎之己叹了口气:“浩翔从小被他叔叔带大,一直最听他叔叔话的,可就这件事跟他叔叔道了不知道多少次歉,说了多少自贬的话,就是不愿意转学去A市。他叔叔都拿他没辙了。”
“但是昨天夜里你走了以后浩翔就像被开了窍一样,直接给他叔叔打电话,要马上派车来把他接回去,还说下学期就转学过去。他叔叔是又惊又喜,大半夜亲自来开车把他接走了,他跟我道别,说要我保重。真源,你知不知道他为什……”
张真源眼睛越睁越大,听到严浩翔要转学的那一刻心理防线彻底被击溃。黎之己看到他的样子连忙上前来扶:“真源,你怎么抖得这么厉害?我给你叫家庭医生。”
“别,不用。”
张真源站起身来跌跌撞撞往外走,语序混乱不清,“我、不用,没事,我、等会,在家、等他。等他回来。”
黎之己追过去还想些说什么,可人早就已经走远了。
20
整个暑假张真源都在等严浩翔的消息,以前只用电子产品来学单词的他现在二十四小时都握着手机,有的时候愣愣地抱着手机一等就是一整夜。
每天睁眼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窗子往楼下看,却再没看到过严浩翔的身影。
开学,第一天,第二天,第三天。
连他的声音都没了。
身边突然空荡让张真源完全无法习惯,上课的时候望着摆在课桌上的餐盒发呆,抽屉里的气球狗都跑了气,还挂着一张“给哥的可爱气球狗•ᴗ•”的小便签。
以前总是装满早餐的餐盒每天都空空的,张真源晚上自己一个人抱着餐盒去打饭,站在食堂里愣愣看着人来人往,好像想要抓住一点严浩翔的痕迹。
课间、放学、体育课,张真源都拿着那条缝着•ᴗ•的绿色手帕看,看来看去,好像在描摹什么稀世珍宝。
一个假期过去,回来后像被诅咒了似的。刘耀文早就发现不对劲,天天抱着严浩翔送的东西失了魂一样,这谁还他妈猜不出来发生了什么啊!
一次体育课结束后刘耀文终于找到机会开口询问,回教室路上搂上他的肩:“张哥,我怎么看严浩翔那小子不来找你了啊?吵架了?”
张真源没抬头:“他走了。”
刘耀文手一僵,沉默几秒后问:“什么时候的事。”
“放假第一天。”
张真源又重复了一遍,“他走了。”
消息得知得太突然,看着张真源攥着手帕魂不守舍的模样,刘耀文也觉得鼻子有点发酸。两人沉默着回到教室,刘耀文坐在他身边不知道说什么,半晌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转身走开。
“怎么了?看你和张哥都不太开心。”
宋亚轩拍着篮球进来,看见张真源的样子不敢打扰,跑过去问刘耀文,“是咱猜的那样么?”
刘耀文摇摇头:“不。”
宋亚轩疑惑挑眉:“他俩没吵架?”
看到刘耀文眼眶红了宋亚轩慌得一批,抓住他胳膊问:“到底怎么了?”
刘耀文终于悲痛落泪。
“严浩翔,没了。”
21
张真源每天都是一副恹恹的样子,话少到几乎没有,看上去像是经历了一场浩劫。
电话被拉黑,发送去的验证消息没有一条收到过回复,他把严浩翔发送来的那些语音翻来覆去地听,听到每个音节都在心里背了成千上万遍。
那些•ᴗ•被他画在书上、衣服上、手背上,恍惚才发现好像很久没有看到这个小笑脸了。
也再没人每天送他一朵花了,对花从来不感兴趣的张真源开始留意路边的野花,放学的时候去花店转转看看,然后买一枝回家。
那些已经做成标本的花瓣也拿出来,然后继续坐在课桌前发呆,看满桌子花堆在一起显得一片狼藉,后又想要是严浩翔在就好了。
他是个破碎的玻璃娃娃,在情感上永远不懂得怎么回馈,只会木讷地拒绝、接受,他曾经甚至可笑地以为严浩翔会永远这样跟在他身边无条件地对他好。
可是严浩翔图什么呢,张真源知道那晚过后对于严浩翔来说,他的离开就是对自己最好的不打扰,严浩翔到最后做的事情都是为了自己好的。
他彻底错了,他需要严浩翔,即使严浩翔最后会和身边所有人一样离他而去,他还是需要。
日日夜夜茶饭不思,张真源整个人窄了一大圈,瘦得有点吓人。成绩也在剧烈下滑,曾经次次年级前三的他已经掉到两百名开外,被班主任谈了很多次话。
渐渐地反应迟缓,不知道是不是幻觉,他甚至有些变样了,眼睛好像被蒙上一层雾,朦朦胧胧的。刘耀文和宋亚轩看着心疼得要死,却除了别难过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张哥,浩翔在那里也不想看到你这样。”
刘耀文忍不住说,“你要快点走出来啊。”
“是的张哥,实在不行你去看看他,跟他说说话也可以呀。”
宋亚轩说。
张真源愣了半天,开口说:“他在A市,太远了。而且他肯定不想见我……”
严浩翔家有钱,在那里买墓地也难怪。刘耀文和宋亚轩齐齐叹了口气。
时间一天一天过,平淡得像是开了快进。
无时无刻不在想那天夜晚,要是自己再勇敢一点,至少说一句你再等等我,或许一切都会变的。
春去秋来,树叶绿了又黄。这样平淡的日子按年作单位,周考,月考,会考,高考,一切都在按照人生轨迹向前推移,没有意外和惊喜,好像安安稳稳过一生。
“一切向前看!”
这是刘耀文毕业的时候给他写的小标签。
“忘记过去,冲向未来!”
这是宋亚轩写的。
大学是在本地读的,周末能回家打扫打扫院子浇浇水。没有交到很多朋友,大多是点头之交,张真源依旧是独来独往,曾经一身反骨的他终是妥协了跟邱桉回家继承家业,前提是读完书,他也不打算考研了。
张真源习惯了一个人坐在院落里看日升等天黑。后院栽种了很多玫瑰和风信子,还有几柳满天星,风信子被用温室细心保护起来,每年旺季都开得出奇地好。
严浩翔的声音和身影好像是做过的一场梦,随着岁月的推移在记忆里逐渐隐隐而去,到最后只剩下午夜梦回里的轮廓,像那年青春年少的代表词。许是他的固执落了空,两人今后再无交集。
他再也不是曾经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傻逼了。
他变成多愁善感的成熟大傻逼了。
22
这是张真源记忆里的第四个落雪的季节,初冬的夜晚月亮被乌云挡住,这天是个阴天,从学校里涌出来的学生穿冬季校服的把外套裹紧了些,叽叽喳喳往外走。
在学校门口坐了一晚上的张真源回过神来,抓起手帕转身离开,却听见身后熟悉声音响起:“真源。”
他回头看,马嘉祺笑着走过来:“好久不见。”
张真源对马嘉祺的到来有些不明所以,没有寒暄,只是淡淡“嗯”了一声。回家的小巷人少,路灯半开不开,沉默半路马嘉祺才先开口:“你一个人?”
张真源没有应声,两人并肩走到院落大门前,他才垂眸道:“陪陪我吧。”
23
好像追溯起来自己并没有过很多好朋友,大多数都是泛泛之交,可马嘉祺在这里却又显得不太一样。
那天夜里两人在客厅聊了好久,张真源才知道马嘉祺没有去读大学,直接继承了家里的企业。也难怪,这种级别的贵族学校的学生几乎都有家业要继承,出来读书的寥寥,自己就是一个。
风信子在马嘉祺的悉心照料下开得更漂亮,他细心,煲语言粥的时候总能避开张真源不想提起的话题,两人聊得很投机,张真源也就由着他常来自己家里,有的时候一住就是很多天。
张真源不住校,晚上放学回家,开门闻见香喷喷的红烧肉味,就知道是马嘉祺回来了。
“洗手,给你做了——”
“红烧肉。”
被抢答后马嘉祺一脸懊恼:“早知道关着门烧了。”
张真源难得笑得开心:“关着门我也能猜出来。”
马嘉祺在的时候张真源就搬去三楼的二人间和他一起住,就着月光开个小夜灯,两人待在一起盘腿坐在床沿,吃着葡萄一聊就是一整夜。
马嘉祺言语间总能治愈到张真源,他当然知道马嘉祺是在刻意带自己走出阴影,几个月下来他的状态像是泡了汪温泉水,肉眼可见地越来越好。
渐渐地在马嘉祺身上找到了些哥哥的感觉。
小火煮慢粥,日子一天天过,也到了按年计算的程度。好像和以前一样,又好像没有以前那么寡淡无味了。
初春的夜晚带着点回暖的气息,平日里周六晚上是两个人一起窝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时间,这天张真源却独自一人窝进后院的摇椅里看星星。
马嘉祺在沙发上等了半天不见人,起身抱着毯子走出来:“凉吗?”
张真源看了一眼,摇摇头。
马嘉祺还是把毯子铺在他身上,看着他望着月亮出神的样子,也坐到旁边的摇椅上和他一起看。
一起沉默了很久,张真源才轻轻开口:“马哥。”
马嘉祺转头看他:“嗯?”
从这边看月亮下张真源的侧脸很清澈,他平淡地望着月亮,眼波流转,好像在想很遥远的事情。又是一段时间的沉默,马嘉祺没追问,慢慢等他开口。
张真源靠在摇椅里出了半天的神,声音和刚才一样轻轻。
“我好像记不起他的样子了。”
月光悠悠照下来,后院几丛花跟着晚风摇曳,似乎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去想关于记忆里的人了。
那张便签被他放在桌上,每天装进口袋成了习惯,可是仔细想想五年前那个人的样子,那张脸变得愈发模糊怎么也看不清,只记得起他在耳边的声音,哥,哥。
马嘉祺没有第一时间应声,过了几秒才回应:“你想他了?”
张真源不置可否,滞滞看着月亮,半天都没眨眼。马嘉祺垂眸,转回头说:“你想他了。”
张真源犹豫了很久,轻吐一声“嗯”。
“你是喜欢他的吧。”
马嘉祺说。
张真源又嗯了一声。
“你们当时为什么分开?”
一年零两个月,每天至少两个小时在一起说话闲聊,马嘉祺向来都是刻意避开这个话题。现如今张真源终于肯主动提起,他才敢一点一点摸索着问。
“当时,我们也是这样一起看星星。”
张真源目光没移开,“我记得他对我说了好多好多话,还给我一朵风干的风信子。”
马嘉祺看了一眼围栏里那丛风信子。
“我说对不起,然后,他就叫了我的名字。那是我第一次听他叫我的名字。”
马嘉祺顺着说:“所以你拒绝他,是自己家庭的原因。”
“嗯。”
张真源说,“我胆小,他说他爱我的时候,我就想到我爸我妈,他们也说过爱我。”
马嘉祺看着张真源亮晶晶的眼睛突然头一次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于是也转过头来和他一起看星星。
他在想,严浩翔会不会现在也在想他。
或者在哪里找到了新的很喜欢的对象,像以前对他一样对另外一个人,跟在后面送花送早餐,这些曾经只对他做过的事如今都要对另一个人做了。都怪自己,太胆小了。
听着张真源压抑的哽咽声觉得心软,马嘉祺找话题开口:“其实刘耀文他们去年就找过我,吵着要给你办生日宴会,但是因为学业原因,到现在也没来得及邀请你。”
听见熟悉的名字张真源愣了一下:“刘耀文?”
“刚好过两天国庆放假,把他们叫来给你解解闷,大家一起玩一玩,你也可以放松一下,然后放手。好不好。”
马嘉祺知道他不会拒绝,于是用了肯定的语气收尾。听见放手二字,张真源沉默半晌点头,马嘉祺这边立刻掏出手机订了酒店。
订完包间切蓝牙音响,后院里被纯音乐充斥。借着播放音乐的名义,马嘉祺用微信给这几年一直没断开联系的严浩翔发了消息,希望他可以来见张真源一面。
月光长长,照到后院里的风信子花丛。
24
生日宴举办在十月六号晚。
几个同学拎了葡萄酒和鸡尾酒来,刘耀文狗狗祟祟地用黑袋子装了瓶白酒。
马嘉祺订的酒店包间场地很大,最前面还有个小舞台,给十几个同学作歌舞厅都绰绰有余。所有人抱着彩带装饰品一拥而入,踩着凳子挂彩带拉横幅,宋亚轩收拾转桌给蛋糕腾位置,几个人坐在一旁奋力打气球,五颜六色的气球满地跑。
张真源推门走进来的一刹那是恍惚的,所有人跳出来一齐喊生日快乐的时候,小礼炮炸出彩花的时候,他的目光下意识地在人群里流连一圈。
“来来来,寿星快来落座!”
几个男生起着哄把张真源拉到主座上,大门被推开,刘耀文推着一个巨大的五层蛋糕进来,顿时礼炮又是几声鸣响。
寿星,也不知道过的是今年生日还是明年的……张真源心里早就已经被槽点击得支离破碎了,以至于许愿环节大脑一片空白,一个愿望也没有许出来。
他没吃过生日蛋糕,拿着刀不知道怎么切,马嘉祺见状走到旁边来把接过刀:“哪儿有让寿星亲自动刀的,我先切一块大的给真源,余下的大家一起分。”
蛋糕被细心分成小块,大家照顾张真源,每道菜都招呼他第一个吃,礼物堆了一大桌,蛋糕也给他留了不少。会说话的起来发了个言,把张真源未来八十年都祝了个遍,最后一句是祝他开心。
吃饭只是一小部分,高中同学聚在一起还是最重玩乐。张真源看着眼前一群人欢呼雀跃,挂上墙的气球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两个,吵闹中也没人发现。
宋亚轩亢奋地跑到舞台上,举起话筒喊:“我给大家献歌一首!”
下面的人一片欢呼:“下去吧!”
那边热闹喧天,刘耀文看张真源一个人呆坐在座位上,悄咪咪拎着白酒走过去在他眼前晃晃:“来一口。”
张真源看清度数后连连摆手:“我不行……”
“二十多了哪能怕这个呢?”
刘耀文已经拿了杯子往里倒,“以后工了作得应酬吧,朋友之间得聚会吧?少不了沾酒的,我这都是为了你好。生日快乐,张哥!”
看着刘耀文举起果粒橙,张真源硬给自己塞了个刘耀文喝酒会暴毙的理由才压制住想一脚踹上去的冲动。
他招架不住,颤颤巍巍双手捧起那个不算小的杯子,酒满到将要溢出来。刘耀文满意地碰了碰杯,一口气喝下半瓶,张真源犹豫了下,也仰头喝了。
入口第一口是冲,然后是呛。可好说歹说是刘耀文的一片心意,他咬咬牙一口气全喝完了。
刘耀文笑圆了嘴角继续加酒:“再来一杯!”
美其名曰生日宴被搞成了老同学聚会,还好张真源熟悉的几人很照顾他,没有让他尴尬落单,不过酒精上头期间他有点头痛,心想要快些把宴会结束了快些回家睡觉。
马嘉祺一整个晚上都在注意手机,前几天发出的消息严浩翔到现在还没有回复,他有点怜惜地看了眼张真源。
后者已经躺在地上,好像死翘翘了。
26
把张真源灌得烂醉的刘耀文哭丧着脸被马嘉祺狠狠数落了一顿,背着手像没写完作业挨班主任骂似的,不服气地嘀嘀咕咕:“我太久没见张哥了激动……”
临近散场,没人不被糊得满身奶油,分工收拾完场地打过招呼个个都走了。好在张真源喝醉后不吵不闹,抱着酒瓶安安静静蹲到窗帘后边睡觉去了,三个人扒拉半天才把他拽出来。
宋亚轩弯腰想把张真源架起来,马嘉祺把震动了的手机掏出来摁亮,伸手拦住:“等等。”
屏幕上弹出一条消息,是严浩翔发来的。
三个字,哪个厅。
看清后马嘉祺扬起嘴角,拉宋亚轩的手腕:“我们走。”
刘耀文和宋亚轩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低头看了看靠在墙上红着脸呼呼大睡的张真源,一脸“这他妈不用管了吗”的表情抬头。马嘉祺也低头看了眼,凑过去小声说:“严浩翔来了。”
接下来马嘉祺就看见俩人的脸迅速变色,还以为是许久不见严浩翔惊讶,不过管不了这么多,他一手牵一个飞出门,慌乱中宋亚轩还不忘按灭包间的灯。
房间里一片漆黑,张真源坐在地上裹着窗帘当被子,脑子混混沌沌的一心只想睡觉。寂静半晌,开门声响起,然后是关门声,再然后是脚步声。
脚步声在安静的房间里环绕,似乎是在找什么人,绕了一圈最终停留在张真源面前。等了半天才唰地拉开窗帘,张真源被拉醒了,懵懵地抬头看。
看不清,揉揉眼睛再看。
好像是个人来着。
是来找他的?
他没脑子思考那么多,只把窗帘重新裹上,缩成一团迷糊开口:“我就再睡一会,等会再跟你们走。”
站着的人没接话,把窗帘又从张真源怀里抽出来。
张真源不乐意了,骂骂咧咧地嚷嚷:“让我睡一会,我成年了,觉都睡不得的么?我都好长时间没睡好了,让我睡一会,我马上就跟你们走……”
窗帘被拉开一块,外面忽闪的霓虹灯照到张真源脸上,也不难看出红晕。包厢里很静,两个人待在角落里,身后是宴会过后的狼藉和一片黑暗。
严浩翔单膝蹲下来:“为什么没睡好?”
张真源反应了半天才开口回答:“我做梦。”
严浩翔继续问:“梦见什么?”
张真源伸出手指悉数:“花,向日葵、白玫瑰、康乃馨、风信子、满天星、山茶花,……餐盒,便签,还有气球狗,还有,还有笑脸。”
说到笑脸张真源好像突然兴奋起来,坐起来抓过严浩翔的手摊开,用食指在他手心画:“就是这样的笑脸,你见过没有。”
“两个小圆眼,嘴角往上扬。”
三笔一个小笑脸,他一遍一遍在严浩翔手心画,“然后,我一看他,他就会管我叫哥。声音可好听啦。”
从头至尾都没有睁开眼,像在梦游。严浩翔沉默地看着张真源,看他画完笑脸以后又靠回去。
“可是现在我都看不见他了。”
张真源神志不清,思维不知道怎么的又跳到另一个维度,开始喋喋不休地科普,“你知道吗,养风信子温度不能太高,我就把温室调到十七度。每天带它出去晒四个小时太阳,记得换边晒,要不然长不齐……”
“张真源。”
严浩翔开口打断。
正叨咕的张真源听见自己名字顿了一下,然后费力地睁开眼看眼前人。
被酒精染红的眼带着光晕,严浩翔感受到他的目光在自己眼睛上停留了片刻,然后慢慢滑到鼻尖,到嘴唇,到脖颈,又滑上来,来来回回很多遍。
他盯着张真源的眼睛:“看清了吗。”
张真源眼睛里没有焦距,怔怔地点点头。严浩翔又开口问:“我是谁。”
张真源愣愣反应了半天,一字一顿:“严浩翔。”
严浩翔没应声,对着张真源的目光,眼睛里看不出很多情绪。房间里静得能捕捉到每一声心跳,暗暗灯光下可以描摹出他的轮廓,两人就这样面对面。
张真源坐在地上,仰头看着他的眼睛半天没眨眼,像是在好奇地观摩什么新鲜物件。过了很久很久,久得时光静止,才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碰他的脸。
接着是长久的寂静。
再接着是张真源的声音。
“你瘦啦。”
时隔五年,再见面第一句话远远没有想象中的刻骨铭心。不是你变样了,不是我好想你,不是没你不行,不是对不起,不是询问下落、畅想未来,是你瘦了。
像是几天不见的平常的寒暄,这么久不见,你怎么没好好吃饭,你怎么瘦啦。
严浩翔一直紧绷的心被这句话击得支离破碎,他仰起头不让眼泪落下来,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五年时间长得看不见头,记忆里对面的人早就变了模样。褪去十六岁的青涩,更加分明的棱角让张真源觉得些许陌生,模糊的轮廓被一点一点在眼前拼凑起来。
张真源从他的眼睛摸到耳垂,然后伸出另一只手,两只手捧着他的脸仔仔细细地看,眼神认真又贪婪,好像要把他的每一寸毛孔收进眼底。
“严浩翔,你怎么瘦啦。”
张真源问得很认真,严浩翔竟真的在他眼里看出了些责怪来。
张真源坐在地上,摇摇脑袋想把混沌甩走,但很明显无济于事。勉强接受了严浩翔在面前的事实后,才连忙开始掏口袋。
严浩翔愣了一下:“你找什么……”
话音还没落,张真源从口袋里掏出一截红绳。
严浩翔顺着他的目光看,绳子上缝着一张塑封的纸,外面精心裹了亚克力,看起来像是手链上的小挂件。
“愿望实现券。”
张真源语气有点得意,像是小孩子在炫耀自己了不起的玩具。他晃了晃红绳,然后往严浩翔手里塞:“这个是严浩翔给我的愿望券,他说什么愿望都可以替我实现。现在我见到你了,是不是可以用了?”
眼前人表达得语序不清,严浩翔望着手里塑封的亚克力便签,上面画着一个小小的•ᴗ•,底下是歪歪扭扭的一行“愿望实现券”。
那是六年前春游的时候在车上随手写的,笔画跟着大巴颠簸起伏,严浩翔早就忘了有这回事,而这几年张真源一直把它寸步不离地带在身上。
严浩翔讶异地抬头看张真源,张真源对上他的目光笑了:“那我开始许愿了。”
严浩翔完全没来得及反应,愣愣地单膝蹲在原地,看张真源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在胸前,醉得溢于言表,不知道对着谁在许愿。
睫毛一根一根分明颤动,明明四处漆黑没有光,却好像有点火光忽闪着照在他脸上。似乎是很熟悉的场景,严浩翔却忘记了在哪里见过。
“第一,我希望严浩翔今晚平平安安,希望刚刚那条蛇没毒,他不要死。”
严浩翔顿时呼吸一滞,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堵住胸口,一时间竟有些难以呼吸。
“第二,我希望以后不要再喝酒了,刘耀文给我喝的白酒太难喝,辣死了。”
“第三……”
张真源没注意到严浩翔也已经坐下了,“第三的话,我希望能再见他一面,跟他说一声抱歉。”
没听见回话,又改口道。
“算了,不见也行,让我梦到就好了。”
说完愿望,张真源冲着严浩翔的手使劲吹了口气,像是在吹蜡烛。
听了话严浩翔呼吸一声比一声沉,手早就抖得不成样子,心里脑子里全乱成一团。张真源吹完蜡烛又想靠回去睡觉,被他拉住往自己这边拽。
张真源仰头,迷蒙着贴他的鼻尖。
呼吸相触间严浩翔不敢主动,只感受到面前人双手缠上他脖颈,微凉的嘴唇贴上来,带着浓烈的酒气。唇齿相依的感觉像是给燥热的身子浇了盆冷水,张真源越抱越紧,张开嘴任由严浩翔占领主动权。
几乎称得上撕扯啃咬,舌尖掠夺周遭一切空气,两人亲得昏天暗地难舍难分。张真源倒在地上仅靠手肘支撑身子,严浩翔压在上面留出一小截缝隙,用右手稳稳托住他的腰。
空气越来越稀薄,感官在黑暗中被无限扩大,张真源哼哼唧唧的声音从唇齿间溢出,又被碾下来的力道狠狠堵回去。
反应过来的时候张真源早就衣衫凌乱了,严浩翔猛地撑起身子,缓了一会儿把他抱进怀里。好像还沉浸在刚刚的温存里,下巴抵上头顶,留恋地嗅他的每一分气息。
张真源埋在严浩翔怀里蹭蹭,伸手去抓他的手,嘴里含糊不清地嘀咕,像是在呓语。
“山洞冷,我再去捡点火柴来,你要受凉了。”
“火在烧了,你还冷么,手背还疼不疼了……”
27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张真源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他对自己昨晚怎么回的家完全没有记忆,不过看到一大半都压在自己身上的呼哈睡觉的人,好像又有了点儿记忆。
张真源:“……严浩翔。”
严浩翔哈喇子流了一床,整个人几乎是横着压在张真源身上,推着喊了几遍都没反应。张真源深呼吸,屏气,一个飞踢把他踹下床。
一声巨响,严浩翔在地上躺了半晌,才顶着炸了的头发晃晃悠悠站起来。
“早啊,哥。”
张真源头疼得厉害,坐在床上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低头看看自己整齐的睡衣,又回头看看凌乱到不行的大床,默默躺了回去。
一定是在做梦。
严浩翔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怎么一大早就被踹下来,踹得他胳膊生疼。他站在原地懵逼了一会儿,然后光着脚哒哒哒绕到张真源枕头旁边蹲下戳戳:“哥。”
张真源露出一撮头毛。
“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
张真源露出一双眼睛警惕地看他。
“我还以为你梦游了呢。”
严浩翔咧嘴笑了,头发炸在脑袋上摇摇晃晃,然后俯身小鸡啄米似的在张真源额头上mua了好几口。
张真源被亲得头晕眼花,又把脸埋进被子里。
“哥怎么了?是我看起来不够爱你吗?”
张真源于是露出双眼打量了他一下,看见严浩翔左眼写着“我喜欢你”,右眼写着“我好爱你”,又缩回去闷闷地否认了一声。
五年过去这人除了帅了点一点都没变。
昨晚的记忆一点一点拼凑起来,他埋在被子里想怎么开口跟严浩翔说没有他的这三年,可还没等说话,院子外的门铃就叮咚响起来。
严浩翔站起来跑到窗边看,然后转身飞出卧室:“是刘耀文和宋亚轩,我去开门!”
张真源迷迷糊糊坐起来,缓了一会慢慢悠悠下床,在房间里翻腾了好一会儿才下楼走到门口:“还在门口站着干嘛,怎么不进来?”
要是搁着高中那会儿,看见严浩翔从张真源家里出来刘耀文宋亚轩应该早就开始疯狂尖叫了,可现在根本没脑子想这事,心里唯一一个可怕的念头就是严浩翔复活了。
这边俩人快吓成傻逼了,严浩翔一脸莫名其妙:“我说了句好久不见,他俩脸就绿了。”
张真源又转过去:“进来啊。”
宋亚轩哆嗦开口:“严浩翔,你怎么真诈尸了!”
严浩翔:?
张真源:?
五年来根深蒂固的认知瞬间土崩瓦解,俩人坐在沙发上缓了好大一会才接受了严浩翔其实没死的事实。张真源洗漱完到厨房做早餐,严浩翔留在沙发这边和他们聊天。
“好久不见,你又瘦了啊!”
刘耀文中气十足地寒暄。
严浩翔:“你他妈才诱受。”
“这几年你去哪儿了?”
宋亚轩问。
严浩翔回答:“回A市上学了,现在在B市读书,还可以。”
宋亚轩和刘耀文对视一眼,刘耀文小心翼翼道:“你不在的这几年,张哥他……”
宋亚轩用手肘戳了戳他。
严浩翔把他们的小动作收进眼底,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开口回答:“马哥都告诉我了。”
其实根本不用压低声音,这边张真源正紧张地在厨房里摊鸡蛋灌饼,完全没心情听他们在聊什么。
不应该啊,那条红绳明明每天都雷打不动放在桌上的,出门一拿就能装进口袋带走,昨天晚上没放回去?可是口袋里也没有……
他脑子里一团浆糊,努力回想昨晚发生的事情。记得好像和严浩翔坐着面对面说话来着,说的话一句也想不起来,然后不知道怎么回的家,然后就睡着了。
张真源摸不清现在两个人是什么状况,毕竟昨天晚上自己断片了,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一点都记不起来,万一搞了什么不该搞的严浩翔怕不会全当真了……
关火,盛饼,然后双手捧着端到三人面前,随便扫了一眼却差点没端住盘子——那条红绳怎么他妈了个的在严浩翔左手手腕上缠着啊!
霎时间所有片段闪进脑海里,捕捉到好像搂着谁跟谁接吻的画面后张真源面如菜色,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正眨巴眼睛抬头望他的严浩翔。是梦还是……?
张真源试探着叫了一声:“严浩翔。”
严浩翔:“到。”
张真源:“你是我的?”
严浩翔:“男朋友。”
张真源:?所以已经追到了????
张真源面色铁青定在原地,刘耀文和宋亚轩一脸蜜汁地刚刚想起八卦来,看看张真源又看看严浩翔,刘耀文开口说:“刚回来第一天就住一起了是吧。”
严浩翔连忙摆手:“我只是把哥送回来了而已,什么都没有做。”
宋亚轩的表情梦回六年前的“懂得都懂”,张真源却在旁边汗如雨下。
昨晚自己到底做什么了?好像还亲了严浩翔,他妈二十二年的清白搭进去了,还是在没有意识的情况下搭进去的!那条红绳不会是自己送给严浩翔的吧,我靠!
许多年的秘密被当事人亲手揭开的羞耻淹没整个人,他撂下手里的鸡蛋灌饼,同手同脚地转身上了楼。
仨小孩在客厅鸡飞狗跳地聊了一整天。
28
B市和F市离得不算近,坐高铁三个小时的路程,严浩翔就周末来F市找张真源。
见不到面两人就发消息打电话,只不过关系发生变化后严浩翔似乎没变,依旧每天想你啦喜欢你啦挂在嘴边,张真源别扭地回一句我也爱你,这才找到了些正在谈恋爱的实感。
第一个周末回来的时候张真源早早在高铁站等,看见严浩翔一身白衣从人群里走出来,个高腿长、眉头微皱,生人勿近的简直是个成熟的帅哥,看上去好像真的长大了。
没等张真源欣慰两分钟,严浩翔在人海里锁定了他的身影,一下子好像变了个人,晃晃悠悠的像个小面包似的朝这边跑过来。
“终于见到我哥!桀桀桀桀桀桀……”
张真源:……
张真源:“能不能别这么笑。”
严浩翔听到了立马遏止笑声,换了个气口吸气,然后发出一串洪亮的——“啊噗呋呋呋呋呋呋呋呋呋……”
声音洪亮悠扬,每个字都吐得清晰动听,像早上六点隔壁用电坠装修房子,又像两个月没剪的指甲在黑板上刮蹭摩擦,十分让人欲罢不能。
张真源:。
张真源:“噤声。”
严浩翔:“好的。”
小嘴一张噼里啪啦,两人一路黏到别墅大门口,张真源输了个面部解锁,严浩翔就拉着箱子欢脱地往里跑:“从今天开始和哥家里所有房间都睡一遍!客卧主卧!厨房卫生间!客厅院子!天台阳台!书房健身房!”
张真源稍微思索了一下,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吃完午饭俩人在家腻歪一下午,傍晚出门吃了恋爱后第一顿烛光晚餐,又看了场电影,轰轰烈烈的第一次约会,一直到晚上回到家张真源都感觉有点不太真实。
他转头看严浩翔侧脸。高中时候天天跟在屁股后面的小直球,现在竟然真的是自己的男朋友了,可以牵手、接吻,可以称作人生另一半的那种,男朋友。
想了一下羞红了脸,严浩翔看到了凑过来问:“哥,脸这么红,你热热?”
“不热热。”
张真源换了鞋上楼,“很晚了,你去二楼南边洗澡,我到北边洗。”
严浩翔笑了:“我们一起洗。”
张真源皱眉:“再耍流氓就滚粗。”
严浩翔撇撇嘴跟着上楼,两人兵分两路前往不同的浴室。水汽蒸腾里张真源总感觉脑子里乱乱的,说不上来哪里乱,就是很乱,很乱很乱,总有点其他预感。
洗完以后严浩翔早就已经窝在床上找好电影等着了,房间里漆黑一片只剩下投影仪的光亮,张真源裹着浴袍一推门就带进一阵沐浴露香味。
“哥哥哥,哥往这里睡,今天我们看法国爱情片。”
严浩翔连忙往旁边靠靠腾空,张真源一边擦头发一边走过来坐下:“爱情片有什么好看的……”
而后被一把拽进怀里,严浩翔抱着他吸:“哥哥香香。”
从来没有过这样近的距离,张真源几乎是瞬间就红透了脸,严浩翔身上的柚子香味很好闻,这么久过去了还是没有换洗衣粉的味道,他突然觉得有些安心,往后者怀里钻了钻。
然后感觉到后者身子一僵,他懵了。
……梦回帐篷!
反应过来张真源立刻挣扎着挣脱严浩翔的怀抱,谁知道那人的力气挺大,把他死死禁锢在怀里,遥控器早就丢到旁边床头柜上去了。
严浩翔翻身压上来,又问:“你热热?”
张真源别过头去,感觉到小孩故意用明显感觉得到的东西蹭他大腿,害臊地羞得要命,想拨开他的手起身:“我不热热。”
严浩翔俯身亲他:“那脸怎么还这么红。”
这样的严浩翔是张真源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的,眼睛里面的欲望毫无保留地全部流淌出来给他看,嗓子里像卡了一辆英国土龟重型突击坦克,……竟然听起来还极其的他娘的性感!
只亮一点昏暗屏幕,黑暗里的空气很暧昧,张真源心快要跳出来。他没有想到会这么快,以至于到眼前的小孩已经剥成个光溜溜的小光蛋的时候,他还在保持非礼勿视。
而后掩面的手被拽开,被迫目睹了整颗白皙透亮、洗得干干净净的新鲜剥壳小光蛋。
29
张真源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严浩翔的手刹不仅是XL号,而且从上到下白净得有点离谱……简直和他的皮肤一样白,甚至还要再白一个度。
严浩翔见他盯着自己的手刹愣了神,也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有点疑惑地问:“怎么了,是不是我闸拉太高了?”
张真源才回过神来,扑腾着脚丫子惊恐地往后退了两下,突然觉得自己小屁股不保了。
“你……你怎么保养的?”
张真源拉起被子瑟瑟发抖,“怎么这么干净?”
严浩翔挑起一边眉毛又看了下,回答:“这五年没怎么拉过手刹,等着你来拉呢。”
张真源更惊恐地缩进被子里,企图把自己揉成一颗隐形球滚远。严浩翔意会错了他的眼神,往他面前逼近了些:“这么垂涎,请你吃棒棒糖好不好,哥。”
张真源大惊,手刹怎么就变棒棒糖了?!
严浩翔又扑上去啃张真源的耳垂,然后抱着他把他的脑袋轻轻往下压。张真源被迫细细品尝了一整根棒棒糖的味道,甜得他一分钟咳嗽好几声,份量足,还是夹心的,隔壁小孩都馋哭了。
一轮过后棒棒糖变了色,从牛奶味变成了草莓味。严浩翔亲亲张真源嘴角,跪坐在床上摇着尾巴问:“哥,你更怕痛还是更怕累?”
张真源思索了下——真男人不能怕累!
于是挺起了小胸脯,昂首挺胸地把严浩翔摁倒在身下,神情飞扬大有俯瞰山河之意,严浩翔也任他压,听话地准备好自己的小山洞方便火车驶入。
不过三分钟后张真源发现,他泪了。
情感上这么多年严浩翔一直是主动方,好像自己接受惯了,有些事反倒也有点没办法主动起来。
于是默默换了个位置。没尊严就没尊严好了,只要是严浩翔,有没有尊严又有什么关系。
严浩翔一下子又活了,活力丝毫不减当年,像出去遛弯没栓绳的欢脱小狗,火车进山洞、蛟龙入海、小蛇吞象样样精通,玩得不亦乐乎。
一开始张真源还又哭又嚎,在他下面扭得像条猪儿虫,到后来索性像个果冻似的软趴趴地吸附在床上不动了。
严浩翔:!
严浩翔:“哥你怎么了!”
张真源埋在被子里没吭声,仿佛轻轻地死了。
严浩翔:“哥你这样我没法使力。”
严浩翔声音急迫,中间好像夹杂着张真源埋在枕头里的小嘀咕。他听了半天没听出来是什么,于是俯下身来听。
张真源:“南无喝哕怛菩提萨堙婆耶摩诃萨堙婆耶摩诃迦卢尼迦耶唵萨皤哕罚曳数怛那怛写南无悉吉栗堙……”
30
后来严浩翔是伴着大悲咒入睡的。
第二天早上张真源把自己摊成一张小肉饼,任由严浩翔怎么戳也不肯翻个面,把小脸埋进被子里打呼噜噜。严浩翔年轻气盛,一大早起来就精神得很,抱住他往前抵了抵,就感觉到怀里的人猛地僵了。
“哥哥,我想再来一……”
话音还没落,张真源就以万千米一小时的速度飞出房间。
洗漱完下楼的时候早餐已经快好了,张真源极其诡异地在灶台前站着,整个人的姿势扭得像只丧尸,严浩翔憋了半天最后还是没憋住笑得毁天灭地。
张真源又羞又气:“你别笑!”
严浩翔于是强行手动拉嘴角,走到他身后搂他:“不舒服告诉我一声,我来做就好了,又不是不会做饭。”
张真源一个白眼翻上天:“谢谢你啊,我还是想吃自己做的。”
严浩翔搂着他埋在他颈窝不撒手,左亲一个右亲一个,张真源歪头随即大惊:“你刚起床嘴巴怎么不臭,你是人类吗!?”
严浩翔:……
严浩翔:“我刚刷了牙的。”
张真源:“哦。”
这时候叮咚门铃响,张真源走到门口看,是张卿卿来了。他摁开大门,张卿卿穿了条和本人性格十分不符的粉色小短裙,竟然还梳了元气双马尾,提着大包小包嘿嘿嘿地跑过来:“小侄砸,爷来看你辣!”
厨房里的严浩翔:好复杂的关系链!
“小姑,你怎么来了。”
张真源把东西接过来,“进来坐。”
张卿卿嘿嘿嘿地凑过去:“我听小马说小严昨天跟你回来了啊?让姑姑看看在哪里……”
严浩翔当然第一时间殷勤地走出来,为了彰显自己的顾家能力特地把围裙露出来,笑着招呼:“美女姑姑好久不见鸭!”
张卿卿眼睛一亮:“哪来的大帅逼!”
严浩翔锅铲一丢和张卿卿坐到沙发上叙旧去了,张真源三脸迷茫地看着两个宛如十年老友实际只见过一面的社牛有说有笑地离自己远去,默默捡起锅铲回到厨房。
做好饭的时候客厅俩人已经聊得热火朝天了,张真源甚至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在十分钟之内聊到婴儿奶粉品牌的。
张卿卿看他来了抬头说:“以后我会经常来看你们,给你们带点补品,还有,你和浩翔有了孩子之后,我推荐你用好宝宝纸尿裤。”
张真源听了脸又爆红:“小姑你说什么呢……”
严浩翔接嘴道:“不过哥你放心好了,怀上宝宝不是什么很容易的事情,以后我们每天——”
张真源:“严浩翔!!!!”
……
鸡飞狗跳持续到张卿卿傍晚离开别墅,直到严浩翔第二天回学校以后,张真源才真正接受了自己在谈恋爱的事实。
家里给安排好了工作,张真源跳过实习期直接进了公司,大学最后半年半工半读,也算是给自己铺好了后路。
和严浩翔在一起后马嘉祺来别墅的次数明显减少,一是保持距离,二是想给他们留二人世界的时间。不过无聊的时候一通电话打过去,马嘉祺不出两个小时还是会出现在大门口。
张卿卿也没有食言,平均两三天就提着大包小包来一次别墅,嘚嘚叭叭讲一上午才肯走,让一个人别墅瞬间变得不那么冷清。
这样的生活还算不错。
31
十二月份天气已经很冷了,张真源特地选了课少的一天晚上去商场看羽绒服,早买早穿,感冒了麻烦。
因为是市中心,冬天商场的人还是很多,张真源左看右看都没找到合适的男装店,一转身倒看到一家人少的女装店。难得的人少,想想家里是有女生的,他走过去,想给张卿卿买一件穿。
营业员上前来迎接,张真源走着随便翻了几个吊牌看,四位数的价格确实对得起它几乎为零的顾客流量。
以至于走到头看见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的马嘉祺,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马……哥?”
张真源小心翼翼地叫了声,马嘉祺下意识循声抬头,然后手里的手机滑下来啪地掉在地上。
“小马看我这件好不好看适不适合元旦……真源?”
看见兴冲冲地从更衣室里跑出来的张卿卿,张真源下巴跟着马嘉祺的手机一起掉到地上,沉默地看着俩人,破碎的心一时间不知道该粘上哪边。
“不是真源你听我解释……”
“不用姐斯。”
张真源由于过于惊吓连着把舌头咬了四五下,“小姑不用姐斯,有马哥给泥买衣胡就不用发我的钱乐,一于两得。”
张卿卿:“你要不要先弄一弄你的舌头……”
“不用!”
张真源拍案而起把旁边营业员吓得一个踉跄,“泥们逛泥们的盖,不用呱我,足泥们幸胡,我先告迟了……”
张真源仓皇而逃,觉得自己这辈子没有从商场里跑出来的时候这么狼狈过。
第二天是严浩翔回来的日子,接受了“自己的好朋友竟变姑父”的事实后张真源一宿没睡着,第二天在高铁站严浩翔一眼就看见他黑眼圈掉到下巴上。
“怎么了哥,你不要告诉我是想我想的。”
张真源垂头丧气地转身:“没四,就四昨天经历了一藏人僧的浩劫……”
严浩翔眉毛都快翘到天上去了:“哥——”
张真源怒吼:“我缩了没四!!!!”
忐忑回到家以后严浩翔开始嚷嚷冷,坐到沙发上缩成一团。张真源马不停蹄地给他找棉睡衣和被子盖,手指碰到皮肤的时候本能地瑟缩了一下。
严浩翔啊啾打了个喷嚏,张真源又伸手摸他额头,摸到滚烫后责备:“让你窜则么扫,你自己摸摸你多烫,僧病了没感觉吗。”
严浩翔委屈巴巴地低头挨骂,张真源给他盖好被子于是又跑到医药箱前面蹲下找药,翻腾半天翻出一盒退烧药还过期了,换了鞋想去药房买盒新的。
“哥,头痛痛,喝水水。”
走到玄关张真源回头,看到严浩翔快哭了的表情突然想起上学那会送他花的时候也是这个表情,完全没办法拒绝!
于是只好作罢,摸出手机给离家最近的张卿卿打电话,铃响几声后接听。
“喂真源,怎么了?”
听见声音张真源火急火燎道:“小姑,严浩翔他发骚了!”
“……”
电话那头霎时间死一般的寂静,半晌,张卿卿深吸一口气:“他发骚了你告诉我干什么。”
张真源:“你今天要来吗,我现在暂思走不开,家里没有……”
“没有了?”
张卿卿火速打断,“要我给你送过去么?”
张真源:“好鸭。”
张卿卿:“等着,爷这就来。”
电话叮地被挂断,张真源松了口气走过去坐到严浩翔身边,严浩翔戳了几下手机屏幕:“哥,现在方便么,堂姐说要来看看你。”
“堂姐……?”
说到黎之己张真源突然有点不知所措,上次见面还是个戴着墨镜的小毛蛋,时隔多年再见面,一定要给姐姐留个好印象才行!
他于是跳起来上楼去换衣服喷发胶,喷到一半听到严浩翔在楼下叫他:“哥。”
他探头:“怎么了?”
严浩翔抱着抱枕指指门口:“邱桉也来了。”
32
邱桉来得突然,张真源喷了一半发胶连忙跑下来开门,严浩翔就坐在沙发上捧着热水看戏。看见他邱桉皱了皱眉头:“家里怎么还有外人?”
严浩翔也不指望他能靠五年前见的那一面记起自己,笑着回答:“邱桉哥,我是你弟夫。”
邱桉听了一口老血吐出来,伸出手指头指严浩翔抖抖:“他……他他他他是我弟夫?哪个弟?”
张真源:“……你好像就一个弟弟。”
邱桉气急攻心:“荒荒荒荒荒荒荒荒荒荒谬!滑天下之大稽!张真源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我们家是要传宗接代的,你存心要让家里断后吗?!”
严浩翔小声逼逼:“孩子不归我生。”
邱桉听了更崩溃了,直把张真源摁到墙角:“什么,你竟然还是下面的那个!白养你了,真是白养你了!把你拱了,就凭他,把你拱了吗?!”
严浩翔大声逼逼:“凭我肿么了!”
张真源弱弱抬头:“你冷静一嗲……”
邱桉气得转圈圈:“张真源我知道我都知道,我知道你觉得我对你不好你不认我当哥,我知道知道我都知道,可是你也不能随便找个犄角旮旯来的小东西专门来气我,我说认真的!”
严浩翔:“哥,他说我是犄角旮旯的小东西。”
张真源:“浩翔你四大东西。”
“你们在同居?谁允许的?我允许了?还是谁允许了?这房子是妈给你的,妈允许了?张真源,你有没有把我这个哥哥放在眼里?”
邱桉顺了半天气:“你给我尽早把这个东西弄走,我不承认他是我弟夫,这辈子都不可能承认,而且我也没那么多时间跟外人耗。你这样不听我话,我好不容易给你拿下来的财务经理就别想当了!”
张真源愣了一下,然后睁大眼睛:“是那个财务经理吗!?”
邱桉把扑过来黏在自己身上的欢脱小果冻拨开:“没出息,你迟早下岗。”
张真源手舞足蹈地抱他:“真的吗哥,真的是那个财务经理吗?就是B公司那个财务经理,办公室在十六楼的那个,是吗?!”
严浩翔乐呵呵地和他哥一起高兴,邱桉把他往外推:“差不多得了,一点也没经理的样子,稳重点行不行……说正事,今天来主要是想找你谈一下关于公司资金分成……”
话刚说一半,张卿卿就在外面按门铃了。
“侄子侄夫我来辣!我开暴力小绵羊一路闯红灯过来的,有没有耽误……邱桉?”
看见邱桉的一刹那张卿卿语调直转急下,“你跑过来干什么?碍事的玩意儿,滚滚滚人家浩翔好不容易来一次你来捣什么乱,滚蛋滚蛋滚出去。”
张真源有点尴尬地站起来:“小姑,还四先给浩翔葱药吧,别耽误了。”
张卿卿歪头:“什么药?”
“我不四让你……”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张卿卿自信地一手举起两盒精装嗝屁袋,金色外包装在顶光灯下熠熠生辉。张真源大惊失色,随即连忙按下去:“你拿这个干什么?!”
严浩翔憋出内伤,差点把抱枕抓破皮,张真源脸爆红,一人看戏一人懵逼一人羞涩中邱桉已经走过去把门打开,黎之己这边也提着退烧药走进来。
“浩翔,退烧了吗,现在怎么样?”
黎之己进门来第一时间找严浩翔,看见他咧着小嘴笑的样子好像没那么难受,这才注意到在一旁立正站好的张真源。
张真源慌乱挥手:“姐姐好。”
“哎呀,真源。”
黎之己又笑着走过去看他,“怎么长这么帅了,上次见面还是小孩子呢。”
张真源也笑:“姐姐还是则么漂酿,一嗲也没变。”
再见面的感觉很奇妙,从五年前到现在,黎之己好像永远是一副忧郁又温婉的样子,栗色长裙,长长的低马尾和散在耳边的碎发突然让张真源想起小时候的母亲,抱五岁的他在怀里说永远最爱他。
只是为了功名利禄把他丢下,记忆里的长头发早就剪成干练的短发,那时候的母亲似乎只存在在记忆里。
想到这里,张真源又愣了神。
“是浩翔的姐姐?我操美女姐姐,我是张真源他小姑,我叫张卿卿,真源不听话给你添麻烦吧,千万别介意啊美女姐姐,我们先加个微信来……”
整个家里顿时鸡飞狗跳起来,这样看还挺热闹。严浩翔坐在沙发上乐呵呵地想。
俩人捣鼓半天把微信加上,张真源拿着嗝屁袋上楼放置去了,黎之己这才看见门后边还站着个人。
“这位是……?”
最后才被注意到的邱桉脸都黑了,伸出手:“你好,我是张真源的哥哥,邱……”
“啊,听浩翔提起过。”
黎之己手动忽略了邱桉举起的手,转身走向严浩翔,“还没退烧吧,姐姐给你冲药。”
邱桉:……
邱桉:“还他妈有没有人管管啊!!!!”
33
十二月下旬天气越来越冷,临近元旦,张真源被刘耀文他们拉到咖啡厅商量放假去哪里玩,宋亚轩提议去北方玩室内滑雪。
“省省吧,加上来回三天时间,你滑你妈呢。”
刘耀文说。
“那我们去雪山,去玉龙雪山好不好张哥。”
宋亚轩戳张真源。
“这么冷的天爬海拔四千多米的山,冻死你个逼。”
刘耀文说。
张真源:“刘耀文我觉得你说话有点像我一个小姑。”
三个人在咖啡厅聊了一下午都没达成共识,一直到玻璃门外路灯亮起,刘耀文说要回学校了,宋亚轩也该回去了。张真源挥挥手和他们分道扬镳,哈着白气搓搓手往巷口走。
六点半,天已经完全黑了,正赶上小学放学,路灯下面很多小脑袋在校门口结队买零食吃。路过闻到一阵浓厚的甜香,张真源嗅嗅,不由自主地往小学门口走去。
越靠近越吵闹,香味是很多小吃摊中间一个烤红薯摊子散发出来的。前面有几个小朋友在买烤红薯,张真源安安静静地站在后面排队。
“今年的雪下得早些,看天气预报,明天就有中雪了。”
路灯旁人声吵杂,旁边的家长正抱着手臂聊天,张真源无聊听了听。
“最近天气冷,多给孩子穿点儿。”
“是啊,天气一冷校服也套不上了,我家小孩就天天回家跟我说他们班里谁的衣服好看,让我给她买。”
“别惯着孩子。”
“我没惯,我说,你跟他们说你妈妈比他们的好看。她说她从来不说谎。”
“嗤。”
张真源忍不住笑出声,把下巴往围巾里埋了埋,要了两个红薯。
“用一个袋子装就好了。谢谢。”
香味真的很浓,张真源凑近闻闻,不自觉地咽了口水。他付了钱转身走,从学校到别墅有一段距离,怕烤红薯凉了于是放进怀里,很像个暖宝宝。
拐进巷子,外面的声音被隔绝开来,一下子安静很多。他哈了口气摸黑继续往前走,还要兼顾着怀里的红薯不要被挤破了,走一步停两步,生怕在哪里被绊倒。
巷子很窄,越深越黑,到最里面的时候外面的声音已经一点也听不见了。黑灯瞎火的,左右都是墙壁,张真源晚上还没怎么走过这条小路,突然有点后悔进来。
这时候前面悉悉索索,好像有靠近的脚步声。
听见以后张真源毛都炸了,他本来就怕黑,再加上这里没人被抛尸了都不会有人听见,只能哆嗦着顺着脚步声往后退。
那人好像就是冲他来的,张真源看到一抹黑影走过来,没有和他擦肩而过,而是在自己面前不远处站定,就这样硬生生把他堵在巷子里。
“我、我没钱,有部手机你要吗,我怀里有两个烤红薯……”
张真源吓得不轻,低着头把烤红薯往那人怀里塞,“我刚刚排队买的,都给你了,还没凉,你你你你趁热吃……我没看见你的脸,放过我吧……”
呼吸声清晰可闻,没得到回应反而被逼得更近的张真源吓坏了。他不是软弱的人,但是在这样的环境里手无缚鸡之力,万一对方是个报复社会的掏刀突然把他杀掉,那简直是死不瞑目。
那人还是没吭声,蛮横地往前走,张真源被迫往后一退再退,吓得全身打哆嗦。
“求求你,我真的没……唔!”
没待他求完饶,那人便利落地把他往左边墙壁上一压,俯下身来看他。方才闻到一阵熟悉的柚子清香,张真源反应了半晌,突然哇地哭了。
“严浩翔你有病啊!吓死我了,你二大爷的——”
严浩翔这才笑出声来,顺着壁咚的姿势往下把张真源抱进怀里,下巴靠上他的肩:“对不起。”
“我不理你了,把我烤红薯压坏了,我呜呜呜呜呜呜呜……”
严浩翔看着觉得可爱,但也没打算哄着,伸手替他擦眼泪:“这条路没路灯,天黑了跑到这里来不安全,知道么?万一今天你遇到的不是我,真的是坏人,那你还能见到我吗,哥。”
张真源啜泣着点点头:“那你也不能这样吓唬我,我刚刚差点就要腿软跪下了,你赔我精神损失费。”
“不给你点小教训,下次还从这里走怎么办。”
不知道为什么,黑暗里严浩翔的声音总是变得和平时不一样,低哑又性感,像只野猫在心上挠痒痒,轻气吐在耳边挠得张真源脸红心跳。
严浩翔搂着他的腰把他整个人压在墙上,这条巷子鲜少有人经过,失去视觉其他感官变得格外敏感,布料摩擦声里被吻脖颈,张真源本能地哼了一声,而后就听见严浩翔呼吸声蓦地加重。
张真源霎时睁大眼睛,他知道严浩翔想干嘛,下一秒就感觉到那只手往自己衣服里探进来。
“严浩翔你疯了,你松开。”
张真源剧烈挣扎起来,“会有人过来的,冷,我们回家好不好,严浩翔。”
“可是我忍不住了,哥,呜。”
带点哭腔的撒娇声音打到耳朵里,张真源喉头猛一紧,而后干涩地动了两下。低哑的声音配上小兽似的呜咽,张真源觉得再下去就要遭了,只能使出浑身解数求饶:“算我求你,回家再做,浩翔,哥哥,宝宝,老公……”
最后一声称呼落下,张真源听见皮带松散的声音,前者还在不停亲他的脖子,一只手护着他后脑勺,另一只手忍不住往下探。
张真源不敢动,双手抱着红薯屏住呼吸任由啃咬。他衣冠整齐,却被对面人手下的动作羞红了脸,殊不知此时此刻自己就是那人的催化剂。
张真源甚至能通过喘息频率推测出他还有多久,黑暗里只觉得自己腿都站麻了,怀里的烤红薯也好像早就凉了。
好像天昏地暗,他感觉到严浩翔低下头把额头抵在自己肩膀上,而后是往上攀登即将到山顶的声音,再然后嘴唇被猛地吻住。
连欲望宣泄的声音都清晰可闻,张真源闭上眼睛张开嘴迎接严浩翔的舌尖。外面是吵闹的下班放学的人群流动,两个人在隐秘的巷子里拥吻,张真源感觉冷风从巷口灌进来。
他缩进严浩翔衣服里取暖,严浩翔握住他的手,凑到他耳边问他还冷不冷。
张真源偷乐了一下,开口说,不冷啦。
34
元旦如期而至,跨年夜那天严浩翔提议所有家人朋友一起过,张真源思索了下自己好像没很多朋友,于是打电话把刘耀文宋亚轩和马嘉祺都叫了来。
他们三个学校公司离家远,三十一号当天晚上才放假来不及赶回家,听到可以在张真源家跨年一个比一个兴奋,两个小孩六点来钟就提着大包小包的提前到别墅门口按门铃了。
“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
张真源打开大门一手接一把塑料袋提了就往厨房跑,严浩翔飞速接过倒进收纳盒,两人配合迅速,刘耀文恍然大悟,原来客气话的作用就真的只是客气而已!
马嘉祺晚到一点,是和张卿卿一起来的,张卿卿看到严浩翔收拾的满桌子瓜果眼睛差点冒火,把马嘉祺扔在一边飞着就过去抓橘子吃了。
黎之己和邱桉更晚一点到,人到齐后整个别墅上下热闹得很,不过热闹有一大半都是上蹿下跳的张卿卿的功劳。
“我操,五香瓜子,吃啊吃啊!”
“邱桉你死一边去,真源坐鸭坐鸭!”
“浩翔~快来和真源坐在一起~”
“小马你往那边靠靠,刘亚轩宋耀文两个小帅哥来姐姐这里!”
“砂糖橘啊真他妈香,马嘉祺给你丢一个尝尝,甜死爷辣。”
“浩翔~吃不吃花生?小姑给你剥,一点~也不辛苦哦~”
“哇塞之己姐姐你皮肤保养得也太好了,把护肤品推给我吧,我就喜欢跟美女交朋友!”
“邱桉傻逼滚出去,别拿个破文件夹打扰我小侄和男朋友甜甜蜜蜜,滚。”
“刘亚轩你不喜欢喝这个吗?噢噢宋亚轩,你和宋耀文同一个姓喔!”
众人:……
邱桉:只有我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跨年晚会开始,长沙发被一堆人坐满了,中间是张真源和严浩翔。黎之己还是忙前忙后,收拾瓜子壳和果皮,然后不断切新的水果来,看到一群人笑得开心,她也笑得特别开心。
张真源靠在严浩翔怀里打呼噜噜,和周围人隔开一道屏障。
跨年晚会很无聊,只有张卿卿和宋亚轩在认真鼓掌,邱桉被挤在最外面昏昏欲睡,张卿卿一巴掌打到他脸上:“你他妈的看电视呀!”
邱桉被打懵了,捂着脸逼逼:“马嘉祺也没看啊!!!!”
马嘉祺扣下手机眼神躲闪,张卿卿撅起小嘴巴看他:“电视不好看吗?我们换个频道看……”
邱桉:?
邱桉:“他奶奶的鸡蛋舅六的哈密瓜妹妹的大窝瓜爷爷的大鸡腿婶婶的大葡萄妈妈的黄瓜菜爸爸的大面包三舅姥爷的大李子二婶的桃子三叔的西瓜七舅姥爷的小荔枝……”
“哎哎哎别吵了,倒计时了!”
刘耀文招呼着大家看电视机屏幕,张真源正在梦乡里被严浩翔叫醒,黎之己也刚好切了水果端回来,电视机的亮光闪闪映进眼里,一群人排排坐好等跨年。
“五!”
“四!”
“三!”
“二!”
“一!”
“元旦快乐!”
时钟变成零点的刹那严浩翔低头亲张真源,张真源也仰头回应。欢呼声逐渐变成了起哄,张卿卿拽着宋亚轩拽着刘耀文鸡叫,马嘉祺和黎之己双双捂上耳朵,邱桉在眼前遮住了帘,假装没看见试图麻痹神经。
下一个节目开始方才松开,严浩翔凑到张真源耳边:“这是我们的第七年。”
“第七年。”
张真源靠在严浩翔怀里,歪头想了想,“他们都说七年之痒。”
严浩翔:“嗯,七年之痒。”
张真源伸手挠他:“你会痒么?”
严浩翔低头把脸埋进他怀里:“我不怕痒,只要你不觉得痒,我永远都不会。哥,我爱你呀。”
倒计时过后电视里还在放节目,虽然都昏昏欲睡,很显然还有几个活跃分子一点也不困,难得一起玩一次,大家也不太好提休息。
“可乐喝完了,我去买。”
马嘉祺说了一句,站起来想往外走,被张真源拦下来:“我是主人,我去吧。”
严浩翔也跟着站起来:“这么晚了不安全,我和你一起去。”
张真源把他俩摁到沙发上:“超市就在后门那头,不远的,我很快回来。”
“……你害怕怎么办,哥。”
严浩翔抬头看他。
张真源一边往后面走一边挥手:“那里应该有路灯吧……安啦安啦,我能平安回来,你们好好玩啊。”
宋亚轩招呼:“早点回来呀张哥!”
35
二十四小时超市在别墅后门方向,张真源打着手电筒摸黑走出后门,意料之外的是这里和巷子一样没有路灯,前面有一条很长的小路,然后紧接着一片黑漆漆的小竹林。
他突然想起严浩翔那天晚上说的话,有点犹豫地回头看了下,客厅的灯和若隐若现的笑声从落地窗缝里传出来,不想再麻烦大家的他叹了口气,转身继续往前走。
越往前走越看不到路,身后的电视声音听不见了,这片竹林张真源是穿过的,不过夜里看结构好像又变得有些不大一样。冬天的凌晨很冷,张真源抱着弱小的自己硬着头皮开始跑。
中间被小石子绊了好多下,哗哗啦啦地穿过竹林出来,张真源腿软得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好在二十四小时超市的光亮着,他小跑着过去推开门。
“今天晚上来买东西的人很多啊。”
结账的时候收银员感叹道,“在一起跨年,买的都是啤酒什么的,很少有买饮料的。”
张真源笑着应:“我们家有小孩,不能喝酒。”
刘耀文宋亚轩俩小孩。
收银员也笑了,把饮料包好递给他:“真幸福啊,元旦快乐。”
听到幸福张真源愣了一下,然后接过袋子:“元旦快乐。”
幸福,这两个字好像还从来没试着牵扯到自己身上过。思绪飘忽着推门出去,他摁开手电筒往右拐,低下身来钻进竹林。
夜黑风高,竹林被吹的悉悉索索响,看到好像有东西窜过的时候张真源吓得往后跌,一鼓作气还好,可一旦停下来就没有继续往前走的勇气了。
“怎么这么黑……”
他拍拍脑袋恨自己自以为是,觉得这里一定会有路灯,不过说来也是,谁会大半夜往竹林跑……他掏出手机想求助,可是从别墅到这里还要少说十分钟路程,让他在这里待十分钟不如把他杀了。
“我他妈的最棒了,我要回家!”
张真源打开手电筒哇哇大叫,“我要回家,我自己一个人可以哒!我可以哒!”
说着又欲哭无泪地爬起来,闭着眼往前冲,哗啦啦地终于又冲出竹林。
到别墅还要走一条小黑路,别墅后侧是不开灯的,在小路上张真源没法判断离家还有多远。这样的小路总让人觉得身后有人在跟着,张真源想回头又不敢回头,恨不得把整个人都缩起来。
他觉得自己要崩溃了,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想快点到家,他再也不想自己走夜路了。
轻手轻脚地打着手电筒往前走,突然看到远处有一丝光亮。张真源皱了下眉,一边走一边眯着眼睛看,是个人站在那里,手里还有个发亮光的什么东西。
继续往前走,他看清了,是严浩翔,正站在门口提着灯等他回家。
这时候严浩翔的出现让张真源获得了巨大的安心感,他形容不出当时的心情,只觉得心里也像看到的一样,那个人此时此刻是周围黑暗里唯一的光。
严浩翔也看见他了,朝他招了招手。
以前从来没有人站在门口等他回家。儿时被父母抛弃后一直是自己一个人,胆小的,不敢接受的,敏感的,自卑的,直到十六岁严浩翔出现在身边,永远坚定不移地选择他。
无论是上学前每天的一朵花,贴在他身边说喜欢,那天举着星星灯唱歌,在山洞里为他捧着打火机许愿,还是牵着他的手不顾一切带他逃跑,为他奉献全部生命,在黑暗里当他的引路灯。
严浩翔站在远处,把手里的提灯举高给他照明。好像劫后余生,仿佛周边四伏的危险瞬间土崩瓦解,松口气之余突然又有什么东西冲上眼眶。
身后是前半生的黑暗,面前是严浩翔高举着的光亮,别墅前厅声音隐隐约约传来,马嘉祺和黎之己听起来在维持秩序,刘耀文和宋亚轩为首哈哈大笑,然后是张卿卿打鸣似的笑声,夹杂着几句傻逼邱桉。
有亲人,有爱人,有朋友,每一个都是生命里最重要的人,他知道继续往前走就能回到温暖的家,而所有人都会欢迎他回家。
曾经家庭落下的伤疤好像早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痊愈,鼻子跟着发酸,身后的黑暗张真源一点也不怕了,他关上手电筒朝严浩翔走去。
一步,两步,三步,五步……
随后转为奔跑。
以前孤独的不被爱的统统被驱开,在今后的日子里,他也终于有了自己的归宿。
冬天凌晨的风迎面扑来却只觉得热烈,别墅里的喧嚣声随着距离的缩短变得越发清晰,严浩翔张开双臂,张真源在黑暗里朝着光亮跑去。
仿佛回到五年前那个手牵手肆意奔跑的盛夏,好像在和以前的自己告别。
END
【翔源】听见爱的声音
·音乐圈rapper主播严×时尚圈聋哑主播张
·全文8.7k+ 一个很简单的故事 一些琐碎的日常
·灵感来自于很喜欢的两对网红cp
·如果你感兴趣 欢迎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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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破破烂烂,我们永远相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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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浩翔完全没想到,一条很简单的官宣视频会引起那么多的议论,哦不,准确来说是骂声。
此刻,他百无聊赖地躺在沙发上,正准备点个外卖解决一下晚饭,拿起手机后本能的点进了某短视频软件,然后惊奇的发现,他本来就每天被轰炸的私信和评论区彻底沦陷了。仔细一看……
[很难说他和张......
·音乐圈rapper主播严×时尚圈聋哑主播张
·全文8.7k+ 一个很简单的故事 一些琐碎的日常
·灵感来自于很喜欢的两对网红c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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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破破烂烂,我们永远相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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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浩翔完全没想到,一条很简单的官宣视频会引起那么多的议论,哦不,准确来说是骂声。
此刻,他百无聊赖地躺在沙发上,正准备点个外卖解决一下晚饭,拿起手机后本能的点进了某短视频软件,然后惊奇的发现,他本来就每天被轰炸的私信和评论区彻底沦陷了。仔细一看……
[很难说他和张真源在一起不是为了热度]
[可千万别是新鲜感还没过啊,要是这样的话回头分手了我们小张会很难受的]
[按照套路来讲,现在先蹭一波热度,然后开始带货,等赚够钱了他俩就会分手]
[不是,就我觉得他看起来就很像个渣男吗]
[是这样没错,而且他还是搞rap的,很难说会不会是个海王]
[真源你糊涂啊,怎么这么草率啊!]
……
严浩翔看得眉头紧皱,这和他想象的满评论区都是祝福的画面完全不符啊。当然,也有极力维护他们的言论在。
[你严爹需要蹭这个热度?]
[今天我就站在这儿了,我看谁敢说严浩翔是渣男]
[谁跟你说搞rap的就是渣男了?全世界rapper那么多,你就逮着严王薅?]
[家人们,我觉得真的不至于,人家就是正常的谈个恋爱,没惹你们粉丝吧?]
[严浩翔:我爱张真源
张真源:我爱严浩翔
粉丝:不能不行不可以!]
[啊啊啊嗑到真的了,我就说感觉小严直播的背景很熟悉!]
[我就说严浩翔怎么突然搬回重庆了]
心情好不容易因为这几条正常的评论变好了些,再往下一滑就看见了比骂他还过分的言论。
[我说你们张真源的粉丝能不能消停点,严浩翔能看上他是他的福气,不然他个聋哑人就一辈子单着吧]
严浩翔心里一咯噔,好心情彻底被浇熄,他窝着一肚子火给这人回复了一句“拉黑了”,然后火速把人踢进了黑名单。
等他调整好心情终于打开了外卖软件时,本来还在房间里睡觉的张真源举着手机跑到了他跟前,气冲冲地朝他比起了手语:
[你为什么不喊我!]
严浩翔看了眼时间,18:36
好吧,确实是他忘记了。
他慌忙将手放在额前做出敬礼的姿势,末了又用小拇指点了两下胸口的位置以表歉意,换来了张真源任性地双眼一闭,抱起手臂把头扭了过去。
很明显,张真源并不想“听”他的任何解释。
严浩翔无奈地笑了笑,跨过沙发从背后抱住了张真源,喉结抵在他的颈侧,撒娇着说道:“对不起嘛~我忘记了~”
这招百试不厌。张真源很快睁开了眼,故作生气地拍掉了严浩翔缠在他肩膀上的手,而后边打手语边不太标准地说道:“我要……喝奶茶!”
严浩翔比了个“OK”,而后重新翻回沙发上捡他的手机。
这是他和张真源在一起的第三个月,也是他学习手语的第七个月。
和张真源有交集,始于一场于他而言很平常,但对张真源来说却是因操作不当发起的pk。当连线开始,他习惯性地和对方打招呼,看见另一半屏幕上一张好看的令人忍不住惊叹,此刻却略显呆滞的脸时,他也愣住了。
而后,他看见对方的画面中出现了一块写字板,那个ID为张真源的人提起笔,在板上礼貌地写下“你好”二字。他大概反应过来了现在的情况,直播间的弹幕也证实了他的猜测。
[对面的小帅哥是聋哑人]
[他听不见声音]
[老铁你怎么比他还懵逼]
[啊啊啊梦幻联动]
[对面是误触的]
……
严浩翔呆愣着看了几条弹幕,再抬眼,张真源的写字板上逐渐多出了一行字:
[不好意思,我不太会玩这个,我退出一下]
严浩翔下意识地想要阻拦,却没料到对方的手速快的离谱,等他反应回来时,直播画面上又只剩下他一人了,还有满弹幕无情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
[懵逼了吧]
[别太搞笑]
[烙铁你的表情怎么跟吃了那啥一样]
[你怎么好像有点舍不得的样子]
……
严浩翔承认,他确实有些舍不得,究其原因,大概有一部分是张真源那张让人只一眼就无法忘记的脸,还有他莫名泛滥的好奇心。
那天直播结束后,严浩翔在软件上搜索了张真源的名字,几乎把所有和他有关的视频看了个遍,顺着评论区一道又一道的传送门,他了解到张真源在很小的时候因为高烧失去了听力,而后语言功能也随之退化,因为自身的一些原因他并不适合戴人工耳蜗,因此只能永久地活在无声的世界里……
大抵是深夜的情绪总是来的格外汹涌些,同情与心疼将他的好奇心渐渐吞没,又心口不断蔓延,严浩翔难受的无法入睡,恍然间竟生出了想要认识一下张真源的想法。
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反复纠结过后,他打消了这个念头,并把其归为夜深人静之时的冲动。
然而在第二天清醒过来之后,他再一次看起了关于张真源的视频,并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给张真源点了关注。
看着手机屏幕上冷冰冰的“已关注”三个字,内心想把它变为“互相关注”的欲望开始燃烧。严浩翔冷静了又冷静,告诫自己这个想法很危险并且很不实际,这才再一次控制住了冲动的自己。
而事实证明,这或许并不只是单纯的冲动,因为半个月后,当严浩翔发现张真源的IP地址和自己变成了同一个地方,并且发了个vlog表示自己在这儿工作之后,他当即实施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你好]
[还记得我吗]
[听说你在北京有工作]
[有空的话我能约你一起吃个饭吗]
守着给张真源发去私信页面许久,严浩翔越看越觉得这像极了海王钓鱼的开场白,在反复祈祷张真源一定要看见和千万别看见之间横跳了无数遍之后,他终于收到了冷冰冰的回复。
[谢谢]
[我这几天应该挺忙的]
于是严浩翔彻底后悔了,他刚才应该一心一意地祈求张真源答应他的。
但俗话说的好,天无绝人之路,当第二天严浩翔下楼逛超市却在街对面的咖啡馆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时,他不由感慨,这或许是命运的眷顾。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他佯装一无所知地走近咖啡馆,在心里暗暗思考着过会儿该怎样才能自然地伪装出和他偶遇的样子。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等严浩翔接过咖啡转身寻找座位,却猝不及防地和张真源来了个四目相对之后,他再一次感叹,这一定是命运。
大脑飞速地转动着,严浩翔很自然地想起了这半个月内疯狂刷到的各种手语教学视频,鬼使神差地,他冲着张真源笑了笑,而后朝他打了个“你好”的手势。后者愣了愣,礼貌地回以微笑。
严浩翔自然不想这场来之不易的邂逅终止于此,他环顾了一下人满为患的咖啡厅,略显为难地对着张真源耸了耸肩。张真源追着他的目光也四下看了看,沉默了片刻后,伸手指了指自己对面的位置。
严浩翔暗喜,端着咖啡走了过去。
—
这场算不算约会的约会其实不算很愉快,在旁人看来甚至可以算的上枯燥。他们全程沉默着,仅有的交流也是通过手机打字,而这为数不多的交流中绝大部分都是严浩翔单方面挤出的话题。
很紧张,也很激动。这是严浩翔在喝完一杯咖啡后,又目送着张真源离开后总结出的心情。看着手机屏幕上张真源通过微信发来的打招呼的消息,严浩翔想,他大概是要栽进去了。
—
严浩翔本想着趁张真源还在北京的时候再找个诸如“带你好好逛逛美丽的首都”这样的理由把他约出来,却没想到发出的信息迟迟没能得到回复。等到他一觉睡到大下午再打开手机时,看到的是四个小时前张真源发来的一个定位:
重庆江北国际机场
再看他朋友圈,更新了一组帅气的平面图。
看样子,他真的只是来北京忙工作的。
严浩翔不免有些落寞,盯着聊天界面,迟迟没想好该如何给张真源发信息。他暗想,要不还是算了吧,说到底他俩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可是靠音乐吃饭的,而张真源……
算了算了,不想了,没准只是一时热血冲头了,过段时间就会好了。他再一次这样与自己抗争。
—
一个月过后,严浩翔在无人在意的小号中以“死鸭子嘴硬”狠狠地批判了一个月前的自己,因为在这漫长的三十多天中,他依旧没能用那套“只是新鲜感在作祟”的言论说服自己。
具体表现在他总是控制不住的想要在张真源的朋友圈下面留评,刷到和他有关的视频时总会忍不住多看几遍,甚至还特地改了自己的直播时间,为的就是用小号悄悄潜进张真源的直播间看他和粉丝们聊天。哦对,他还精修了手语这门课程。
严浩翔发誓,及时止损这件事他有努力做了,但是成效寥寥,所以,接下来他决心要随心所欲放飞自我了。
在决心好好追求张真源的第三天,严浩翔在直播间连唱完三首歌和粉丝聊天的时候提起了要搬家的事。
“最近在忙什么?在忙搬家。”
“嗯对,打算搬回重庆了。”
“为啥?因为我爸妈想我了。”
他来北京本是想勇闯娱乐圈的,结果挣扎了好久这条路依旧不肯为他开一条门缝,退而求其次,反倒格外顺利的成为了人气不小的音乐圈主播。留在北京纯属是因为当初的租房合同还没到期,如今算算时间,正巧快到续租时间了,他索性给远在重庆老家的爸妈打了个电话,聊了聊自己打算回去的事,在得到强烈支持后,他果断开始收拾行李,而后乐呵呵的发了条朋友圈:
[北漂结束,滚蛋回家✌🏻]
—
在回到重庆的一个星期后,严浩翔收到了来自好友的吐槽:
[你没事儿吧?最近孔雀开屏呢?]
严浩翔对着手机屏幕挑了挑眉。
孔雀开屏?也没有吧,他只是发朋友圈发的频繁了些,至于有多频繁……
严浩翔随手滑了滑自己的朋友圈。
从北京出发一条,落地重庆一条,把行李搬进家一条,收拾完房间一条,出门遛狗一条,晚上出去压马路一条……每一条还都是带了定位的。
好吧,他确实像极了动物园里那只求爱的公孔雀,如果要再加一个定义的话,那就是求爱却爱而不得的公孔雀,因为他心心念念的对象至今没……
等下!?张真源什么时候评论了他的朋友圈的?他为什么会没看见???
指尖静止在落地重庆的那条朋友圈上,一句简单的问话出现在了评论区。
[来重庆工作吗?]
时间显示,一周前。
那一刻,严浩翔很想把一个星期前的自己掐死。
呆滞了整整半分钟有余后,严浩翔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
问题不大,不就是没回复嘛,刚好可以有个私聊的借口。
于是,在再三表示要为自己没看见评论的行为表达真挚的歉意之后,严浩翔成功地获得了请张真源吃饭的机会。
约会到来的前一天晚上,严浩翔辗转反侧,幻想着明天可能会出现的场景,迟迟无法静下心来的合眼入睡,一直到凌晨四点才堪堪有了些困意。结果便是,第二天被闹钟吵醒时,严浩翔对着镜子看见了自己堪比国宝的两个黑眼圈。
Ok fine,帅气减分了,他可真是太开心了。
—
和人有约时,严浩翔一向有早到的习惯,尤其是这次还是他主动约的人,于是他提早半小时就坐在了餐厅里。然而等待了将近一小时,他也没等来对面的人。
在反复纠结要不要给张真源发个信息问问情况和对自己是不是被放鸽子了的质疑中,严浩翔落寞地叹了口气,而后不经意地抬头,看见了他心心念念的那个身影急匆匆地推开门走了进来。
还没坐定,张真源便对着他手忙脚乱的一阵比划,末了还给他看了眼因为没电怎么也打不开的手机。
大概是在担心他会不会看不懂,张真源有些着急,从喉咙中呜呀呜呀地挤出了几个模糊的发音,听的严浩翔心一揪。他缓了缓,笑着给张真源递了杯水,打手语表示自己听懂了。
张真源刚才说的是,他昨晚睡的太晚了,早上闹钟没能把他震醒,醒来以后发现时间快来不及了就赶紧出了门,半路才发现手机根本没充进去电。
严浩翔看见张真源望他的表情中写满了惊讶,愣了许久,后者才试探性地问道:
[你会手语?]
严浩翔低头掩了掩突然涌上心头的羞涩,开始思考如果告诉张真源自己是为了他才学的手语会不会有些太露骨了。
然而大脑永远比不上身体诚实,下一秒,他用肢体语言很直接地告诉了张真源这件事,而后,垂眼害羞的人变成了张真源。
秋末,正午的阳光明媚的刚好,透过玻璃窗洒落进来,悄无声息地盖过了张真源精致的眉眼。大抵是光线太过刺眼,他拖着椅子往里挪了挪,与此同时,一只白皙却宽大的手越过他的身侧,抓住了他身后的窗帘。抬眼,一双深情的过分的眼正认真地望着他,眼角是藏不住的笑意。
那一刻,张真源好像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
或许是因为两人都在重庆,又或许是因为那次约会后严浩翔更明确了自己的心,张真源也感受到了这份心意,他们开始了频繁的约见面。
一开始完全是严浩翔主动,张真源不假思索的答应,偶尔也会提议一下约会的地点,直到某次严浩翔因临时被好友紧急请去救场被迫放了张真源的鸽子后,张真源开始掌握邀请主动权,于是严浩翔清晰地感受到他们走在了双向奔赴的路上。
大多数时候都是严浩翔比较照顾张真源,知道他不愿意社交,也不想收到别人异样的眼光,他便全权承担起了外交官的角色;会悄悄地记下他的口味和喜好,每次见面时,张真源总会收到一杯很合自己胃口的奶茶……
当然,严浩翔依旧会每天潜进张真源的直播间,在看见张真源和大家分享今天去了哪儿,吃了什么好吃的时,他感受到了自己在张真源的生活中慢慢的存在感,于是每晚都能做个好梦。
—
关于表白这件事,对严浩翔来说却是始料未及的。尽管长时间的相知相伴足以让他明确自己想要和张真源过一辈子的决心了,但他知道张真源是个很没安全感的人,在他的计划中,他应该再和张真源以这样的模式相处一段时间,让张真源感受到他的真诚,足够明确他的坚定。
但或许是他的真心实意表现的太满,又或许是他还不够了解张真源,不知道他在感情这件事上竟是个直来直去的急性子。
那天跨年夜,他约了张真源去逛商场,等两人拎着大包小包走到室外时,他看着时间差不多,该赶回去直播了,张真源突然和他说要去一趟厕所。于是严浩翔傻傻地站在寒风里,边刷着手机边等待。
商场门口,前几日圣诞节的布置还未完全撤去,几个小屁孩在他跟前跑跑跳跳的,吵闹的声音惹得他有些心烦。他看着时间过去了大约有十分钟,正打算发信息问一下张真源好没好,却在一众的嬉笑声中听见了一道陌生的声音。
很不标准的发音,甚至有些含糊,声音也不是很大,仔细听的话,还能听出来一丝颤抖。
但严浩翔听懂了,也很确定,是张真源在喊他的名字。
他下意识地回过头,看见张真源捧着一束玫瑰花站在他面前,头发被风吹的有些凌乱,围巾也落了一半,却笑的比孩子还要灿烂。
他看见张真源红唇微张,似乎是做了一下心里挣扎,而后才努力地做出那些于他而言抽象极了的口型,他将另一只手贴上自己的喉结,似乎是想确认每一频的震动是否正确。
他听见张真源问:“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那一刻,全世界好像都安静了下来,他仿佛真真正正地来到了张真源的维度,切实地感受到了他的世界真实的样子,也在那个世界沉醉。
全然不顾周围人因疑惑停留下的脚步和看热闹的目光,严浩翔咧开嘴一笑,做出了那个他练习了无数遍的独属于“我爱你”的手势,迎着风奔向张真源,连带着他手中的花,将他紧紧地揽入怀中。
那是严浩翔第一次觉得,原来“此时无声胜有声”这句话可以如此具象。
—
那晚,严浩翔和张真源非常默契的当了一回鸽子,引起了一众苦等着直播的粉丝们的哀嚎,那时还没有人把他俩的同时“失踪”联想到一起。
而两位当事人全然忽略了所有的评论,手牵着手走在深夜的路灯下,严浩翔看着手里被自己压坏的玫瑰花,突然反应过来一件很重要的事,于是猛然停下了脚步,万般懊悔地对张真源比道:
[我本来想的是我跟你表白,没想到你会比我先]
张真源笑了笑,满脸都写着得意。
[就是要比你先,这样我才能占据主动权]
末了,他又开始复盘自己的表白过程。
[你的名字]
[我让我朋友教我的]
[听起来标准吗]
他比划着,摸着自己的声带又说了一遍。倒是能听出个大概,严浩翔想,已经很不错了。
可张真源却摇了摇头,转而伸手去触严浩翔的喉结,用眼神示意他念自己的名字。
严浩翔听话地照做,感受着张真源的指节与他的皮肤相抵,明明是将近零下的天气,明明他指节的温度有些冰凉,但严浩翔却觉得自己的体温在攀升。
于是他当机立断,抓过张真源的手放进了自己的口袋,并且故作镇定地解释道:
[你手太冰了,我帮你暖暖]
一心扑在自己的发音上的张真源并没有在意严浩翔的反应,继续着刚才的复盘。
[后面那句我学了好久]
[太长了太难学了]
[但是我就是想亲口跟你说]
[你不准嫌弃我说的不好]
[以后你教我说更多的话]
[好不好]
他转过头,很认真地看着严浩翔,想从他的表情中寻找一个答案,却借着路灯昏黄的光看见后者眼眶微红。下一秒,他再一次被圈进了温暖的怀抱中。于是张真源知道,严浩翔不会嫌弃他的,他很喜欢这场告白。
—
严浩翔属实没想到,原来跨出自己的舒适圈,被打通了任督二脉的张真源竟是个比他还外向的性格,他看着躺在沙发上和自己的朋友打着视频电话,还时不时发出魔性笑声的张真源,突然产生了一种他好像把人带坏了的错觉。
嗯,可不是嘛,都会跟他朋友吐槽自己睡觉不穿衣服了。
严浩翔发誓,他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纯的习惯了。
其实在一起后,他俩的相处模式还变了挺多的,尤其是张真源乐意说话之后。严浩翔不确定,却希望自己是促使张真源做出改变的因素。
一开始的时候,张真源还不太愿意在外面开口,只是在家里缠着严浩翔要摸他喉结,严浩翔每说一句他就要跟着模仿一句,也因此无数次被严浩翔套路着喊“老公”和“宝宝”,每次张真源一无所知地问严浩翔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看见后者边贱兮兮的笑边和自己打手语解释后,他总会又羞又恼地抡起拳头追着严浩翔打,并且恶狠狠地发出威胁。
[我小学可是拿过拳击比赛第一名的]
[他们都叫我爆拳张无敌]
严浩翔也很幼稚地配合。
[巧了巧了]
[我人送外号华南严求败]
张真源:……
—
在圈子中流传着一句很著名的话:最怕rapper唱情歌。
对于严浩翔的粉丝们来说,他们最怕的比这个还要高一层次,那便是最怕rapper写情歌。
是的没错,这个圈内人称“严爹”“严王”,一直以狂拽酷炫和字字戳心的diss闻名的音乐圈主播,他悄无声息地发表了一首情歌。
看着直播弹幕上满屏的“你谈恋爱了?”“这歌写给谁的啊?”“你小子这么会表白呢”,严浩翔非常符合人设地回复了一句:
“你们猜。”
而此时,情歌的灵感来源正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拨弄着严浩翔的吉他,颇有要把这几根弦是什么成分研究透彻的架势在。
严浩翔下了直播走到客厅时,看见的就是抱着吉他拿着iPad播放他的新歌,满脸都写着苦恼的张真源。见他出了房门,张真源赶忙把他拉了过来。
“你……再唱给我听一遍!”他态度强硬地要求道。
严浩翔看了眼被狠心丢弃在一旁的宝贝吉他,一手握住吉他,一手把张真源环到胸前坐在,转眼间,吉他便落到了张真源怀里。
张真源回过头,有些发懵地看向严浩翔,后者笑着解释道:
[给你唱]
[还教你弹吉他]
听不到情歌又如何?世界寂静无声又如何?我对你的爱永远声势浩大。
—
要说严浩翔最没招的时候,那就是每次“吵架”,张真源都非常绝情地双眼一闭,丢下一句“听不见”,然后独留严浩翔一个人在原地又气又想笑。
不过他们真正吵架的次数可以说几乎没有,无非就是一些很平常的小打小闹,佯装生气也不过是情侣间的小把戏罢了。
最严重的一次,大概是在张真源天天被严浩翔洗脑,鼓励他在外面也要多说话,他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跟严浩翔反反复复学了好多遍“我要一杯芝芝莓莓”怎么说准备去点单,转头却发现严浩翔正在和店员说:“一会儿不管他说什么,都给他做一杯芝芝莓莓,谢谢。”
如果不是长时间和他相处,让严浩翔习惯了边说话边打手语,他只看到严浩翔和店员讲话,根本不会联想到这样的场景,可他偏偏看见了。
张真源觉得,他的自尊心受到了很大的伤害。
明明是严浩翔一直鼓励他的,可是严浩翔却没有那么相信他。
那天下午,张真源的情绪一直很低落,终于在回到家后忍不住跟严浩翔爆发了出来,两人围绕着“信任”与“尊重”无声地争论了半天,最终,张真源心烦意乱地两眼一闭,房门一甩,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
大概是吵架太费神费力,张真源恍惚间睡了过去,完全没有想到严浩翔会出门倒垃圾,也没想到他会没带钥匙,更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连手机也没带。
这一觉睡了整整两个小时,等他醒来时,外头天已经黑了个彻底,他拉了窗帘走出房门,还没想好怎么跟严浩翔和解,环顾四周却发现客厅根本没人,他不死心地找遍了整间屋子,在确认严浩翔不在后掏出手机给他发消息,等待消息时,他在心里猜测着严浩翔一怒之下离家出走的可能性,一转头却瞥见了他的手机还好好的躺在沙发上。
张真源这才后知后觉地联想到另一种可能性,于是火急火燎地跑到门口一把把门打开,一低头就看见了坐在门框边上一脸无奈的严浩翔。
终于等到门开,严浩翔没说什么,连带着和他吵架时的坏心情都好像烟消云散了,只是指了指门表示:
[我觉得我们可以换一个密码锁]
那一刻,张真源终于无法掩藏自己的情绪,一个飞扑撞进了严浩翔怀里。
那是严浩翔第一次听见张真源哭泣的声音,听的他很难受,心痛的程度是他从前任何一次悲伤时的千万倍。他发誓,他再也不要让张真源哭了。
—
在街头随机采访的现场,严浩翔和手握着话筒的记者提起他们官宣时候的那场风波,又回忆起他们相知相识的点点滴滴,不由感慨,时间好像真的过的很快,转眼间,他们已经在一起快一年了。
记者看起来对他们的恋爱经历很感兴趣,特别是严浩翔一边回答一边给乖巧地站在一旁的张真源做翻译时,严浩翔仿佛能看见记者眼里的燃烧着八卦之魂的光。
“其实官宣这事我们本来想顺其自然的,因为我们本身就是不同领域的主播,工作也没有什么很大的交集,我们也没有要把感情搬到大家的视线中的打算。”
“但是吧……”严浩翔顿了顿,看向张真源,略显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那天情人节,我俩喝多了,然后就……嗯……就顺其自然由心而发的官宣了。”
话毕,张真源立马表示强烈的反驳:
[是你自己喝多了!没有我!]
严浩翔很配合地承认了,“嗯对,没有他,他本来就是想官宣的,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我爱他。”
一场采访终于在记者格外真挚的祝福声中结束了。严浩翔牵着张真源的手,心情很不错地走在街上,思考着晚饭该吃些什么,突然被一道声音打断了思绪。转过头,张真源正眨着眼看他。
“严浩翔。”
到现在,他的名字已经成为了张真源说的最标准的三个字了,并且是无论过多久都不会忘记的三个字,毕竟后者每天都要有事没事地喊上无数遍。
他看着张真源,宠溺地问道:“怎么啦?”
张真源突然扬起一个格外明媚的笑,而后一字一顿,很努力地让自己的发音足够清晰。
“我、爱、你。”
这三个字,他们也对彼此说过无数遍。最简短的告白,落在严浩翔耳中却是最浪漫的音符,比他写的任何一首情歌都要浪漫千万倍。
他笑了笑,回应道:
“我也爱你。”
“永远。”
—END.
超适合用来发朋友圈的时代少年团歌词
有你陪伴的季节都是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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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夙愿叠纸飞机飞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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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小孩,会完成你所有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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涌动无声眷恋推着我向前 一年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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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秒我就是全世界最接近幸福的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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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将打烊春意 引来诗人提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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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你陪伴的季节都是晴天。
我把夙愿叠纸飞机飞上天。
小小的小孩,会完成你所有的期待。
涌动无声眷恋推着我向前 一年一年。
这一秒我就是全世界最接近幸福的一位。
即将打烊春意 引来诗人提笔。
想要去遥远的地方,终点是沿途的花香。
如果世界黑暗,闭上眼去游玩。
还会再相遇,在下个天晴。
因为有你,每一片雪花都有意义。
勇敢的你 值得更好的自己。
不只一眼 就动心。
偏偏能成为,彼此的最完美。
目之所及,只看背影就能找到你。
图片可直接保存,喜欢的话点点赞吧
翔源 | 我爸爸好像很讨厌我
*以翔源的孩子视角开启的故事
这是一个关于6岁的张念忆和他那个“恨”他的爸爸的故事。
(一)
我叫张念忆,今年六岁。
我觉得我的爸爸好像不喜欢我。
幼儿园门口的梧桐树开始掉叶子的时候,我趴在教室窗台上数到第七只麻雀,严浩翔还是没有来。其他小朋友的爸爸妈妈都撑着彩虹伞来接人了,只有我的小水杯孤零零挂在书包旁边,上面贴着的奥特曼贴纸被雨水泡得卷起了角。
“小念忆,要不要先跟老师去食堂吃小饼干呀?”陈老师第三次蹲下来摸我的头,他身上有橘子味护手霜的香气,和严浩翔总带着的消毒水味道完全不一样。我摇摇头,书包带子在手指上绕了三圈:“爸爸说今天会带我去看新上映的变形金刚电影。”...
*以翔源的孩子视角开启的故事
这是一个关于6岁的张念忆和他那个“恨”他的爸爸的故事。
(一)
我叫张念忆,今年六岁。
我觉得我的爸爸好像不喜欢我。
幼儿园门口的梧桐树开始掉叶子的时候,我趴在教室窗台上数到第七只麻雀,严浩翔还是没有来。其他小朋友的爸爸妈妈都撑着彩虹伞来接人了,只有我的小水杯孤零零挂在书包旁边,上面贴着的奥特曼贴纸被雨水泡得卷起了角。
“小念忆,要不要先跟老师去食堂吃小饼干呀?”陈老师第三次蹲下来摸我的头,他身上有橘子味护手霜的香气,和严浩翔总带着的消毒水味道完全不一样。我摇摇头,书包带子在手指上绕了三圈:“爸爸说今天会带我去看新上映的变形金刚电影。”
其实我知道他在骗人。昨天半夜我起来上厕所,看见严浩翔坐在客厅飘窗上喝酒。月光像牛奶泼在他皱巴巴的白衬衫上,那些装着彩色药片的塑料瓶在茶几上排成整齐的队伍。我躲在走廊阴影里数他脚边的啤酒罐,数到第十二个的时候听见他对着手机说:“明天下午的家长会,麻烦丁哥替我去吧。”
我的袜子被空调吹得冰凉,脚趾头在毛绒拖鞋里蜷成小虾米。严浩翔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后背弓得像被暴雨打弯的芦苇。我想跑过去给他拍背,可是上个月我碰倒他的咖啡杯时,他盯着地毯上的污渍看了足足五分钟,最后说:“张念忆,你能不能让我省点心?”
(二)
“小丁叔叔,我为什么叫念忆呀?”
旋转木马的彩灯在暮色里亮起来的时候,我终于鼓起勇气问出这个问题。丁程鑫正踮着脚给我够卡在树枝上的气球,闻言手一抖,印着皮卡丘的黄色气球“啪”地炸成碎片。我盯着他白色球鞋上沾的草屑,听见自己心脏扑通扑通跳得比旋转木马的音乐还快。
“这个嘛...”丁程鑫蹲下来给我系松开的鞋带,他睫毛好长,在眼下投出蝴蝶翅膀似的阴影,“就是想念和回忆的意思呀。”他的手指在我鞋面上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抬起头时笑容比游乐场的棉花糖还甜,“就像你爸爸总是想着你爹爹...”
“那我为什么姓张呀?”我揪住他卫衣帽子上的抽绳,塑料绳头刺得手心发痒,“爸爸不是姓严吗?”旋转木马突然响起欢快的生日歌,丁程鑫整个人僵在原地,像是被人按了暂停键的动画片。
过了好久,久到我的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形的红印,他才揉乱我的刘海:“笨小子,因为你爹爹姓张呀,你爹爹叫张真源。”他手腕上的檀木手串硌得我额头生疼,我闻到他身上有严浩翔书房里那种旧书的味道。
那是我有记忆起第一次听到爹爹的名字。
那天晚上我在浴缸里吹泡泡,听见严浩翔在阳台打电话。雨水顺着玻璃窗蜿蜒成小河,他的声音比冬天结冰的湖面还冷:“丁哥你太多嘴了...是,我是故意让他姓张...这样每次喊他名字,都像是在喊...”
爸爸没有说下去,也可能是我没有听到,但我知道他要说的那个名字一定是张真源——我不熟悉的爹爹。
(三)
我的抽屉最深处藏着张泛黄的照片。那是去年圣诞节在贺峻霖叔叔家翻到的,照片里穿绿色毛衣的男人抱着裹成粽子的我,雪花落在他睫毛上像撒了糖霜。严浩翔站在三步之外,黑色大衣沾满雪粒,眼神比商场橱窗里的塑料模特还要空洞。
“这是你两岁生日。”贺峻霖叔叔说这话时正在烤焦糖布丁,烤箱的暖光把他鼻尖上的面粉照得亮晶晶的,“你小宋叔叔举着相机追着抱着你的你爹拍了一整天,结果最后这张糊成光影画的,反而在你爸钱包里放了三年”
照片背面用蓝色圆珠笔写着“臻易2周岁留念”,字迹工整得像打印机印出来的。我盯着那个陌生的名字发了很久呆,直到丁程鑫叔叔来喊我们吃草莓蛋糕。“严臻易是你原来的名字哦。”他把我抱到餐椅上时小声说,“你爹爹翻了三本字典选的字,说是要你人生顺遂如舟行静水。”
现在我叫张念忆。严浩翔书房抽屉里有张泛黄的改名申请表,日期是爹爹葬礼后的第七天。那天我在儿童房搭积木,听见他在客厅摔碎了第三个玻璃杯。宋亚轩叔叔抱着我说“小易乖”,可是警察叔叔来送爹爹的遗物时,严浩翔突然冲过来抢走那部沾着血迹的手机,对着所有人吼:“叫他张念忆!从今天起他叫张念忆!”
(四)
幼儿园美工课上,我用蜡笔画了全家福。严浩翔的黑色风衣像乌鸦翅膀,爹爹的绿毛衣是打翻的颜料罐,我的红帽子歪成比萨斜塔。陈老师蹲下来问我:“念忆的爹爹去哪里了呀?”我指着画纸右上角用银色蜡笔涂的星星:“爹爹住在那里,爸爸说的。”
其实严浩翔从没跟我说过这个。上个月深夜我发高烧,迷迷糊糊看见他坐在我床边。月光像一把银色剪刀,把他侧脸的轮廓剪得支离破碎。他手里攥着爹爹的旧围巾,声音轻得像在说梦话:“张真源你真狠心...把最像你的部分留给我...”
我烧得浑身滚烫,却清楚记得他指尖抚过我眼睛时的颤抖。第二天早晨退烧时,床头放着温热的牛奶和撕掉标签的药片。严浩翔在厨房煎蛋的背影挺拔如松,仿佛昨夜那个脆弱的人只是我高烧时的幻觉。
(五)
儿童节演出那天,我穿着小熊连体衣在后台等上场。严浩翔坐在家长席最后一排,黑色口罩遮住大半张脸。我踮着脚从幕布缝隙里偷看,发现他在低头刷手机,冷白屏幕光照得他眼下的青黑越发明显。
轮到我们班合唱《虫儿飞》时,我盯着第二排空荡荡的座位,把“天上的星星流泪”唱得走调。严浩翔突然站起来往外走,深灰色风衣擦过其他家长的膝盖,像一片阴沉的云掠过晴空。我在“地上的玫瑰枯萎”这句词里看见他仓皇逃离的背影,小熊头套里的汗水流进眼睛,刺得生疼。
那天晚上我在浴缸里玩小黄鸭,听见严浩翔在书房跟马嘉祺叔叔吵架。“你能不能别每次看见孩子就想到真源?”马叔叔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隧道传来,“当年车祸是意外,小念忆当时才两岁...”
严浩翔砸东西的声音惊得小黄鸭翻了个跟头。我缩进泡泡里,听见他沙哑的嘶吼在瓷砖墙上撞出回声:“可是他越长越像!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昨天他指着蛋糕说“爸爸吃草莓”,那个表情...那个表情和张真源7岁生日时一模一样...,马哥... 我见过和念忆一般大的真源啊...”
(六)
明确知道我和爹爹长得特别像起我便开始害怕照镜子。洗手间的镜柜门永远关着,路过商场橱窗时会故意踩自己的影子。有次严浩翔带我去医院体检,穿白大褂的护士姐姐笑着说:“小朋友和爸爸长得好像呀。”我猛地挣脱她的手,体温计摔在地上碎成星星。
那天回家的车上特别安静,严浩翔握着方向盘的指节发白。等红灯时他突然伸手想摸我的头,我下意识躲开撞到车窗。他僵在半空的手掌纹路很深,像干涸的河床。后视镜里我们的目光短暂相撞,他眼底翻涌的黑色浪潮吓得我咬破了嘴唇。
(七)
生日前夜,我在阁楼发现落灰的纸箱。严浩翔出差了,宋亚轩叔叔在楼下看综艺节目笑得很响。纸箱里装满爹爹的遗物:褪色的演唱会门票,印着卡通图案的创可贴,还有本硬壳笔记本。
我蜷在月光里翻开发黄的纸页,爹爹的字迹像跳舞的云朵。最后一页贴着我的百日照片,底下写着:“今天小易会喊爹爹了!浩翔吃醋的样子好可爱,不过偷偷说,小易笑起来和我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阁楼窗户突然灌进冷风,纸页哗啦啦翻动。我死死抱住膝盖,感觉有温热的液体滴在照片上爹爹的笑脸。原来严浩翔每次看我时,都在透过我的眼睛看另一双永远闭上的眼睛。楼下的电视传来欢乐的罐头笑声,我把自己缩进纸箱,像缩回两岁时那个改变一切的黄昏。
(八)
雨季来临的周末,严浩翔难得在家。他坐在飘窗上看书,我趴在地毯上拼千年隼乐高。当我把最后一块灰色零件按上去时,突然听见他说:“你爹爹以前最怕拼这种复杂的东西。”
那是爸爸第一次主动在我面前提起爹爹,我愣愣地看着他映在玻璃上的侧脸,雨滴在窗外织成珠帘。他修长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书页边缘:“有次他非要说要给我拼个轮船,结果三天都没拼完,最后还是耀文帮他...”声音戛然而止,他猛地合上书站起来,硬壳封面撞到茶几发出巨响。
我低头继续摆弄乐高,塑料零件在掌心硌出红印。突然有什么温热的东西落在手背上,抬头看见严浩翔泛红的眼眶。他慌乱转身时碰倒了咖啡杯,褐色的液体在爹爹留下的波斯地毯上蔓延成奇怪的形状。
“对不起...”我听见自己带着哭腔的声音,“我不该长得像爹爹...”话没说完就被拽进带着雪松香气的怀抱,严浩翔的手掌按在我后脑勺,颤抖的呼吸拂过耳尖:“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窗外的雨声忽然变得温柔,我数着他心跳的节奏,数到第一百零三下时,听见他哽咽的声音:“你爹爹用命换回来的宝贝,我却差点弄丢了...”
那天晚上严浩翔第一次给我讲了睡前故事。台灯光晕里,他学着爹爹当年的样子用夸张的语气念《小王子》,念到“重要的东西用眼睛是看不见的”时,我偷偷把眼泪蹭在他袖口。月光从没拉严的窗帘缝隙溜进来,照在我们交叠的手掌上,像系了一条银色的纽带。
(九)
第二天清晨,我在蛋炒饭的香气里醒来。严浩翔系着爹爹留下的格子围裙,正用木铲把煎成金黄色的鸡蛋推到瓷盘边缘。阳光从百叶窗缝隙漏进来,把他睫毛染成蜂蜜色,我趴在餐桌上看像他衬衫第三颗纽扣边上的花纹,发现那是只绣得很笨的小松鼠——我想应该是爹爹的手艺。
“今天去海洋馆。”他把牛奶推到我面前时,杯底与玻璃桌面碰撞出清脆的响声。我盯着奶泡上浮着的可可粉小熊,听见自己心跳像敲小鼓。这是严浩翔第一次主动说要带我出去玩,往常都是丁程鑫叔叔他们轮番来哄我出门。
白鲸表演馆的蓝色穹顶下,严浩翔举着棉花糖的样子像举着魔法火炬。当巨大的白鲸贴着玻璃墙游过时,我感觉到他冰凉的手指轻轻碰了碰我的耳垂。这是爹爹生前常做的动作,贺峻霖叔叔说过,爹爹每次想掩饰紧张就会摸耳垂。
“你爹爹第一次来这里时,被企鹅叼走了手机。”严浩翔突然开口,声音混在欢快的背景音乐里,像是从很深的海底浮上来的气泡。我转头看见他映在玻璃墙上的侧脸,白鲸的影子正从他眼底缓缓游过,“他追着饲养员跑了半个场馆,最后用三包鱿鱼丝才和企鹅换回来。”
我踮起脚把棉花糖递到他嘴边,糖丝在空调风里颤巍巍地晃。严浩翔愣了两秒,低头咬住最顶端的云朵时,我瞥见他脖颈侧边有道淡粉色的疤痕——那是爹爹葬礼那天,他徒手砸碎浴室镜子留下的。
(十)
雨季最绵长的那周,我发起了低烧。严浩翔请假在家照顾我,他黑色笔记本上密密麻麻的行程表里,第一次出现“陪念念搭乐高”这样稚气的字迹。我们在地毯上重建那个夭折的轮船模型,说明书里还夹着爹爹当年折的看起来笨笨的千纸鹤。
“这里应该用棕色的那块。”严浩翔的指尖点在图纸某处,我闻到他袖口沾染的雪松香里混进了草莓创可贴的味道——昨天他帮我削苹果划伤了手。当按上轮船外玻璃瓶的最后一块积木时,他忽然从背后环住我,下巴轻轻搁在我发顶:“你爹爹要是看到,肯定会得意地发十八条朋友圈。”
阁楼的纸箱被搬到了阳光房。某个午后,严浩翔抱着我翻看爹爹的相册,那些被水渍晕开的笑颜在暖风机吹拂下渐渐舒展。我看到十八岁的爹爹戴着生日帽往严浩翔脸上抹奶油,看到他们牵着两岁的我在樱花树下捡花瓣,还有张泛黄的B超照片背面写着:“今天听到小易的心跳声,浩翔哭得比我还厉害。”
(十一)
立冬那天,严浩翔带我去了南山公墓。山茶花在石阶旁开得热烈,他黑色大衣口袋里揣着爹爹最爱的巧克力。墓碑照片上的张真源永远二十六岁,含笑的眼睛里盛着整个春天的星光。
严浩翔蹲下身擦去碑上露水,喉结滚动了好几次才发出声音:“真源,这是我们的臻易,不过现在叫念忆了,回忆的忆,而且跟你姓了。”山风卷起他额前碎发,露出那道我从未注意过的细纹,“他钢琴弹得比你好,拼乐高也比你聪明...”
我放下怀里的白桔梗,学着爸爸哄我的样子,把巧克力的包装纸折成会跳的青蛙。当铁皮青蛙蹦到墓碑前时,严浩翔突然把我揽进怀里。他的眼泪落在我颈窝,比秋雨更烫:“对不起,让你当了这么久的小星星。”
下山的公交车上,我靠着严浩翔的胳膊打盹。暮色把我们的影子投在颠簸的车窗上,重叠成三个人的形状。半梦半醒间,感觉有温暖的手指梳过我刘海,听见近乎叹息的轻语:“其实你眼睛比真源更亮,像是...把两个人的星光都装进去了。”
(十二)
新年钟声敲响时,我在严浩翔手机里发现了新备注:小太阳。烟花在夜空绽开的瞬间,他把我举到肩上,我们倒映在玻璃窗上的笑脸终于有了相似的弧度。丁程鑫叔叔在旁边举着DV大呼小叫:“浩翔你笑得太夸张了!眼睛都看不见啦!”
后来我在爹爹的日记本里翻到这样一段话:“今天教小易叫爸爸,浩翔明明开心得要命,偏要装严肃。这个笨蛋不知道,他每次偷看孩子时,眼睛都在闪闪发光,像藏了星星的湖。”
现在严浩翔的书桌上有两个相框。左边是穿着学士服的爹爹朝他扔毕业帽,右边是我六岁生日时吹蜡烛的瞬间。两个相框中间摆着张泛黄的纸,那是他重新誊写的出生证明,在曾用名“严臻易”旁边工整地补着:“现用名张念忆,取念真源,忆长明之意。”
窗台上的多肉植物悄悄抽出新芽,严浩翔开始学着烤焦糖布丁。每当烤箱“叮”地响起,我都会跑过去帮他戴防烫手套。这时候他总喜欢用沾着面粉的鼻尖蹭我的脸,身后玻璃窗上凝结的水蒸气,不知不觉就画成了三个牵着手的小人。
(零)
春雨淅沥的傍晚,我蜷在严浩翔怀里翻看相册。他的体温透过毛衣传来,像晒过太阳的云朵。当翻到爹爹最后那张模糊的照片时,他忽然握住我的手,指尖轻轻点在那片光影斑驳的虚影上:“以前总觉得你的眼睛是偷走真源的星星,现在才发现...”
窗外传来新燕啁啾,他低头用鼻尖蹭了蹭我发旋:“是星星怕我孤单,特意分了个小太阳给我。”书桌上的焦糖布丁散发着甜香,我看见玻璃窗上我们的倒影与爹爹的照片重叠成温暖的晕影。
深夜起来喝水时,发现严浩翔书房亮着暖黄的灯。门缝里漏出的光晕中,他正往我书包里塞手作便当,餐盒盖上贴着新画的奥特曼贴纸——上次我抱怨旧贴纸被雨水泡坏时,他装作没听见却在偷偷记下。月光淌过他改到一半的户口本复印件,曾用名那栏工整地补着“严臻易”,而最新墨迹未干的监护人签名旁,画着牵手的三个小人。
我蹑手蹑脚退回房间,床头多出个星空投影仪。旋转的星云在天花板流淌时,忽然读懂了他总在深夜抚摸我眼睛的缘由——那不是透过我在看逝去的星光,而是小心翼翼捧着两颗星星相遇的奇迹。
晨光爬上钢琴键时,严浩翔正在给爹爹的钢笔吸墨水。我扑过去环住他的腰,听见钢笔尖在信纸上沙沙游走:“致真源:今天陪念念练琴,他竟无师自通学会了你的招牌错音。原来爱与思念从不是单选题,当你把星光种进我眼底,它早已在另一个生命里长成了太阳。”
樱花纷飞的季节,我们带着手作蛋糕去看爹爹。严浩翔不再逃避墓碑上与我相似的笑眼,而是将巧克力分给我一半。当春风卷起包装纸飞向晴空时,我同时握住了两个温热的手掌——一个在身边,一个在云上。
原来爸爸从未讨厌我,他只是把对爹爹汹涌的爱意藏进了每个欲言又止的清晨,每个仓皇转身的雨夜。而现在,我们的思念终于汇聚成河,载着三个人的星光,奔向开满桔梗花的永恒春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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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CP群像
温情向HE
你有过遗憾吗?就是那种,只要一想到,就会心痛到无法言语的遗憾。
有,我最遗憾的就是,当年在名利场的漩涡里,没能牢牢抓住他们的手。
没关系,所有美好的人和事,都会以一种新的方式,再次相遇。
就像,我们一样。
马嘉祺从颁奖典礼现场离开的时候已经临近午夜,他捏了捏有些发疼的眉心,放任自己的身体软倒在商务车的座椅上,身侧还放着一叠厚厚的剧本,那是他下周即将开拍的新电影。
放置于大腿上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他睁开疲惫的眼睛,伸手点进最新的消息,是新电影的制片人告诉他可能过两天要提前一起吃个饭...
1.4w➕ 伪现实向
无CP群像
温情向HE
你有过遗憾吗?就是那种,只要一想到,就会心痛到无法言语的遗憾。
有,我最遗憾的就是,当年在名利场的漩涡里,没能牢牢抓住他们的手。
没关系,所有美好的人和事,都会以一种新的方式,再次相遇。
就像,我们一样。
马嘉祺从颁奖典礼现场离开的时候已经临近午夜,他捏了捏有些发疼的眉心,放任自己的身体软倒在商务车的座椅上,身侧还放着一叠厚厚的剧本,那是他下周即将开拍的新电影。
放置于大腿上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他睁开疲惫的眼睛,伸手点进最新的消息,是新电影的制片人告诉他可能过两天要提前一起吃个饭聚一下,他照例和人客套了几句,刚想退出微信,就瞧见置顶聊天框里许久未点开过的那个群聊,没由来的一阵酸涩感涌上心头。
马嘉祺已经不记得上一次他们几个人见面是什么时候了,刚单飞的那两年,无论多难,每年生日,他们总会尽力压缩出一个晚上的时间,回到他们曾经被称作家的那栋别墅,围着一张小小的桌子坐着,吹蜡烛吃蛋糕,偶尔空闲的时候也会偷偷私下聚餐,就像从前一样。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没有时间见面,有的时候甚至连生日都凑不齐人,再后来,就渐渐都断了联系。
而今年,已经是他们成团的第十四年,也是他们宣布单飞不解散的第五年。他们七个似乎都很有默契,每个人都选择了向不同的方向发展,也正是因为如此,想见上一面,难上加难。
其实早在七周年过后,他们见面的机会就越来越少了,除了必要的团队活动之外,每个人都在自己选择的领域做出了一番成绩,团队宣布单飞不解散后,就再也没有凑齐过一次。
丁程鑫开了自己的舞蹈室,除去拍戏的时间基本上都带着自己的练习生在世界各地参加比赛,常年的飞行模式也让他成为他们几个当中行踪最不定的人。宋亚轩的新歌前段时间刚刚拿下了这一届金曲奖,各种音综还有影视剧ost接到手软,可他从来没有唱过曾经队友演过剧目的ost,一首都没有,也正因如此,传出过他们早就队内不合的传闻。刘耀文一直在拍剧,刚刚凭借今年年初的一部出圈刑侦剧拿下了飞天奖最佳男主角,可他没有去领奖,外界传言是因为今年的颁奖嘉宾是提前官宣的张真源。张真源也是偶尔拍拍戏,但大部分时间都扑在了音乐剧和话剧演出上,已经是圈子里很有名的人物了。严浩翔则更多将重心放在专辑的制作上,是圈子里有名的制作人,只差一个金曲奖最佳制作就能成为最年轻的大满贯制作人,每年邀请他参与歌曲制作的人数不胜数,可他似乎一直有自己的节奏,并不是将工作排的满上天的类型。贺峻霖毕业之后顺利进入央视实习,现在早已经是一线主持人,身价翻倍,也有了自己的徒弟。而他自己也是在电影圈崭露头角,刚刚过完三十岁生日的他,已经是手握两座影帝奖杯的大热男演员。
他们似乎都实现了自己少年时期做过的美梦,也褪去了很多年前的青涩稚嫩,变得成熟而强大。他们获得了自己最想要的自由,代价却是这条路只能独自前行。
少年的乌托邦终将败给没有浪漫的现实,盛大绚烂的梦境破碎照耀出混乱嘈杂的人生,曾经陪着彼此走过漫长岁月的人,也会因为一些事情渐渐走散。没有人会是谁的终点,走到最后回头看,才发现永远陪在你身边的,只有你自己。
马嘉祺想起很多年前,他们被粉丝称作最勇敢最有家族感的一代TF练习生,可最后还是在名利场上走散了,就像他们的师兄一样,行至顶峰,王不见王。
他没想过会在聚餐的地方见到刘耀文,当制片人将刘耀文拉到他身前的时候,他脸上错愕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收回去,事实上,他已经很久没有在人前这样失态了。
重逢来得猝不及防,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小马啊,原先和你演对手戏的演员临时出了事情,小刘是来救场的,之前我们合作过一部剧,正好他最近有档期,我就喊他过来帮忙了。我记得你们两个是队友是吧,那合作起来肯定更有默契了……”
制片人还在滔滔不绝地讲着,可马嘉祺根本就没有关注他所说的那些话,他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刘耀文看他的那双眼睛上,沉稳、内敛,这是他的第一反应。这两个曾经和刘耀文从不沾边的词语在这一刻却在他的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让马嘉祺下意识地想要移开自己的眼睛,可是下一秒,那双眼睛突然变了,眼底划过惊喜,随后逐渐变得柔和,再渐渐变成马嘉祺记忆中的那个样子。
“马哥,好久不见!”
一句带着笑意的话语落在马嘉祺耳畔,亮晶晶的狗狗眼仿佛将他拉回了过往的回忆中,在那些尚未完全拼凑起的片段里,刘耀文也是这样看着他,一次又一次地喊着他马哥。这一刻,马嘉祺终于承认自己心底许久未曾展开过的回忆又再一次朝他涌来,带着那几年他所沉沦的乌托邦,重新将他笼罩起来。
“耀文,好久不见。”一句话反复在嘴边转圜许久,终是伴随着一声微不可查的叹息,应下了刘耀文。
刘耀文只觉得眼眶有些发热,近几年,他听到大多数的称呼都是刘老师,文哥,或者前辈喊他小刘,当年最想听到别人喊自己哥哥的小屁孩,也早就成长为了可以独挡一面的大人,直到现在他才发现,其实他最喜欢的被人喊的称谓,还是哥哥们的那一句,耀文。
原来,直到真正失去身边最熟悉的那些人,才会明白原来的自己究竟有多么幸福。
聚餐结束之后,刘耀文主动叫住他,提出能不能蹭一下他的车回去,马嘉祺沉默良久,还是心软让人上来了。两人在车上一度相顾无言,马嘉祺心里有很多问题,但就是不知道从何开始说起。
你为什么会接这部电影?不是很久不拍电影了吗?你接的时候,知道男主角是我吗?
一个又一个的问题压在他的心头,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直到车停在刘耀文家楼下,马嘉祺有些惊讶地发现,刘耀文竟然把房子买在了他们之前居住的别墅所在的小区。
“马哥,导演找我的时候我就知道男主角是你了。”下车之前,刘耀文深吸一口气看着马嘉祺缓缓道,“是因为男一是你,我才决定拍这部电影的。”
“为什么?”马嘉祺心底有些害怕,却又有些期待。害怕得到自己不想听到的答案,却又期待着心底的答案被刘耀文说出口。
“因为想你们了,想见你们。”
刘耀文长舒一口气,好像这句想念光明正大地说出口的时候,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
下一秒,他感觉到自己被人抱住了,环住他的怀抱有些单薄,但却是熟悉的温暖,暖得刘耀文偏过头疯狂地眨着眼睛,他怕再犹豫一秒钟,眼泪就要这么落下。
“耀文,我也想你。”
只是一句想念,就让两个人都忍不住红了眼眶,直到相拥的那一刻,才恍然惊觉,原来不管过了多久,我还是那样期待和你们再次重逢。
贺峻霖走出电视台的时候已是深夜,事实上,他很久没有加班到这么晚过了。从他成为一线主持人开始,有些琐碎的小事不需要他再多费心,也从最小的后辈,变成了别人口中的前辈。
他抬头看着街边昏暗的路灯出神,似乎有些深陷于这样静谧的氛围中,在树影之下,停留了许久。
汽车的鸣笛声拉回了贺峻霖逐渐飞远的思绪,他回过神来,眼前是一辆黑色的大G,他眼底闪过一丝惊讶,但身体却很诚实,早一步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上去。
“你怎么来接我了?不是有工作飞上海了吗?”贺峻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解却又有几分惊喜,工作到这么晚,如果有人愿意等在这里接他,实在是一件太美好的事情,只是这个人却有点在他意料之外,毕竟前两天还听人提起说这几天有工作不在北京了。
“合作方临时有事,延后了,临近年底台里事情多你肯定要加班,我看你车还停在车库,想到你没开车上班了,我正好有空,就来接你下班了。”严浩翔侧过身子从后排的座位上拿起一个纸袋递给贺峻霖,“没吃晚饭吧?先垫垫肚子,回去再吃别的。”
贺峻霖打开纸袋,里面是他一直想吃的一家泡芙,这家泡芙离严浩翔的工作室很远,甚至可以说是完完全全的两个方向,而且一直大排长龙很难买到,这么一大袋,很难想象严浩翔是排了多久才买到的。其实他之前只是随口说过一两次,没想到严浩翔居然还记得。
他抬起头,车内昏暗的灯光下,他看着严浩翔朦胧的侧脸,恍然间想起几年前有一次,严浩翔还有宋亚轩和刘耀文来中传接他下课的时候,那天也是这么冷,他也是借着车内的灯光,这样看着严浩翔的侧脸出神。彼时,他们还没有开始避嫌,他还可以光明正大的在镜头前看向他,后来,竟然连这样的注视都成为了奢望。现在想想,离那一次,居然已经有十年了。
其实他们私下关系一直都很好,镜头前镜头后分得很清楚,从年少时走到现在,他们早就成为彼此生活当中密不可分的一部分了。谈爱情太俗,说友情太浅,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他和严浩翔的关系,他想,大概就是人们常说的灵魂伴侣。
“那你什么时候再走?”贺峻霖嚼着嘴里的泡芙,趁着红灯的间隙喂给严浩翔一个,随即开口问道。
“我大概不会接这个本子了。”严浩翔咽下泡芙之后,淡淡回道。
“我记得那个合作方你不是挺满意的,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了?”团队宣布单飞不解散之后,严浩翔的工作重心大多都放在音乐制作上,今年不到三十岁的他已经手握三大奖,只差一座金曲奖最佳制作人的奖杯就能实现大满贯,不过要是看到品质好的剧本也会偶尔接戏,贺峻霖依稀记得之前吃饭的时候严浩翔和他提过一次这个合作方,虽然没有明说,但他能看得出来严浩翔对那个本子还是挺满意的,没想到居然决定不接了。
严浩翔沉默了半晌,最后说出一句有些理念不合,贺峻霖看出他不想多说,也就不再多问。以他对严浩翔的了解,应该是那边的人触犯到了严浩翔的什么底线,否则不可能在即将签合同的关键时刻终止合作。
两人又聊了些日常的话题,等到了贺峻霖家楼下,严浩翔伸手将后排的另一个稍微大一点的袋子递给他,贺峻霖低头一看,是前段时间他和严浩翔说起过的那个包,不免心中一暖。
“我今天就不上去了,明天早上约了林医生复查,晚上风大,你早点上去。”严浩翔温声问道,“明天开车吗?还是我来接你?”
“最近降温了,你现在的状况不能生病,还是别来接我了,我自己回来就行。”贺峻霖正色道,“明天复查结果出来了记得和我说一声,这几天要出门多穿点,别搞以前那套要风度不要温度的,还当自己十几岁年轻的时候呢。”
“知道了。”严浩翔无奈地笑笑,“我也没那么脆弱,你别把我当瓷娃娃了。”自从他前两年体检出心脏有点问题之后,贺峻霖就比以前更爱唠叨他了,每次换季生个病都要如临大敌的。
“心脏问题可大可小,你别总是不上心。”贺峻霖没好气地白他一眼,严浩翔的心脏问题实在不算小,医生说要不是他年轻,按照现在的情况就是冠心病前兆了,他又是个工作起来不要命的家伙,熬夜写歌编曲拍戏都是常有的事情,偏生他自己不上心,总是那副无所谓的样子。上次忙完一张专辑之后直接在家里晕倒进医院了,要不是他晕倒之前还记得给贺峻霖打电话,恐怕情况还要更危险一点。
贺峻霖还记得那天他紧赶慢赶跑进病房看见严浩翔那张苍白得没有血色的脸,害怕和无力笼罩着他,让他在大夏天出了一身冷汗。其实他原先没觉得严浩翔的身体有很大的问题,只是因为从前是爱豆的缘故,体型偏瘦又有低血糖的毛病,胃还不太好,可他一直认为调理调理总会好的,他们做这行的,几个没有点小病小痛的呢?他自己也有,也没怎么放心上。一开始严浩翔查出心脏有问题的时候,他还没什么感觉,直到这次亲眼看见严浩翔虚弱地躺在病床上,他才恍然惊觉,这个病,真的有可能要了严浩翔的命。
从那之后他就让严浩翔定期去医院检查,平时不忙的时候都尽量和严浩翔一起吃饭,提醒他别熬夜,实在有工作需要的时候他也不会管严浩翔,只是每次工作完休息的时间,他都会把严浩翔的手机拿走,让他好好放松多睡睡觉。
“严浩翔,你对我很重要,所以你要好好活着。”
严浩翔有些愣住了,这是贺峻霖第一次跟他这么直白的说他很重要,这句话,烫的他心尖发颤。他们被誉为双生,很多时候一个眼神就能知道彼此在想什么,所以他们很少说这样直白的关心对方的话语,可偶然的一句温情,已经胜过千言万语。
贺峻霖说的是真心话,他其实原先是个很敏感的人,没什么自信,也不觉得有人会一直陪在自己身边,这也是为什么在严浩翔离开三年之后又回来的时候,他会说出那句,我看到了一个认不到的人。其实也不是怨恨吧,他只是觉得,你看,不会有人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就连严浩翔也做不到。可是后来,严浩翔一次又一次地给他鼓励和肯定,选中传的时候,他考虑了很久,他知道以前从来没有人走过这条路,没有人能给他任何的经验和帮助,他彷徨,又迷茫。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最后还是决定独自去闯这条路。他还记得那天他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碰见了站在外面等他的严浩翔,鬼使神差地,他把自己的决定就那样告诉了他。
严浩翔沉默片刻,随后朝他露出一个很大的笑容,告诉他,霖霖,如果你想好了,你就去做。我相信你,你一定可以成功。
那句话奇迹般地抚平了他内心的焦躁,干涸的土地被浇灌,他终于告诉自己,严浩翔真的会一直陪在他身边,走过岁岁年年。
所以,他接受不了严浩翔会死,一点都接受不了。
“别害怕霖霖,我答应过你的,会陪你很久很久。”严浩翔沉默着将人抱在怀里,两个人就着这样的姿势抱了很久,像是互相舔舐伤口的小动物那样抱团取暖。恍惚间,严浩翔想起以前他们也曾在失意和低谷时这样拥抱过彼此,只是那个时候,怀抱更加宽广,也更加温暖。
下意识的关心最为动人,即使我知道你懂,可我还是想告诉你,你对我来说真的特别特别重要。
“早点回去休息霖霖。”
“嗯,你也是,开车回去当心点,到家给我发个消息。”
“好。”
严浩翔摇下车窗目送贺峻霖上楼,直到再也看不见他的身影,他才重新把车窗摇上来。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两下,严浩翔掏出来点开微信,发现是张真源发给他的消息,问他这两天有没有时间见一面吃个饭。
严浩翔笑了笑,回了一句明天中午可以。随后收起手机发动车子往自己家的方向开去。
“你最近不是在巡演,怎么突然约我吃饭了?”严浩翔走进包厢内的时候,张真源已经坐在里面喝茶了。
“我这几天休息正好回北京,这不是想着好久没见了,找你吃个饭嘛。”张真源把手边的菜单递给他,“我点了点以前你喜欢吃的,你看看有没有什么要加的。”
两人约的是从前经常一起偷偷开小灶的店,环境好私密性也强,以他们两个人如今在娱乐圈的地位,想吃一顿安生饭可不容易,好不容易有机会见上一面,他们不想浪费时间在躲私生上。
“暂时先这些吧。”严浩翔合上菜单,看着张真源似笑非笑,“别装张哥,你找我吃饭,应该不是单纯想我了吧?说吧,有什么事儿?”以他对张真源的了解,不可能因为想他了就突然约他吃饭,毕竟他们俩见得也还算频繁,之前他还去看过张真源演出。
“其实是有个项目找我了,我听说他们在我之前找过你,但是你拒绝了,所以我是想问问你怎么回事。”张真源看过剧本,是严浩翔会喜欢的类型,他有些好奇,为什么严浩翔会拒绝这个剧本。
严浩翔摩挲着手边的茶杯,指尖划过杯口感受到杯中茶水的滚烫,他收回手,嫩白的手指已经微微泛红,他沉默半晌,掏出手机点了几下,翻出一个视频,将手机递给张真源,“三言两语的也说不清楚,张哥,你还是自己看视频吧。”
视频开头是一片漆黑,一开始只有细微的响动,随后画面似乎剧烈晃动了几下,有了两个模糊的人像出现,紧接着便传出一段男声,声音有些熟悉。
“前几天那个刘耀文倒是不错,要是下部戏能找他演男主角也算是赚了。”
“林总监这是看上他了?可是我听说他原本的那个团队里有一位背景很硬,恐怕不是我们可以招惹的。”
“你说小严总啊?他们团队不是早就分崩离析了,就算我真的要了刘耀文,想来他也不会管。而且我手上有个本子马上就要和小严总合作了,到时候我们就是利益共同体,他不会管的。”
“那我尽早跟那边说,早点给林总监安排上。”
“放心,事成之后,上次你想合作的那个大导演,我替你牵线搭桥。”
“那我就先谢谢林总监了哈哈哈。”
张真源认出画面中的两个人正是前两天找他合作新戏的制片人和艺术总监,一时间有些惊诧,而后涌上心头的便是愤怒,知人知面不知心,纵然他知道娱乐圈的水深不见底,却也不曾想他们能恶心成这个样子,一边想着如何毁了刘耀文,一边却大张旗鼓地和他们来谈合作。
“视频是我助理那天偶然路过的时候拍的,本来我确实准备接这个剧本,但听到他们说的这番话,我只觉得恶心。”严浩翔看着张真源眼里的愤怒,似乎又回想起那天助理把视频发给他的那个时候,他气得摔碎了一套他最喜欢的茶具。他不敢想如果他不知道这件事,刘耀文会面临什么,而到时候,演了这个剧本的自己,又该怎么面对刘耀文。他本来只是打算暗中找人警告一下这个制片人别想动他的弟弟,却不曾想,他这里走不通的路,他们竟然还妄想把剧本给张真源。
“你跟耀文说过这件事吗?”张真源强压下心底的怒火,“这都算什么啊!”
“没有,他不需要知道。”严浩翔摇了摇头,其实他和刘耀文也挺久没见了,但在他的记忆里,刘耀文还是那个会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他,跟在他屁股后面和他一起玩游戏一起写词一起唱歌的弟弟,既然他是做哥哥的,那就要替他唯一的弟弟摆平前路,刘耀文不需要知道这些肮脏的事情,即使严浩翔明白,在娱乐圈这个大染缸里,刘耀文早就不复往日的单纯,也早就见过背地里的血雨腥风,可他还是有私心,想要护住刘耀文最后一丝天真。因为他是哥哥啊,哥哥不就是要保护弟弟的吗?他会解决好所有的一切,还给刘耀文一个干干净净的合作。
你看啊,即使不见面,可当我发现你遇见危险的时候,我还是会下意识地替你挡住所有的一切,或许这就是家人最大的意义吧。
“需要帮忙的话就和我说,别自己一个人扛着。”张真源拍了拍严浩翔的肩膀,“你要记住,无论什么时候,我永远都在。”
“谢谢你张哥,我会的。”严浩翔朝张真源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让张真源有些晃神,好像看见了很小的时候,严浩翔跟在他身后,抓着他的衣角,喊他真源的样子。好多年了,原来,他和严浩翔已经一起走过这么多年了。
他还记得之前他在有一年的生日信里写给严浩翔的那一句话。
很荣幸在你身边足够久,可以与你共享这些年。
他想,这句话,他会再说无数次。因为他始终认为,他们遇见彼此,就是世上最最美好的事情。
没关系的,即使没有团队,我还是你的哥哥,从前,现在,未来,一直都是。
所以,你也是弟弟,可以躲在哥哥的身后,哥哥愿意为你挡住所有的风雨。
丁程鑫回到北京的时候,北京刚刚下过一场大雪,他买的是凌晨的航班,私人行程瞒得很紧,也没有带助理,就这样一个人悄悄飞了回来。他站在首都国际机场的航站楼里还有些恍惚,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冲动,本来这个时候,他应该在日本,带着自己的学生们参加比赛,甚至会在那里过完他31岁的生日,再回国,可去日本的前一天,他鬼使神差地取消了原本的行程,让舞室的另一个合伙人领队前往,而自己则是迅速买了一张回北京的机票,瞒着所有人,回到了这个曾经承载过很多很多回忆的地方。
北京,他们出道的地方,也是,他们宣布单飞不解散的地方。
他在这里和马嘉祺手牵着手带着剩下五个弟弟一起出道,也在这里和所有人分道扬镳各自奔向未来。时至今日,他已经有些分不清,这座城市带给他的究竟是欢乐更多,还是苦难更多了。
“丁……哥?”一道熟悉却又陌生的声音响起,带着些许的不确定,又似乎有些暗藏的惊喜。
丁程鑫转过头,看见了站在他不远处的,同样全副武装,独自一人拿着行李箱的宋亚轩。即使他只露出一双眼睛,丁程鑫还是一眼认出,那就是宋亚轩。
“好久不见了……阿宋。”叫出阿宋的那一刻,他明显感觉到宋亚轩愣了一下,其实不止宋亚轩,连他自己也愣住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叫出这个称呼,也许是想回到那个时候吧,回到那个还在彼此身边的时候,回到那个在镜头前那样亲密的时候。
两个人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和对方一起走出机场的,只记得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坐在同一辆车上,准备回宋亚轩在北京的房子了。
“丁哥怎么突然回北京了?”
他们几个当中,唯一没有在北京买房的就是丁程鑫,因为他的舞蹈室开在了重庆,所以顺理成章在重庆买了房子。原先他在北京基本上也是和他们住在一起,或者是去谁的家里借住几晚,在单飞之后,这样的日子,竟然也变成了值得怀念的过往。
丁程鑫被这个问题问的一愣,他又不免想起刚刚自己站在机场里的迷茫,他为什么会想回北京呢?他的学生在日本参加比赛,他的父母在重庆定居,他的舞蹈室也开在重庆,即将合作的剧方在上海,他可以去很多地方,可他偏偏选择北京,偏偏一个人,回了北京。他没有发现,自己和宋亚轩都用了回这个字,为什么会称作回呢?大概是北京也是他曾经在心里被称作家的地方,又或许不是北京被称作家,是因为有那六个人在北京,在他身边,所以,他才会觉得北京被称作是家。但事实上,只要有他们在的地方,无论在哪里,都是家。
在这一刻,他想,他终于得到了答案,他为什么,会回北京。
“因为我想你们了,我想见你们。”丁程鑫抬眸看向宋亚轩,眼中的坚定甚至让宋亚轩想要逃避,“阿宋,你也是,对吗?”一如当年,他站在练习室里,看着面前的弟弟们,告诉他们,他会带着他们一起出道的时候那样。
宋亚轩心中筑起的高楼骤然倒塌,他其实也是个很别扭的人,在团队里的时候,大家总说他很爱撒娇,尤其是和马嘉祺,但只有他知道,那是他试探着自己是否被爱的方式。可是后来,他们单飞了,再也没有人会让自己肆无忌惮的撒娇,没有人懂他奇奇怪怪的那些笑点,没有人陪他一起发疯,没有人会在深夜告诉他要做自己,要快乐要开心,没人能闯进他的世界,因为他亲手锁上了那道门。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一时冲动飞回北京,明明还有很多没有完成的工作,明明自己的时间排的很满,但他就是回来了,在机场见到丁程鑫的时候,他没有哭,丁程鑫叫他阿宋的时候,他没有哭,可当丁程鑫坦然承认,他想念他们的时候,他似乎一瞬间就爆发了,泪水顺着脸颊滑落,被温暖的指腹轻轻擦去,他的哥哥温柔地看着他,话语轻柔地让他以为自己还在做梦,可脸颊传来的温度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阿宋,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啊?多大的人了,还在哥哥面前哭鼻子吗?”
他伸出手抱住丁程鑫,几乎是将他整个人都圈在怀里,其实很早以前,他的肩膀就已经比哥哥要宽了,可他还是被哥哥抱在怀里,因为哥哥告诉过他们,会永远守护他们。
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自己永远停在小时候,因为这样就可以不用面对分离,就好像他还可以欺骗自己,他们都还在身边,一切都没有改变。
如果说和刘耀文重逢对于马嘉祺来说是幸运的话,那他现在很想把这个好运收回。他看着霸占自己家客厅和电视的人,叹了口气,话语中染上几分无奈,“你在北京也不是没有房子,怎么三天两头往我这儿跑?”
“这不马上要过年了,我给家里阿姨放假了,没饭吃,就来马哥你这儿蹭饭了啊。”刘耀文面不改色地吞下最后一个饺子,抽了张纸擦了擦嘴,一副把这儿当自己家的样子。
“你就不能点外卖吗?”马嘉祺认命地抽走他手里的筷子和碗。
“外卖哪有你做的好吃?”刘耀文理不直气也壮地说道。
“那之前阿姨放假的时候,你不都……”话说到一半,马嘉祺突然就停了下来,好像有什么东西后知后觉地涌了上来。
对啊,在之前不见面的那些日子里,刘耀文应该都是自己一个人解决吃饭问题的吧。
“马哥,你非要我把话说的那么明白吗?”刘耀文沉默了半晌,留下这句话,站起身来往楼上马嘉祺给他准备的客房走去。
门轻轻地被关上,声响并不大,但却在马嘉祺的心里留下重重的一道裂痕。他何尝不知道刘耀文的心思,无非就是想多见一见他,可是他也害怕啊,怕这只是一时的,等到电影拍完之后,他们又会回到从前那样的日子,没有人作伴,一个人独自往前走。曾经唾手可得的东西,在现在的他们身上,都变得弥足珍贵。
因为太在意,所以才会害怕失去。
丁程鑫这辈子都没想过,他难得回一趟北京,就能碰见那么多曾经的故人。此时他正手握一瓶酱油,和手里同样拿着一瓶陈醋的马嘉祺四目相对。他头一回觉得北京很小,明明过去好几年都见不到的人,最近却一个又一个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下意识地反应是转身离去,余光瞥见马嘉祺似乎也和他做出了相同的举动,他心底暗自松了一口气,可真的往外走了几步之后却又觉得有些不对,他也没和马嘉祺有什么矛盾吧,怎么一见到人就想避着走呢?不行,这样就显得自己好像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一样,这是绝对不行的。
而显然,另一边的马嘉祺,也是同样的想法。
于是,三分钟后,两个人又在同一排货架前,和对方大眼瞪小眼。
之后的事情顺理成章地有些过分,两个人一起买完东西,开车回到宋亚轩家里接上刚睡醒的小宋老师,又一起开车回了马嘉祺的住处。
等到一切忙完的时候,四个人已经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了。而此时此刻,马嘉祺和丁程鑫才后知后觉涌上几分尴尬,两个人埋头吃菜一言不发,反观刘耀文和宋亚轩倒是接受良好,吃了几口饭之后又开始斗嘴,这么久不见面,居然还能呛的有来有回,就和以前一样。
丁程鑫忽然觉得,好像什么都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吃完饭后,马嘉祺习惯性地开始收拾碗筷,丁程鑫也帮着他一起,但却被刘耀文和宋亚轩抢先一步接过两个人手里的东西,一人推着一个把他们两个赶出厨房,美其名曰做饭的人不洗碗,让他们去休息休息。
两人对视一眼,也不说破弟弟们的心思,从前住在一起的时候,他们才不管做饭的不洗碗这条定律,眼下这么说,大抵也是看出他们两个有些尴尬,想制造机会让他们独处,好好说说话。
“你这段时间,过得好吗?”马嘉祺沉默半晌,缓缓开口道。
“还算不错吧,学生的比赛都拿奖了,年后也要进新的剧组,家里人也都挺好的。你呢?”丁程鑫说的不是假话,现在的工作节奏是他最舒服的状态,不是很忙也不算很闲,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也能空闲下来陪陪家里人。
“我?也还不错吧,去年拍的那部电影年后大概就要上了,导演是奔着冲奖去的,运气好的话,说不定今年还能再捧一座奖杯回来。”马嘉祺笑了笑回答。
“一定可以的,我们马哥的运气一直很好。”丁程鑫学着以前的样子调侃他,可却被马嘉祺接下来的话钉在了原地。
“我的运气不算好,人生里最幸运的事情,大概就是在年少的时候,遇见了你们。”马嘉祺摇了摇头,眼底带上了些疲惫,却又掺杂了几分眷恋,“可后来好像老天并不希望我一直有这样的好运气,又让我在一夜之间失去了你们。阿程,其实去年拿奖的时候,我特别想感谢你们,可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或者说,我站在台上的那一刻才发现,我早就失去了可以光明正大拿着奖杯感谢你们的机会。和耀文重逢在我的意料之外,我害怕这样的幸福是短暂的,直到我今天在超市遇见你,刚刚又见到了亚轩,我想也许是老天听到了我的愿望,才让我在三十岁的这一年,重新找回了你们。阿程,我厌倦了不能见面的日子,厌倦了遮遮掩掩独自前行的日子,厌倦了无数个掌声雷动的瞬间只能我一个人经历,既然重逢了,那我们能不能别再分开,再回到从前呢?”
丁程鑫上前一步抱住马嘉祺,他不记得上一次马嘉祺这样脆弱的时候在哪里了,也许是没有他们陪伴的那些岁月里,马嘉祺也曾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流过无数次眼泪,可再也没有人能替他分担那样的痛苦。
“嘉祺,我也很想你们,我们再试一次好吗?就像以前一样。”丁程鑫看着马嘉祺,眼神坚定地就像是当年一起对抗公司带着所有人出道的时候那样,他们是并肩而行的战友,是成长路上陪伴彼此最久的人,他曾经看到过一句话,说马嘉祺走了好多年,才走到了他身边最近的位置,可他想说,他也等了好多年,才等到了一个这样懂他的马嘉祺。而后,他们又一起等到了最爱他们的五个弟弟,手牵着手,走过那段最痛苦的岁月。
“阿程,我们去找真源他们好吗?”
“好。”
不曾陪伴彼此走过的那些岁月里,或许从来都不只有一个人,期待着有一天的重逢。
不过或许马嘉祺三十岁的生日愿望足够灵验,在他和丁程鑫还在思考要怎么约人见面的时候,一场酒会,居然阴差阳错地凑齐了七个人。
其实原本这场酒会马嘉祺并没有打算去,可是新电影的导演也在受邀之列,作为主演,他和刘耀文自然是无法推脱,宋亚轩的邀请函是下一张专辑要合作的制作人给的,他顺理成章地带上了丁程鑫一起。四个人一进宴会厅,就看见了不远处拿着酒杯和人交流的张真源和贺峻霖,一时间都有些晃神。
“那是马哥吗?”张真源和人敬完酒闲聊几句后,正打算转过头招呼贺峻霖一起往边上躲一躲,却没想到一回头就看见了不远处的马嘉祺四人,眼中划过一丝不敢置信,他拍了拍贺峻霖的肩膀,示意他朝着那个方向看去。
贺峻霖回头,看着不远处熟悉的身影,也有些愣住了,尤其是,站在马嘉祺身后的丁程鑫,让他瞬间被拉入了一段回忆中。
具体是哪一天,他有些记不清了,只记得那天他正好要让助手整理一下新的栏目表,却在桌上无意中看到了一篇丁程鑫采访的专栏。娱乐版块不是他负责的,所以他并不知道台里有这个栏目,鬼使神差地,他拿起那份报道看了起来。
照片上的丁程鑫依旧是他记忆里的样子,只是看起来要更加成熟几分,也显得更加游刃有余。问题回答的很好,贺峻霖一眼就能看得出来,心中默默感叹果然都是在娱乐圈里摸爬滚打久了,早就练就了一身滴水不漏的本领。
可当他看到最后一个问题的回答的时候,嘴角勾起的微微弧度归于平静,眼眶在那一瞬间骤然变热,他抬起头,慌乱地将报道塞回原本的地方,几乎是逃跑一般地,离开了那间办公室。
“请问丁老师,在过去的三十年里你有过遗憾吗?就是那种,只要一想到,就会心痛到无法言语的遗憾。”
“本来是没有的,因为我不是一个喜欢怀念过去的人,比起遗憾,我更希望未来可以更好。但是关于你这个问题,刚刚一瞬间我心底的声音让我没办法欺骗自己。我的回答是,有,我最遗憾的就是,当年在名利场的漩涡里,没能牢牢抓住他们的手。”
此时此刻,穿过人海,贺峻霖和丁程鑫遥遥对望,半晌后,他低下头,再抬起头的时候,眼睛里似乎划过一丝闪光,但却依旧牢牢地盯着不远处的丁程鑫,“好久不见,阿程哥。”只是一丝低喃,甚至于离他最近的张真源都未曾听清楚,可贺峻霖却能笃定,丁程鑫一定看懂了。
“好久不见,小霖铛。”丁程鑫也笑看着他,可身侧颤抖的手,做不得假。
正当马嘉祺四人准备走向张真源他们的时候,一位不速之客,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张真源瞥见那个男人,眼神一凛,带着贺峻霖往前走。
“林总监真巧啊,居然在这里见到您。”
林阳几乎是在刘耀文进宴会厅的那一刻就看到了他,他没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猎物居然这么快就出现在他的眼前,让他加快脚步,想要和刘耀文攀谈几句,只是还没说上话,就先被人打断了,林阳的眼中染上几分不耐,正欲回头训斥几句,却不曾想看到了张真源,还有在他身后的贺峻霖。此时此刻,他才仔细打量起刘耀文身边的那几个人,微微眯了眯眼睛,这不就是刘耀文之前在的那个什么时代少年团吗?居然今天人到的这么齐,不过他在其中并未看到严浩翔的身影,暗自放松了不少,毕竟严浩翔他实在是惹不起,可其他几人,他对付起来还是绰绰有余的,想到这里,林阳的心情顿时好了不少,朝着张真源微微抬起酒杯示意。
“没想到还能在这里见到张老师,真是太巧了。听说张老师和小刘之前是队友,我正好有个新剧本想和小刘合作呢,今天既然遇上了,不如张老师替我们俩介绍一下?”
“林总监说笑了,您有剧本能找上我们耀文是他的荣幸,但毕竟他最近还在拍电影,眼下谈合作,言之尚早吧?”
张真源走到马嘉祺身边,同时不动声色地挡住刘耀文,心中却还是有几分没底。林阳是圈内有名的艺术总监而且背景强硬,这几年他们几人虽然在圈内也稳住了脚,却不知道足不足以抵挡住林阳家里的势力,可眼下也管不了这么多了,决不能让他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动刘耀文。
而身后几人在见到张真源的态度之后,心底自然清明,看来这个林阳来找刘耀文,目的并不单纯。
“张真源,我不想把话说的太绝,你和你的这些兄弟,应该都还想在圈子里混下去吧?识相的话,就别坏我的好事,否则,我就不保证明天热搜上会出现什么了。”
林阳被人当众驳了面子有些不爽,于是又上前一步压低声音对张真源说道,“毕竟,大家都在圈子里混,有些事情,你何必分的那么清呢?”
刘耀文眼瞧着张真源似乎落于下风,咬了咬牙,拨开挡在他身前的丁程鑫和宋亚轩,看着林阳缓缓道,“林总监,张哥他就是很久没见我了有些关心则乱,您别放在心上。新剧本是吧?您的项目我放心,这样,我敬您一杯,这件事情就此翻篇行吗?”
林阳见刘耀文服软自然是满意的,他拿过一旁服务生托盘上的一杯红酒,脱手的瞬间,一粒白色药片沉入酒中,“好啊,那喝了这杯酒,今天的事情,我就一笔勾销。”
刘耀文接过酒杯正欲喝下,却被一只素白的手握住了手腕,下一秒,熟悉的烟嗓在几人耳畔响起,竟有几分恍如隔世的感觉。
“我弟弟他有点酒精过敏,不能喝太多,林总监不嫌弃的话,这杯我替他喝了。”来人正是严浩翔。
这场酒会,严浩翔原本并不打算来,只是酒会的承办方和严家之前有过合作,为着先前的交情,严浩翔答应来撑撑场面,本想露个脸就走,却不曾想在这里见到了刘耀文几人。眼下他有些庆幸自己来了,否则现在的局面,怕是很难收场。
严浩翔的出现显然在林阳的意料之外,大脑还没做出反应的时候,身体已经提前伸手挡住了严浩翔想要喝下那杯酒的动作。开玩笑,要是今天喝下这杯酒的是严浩翔,他可能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小严总言重了,哪有您喝酒的道理,要喝也是我敬您。”
“是吗?”严浩翔似笑非笑地往前走了一步,低沉的嗓音依旧那样动听,可落在林阳的耳中,却如同恶魔的低喃,“酒里放了什么,你自己清楚。我的人应该已经警告过你那位制片人朋友,别把主意动到不该动的人身上。林阳,我知道你上面有人,其他的我不管,但你招惹了我,你就该清楚后果是什么。这次只是开始,你要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严浩翔,你别太过分,刘耀文到底是你什么人,值得你这么做?”林阳知道严浩翔不是在和他开玩笑,如果严家出手了,那他也一定会变成家里的弃子。
“他是我弟弟,唯一的弟弟,我说过很多次了。”
严浩翔的背影其实并不那么宽厚,可此时此刻,刘耀文却觉得,他的小哥哥,真的能替他挡住所有的风雨。
“我们走。”
严浩翔转头拉着刘耀文的手,剩下五个哥哥跟在他们的身后,他们也不知道到底要去哪里,又或许是根本不在意要去哪里。
只要是和你们在一起,刀山火海,都愿意去。
严浩翔带着他们走到宴会厅另一侧的走廊尽头,后知后觉地感到有些尴尬,方才在里面面对林阳的气势骤然消失,张牙舞爪的狮子变回温顺的猫咪,他想要松开握着刘耀文手臂的那只手,却在指尖抽离的瞬间,被一双更大更宽厚的手重新握住,他抬起头,顺着手臂向上看去,是刘耀文。
“翔哥,谢谢你。”
他被刘耀文抱住,弟弟的声音在他耳边闷闷的,明明已经比他还要高了,但这一刻严浩翔却觉得好像回到很多年前他第一次见刘耀文的时候那样,他还是小小的一只,亮晶晶地看他在舞台上唱rap,抓着他的手,跟他说他也想学的样子。
“耀文,我是你哥哥,永远不用说谢谢。”
因为是家人,所以不用说感谢。
不知道是谁先张开了手,只知道最后,七个人紧紧地抱在了一起,曾经那些不和的传言似乎随着这个拥抱逐渐消散。时隔多年,他们七个人再次感受到曾经的那份温暖,就像从前一样,什么都没有改变。
终于所有的想念都有回音,终于所有的遗憾得以圆满,这一次名利场的漩涡依旧涌起,可他们都知道,他们再也不会放开彼此的手了。
“好累啊。”
“我也是。”
“那我们走吧。”
“去哪里?”
“回家。”
“回谁家?”
“回我们的家。”
七个人走出宴会大楼的那一刻,远方似乎传来低低的音乐声,严浩翔听出,那是《反方向的钟》。
“发什么呆呢?走啦!”
贺峻霖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他看着眼前的六个身影,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快步上前跟上他们。
无数场景在他脑海中闪过,最后定格在出道夜的那天晚上,七只手叠在一起,共同按下那个承载着梦想的按钮,漫天彩带飘过,那是最最美好的瞬间。
听一万遍反方向的钟无法回到过去,但好在记忆里的人,永远都在身边。
【翔源】尾戒
替嫁养成系反攻/黑帮源×弃子翔/全文1.2w+
超级大私设,不允洗上升任何人!
情节纯属虚构,学习新思想,争做好青年
放假的都来看文!双节快乐~
————————————
听说城北张家在为自家儿子谋姻缘,各家都争先恐后的把闺阁女儿往前送,打听了才知道联姻的是二儿子,各家又一哄做鸟兽散。
张家二儿子几乎没怎么露过面,只知道掌管的是张家暗里头的生意,且这人多病,听说三天两头卧床不起。
还凶狠,就算病若西施也没人敢扰他半分。
最后,霉头就落到了当时第一个把女儿往张家塞的严家。
严菲在家嚎的撕心裂肺,能砸的东西几乎都被她摔碎了。...
替嫁养成系反攻/黑帮源×弃子翔/全文1.2w+
超级大私设,不允洗上升任何人!
情节纯属虚构,学习新思想,争做好青年
放假的都来看文!双节快乐~
————————————
听说城北张家在为自家儿子谋姻缘,各家都争先恐后的把闺阁女儿往前送,打听了才知道联姻的是二儿子,各家又一哄做鸟兽散。
张家二儿子几乎没怎么露过面,只知道掌管的是张家暗里头的生意,且这人多病,听说三天两头卧床不起。
还凶狠,就算病若西施也没人敢扰他半分。
最后,霉头就落到了当时第一个把女儿往张家塞的严家。
严菲在家嚎的撕心裂肺,能砸的东西几乎都被她摔碎了。
“我不嫁!我不要嫁给那个人!”
严母此时何尝不是又羞又怒,当时一听说张家的事,她就立刻让严菲往上凑,临了却发现自己女儿许的是个阎王。
张母来家里正式提亲时,那位少爷也没露面,严菲从小娇生惯养,哪肯从了这门亲,自然是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求着严父别把她嫁出去。
“连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万一他对我不好怎么办,他要是结了婚之后病死了,那我不就完了吗!”
严母也不愿看自己的宝贝女儿受折磨,又实在想不出对策。
“要不....把浩翔送出去?”
严浩翔,严家长子,但他母亲生他时就死了,后来父亲再娶,后妈,也就是现在的严母,对他并不好,明里暗里挑拨他和父亲的关系,久而久之父亲也不再管他,偏他也是个叛逆的,父子关系冰冷到了极点。
“那兔崽子会肯?”
肯不肯的又有什么关系,大不了硬送去张家当个陪床,还能跟张家挂个亲不是?况且严浩翔样貌甚好,在严母眼里,这张脸现在正是有用之时。
严浩翔坐在书桌上,听门外的人毫不避讳的商议让自己替嫁的事情。
其实呆在哪都一样,甚至比这个地方要好,他曾想着靠自己的努力逃出这个魔窟,可那个恶毒的女人不会允许他这么做,总之就是想让他最终烂死在这个房间里。
房门被轻轻敲响,这是那个女人第一次进门前有所询问。
“小严啊....你....”
“我无所谓。”
严浩翔就这样被送进张家老宅,看着车子驶进张家那个宫殿般的宅院大门时,严浩翔在思考自己还能不能从这里出去。
“怎么是个男孩?”张母皱着眉毛,不满意都写在脸上了。
张昊倚在沙发上,听说今天严家的人要过来,他刚接手公司,怎么也要来抬个庄,严家这人相貌生的确实好,就是那眉眼间的桀骜他不喜欢。
“算了吧妈,外面都说真源凶神恶煞,哪个姑娘敢来啊。”
张母撇着嘴角,迈着步子走近看了看严浩翔的样子。
“行吧。”
“我那个小儿子身体一直不好,你去了得好生照看着,有什么事情必须随时差人来告诉我,你可听懂了?”
“嗯。”
在张家老宅里连杯茶也没喝,严浩翔转头又被塞进车里,车子不知道行驶了多久,严浩翔在车迷迷糊糊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天都黑了。
他还没完全醒过来,两个黑衣人冲到车里就把他拽下车了。
觉被吵醒了,严浩翔烦的很,太阳穴的青筋突突突的跳。
几乎是被提着走,严浩翔被这俩人带着在走廊里穿来穿去,七弯八拐的进了走廊尽头的房间。
“老大,人到了。”
严浩翔四下张望,听说这人混黑道,看现在这间屋子的模样确实像那么一回事。
“不说是个女的吗?怎么来了个带把的。”
“嗯,不过老宅那头默许了。”
张真源叹了口气,挥了挥手让俩人出去了。
“那你就是严家的大儿子呗?”
“严浩翔,我有名字。”
“多大?”
“15。”
“哈?那你那个妹妹呢?”
严浩翔思考了一下,“比我小五个月吧。”
张真源在那头发出轻蔑的笑声,“才15的小姑娘就往人床上送,你家和老宅那头真是够没良心的。”
“你想娶她大可把我退回去,自己去提人便是。”
张真源写完手里的文件,徐徐抬头看了一眼严浩翔,五官相貌倒是端正的很,就是眼睛里混着一股狠劲,不像是富人家娇养出来的。
“你妈还真蠢,彩礼是我拿的,她转头就送老宅去了,你们家没打听过我的事?”
严浩翔听人第一次见面就直骂自己的继母,倒也没什么好生气的,他自己也觉得那女人蠢的很,生出来的女儿也只是个媚俗货。
“嗯。”
张真源眉头轻挑,拿家母激他也面不改色,看来这孩子确实不是严家养的。
“来之前去过老宅了?”
“嗯。”
“那边跟你说什么了?”
“说你有病。”
张真源一口铁观音呛在喉咙里,差点咳死。
“还有呢?”
“让我照顾你。”
张真源咽了口口水,接着品茶,“不老实,话说一半会被割舌头哦。”
严浩翔抬起头看着他,从对话开始他就低着头看着木质地板上的纹路发呆,这是他第一次抬头。
目光对上张真源黑渊一般的瞳孔,看来和外面传的一样,这人属实不简单。
“她让我给他们通风报信。”
张真源嘴角一勾,按老宅那边的习惯,也不可能直言不讳的告诉他,不过是旁敲侧击的让他照办,这小孩倒是直白。
“不怕我?”
“我不想回去。”
“那你还说让我把你退了。”
“我....”
严浩翔抱紧了背包,这人比自己多活了十年,老奸巨猾的很。
张真源轻轻放下茶杯,接着翻手里的文件,“旁边坐着去,我下班了你再跟我走。”
严浩翔走到旁边的沙发上暗暗坐下,深陷进柔软的沙发里,不一会儿就困了,正要一头栽倒的时候肚子却咕咕叫起来,大半夜的房间里四下寂静,张真源面对着电脑敲敲打打,小孩肚子饿的信号悉数传进他耳朵里。
“没吃饭?”
严浩翔羞红了脸,在这个黑道老大眼皮下丢了面子,现在他倒是不排斥回家这个选项了。
“麻烦。”张真源叹了口气,拍拍大腿站起身来,坐着的时候没发现,张真源这人看起来瘦的很,阔腿裤松松垮垮的挂在腿上,丝毫不像混暗场的人,倒像是谁家的柔弱少爷。
“走了。”
严浩翔跟在张真源后面,张真源步子迈的大,走路速度比他快很多,他得左脚赶右脚小跑着才能追上。
回个家而已,走这么快干什么....
“56号肉丝面好了~”
张真源拿筷子敲了敲桌子,看着严浩翔懵懵的发呆,“你不会等着我给你端来吧。”
实在是饿极了,严浩翔大口大口的卷面条,等到吃完了才抬眼看张真源。
他吃饭不急不缓,文质彬彬的把面条夹起来,规律性的吹两口在放进嘴里,闭口咀嚼几乎不发出声音。
“看着我干嘛?”明明没有正眼相看,张真源却依然能发现严浩翔的目光。
“没什么。”
张真源吃完最后一口,擦了擦嘴问到:“你行李呢?”
严浩翔指了指背上的背包,约摸有他半个人那么大。
“就这些?”
“嗯。”
严浩翔坐在副驾驶上,这是他第一次坐车子的副驾驶位,怕张真源发现了笑话自己,他尽力隐藏自己心里的欣喜。
等张真源点了根烟,发动车子,显示屏上发出警报的时候疑惑的朝旁边看了看。
严浩翔抱着包,望着前方的眼眸里微微闪着光亮。
“安全带。”
张真源的公寓里除了床和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其余的什么也没有,椅子一新一旧,客房的床连靠背的保护膜都没拆,一看就是给他准备的。
如果要说还有点什么的话,那就只剩桌子上的果盘和一堆药瓶。
张真源顺手拿起药瓶,倒了几粒,也不拿水顺,直接吞了下去,站在主卧门口,指了指浴室的方位:“你自己收拾吧,晚上不要吵我,有事白天说。”
“哦,你15,还在上学?”
不知为什么,张真源总是能问到问题的关键点,严浩翔完全无处可躲。
“我……没上过学。”
“?”
“嗯……”
“倒方便,不用管你上下学了。”
张真源眠浅,深夜才睡下,清晨便醒了,明明是休息过后,身体却犹如千斤压顶般劳累,打小就是这样,从家里出来之后便更严重了,偶尔靠着安眠药才能睡得舒坦些,要不是医生严令禁止他频繁吃安眠药,他肯定天天安眠药拌饭吃。
睡不好的感觉可比死在梦里还难受。
紧锁着眉头起床走出房门,看着对面客房门关着,张真源才回想起来如今房子里多了个人。
准确的说是多了个小孩。
他顿时感觉有更多的事要做了。
张真源每日都工作到很晚,回了家一般倒头就睡,习惯早上睡醒了洗澡,除非特殊情况,偶尔身上沾了脏东西不洗也不行。
等张真源洗完澡准备出门时,严浩翔的房门还是紧闭着,张真源也懒得管他,在桌子上留了电话便提着车钥匙出去了。
躺在老板椅上闭目养神,张真源在脑海里回放着严浩翔的情况,一个被继母送来替嫁的,所有行李塞得进一个书包的,没上过学的名门长子,严家这做派还真是没见过。
“老三——”
过了一会,房间里进来一人,身形壮硕,和仰躺在椅子上的张真源形成鲜明的对比。
“老大。”
“你去找个教初中的家庭教师,每隔一天去我住的地方给那小屁孩上课,我可不养文盲。”
老三愣在原地,严浩翔来这之前已经被老宅串通过了,张真源不应该接纳他才对。
“老大……你不打算把他送回去了?”
“算了,估计他回去也过不上什么安生日子。”
家教老师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半,严浩翔才醒,顶着个鸡窝头去开的门。
看见是昨天拽自己下车那位,起床气又被惹起来了。
不过后面站着的人手里捧着书,那几个字他还是认识的,初中的教辅资料。
张真源这人怎么样,严浩翔还没看清,不过他是第一个让自己念书学知识的,在家里可没这待遇,小学的时候打架,学校把他开除了,之后就再没进过教室。
“送去了?”张真源在谈生意,洗手中途接到了老三任务完成的电话。
“今天的行动就剩个收尾,你就别来了,去帮我查个事。”
“为什么这严家大儿子连个接受义务教育的权利都没有。”
张真源凌晨才回家,身上一股血腥味闻得他想吐。到家后看见客房的门和自己早上出门的时候一样紧闭着。
他累的要死,没力气讲那个礼数,直接推开严浩翔的房间门,人倒是没睡,趴在床上看书呢。
“出来。”
张真源坐在椅子上,丢了两下手里的苹果扔给严浩翔。
“展示一下?”
“什么啊。”
“展示一下你10岁的时候是怎么把隔壁班的小胖子砸成半个植物人的。”
严浩翔小学的时候,那个胖子天天在他面前说他是个没娘的孩子,有一次打架的时候不小心拿石头砸中了人家的太阳穴,当时就躺在那不动弹了。
“再不老实,你信不信我真把你舌头割了?”
愤怒的时候投掷精准度应该会变差,在怒发冲冠的情况下蓄力一击正中太阳穴,还差点把人干残废,张真源不相信有这样的不小心。
严浩翔眼看又瞒不过了,环顾了一下,张真源的住所家徒四壁的,没有能用来当标靶的东西。张真源看他找不着目标,站起身去关了客厅的灯,走到严浩翔的对角远处,抱着双臂朝他抬了抬下巴。
严浩翔大概瞄了一下,蓄力把苹果甩向张真源。
张真源接住苹果,在那玩意砸中自己的眉心之前。
力道也不差。
又掂了两下,张真源拿着苹果啃了一口。
这小孩他是越看越觉得有趣。
“作业写完了吗?”
“嗯。”
“明天早上跟我走。”
说完话,张真源打开灯,侧身进了浴室,刚刚啃苹果的时候,手上的腥味实在让他难受。
目视张真源关上浴室门,严浩翔发现了灰白的地砖上有一条红色拖行轨迹。
张真源的裤脚带出来的。
面不改色的看着那抹鲜红发呆,严浩翔抽了张纸走过去擦干血迹,一个高抛扔进垃圾桶,转身回房间去了。
一大早就被张真源从被窝里揪出来,严浩翔有很严重的起床气,差点跟张真源打起来。
然后被按着揍了一顿。
张真源打的是真疼,不是皮肉痛,他揍人专挑筋骨处下手,痛的人浑身发酸的那种。
“滚下车。”
严浩翔站在议事厅正中间,周围都是审视的目光。
张真源坐在正中间,还有四个男男女女的坐在两边,都上下打量自己,等着张真源发话。
“老五,你教他用枪。”
坐在最边上的女孩惊的身体一抖,“我?”
“嗯。”
“我不行,我不喜欢小屁孩,而且我自己枪法都烂呢。”
老四:“得了吧,你的枪是老大亲自教的。”
“嗯,就教了一天。”
老二是个话比张真源还少的,擅长察言观色,她跟张真源的时间最长,也最了解这个人,自己藏着一流的枪术不教,把严浩翔交给刚进来不久的小五,怪的很。
“谁的枪使的比你好啊,你自己留着教呗。”
张真源无语,这几个都是他的心腹,平常唯命是从,说到带孩子,一个个全违逆起来了。
“严浩翔你先出去。”
等严浩翔关上门,几个手下都开始忙前忙后的出主意,不是让他把严浩翔送回严家,就是让他把严浩翔当个精虫养,没一个能用的。
“你是舍不得你的宝贝枪法,还是舍不得外头那个孩子?”
老二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张真源单眉挑起,撅着嘴,看着老二不说话,俩人眼神相交,没个几秒老二就全想明白了。
他舍不得后者。
见自己心思被老二看透,张真源也无奈,严浩翔有天赋,浪费了可惜,又不想他太明显,这个世道,太出挑的人都不会有好结局。
撑着身子站起来,张真源朝议厅外面走,走到一半却又停了下来,“我教本事归教本事,没我点头,永远不准让他掺和任何行动,懂了?”
这话让其他几个人也都意会了,回话的回话,点头的点头。
唯独小五在叹气:“这小弟弟要遭罪咯。”
严浩翔跟着张真源进了电梯,看着电梯一路下降到是心安,他昨晚还以为张真源今天要把他扔回严家呢。
有书读,有饭吃,也不会莫名其妙的挨揍,他才不肯回去。
虽然早上挨打的后背现在还是很痛。
张真源拿了把手枪放在严浩翔面前,严浩翔以为是让他拿起来,伸手就要去摸,被张真源一巴掌拍回去了。
“嘶......”这下倒是皮肉也痛了。
之前一直没注意到,严浩翔左手小拇指上带着个黄金的素圈戒指,看起来不像他会买的东西。
“手上戴的什么?”
“我妈妈的,她的戒圈太小了,我只能带进小指。”
右手尾戒倒还好,偏偏带的是左手,有终生不婚的意思。张真源歪了歪脑袋,物件而已,倒也不必纠结。
他甩了甩右手的黑檀木手串。
“看好啊,我就教一遍。”
张真源十个指头仿佛每一根都能自由行动,三下五除二就把手枪彻底解构了,把零部件一一摆在严浩翔面前。
“从左到右,记清楚没?”
“嗯。”
严浩翔眼睛还在记那些零件的棱角,张真源的手就已经抢在他眼睛前面把手枪又组装回去了,检查了一下没问题,张真源稳稳当当把枪放在桌上。
“换你拆。”
严浩翔学着他的步骤,一个个把零件卸下来,略微带着些生疏,但也算完成了。像张真源那样把拆卸出来的零件按顺序放在桌子上,张真源看着他手忙脚乱,叉着腰又让人把枪装回去。
最后莫名其妙多出来一个。
“刚拆的时候顺序就是错的。”
严浩翔就这样在阴暗的地下训练室拆了不知道多久的手枪,等他从地下室出来的时候天都亮了。
不过他现在已经可以闭着眼睛拆装零件了,部件名字不知道,张真源说会拆会装就得了。
放他回去睡了一觉,下午的时候张真源就又把人揪到地下室去了,给了他一把枪教他拿枪的姿势,左手托着枪托,右手放在扳机上。
“两个胳膊成等腰三角形,端平。”
张真源给严浩翔带上耳罩,“开一枪试试。”
砰——
人形标靶被击穿,耳边回荡着枪管穿膛的爆鸣声,严浩翔深深吸了一口气,浑身毛孔都悉数张开,这感觉实打实的爽。
“爽吗?”
“嗯。”
“手扣着扳机,胳膊端平,接下来没我的允许不准开枪,你脑袋顶上就是监控,手敢往下斜一点,我就让你跪着举一晚上。”张真源说完就走了,他一堆活没干,没精力分给这个娃娃。
不过第一次开枪的准头倒是出奇的好。
张真源坐在办公室里,时不时看一眼监控里的严浩翔,他还真就举在那里一动不动。
其实很难熬,刚刚尝试了第一次开枪,枪声一直在脑海里回荡,像是一种魔音,诱惑着他再次扣动扳机,手枪的总重量也无时不刻的在告诉他,弹夹里还有未发出的子弹。周围安静的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和略微颤抖的呼吸,严浩翔吞咽口水,就这样和自己的大脑作着斗争。
不过他猜这也是张真源考验的内容之一。
时间缓缓流逝,严浩翔的双臂早就僵了,不过他不想挨罚,胳膊麻到没知觉了也一点不敢松懈。
电梯的叮咚声终于想起,带来解放的声音。
他整整举了五个小时。
张真源嘴里叼着烟,说话有点含糊不清,“放下吧。”
双臂有点不听使唤,放下的动作似乎更加艰难,胳膊疼到发颤,严浩翔不禁皱起眉头,看着自己青筋暴起的手背。他望向张真源,那人毫无顾忌的往地上弹烟灰。
“这儿不能抽烟。”严浩翔右手僵硬的抬起,枪口指着张真源,其实对准的是他身后禁止吸烟的牌子。
张真源眼睛都不眨一下,枪口长什么样子,他再熟悉不过,大不了真就是一死,在他们那,比死还痛苦的东西可太多了。
“嘁,那玩意就是专门贴给我看的,走了回去了。”
严浩翔就这么开始了新生活,张真源也不告诉他究竟要干嘛,只说教什么学什么,从手枪、冲锋枪到步枪,最后到狙击枪,他一一都会了。
知识也没落下过,张真源给他找了所学校办借读,白天有老师在家给他上课,晚上就去地下室训练,体能靠着运动和拳击也慢慢跟进,总之就是除了吃饭睡觉他都在学。
两年一晃就过去了,严浩翔棱角逐渐锋利,个头也见长,按老三的话说,就是跟吃了肥料似的。
“三叔,你才吃屎呢。”
老三:“哎不是,我也就比老大年长两岁,凭什么你管他叫哥管我叫叔啊。”
“你显老啊。”
老四在旁边喝着茶起哄,“人家还给你抬辈分了呢,他没让你管他叫大嫂就不错了。”
议厅里传出来哄哄然的笑声,张真源在门外听的真切,这个地方向来只有撕心裂肺的哀嚎,很久没有这样愉悦的声音了。
“严浩翔你坐的倒是稳当,滚出去。”
两年了,他的长进所有人都有目共睹,现在的他完全可以跟着张真源做事,他知道这群人一到议厅集合就是要出去办事,半年前他就想跟着一起去,可这人说什么都不答应,死也不让他插一脚,他又不敢多言,只能撅着嘴,灰溜溜的走出议厅。
正是赌气的年纪,老二看出严浩翔这孩子负着气,转头对着张真源说:“你小心物极必反。”
晚上,张真源带着严浩翔回老宅吃饭,之前他都是自己回来,免得家里又跟严浩翔胡说,这次父亲点名了要看看严浩翔,他不得不遵。
老宅里,张昊搂着新找的女朋友毫不避讳的亲亲我我,张母已经习惯于忽略张真源,围着大儿子转,张父是个食不言寝不语的,一大家子竟没一个人多看张真源一眼。
严浩翔往张真源碗里夹了一块小炒肉,他记得张真源爱吃这个,张真源坐在餐椅上缩成一小坨,看着他伸过来的筷子微微顿了一下。
“吃你的。”
张父吃完了便放下筷子,擦了擦嘴,张真源预判到他要讲话了。
“最近和国外有个合作项目,还是一样,昊儿你去对接,真源你在后面接应,有需要就帮衬一下。”
张真源默默点了点头,就当他饭还没吃完不能开口,反正每次都是一样的安排,何必次次都知会他一声。
“他哪次不需要帮忙...”严浩翔在一旁小声喃喃,张真源这个哥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次次都把事情搞砸了交给张真源收拾烂摊子,甚至好几次弄得难以收场。
张父眉头一锁,“你说什么?”
张真源见周围空气凝固,选择先行打破僵局,筷子往餐桌上一砸,把其他人都好生吓了一跳。
“你多什么嘴,我家的事轮到你一个外人来插手了?!这饭你不吃就滚出去跪着去。”
张真源脸色黑压压的,严浩翔也不敢跟他对视,但他就是生气,张真源方方面面都比张昊强,凭什么把他放在无人问津的黑暗里,放这么一个无知的蠢材在明面上。
憋着一肚子气,严浩翔歪着下巴,耷拉着脑袋就走到门外头跪着去了,深秋的夜里凉得很,膝盖就这么隔着薄薄一层的裤子搁在门外的大理石地砖上,可不好受。
张父看张真源发这么大的脾气,算起来又是要成家的人,便也不再提。
“爸,我没意见。”
张家世代以来都是黑白两道六四分,张真源聪明机灵,从小便是当作黑道上的继承人培养,张昊略次些,张父虽不想但也无可奈何,白面上的生意总得有人负责抛头露面。
张真源年幼时训练过度落下了病根,虽不致命但却磨人得很,张父也在心里可怜这孩子,可这豪门内里的事情,不是他一个人能决定的。
就当是天妒英才,先露头的先遭殃。
散了席,张真源马不停蹄准备离开,严浩翔还跪在外面呢,他不禁微微加快些步伐。
“真源,这么着急走?”
张真源都走到门口了,张昊偏偏在这个时候叫住了他,拉着他唠些有的没的,摆明了是在报严浩翔刚刚小声叽歪他的仇。
“你好好做家里的生意,比什么都强。”
“你拽什么啊?少把你那套大哥大的样子摆回家,要不是靠家里....”
穿堂风吹进屋内,张真源芊薄的身形在寒风下逐然显现,他吹不得凉风,暗暗的咳嗽了两声。
“你呢,没了家里的助力,你还有饭吃吗你?”
张昊越走越近,瞪着张真源的眼睛,“那也比你这个半残废的人强。”
严浩翔在门廊处跪着听的清清楚楚,右手拳头紧握,指甲深深陷进手掌心的肉里。
张真源抬眼不抬头,双手插在兜里,冷冷说到:“我只是身子残,你比较可怜,你踏马脑残。”
张昊怀里还抱着女人,这下是当人家的面丢脸了,气急败坏的抬手便要打他,从小他就没少欺负张真源,只是父亲插在中间,张真源不好还手罢了。
严浩翔不知是什么时候从后面冲上来的,黑着脸一手拦在了张真源的前面,挡掉了张昊的手。
可以说是下意识的身体机能反应,尽管他知道张真源不会吃亏,可他就是会冲上去护着。挡掉了张昊,还不忘给张真源扣好外套。
张昊被张真源目不转睛的瞪着,这过了阎王殿的眼睛确实不一样,阴翳的眼眸像是要把他嗜骨饮血。于是张昊把矛头转向严浩翔,结果这人的眼神也没温柔到哪去。
“行,你养的一手好爪牙。”
张真源单手开着车,另一只手熟练的掐着烟,严浩翔跟他说了很多次把烟戒了,他就是不肯,回回当着严浩翔的面抽,跟故意气他一样。
严浩翔瞥了他一眼,歪着脑袋一言不发。
跪了一晚上,膝盖青痛。
“生气了?”
张真源知道他骂人骂得狠,但是他不骂,等父亲母亲反应过来了可就不只是挨骂了。深深吸了一口烟,把烟蒂从窗边扔了出去,又在口袋里摸摸索索,严浩翔以为他又要续一根,这家伙烟瘾犯起来的时候是没完没了。
“你还抽?”
结果张真源从口袋里摸出来的不是烟盒,是一块黑巧。
“吃颗糖消消气呗。”
严浩翔对吃的没什么兴趣,黑巧是他为数不多会吃的零食,张真源口袋里就总揣着一颗。扯开糖纸咬了一口,严浩翔顺着张真源给的台阶就赶紧下来了,不然一会张真源把台阶拆掉,到时候他就只能摔死了。
“明天的工作真的不能带着我去吗?”
“别想。”
张真源和交易对象会面,以为会是个什么人,这群家伙要多猖狂有多猖狂,连着两次把他当猴耍,这第三次才匆匆见上面,结果对面是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
对方看他是个柔弱精瘦的年轻人,便更加肆无忌惮,称兄道弟也就罢了,一口一个弟弟把他踩在脚底下的喊。
张真源懒得管他,低头翻看着合同款项,一些小细节和之前谈的全不一样,合同到处都是漏洞,到处都是手脚。
张真源摇了摇头说道:“成,没什么问题。”然后低下头去签字。
在签名处工工整整的写下张真源三个字,咚的一声,他再抬头时人已经倒在桌上了。周围四处只见火光不闻炮声,张真源面不改色的掏出打火机点了根烟,借着打火机点燃了合同的一角,拿起手里的烟浅浅的吸一口。
“交易愉快,合同您留着慢慢看吧。”
撑起身子,张真源歪着脑袋看了一眼倒在血泊里的人,压着耳麦对那头讲:“小五不错啊,有长进了。”
“老大.....那不是我.....”
老三老四把严浩翔押去见张真源,路上俩人一直在叨叨:“你自求多福吧,他这把是真发火了。”
严浩翔跪在办公室中央,他确实有点畏惧,不敢抬头看张真源一眼,他此前只见过张真源正儿八经怒过一次,那天张真源回家的时候下颌边的血迹擦都擦不掉。
张真源看着他的样子,这才刚17,肩膀胳膊就已经比自己还健壮些了,可他不知道自己把严浩翔养成这样到底是好是坏。
“我错了...嘶!”
严浩翔刚一开口,张真源甩起手里的茶杯就往他脑袋上砸,额头实打实被砸了一个窟窿,鲜血顺着脸颊一股股的流,慢慢滴落在地毯上。
“老子教你本事,你踏马还真会举一反三了是吧!直线距离800米开外的射程一枪爆头,你有能耐。”
“要是稍微歪一点都会出差错!严浩翔你盼着我死呢?”
17岁的少年,正是鲁莽的年纪,严浩翔只是想证明自己的能力,没有十成的把握他当然不会选择下手。
“我能帮上忙的...”严浩翔额头的鲜血还在不停的流,渗进眼睛里,把一只眼球也染的血红。
张真源血压飙升,气的他脑袋发晕,回想起之前老二说的“物极必反”叹了口气,是自己没顾好,一个劲压着严浩翔。
“谁要你帮忙?你那么大本事,这个位置我踏马的给你得了呗!”
“如果你愿意....”
严浩翔早就看出来了,高高坐在掌权位置上的张真源并不舒坦,这个位置像会吸人血一样,正在慢慢得抽干他。
“我不愿意!我没有选择,可你有!你不该走这条路懂吗?这条路它就不是人走的!”
严浩翔夹着尾巴跪在那里,心里的委屈都快溢出来了。
“我这座小庙容不下你,哪来的滚回哪去!”
听见张真源要赶他走,严浩翔眼眶里的酸涩瞬间倾泻而出。
“好啊!我倒要看看你能把我送回哪去!”
严家把他送出来之后就再没联系过他,严浩翔是张真源一手养起来的,张真源必舍不得撒手,他现在只能,只要,也只想呆在张真源身边。
严浩翔声音低沉有力,嘶吼间还带着哭腔,“我已经杀人了,迈出了这一步,我回不了头了。”
这还是出来混以来头一回敢有人跟自己对着干,张真源硬是被气的眼前发昏,扶着桌子站都快站不稳。
还是门外的老二冲进来缓和了场面,扯着严浩翔要去给他包扎伤口。
“滚,都滚出去!”
张真源瘫在椅子上顺气,加速的心跳让他两眼发黑呼吸不畅,严浩翔现在确实已经没办法回头了,之前的计划得全部推翻重来。
这小子阳关道是走不成了。
一直到第二天半夜,严浩翔才从禁闭室放出来,刚踏出门便又被带进车子里运走了。
但车是张真源开的,严浩翔便安心的任他带着自己东西南北的跑。
又是开车又是坐船,换了两三次交通工具才到一处地方。
零一八监狱。
“不是吧哥,你就这样把我送进去啊。”
张真源还攒着气,看都不想看他一眼,舌尖顶着腮帮子。
“你要能在里面活一年,我就让你加入。 ”
能让张真源说出这种程度的话,可见这地方的危险性。
严浩翔想了一下,暂且不谈自己能不能活下来的问题。
“加两个条件。”
“谁给你的资格在这谈条件?”张真源翻了个白眼,双手插兜里转身就要走。
“听我说完!”
“第一,你把烟戒了。”
“啧,滚回去吧。”张真源擅长用脱敏的方法对付别人,一有人让他戒烟,他就想掏一根出来叼着。一边摸兜一边往车里走。
“我可没说我不去啊,还有一个条件你必须答应我。”
张真源不理人,企图用发动机的声音压过严浩翔。
“还活着的话,我要跟你谈恋爱。”
张真源墨镜一带,右手推挡,开动了车子。
“死了就免谈。”
————一年以后——————
“老大.....快12点了.....”老三坐在车里,老二在车前盖上看星星。
“闭嘴。”
今天该是严浩翔出来的日子,张真源从今天的零点开始就蹲在这里了,还有二十分钟就到二十四小时,而这也意味着严浩翔没能在里面活下来。
也是常事,这个监狱里关的都是重犯,大多患有心理疾病,没得判也没人管,便在这荒岛上圈了块地方关他们,于是这里变成了黑道里的斗兽场,时不时就丢个人进去,也有人自己进去想挑战一下,大多都没能出来。
张真源20岁当家,脚跟不稳,为立威进了这地方,人人都说他会在里面被吃干抹净,偏偏他四肢健全的走了出来,成了最年轻的胜者。
严浩翔比他当年还小了三岁。
“有人。”老二警觉到地上沙石摩擦的声音,三个人立刻钻进车里。
严浩翔从车底钻出来,胳膊一撑,脚踩在车前盖上盘腿坐下。
“哥!”
严浩翔坐在张真源旁边,和驾驶座上的老三滔滔不绝的分享经验经。
“牛笔啊小伙,你是我见过的第二个从里头好胳膊好腿走出来的。”
“啊?还有一个是谁啊?”
“搁你旁边坐着呢。”
张真源狠狠踹了前面的椅背一脚,“停车,你自己滚进去。”
老三吃瘪,遂闭嘴。
严浩翔抱臂看着张真源,目光火热,张真源斜眼撇了他一下。
一直戴在左手的尾戒,严浩翔摘下来找了根绳子挂脖子上去了。
“320天之前答应我的条件没忘吧。”
“啧。”张真源不耐烦的把胳膊撑在手枕上,拿起车斗里的烟盒,按下车窗挥手甩了出去。
老二老三:“芜湖,老大终于要戒了,还得是你。”
严浩翔话只说了一半,二姐和三叔还在,另外一条现在不宜提起,他只不怀好意的盯着张真源笑。
张真源发现了严浩翔额头上的一块肉疤,有点心疼又有些窃喜,“哟?脑袋给人打了?”
“这是你砸的……”
严浩翔没过多久就睡着了,脑袋一直往张真源身上靠,前面开车的两人圆溜个眼睛往后瞅,盯的张真源很烦躁。
“老二坐后面来,让他滚副驾上睡去,烦死了。”
第二天下午,严浩翔从熟悉的床上醒来,周边都是熟悉而心安的味道。他终于从那暗无天日的地方熬出来了。
醒来的第一件事,找张真源兑现第二个承诺。
找遍了家里也没人,一年没回来,客厅里多了套沙发,倒是稀奇。
“你人呢?”
“醒了?醒了就到公司来。”
张真源紧接着就开始让他忙前忙后,实则拦着他不让提那事。
第一次跟着张真源行动,严浩翔却满脑子想着赶紧结束了回家说正事,好不容易才守到两个人独处的时候。
其他人都下车进公司楼里了,剩下两个人在车里,严浩翔硬扯着张真源不让他走。
“躲得了和尚躲不了庙,你倒是给我个答复啊。”
张真源眼神无处安放,一抹红晕逐渐攀上耳垂。
“你当时说的又不是问句。”
虽然很隐晦,但严浩翔也能听懂,这300多天来,他全靠着幻想这一刻的画面硬撑着,终于让他盼到了。
严浩翔身上的肌肉健硕有力,手一拉就把张真源拉进怀里,对准张真源没什么血色的唇瓣吻了上去。
来势凶猛,欣喜若狂中带着颤抖的激动,像是得到了无数个日夜里所思所梦的宝物,又怕他后悔,气息里喘吐着可怜的祈求。
张真源被剥夺了呼吸的权利,严浩翔压着他吻了将近三四分钟,差点两眼一翻缺氧晕过去。
“臭小子……”
传闻送去张家二儿子身边的严氏长子被训练成了保镖,每日寸步不离的守着他,道上不少人想把他支开单独接触张真源,最后却发现根本没用,再长的手也没有他枪的射程长。
有了这个护卫,张家二儿子在黑道上越做越大,最后把家里夕阳西下的正经产业也一并吞掉了,从此黑白通吃。
都说严浩翔是张真源从小手把手教养,精心锤打出来的利剑,像被下了蛊一样谁都撬不走,唯独只忠心于他。
众人却不知,每当夜幕降临,张真源自己也时常受不住这把利剑的厮磨。严浩翔能干的地方又何常只局限于他那了不起的枪法,而所谓张真源给严浩翔下的蛊也就是他自己而已。
严浩翔和张真源在车里亲热,老四和老二路过时看见晃动着的车子,眼前一黑,自己怎么就非要往这条路走。
老四:“老大最近拓了新项目,不是应该很忙吗……”
老二闭着眼睛加快步伐,无奈的摇摇头:“他这不忙着呢吗。”
张真源手下四个人的乐子多了一样,围在一起赌张真源是下面的还是上面的。
老五:“不行,我想不出老大在下面的样子。”
老二:“你连我都不信了?他那副身子才没那个牛劲呢,越野车啊,都踏马快摇散架了。”
张真源站在议厅门口听到个尾巴,脖子后面还露了半个严浩翔留下的痕迹,严浩翔贴在他身后憋笑憋的很辛苦。
“啧。”张真源脾气大,对着严浩翔的膝盖就狠踹一脚。
“很闲啊都?”
张真源吼了一嗓子,议事厅瞬间安静下来。张真源走上正位,把每个人都斜了一眼。
老大歇歇吧,喉咙都哑了。
“明天老样子,喝茶是撤退,摇头是开打。”
严浩翔看着车子行驶的方向,周围的风景越看越熟悉。
这不严家的府邸吗?
迷迷糊糊跟着张真源下车,时隔四年再迈进这家门槛,张真源领头在他身前,如今严浩翔感到无比神清气爽。
“张总。”
严父见如今成人成材的严浩翔,那看自己的眼神陌生得很,脖子上的戒圈项链明晃晃的挂着。
严浩翔特地摆在衣领外头的。
“哎,哪能啊,该叫您一声岳父的。”
严母和严菲早就听说了这两人的事,吓得连面都不敢见。严父左弯右绕的套话,自从张真源接下了张家所有家产,就处处打压严氏,本就不如他家强盛的,张真源踩他就跟踩个蚂蚁一样。
严浩翔就站在张真源身侧,熟练的把面前杯里的茶水倒掉给他换热的。张真源话不多说,把手里卷成圆柱状的合同递给严父。
“我今天来,也想给严浩翔争个好处。”
严家一日不如一日,想救这一家子不难,但张真源也不是慈善家,做人谋事总讲个利益往来。
“手里百分之五十的分公司挂严浩翔的名,你家就还能盘活,不然我保你这别墅两个月之内塌成废土。”
严浩翔在一旁震惊的看着张真源的侧脸,他每天守着张真源不让抽烟,之前含棒棒糖,最近又变成嚼口香糖。
张真源翘着二郎腿,房子周围里三圈外三圈都是他的人。和正常人谈生意的时候他也不这样,但严家的人蠢,不会审时度势,又苛待过严浩翔,他这才摆了大阵仗。
这便是强者制定规则。
严父假装好心忧虑家里的产业,张真源在合同里写的公司都是家里实打实的良业,是他精心挑过的。严浩翔没上过学,虽然张真源后来让他把高中补完了,但管理一家企业也没那么简单。
“呵,且放心,您没教过我教过啊,浩翔聪明的很,又是长子,也就是我家的活已经够多了,不然可不止要那合同上的百分之五十。”
走出严家的大门,张真源把手里严父签下的转让合同又递给严浩翔。
“生日快乐。”
回程的时候严浩翔开的车,张真源最近操劳着明暗两处生意,身体状况又不太好了,盛夏的夜里也咳个不停。
严浩翔单手稳着方向盘,右手摸索过去牵着张真源,在他食指的薄茧上摩挲。
“美国那边说你的病还能养好,这段时间忙完了就去。”
张真源咳得眼眶泛红,但还是吸了吸鼻子说不去。
“死不了。”
“不行,必须去。”
“敢管到我头上来了?”
严浩翔轻叹了口气,张真源要是早些接受治疗,好些罪就不用受了。可张父曾告诉过他,说在那老宅里,只有你有1,我有2的时候,一大家子才能平衡着过,突然出现一个鱼和熊掌兼得的人,只会成为众矢之的,就因如此,张真源的病十几年了也不肯治。
严浩翔停稳了车子,揉了揉张真源指尖泛凉的手:“你现在有我,哪还有那么多顾忌,我是你手把手教出来的,你看我现在多出挑,不也没死。”
“少白眼狼了,那还不是有我护着。”
“是是是,但养人千日用人一时,你也给我个机会护你一次,听话,我陪你一起去美国,要不然你死我前面了我可不打算独活。”
张真源往严浩翔前胸上擂了一拳,这小孩现在说话是越来越怪了,“跟谁学的天天把死挂嘴边。”
严浩翔拉着张真源的手,在他嘴角啄了一下。
“老大教得好。”
-----------终-----------
【年戏爱】他以为铺满鲜花
小丁视角
我从小就有哥哥瘾。
只不过,家里有个姐姐,再加上小时候那场车祸让我在某一段时间里变得体弱多病,所有人都把我当一个小孩捧在手心里,我不喜欢。
所以,到了公司后知道自己能当哥哥了,从来没有感到过有什么压力,反而好像了却了一场大事,或者,像是一直在祈祷的愿望,忽然有了回声一样。
在拥有一群弟弟以前,我曾经和师兄们待在一起很长时间,小孩子哪懂得那么多,闹急了滚在地上打成一片也是常事。但是,那的确是很遥远的记忆了,师兄们幼稚的青涩的脸已经在我记忆中彻底消失,剩下的便是现在,偶尔在什么活动碰到了,我要正面对着师兄侧面对着摄像...
小丁视角
我从小就有哥哥瘾。
只不过,家里有个姐姐,再加上小时候那场车祸让我在某一段时间里变得体弱多病,所有人都把我当一个小孩捧在手心里,我不喜欢。
所以,到了公司后知道自己能当哥哥了,从来没有感到过有什么压力,反而好像了却了一场大事,或者,像是一直在祈祷的愿望,忽然有了回声一样。
在拥有一群弟弟以前,我曾经和师兄们待在一起很长时间,小孩子哪懂得那么多,闹急了滚在地上打成一片也是常事。但是,那的确是很遥远的记忆了,师兄们幼稚的青涩的脸已经在我记忆中彻底消失,剩下的便是现在,偶尔在什么活动碰到了,我要正面对着师兄侧面对着摄像机挺直了腰板,恭恭敬敬鞠上一躬。
当哥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是当张真源的哥哥。
当哥哥真是一件幸福的事,尤其是当张真源的哥哥。
其实,他也只比我小一岁而已。也许是因为小时候长得慢了一点,明明也是哥哥的年纪,却比好多弟弟还矮上半头。圆圆的脑袋,软得像羊毛一样的脾气,总有一些调皮鬼惹他逗他,所以每到这时候,我就不由分说站在他这边。
他们就大喊:“阿程哥偏心眼!”
那时候毕竟我也才十三四岁,哪里知道什么端水。笑嘻嘻地也不说话,心里就在想,是喽,张真源就是我最喜欢的弟弟。
我只知道,当我把一个鸡腿夹到他碗里时,真源的眼睛像个小小月牙,甜甜地告诉我很好吃;
我只知道,他说“希望有一个比我好看点的弟弟”时,我要告诉他比你好看的是要到哪里去了,因为这是我的真心话;
我只知道,那天他被遣散回家,我回到空寂的宿舍,整个人都要疯了,我一直在冲他们喊“你们把我弟弟弄到哪里去了”,喊得歇斯底里,年纪最小的刘耀文被吓哭了,躲在姚景元怀里一抽一抽的。
工作人员给我的答案是,我们把他送回家了。
“回家?这里就是家!”
因为,我是他哥哥。
我很少失态,因为我觉得一个当哥哥的要做到,至少是看上去,临危不乱。但是,我弟弟都不见了,我这哥哥样给谁看?
马嘉祺年纪比我小一点,虽说他来得晚了一点,但是几乎是无缝衔接,从家里也是弟弟的身份转换为哥哥。
那天他表现的比我强多了,至少还能和姚景元一样强撑着哄两个小的先上床睡觉。我以为是因为他比我成熟,后来明白了不是我比他幼稚而是,
我比他更在乎。
这并不是指责他不在乎,只是他辗转过许多地方,早已习惯了离别。面对离别,我宁可像他一样是块迟钝的木头,直到重逢才意识到当初原来是那么痛苦。而姚景元他突如其来,我其实没有把他当我哥看过,却不由自主地对他多了一层怜悯与悲哀。因为我觉得,我好像能感觉到他眼睛里那层悲伤。好像一开始,他就已经知道了结局一样,知道伙伴是上天赐予的礼物却终究要收回。
我和他们都不一样,我,到这里最早,也从不愿过早预判离别。我觉得我天生属于这里,我只要曾经是张真源的哥哥,就应该一直是。
在台风眼中,我是c位,是队长,是主舞,我都有那么多身份了,还是在其中找不到最想要的那个。
那就是,张真源的哥哥。
当然,这是许久之前的事。台风解散后,我就又见到他了,我觉得非常难过,见面的欣喜要比难过少得多。
因为,张真源的个头窜的那样快,变得那样懂事、听话、规矩,他的那种藏在欢脱下的内心的沉稳不是我所熟悉的。这好像不是我弟弟了,这分明是,
张,真,源。
我记得在韩国第一天晚上,马嘉祺穿着拖鞋哒哒哒跑到我房间来。
“你们都认识严浩翔?”
“嗯。”
“哦,”他点点头,“我和他是第一次见面。”
马嘉祺拿过一张椅子坐下,似乎犹豫要不要继续往下说。
“你有话赶紧的,我可要睡觉了,”我拾起一个枕头,“快,点,滚,开。”
“好吧,”他梗了一下,“你不喜欢他?”
“谁?”
“就……严浩翔啊。”
奇了怪了,我一直以为马嘉祺是块木头,没想过他能看出来。
“因为很明显啊大哥!”
“是么。”
“其实,我觉得没什么。”马嘉祺顿了一下,“你看我也是从其他地方来到这里,曾经在哪里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站在一起了,就该把过去扔掉了,”
“而且,小小的一个,即便是现在,也身不由己吧。”
“说完了?”
“完了。”
“那滚蛋。”
之后趁我心情好的时候,马嘉祺问我为什么讨厌严浩翔。
我说哪里是讨厌,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他相处而已。
这个回答是……噢,是在听完严浩翔轻描淡写地讲完之前在原际画的经历,马嘉祺这块木头都掉了两滴眼泪,而我,像是有一根刺扎在了肉里,不去碰它就不会疼,一旦想要把它拔出来就会很痛很痛。
“公司还是想搞五人团。”
“怎么,你对自己没信心?”
“不是……”马嘉祺哽了一下,“只是觉得,七个人会更好。”
七个人,我又何尝不想七个人?我不是对自己没信心,更不是对真源没信心,只是,只是我们都明白,有一股暗流总会向我们一次又一次推向岛礁,遍体鳞伤。
把我们推到聚光灯下的是这股暗流,把我们一脚踢进黑暗的也还是它。
就像,我有多么感激他们让我和真源相遇,
就有多么痛恨他们让我们再度分离。
“我明白了。”马嘉祺点着头。
“你知道,我不喜欢失而复得,我宁愿一直一直,从未失去,”我说,“当然了,更讨厌得而复失。”
所以后来我领着马嘉祺去试着和那股暗流对抗,不是真的像个蠢蠢的热血少年一样相信自己能改变规则,
只是,尽一个哥哥的努力,把最心疼的弟弟留在我身边。
把张真源,留在我身边。
张真源十八岁之后,我曾和他了解过之前的事,我告诉他,我不喜欢失而复得,他点头说他也是,看上去我们好像在聊同一件事,但是我知道完全不是这样。
因为,我说的是丁程鑫和张真源。
而他说的是张真源和严浩翔。
差一点我忘了提,张真源曾说希望有一个比他好看的弟弟,事实上他已经有一个弟弟了,更可怕的是张真源确实觉得他弟弟蛮帅蛮好看的。
严浩翔去上海很久之后,张真源都闷闷不乐。他是一个很容易满足的小孩,从来没有要求过什么东西必须属于自己,除了严浩翔。
他有一天忽然问我:“丁哥,你会一直在的对吧?”
我只以为他睡迷糊了,拍拍他说当然会,我们都拉过勾了。
“但是我也和他拉过勾,拉过好多好多次。”话还没有说完就拉起被子遮住脸小声呜咽起来,我知道他在哭。
当时他只有十三岁,我一开始想问“他”是谁,但很快就明白过来。
从最初到现在,能让我这个固执的倔强弟弟也躲闪名字的,只有严浩翔。
第二天真源冲我笑嘻嘻的跟个没事人一样,好像前一天晚上什么都没有发生。
没发生最好了,我巴不得他把严浩翔忘得干干净净的,只是,别忘了我们在被窝里郑重其事的诺言就好了。
“真源,你放心,哥哥会一直陪着你。”
是啊,我从来没有打算离开你,
是你不得已,离开了我。
严浩翔采取行动的时间很快,比我想的更快,仅仅配合公司营业了一年不到,立刻在镜头前连装也不装了。
眼睛完全跟着张真源走,不管耳返里多少次传来严厉的命令,不管多少次被张真源躲开,也丝毫没有气馁的意思,反而越挫越勇。
反正,坚定如张真源,都快被他感化了。
我,不能说是毫无私心吧,给张真源说过,离严浩翔远一点。其实我知道,他从来没有怪过严浩翔,他只是和我一样,不喜欢离别。
严浩翔简直是块烫手木炭,我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我心疼他,却觉得那是他咎由自取;我喜欢他身上的一股劲儿,因为相似的感觉在张真源身上也有。
反正,我不会轻易原谅他,毕竟他让张真源伤心过,他把张真源抛弃过,他将张真源的许诺当儿戏过。
我知道我一碗水端不平,我一直知道。就像当张真源忘记了一些很重要的事情,而我还记得,我会说,因为那时候你还小啊,没关系的;当张真源说他没有做到完全按照自己所说的那样去做,我说,人就是这样的,要不断调整。
可是到了严浩翔这里,我就觉得,为什么你要让我弟弟难过。
哪怕你身不由己,
哪怕你年纪比他还要小,
哪怕你现在一颗心都扑在他身上,
那也不行。
我愤愤不平地坐在床上讲这些事。马嘉祺本来很认真的在听,忽然忍不住笑了。
“笑屁啊。”
“不是,”他抿了下嘴,“你现在很像老父亲。”
“我哪里有?”
“明明就是,”马嘉祺说,“就像一个老父亲,自己家女儿被一个臭小子抛弃过,现在这个臭小子又回来了,使出了浑身解数,然后你非常害怕真源被……”
我弟弟不会被怎么样,反正马嘉祺是被我踹出门去了。
不过我之前关注严浩翔的那些话,好像忽然反过来攻击我自己。
哪怕我身不由己,
哪怕我也仅仅比真源大一点,
哪怕我现在一颗心都扑在他身上,
那,能弥补时间的缝隙吗?
我原本以为自己和严浩翔那个臭小子是对立的,现在看来,我们完全处于同一境界。
按道理来讲,这应该让我消除一点对他的隔膜,但是,我更加别扭。
至少,我看到真源冲他大吼大叫,严浩翔站在那乖乖挨训时,完全不会去拉架,因为我在想,这到底意味着他们之间确实有隔膜还是,
这是张真源给他的一种特别。
时间证明大抵是后者,可是我当时是看不出来的。有时候他们讨论到过去张真源会突然冷脸,然后回自己房间,严浩翔就死皮赖脸一口一个好哥哥甜哥哥亲哥哥的叫。他当时身上还是有点儿包袱,每一次不顾脸面也只会在张真源面前。
后来,有一件事让我决定彻底接受严浩翔。
大概,应该是21年末的某次后台吧,我记不太清时间了,只记得有一个大蛋糕,马嘉祺当时没有在,作为哥哥,我给他们每个人脸上都涂了一点奶油。轮到严浩翔时,我的确犹豫了一下,随即决定放下心中的芥蒂给他也涂一点。转过脸来我的笑容却凝固,
因为我看到,严浩翔,很落寞地自己伸手沾了一点蛋糕上的奶油,涂在了鼻尖上。
他没有看我,没有看张真源,他没有看任何人,只是静静地看着桌面,没有说一句话。
他没有说丁哥你忘了我啦,他没有故作委屈地博取镜头,他没有抱怨,他什么也没有做。同时,我在他的眼睛里也看不到任何。
那一刻我的心被狠狠地刺了一下,眼角余光瞥见张真源正在看着我们两个。我不敢去找张真源的眼睛,说实话,那是我头一次真切的意识到,
张真源,原来你也像我深爱着我弟弟一样,深爱着你的弟弟。
张真源,原来我在为我的弟弟而痛苦的时候,你也在为你的弟弟而痛苦。
其实,后来我也觉得有点没面子,怎么说我也是大哥,和严浩翔置气,太不像话。
不过我是为了张真源,那就都无所谓了。
严浩翔也是很爱装的性格,但是在张真源面前他也觉得其他一切都无所谓,他甚至愿意自己不被我原谅,愿意多受一点委屈。假如,假如能稍稍弥补一下本来不应该加在他头上的过错。
无数次因为黏张真源被骂得狗血淋头也都没关系,严浩翔次次积极认错,也次次都不改。
直到有一次牵连了张真源,俩人双双挨训时他大吼“这关我哥屁事啊,叫他走!”
我在门口听着,忽然明白自己从来没有看错人。
没有看错张真源,没有看错严浩翔。
严浩翔考上北电后,和我在一起的频率明显提高。我曾经试着把他也当弟弟看,后来发现完全不行。
我不知道为什么,平常什么问题也没有,只是一涉及到张真源,这小子身上立刻泛起一股博弈的味道来。
有一次回学校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表演课,他说:“啊,那个本子我们上课也讲过的。”
“你们也要演?”
“不是,讲过而已,”他顿了一下,“听说也有音乐剧版本的,不知道哥会不会喜欢。”
这种不带姓氏的“哥”扎得我刺耳,也许因为,真源从来没有这样叫过我。
所以我尖刻地回答:“这个原著不是小说吗?小说改成音乐剧,恐怕不太合适吧。”
“改成音乐剧,那我评判不了,因为哥才是专业的,”严浩翔笑了笑,“合不合适的只能由哥来自己判断,我们决定不了。”
然后他学校群里开始催作业,我看着严浩翔手忙脚乱地从相册里翻出作业视频提交钉钉,沉重地叹了口气。
是呀,合适不合适的那得张真源来判断。
我和严浩翔,只有等着他决定的份儿。
到底是什么时候承认自己和严浩翔一样,大概,还是要做那个木头。
马嘉祺简直就是个铁公鸡。
和他认识得越久,我越觉得他像得了情感缺失症似的。他对所有人都好,等于他对所有人都不好。
我曾经和他提起过这件事,他的回答是耸了耸肩,好像在说,那我有什么办法。
是呀,当初我记得我是队长的时候,仿佛也有一段时间陷入这种纠结。不过他处理的比我好,因为他很快就指出我和严浩翔其实是一样的。
“一样个屁的一样。”
“你能不能不要总是骂我。”
“骂你是因为你该骂。”
“错了,”马嘉祺打了个响指,“骂我是因为我说对了,你心虚了。”
你看他这副贱兮兮的样,不骂他骂谁。
不过我在想,说的也有道理啊,照这么讲的话,严浩翔把张真源当亲哥哥,而我把张真源当做亲弟弟,我们之间没有什么不同。
可是我立刻想到,没有什么证据证明严浩翔把张真源当亲哥哥来看待,毕竟他看他的眼神,从来不是弟弟看哥哥的眼神。
那么我呢,我看张真源的眼神,是哥哥看弟弟的眼神吗?
后一个答案我还没有得出,但前一个答案我无比肯定。
因为,不会有一个弟弟像严浩翔一样,以那样的方式对待张真源。
不会有一个弟弟,在得知哥哥偷偷跑去厦门后,毅然决然订了机票去找他,直到哥哥亲口给他说自己马上回来;
不会有一个弟弟,在自己的生日直播里对哥哥说我爱你;
不会有一个弟弟,在哥哥二十岁时送给他一只小狗当做礼物,稳坐干爹位置;
我也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弟弟,在我叫他起床时像严浩翔一样从背后抱着张真源,手扣在他腰间,明明已经醒了,还是一动不动盯着他看;
我更没听过一个弟弟堂而皇之地对着镜头说,一直和哥这样相处下去,就是我的愿望。
那么我呢?我全身心地投入到和严浩翔这种博弈里,丝毫不觉得有损我“大哥”的身份,而且乐此不疲。
不会有一个哥哥,像我一样,在录完电影奔回家的第一件事是扑到床上,当着严浩翔的面亲张真源一口;
不会有一个哥哥,路被封了狂奔一公里去给弟弟过十八岁生日,内心是在窃喜我是唯一;
不会有一个哥哥,明明自己有很严重的洁癖,却一把将弟弟吃剩的面包塞进嘴里,像我一样;
我想,恐怕我是那为数不多的哥哥,愤怒地将每一个假想敌赶走,即使他能让我弟弟幸福;
或许,我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不愿看到自己弟弟找到幸福的哥哥,
因为,当他有了依靠,就不需要我了。
但我很快就意识到张真源不需要依靠别人,他是他自己的依靠。
而严浩翔,好像也不像我以为的那样骁勇善战,他和我一样,常常灰头土脸。
有一次回北电,严浩翔忽然问我:“丁哥你,知道冰山理论吗?”
“海明威,”我点点头,“当然知道。”
“不过我不觉得它只能用来形容作品,它一样可以用来形容人,”严浩翔说,“我哥他,就是一座冰山,”他用手比划着,“那么大的一座冰山,但是我只能看到小小的涟漪。水深则缓流,我明明知道他在那里但是,
我听到他哽咽了一下。
“我够不到。”
“天,严浩翔,”我惊讶的问他,“你是在哭吗?”
他没有搭理我,自顾自地把卫衣帽带上,我看不见他的脸了。不过我没再问,因为我知道他是那样的倔强而自尊,
就像,张真源一样。
我发现,当我叫“真源”时,我觉得那是我弟弟,
当我叫“张真源”的时候,忽然又糊涂了:
因为,这个朝我走来的,个头比我高许多的,剑眉星目的这个男孩子,不是我弟弟;
这个早已自信自立的,心思比我还深沉的,喜欢做胜于说的,善于默不作声干大事的家伙,
才不是我那马虎得可爱又善良得叫人心疼的傻弟弟。
我已经看明白了,张真源早已成为一个独立的个体。我之于他,是哥哥。
但也仅此而已了。
严浩翔依然在纠结,仅就这一点而言,我走在他前面。
当然,张真源不是他记忆中的哥哥。
但是,他不是吗?
晚饭时,马嘉祺说俩臭小子又吵架了,张真源看上去无所谓。严浩翔倒是难过得很。
他斜着眼看我一眼,“你不去劝劝?”
“为什么?”
“你不是哥哥吗?”
我垂下眸子。
“不再是了。”
晚上我看见严浩翔抱着枕头蹲在张真源门口,我就突然想起了马嘉祺说的他俩吵架的事。
其实,我是不太信的,因为我刚才还看见张真源切苹果的时候,往严浩翔向嘴里塞了一块。
于是我过去踢了他一脚:“不进去睡?”
“……”
这小子蹲在地上莫名其妙看上去很小一团,我想起他来小时候。
在离开之前,毛头小子一个的时候,很乖的时候。
“丁哥,有时间聊一下吗?”
我本来是要拒绝他的,我和严浩翔没什么好聊的,除非,
他要和我聊张真源。
那我满可以滔滔不绝。
反正,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严浩翔已经抱着枕头坐在我的房间转椅上了。
还是我让他进来的。
这小子倒非常有反客为主的意思,没等我问他就自顾自地说起来。
“之前我老想和哥一块睡,不完全是因为自己想,而是哥说过,喜欢拥抱的感觉。所以我觉得,我抱着他睡的话,他是不是能睡得好一点?
“不过有时候不让我碰,所以只好等他睡着了再抱。”
所以我立刻想到那天那个背后抱,想起我刻意忽略的严浩翔在张真源后颈的亲吻:“那么,今天为什么不去?”
“因为……”严浩翔咬住下唇,“忽然意识到,他一个人睡的话可能睡得更好。”
“什……”
“一直以来都是在迁就我这个弟弟吧,一个人睡的话,不用怕担心踢到我,晚上我是不是会蹬被子,或者被我吵醒。”
“突然意识到,”严浩翔看着我,我一下子觉得他很陌生。
“不是张真源是需要我,而是,”
“我需要他。”
在那一瞬间我愣愣地看着严浩翔,我当时想说别多愁善感了,你懂什么,你小孩子。
但是我知道张真源同样也不需要我,是我需要他。
所以我没有办法安慰严浩翔,因为我也在经历同样的痛苦。
我不是一个怀旧的人,但是面对张真源,我喜欢谈论过去。
不是因为过去有多好,而是因为,现在张真源的世界里有太多人,
不像过去,我在他过去的世界里,曾经是那样重要。
就像,听到他在节目里说“那不过是一个地铁口而已”那样心痛,我在提起他小时候的事提到刻在我心里的一幕幕,张真源脸上浮现出的那种疑惑和惊讶然后皱着眉头使劲想一想最后还是很抱歉地说:
“对不起啊,丁哥,我实在记不到了。丁哥记忆真好。”
其实我哪里是记忆好,上个星期刚学的舞蹈,我可能也会忘记。
我只是,习惯性的记得你的一切。
我一直以为,像我弟弟这么长情的人,应该会很念旧吧。直到后来发现完全不是这样,我和严浩翔,不约而同地用自己的方式试图弥补过去,却忽然意识到他早就飞到未来了。
是我们自己,困在嘉陵江边,一年又一年。
我有很重的洁癖,被张真源治好了很多。
但剩下的心病,恐怕要靠我自己。
严浩翔收拾完了要走,我很纠结地一直等到他把手握在了门把手上才问:“去哪里?”
“睡觉。”
“不是不去张真源那里了吗?”
“对呀,我睡沙发。”
“明天起来会很痛。”
“那我去三人间?”
“大概都已经睡了吧。”
“……”
“我的意思是,”我叹了口气,“睡我这儿吧。”
严浩翔直着脖子从那里挺了一会儿,他大概很不愿意接受这个安排。当然我也不习惯,但是没有别的选择。
毕竟我们从来都选择的是张真源。
排除了这个选项,我不知道还应该怎么样。
“那我打地铺。”
我快要受不了这个小子了,咬牙切齿地,一字一句地,几乎是从舌头和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
“上,来,睡。”
到后半夜我才睡着,睡了不久就又被严浩翔吵醒了。
“又怎么了?”
“对不起……”
“做噩梦了?”
“不是,”他犹豫了一下,在黑暗中连声音也变得模糊起来,“梦见一个小男孩在路上走,但我不知道他是谁,我想告诉他这条路很危险不要走,他就是不听。”
他停了一下,“我很相信平行世界的,我没劝成他,那可能是在平行世界里,他会接着走下去。”
我没说话。
因为,不管有没有平行世界,这件事情都已经在现实中发生了。
或者说,正在发生。
我也做过类似的梦,我不知道那个小男孩长什么样子,他或许是小时候的张真源,小时候的严浩翔,甚至是,小时候的我。
故事最初的最初,我们都缩在一个大被窝里,分不清是谁的小手小脚在扑腾,我下了无数次“睡觉”的命令,都没有用。
当然,我很生气。
但是,我也很幸福。
这个小孩,他天真地以为这条路的尽头是太阳,他不知道前方荆棘密布、险象丛生,他不知道会突然涌进一阵狂风,将他和伙伴吹散,回来的,只有零星几个——就算回来,也抓不住。他以为这条路是那样和蔼可亲,即使这条路的长相是如此狰狞可怖,他也是完全看不出来的。
这条路,他以为充满希望;这条路,他以为能抓住幸福;这条路,他以为能和他爱的人一直在一起;这条路,
他以为铺满鲜花。
彩蛋是一点小张视角
【祺源】今日宜出摊
纯虚构 勿上升 一发完 无女化 1.1w+
饭馆结巴老板祺×逃婚挑食少爷源
“我可以,亲吻,天使吗?”
00
秋夜深沉,一辆黑色的奔驰大G如同鬼魅的暗影一般划破夜色,车最后停在一棵榕树下。
安静的车厢里只有一个年轻的男人沉默地坐在驾驶位上,车后座还有一只睡觉的柴犬。
男人穿一件黑色冲锋衣,衬得整个人肤色更白,棒球帽一戴,面部线条也显得更立体流畅。他扶在方向盘上的两只手细长匀称,骨节分明。
九月的北城,凉意稍显。怕吵醒呼安,张真源下车接电话。
秋天夜晚难免风大,他把帽子掀开,鼻音有点重,眼睛也泛红...
纯虚构 勿上升 一发完 无女化 1.1w+
饭馆结巴老板祺×逃婚挑食少爷源
“我可以,亲吻,天使吗?”
00
秋夜深沉,一辆黑色的奔驰大G如同鬼魅的暗影一般划破夜色,车最后停在一棵榕树下。
安静的车厢里只有一个年轻的男人沉默地坐在驾驶位上,车后座还有一只睡觉的柴犬。
男人穿一件黑色冲锋衣,衬得整个人肤色更白,棒球帽一戴,面部线条也显得更立体流畅。他扶在方向盘上的两只手细长匀称,骨节分明。
九月的北城,凉意稍显。怕吵醒呼安,张真源下车接电话。
秋天夜晚难免风大,他把帽子掀开,鼻音有点重,眼睛也泛红。耳边的电话里不知说了什么,他敷衍道,“刚回来,不回去。”
“我爸给安排了结婚对象,不喜欢,我跑了。”
严浩翔在电话另一头哈哈大笑,“强啊张哥,说跑就跑。你刚从沙漠自驾回来,开着越野就走,还得是你。”
他笑到一半顿了顿,“有地方去吗?钱够不够?”
“够,去的地方?我大学买过一个二居室,不到一百平,但是位置不错。”张真源思考了一下,缓缓道,“很长时间不过去住,我去年租出去了。”
“那怎么办?你来山城找我?”
“中介给过我租客的联系方式,我问一下他……”
张真源话说到一半被严浩翔打断,“你不会要人家搬出去吧。”
“不至于,我想问问他缺不缺一个合租对象。”风有些大,张真源又把帽子带上,“之前房子就是租给两个人的,上个月搬走一个,我装作合租对象问问那人愿不愿意。”
严浩翔那边不知道在干什么,环境有些嘈杂,“哦,你怎么不说自己是房东?”
“废话,万一人家介意和房东住一起呢。”张真源探了探自己额头,些微温热。
“不说了,太冷。这温度怎么回事,忽高忽低的,我联系完就去找地方睡觉了,你忙。”他说着就要挂电话。
“我忙完这边就回北城看你啊。”
张真源就没想着这人会安什么好心。
果然他下一句就是,“浩翔爷爷来看孙孙笑话。”
“滚。”
严浩翔挂电话前问他,“最后一句,室友男生女生,女生人家肯定不能同意,男生的话,你不是喜欢男人?”
张真源拢了拢冲锋衣外套,“我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喜欢。”
01
张真源联系中介提前和这位未来室友说明了情况,便倚在车边拨电话。电话拨出去后响了很久才被人接听。
他清了清嗓子,“喂,你好。我叫张真源,是你的新合租对象。想问一下,你现在方不方便,我可以今晚就搬过去吗?”
对面短暂的沉默了一下,便慢吞吞地说了几个字,“方便,需要,帮忙吗?”
男人的音色极好听,声线干净低沉。可这人讲话的重音、断句却让张真源觉得怪怪的。
“谢谢谢谢,不用不用。”张真源道谢。
“我有只狗狗,你介意吗?我保证不让他跑去你的房间,也不会让狗毛飞得到处都是……”
对面顿了顿,声音里还带着不稳的气息,和满满的笑意,“不介意。我喜欢,狗狗。”
张真源又连连道谢,和人多说了几句才挂。
只是他说得多,对面回答却十分简短。
他摇摇头,暗自想着是不是打扰了人家休息。
开了车门刚坐下,狗儿子一声响亮的“汪”吓了他一哆嗦。
“呼安!No!吓到爸爸了!”张真源下车把小柴犬抱到副驾驶安顿好。
期间张真源好一顿搓揉,最后他捧着狗狗的小肉脸吧唧一口,“爸爸带你回家。”
一路上张真源总觉得他忘了什么,直到站在紧闭的公寓门口,他才意识到自己没带钥匙。
房子出租出去一年多,他又不常来,钥匙早不知道被他放哪里了。
他试探着摁了摁门铃,又敲了敲门,最终确定屋里没人。
“我真服了。”
张真源一瞬间仿佛失去所有力气和手段,他瘫坐在地上,愣愣地和自己傻乎乎笑着的狗儿子对视一眼。
“不好意思宝贝,你要和爸爸一起等等了。”他摸着小狗顺滑的皮毛,抿了抿唇,“刚给人家打过电话,还没有10分钟,再打过去又该耽误人家了。我们等一等好不好?”
呼安响亮地叫了一声,张真源动作迅速地捏住小狗嘴巴,抬起右手食指晃了晃,“不可以哦,会影响别人休息,呼安乖。”
小狗听懂一般,当真不吵不闹乖乖窝在张真源怀里。
他轻柔地安抚怀里的小狗,“累了吗?”
呼安平时精力旺盛,像是摁不住的小斗牛,每天使不完的牛劲。陀螺也有不转的时候,何况一只可爱的小狗呢。
“再睡一下吧,宝。”
这一等直接把张真源也给等睡着了。
马嘉祺一下电梯便看到这样一幅画面。
冲锋衣男人带着帽子懒散地倚在他家门口睡觉,帽子下露出的小半张脸足以看出是个帅哥。帅哥下颌线清晰,下巴上一颗小黑痣,猫咪唇红润。
男人怀里还靠着只小柴犬,小狗应该是在马嘉祺刚下电梯时就醒了,现下正警惕地盯着他这个陌生人。
“嘘。”马嘉祺竖起食指掩在唇边,下一秒他便顿住,他为什么不干脆把人叫醒。
犹豫间他迈步靠近睡得不太安稳的某位帅哥。
刚准备蹲下,帅哥就抬头了。
张真源睡得有些小迷糊,只知道有人来了,并不清楚来人是谁。
他微微仰着头打量人。
马嘉祺又试探着靠近。
不适应跟人靠得这么近,张真源本就挺直的脖颈又往后仰了仰,后脑结结实实地撞了一下门板,退到尽头了。
“小心点。”马嘉祺连忙蹲下,下意识想抬手替人检查有没有撞疼。
手抬到一半便停了,张真源顺势拉住他的手晃了晃。
“你好你好,你就是我的合租对象吧。”他把帽子摘掉,笑眯眯地对上马嘉祺的眼睛。
他的瞳孔很漂亮,深邃的黑,眼睛亮晶晶的。
像个猫咪,马嘉祺想。
两人就这样一个蹲着一个坐着,打了第一个照面。
马嘉祺把人从地上拉起来,“凉,为什么,不进屋?”
刚才还笑意盈盈的人闻言抿了抿唇,两只手捧着自己的脸搓了搓,“我说我没有钥匙你信吗?”
马嘉祺低头轻笑,开门,“信。”
“帅哥,你在嘲笑我?”张真源戳了戳他后腰。
“不敢。”马嘉祺微不可察地躲开他的动作,给人让出进屋的空间。
“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我就一个行李箱还有一只狗狗。”张真源把行李箱推进来,又拉了拉牵呼安的绳子。
“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帅哥。”
“马嘉祺。”
“好听啊,我叫张真源,以后多多关照,小马哥。”张真源开口叫哥。
“好。”
已至深夜,两人短暂交谈后各自回了自己房间。
马嘉祺借了张真源新的床单和被子,张真源也从中知道了对方是开私房菜馆的小老板。
相识的第一晚,两个人对彼此的印象都很不错。
“呼安,我觉得小马哥应该很好相处。”张真源摸摸狗狗头,“明天爸爸去给你买好吃的,再买些生活用品,你乖乖待在家里,不要乱碰小马哥的东西。”
呼安拱了拱张真源的手,安逸地趴在了爸爸买的狗窝里。
张真源清点着行李箱里的东西,两三套衣服,呼安的狗粮和狗玩具,自己的洗漱用品……
简简单单几件东西,是他从那个家带出来的为数不多的物件。
去年告诉父母自己喜欢男人,父母着实冷落他一阵,张真源也落个清净,带着狗狗就去自驾游了。
谁知今年他爸妈不知道是想开了还是怎么,闲来没事就给他介绍对象,三五不时给他推个帅哥微信,现在又张罗他和顾家小少爷联姻。
他索性直接逃婚。
“马哥好厉害啊,竟然是个老板,怪不得回家这么晚。”
02
张真源早上习惯出去跑两圈,跑回来时路过地下商场买了些东西回来。
他骨架好看,这两年在外面玩,人瘦了些,瘦也拦不住的好看,肩宽腰细腿长,从上到下由宽到窄流畅的线条,在裤腰处收紧,恰到好处的比例。
买东西的时候超市阿姨还想给他介绍对象,张真源笑着应承,买了东西就往家跑。
他以为马嘉祺去店里,家里应该没人,没想到厨房传来动静。
张真源推开厨房门走进去,马嘉祺应声抬头和他对视。
“马哥早!”
“早。”马嘉祺盯着他额头看了看。
张真源擦了擦额头,“我头上有汗吗?跑得有点急。”
他跑去洗澡,洗完颠颠又拐了回来。
“好香啊,马哥你做什么好吃的了。”他说着就往前凑。
马嘉祺打开锅盖给他看,“汤,要喝吗?”
“可以吗?”张真源一只手掌撑着料理台,抬眼看他。
马嘉祺没开口,把火调小了些,偏头朝他看了过来。
张真源下意识吞了吞口水,心觉自己是不是问得冒昧。
马嘉祺其实是在看放在调料架上那瓶酱油,被张真源挡在身后了。
两人离得挺近,他脚步未动,微倾了倾身,手臂从张真源腰际绕过,准确地捞到了他身后的调味料。
“为什么,闭眼?”马嘉祺笑他。
“咳咳,我怕你打我。”张真源解释。
“不会打,请你吃。”
马嘉祺转身拿了两个碗走出去,走之前伸手按了下张真源的头发,刚洗过的头发很蓬松,他按住轻轻晃了两下。
很放松随意的动作给张真源闹了个大红脸,他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喃喃道:“请吃饭也不能动手动脚啊。”
但马嘉祺炖的汤确实好喝。
这种砂锅里炖的汤总是比别的锅熬出来的醇香,豆腐滑嫩,鱼肉软烂,汤汁奶白,别有一番滋味。
看张真源一碗汤喝的差不多,马嘉祺又适时递上一笼包子。
被预制菜摧残已久的张真源乍一下吃到如此家常美味眼睛都瞪圆了。
张真源正吃得开心,见给自己做饭的人换衣服要走,他有点丧气,捧着手里的小包子,目光呆滞地望着马嘉祺,就像被抢了松果的松鼠。
“你要走了吗马哥?”
“会回来。”
“嗯?”张真源没听明白。
“你像只,小猫。没人要,那种。”马嘉祺走近点了点他下移的嘴角,“我下班,回来。”
“哦哦,等你回来。”张真源唇角扬了扬,碰到马嘉祺的手指。
马嘉祺走后,张真源就开始收拾屋子。原来的租客大概是个爱干净的,他收拾起来更加方便。
到中午已经收拾妥当,他甚至有时间给家里各处做了简单清洁,除了马嘉祺房间。
张真源不是没有边界感的人,他懂得尊重他人隐私。
收拾屋子前他把呼安送去了小区宠物医院做检查加洗澡。现在时间刚好,他可以吃过饭把狗儿子接回来。
拿了马嘉祺留的备用钥匙,张真源换了身衣服下楼吃饭。
电话也像找准时间似的打了过来,“怎么样,新室友人怎么样?”
“挺帅的,有自己的私房菜馆,很好相处,饭做得很好吃。”张真源如数家珍。
“难得听你说人做饭好吃,这两年听你蛐蛐过的饭馆不计其数。”
“哪有这么夸张。”
“挑食鬼。”严浩翔笑他。
“谁挑食?预制菜不让说?饭菜难吃也不让说?那他开什么饭馆,趁早转行干养猪厂算了。”
“你可以舔舔嘴唇,应该会中毒。”
“什么?”张真源不解。
“小嘴抹了毒。”
“滚。”张真源骂他,“你一天天没有正经事做啊,没事我挂电话了。”
“哎,浩翔爸爸只是操心你的终身大事。遇到这种好男人就嫁了吧,又会做饭长得又帅。”
“才认识一天,我怎么可能喜欢他。”张真源顿了顿,“而且人家又不一定喜欢男人。”
03
挂了电话张真源去找地方吃午饭,三拐八拐进了个人少的巷子,巷口有家私房菜馆。
店名叫星期日,张真源觉得蛮有意思就进了店。听服务员说周日饭馆不营业,所以饭馆叫星期日。
“你们老板挺有意思。”
点了两个特色菜,张真源又要了一份甜点。
没曾想甜点竟是先上的。闻到甜点内里黄油和蛋奶的甜香味,张真源十指大动,不知道店长是不是有什么秘方,这热腾腾新鲜出炉的小甜点,味道超过市面上绝大多数甜品店,不油不腻,应该也是店里招牌。
又等过一段时间,饭菜上全,香味浓郁, 张真源轻皱了皱鼻子嗅嗅,没尝到饭味儿就猜测味道应该不错。
今日宜出行,宜尝鲜。
正吃着,他突觉眼前光线被遮挡。
“好吃吗?”
“马哥!这是你的店。”张真源手里还夹着鸡翅,闻言他放下筷子,想要站起来。
“吃吧,吃完,回家。”马嘉祺拍拍他肩膀,让他坐回去,自己则坐在人对面看着。
看张真源吃饭是件很快乐的事情。张真源身材比例好,腿长,坐下小小一个。他又喜欢埋头吃饭,嘴巴塞得满满的,专心吃饭的时候像只小花栗鼠。
马嘉祺油然生出种快感,想把张真源喂得饱饱的。
张真源践行完光盘计划,抬头看马嘉祺,“回家吗,马哥?”
“回。”马嘉祺回头和看店的经理告别,“我回了,小王。”
“老板再见!”小王正低头在没有老板的工作群里八卦老板,没成想老板突然发话。
【小王子·期待暴富版:老板绝对有情况】
在群里留下这句炸弹,小王功成身退,招呼服务员收拾餐桌。
两个人慢悠悠往家走,张真源一路上拼命找话题,马嘉祺回的很少。
“马哥,我说的你是不是都不感兴趣?”
“没有,我……”他只是不太喜欢说话。
他一贯如此,二十几年以来他都是这样一个沉默的人,他说话不利索,也没有想要交谈的对象。
所以他把所有的气力都花到了行动上,因为结巴的原因,他说话也都很简短,这样他自己轻松,听上去也没这么不正常。
可张真源这么撇着嘴委屈巴巴地盯着他看,让他陡然多了异样的感觉,他竟然想把这人揉进怀里抱一抱。
他也是难得想对着人说上一箩筐话。
“没有,我结巴。喜欢听,你说话。”马嘉祺揉了把他头发。
“啊,我,我不知道,我,哎呀,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不好意思马哥。”张真源慌了,嘴里叽里呱啦道着歉,还给人90度鞠躬。
马嘉祺哭笑不得,到底谁结巴,怎么把人吓得话都说不清楚了。
“三个了。”
“什么?”
“再鞠躬,就是,第三个。你要,把我,送走吗?”
“啊?没有没有,我不是,我没有。”
“好了,回家。”
比动心更糟糕的,是发觉自己对不该动心的人动了心。
“马哥,你不说我都不知道你有点结巴。”张真源试探着开口。
“字少,不结巴。”
“你好聪明啊,马哥。”
“硬夸。”马嘉祺抿嘴笑。
“哪有?我实事求是。”
04
一切说开了,马嘉祺也不怕在张真源面前露出马脚。两个人同住一个屋檐下,朝夕相处,也越发默契起来。
才半个多月,张真源已经能通过看马嘉祺的一些眼神来猜他的意思了。
饭馆员工也习惯在店里时常看到张真源,有时候是和老板一起来,有时候是牵着一只小柴犬等老板下班。
小王自觉发现了老板的秘密,心里早就认了张真源是自家的老板娘。
一大早看到张真源,小王冲上去打招呼。
“张哥来这么早。”
“你们老板呢?”
看张真源面有愠色,小王斟酌着开口,“老板去钓鱼了,他没和你说吗?哎呀,老板怎么能不提前告诉你啊。他去城西的水库了,离这边不远。”
知道地址后,张真源也不着急去。这人这两天不知是怎么了,总躲他,有事也不和他说了,对视还转移视线。
嫌我烦了?怪我吃的多?
不能是谈恋爱了吧……
张真源越想越别扭,干脆去水库找人。
人生地不熟,他找了半天。真找到人他又不想过去说话,把卫衣帽子扣在头上,死死盯着岸边的人。
马嘉祺坐在折叠椅里,脚边放鱼笼,手肘搁在膝盖上,面无表情紧盯水面。
张真源也不靠近,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仰头数天上的鸟,耳边听着风,心下渐渐平静。
他为什么这么在意马嘉祺烦不烦他?为什么不想马嘉祺谈恋爱?
他喜欢马嘉祺?不太清楚,反正他特别喜欢马嘉祺做的菜。
喜欢一个人应该是对这个人有生理冲动的,他看到马嘉祺好像没有这种感觉,他只对马嘉祺的菜有冲动。
那马嘉祺谈恋爱还能不能给他做饭?能的吧,毕竟是菜馆老板,顾客去吃饭,老板又不能赶人。
那好像也不亏。
“后面的,小蘑菇,过来。”马嘉祺回头看他。
张真源恼羞成怒,“叫谁蘑菇呢!没礼貌!”
他才不喜欢没礼貌的家伙。
“衣服,穿太少。”马嘉祺指指他单薄的卫衣。
“我哪里知道你会跑这么远。”张真源小声说。
“什么?”
“不要你管。”张真源蹲在他脚边,不搭理他。
马嘉祺一时间没回话,他心里也在思考自己是不是有哪里说错话了,思来想去不知道怎么回答,索性只淡淡附和了个嗯字。
人家当真如他所愿不管他,他又不开心。
张真源别别扭扭地盯着水面,只不过视线依旧时不时游移到某人身上。
毕竟钓鱼讲究耐心和沉得住气,马嘉祺半天没说一句话。
听到张真源接连打了几个喷嚏,他叹了口气,败下阵来。
他弯腰将地上的保温杯拧开,在工具箱里拿出一次性塑料杯,倒水递给张真源,低声说:“喝水。”
水微烫,两个人的指尖很轻很轻短暂接触又分开。
“没有管,是担心,穿的少,会感冒。”马嘉祺边解释边把自己外套给张真源披上,“回家吧。”
“好吧,回家。”张真源拢了拢外套,唇角微勾。
本少爷勉为其难答应你吧。
马嘉祺单方面的回避最终以自己败下阵来告一段落。他弄清楚了自己的心意,却不知道暗恋对象是怎么想的,着实苦恼。
心思一多就容易犯迷糊,第三次忘带钥匙,马嘉祺都觉得不可思议。
敲门后等了好一会儿,张真源才湿淋淋地来开门。
他上衣从胸口到腰间湿了一大片,头发也挂着水珠。
“你在,修水管?”马嘉祺惊讶。
“洗澡呢,快进来。”张真源把人一把拽了进来。
“等等,我……”马嘉祺全身上下的血液和神经瞬间仿佛都停止了活动,耳朵也烫得快烧起来了。
“我正给呼安洗澡呢,小家伙太能闹,我摁不动,你快过来帮忙。”
“啊?哦。”
马嘉祺认命地卷起袖口,走进浴室,捡起垂落在半空的莲蓬头,蹲下身子摁住狂躁的小狗。
只见刚刚还在自己手下闹腾的呼安,到了马嘉祺手里就乖起来,被放进宽敞的浴桶也不挣扎,温顺地被莲蓬打湿皮毛。
马嘉祺也熟练地给狗狗涂沐浴剂,从背部开始涂,按顺序一路到尾巴,又细致地搓出泡沫。
“你好熟练。”张真源蹲在他旁边看。
“我养过,柴犬,在老家。一只,可爱的,黑柴。”
“那以后可以让两只狗狗见面。”
“嗯。”
会有以后的。
马嘉祺停下手里的动作,用手肘蹭了蹭发痒的额头。
还没来得及蹭干净,一块香软的毛巾盖在他脸上。
“呼安!要乖乖的,你看给小马叔叔身上弄这么多水。”
“我自己……”马嘉祺往后躲。
“我来,你又看不到。”
马嘉祺低头,目光却好巧不巧落错了地方。看到湿透的布料透出的皮肤、流畅的线条走向,再次阵脚大乱,忙把视线错开。
“给他洗澡很废力气吧,你怎么热成这样啊马哥。”
好可爱啊马哥,想亲。
不对?我想亲他,我喜欢马嘉祺!
05
两个人身上的衣服都要换,干脆各自洗了澡。
张真源出来时,马嘉祺正往阳台铺毯子,茶台也搬过去,拿了俩抱枕,俩人一边一个。
“聊聊?”马嘉祺拍拍另一个抱枕。
有点冷,张真源抱了条更厚的毯子出来。
“聊什么?”
张真源靠着后面的玻璃门,看着外面,月亮看不见,星星倒是有很多,对面的楼一户一户的都亮着灯。
楼层不高,他低头甚至能看到街道上的泛黄落叶。
暖色的灯光照着,一个小茶台,两个小软垫,一双依偎在同条毯子下的人。
“我想唱歌。”张真源侧头看他,笑。
“想听。”
“当天气秋凉,当树叶泛黄,我们的爱变得冠冕堂皇……”
张真源只看过来一眼,马嘉祺就匆忙躲开视线。
他心里跟打翻了蜜罐一样甜得发暖。
“好听,天使……”
“哎呀,我知道我唱得好听,叫我天使也可以的。”张真源唇角勾起,笑得开怀。
“天使,吻过的,嗓子。”马嘉祺也笑。
“啊啊啊啊,你你你,谁教你这样断句的。”张真源扭头不理他,“好嘛,天使吻过的嗓子也好。”
“你也是天使吻过的嗓子啊,”张真源指指他的喉结,因为天使太喜欢,吻了很久,所以让你说话也变成另一种特色,这种特色特有的美感,只有耐心倾听才能享受到。”
心尖一小块像是被人捧起又放开,放开又捧起,小心呵护备至关怀。
马嘉祺前所未有地心动。
“真源,天使。”
“嗯?说完了?”张真源等着他的下文。
“我可以,亲吻,天使吗?”
张真源头发被风吹散,露出他漆黑干净的眼睛。
马嘉祺突然觉得如果今晚有月亮,那也不一定比眼前人的眸光明亮。
暖色的灯光下,张真源眼瞳被长睫落下的阴影遮掩。
他很缓慢地动了一下去看身后那束暖光,紧接着视线又重新落回马嘉祺脸上。他突然靠近,吻在了马嘉祺唇上。
这个吻在马嘉祺的感知里格外漫长,但其实不过眨眼一瞬,与其说吻,不如把它称作蜻蜓点水的触碰。
从这个稀里糊涂的吻开始,一切变得顺理成章。马嘉祺撩 起张真源卫衣,张真源整个身子不受控地贴了上来。
他瞥见马嘉祺的耳朵,红到了一定地步。他扣着玻璃门的手松开,去摸马嘉祺的耳朵,比预想中的还要更烫。
在局面失控前两人回了卧室。
马嘉祺再回想那个夜晚,还是发自内心感慨张真源的话暖心,那晚,他的喉结被他的天使亲吻多次。
”深更半夜开车去爬山,只为了吹风看星星,然后给我打骚扰电话?张真源你有病吧!”严浩翔从睡梦中被吵醒,满身戾气。
“我好像要恋爱了。”
“恋爱就恋爱,什么叫好像恋爱了?”严浩翔坐直身子倚在床上。
“就互相帮忙一把,然后亲了几次,以及牺牲了一下自己破皮的大腿?”张真源坐在山头上拔草。
“你这不算恋爱算什么?算p友?”
“滚。”
”我这边忙完了,我过几天去替你看看那姓马的。”
”你别为难他。”
“别为难我了行吗?我想睡觉!”
一睁眼身边的人不见踪影把马嘉祺吓到了,他鞋也没穿就跑了出来,看到张真源房间里的呼安才放下心来。
“你爸呢?”马嘉祺蹲在张呼安面前,“我也想,当你爸。愿意吗?不愿意,也不行,就当。”
“我可以,给你,介绍,狗友。”马嘉祺摸摸呼安狗头,“答应吧。”
“答应什么?”张真源站在马嘉祺身后。
“真源,做我,男朋友吧。”马嘉祺努力措辞,奈何嘴巴终是跟不上心,他暗自焦急着。
被两瓣带着果香的嘴唇堵上来时,他大脑彻底宕机,肚子里那些打了多次草稿的告白没能用上,便结结实实地被封了回去。
马嘉祺被这突如其来的吻冲撞得飘然,像只被丢进果园里的孙猴子,早就醉得分不清南北东西,只想着监守自盗。
“早上好,男朋友。”
今日宜恋爱。
06
“你不是说看不上他,玩够了回家吧少爷。联姻对象多有钱啊,顾家独子呢。”严浩翔坐在跑车里和张真源说话。
“你不能因为找到合胃口的饭馆就看上人家老板吧。”
“你不会还没告诉那个小老板你是他真房东吧!”
“你一点也不坦诚啊张哥。”
“回家吧,张叔到处找你呢。”
“你话好多啊。”张真源打开车门上了车。
老板一早来了就不说话,闷闷不乐地坐在厨房。明明昨天还高兴地在群里连发20个200红包,今天怎么气压这么低。
甜品小哥一脸愁容地盯着老板手里的苹果。
老板半天没说一句话就算了,只会卡嗤卡嗤地啃苹果。一箱8个大苹果,老板吃了三个了。
“老板不开心要说出来,我们都在。”
“对啊对啊,老板,我们和您共患难!”
“店要黄了吗老板?”
马嘉祺把新拿的苹果放回箱子,眉头紧锁,“男朋友,好像,不是真的,喜欢我。”
”什么?你对象把你甩了?”
“啊?你对象出轨了?”
“震惊!他利用您,还和别人跑了?”
“还好还好,店没有黄。”
眼见着故事走向朝着诡异方向偏离,马嘉祺无力解释。
“最近在,追剧。你们忙,我去楼上,休息。”马嘉祺身心俱疲留下依旧争辩的热火朝天的一群员工,独自上了楼。
张真源今早说要见朋友,早早就起床收拾。人不在家,他自己待着也无聊便准备早来店里帮忙,谁成想听了那通话。
张真源是逃婚来的,张真源家很有钱,他是自己的房东。
张真源好像不是真的爱他。
只是因为爱屋及乌?
“嗯……爱饭,及我?”马嘉祺躺在休息室的沙发上惆怅。
他低低地笑了一声,终是没抑制住,微微红了眼眶。
张真源被严浩翔带去见自家老爹老妈。
“我不联姻,我不喜欢顾家少爷。”张真源还没坐下就撂下这么一句话。
张父一边给张母夹菜,一边瞪张真源。
“你早说不就是了,跑什么跑。人家顾家少爷也不喜欢你,人家退婚了,说找到了命定之人什么的。”张母拍拍张真源的手。
“听说你谈恋爱了?”张父给儿子夹了块牛蛙,“很牛哇,小伙子。对方经济条件怎么样?”
“浩翔说那人还住的你的房子?他有车吗?有存款吗?”张父连连逼问。
“爸,他才不是什么穷小子。”
张真源总觉得这台词莫名熟悉。
“不管条件怎么样,我们总要找时间见一面。你和人家说一声,什么时候方便,两家见个面。”张母笑眯眯,“现在婚姻法改动,你们也能领证,遇到喜欢的还不拿下,等什么呢。”
“你们同意了?”张真源还有些不敢置信,早知道这么容易就说通,他逃什么婚。
算了,不逃婚遇不到马嘉祺。
“那我现在就回去把他接过来,我们一起吃饭?”说着,他就要站起来。
“行了行了,我和你妈还有事情要办,和你说清楚就好了。”张父一把拉住激动的儿子,“这么久不见,难得一家人聚这么齐,浩翔也在。咱们好好吃顿饭。”
“至于你那个穷小子,啊,富小子,我改天一定亲自请请他。竟然能把我儿子拐走,是个人物。听说厨艺还不错,那我更要切磋切磋。”
张父又拍拍张真源肩膀,“你啊,从小就是个有主意的孩子。虽然要强但肯努力能吃苦,你一直是爸妈的骄傲。刚开始我们确实不能接受你的取向,可那终归是你的人生,那应该由你自己做主。我们是你的父母,可也只是你的父母,你才是自己的主人。”
“以后你的决定我们都尊重并支持,张真源,你是自由的。可也不要忘记自由航行的船只也有港湾,爸妈永远是你的后盾。”
“爸,妈,真源知道。”眼泪顺着眼尾落了下来,毫无预兆的,突如其来。
爸妈很少和他掏心窝的说这么多话,突然听到这么多,张真源心里暖暖的。父母如此支持他,爱护他,是他的幸福。
一家人吃过饭,张真源父母有事先行离开了。严浩翔又想拉着张真源陪自己打球。
“我要回家找对象。”
“天天在一起你也不腻歪,才一天而已,陪我去打球。”严浩翔拉着张真源袖子。
“你不懂什么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当初是谁说的,哎呀,我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喜欢~”
张真源挣脱他,“少阴阳怪气。我走了,我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啊?”
07
张真源到家已经晚上7点钟了,往常这个时间马嘉祺都在店里,不成想这人今天竟然在家。
只是张真源怎么看都觉得他怪怪的。
“宝,你喝酒了?”张真源忍俊不禁。
马嘉祺整个人都红红的,估计也喝了不少,而且这人喝酒还上脸,身上又一股子酒味,活像个酒鬼。
张真源刚进屋的时候这人正抱着呼安小声说话,听到张真源的声音又不说了,抬头小心谨慎地盯着他看。
“你,还知道,回来?”
张真源觉得他这幅样子有意思极了,人喝了酒,眼睛却清澈得像是他儿时玩过的玻璃珠。
他开口逗马嘉祺,“这是我家,我为什么不能回来。”
谁知马嘉祺听了这话开始掉眼泪,登一下站起来就走,走的摇摇晃晃,但脊背挺的很直,一直低着头,不说话。
张真源一脸莫名,直到看人提出行李箱他才走过去阻拦。
“怎么了?不开心?”
“不敢,这是你家,我走。”马嘉祺抢行李箱。
“你听到我们讲话了?”
“你,是房东,还逃婚。”
“啊,我是。我……”
“你爱饭,不爱我。”马嘉祺低头喃喃。
“不是,你这又是哪里得出的结论。”张真源让他气笑了,拉着人的手又带回了沙发上。
“爱你爱你爱你,严浩翔瞎说的,严浩翔就是今天带我走那小子,他是我发小。我爸妈让他带我回去。不联姻了,我爸妈同意我们在一起,我还准备带你见家长呢。”
“真的?”
“那假的?”张真源逗他。
“我不信,一定是,真的。”马嘉祺擦眼泪,“白哭了。”
“你演技挺好啊。和我家狗说什么呢?”
“说,你爸,不要,不要我了。”马嘉祺拽住他衣领。
马嘉祺侧过头,温热的呼吸扑洒在张真源脸上,张真源脑袋下意识往后一仰,马嘉祺以为他要躲,一把搂住他的脖子往自己跟前带了一下,鼻尖抵在他的鼻尖上。
“我还说,绑架他,让他爸,用自己换。”
他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托住了张真源的下巴。鼻息交换间,马嘉祺毫不犹豫低头堵住了张真源的嘴唇,舌/尖撬开唇瓣,唇齿相依。
“你绑架呼安,不如绑架我。”
“绑你,一辈子,好不好?”
“好。”
08
“今天不是周日,快去店里,你可是老板。”
“黄历说,今日,不宜出摊。”马嘉祺把人往被子里塞。
“胡说,住嘴,不许亲我。”张真源躲他,“作为老板,你怎么能赖床。”
“就赖床,作为,有男朋友的老板,可以赖床。”
马嘉祺的视线从他的眼睛移到脖子,这人被咬过的喉/结还微微泛红。
张真源按住扶在他腰上的手,身子略微往前倾,“行吧,今日宜赖床。”
Yu:来晚了!假期快乐!
【文严文】荔枝玫瑰
现背 | EA | E装O | 玫瑰荔枝后续篇
全文4.6k+
Enigma荔枝文×Alpha玫瑰严
今天是小46的四周年,一下子他俩已经相伴走过四年了,希望他们可以一直不忘初心,坚定向前走,愿你们每一刻的幸福都可以有对方,频率相同的你们永远不散。
正文:
早晨,朝阳初升,别墅的一间屋子里凌乱不堪,周围还残留着未散去的荔枝混杂玫瑰香,双人大床上躺着两个熟睡的小孩,刘耀文动了一下眼皮,睁开眼就是天花板,他转过身去找人,小哥哥此时背对着他还在睡觉,其他倒是没什么异常,就是那人白皙的脖颈和肩上全是吻痕,一看...
现背 | EA | E装O | 玫瑰荔枝后续篇
全文4.6k+
Enigma荔枝文×Alpha玫瑰严
今天是小46的四周年,一下子他俩已经相伴走过四年了,希望他们可以一直不忘初心,坚定向前走,愿你们每一刻的幸福都可以有对方,频率相同的你们永远不散。
正文:
早晨,朝阳初升,别墅的一间屋子里凌乱不堪,周围还残留着未散去的荔枝混杂玫瑰香,双人大床上躺着两个熟睡的小孩,刘耀文动了一下眼皮,睁开眼就是天花板,他转过身去找人,小哥哥此时背对着他还在睡觉,其他倒是没什么异常,就是那人白皙的脖颈和肩上全是吻痕,一看就是闹得很疯。
刘耀文移过去抱住他哥,鼻尖全是玫瑰香萦绕着,他又亲了亲严浩翔的后颈,闹得原本正在熟睡的人很不舒服。
楼下,马嘉祺正在厨房里准备弟弟们的早餐,突然听到“咚”一声,是从楼上传来的,把他手里正拿着的包子惊到差点掉下去,大清早又是谁在搞事情?
此时楼上的房间里,严浩翔坐在床上恶狠狠的盯着摔在床下的弟弟,刘耀文泪眼汪汪的撅着嘴:“干嘛呀,你踢我……”
“你装!……我艹,老子的腰……”严浩翔连骂人都觉得腰疼,反手撑着腰身,这狼崽子第一次开荤差点把他折腾的死掉,纵使自己是个Alpha,身体素质方面要比Omega强,也不禁他这么搞。
刘耀文赶紧狗兮兮的爬上床伸手替哥哥揉腰:“嘿嘿,我错了嘛,下次一定不这样,绝对会克制,我发四!”
“滚!没有下一次,你爹我要是再让你上一次就不姓严。”因为严浩翔是Alpha的原因加上他天生要强,能忍着心里那胜负欲疯一晚就算不错了。
“别嘛哥哥,文文真的错了,我下次再也不这样了……”委屈包又开始用起他装O时那一套,脑袋埋在他哥的颈窝里蹭。
严浩翔差点没将牙咬碎,不!他不信!昨晚和现在一定不是同一个人,刘耀文是不是有两个人格,太恐怖了!
“哥哥亲亲嘛。”刘耀文坐直身子撅着小嘴,等他哥凑过来亲亲他。
严浩翔看着这小狗就烦,但还是心软去亲他,不出意料刘耀文逮着他就不放手,亲到有点换不过来气才松开。
刘耀文搂着他哥的腰身又动手动脚,被严浩翔一拳锤在肩上:“大哥你有个限制吧,我是真的疼……”
“我又没有要干嘛,真的是。”死不承认的小狼崽扬起下巴,臭屁得很。
“赶紧起床,今天还有训练。”严浩翔没管弟弟自己爬起来,这过程真的要死,疼得脚差点打滑。
等两人收拾完以后陆续下楼,几个哥哥看着他俩这穿衣打扮差点吓一跳,丁程鑫率先问出口:“现在才九月底,不至于穿这么厚吧,你俩啥时候虚成这样?”
严浩翔心虚的解释道:“昨晚空调开的低所以有点感冒。”
“你俩一起感冒?”宋亚轩发誓自己绝不是故意找茬,但这个问题也问到了点子上,几个哥哥就这样看着他俩。
“耀……耀文儿他就是陪着我穿,怕我是那个显眼包。”
“嚯,合着你俩显眼要一起呢,真是搞不懂你们这些小孩子,打起架来要生要死,不打架都快好的穿一条裤子了。”马嘉祺摇摇头继续剥着手里的鸡蛋。
严浩翔在这个天气穿着高领冲锋外套真没凉快到哪里去,但要是不穿,从脖子开始根本不能看,全是星星点点的吻痕。
而刘耀文也没好到哪里去,脖颈上有被他哥抓的抓痕,挺明显的。
他俩幸好喷了信息素净化喷雾,不然下一个问题就应该问他俩为什么互相身上有对方那么浓的信息素味道。
严浩翔落座在马嘉祺旁边,他弟就跟着坐在旁边的一个位置,马嘉祺正巧刚剥完一个鸡蛋,随后递给严浩翔:“来,吃个鸡蛋补充蛋白质。”
“谢谢马哥。”原本严浩翔正准备咬下去就被旁边的人撞了一下,他偏过脸去看,就望见小狼崽一脸幽怨的表情,哦对,他忘记了,弟弟是Enigma所以现在对其他Alpha靠近自己会格外敏感,自己也是Alpha所以很明白这个本能的领地意识。
严浩翔将鸡蛋掰了一半递到弟弟嘴边:“来小公主,张嘴。”
刘耀文控制不住嘴角上扬,美滋滋将鸡蛋咬进嘴里,其他哥哥也见怪不怪,自从刘耀文分化成Omega以后,格外需要哥哥们对他照顾和宠爱,这种举动也很正常。
吃完早餐后,几人陆续前往公司准备训练,刘耀文变得格外黏人,不是黏任何人只是黏严浩翔,虽说没有在最后进行终身标记但昨晚的临时标记完成以后,他会格外敏感自己标记过的人与其他人亲近,这几天都会是这样的本能反应。
“大哥,你确定要一直这样搂着我?”严浩翔看着黏在他身上的弟弟,实在无奈。
“哥哥抱抱,不抱我难受。”刘耀文没有说谎,他的反应要比Alpha还强烈,极度的占有意识让他只想把严浩翔圈在自己怀里。
严浩翔抬手揉揉弟弟脑袋:“你怎么反应这么大?活像那被标记的Omega。”
“随便啦,你说啥是啥。”他也不计较这话,只要能贴着咋样都行。
被标记的严浩翔身边围绕着荔枝信息素也会让他安心一点,所以他也就没有推开弟弟,一路上让他抱着,直到抵达公司。
严浩翔先一步下车,紧随而下的是刘耀文,回到练习室以后几人投身于练习之中,就是这期间吧,严浩翔感觉身体要散了,疼得不行,刘耀文这小子就是看着可爱,根本就没那么可爱!无声的咒骂化为眼神狠狠瞪着那活力满满的臭小子。
“翔哥,你真不热啊?”马嘉祺走过去拍了一下弟弟的肩膀,自己穿件薄款的长袖都热的不行,体能训练过后现在汗水直流。
严浩翔撑了把腰笑着说:“还好吧,不是特别热。”不热个屁,他要热炸了!
马嘉祺自然的抬手替弟弟撩开黏在额前的发丝,也不知道现在的小孩怎么就爱装那个酷把自己热成这样,这一幕被刘耀文看见后,呲着大牙嘎嘎乐的表情瞬间收住,也不是啥别的原因吧,就可能突然牙冷了。
“翔哥,我想喝水。”刘耀文凑上来攀住哥哥的肩膀,是的没错,他就是看不下去了。
坐在一旁的丁程鑫脸上写满磕到了三个字,说道:“耀文老黏着翔哥,怎么?以后我们耀文要当翔哥的Omega吗?”
还没等两个当事人说话,就听见张真源吼了一句:“什么?!不行昂,我觉得我们家耀文我挺喜欢的,不能给严浩翔当昂。”
严浩翔尴尬的摸摸鼻子,心里想着:那得你家耀文是个Omega才行。
刘耀文也没理睬哥哥们的打趣,一个劲搂着他哥的脖子,惹得严浩翔拍了他一巴掌:“差不多行了啊,我惯的你,一天到晚跟土豆一样总爱闹人。”
“哇!你看啊耀文,严浩翔都那么对你了,快来哥哥这儿,不跟他玩。”张真源抬手朝弟弟勾勾手示意他过来。
“我不,翔哥比我矮,我靠着舒服。”刘耀文这话一出,被严浩翔直接推开:“死一边去!”
其他几个哥哥只是笑着看他俩闹,反正这俩从认识开始就一直吵个没完没了,习惯成自然。
等中午吃过饭以后,几个小孩在休息室准备午休,他们分成几波人找不同的休息室休息,因为挤在一起睡的地方不够。
刘耀文和严浩翔单独一间休息室,里面已经提前开好了空调,这个天气还是遭不住不开空调,严浩翔终于能脱掉他那件冲锋外套,如鱼得水的瘫在沙发上:“活过来了,差点热死我。”
外套一脱,果然脖颈上全是不忍直视的吻痕,冷白皮的原因让那些吻痕更加明显,看着有种破碎美人的既视感。
刘耀文直接搂上去黏着,不出意外又被打头:“你今早都黏我一早了,还抱着,我是能跑还是咋地。”
“我就想抱着你睡!你要怎样!”刘耀文不管不顾挨着他哥躺下来,幸好沙发足够大才勉勉强强躺下他们两个人。
“刘耀文儿,你是是怕我不喜欢你?”
“因为你从前和我关系不是最好的那一个,你有很多选择,马哥、张哥、宋轩他们……”
“蠢货,我对你的喜欢和他们不一样。”严浩翔安抚的摸着修狗脑壳,从前可能他们真的除了吵嘴打架没别的,但喜欢也是真喜欢,在得知刘耀文是Omega那一刻,严浩翔是松一口气的,AA相恋太苦了,幸好他的宝贝崽是Omega,但后来震惊也是真的震惊,什么Omega,明明就是食物链顶端的Enigma,真够戏剧化的。
两人相拥入眠,由于早上训练太累都没想太多就睡着了,导致没设闹钟起不来床,等刘耀文起来的时候已经离午休结束过去十分钟了,他看着还在熟睡的哥哥,鼻尖闻着玫瑰香慢慢凑近腺体,一口咬在粉嫩嫩的腺体上,瞬间给严浩翔惊醒了,荔枝信息素注入腺体内让他全身酥酥麻麻的。
“刘耀文儿……你又咬我……”严浩翔有些吃痛的抓住弟弟的衣袖,小狼崽也知道适可而止,松开后亲了一下被咬红的腺体。
“我满血复活了!!!”刘耀文刚精神抖擞的坐起半边身子下一秒就被严浩翔一脚踹到地上:“滚你大爷的!一点不知道节制!”
这时,在练习室等候多时的哥哥们准备来找他们去训练,一进门就是这副场景,屋里还伴有玫瑰和荔枝的信息素。
丁程鑫难以置信的看着两个弟弟:“你们……你们在干嘛?”
“严浩翔,你脖子……”张真源那双眼睛瞪的比铜铃还大。
严浩翔瞬间耳朵爆红到可以滴血,尴尬的抓紧旁边的抱枕,马嘉祺注意到严浩翔的腺体此时异样的泛红,走过去扶着弟弟脖颈查看,明显是刚被标记过的痕迹。
刘耀文瞬间从地上爬起来打掉他马哥的手,将严浩翔抱进自己的怀里,还用手捂住哥哥的腺体,恶狠狠的盯着他马哥:“不许看!不许碰!他是耀文儿的!”
Enigma刚标记完自己喜欢的人,该死的占有意识过于强烈。
丁程鑫最先反应过来冷笑了一声:“你俩今儿不解释清楚,别想走出这个门。”
接下来就有着三位哥哥坐在沙发上,两个小孩站面前的场景,丁程鑫手里拿着不知从哪儿顺来的扫帚棍子,八成是扫地阿姨的,他翘着二郎腿开始盘问:“刘耀文,你来给我解释解释,翔哥脖颈上的东西还有标记,你不是Omega啊?你能干这事儿啊?”
“我……我……”刘耀文扣着手有些害怕他丁哥冷脸的样子,委屈的眨巴着眼睛。
“那啥,其实耀文儿他,耀文儿他是Enigma,怕吓着你们所以一直没公布。”严浩翔把弟弟拉到身后,笑着和几位哥哥们解释。
“什么玩意儿?!Enigma?!”马嘉祺满头问号的看着两人,好家伙,所以这段时间以来,他们在一个Enigma前装大哥,殊不知这崽子要是释放信息素分分钟把他们全部撂翻在地。
“刘耀文,你死了!”丁程鑫抓着扫帚直接踩过他们面前的桌子跳过去要揍刘耀文,小狼崽见状赶紧撒腿就跑,门外偷听的宋亚轩和贺峻霖被猛得撞开。
贺峻霖一脸懵的说:“耀文是Enigma?!”
“他死了。”宋亚轩露出一个标志性微笑,直接追着飞奔而去:“刘耀文!你这大半年天天仗着Omega身份抢我多少小蛋糕吃!给爷还回来!!!”
张真源一脸身心都被重创的表情:“耀文不可爱了呜呜呜,他骗我。”
旁边的马嘉祺虽然也大为震惊但还是摸摸张真源的脑袋安慰道:“乖啊小张张。”
此时反应过来的贺峻霖走到严浩翔身旁问:“你俩有终身标记吗?”
“没得,终身标记我得二次分化,刘耀文儿不舍得。”严浩翔轻笑道,因为二次分化于现在会让自己很痛苦,所以自家宝贝崽没有进行终身标记。
“那他还算是个人,本来我拖鞋都已经准备好要抽他了,如果他敢现在对你终身标记。”贺峻霖刚刚从李总那里劫下来一双新拖鞋正好没处使,算了,现在也没处使,挂小黄车卖掉好了。
刘耀文一直被丁程鑫和宋亚轩从后门追出公司,一般蹲守公司的人不会围在这里,简单朴素的日常穿搭让他们没那么显眼,只是一群追逐打闹的热血少年。
在刘耀文经过一家花铺时,看见正值盛放的荔枝玫瑰,他停下脚步伸手拿起一支花放在鼻尖前,花瓣泛着淡淡的香甜味,于是他冲店里面的老板喊道:“你好!可以帮我包一束荔枝玫瑰吗?”
“来啦。”里面传来一个小姐姐的声音,手里拿着正在修剪的花。
小姐姐替刘耀文包了束十九朵的荔枝玫瑰递到他手中,因为今年的严浩翔刚好十九岁,他付完钱以后就看见身后追来的两个哥哥,连忙撒腿就跑,在一个路口转弯绕进另一条路返程回公司。
他拨通严浩翔的微信视频,屏幕里的哥哥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己问:“怎么?丁哥抓到你了?”
“怎么可能,就是我给你买了东西想让你看看,它像你一样漂亮。”刘耀文笑得张扬,将镜头移到自己抱着的那束粉甜的玫瑰荔枝。
“嗯,漂亮!”
“但我还是觉得你最漂亮。”
严浩翔的嘴角不自觉上扬,他喜欢热烈又不掩饰的爱。
骄阳正盛,林荫的街道上少年飞奔疾驰,他正抱着一束荔枝玫瑰奔向他最爱的人。
逃离无聊生活可以做的事清单:
1. 步行一公里去买咖啡
2. 走一条没走过的路下班
3. 去菜市场买新鲜的瓜果蔬菜
4. 运动健身
5. 听18岁时爱听的歌
6. 去公园呆上20分钟
7. 想象彩票中了一千万
8. 和亲近的人/小动物久久拥抱
9. 随机坐上一辆公交车
10. 写诗/小作文,表达情绪
11. 去电影院连着看两三部电影
12. 制定旅行计划
13. 去图书馆读书,做工整漂亮的摘抄
14. 在草地上奔跑
15. 戴着耳机走在人行道上,播......
1. 步行一公里去买咖啡
2. 走一条没走过的路下班
3. 去菜市场买新鲜的瓜果蔬菜
4. 运动健身
5. 听18岁时爱听的歌
6. 去公园呆上20分钟
7. 想象彩票中了一千万
8. 和亲近的人/小动物久久拥抱
9. 随机坐上一辆公交车
10. 写诗/小作文,表达情绪
11. 去电影院连着看两三部电影
12. 制定旅行计划
13. 去图书馆读书,做工整漂亮的摘抄
14. 在草地上奔跑
15. 戴着耳机走在人行道上,播放影视剧OST
16. 睡觉,做奇怪的梦
17. 去看演唱会
18. 迷你逃跑,去陌生的街道或者去住隔壁市的酒店,把自己从熟悉的环境里抽离出来
19. 去大型超市,规定自己只能买一件商品,这样能精挑细选很久
20. 去开在大学附近的小吃一条街
21. 赞美别人
22. 泡澡
23. 睡一大觉
24. 想象自己是外星人,在观察人类
25. 去做义工
26. 翻看自己以前发过的朋友圈
27. 穿一件平时不会穿的衣服
28. 去看展览
29. 不用手机搜索全靠记忆想起某一部电影的名字/某一句诗的下半句
30. 尝试没吃过的食物搭配
31. 读儿童绘本,那里有全世界最可爱的故事
32. 穿好一点的袜子和鞋子,这有助于缓解疲劳
33. 找一个自己喜欢的东西,动漫爱豆猫狗游戏什么的都可以,百分百沉浸在热爱中
34. 和朋友逛商场,猜商品都多少钱
35. 把普通的日子制定成纪念日,比如我今天想吃蛋糕,那今天就是蛋糕纪念日,每一天都可以是纪念日
【TFB直播】不装了是吧
⊙团文,毒唯、CP粉勿入!
⊙勿上升
十周年后,很多人都说他们越来越猖狂了。
但这份“猖狂”并没有持续多久,现在早已归于平静。
王源出国上学,易烊千玺进组拍戏,就一个王俊凯,没有被“封闭”。
直播的想法来得突然实行得也突然,等清醒过来,眼前的弹幕已经刷个不停了。
【哥哥哥哥哥!】
【老公!啊啊啊我猛亲!】
【震惊!八百年不直播的凯哥开直播了!】
【王俊凯你真的挺突然的】
【嚯,宝贝你还记得你微博密码啊】
王俊凯有些无奈,一个个怎么把他说得像负心汉一样。
“唉唉唉,好不容易开个直播这么说我。”
王俊凯:小猫委屈jpg.
【*!这男人勾引我!】
【王俊凯你......
⊙团文,毒唯、CP粉勿入!
⊙勿上升
十周年后,很多人都说他们越来越猖狂了。
但这份“猖狂”并没有持续多久,现在早已归于平静。
王源出国上学,易烊千玺进组拍戏,就一个王俊凯,没有被“封闭”。
直播的想法来得突然实行得也突然,等清醒过来,眼前的弹幕已经刷个不停了。
【哥哥哥哥哥!】
【老公!啊啊啊我猛亲!】
【震惊!八百年不直播的凯哥开直播了!】
【王俊凯你真的挺突然的】
【嚯,宝贝你还记得你微博密码啊】
王俊凯有些无奈,一个个怎么把他说得像负心汉一样。
“唉唉唉,好不容易开个直播这么说我。”
王俊凯:小猫委屈jpg.
【*!这男人勾引我!】
【王俊凯你犯规!】
【凯凯是懂怎么拿捏我的】
【啊啊啊凯凯亲亲】
【我抱着我儿子就是一顿猛嘬】
满屏的危险发言,王俊凯后知后觉的不好意思,慌忙引开话题:“这次直播的原因……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王俊凯无奈耸肩。
【好好好】
【好傲娇啊】
【把你惯的】
【爱看!请多多直播!】
【多来点这样的莫名其妙,我超爱!】
【凯凯见我们不需要原因!】
“就……随便聊聊吧,我现在在家里,然后刚吃了外卖,给你们看一下……”王俊凯将手机放到桌上去拿外卖盒,就在这短短的几秒钟内,直播间里弹入一条通知:
TFBOYS—王源进入直播间
【?】
【我TM眼花了?】
【我靠】
【!!!】
【我勒个豆】
【我去去去去去去】
【我靠我靠我靠】
【二字?】
【md,真的二字!八千万的四字!】
【凯源是真的!】
【服了,蹭什么……】
【此时一个大明湖畔的四叶草陷入狂欢】
【6,你们兄弟十周年后不装了是吧】
王俊凯拿到外卖盒,调整镜头让自己和外卖盒都能入镜,压根没看疯狂滚动的弹幕在说什么:“咋了,你们遇到什么话题了聊这么兴奋。”
【我*!我真服了】
【哥你是真不知道假不知道啊!】
【王源!王源啊!】
【王源!王源!】
【源儿来了!】
【王俊凯个人直播间,禁止刷屏!!!】
【王俊凯个人直播间,禁止刷屏!!!】
【王俊凯个人直播间,禁止刷屏!!!】
粉丝控评很厉害,王俊凯再抬头时只能看见着重强调的“个人直播间”,他无奈一笑,以为只是又有哪个四叶草来找家,然后被唯粉轰赶罢了。
一向不想参与这种事情的王俊凯选择无视,迅速低下头看向手里的饭盒,一边将它举起来一边解释:“晚上吃的是小面,这个味道还不错,有家的感觉……”
TFBOYS—王源:【店铺求推】
这条弹幕很快被顶上去,但还是被一些人发现。
【……源哥忘切小号了?】
【哥!你弟说求店铺!】
【源儿也想重庆小面啦!】
【啊啊啊我服了王俊凯能不能往上翻翻弹幕!】
【别发了我说都别发了!让王俊凯看见吧!】
【宝宝好米!】
【宝宝我猛亲呜呜呜】
【老公帅我一脸】
粉丝实力很强,不多时弹幕就被彩虹屁刷屏,王俊凯皱了皱眉,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还是能看出她们的刻意,只能出声提醒:“都别刷屏哈。”
【听见没!都别刷屏】
【还不知道先刷屏的是谁呢】
王俊凯都不知道今天的直播为什么这么不顺利,心里难免堵得慌,只能一言不发地将外卖盒收拾好。
也在这时,又一条消息弹出——
TFBOYS—易烊千玺进入直播间
【卧槽】
【你仨整什么花活】
【说好的是吧,都说好的是吧】
【xql的把戏罢了】
【无所谓,我大乱炖】
【磕死我了】
【我说你们别太爱】
【给姐一个骨灰四叶草整得死而复生】
【好好好,都不装了是吧好好好】
TFBOYS—王源:【玺子哥你忘切小号了】
【救……有没有一种可能,哥,你也忘切小号了】
【你也忘切了啊!】
【迷迷糊糊的源源】
【恳请您看一下你的ID行吗】
【我真的会笑】
不同于王源,这条通知王俊凯却是真真切切看见了,以至于他收拾东西的手僵在原地,整个人一动不动地盯着屏幕,似乎是在判断自己是不是眼花。
【看见了!看见了!】
【妈呀可算看见了】
【哈哈哈,哥你的表情够我笑一辈子】
【我说你别太懵逼】
【猫猫震惊】
【好的好的,这下确认大哥是真的不知道了】
王俊凯眨巴两下眼,又一条通知弹出——
TFBOYS—易烊千玺请求与您连麦
“嗯?”他的震惊从口中溢出,脑子一热,不知是顺手还是怎的,同意的按钮已经准确无误地按了上去。
易烊千玺的画面很快出现在直播间里,显然那边也是没反应过来,看见自己脸的那一刻人都是懵的,和他哥同款的一声:“嗯?”
兄弟俩同时惊得往后仰。
【这该死的默契】
【呜呜呜,我玺玺怎么脏兮兮的】
【刚下戏吗,好辛苦啊】
【鸟姐闻着味就来了】
【鸟姐速度挺快啊】
【鸟姐嗅觉真灵敏】
【我真的笑死】
【哈哈哈哈,已经能想象到鸟姐一边咬牙切齿一边点进王俊凯直播间的画面了】
【笑死我了,兄弟俩同款:“嗯?】
【救命,连语调都是一样的】
从画面来看,不难看出易烊千玺先是迅速将手机往身上一捂,画面陷入一阵黑屏,然后又亮起,刚露出人的下巴又迅速被按回去。
【救……玺子哥咋这么可爱啊哈哈哈】
易烊千玺冷静了一会,用手捂住前置摄像头,将手机从身上拿开手忙脚乱地去点翻转摄像头的按钮。
虽然过程有些狼狈,但还是是成功了,不止易烊千玺,王俊凯都替他松了一口气。
易烊千玺的摄像头正对着脚下的马路,还能看见他的一双运动鞋,脏兮兮的,沾着泥土。
而且,镜头在移动,明显是在走路。
那边人也不说话,就顾着走路,王俊凯摸不清这家伙是什么意思,只能试探地开口:“那个……能听见我说话吗?”
那边沉寂一瞬,镜头上移,能看出是易烊千玺将手机抬高了些:“啊……能、能听见。”
这是个什么意思。
明明请求连线的是他,怎么现在慌张得跟个被邀请的一样。
“你……你有啥事吗?”
【这俩怎么跟个暧昧期的小情侣一样】
【我说你们别太搞笑哈哈哈】
【欢迎收看两位顶流再次结巴】
【不必说了,语气都成这样了】
【笑死,这聊天模式根本不像朋友好吧】
【关系好不好不用我多说】
【dddd】
【四字别蹭】
【我宝贝真好呜呜呜,被蹭了还要耐心问你有什么事吗】
【好好好,四字一进直播间人数直接翻了快两倍,什么实力不必多说】
【夜里,有人悠闲唠嗑,有人刚刚下戏】
弹幕里争吵的出现是情理之中,毕竟,三人同时在一个直播间本就已经很炸裂了,况且是公认的“对家”,吵架摩擦是在所难免的。
TFBOYS—王源:【我都想磕你俩了】
一条弹幕几乎是瞬间将话题扭转,改变了弹幕走向。
【高举434大旗!】
【王源都磕的434,入股不亏】
【王源你小子,从小吃的挺好啊】
【震惊!王源磕王俊凯易烊千玺的CP!】
【好好好上热搜了好好好】
【王二源!快把你手机里的434交出来】
【我磕我队友CP,主打就是一个吃饱喝足,从不缺饭,正主在线造糖】
“啊?……我没啥事啊?你有啥事吗?”易烊千玺的声音透露着三分不解三分疑惑四分懵逼。
王俊凯突然想笑:“我也没啥事啊。”
隔了两秒,对面传来易烊千玺郑重其事的一声:“嗯。”
王俊凯彻底绷不住,笑意爬上嘴角,学着易烊千玺的语气也重重地郑重其事地回了个:“嗯!”
【我说你俩别太搞笑】
【嗯。嗯!】
【会不会聊天啊,不行我来!】
【有人算盘珠子都崩我脸上了】
【“嗯。”“嗯!”】
又是沉寂的三秒,易烊千玺才再次说话:“没啥事儿你连我麦?”
王俊凯彻底笑了,单手捂住脸忍着颤音开口:“不是千玺,你能不能看一下,是谁请求的连麦啊?”
“嗯?”易烊千玺懵逼,镜头不再晃动,看起来应是突然停下脚步,真的仔细观察和回忆起来。
“哦哦哦,不好意思,我点错了……”说着说着还结巴了,“我那啥,我没来得及看,我登错号了,我刚下戏头还有点懵,唉……”
TFBOYS—王源:【小戏疯子易烊千玺】
【我靠,凯哥笑得好宠溺】
【救命,谁懂这句“千玺”的杀伤力啊】
【只有在哥哥面前才有的迷糊可爱属性啊】
【那声“千玺”叫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谁懂!】
【又苏又麻】
【千玺说切错号了,说明凯哥以前直播的时候他都有看的!只是用的小号而已!】
【阅读理解满分!】
【天啦噜!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什么!】
【他们关系好得很!】
【救……谁看见源哥的弹幕了……真的好宠……】
【特意去翻了,呜呜呜,“小戏疯子”】
【“小”戏疯子】
【千玺是戏疯子众所周知,但在源哥这里就是“小”戏疯子】
【我说王圈你别太爱】
或许别人不知道,但王俊凯和王源能看出来,此时的易烊千玺慌里慌张像个毛头小子,一定是在研究怎么找借口圆过来退出去。
不是他想退,而是他不能待。
他如果停的时间太长,就会被王俊凯的粉丝骂,他的粉丝也会不服气,俩家粉丝吵起来了说不定还会牵扯到王源……
王俊凯也明白他的顾虑,只是心有不甘。
凭什么呢。
这场直播最开始就是因为思念两个弟弟脑子一热才开的。
他们向外界证明他们很好,为什么不呢。
“你在干嘛呢?”于是他主动开口,引出话题,不管不顾。
对面顿了一瞬,王俊凯心里发笑,很快就听见他的回音:“我在外面,刚从剧组出来,现在在往酒店走。”
王俊凯闻言下意识皱了皱眉:“你一个人吗?没车吗?没人接你吗?”
三连问一口气说出来,易烊千玺应对得倒是有条不紊,显然是习惯了:“我一个人,没让其他人跟着,酒店离得很近,我想一个人走过去。”
“哦。”王俊凯也理解,毕竟一个演员嘛,需要自己独处的时间来剥离情感。只是末了还不忘嘱咐一句:“那你注意安全,记得看路,当心点车。”
“好的好的。”
对话本该如此结束,只是王俊凯又丢出话头:“千玺小朋友妆没卸吗?”
自己青春期的那场迟来的叛逆,在二十四岁被体现得淋漓尽致。
这一句整得,弹幕懵逼,易烊千玺也懵逼。
TFBOYS—王源:【千玺小朋友都成脏脏包啦】
“呃……没、还没。”易烊千玺终于将镜头翻转过来,这次不是一个下巴、一个眼睛或是半张脸,而是完完整整的、清清晰晰的易烊千玺。他直视镜头,摸了摸脸上遗留的泥土,又说:“脸上就没妆。这些准备到酒店再洗。”
【凯哥三连问呜呜呜……】
【不愧是妈系队长】
【谁懂啊家人们,千玺一看就是平时习惯了的样子】
【“注意安全”“记得看路”“当心点车”】
【王俊凯!千玺今年23了!】
【得了吧,在王俊凯眼里还是千玺小朋友呢】
【他真的我哭死,“千玺小朋友”】
【上次听到“千玺小朋友”是好几年前了】
【我真的会哭,王源又发弹幕了……】
【呜呜呜二哥更宠溺,谁懂“小朋友”和“脏脏包”的双重杀伤力啊】
【我真服了,大哥和老幺能不能看一眼弹幕啊!二哥能不能请求连麦啊!】
【大哥老幺聊得火热没空管弹幕,尽管我源哥已经很活跃了】
【啊啊啊啊老公亲亲!】
【终于看见宝宝了!这一张脸迷死我!】
【我来!让我替哥哥清理!】
【谁懂,四子脸上没妆依旧不失帅气!】
【666,王俊凯直播间一群鸟姐】
【汤姐都有不少】
王俊凯也是惊讶于他翻转过来的镜头和堂而皇之的露脸,一时间竟也忘了回应。
易烊千玺也不是傻子,自然能察觉出自己大哥的心思,小凯都踏出这么多步了,那么现在,轮到他继续吧。
“哥,”他轻声唤他。
“嗯?”王俊凯下意识应声,实际也想不到他要干什么。
“我想到找你是为了什么了。”易烊千玺凑近镜头,旁边路灯的光在打在他的脸上,衬得他眼睛一瞬变得亮晶晶的。
王俊凯笑得温柔:“什么啊?”
易烊千玺的镜头再次翻转,脚下的马路和运动鞋一闪而过,镜头晃动,最终将天边挂着的低低的一轮月亮收入镜头。
“给你看重庆的月亮。”
易烊千玺的这部戏会在重庆取景,不过只有几天,这件事王俊凯和王源在微信群里早就得了消息。
那天易烊千玺连发三个感叹号三个表情包的激动样子还历历在目。
王俊凯笑意蔓延,还未来得及说什么,一条通知占据了他的视线——
TFBOYS—王源请求连麦
几乎是第一秒,他就下意识地点了“同意”。
弹幕滚动,都在为易烊千玺的浪漫感慨哭泣,突然直播间闯入第三个画面,是意料之内的人。
“凯哥!千玺!”他高声,只是镜头里乱七八糟漆黑一片就是不人影,王俊凯和易烊千玺刚想应声,王源的画面突然亮了起来,俨然映着一轮初生的红日——周围的天际线被染成一片橙色。
“给你们看美国的太阳!”
大洋彼岸,王源那边刚刚迎来新的一天,正逢日出。
王俊凯这下是彻底将网友的弹幕抛之脑后,一边跳下凳子一边说:“等我一下。”
接着就只能看出王俊凯在移动,而且是疯狂移动,王源和易烊千玺也耐心等着,画面里一个挂着月亮,一个挂着太阳。
镜头翻转,对准遥远的月亮——
“给你们看北京的月亮。”
三个画面,一个近月一个远月,一个太阳。
不管你什么属性,就算是围观的路人也被感动,咔咔截屏一连好几张。
后来的这件事,被称为“帝国浪漫三部曲”。
有人甚至能一边截屏一边发弹幕:
【源哥来了,好好好,我一点都不惊讶】
【好好好,都不装了是吧好好好】
最先打破温情气氛的是王源,这人一边将镜头面对自己一边狂奔:“我我我上学!!!”
好的,果不其然,他哥和他弟同时笑出声,又同时翻转镜头露出笑出虎牙和梨涡的脸。
远在大洋彼岸的王源真的会疯,一路狂奔,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他的焦急和手机划过空气传来的风声。
王俊凯适时出声:“好了源儿,你好好上学。”
不知是顺嘴了还是怎么,王源匆忙秃噜一句:“别别别,别挂!”
易烊千玺笑得直不起腰,干脆往马路牙子上一坐。
王俊凯捂脸:“我不挂,我没挂,我没结束连麦。”
飞奔的王源这才想起,他们没在群里视频通话,是在直播连麦来着。
好嘛,玩挺大啊。
【不知道你们发现没有!源儿下意识说别挂别挂,这说说明什么!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他们经常视频通话!】
【阅读理解满分!】
画面终于归于平静,王源长呼一口气:“终于上车了。”
“王二源!你昨晚几点睡的!上学都能迟到!”王俊凯一拍桌子,佯怒质问道。
如果忽略他嘴角的笑意的话,易烊千玺认为这就是一个很好的训人模板。
“没!没迟到!你这人怎么乱说,没迟到,只是赶了个车而已!”王源瞪着圆圆的眼睛怒视王俊凯。
【好好好,哥仨这是彻底不装了】
坐在马路牙子上的易烊千玺笑得前仰后合浑身发颤。
【玺子哥你别笑了,再笑就要厥过去了】
好巧不巧,这么久都没瞅弹幕一眼的王俊凯偏偏瞧见这条,含着笑意念出来,末了又直直盯着屏幕里人的脸道:“听见没玺子哥,再笑撅在马路牙子上明天就挂上热搜,让大家看看影帝丢人啊。”
【不用明天,现在词条就在往上爬了】
【嗯,还在爬】
【好的,#易烊千玺笑撅在马路牙子上 马上要超越#王源上学要迟到 和#王俊凯妈系队长 了】
“没事儿,反正咱仨一起上,要丢人一起丢。”易烊千玺乐观得很。
王源挠了挠头:“好好好,被挂在热搜上罚站好好好。”
王俊凯笑成叉烧包。
【嘿你仨还挺兄弟情深】
“欸等下,我现在去看下。”易烊千玺突然凑近屏幕,手指滑动缩小直播间去看微博热搜。
屏幕里手机的光亮映在易烊千玺的眼睛里,王俊凯和王源也默契地不再出声,静静盯着弟弟。
“如何啊玺子哥。”王俊凯见易烊千玺的嘴角上扬,就知道他看见了。
“啧,两位哥们,”易烊千玺故作深沉地摇了摇头。
王源夸张地学着易烊千玺的样子摇头:“啧,两位哥们儿。”
易烊千玺一秒破功。
大白牙漏在外面来不及收回,易烊千玺就开始汇报“战绩”:“还行吧,也就……十几个吧。”他有些嘚瑟地挑挑眉。
王俊凯笑出声来,学着他挑眉:“也就……十~几~个吧~”
王源哈哈大笑,易烊千玺抿抿唇朝屏幕挥拳头。
“排第一的词条……呃……TFBOYS不装了 什么鬼啊?”易烊千玺满脸都写着一言难尽。
不出意外的,王俊凯王源哈哈大笑。
两王的笑声始终有魔法,给玺子哥也整笑了。
于是整个直播间回荡着王俊凯王源易烊千玺的爆笑,而且越来越大。
【啧,哥,你仨好吵】
“还有一个……忘切小号的王源提醒忘切小号的易烊千玺忘切小号……?”易烊千玺眉头紧皱,“还有比这更长的词条吗?这没超过字数限制吗?”
王俊凯的关注点却不再这儿:“不是,等会儿,王源忘切小号?”
【这哥终于反应过来了】
【不是凯哥,你才发现啊】
【源儿都用大号发了好几条弹幕了,活跃得像个假号】
王·终于反应过来·终于看弹幕·俊凯满脸震惊。
“不是我说老王你怎么回事儿!!!你怎么回事儿!!爱呢?你的爱呢?!我发那么多条不仅条条没有回应而且一条都没看是吧。”王源自己将手机放在膝盖上,打了个响掌,“快看!啪!的一声,你的爱没了!”
【不是我说源儿哥,送你上学的司机师傅真的不嫌你吵么……】
于是画面就变成王源满脸怨气,王俊凯满脸慌张,易烊千玺满脸幸灾乐祸。
王俊凯划屏幕快划出火星子来了:“我我我知道,我在翻在翻,唉唉唉你们别刷啦!”
王俊凯快被整崩溃了,人气热度高不是好事在这一刻有了具象体现。
【就刷就刷哈哈哈】
【想看王源儿训哥哈哈哈】
【欸~就不让你看见欸~】
【等着接受你刚哥的制裁吧】
【鉴定完毕,亲粉丝】
一边笑一边咬手的易烊千玺突然被王源点名:“易烊千玺!把你的手给我从你嘴里拿出来!”
易烊千玺迅速拿出来,笑得乖巧。
“多大个人了还咬手!你刚下戏手有多脏你不知道吗啊?”
易烊千玺一脸乖乖听训。
“还有你!是不是也没看见你源儿哥的弹幕?!”
易烊千玺瞬间石化。
“啊?不是哥,我刚进、刚进来我就……好的我去翻。”
两大顶流划屏幕手都快划出火星子来了,原创音乐人狂飙演技,满脸痛苦一副被忘恩负义的渣男抛弃的样子唱悲伤情歌。
歌声荡气回肠,震耳欲聋。
两位表演系完全忘记表演基本课程——表情管理。
翻弹幕的手都在颤抖。
场面一度失控。
【我笑得亲妈不认】
【哥仨,请记住你们是偶像,注意一下你们的形象OK?】
【我笑得像TFBOYS】
【6,再创新梗】
“这也太难翻了……”王俊凯哀嚎。
易烊千玺同样一脸崩溃:“知足吧凯哥,我开局比你难多了。”
这话不无道理,毕竟易烊千玺开始翻的时候又有很多新弹幕了。
王俊凯一边翻一边吐槽:“那些说再多发点多发点的,都是些什么人啊。”
易烊千玺搭话:“那都是亲粉丝,哥。别管属性,都是亲的。”
【我真的会笑】
【哈哈哈说的就是我】
【多发点多发点!】
【好好好,还知道我是亲粉丝好好好】
【抱歉凯哥,下次还敢】
【救命,谁懂,千玺说:“别管属性,都是亲的。”】
【呜呜呜一直温柔的宝宝啊】
事情的结果就是王俊凯和易烊千玺真的翻到王源的每一条弹幕并且一一回应,王源也刚好到达学校门口。
大家也都知道该说再见了。
“凯哥说点什么吗?”易烊千玺眼睛亮晶晶的。
“队长来一个队长!”王源依旧安安稳稳坐在车里。
王俊凯笑了笑,战术清嗓:“啊……那就说……希望大家好好学习,好好工作,好好生活,遇到很好的人和事,能和很好很好的朋友一起并肩走。”他歪了歪头,笑得温柔,“就像我们一样。”
“源儿。”他轻声唤他的名字,也仅仅只需要一个名字。
王源的星星眼在闪着光:“亲爱的四叶草,亲爱的小螃蟹,亲爱的千纸鹤,亲爱的小汤圆,大人的世界真的很复杂很忙碌,但幸运的是在这多变的世界里我们一直互相支撑,彼此依靠。我们依旧是我们,我们初心不改,感情不变。”
【呜呜呜他每个都叫了“亲爱的”】
【每个都是他的亲爱的】
【谁懂啊,他把四叶草放第一,把小汤圆放在最后呜呜呜】
【全世界最好的王源!】
“千玺到你了千玺!”王源笑着喊。
梨涡绽放在少年脸上,易烊千玺转了转眼珠:“其实我想说的就是他们俩说的,但是我现在突然想起一件事……”
所有人竖起耳朵听。
“来跟我一起喊啊,三、二、一——”
“王源!”没有任何安排和提前说好,王俊凯和易烊千玺的声音默契地重合。
瞬间的,王源想起,这是六周年演唱会自己缺少的那句“王源”。
【王源!!!】
【王源!】
【王源!!!!!啊啊啊啊】
【啊啊啊王源!!】
【王源!呜呜呜谢谢哥哥弟弟】
【王源!!!谢谢千玺和大哥呜呜呜好感动】
【你们仨真的我哭死】
【小凯负责祝福,源儿负责抒情,千玺负责圆满】
【他们仨缺一不可】
六年前的呼声,在此刻终于有了回响。
王源笑着,默默截屏,将这一画面定格。
“等一下!再见之前还有事!”王俊凯抬手制止,然后在所有人的期待下大喊:“王源快去上课!!!别在车里坐着要迟到了!!!”
王源迅速打开车门跳下去狂奔,直播间里也传来他的喊声:“千玺快回酒店!!!外面那么冷我看你是想感冒,马路牙子都快被你坐出坑来了!”
最后是易烊千玺,他立马站起身,走在那条荒无人烟只有路灯的路上:“王俊凯!少吃外卖!!!”
【小凯负责祝福,源儿负责抒情,千玺负责圆满。他仨负责气氛。真正的缺一不可】
一场始于思念、经于事故、终于圆满的直播完美落幕。
——end.
🏬中戏1932🏬
【529】时代少年团1123
1
家里只剩三片海苔了,宋亚轩张真源严浩翔理直气壮的就分了。
别问,问就是“你们说的,我们是‘香香脆脆我们都爱’,那可不就得我们吃嘛~”
兄弟们“……”
2
泰国榴莲因为不达标被大批遣送回去的消息被大家知道了,哥哥们就不让幺儿吃榴莲了,怕吃到漏网之鱼。
幺儿虽然不愿意,但也知道命重要,于是慎重的点了点头。
然后孩子开始拼命给海南政府留言,大致主题就是。
“咱们这也挺热的,能不能研究研究种榴莲啊?那么好吃的东西,还贵,你们不想发财嘛?赶紧动起来啊!这都是商机啊我一般都不告诉别人!”
哥哥们“……”
3
宋亚...
【529】时代少年团1123
1
家里只剩三片海苔了,宋亚轩张真源严浩翔理直气壮的就分了。
别问,问就是“你们说的,我们是‘香香脆脆我们都爱’,那可不就得我们吃嘛~”
兄弟们“……”
2
泰国榴莲因为不达标被大批遣送回去的消息被大家知道了,哥哥们就不让幺儿吃榴莲了,怕吃到漏网之鱼。
幺儿虽然不愿意,但也知道命重要,于是慎重的点了点头。
然后孩子开始拼命给海南政府留言,大致主题就是。
“咱们这也挺热的,能不能研究研究种榴莲啊?那么好吃的东西,还贵,你们不想发财嘛?赶紧动起来啊!这都是商机啊我一般都不告诉别人!”
哥哥们“……”
3
宋亚轩最近没咋护肤,脸有点儿干。
马嘉祺摸了一把之后很是不满意,拉着丁哥一起,给孩子做了一个全方位SPA。
做完之后小脸儿滑溜溜的,手感可好了!
然后家长组就看着刘耀文拉着他室友回屋睡觉去了,并且还米奇音“宋亚轩儿你的脸好滑呀~”
门外才反应过来,给别人做了嫁衣的家长组“……”
4
宋亚轩被家长组拖走了,刘耀文也算是一语惊醒梦中人了。
不服但是抢不过,幺儿转身委屈巴巴的跑去投奔他张哥,趴在他张哥耳朵边上,奶呼呼的说着自己到底有多委屈,还要瞪着大眼睛看着你。
腰是撑不了的,但看着张纣王那不值钱的模样就知道,这昏君又被可爱到微醺了……
5
严浩翔贺峻霖不忍心老幺太委屈,毅然决然的要给老幺找个平替。
于是张真源大半夜的被俩弟弟按在床上做脸部SPA,其实也就是敷张面膜。
还不等面膜敷完,小妲己就抱着张哥的胳膊睡着了。
严浩翔和贺峻霖仗着他们张哥不忍心弄醒小妲己,各种闹腾张真源,闹累了就一边一个扎在哥哥身边睡着了。
动弹不得的张真源“……”
我是可以都宠着,但你们能不能一个一个来啊?
6
粉丝说严浩翔十几岁的时候,身上一股留子味儿,现在一点儿都没了。
严浩翔那小号问人家“那现在严浩翔身上是啥味啊?”
粉丝“山上还没种着拔出来的山芋味,神秘,不知道底下长成啥形状,拔出来还带点儿土,你不觉得跟他的精神状态很像嘛?”
笑容瞬间僵住的严浩翔“???”
7
贺峻霖吃着棒棒糖找打火机,准备点着香薰蜡烛看个电影。
然后就在他试打火机能不能打着火的时候,丁哥过来气势汹汹的一巴掌拍在贺峻霖手上。
紧接着就把“烟”从贺儿嘴里薅出来了,还把孩子门牙给磕到了。
拔出来看到是棒棒糖的一瞬间,丁程鑫觉得自己这个大哥是当到头了……
8
贺峻霖觉得自己委屈,嗷儿一声就哭了。
丁程鑫真的是难得的慌乱,上去一顿哄,棒棒糖塞回去了也不管用。
贺峻霖抱着马哥和宋亚轩就一顿哭“丁程鑫打~我~呜呜呜,他还想把我的牙崩!掉!”
丁程鑫“……我真错了啊,我以为是烟……”
结果贺峻霖哭的更撕心裂肺了,说丁程鑫还污蔑他。
丁程鑫“……”
9
最近马嘉祺很爱招惹丁程鑫,招完就坐着老老实实被骂,然后下次还敢。
弟弟们不知道马哥这是什么趣味,直到耀文得出以下结论。
“马哥肯定是过年回家过的太好,回来皮痒了才这么干的!”
不忍戳穿的哥哥们“……”
可怜的孩子,只有幺儿才有这个皮痒的待遇,你现在还不懂吗?
10
严浩翔没事儿扯张真源的裤子。
他只是想稍微扯一下,淘个气。
没想到张真源在家裤子没系的特别紧,一下就被扒下去了。
据说严浩翔瞪大眼睛和他哥对视了三秒之后,别墅里就响起了如同爆炸撕裂下坠般的嚎叫声。
余音绕梁不绝于耳……
————————————————
彩蛋:记一次张真源如何教严浩翔做人……
嗨 我的男人
-联姻
-ABO
-先婚后爱
5w+ 非常典型的强攻强受,涩涩的!
01
自从初到马家那天晚上找不到抑制剂自渎被监控拍下后,张真源看马嘉祺的眼神里多了份杀机。
可马嘉祺似乎并没有放在心上,知道后只说了句小事,从早到晚该吃吃该喝喝该上班上班,对张真源一如既往毕恭毕敬,好像那次的事情真的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似的。
这哪里是小事,明明自己二十二年来都没有给别人看过身子啊,那段录像到底有没有拿去做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啊喂……
“该死……”
想到这里,张真源涨红了脸,不由自主骂出一句。
正坐在餐桌对面切牛排的马嘉祺闻声抬头...
-联姻
-ABO
-先婚后爱
5w+ 非常典型的强攻强受,涩涩的!
01
自从初到马家那天晚上找不到抑制剂自渎被监控拍下后,张真源看马嘉祺的眼神里多了份杀机。
可马嘉祺似乎并没有放在心上,知道后只说了句小事,从早到晚该吃吃该喝喝该上班上班,对张真源一如既往毕恭毕敬,好像那次的事情真的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似的。
这哪里是小事,明明自己二十二年来都没有给别人看过身子啊,那段录像到底有没有拿去做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啊喂……
“该死……”
想到这里,张真源涨红了脸,不由自主骂出一句。
正坐在餐桌对面切牛排的马嘉祺闻声抬头,正好对上张真源杀气腾腾的眼神。而那眼神看见自己抬头后像被浇了盆冷水,几乎立马就软了下来。
“好吃吗?我、买的是速冻的,以前没做过。”
张真源小心翼翼地问。
“好吃的。”
马嘉祺挑了下嘴角。他每次挑嘴角的弧度都恰好控制在15°左右,都结婚一个月了,张真源甚至没见过他的其他表情。
刚刚拿到红色小本本的时候,张真源觉得有点恍惚。自己是一直被爸妈抱在怀里宠的小少爷,二次分化后从小到大都被默认是Alpha,真实性别却竟然是张氏家族几百年一遇的Omega。
Omega向来是家族里不光荣的象征,可他记得结果出来那天父亲兴奋得连做了二十个后手翻,光荣地把自己摔进了医院,哥哥张不源顺理成章地继承了家业。
于是到了出嫁的年龄,自己自然而然被“联姻”给了张氏集团第一合作商——马氏企业。
张真源常常会在餐桌对面托着脸郁闷地看马嘉祺吃东西的样子,感叹自己完全不吃清冷挂。他喜欢热情似火的,之前上班的时候碰见过张口就是哥哥的热情小帅哥,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张真源却脸红了足足一整天。
其实张真源以前是见过马嘉祺的,两年前在新数据网络监控的发布会上,他作为邀请代表提了几个尖锐问题,一一被马嘉祺回怼了回去,搞得他尴尬地下不了台,最后还是主持人接过话茬才勉强放下话筒。
只是后半场都如坐针毡,恨不得赶紧离这个毫不留情的人类远一点再远一点。
结果没想到就这样和他结婚了。
马氏企业的Alpha长子,张氏集团的Omega次子,明明几乎不可能有交集的两个人,现在竟然每天在同一张餐桌上吃饭。不过自己记了他这么久,可他那天可能连自己长什么样子都没有看清吧。
“有什么烦心事吗?”
马嘉祺突然问。
张真源这才反应过来刚刚思绪飘离的时候叹了一口气,连忙摇头:“没,我只是在想以前的事。”
“以前的事?”
马嘉祺重复了一遍,“什么事?”
抬头看见马嘉祺的眼神,张真源不由自主地想起马嘉祺那天早晨推开房间门把监控录像放到自己眼前时的眼神,脸又红了一个度,更用力地摇了摇头。
“小眼睛溜溜转,也不知道你天天在想什么。”
头顶的吊灯暗了些,马嘉祺抬抬下巴示意佣人找时间修,起身就着富丽堂皇的楼梯上楼了,留下张真源皱皱巴巴地坐在原地。每天都是这样,每天晚上都是这样!两间房足足离了两层楼远!
一个多月了,他们甚至没有在同一个房间睡过觉!
早已经习惯的属于晚上的小期待又一次落空,看着马嘉祺远去的背影张真源泄了气,坐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走到电梯里按下五楼按键。
发情期如约而至,知道房间里装了监控的张真源恶狠狠地面朝监控给自己打抑制剂,为的就是告诉马嘉祺,没有你老砸照样能把发情期挨过去。
敌不动,我他妈的也不动。
02
佣人们惯是看不起张真源的,在马嘉祺面前对他毕恭毕敬,大门一关就开始四处分散了。
自己主子可是马氏企业最高级别的大老总,区区不掌管家业的张氏次子,何德何能嫁给他做唯一夫人,就是个没本事的小二少爷。
尤其是分配来的管家,被问个话都爱答不理,只懒洋洋地反问“夫人,少爷没教过您吗?”然后吹着口哨开始在花园里溜达。
张真源委屈得好几次都想一个爆拳干掉佣人回娘家,可奈何整个家族都被他那天杀的哥哥独占着,好像自己真的是家族里排斥出来的废物次子。
偏偏马嘉祺和自己每天的交流仅限于早中晚的餐桌上寥寥几句话,两个人甚至没有正式面对面对话过。张真源给自己打了足足一个星期的气,才鼓起勇气踏上三楼的走廊地板。
这层楼是上下封闭的,平时除了管家没有人涉足。从南到北依次是马嘉祺的居家办公室、书房、健身房、洗衣间、浴室、卧室和杂物间,有条不紊地标着门牌号。
走廊静悄悄的,张真源在昏暗的灯光下摸索了半天才找到办公室大门,小心翼翼地按了下门铃。看见安在门上的摄像头亮了下红光,然后门锁咔哒一声。
张真源推开门。
因为是自己的私密空间,马嘉祺并没有刻意隐藏信息素,扑面而来一股橙花佛手柑的浓烈气息。Alpha的信息素压制让张真源情不自禁地腿一软,险些倒在旁边的皮沙发上。
马嘉祺敛起信息素想起身来扶,张真源连忙摆摆手说不用。
办公室东边偌大一扇落地窗,外面是他的卧室看不到的M市繁华景象。张真源走着四处瞧了瞧,顶上一排暖灯亮着,房间几乎都是灰黑色打底,文件书籍整齐排列,铺平的毛线地毯也被熨得一丝不苟,和它的主人一样严肃寡言。
张真源并不擅长没话找话,十分尴尬友好微笑,客套地夸赞起来:“哇,你的办公室真漂亮!这精致的落地窗,这高科技的液晶电视,这电视应该能看电视吧?瞧瞧这优美神圣的毛绒地毯,太神奇了我的老天爷,它竟然是块地毯啊!”
马嘉祺:……
张真源怯怯地看了眼,还是一副老样子,坐在办公桌前处理满桌子文件,电脑屏幕不太自然地黑着,底下亮着小绿点。
马嘉祺抬起头来,第一次显露出忍俊不禁的表情:“怎么来这了?饿了还是冷了?我帮你叫管家。”
还好意思提管家……
张真源想起来自己来找他的目的又有点生气,上前走一步拦着:“哎、别。”
被拒绝两次的马嘉祺有点不解地抬头看他。暧昧暖光下被这么近距离直勾勾盯着,惹得他感觉热乎乎的,眼神躲闪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
马嘉祺歪了歪头。
张真源当然看不到自己脸红成了柿子,支支吾吾半天才咬牙说:“你给我配的管家,……他对我不好!”
还在组织语言的张真源顿了顿,刚想继续说明,马嘉祺开口打断他:“他被开除了,马上再给你安排一个。你喜欢什么样的?年轻的还是年长的?性格呢?还有性别?”
张真源皱皱眉头:“你不调查一下我说的属不属实吗?”
“你是我夫人,我信你。”
马嘉祺又一次扬起了标致的15°微笑。第一次被自己丈夫称呼夫人的张真源脸爆红,额角冒了汗:“我都可以的,随便换一个就好了。”
说完不知所措地转身就走,手扶上门把手想拉开,身后传来马嘉祺的声音:“椰奶威士忌很好闻。”
张真源回头:“什么?”
马嘉祺似笑非笑看着他:“你的信息素。”
张真源才发现自己的信息素一紧张泄露了出来,轻佻的语气让他突然有种被调戏的感觉。他想了半天憋出了句谢谢,转身飞出办公室。
明明处在发情期,第一次受到Alpha信息素这么猛烈的冲击,回到卧室张真源感觉走了一趟鬼门关,猛吸了好几口气体抑制剂才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突然感觉以前自己凶巴巴地对着监控摄像头打抑制剂威胁是个笑话,马嘉祺这个人明明根本不看监控嘛,要不然怎么可能发现不了自己管家这么明显对自己不好啊,自己这么自作多情干嘛啊!
他哭丧着脸趴进被子里,委屈死了,都结婚了还要靠抑制剂挨过发情期,说出去是要被笑话的吧……
哭着哭着就困了,迷迷糊糊一翻身把自己埋进被子里沉沉睡去。从墙壁上镶嵌的摄像头里恰好能看见被子微微起伏,还有探出来的白净小脸。
马嘉祺就着昏暗暖光,靠着座椅靠背坐在办公桌前抽烟。
烟雾缭绕,两条长腿搭在桌上,盯着监控录像一直看到后半夜。
03
马嘉祺给张真源精心配了单独的居家办公室,收拾得干净好看,被装饰成亮眼的白色。张氏集团的文件工作被传到笔记本里,婚假里也每天空出五小时来处理公务。
张真源并不是没有本事,反之,他的业务能力比他哥还要强上一大截。可惜性别妨碍了他掌管家业,张不源从早忙到晚,没空处理的文件他就接手处理,以至于外面人一提到他就是“张氏次子正和长子争夺继承权”。
搞得跟九子夺嫡似的……
做完饭,张真源郁闷地坐在餐桌前面,就着清晨的阳光撑着脑袋打了个小盹。睁开眼的时候马嘉祺已经坐在对面一声不吭地吃茶点了,他慌乱地站起身,带得桌上掉下来的花瓶摔得稀碎。
马嘉祺不解的眼神更不解了,抬头问:“做噩梦了?”
张真源尴尬沉默三秒钟,实在说不出自己被他的突然出现吓到的事实,只好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头。
“给你配一点朱砂和龙骨,安安神,别累着自己。”
马嘉祺说着看了眼身边的佣人,佣人点点头转身去准备。
张真源欲哭无泪,明明这么贴心,为什么就是好像没把他当夫人看呢,自己就这么像他的商业合作伙伴,进了屋换拖鞋,沏茶倒水招待的那种合作伙伴!
被赐婚没有感情很正常,可感情不就是慢慢培养的吗,这个人看起来压根没有一点要跟他培养感情的意思。
张真源更郁闷了。
上午工作少,马嘉祺出门上班后,他慢悠悠骑着陪嫁爱宠小电驴到咖啡屋喝咖啡解闷。一推门风铃叮当响,咖啡屋溢出的香气让他觉得心情一下子好了不少。
“一杯巴拿马翡翠庄园瑰夏。”
张真源选了靠窗的位置,这边刚好能看见鲜花街道骑自行车路过的人们,那边还有一片溪湖,开个小窗喝咖啡悠哉悠哉。
这么惬意的上午当然适合来散心了。挂脖耳机里播放别墅里时常播放的安神曲,一杯咖啡喝了半上午,因为一杯昂贵得抵得上别人二十杯,服务生也丝毫没有要驱赶的意思,隔段时间就堆着笑来问环境还满不满意。
在外面的时候张真源完全不像Omega,外貌英俊,性格讨喜,倒像个温柔成熟的极品Alpha。有的时候他想如果自己真的是Alpha就好了,就能顺理成章地跟哥哥争夺家业,周围没有那么多流言蜚语。
算了,Omega也挺好的,空下来不用处理工作文件,能骑着小电驴出来喝咖啡。
跟着风铃声一抬头,望见的是自己的高中同学丁程鑫,正挎着身边一个高个子男人的胳膊。两人黏黏糊糊甜甜蜜蜜,丁程鑫指尖一勾男人便偷偷含上,手在他的腰间游来游去。
原来他也是个Omega,以前怎么没发现……打情骂俏间丁程鑫也朝这边望来,于是惊喜地拽着男人的脖子飞过来:“张真源?是你吧,好久不见!”
看着男人被锁喉锁得脸色发绿,张真源有点担心他的身体状态。见张真源苦着脸没应声,丁程鑫又继续介绍道:“这是我老公。”
张真源礼貌回应:“老公你好。”
小两口礼貌地假装没听见,丁程鑫举起手里的袋子晃晃:“等下和我老公去参加同学聚会,他偏不要我打扮,说怕我被别人抢走。你看,实在是没时间才买了速溶的,不然一定坐下来好好和你叙叙旧。我们下次再约,下次一定再约啊。”
眉来眼去半天后道别,目光跟着两个黏在一起的背影走出玻璃大门,张真源心里油然而生一阵嫉妒。
秀什么恩爱,明明我也结了婚的。
04
新婚假期很长,反正是在自家公司工作,张父本想让张不源连着孕假产假给小儿子一同放了,结果几个月了都迟迟不见动静,终于沉不住气给张真源打电话询问。
张真源实在不知如何启齿,只说再等等,最后也没有把到现在两人还在分房睡这件事告诉父亲。
“不会一辈子都这样过吧,马嘉祺你个木头,我都是你夫人了你倒是来调戏调戏我啊!
张真源坐在床上狂扇玩具狗,对马嘉祺唯一的发泄口就是那台监控摄像头。上次之后他似乎笃定了马嘉祺不会看监控,于是拽着玩具狗光脚跑到监控底下站着反抗。
“马嘉祺我到底哪里招惹你了你这样跟冷暴力有什么区别也不至于这么不喜欢我吧我是你夫人啊有一天我休了你休了你我休了你……”
玩具狗被扇得差点起兵反抗,别说马嘉祺给买的毛绒地毯还挺舒服,光着脚踩也不刺脚,张真源发泄完又跌坐回床上,被子盖着脑袋躺下,早就站在门外的马嘉祺摁灭手机监控屏幕,按了下门铃。
张真源以为是管家,懒懒地喊:“我现在不饿,麻烦把饭菜放在门口吧,谢谢。”
又按了下。
张真源喊:“我不饿,麻烦放在门口。”
又按了第三下。
张真源只好站起来走向大门,蓬头垢面地拉开门,对上的是马嘉祺那双上佻的丹凤眼。他一下子慌了,连忙掩上点门想盖住房间里信息素的味道,不过实在没用,椰奶香气早就泄露出去了。
“你、你怎么来了?”
说曹操曹操到,张真源红脸探头,马嘉祺反问:“先生来看看夫人,违法的吗?”
马嘉祺刚下班,一如既往的黑西装黑西裤黑皮鞋,开口就带着刺。张真源贪恋地嗅了嗅他身上橙花佛手柑的气息,半天才慌忙回答:“不违法不违法,我们去楼下坐吧。”
“我就要来你房间看。”
马嘉祺一侧身轻巧地钻进房间,扑来浓烈的椰奶味让他忍不住挑了眉,回头问:“在这屋喝奶了?还是……”
马嘉祺身材很好,漂亮的臀肉被包裹在西裤里也能看出形状,被勒得又圆滚又精致,下面就是一双修长细腿,从背后看惹眼极了。
张真源在后面看得哈喇子险些流下来,碍于信息素不想让他在自己房间停留太久,上前想拉住马嘉祺的胳膊让他出去,却因为刚刚思绪一直在那地方游走,下意识地掐住了他的屁股。
……
马嘉祺一脸震惊地回头看着他,张真源的表情也跟着变得惊讶起来,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后眼睛睁得老大,于是又摸了两把。
马嘉祺:“好摸么?”
张真源:“QQ的,翘翘的。”
得到的结果就是被马嘉祺一手拎到窗户旁边丢下,坐在小沙发上委屈地说不是故意的。马嘉祺陪着他坐上另一边的小沙发,张真源有点心虚,拿起玻璃杯哆哆嗖嗖地喝茶。
“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马嘉祺首先开口。
张真源又哆哆嗖嗖地摇头:“没有没有,没有没有。”
马嘉祺的表情太有攻击性了,语气又不冷不热,张真源总捉摸不透他的情绪。马嘉祺早猜到了他会这么说,若无其事地盘着自己的手串:“这样啊。我还以为你会说想让我调戏调戏你呢。”
嘴里的茶瞬间喷了两米远,张真源被呛到疯狂咳嗽,马嘉祺过来为他拍拍背。
“你都听见了?!”
张真源跳起来,“所以我骂你你也听见了?我发牢骚你也听见了?我说要和你离婚你也听见了?!”
最后一条马嘉祺真没听见。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
……我做什么了?天地良心,给你吃好的穿好的,给你换管家换佣人,给你配顶好的卧室和办公室,不就是没找你说话吗,我有自己的理由好吗!我把你当亲爱的夫人,你竟然想和我离婚!
反应过来的马嘉祺差点要骂娘了,可看着张真源在风中凌乱的样子又觉得好笑,怒气被冲刷掉了一半。他忍住笑意,站起来开始到处走走看看,边走边夸张地说。
“哇,原来这就是马夫人的卧室,我还没来参观过呢。看这整洁的桌面,这形同小狗窝的大床,这床应该能睡觉吧?”
这样的语气张真源还是第一次听,感叹这人怎么连嘲讽都这么让人没办法回击。他的脸在马嘉祺的目光下由白变红,由红变紫,由紫变绿,由绿变蓝,组成了一道诡异的彩虹。
“瞧瞧马夫人这五光十色的脸蛋,瞧瞧床上这只丑玩具狗,太神奇了我的老天爷,这竟然是只玩具狗啊!”
“你大爷的——”
“滚啊!!!”
05
马嘉祺主动出击一次后,两人的关系明显热络起来。张真源不那么害怕马嘉祺了,没事时不时去办公室找他,出来的时候佣人们总能看见他面色发白。
接触下来原来马嘉祺也没那么不好嘛,不过就是面瘫了半张脸、不会说话硬要说、直得像钢板、性格冷得不像人、外貌和自己喜欢的天差地别、口味和自己喜欢的天差地别、衣品和自己喜欢的天差地别而已,没那么不好的。
张真源痛苦蜷缩,自己和马嘉祺的脑回路完全不在同一个频道上,每次进去的时候满怀希望,出来的时候想毁灭世界,忍不了了,真的忍不了了。
张真源:“嘉祺,我觉得我房间好冷。”
马嘉祺:“空调坏了?”
张真源:“我自己睡,感觉暖不热这么大的床。”
马嘉祺:“给你铺电热毯。”
张真源:“晚上一个人睡有点孤单。”
马嘉祺:“我叫管家来陪你。”
张真源:。
非要我把发情期难受贴在你脸上你才知道吗……
整个家长期萦绕着Alpha橙花佛手柑的信息素,勾得日思夜想的张真源实在受不住了,在晴朗的下午戴上口罩鸭舌帽,偷偷摸摸去药店买了最贵最快起效的药。
你不来动哥,哥下药迷死你丫。
张真源早就摸清楚了,马嘉祺的入睡时间一般在凌晨一点左右,十二点半会准时去浴室洗澡。于是他掐好时间,十二点三十三分准时来到三楼走廊,用问管家要的备用钥匙转开了马嘉祺卧室指纹锁。
药片是单独包装的,被隐匿在玻璃杯里,撕开就能泡。下完药再把包装纸藏回玻璃杯上五楼,销毁证据,完美的计划。
马嘉祺的卧室有股淡淡的熏香味,和他的人一样,清冷又勾人。张真源轻手轻脚摸索着打开台灯,没仔细看卧室的摆设,慌慌张张拿起茶壶倒进药片,用开水冲泡到完全融化了放到床头柜上,包装纸随手丢进杯口,双手抱住掩人耳目的玻璃杯。
一切准备妥当,张真源长舒一口气。关灯,转身,出门,锁门,然后坚定地撞进马嘉祺怀里,一气呵成。
等等好像撞进马嘉祺怀里了?
张真源愣了一下,后退几步,脑子暴风旋转思考理由。是说去撒尿还是说来喝水合理点呢,明明自己那一层也有卫生间和饮水机啊,这个杯子怎么解释啊……可惜滞停的空气没给他这么多思考时间,他连忙举起杯子尬笑。
“真巧,你也来喝尿啊?”
……
心里疯狂输出出震天撼地的优美中国话,对面埋在阴翳里的脸绷不住了,两边嘴角都挑起整整30°:“忘记拿浴巾了。你要不要去卧室帮我拿?”
有点想死,手里的玻璃杯里还放着药片包装纸呢。他僵硬地点点头,刚转身想回去,身后马嘉祺就开口:“杯子给我,我帮你接水。”
张真源尬笑道:“我自己就可以。”
马嘉祺说:“你不知道饮水机在哪里。”
不容拒绝的语气……
张真源抱着赴死的决心回头,闭着眼把玻璃杯塞进马嘉祺怀里。看见杯中的塑料马嘉祺又挑了一边眉,慢条斯理地用食指中指夹起来,就着昏黄灯光开始读:“一粒……见效……”
张真源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上扬的语气掺着点慵懒,语言越来越露骨,马嘉祺甚至应景地释放了点信息素。
这包装纸怎么把作用写得这么详细,张真源再也听不下去了,羞耻地抬头——
“别读了,我坦白从宽,我坦白从宽!”
06
于是在婚后第一百天,张真源终于光荣地搬进了马嘉祺的卧室。
卧室的陈设和办公室差不多,都是灰黑色打底。空调调到舒适的十八度,床比自己的大了一大圈,四个人睡都绰绰有余。夜里张真源正沉溺在被子上残存的Alpha信息素气息无法自拔,连马嘉祺洗完澡回来了都没发现。
“这么喜欢我的味道?”
他站在卧室门口问。
张真源吓得连忙坐起来:“喜、喜欢的,喜欢的。”
马嘉祺用毛巾擦着滴水的湿发,真丝睡衣衬得马甲线若隐若现 ,张真源忍不住吞了口水。
马嘉祺把信息素控制得很好,站到床边张真源只嗅到了沐浴露和洗发水的香味。他擦完头发把毛巾搭上床头柜,利落地钻进被子躺下:“关灯吧。”
张真源愣了愣:“什么?”
“睡觉,已经一点了。”
马嘉祺脑袋往被子里埋了埋,“要保证每天六个小时的充足睡眠。”
张真源已经春风满面地做了一天的心理准备,都同床共枕了结果就这,他真的开始怀疑马嘉祺那方面有问题了。张真源咬着自己的手指骂街,不让自己去嗅被子上的气息。
这天晚上下雷阵雨,雷声从紧闭的落地窗外传进来。张真源下地去拉窗帘,不经意扭头,看见马嘉祺不太自然地蜷缩着身子背对他,闪电一亮他又把头埋低了点。
“你害怕打雷吗?”
张真源躺回床上问。
“不。”
马嘉祺的回答很干脆。
马嘉祺安静地侧躺在床上,还没干的头发不易察觉地轻微颤抖,闪电亮一下就更大幅度地颤一下。张真源太熟悉了,马嘉祺一定害怕,他害怕打雷。
于是他把自己带来的丑玩具狗塞给他:“抱着这个就不怕了。”
马嘉祺顿了一下,轻轻点头。
抱了玩具狗的马嘉祺似乎睡得格外安稳,只是后半夜苦了张真源,在马嘉祺身后翻箱倒柜地找抑制剂,捂着嘴在浴室里打了足足四管,就这么硬生生挨到天亮。
经过一整晚的摧残,第二天他精神状态十分不好,愤愤抱起枕头向马嘉祺抗议:“我要回我的卧室睡觉!”
马嘉祺看着他吃了屎的脸色,眼睛眨巴眨巴故意无辜地问:“不是你自己要来的么?”
“全当前天晚上我在这里放了个那什么!还不如回去睡,不要再用你的信息素摧残我!”
马嘉祺赶着去上班,临走前抛下一句“那你先回去睡吧”,留张真源一个人又在咖啡厅憔悴了一上午。依旧是那个靠窗的位置,依旧是一杯巴拿马翡翠庄园瑰夏,这次两口就喝完了,倚在板凳上思考人生。
顺着风铃声一抬头,看见的是Omega大学同学宋亚轩。宋亚轩旁边跟着一个胳膊挂满购物袋的男人,两人有说有笑地望向这边,目光恰好碰上,宋亚轩拽着男人的脖子飞过来。
张真源:“……你们已婚Omega都是这么拽人的么?”
宋亚轩兴奋地抬头介绍:“老公,这是我大学同学张真源,我们玩得很好的,他结婚我还去了呢。张哥,这是……”
张真源郁闷回应:“老公你好。”
“第一次见面,怎么样,我老公帅吧。”
宋亚轩挎着男人骄傲地问。
张真源依旧苦着脸,盯着男人看了半天礼貌回答:“是挺帅的,俩眼一鼻子一嘴。”
男人的笑容僵在脸上。
“脑袋两边竟然有俩耳朵,眼睛上面还有一对眉毛,甚至长了两条胳膊两双腿,最神奇的是末端居然长着手和脚。”
男人脸都快绿完了,宋亚轩却被夸得心花怒放,嘻嘻笑着坐到张真源旁边:“过奖了过奖了,他除了姿色其他的什么都没有。你家的对你怎么样?当时你们结婚的时候我看他不像会照顾人的,没欺负你吧?欺负你了要跟我说啊,我帮你去揍他。”
“他对我挺好的。”
张真源苦涩地说。
“我听说隔壁街开了家新的美甲店,能印图案的呢,改天带你去?你喜欢小狗还是小猫?哎我就说粉色小狗特别可爱……”
宋亚轩聊得不亦乐乎,抬头看见男人黄瓜一样的脸才十分抱歉地站起来。简单客套话后迎来道别,张真源宛如老狗第二次望向甜蜜小两口的背影。
看来木头人的感情还是要主动培养才行。
张真源终于下决心了。
07
终于迎来结婚后第一个假期,马嘉祺早上刚起床就被自己夫人盛情邀约到了欢乐谷。说他见识多是真的,从小学习继承家业、各种交易玩转生意场;说他见识少也是真的,他连游乐园都没来过。
马嘉祺的衣柜里挂着样式各异的西装,底下整整齐齐一排领带,连一件休闲的衣服都没有,可见这次确实是他第一次出去玩。一想到自己即将掠夺马嘉祺的“第一次”,张真源心里莫名一阵窃喜。
张真源今天倒穿得轻巧,墨绿背带裤白色T恤,还戴了顶绿色遮阳帽,出门前被马嘉祺扯下来换了顶蓝色的。游乐园里好玩的多,张真源到处买玩具买甜品,吃不完就打包,抱着盒装小蛋糕吃得不亦乐乎。
而马嘉祺西装革履、一脸黑线,左手提着八个打包袋,右手牵着一大把粉色爱心小气球跟在他后面走。
看那个二货走在前面呆头呆脑的样子,他有点怀疑外界“张家二少在生意场上毫不胆怯、气场压人”的传闻是否属实了。
游乐园里人潮拥挤,西装帅哥和背带裤帅哥在一起十分引人入胜。张真源美其名曰“培养感情”,所谓的培养感情就是他吃、马嘉祺充当寄存机器帮他提东西,全身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甜品袋子,与一身黑西装格格不入,搭配起来竟然有点可爱。
“你吃不吃?”
从进大门开始,张真源只反反复复说过这一句话。
马嘉祺背着粉色小背包面色铁青地摇头。
张真源在精品店挑了一顶小恐龙图案的绿色遮阳帽,又被马嘉祺一把扯下来换上了粉色的小狗图案。张真源有点委屈,不就是个颜色吗,至于从早上到现在都这么较真么?绿色好看,我就喜欢绿色,我就要戴绿色!
最后还是乖乖买了粉色。
下午坐在棚子下休息,气球拴在椅子上,甜品被统统摆上玻璃桌。马嘉祺依旧挺拔,背挺得直直地闭目养神,看起来像在修仙打坐。张真源啃着冰淇淋,直直地看着这个没有感情的怪木头人,突然感觉他也没那么差。
虽然有点面瘫不爱说话不会开玩笑,又有点没有人情味儿……
不过会给他买气球,他拿了甜品往外跑会默默跟在后面帮他付钱……想休息的时候就接过没吃完的甜品坐在一旁陪他,递去袋子会毫无怨言接过去。
嗯,这样看来这个保镖……不是,这个丈夫当得还蛮称职的嘛。
想到这里张真源的眼睛又亮了亮,看着马嘉祺嘿嘿笑起来,像个小流氓。
到了傍晚时分,夕阳挂上树梢,张真源才吃饱喝足找到了第一个游乐项目。马嘉祺把东西都存放在寄存处,无奈地被拉着坐下卡上安全带,张真源拉拉他的胳膊,兴奋地说出今天以来的第二句话:“好久没坐过山车了!”
马嘉祺听了睁大双眼,惊恐地说出今天以来的第一句话:“我恐高。”
声音随着铃铛响起,过山车开始慢慢上升,升到半空马嘉祺就脸色苍白,到顶峰的时候他以为自己昏过去了,往下冲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以为错了。
张真源:“哇哇哇哇!太刺激了!”
马嘉祺:“放我下来啊!!!”
张真源:“你看这里能看见整个游乐园!”
马嘉祺:“放我下来啊!!!”
张真源:“这简直是我坐过最好玩的过山车!”
马嘉祺:“奶奶的放我下来啊!!!”
底下的人听见中气十足的浑厚的呼救声都抬头往上看,一个小女孩拽拽爸爸的裤脚:“爸爸,云霄飞车杀人事件。”
于是,迎着浪漫的落日余晖,地上两条相互依偎的细长倒影。张真源牵着满天纷飞的粉色气球静静伫立在黄昏下,深情注视着扶着垃圾桶疯狂呕吐的马嘉祺。
他有点抱歉地说:“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恐高。”
马嘉祺擦擦嘴示意没事,张真源才重新笑起来,拍拍他的背又说了句对不起,然后举起相机抓拍到了他抬眼的瞬间,看见闪光灯他愣了一下神。
张真源低头放大看,评价道:“嗯,帅惨了,如果笑一笑就更好看了。”
08
一场过山车让马嘉祺消耗了大量体力,夕阳已经沉下去,马嘉祺也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应张真源的话,两人顺着湖边走着聊着。张真源终于坚持不懈地吃完了甜品,饱饱地摸了摸肚子。
走完数不清的石台阶,终于找到了高高的可以俯瞰游乐园的地方。夜幕降临,下面人群攒动喧嚣,上面倒显得远离世俗得多。
牵了一路的气球系在石栏杆上,张真源背靠栏杆慢悠悠地翻相机,身后打来的月光刚好照在他抓拍了一路的相片上。晚风吹起头上一撮毛,他翻着感叹着:“你是一笑也不笑啊。”
马嘉祺摸了摸鼻尖:“有什么好笑的。”
张真源转过身来朝下看:“你看下面的人哪个不在笑?都是跟着家人、朋友、爱人来的,总之一定是很喜欢的人。和自己很喜欢的人在一起的每时每刻都会忍不住笑吧?”
马嘉祺听了没应声,盯着远处城堡走了好大一会儿神。张真源吹着口哨挑出几张好看的风景照片,抬了抬眼皮问:“想什么呢?”
马嘉祺才回过神来,轻吐了句:“没有。”
张真源重重叹了口气,说:“我看你就是个修仙的,远离一切人间烟火气,什么都没兴趣,什么都不怕。……不对,你怕高,还害怕打雷。”
像是被抓住了不是AI木头人的小证据,马嘉祺听了别过头:“……我怕的是下雨。”
月亮出来了,银光笼罩霓虹灯,把半边黑夜的天照得五彩缤纷。天台上的安静和下面的喧嚣形成鲜明对比,张真源转头说:“我觉得这个氛围这个地点很适合聊天。听我说吗?”
马嘉祺淡淡地嗯了一声。
“我是公子哥,我爸他不喜欢我大哥,立志要把我培养成仅次于他的格外优秀的张氏企业总经理。所以我从小就拼命学习怎么管理公司、继承家业,好像我的童年和青春回忆起来都是在数据和报表单中度过的。”
“然后我就被查出了是Omega。你应该知道Omega在这个圈子有多不光荣吧?可我爸还是一样喜欢我,甚至激动得住了一个星期的院,刚好那时候我大哥年满二十六,家业的继承直接落进他手里了。”
马嘉祺又嗯了一声表示在听。
“我妈……”
刚出口就打住了,张真源犹豫半晌没往下说,拐弯换了个诙谐的话题。
“唉,我小时候就在想以后要找什么样的Omega,胸大腿长的呢,温柔贤惠的呢,性感火辣的呢,还是可爱活泼的呢。结果你妹的,我自己就是个Omega。”
张真源愤愤地吐槽:“还好我没谈过恋爱,要不然把人家妹妹祸害了,人家还要骂我。”
马嘉祺有点惊讶:“你没谈过恋爱?”
话音刚落,霓虹灯突然一盏盏灭了,瞬时只余下满天月光和星星闪闪,银光铺天盖地洒到天台上,钟声敲响倒计时,人们拥挤着围向湖边。
半靠着栏杆的马嘉祺竟然被吸引了,靠近栏杆往远处看,城堡亮起动画图案,天空炸开一朵巨大烟花。人群欢呼,气氛高涨,湖边和天上喧嚣一片,他有点听不清张真源在说什么。
可自己的情窦初开为什么偏偏是那样的呢,张真源吸溜一口奶茶:“我没谈过恋爱。你呢?”
马嘉祺也想想,似乎触碰到了什么很长时间没有忘记的回忆,张真源看见他眼睛闪了闪,开口回答:“高中谈过。”
“我们马总还早恋呢。”
张真源喜闻乐见,“马总的初恋是什么样的?”
马嘉祺抬头望烟花:“他是个很真诚的人。”
张真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其实我一直好奇喜欢到底是什么感觉,从来都没经历过恋爱,稀里糊涂地就结婚了。你可以跟我说说吗?我想……”
接下来的话被绞杀在喉间。因为离烟花太近,第二簇烟花燃尽掉下来的火星屑跳跃着落到栏杆上炸起一片星子,张真源惊呼一声,马嘉祺下意识地敞开西装外套,眼疾手快地把他拥进怀里。
霎时间,喧嚣、吵闹、火星落下、烟花散开,他都听不到了。
外面的声音很闷,张真源眼睛睁得大大的,整个人像只受惊的小动物一样躲在主人衣服里。无措的手在空中悬挂了半晌,最终落到马嘉祺腰侧的衬衫褶皱上轻轻抓住。
他安静地缩在马嘉祺怀里,被后者用外套紧紧护着,只能清楚地听见近在咫尺一个人的心跳。
扑通、扑通,跳动的节奏很快。
清香在鼻间萦绕,那是不同于信息素的气息,是马嘉祺身上自带的只属于他的无关所有欲望的气息。张真源愣了神,突然地感觉自己呼吸有些急促,听话地缩着身子一动不动。
和耳边的心跳声一起共度完了整场烟花表演。
人群散去,霓虹灯再次被点亮。马嘉祺敞开外套,看见的是灯光下张真源沾染红晕的脸。两人面对面站着,张真源支支吾吾半天都没说出完整的话来,马嘉祺破天荒地先开口。
“我回答过你了。”
马嘉祺看着他说。
张真源愣了一下:“什么?”
“‘喜欢’。”
马嘉祺转过身去下楼,转瞬即逝间他好像看见——平时天天冷脸的木头人,竟然有点脸红了?
湖面倒影波光粼粼的倒影,烟花表演结束后人群也渐渐散去,留下热闹后的平静。张真源解下气球快步跟上去,听见马嘉祺在前面继续说。
“就是刚刚那样。”
“心动的感觉。”
09
从游乐园回来的后几天张真源一直心不在焉,疯狂琢磨到底什么叫做“心动的感觉”。是心跳加速还是呼吸急促吗,这些感觉那天晚上好像自己都经历过……
一周后接到了参加高层酒会的邀请,时间定在8月5日18:00在月德酒店进行,主办方恰好是马氏和张氏。
三天前,张氏集团仓库的一批货被马氏截胡拦下,因为不满利润分配,马氏这次准备同张氏就利润分成正式谈判。
酒会前张真源回了趟家。傍晚就熨好了白色三件式西装,略长的发被拢在脑后,精致到头发丝的妆容,出现在酒会上的时候一众Alpha纷纷驻足观望,心里都暗自嫉妒马氏长子。
而马嘉祺一身黑色燕尾服出现,黑色长筒皮鞋、金丝框眼镜、露出漂亮的额头,整个人帅得一丝不苟,于是全场的Omega都咬着牙开始嫉妒张氏次子。
见面的时候马嘉祺着实小怔了一下,张真源正举着红酒杯向身边人勾唇,举手投足悠然自得,看上去应付这种场子对他来说游刃有余。张真源远远看见他便举起酒杯抬眉示意,马嘉祺也举杯回应。
曾经早听闻“张氏次子张真源在商业场上八面玲珑,拥有只属于他的一套社交风格”,好像自己还从没见过这样精致打扮过的、在社交场合里这么有吸引力的他。
想起张真源在家里顺毛睡衣、被自己调戏得脸红的样子,又抬头看了看远处靠在高脚凳上的生人勿近的穿着西装的小帅哥,两副模样在脑子里一对比,马嘉祺忍不住笑出了声。
纵观酒会,这边一片Alpha围着张真源社交,那边一片Omega围着马嘉祺说笑,这对俊男靓男在全场最为惹眼,一场明里暗里的斗争开始了。
参加酒会的十有八九都是来看笑话的,他们都想看两口子撕破脸。张真源对此事并不知情,到谈判即将开始的时候张真源才脱离搭讪帅哥的魔爪,被张不源拉到一旁说明了状况。
“亲爱的弟,哥纵横商场多年,还没遇到过什么难题。”
“……是商业场吧。”
张不源悲愤地拉住张真源的手:“咱们哥俩的情谊,真真你是知道的呀。哥哥哪和你抢过什么家业,那叫做迫不得已,迫不得已知不知道?哥哥也不想破坏你我手足情谊呀!”
看着大哥痛哭流涕的影帝演技,张真源敷衍应下了主谈判官的位置,被张不源抱起来亲。说实话,他哥赢就赢在是个Alpha长子,在生意上没他心眼多,如果真派他去跟马嘉祺那样的人谈判,恐怕张氏集团就要倒闭了。
九点的钟声敲响,宴席的两个主座被小两口占领,酒肉上长桌,谈判正式开始。
张真源还对两年前自己被呛得哑口无言记忆犹新。不过在生意场上的谈判他是老手,经验比做嘉宾丰富得多,毫不胆怯地先开口:“马总,您意思是怎么分?”
来参加酒会的很多都是第一次亲眼见识传说中“不看一次亏一辈子”的有张真源的谈判桌,纷纷被上来的气场吓得呼吸滞停,本来还在骚动的长桌安静下来齐齐看戏。
两个人一黑一白坐在两头,脸和身材明艳得不相上下,不知道是两口子的会以为是哪对王牌冤家,说不配是假的。
马嘉祺在生意场上的特点就是蛮横强势,他玩着自己的戒指,不紧不慢地说:“三七。”
“如果不行,两家终止合作。”
全场哗然。
这话说在这个场合未免太决绝了些,不过一想到是马嘉祺,又觉得合理了许多。张真源职业微笑着回应:“马氏家大业大,市场上怕是没有集团企业比得过。这批货放在张氏烫手,我们接不稳,嘉祺哥能接手当然是最好的。”
“只不过坐地起价真真儿不是马氏的风格,七成我们给得起,即便您要九成,念着情谊我们也毫不推脱。可这其他企业可都盯着这批货呢,若真要听了您的话,怕是要坏了驰骋生意场的马氏的口碑。”
张真源逻辑清晰,语言礼貌,完全没有可以见缝插针的地方。可马嘉祺根本没听他讲了什么,只饶有趣味地看着他面对自己的漂亮的脸,眼神深深陷了进去,红酒滑进喉咙。
“还请嘉祺哥三思,马氏同张氏十五年交情,毁在这批货物上实在是不值得。过了这次,您今后有什么需要,我们张氏集团一定有忙必帮。”
完美落幕,说完最后一句全场人都想鼓掌叫好,可没有一个人敢鼓掌,都在观察马嘉祺的反应。宴厅格外寂静,马嘉祺看那张殷红小嘴停下来才发现他说完了,似笑非笑地回答:“行。”
?
这下轮到张真源懵逼了。
自己巴拉巴拉说了这么一大堆,结果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谈判成功了?
很显然来宾也懵逼了,马嘉祺又接着说:“早听说张二少在生意场上气场强大、分厘必争,头一次见识,实在是甘拜下风。四六就四六,两家情谊最重要,马氏也确实不缺这一成。”
说完便扔下红酒杯,径直离开宴会厅。
10
988万一晚的豪华酒会厅连卫生间都格外豪华,马嘉祺走在金碧辉煌的走廊却一点也没被压下去,好像生来就属于这样尊贵的环境。洗完手刚转身,迎面就碰上了怒气冲冲追到门口的张真源。
“你什么意思?”
张真源问。
马嘉祺明知故问地靠到洗手台上:“我怎么了?”
“不满意就说,没必要这样对我!”
张真源头发依旧一丝不苟地背着,艳丽的妆容和这样生气的表情格格不入。马嘉祺却很享受地看着他的脸,说:“谈判的目的不就是让我退步么?我退了,你赢了,你还要我怎么样啊?”
离了社交场,面对眼前人张真源又开始结巴了:“你……败坏我名声,和那次一样让我下不来台!我要的是公平竞争,你明显早就想好了要放我水,这不是什么谈判,这就是赤裸裸的羞辱!”
刚刚被餐桌挡着,马嘉祺近距离才看见张真源的白色紧身西装裤,腰细腿长,不该瘦的地方却是极其丰满,配上这张气得要哭的小脸简直别有一番风味。
流氓眼神把张真源从上到下彻底洗刷了一遍,马嘉祺推推眼镜,问:“你生气了?”
“我想杀了你!”
张真源气得不行,转身就要离开决定回娘家赌气。走到门口却忽地一顿,又是熟悉的橙花佛手柑气息,浓烈得呛人,张真源下意识地呼吸滞停,直直跌倒在了洗手池旁边。
眩晕,沉重,腿软腰酸。全身发烫让张真源没办法思考这么多,感觉到马嘉祺蹲了下来,那阵气息更加诱人,伸手胡乱去抓他的衣袖。
他被马嘉祺的信息素勾得提前发情了。
“混蛋,妈的……”
张真源脸上薄薄一层红晕,“现在不要,我还没和别人谈完工作!”
椰奶威士忌和橙花佛手柑的AO信息素混合在一起,浓厚得卫生间外很远都能闻到微微香气。马嘉祺顿了一下,把他公主抱起来让他坐在洗手池上,俯身吻上去。
这是张真源的初吻,一个很正式的吻。呼吸交缠,张真源背靠洗手台的镜子喘不过气,慌张地看着随时可能有人会进来的大门,抗议被堵住全变成了呜呜声。
马嘉祺把手探进去,喘着气贴他耳朵:“我想了。”
张真源吓傻了。
他一点都不想在这里做,一点都不想!
“你他妈疯了……”
马嘉祺吻得很沉浸,右手扣住眼前人的后脑勺肆意啃食。门外脚步声由远至近,张真源屏住呼吸透过渍渍水声竖起耳朵听动静。
“卫生间里放的什么熏香?老远就闻见了。”
“等等,有点像Omega的信息素……不会有Omega在里面发情了吧?”
“走走走去看看,说不定还能捞着个倒霉小O。”
声音越来越近,张真源吓得连忙推面前人却被禁锢得更紧。马嘉祺咬住他的下嘴唇,手拉下他的拉链发出清脆声响,恶趣味地说:“怕什么,我是你老公,我们天经地义,还怕别人看么?”
张真源攥住那只放在他裤腰上的手,低声吼:“马嘉祺!”
马嘉祺有分寸的,他的信息素没有人不知道,稍微一释放就绝对压得外面的人不敢进来。嗅见他强烈的气息,门口两人突然停下脚步,嘀嘀咕咕说了几句转身跑远。
“刚刚那两个觊觎你的人,从今天开始和马氏终止合作,我让他们破产。”
听见马嘉祺的话张真源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顿时软了不少。松开交换呼吸的时候他实在受不住了,拨开衬衫衣领露出腺体,咬牙说:“临时。”
马嘉祺先是为不能永久标记遗憾了半秒,然后露出小小的尖锐狼牙一口咬了上去。张真源一句你妈脱口而出,在公共卫生间故意勾他,现在害他白白挨了这么痛一下子,马嘉祺我恨你!
他紧咬下唇承受剧烈疼痛,意识朦胧间似乎听到耳边传来的那句朦胧的“喜欢你”。他以为自己幻听,他以为自己精神错乱,他以为自己在做梦。
散场前的钟声敲响,张真源瘫软在了马嘉祺的怀里。
11
临近散场,参加宴会的人一个不落全看见了,张真源穿着马甲哒哒哒地快步走在前面,马嘉祺抱着前者的西装外套在后面走几步跑几步地追,两人就这么拉锯着走出宴会厅大门。
从来没有人看到一向沉稳的马嘉祺慌张的样子,用张真源的话说就是“木头竟然有情绪了”,大家都喜闻乐见,两人前脚刚踏出大门,一群人便开始哄乱起来。
“我就说,事业上的精英是情爱上的服从者!”
“在因为刚刚谈判的事情闹别扭吧?第一次见马总这副样子,看来张二少本事不小嘛。”
凌晨十二点过的城市依旧繁华,似乎从没有没落期,张真源几乎奔驰起来,马嘉祺在后面怎么喊都喊不停。
“别生气了,是我不对你别生气好不好……”
马嘉祺在后面苦苦哀求,张真源在前面健步如飞。两个帅哥这样在大街上实在惹眼,张真源受不了身边人的驻足,只好停下脚步来转身看他。马嘉祺也停下来,低头说:“我下次不会了。”
张真源的眼神很少这样不冷不热,沉默地盯了他足足半分钟。
马嘉祺被盯得冷汗都下来了,浑身寒毛卓竖,一整个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张真源在破功的前一秒转回去,一转身就开始拼命无声大笑。
平时面瘫脸天不怕地不怕的马嘉祺刚刚竟然露出那样的表情,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实在是太好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从背后看张真源疯狂颤抖,马嘉祺还以为他哭了,轻轻拍拍他的肩膀:“对不起,我不该那样自作主张的。……你别不理我。”
张真源笑得泪花都出来了,听言立刻换上一副被情所伤的表情,眼角挂着晶莹转身看他:“你欺负我,离婚吧。”
马嘉祺顿时像被雷劈了一样,张真源看见他一瞬间的瞳孔放大,抓住自己的胳膊说:“我以后再也不碰你了,一下都不碰了。你想吃什么喝什么用什么穿什么我都给你买,我错了,你原谅我这一次,……老婆,可以吗。”
张真源突然有点搞不懂,自己一个联姻来不过半年的妻子提离婚,何德何能让马嘉祺这么大反应。不过疑惑转瞬即逝,看见眼前人的表情他又颤了颤面部肌肉。
让你平时总逗我玩儿,风水轮流转啊风水轮流转~张真源又委屈巴巴地盯着他看了一会,终于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马嘉祺一头雾水地松开他的胳膊。
“逗你玩儿呢,这么容易上当?也不动脑子想想,我都是你夫人了,标记是天经地义的合法的,我怎么可能和你生这个气嘛?”
张真源笑弯了腰,马嘉祺这一系列表情动作都太过于好笑,终于打破了他心里“没有感情和表情的木头人”的人设,甚至连霸道总裁的初印象都掉在地上摔了个稀碎。
马嘉祺才意识到自己被耍了,忙不迭又换上平时那副冷得要命的脸,咬牙责骂道:“无聊。”
“我要是把你刚刚那副模样拍下来投到宴会大屏上,你到底要在多少人心里形象崩塌啊,马总——”
张真源哈哈大笑,把他的名字拖得很长。马嘉祺的脸色有点不好,拽过张真源把西装外套披在他身上,抱住他的腰又俯身亲上去。
这次的吻很纯情,没有信息素引诱、没有发情期需求,单单纯纯的吻,唇舌交缠,不含任何杂质的吻。张真源被亲得有点难受,轻轻推了推马嘉祺的肩膀。
马嘉祺感受到了,松开把他拎起来抱进怀里,轻轻松松来了个公主抱往回走。
这简直比刚才还显眼!
张真源挣扎起来:“马嘉祺你干嘛!”
马嘉祺轻描淡写回答:“调戏丈夫罪加一等,罚你回家搬回我卧室来睡。”
12
然后……
然后张真源就春心荡漾了。
从那天开始,佣人们茶余饭后的话题在短短一周内完成了从“张真源是怎么爬到少夫人的位置上的”到“张真源叒谈恋爱了吗”的卓越转变。
标记后,张真源腰不酸了腿不痛了,面色变得红润姣好,以前忧郁的现在眼睛每天都笑得弯弯的。以前喜欢宅在办公室,现在时不时带着一身马嘉祺的味道去每层楼犒劳佣人们,走的时候留下一句温柔的“辛苦了”。
这你妈才叫人妻吧。
佣人们感动落泪,张真源变化很大,可马嘉祺在佣人面前依旧那副面瘫得要死的样子,只是回家后和张真源多了个拥抱,推开门埋进他的肩窝里撒娇:“老婆,我累了,抱。”
佣人们次次都猝不及防地做了被踹的狗,看着两人站在门口相拥着说了好一会儿悄悄话,才浪漫地吻了脸颊并肩进门,连站在一旁的管家都想让上帝给自己眼前遮住帘。
感情升温的有点快得超过了,这热恋期在结婚后第四个月才来未免有点太迟了吧?明明之前两个人水火不容,怎么突然就变成腻歪小情侣了!这不是马少爷的风格啊,这不是啊,这不是啊!
管家怀疑是不是自己藏在卧室偷偷夜读的《霸道总裁爱上我·娇妻宠上天》被他俩翻出来仔细研读了一番。
当然,第一次见面时“马嘉祺这个人一看就从小禁欲到大”的初印象也得到了很好的应验。不过张真源作为新时代独立男性,依旧坚定地认为“情感满足比生理满足重要得多”,于是没有等到放孕假就回到了工作岗位上。
他期待下一个假期,和马嘉祺一起出去旅一次游。
工作上琐事很多,张真源坐在办公室常常心烦意乱地给马嘉祺打电话,抱怨来抱怨去,时不时撒句娇,得到了想要的哄哄窃喜地挂断电话,然后哼着小曲继续工作。
两个人一回家就黏在一起,吃完饭搂搂抱抱地上楼,也不知道狗狗祟祟干什么去了。出来的时候张真源总是带着笑,马嘉祺也勾着嘴角,画面着实惊悚,把管家吓得差点殉职。
这样小火煮慢粥的日子持续了半年,那句朦胧不清的“喜欢你”,张真源也权当是自己的幻听,没再去追究了。
半年后,公司终于放了第一次年假。
他们司的年假喜欢放在七月,据说“热情似火的季节更适合放松”,张真源一回家就丢下公文包,跑到三楼办公室闹着马嘉祺要出门旅行。
“两天一夜多美好哇,那可是阿立山,多蓝的天,多白的云,多灿烂的阳光啊!温泉的水简直就像是神仙之水,这么好的天气浇到身上会长寿的呀!嘉祺!”
马嘉祺一脸无语地坐在沙发上,看张真源在管家和一排佣人的注视下描绘展望得跳起舞来,被击溃点点头答应了。张真源尖叫一声跳起来,头也不回地跑出大门。
马嘉祺看着自己傻夫人的背影,不自觉地联想到那天的酒会。那张化了妆后极具攻击性性的脸、谈判场上压迫感满分的气场,和在自己身边的分明就是两个人。
不过他很喜欢这样的反差感。
晚上十点过,张真源提着大大小小七八个购物袋推开大门,无一例外全是买给马嘉祺的休闲衣裤。
“卫衣和T恤,我没见你穿过,快试试。”
张真源眨巴着眼睛把购物袋推到马嘉祺面前。
马嘉祺从小到大除了校服西装没有穿过其他的衣服,宽松T恤牛仔裤衬得他的身材更好了,平时穿着黑色西装袜的白净脚踝也显露出来。看着镜子里没见过的自己,皮肤没来由地红到了耳根。
“可爱可爱!喜欢喜欢!”
张真源拍手欢呼。
于是放假前一天在张真源的叽叽喳喳下落幕,晚上睡觉的时候马嘉祺竟然有点隐隐期待。
人生中第一次旅游是和他一起,想想真的好幸福啊。
13
马嘉祺第一次穿西装和睡衣以外的衣服,简单的蓝色T恤和白色长裤,张真源还贴心地给他搭了副墨镜,围着他啧啧赞叹:“实在是帅惨了。”
张真源说自驾游才算得上真正的旅游,距离温泉屋有八个小时的车程,马嘉祺沿着山脉开车,为了不让他犯困,张真源在旁边给他讲冷笑话。
“小猪、小牛和小羊一起去便利店,小猪小牛都被打了,但小羊没有,嘉祺你猜为什么?因为便利店24小时不打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位化学家把自己冷冻-273.15℃,大家都说他疯了,但他其实是0k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马嘉祺全程冷漠脸,到后面觉得自己再不做什么措施张真源就要笑牺牲了,单手打开抽屉拿了包薯片塞进他怀里,于是耳边的声音从“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变成了“吧唧吧唧吧唧”。
“真香。你吃不吃?”
张真源含糊不清地问。
“……你上次在游乐园一整天都在重复这句话。”
马嘉祺回答。
听见游乐园,张真源又想起了那晚烟花表演躲在马嘉祺外套里听心跳,突然有点脸红了。他靠回座椅靠背上闷闷不乐,薯片嚼得咔咔响,心里想着马嘉祺说的“心动的感觉”。
到底什么叫做喜欢?张真源想。
追溯起来自己好像一直在依赖马嘉祺,可那些似乎多半是因为生理上的信息素缠绕。快一年了,张真源还是没有找到马嘉祺所说的“心动的感觉”,马嘉祺也貌似并没有说过他喜欢自己。
难道他们两个人之间真的只有婚姻,没有爱情么?
想到马嘉祺那天晚上在烟花下回忆初恋时闪闪发亮的眼神,张真源看了一眼他的侧脸,心里没来由的一阵窝火,薯片故意嚼得更响了。马嘉祺听出异样,问:“怎么了?”
张真源没理他,自顾自地哼起歌来:“所有刺激剩下疲乏的痛,再无动于衷……从背后抱你的时候,期待的却是她的面容,说来实在嘲讽我不太懂,偏渴望你懂……”
看着张真源痛心疾首的样子马嘉祺又一头雾水了,状态从惬意地开车转变为紧张地开车。
山路崎岖不平,天上大片白云白得惹眼,和城市的油烟截然不同,倒是和车子里的纯音乐挺般配。张真源赌了会儿气觉得没意思,转过身来直球地问:“马嘉祺,你喜欢我吗?”
马嘉祺听了差点没呛死,震惊地反问:“突然问这个干嘛?”
张真源更笃定了马嘉祺对自己毫无感觉,凶乎乎地开始抱怨:“怎么了我不能问么?还是你怕了?”
马嘉祺更加紧张地开车。
“亏我和你柴米油盐一整年,我就是你单单名义上的夫人,心动的感觉只给高中初恋是吧?平时回家抱抱我叫我老婆都是做做样子是吧?马嘉祺你别沉默,你张嘴,你出声,你说话……”
话音还没落,车子就已经在山下停好了。
14
温泉屋开设在山脚,周围没有人造建筑,全是成片的山脉和云,很久没有感受过这样清新的空气了。温泉屋是三层的小木楼,后面开设成片五颜六色的泉池,为了“体验热闹的旅行生活”,马嘉祺并没有选择包场。
他牵着张真源的手,两人拉着箱子穿过人群到前台登记。
从外面看不大的小木楼里面居然格外宽敞,两人的房间在三楼最外面,从窗户刚好能看到底下的温泉池群。马嘉祺任劳任怨地把箱子里的洗漱用品、衣物和玩具狗拿出来规整好,刚收拾完回头,张真源就已经换好衣服立正在门口了。
一件白色宽松衬衫、一条白色宽松短裤,泡温泉标准搭配。
马嘉祺随后也跟着换上一套黑色的。
两人手牵手来到池边,因为是晚饭时间,所以人大多在岸上吃快餐,温泉里的人寥寥无几。这里信息素混杂,两人选了个蓝色汤泉,马嘉祺先下水试了试温度,然后转身把张真源扶下来。
下了温泉马嘉祺就开始坐在台阶上修仙,张真源在这边泡了一会儿觉得无聊,悄咪咪游过去贴上马嘉祺的身体。马嘉祺感觉到张真源的味道,没有睁眼,搂着他的腰往自己身边靠了靠。
张真源没见过工作外真正放松的马嘉祺,目光落在他漂亮的侧脸上,突然又在他耳边悄悄问:“嘉祺,你喜欢我吗?”
马嘉祺睁开眼睛看他,那张离他很近的沾着水雾的脸。他抬手为张真源拨开粘在脸上的湿发,轻声回答:“喜欢。”
张真源顿时像个被糖果雨砸中的孩子,难以置信地又问了一遍:“真的喜欢?”
马嘉祺看着他的表情觉得可爱,也回答了第二遍:“真的喜欢。”
张真源手舞足蹈,抱着马嘉祺在温泉池里啾啾啾地亲,雾气里马嘉祺被亲得头晕眼花,双手扶着张真源的肩膀怕他摔倒,难得地笑得这么开心。
岸边的工作人员看两人长得富贵,十分有眼力见地端来一盘五颜六色的天价糕点推销,描述得是天花乱坠。放在平时马嘉祺估计第一句话没说完就让他滚蛋了,不过既然是带老婆来……他问:“吃不吃?”
张真源咽了下口水,然后坚定地摇了摇头。
马嘉祺把他的小动作尽收眼底,转头说:“你不吃我吃,先拿五盘,明天去前台一起刷卡。”
马嘉祺不爱吃甜点,今天却显得格外嘴馋,小圆糕两口一个吃得不亦乐乎。期间扭头看过张真源,张真源坐在一旁正义地不为所动,等马嘉祺把头转回去了又伸长脖子往这边看。
马嘉祺逗老婆逗够了,把剩下四盘多糕点都塞进张真源怀里:“吃吧。”
张真源这才抱着盘子大吃特吃,时不时亲亲身边人的脸颊额头,一大堆糕点不过半下午就消灭完了。他心满意足地把盘子往旁边一丢,又抱住马嘉祺撒娇:“嘉祺,我想喝酒。”
马嘉祺看他:“现在?……卖酒的地方离这里很远。”
“你不觉得在温泉里很适合喝酒吗?雾腾腾的,多美的意境。”
张真源嘻嘻说,“况且是和喜欢的人一起,喜欢的人。”
马嘉祺犹豫了一下站起身:“泡累了就在岸上歇一歇,等我一会儿,很快就回来。”
张真源又起来给了他一个告别吻,两人恋恋不舍地分开后,张真源跌进池子里回味。嘉祺说他喜欢我!……他像个刚被表白完的孩子,细腿在水里扑腾扑腾。
八个温泉的水都齐齐往上冒热气,马嘉祺走后约莫二十分钟,张真源开始感觉有点冒汗。
他以为是温泉温度太高,走出来泡进冷泉里,身体还是越来越热。脑子有点混沌,他感觉不对劲想上岸回房间,一睁眼才发现周围人都在朝这里望,几个同池的男人甚至已经开始准备游过来。
他顿时慌了,混乱的Alpha信息素铺天盖地地涌来,混着浓烈的椰奶甜香,惹得Alpha都停下嬉闹齐齐注意到他,张真源努力想收住信息素,可对于已经完全泄露的味道根本无济于事。
他发情了,离开马嘉祺的第二十分钟,他没有征兆地发情了。
要不要这么操蛋啊天老爷!
张真源拼命在温泉里扑腾,Alpha一旦闻见陌生Omega的气息,便也会不可遏制地进入假性发情,何况是张真源这等绝色。
岸上的Alpha跳下水,别的温泉池的也朝冷泉走过来,张真源坐在原地慌张地回头往大门口看。
“你们别过来,这里有监控,我有老公的,我被标记过的……”
一切都发生得太过突然,看着丧尸入城一样的Alpha朝自己涌来,张真源脑子里想的全是马嘉祺。可惜没有一个人听他在喊什么,第一个人抓住他的胳膊,本就没系结实的宽松衬衫一下子被扯掉。
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第五个、第十个,全身上下里里外外被摸了个遍,张真源只能瘫在原地任由摆布,在最后一件衣服被脱掉前,他抱着希望回头看了一眼大门。
空空如也。
15
外面的声音很闷,张真源眼睛睁得大大的,整个人像只受惊的小动物一样躲在主人衣服里。无措的手在空中悬挂了半晌,最终落到马嘉祺腰侧的衬衫褶皱上轻轻抓住。
他安静地缩在马嘉祺怀里,被他用外套紧紧护着,只能清楚地听见近在咫尺一个人的心跳。
扑通、扑通,跳动的节奏很快。
清香在鼻间萦绕,那是不同于信息素的气息,是马嘉祺身上自带的只属于他的无关所有欲望的气息。张真源愣了神,他感觉自己呼吸有些急促,听话地缩着身子一动不动。
追溯起来那是张真源第一次感觉到心动,深陷其中自己却毫无察觉。此时此刻在这里,不合时宜地,他终于理解了那种感觉,喜欢。
就是心动的感觉。
他想过了今天马嘉祺还会喜欢他吗,还会每天抱着他睡觉吗,还会下班回来埋进他肩窝里叫他老婆吗,他会不会感觉恶心,要和自己离婚、说出那些难听的话,张真源都不会怪他了。
回到高中时候的那段痛苦回忆,抵不过现在的感受和当时如出一辙,怎么死算得上体面,又要经历一次,经历完这次他真的没有第二次勇气活下去了。
在众多杂乱信息素里,突然闻到一阵浓厚的红酒的味道。刚开始张真源以为是哪个Alpha的信息素,直到胳膊、脚腕、腰腹被那些潮湿的手松开,整个人跌到池边被人抱着,他才睁开眼看见。
马嘉祺的手抓住自己的肩膀摁进怀里,手里拿着两个破碎的红酒瓶。最前面的几个人头破血流,所有人都吓得退出冷泉池。
马嘉祺顶顶腮,语气倒是很平淡:“不想活就再动一下。”
嗅到熟悉的味道张真源忍不住哭起来,埋进马嘉祺衣服里嚎啕大哭,马嘉祺把他抱起来转身走进木楼。回到房间,他二话不说跑到行李箱旁边拿出一整包抑制剂,调配好后坐到蜷缩在床上的张真源旁边。
“忍一忍,马上就好。”
张真源实在神志不清,胡乱去扯马嘉祺的衣领:“我不要打针,痛。”
马嘉祺皱眉:“听话。”
一年来张真源第一次不愿意打抑制剂,他又哭了,撑起身子来吻马嘉祺的脖颈,一路吻到上,最终落在唇瓣。马嘉祺瞳孔微微放大,反客为主舌尖侵入,喘息着也放出自己的信息素。
两人纠缠在一起,张真源眼眶有些发红。马嘉祺从来没见过他这副样子,隐忍又勾人,脚尖一勾拉上窗帘,房间里昏天暗地。
张真源伸手搂他的脖子,不停地在他耳边重复:“我喜欢你,马嘉祺,我喜欢你。”
马嘉祺第一次听见张真源的告白,吻他的侧颈:“我也是。”
“你为什么,一直不愿意?”
混沌中,张真源终于问了以前从来不敢问的问题。
马嘉祺没回答,在他耳边问:“你爱我吗?”
爱?张真源愣了。
和喜欢不一样么?
马嘉祺没等到回答,脱了衬衫跌上床:“我爱你。”
16
……
马嘉祺,行。
张真源终于含泪打破洗脑包,悲壮地趴在床上痛呼。
醒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张真源觉得睡得饱饱的,转身看见马嘉祺正坐在旁边,支起一条腿看平板。看见他像个汤圆一样滚了滚,马嘉祺放下平板按开小台灯,招呼道:“醒了?”
明明行啊,这一年怎么就是不动他?
张真源拢拢被子,换了个姿势躺在马嘉祺腿上,手举起来玩他的项链:“老公,以前你总说你有自己的理由,现在可以告诉我是什么理由了吗?”
马嘉祺对这个结束行欢后还残存着的称呼很满意,笑着回答:“说出来吓死你。”
张真源撅撅嘴,等他继续说下去。马嘉祺顿了顿,开口说:“其实那天我骗你的,我没有初恋。……你想听吗?”
张真源翘起眉头,纠结了好久,最后还是不服气地点点头。
“那是我高中的时候很喜欢的人,我们不在同一个班级,他在四楼,我在三楼,所以几乎每节课间我都会爬楼到四楼假装看风景,其实是想路过他的班级看一眼他。”
“那时候我并没有现在这么……这么勇敢,只敢偷偷看他、偷偷跟着他,和他选一样的体育项目,在食堂找他旁边的桌子坐,然后偷听他和他的朋友在聊些什么,了解他的兴趣爱好。”
张真源想象了一下怂得跟踪别人的马嘉祺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
“看他笑我也会不由自主笑,看他跟朋友撒娇生气,我被可爱得五体投地,心里就更喜欢他一分。”
马嘉祺手抚上张真源的脸,“我当时在想,如果有一天他撒娇的对象是我,那该多好。”
张真源躺在他腿上皱巴皱巴脸:“到现在了还记他记得那么清楚。”
又问:“后来呢?”
“后来他就转学了。”
张真源突然呼吸一滞。
“那天晚上我去朋友家参加聚会,没有跟在后面护送他回家。后来好几天不见他,我去找他平时最好的朋友问,那个朋友晚餐时间才对我讲了他那天晚自习放学经历了什么。”
“我想了很久,他会对那件事留下阴影么,他会不会一经历这件事就想到那天晚上、那四个人,如果是我,我会的。”
“我不想让他回忆起来。”
马嘉祺看到张真源的表情变了,继续说:“从那天算起到现在,我懊悔了七年那天没有做到去救他。……不过今天,我做到了。”
张真源坐起来看他,马嘉祺看见他眼眶红红的:“你……”
马嘉祺也坐起来,认真地看着他。
“是,我早就喜欢你了。从打球的时候看见你坐在看台上看我,从期末总结你意气风发地上主席台发言,从我第一次迟到被你拦下记名字,从看见你第一个笑容,从和你不经意第一次对视,很多很多小事堆砌起来,我想你想了七年。”
“张真源,那天你听见我的心跳声是喜欢,在酒店卫生间里也是喜欢。我喜欢你,好早就开始,喜欢你。”
那天晚上不是幻听……呼吸变得急促,张真源突然呼吸觉得心里空了七年的那一块空白被填补上了,很温暖地被填补上了。
原来不是什么禁欲,是怕自己因为那件事在心里留下创伤。穿着校服走在阳光下的时候有人在看,开心了难过了表现出的情绪有人关心,那天经历过的事,除了他,也还有一个人永远记得。
张真源眼泪早就漫出来了,泪流满面吧嗒吧嗒滴到床上。马嘉祺停了一会儿发现他还在一眨不眨地望着自己,笑着替他擦眼泪:“怎么了,感动得说不出话来啦?”
张真源依旧流着眼泪一眨不眨,开口道:“这些话明明放在小说里很浪漫怎么你说出来就这么中二,你看我脚趾都把床单抠烂了。”
马嘉祺:……
下午回家的路上张真源坐在副驾驶,缠着马嘉祺要听他高中时候暗恋自己的暗恋史。每句话都被软磨硬泡着说好多遍,每件小事每个细节都问得一清二楚,马嘉祺仅有的那点儿关于情窦初开的小秘密被扒得底裤都不剩了。
“那你为什么刚结婚那段时间不主动来找我?”
“看你怕我。”
“我是见你脸色吓人才害怕的……”
“我吓人么?我还以为是你对男人的心理阴影。”
“是有阴影,不过现在被你的温度冲刷掉啦。”
……
度蜜月回来后,佣人们都震惊地发现了两人之间明显的磁场变化。先是称呼,马嘉祺下班回家,张真源一听见开门声直接换上星星眼,一口一个老公地跑去帮他拿外套。
然后两人站在门口,从以前的简单拥抱变成了左脸亲亲、右脸亲亲、嘴巴亲亲,上亲亲下亲亲前亲亲后亲亲,张真源腻腻歪歪地叫上好一阵甜腻的老公才舍得转身去端菜。
张真源依旧没事就往马嘉祺办公室跑,不过这次锁上门一待就是一下午,管家敲门也不开,直到晚上俩人才黏糊糊地搂腰出来吃晚饭。
甚至连吃晚饭也是小两口相互喂,张真源:“老公一口我一口,踹一脚旁边的单身狗。”
一旁的管家:……
一旁的佣人们:……
17
和其他夫妻一样,婚后的日子平淡而充实。工作期间再忙也挤出两分钟来打个电话,内容是简单的“怎么样”“还累吗”“想你了”,挂断电话就开始各自新的工作。
一年多细水流长,没有如胶似漆,没有甜蜜至极,但早已经把对方融入了自己生活里的一部分。
花园百合花开,许久来马嘉祺被张真源沾染得带了些烟火气息,阳光明媚的午后穿着印着小小云朵印花的连帽卫衣亲自到花丛里修剪花枝。
因为工作原因,张真源明天要去厦门出半个月的差。平时花丛都是张真源负责修剪,今天的工作时间两人恰巧错开,马嘉祺想要分别前,趁他去上班的时间给他个小惊喜。
花园大门门锁被扣响,他抬头看,站在门口的中年女人戴着墨镜,披了件淡紫色纱肩朝这里望。花园门口是条僻静小道,平常鲜少有人经过,怎么会有人找到这里来?
花园里没有专门的佣人,马嘉祺站起身子调整了下15°的嘴角,走过去问:“请问您找谁?”
中年女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又打量了花园和别墅一眼,缓缓开口问:“这里是马总的住址吧?”
马嘉祺欠欠身:“是我。”
女人这才摘下墨镜,露出那张极其明艳带有攻击性的脸,身上是不浓不淡的昂贵香水气息,皮笑肉不笑地说:“你好,我是张真源的妈妈。”
马嘉祺表情没变,他见过张真源的母亲,在订婚宴的宴会上,他站在大门口远远看,张父被那个长发女人泼了一身白酒。他微微笑着打开大门门锁,礼貌地领着她从后门进了别墅。
别墅里的熏香很淡,萦绕在空调冷风里。虞荷嗅了嗅,不知道在对谁说:“白玉兰。”
马嘉祺点点头,邀她坐到主座上。佣人们见来客人了,连忙熟练地分配端茶倒水换香的工作,被马嘉祺一抬手拦下:“我来。”
虞荷满意地笑笑,烈红的唇勾起的弧度刺眼。马嘉祺平淡地坐在副座上等待她慢悠悠品完茶水,拢了拢肩上的披肩,开门见山道:“你知道的,我不喜欢你。”
马嘉祺双手安放好茶壶。
“你知道,这二十三个月里我们张氏辅佐了你多少。是张宇或是张不源暂且不提,多也是因为你是我家暂且可以称为的女婿,不然按以前,或者可以说那次截货的过节,张氏是绝不可能再同你们合作的。况且,马氏根本就是我们的拖累。”
这话说得难听至极,一旁的佣人们都倒吸一口冷气。马嘉祺是鲜少在家里和人谈事的,一年到头寥寥几次也是同合作商谈工作,与人友好交流的他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似乎笑容是程序设定好的,从邀人进门到送人离开一直原封不动地挂在脸上。
今天的微笑一如既往,只是谈话内容靠近悬崖陡峭。
没穿西装的马嘉祺气质依旧华贵,怎么看也不输对面精心打扮过的高贵妇人。他手指一挥佣人们便都退出去,开口道:“您的茶水凉了,我先给您换上。”
虞荷冷笑一声靠到座椅靠背上:“你不会真以为现在的马氏还像当初一样,可以同张氏相匹敌吧?二十三个月不是短时间,马氏背景再强大到头来只是你一个人在掌管,我有两个儿子,老公也还没死,你差我们不是一星半点。”
“我们让了二十三个月的步,现在我忍无可忍。”
马嘉祺不动声色,却几乎已经从言语里捕捉到了虞荷接下来要说的话。他飞速在脑海里计算出可能要让出的股份和分公司金额,确定不会造成太大损失后回答:“您有什么要求,我代表马氏企业,一定竭尽全力满足。”
虞荷唇角勾了勾,缓缓说:“我的要求很简单,你和张真源离婚。只要你们离婚,过往的事我概不追究。”
马嘉祺少有的很明显地愣了一下,后又迅速恢复原状。他的表情沉了下来:“阿姨,我可以给您让股份。”
“现在让了,以后呢?”
虞荷冷冷说,“因为张真源和你是夫妻,你就会永无休止地压榨张氏集团的利益,我们不想淌这浑水了。和张真源离婚,我让你0.6%,马氏张氏恢复普通合作关系,对你只有好处。”
马嘉祺和虞荷对视着沉默半晌,低声说:“阿姨……”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爹没死。”
虞荷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了句,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向大门,“给你今明两天时间,明天晚上之前让我看到你们的离婚协议。你只管签了字交给我,张真源那边我有办法。”
“一旦把离婚协议交给我,你们离婚的事实就已经敲定了。你不要再妄想再去见他一面,我知道他明天要去外地,回来的时候我会直接派人把他接回机场。我们出国,永远不会再回来。”
“想想你爹和你弟弟,好自为之。”
马向宇是唯一的知情人,六年前闹掰后下落不明,万一被张氏威胁囚禁了,很有可能暴露他的秘密。为了让自己在商业界继续屹立,甚至可以说为了让自己活下去,他不得不封住马向宇的嘴,前提是要先过虞荷这关。
18
距离张真源下班还有五个小时,马嘉祺开车去了张真源家。
张父很喜欢他,把他请进屋倒了酒和他唠家常。马嘉祺酒量不差,可碍于晚上的安排,他礼貌地推辞:“爸,我晚上还有工作。”
于是张父又乐呵呵地给他换上茶水,两人盘腿坐到矮桌前。马嘉祺张弛有度又健谈,把张父聊得是好感度直线飙升,眼看时针要走过下午三点,他才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妈怎么不在家?”
张父听了顿了顿,叹口气说:“她不住这。”
马嘉祺问:“是因为……”
张父喝了口酒,回答:“她早就想脱离我们了,可是管着张氏的股份,现在我们和她仅有的联系也只是贸易联系。上次你和真源的婚礼,那是我们五年来第一次再见到她。”
“她管着张氏的股份?”
“嗯。股份从十五年前就是她在管,张不源辅佐,类似于合作关系。她惯看不起真源,从来不让他插手。”
“嘉祺,你是知道的,不源他不会……”
“我知道,爸。”
马嘉祺很有眼力见地没继续问下去,找了个工作的理由告辞,系上安全带启动车子。
开车上高速,沿着海的路灯还没有亮起来,脑海里追溯了一遍和张真源从初见到分别、从结婚到现在的每一个场景,闭上眼重重深呼吸。
车子停到欢乐谷大门口,额头抵在方向盘上,很久都没有起来。
19
结婚纪念日那天马嘉祺为张真源戴了一枚戒指,低调又奢华,抱着他说休了假一定带他补办一个更隆重的纪念日。
忙着忙着就忘了,转眼第二个纪念日也要来了。
张真源下班早,马嘉祺几乎是马不停蹄地跑到欢乐谷去想包个场,却因为时间太紧迫没有包成。买花、群众演员、安排布景,一切准备妥当后匆匆开车去接张真源,刚好赶上他下班。
“哇,麦乐抹茶圣代,我想吃了好久的。”
张真源坐上副驾驶接过包装袋,“你怎么有空给我买?”
马嘉祺眸色一暗,握着方向盘的手尴尬地紧了紧。张真源看见他脸色有点不好,舔舔勺子问:“不开心?”
马嘉祺一本正经地绷着脸:“我说要一份肯德基。”
张真源:
“所以你去冰激凌店跟前台要了肯德基对吧?”
张真源狠狠替他丢人了,勺子嘬得砸吧砸吧响:“以后在外面别说你是我老公,我可没你这样的老公。”
马嘉祺微扬着的脸侧了侧:“我永远都是你老公。”
从公司到家有半个小时的路程,吃完圣代,张真源调了纯音乐摇下车座闭目养神。恢复工作后,他的休息时间向来是按分钟计算的,于是每次马嘉祺来接的时候都要捉住空隙在车上休息一会儿。
小盹醒来还没到家,他抬头看了眼窗外。车子上了沿海高速,岸对面一片傍晚天空下的灯火通明。
“你要拐卖我?”
张真源警惕地看马嘉祺。
马嘉祺开着车没看他:“不认路了?”
张真源又往窗外望了眼,岸对面的景象逐渐清晰。那是他们一年半前来过的欢乐谷,那时候马嘉祺是硬被他拽来的,穿着黑西装挂着粉色包装袋的样子又浮现在脑海里,张真源忍不住笑出声。
“笑什么。”
“你带我来这里干嘛,又不是假期,明天一早还要出差呢。”
“我想给你送个别。”
“不可以吗?”
离开十五天而已,有什么好送别的。
这句话到底没有说出口,张真源眼底含笑:“当然可以。你终于开窍了?”
马嘉祺嗯一声,路面被路灯照亮,椰树在晚风里摇摇晃晃。自从大半年前工作忙起来后,午餐时间很赶,晚上也是昏昏沉沉倒头就睡,张真源很长时间没有和马嘉祺静静地待在一个空间里了。
真好。
算不清有多久没这样惬意了,海浪拍打海面的声音很轻,夜幕将降临时他趴在车窗上闭眼吹风。
笼罩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氛围,一路上两人都没怎么说话,张真源感觉这样静静地待在一起莫名很舒服。他转身看了眼马嘉祺专注开车的样子,回头又笑了起来。
真好,真幸福。
星星冒出来,张真源趴在车窗边抬头看。一颗两颗映进眼睛里,他说:“好漂亮。”
马嘉祺也抬头看了一眼,开口:“如果可以,我想摘下来送给你。”
张真源挑挑眉:“怎么突然想给我摘星星?”
很久没回应,似乎听见身后马嘉祺哽咽了一下,张真源有点诧异地回头。可看见的还是那张面无表情的脸,马嘉祺慢慢说:“只要你喜欢,我什么都给你。你喜欢我的心,我就把心掏出来给你。”
“只要是你,只要我有。”
星星更亮了,和月光揉在一起照亮海面,波光粼粼的。阴天的傍晚没有金黄夕阳,晕染开一片暗下来的云。
海风还在吹,张真源感觉鼻子有点酸。
20
两人牵手走进欢乐谷大门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游乐园里霓虹灯闪烁,许久没来张真源有些恍惚。
旁边的蛋糕店亮着灯,精品店一如既往挂着遮阳帽和泡泡球,穿过人潮跟着马嘉祺走上阶梯,一起来到天台上。
张真源想起火星炸开的场景,嘟嘟囔囔:“我有阴影。”
刚说完,周围游乐设施的霓虹灯突然全灭,天空扬起一星绚丽烟火。
张真源蓦然抬头看,飞上夜空的烟火在空中盘旋,最终炸开成了一朵巨大的白色玫瑰。他惊喜地拉住马嘉祺的西装袖子,转头才发现马嘉祺根本没看烟花而一直在看他,目光在火光下相碰。
张真源突然地有点猝不及防:“……好巧,又碰见烟花表演了。”
马嘉祺却不知道从哪里抱来一束玫瑰,从身后拿出来塞进张真源怀里——他如果懂得什么叫做浪漫的话,一定会选择单膝下跪。
烟火交错,张真源愣愣地抱着那束玫瑰,看见他望向自己的眼睛里依旧有闪烁的悸动。他觉得有点不对劲,走近一步,突然被马嘉祺拉住手腕拽进自己怀里。
玫瑰掉到地上,张真源懵了。
马嘉祺紧紧抱住他,把他的耳朵贴到自己胸前抱得很紧很紧,他半俯身子埋在马嘉祺怀里,头顶被手掌温柔拢着,抬手也回抱住马嘉祺的腰。
他明白了这不是表演,是马嘉祺专门跑到这里来为他布置的。
他甚至能想象到在工作外格外笨拙的马嘉祺是怎么去花店支支吾吾地挑选花束,怎么去和管理员协商何时何刻烟花,然后开了一个多小时的车回来接自己下班。
他想象到马嘉祺看见玫瑰快蔫了的时候手忙脚乱地浇水,在快赶不上接他下班的时候着急看手表,在策划这一切的时候微微上扬的表情。他好像什么都不会做,又好像什么都可以给他做,只要是他。
就是这样笨拙的一个人,为自己学会了那么多以前不会的事。
“别哭了,乖。”
马嘉祺侧脸亲吻他的侧颈,轻轻摸了摸他的脑袋,“两周年快乐。”
原来不是什么送别,是还没来得及过的结婚纪念日。张真源哭得更厉害了,埋在马嘉祺衣服里哼哼唧唧,半晌才呜咽着凑到他耳边说:“我爱你。”
张真源感觉马嘉祺拢在他头顶的手微微一顿,然后更用力地按了下去,按的他一个踉跄,又推开他猛地吻上来。
张真源第一次感受这样的吻,蛮横、强硬、掠夺,让他想到了生意场上与人盘旋的马嘉祺。但马嘉祺从未用这样的态度对待过自己,生意场上他说一切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别人抢不走。
突如其来的冲击让张真源被迫往后仰,被马嘉祺一只手稳稳托住腰胯,血腥味在口中蔓延,他分不清是从哪里淌出的血,被闷得下意识地往后退。
马嘉祺以为弄痛他了,松开他,两人都站在原地喘气。
“对不起。”
马嘉祺率先开口说。
张真源有点懵,问:“什么对不起。”
“我……”
又是第一次,张真源第一次在马嘉祺的脸上看到类似哀伤的表情。马嘉祺向来不会有这种情绪的,公司亏损、重要货物出问题也只是淡淡皱眉,他从来没有过这种表情的。
张真源慌了,连忙接着问:“到底怎么了?”
马嘉祺沉默地看着他,眼底熟悉的悸动又出现了。月光下,他伸手小心翼翼地把张真源抱进怀里,唇瓣贴着他的耳朵,温柔又用力,像抱着一块稀世珍宝。
“没什么。”
“一路平安。”
21
婚后出差的经历他们两个不是没有,但这次马嘉祺却总想多看看多碰碰张真源,于是清晨睁开眼的时候没有下床,只凑近了些从背后抱住他。
张真源睡眠浅,一点动静也醒了,迷迷糊糊问:“几点了。”
清晨的鸟叫传进来,马嘉祺埋在他肩窝里,含糊不清地回答:“离闹钟还有十五分钟,我想再抱你一会儿。”
张真源于是顺从地闭上眼睛让他抱,十五分钟很快过去,他挣扎了一下:“我该走了。”
马嘉祺恋恋不舍地松开手,为他整理好翘起来的碎发,又恋恋不舍地亲了一下。张真源起床走到哪都像个魂魄似的默默跟在后面,洗漱、早餐、换衣服,还有……上厕所。
“你他妈离远点呀!”
张真源绝望哀嚎,“你站在我面前我嗯不出来,知道你舍不得我……求你别看了,我在拉吧吧!有本事你拉吧吧的时候让我站在这看啊!”
马嘉祺被凶得委屈低头:“我想多看看你。”
张真源痛苦地坐在马桶上,马嘉祺就站在两步以外的地方直勾勾盯着他。两人展开沉默拉锯战,一直拉锯到出门前三分钟,张真源到最后都没有成功解脱,反而吐了一马桶。
马嘉祺:“为什么被我看着会吐啊?我这么恶心么?”
张真源擦擦嘴眼泪汪汪地回答:“总要腾腾肚子吃飞机餐。”
行李收拾得很整齐,提上箱子就能出发。前往机场的路上张真源一直絮絮叨叨:“嘉祺,感觉你今天特别爱我。”
马嘉祺抓住重点:“今天。”
张真源羞涩低头:“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马嘉祺:……
候机的时候马嘉祺深情地看着低头划动手机的张真源,张真源一脸严肃,眉头紧锁,看表情应该是在处理什么工作要务。
马嘉祺没打扰,目光往下滑,看他正破釜沉舟、八仙过海、运筹帷幄、左右盘旋地。
打消消乐。
马嘉祺:。
马嘉祺:“你不是说你工作紧张得不行吗?”
张真源:“那边的领导贴心地说飞到那里再工作。”
看到张真源没有在处理工作,马嘉祺立刻开始碎碎念:“到那里好好听话知不知道?跟紧要跟的人,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难过了告诉我,想家了我给你发视频,想我了就和我视频,想管家了让管家给你打视频。后面的花我来修,你放心好了,不会我就问赵妈妈,一定修的漂漂亮亮。”
“你不在的时候我会好好打理家里的,我也会自己切水果自己做饭,按时给盆栽浇水。我这里一切都会好,你不用担心,不用挂念。永远都不用挂念的。”
正在破釜沉舟的张真源被吵得头疼,忍不住开口:“这是你两年来第一次一下子说这么多话。”
马嘉祺盯着他沉默了一会,轻声说:“我舍不得你。”
机械的提示音响起,马嘉祺比张真源更先站起来。他拉着箱子一直牵着身后人的手走到登机口,站定后嘴唇张合半天才说:“记得想我。”
张真源和他面对面,竟然看见马嘉祺的眼眶红了。他一直觉得马嘉祺这样的人遇到什么事情都不会掉眼泪的,心里突然涌上一阵热流,张开双臂抱了抱面前人:“我会想你,我很快回来。”
马嘉祺有点哽咽地把他抱得更紧,第二遍说:“我舍不得你。”
不得不离开了,马嘉祺蜻蜓点水地在他嘴唇上落下一吻,登机的时候一直在后面目送。张真源回头,看见他穿着黑色风衣站在远处,在大片人潮里显眼得要命。
像八年前的那个午后,他坐在看台上看阳光下正在打篮球的马嘉祺,金黄的碎发、意气风发的样子,永远是人群里最漂亮的那个,永远是目光最先捕捉到的那个。
而现在他就站在那里,站在一众匆匆而过的人海中像一棵挺拔的树,傲立修长。好像那些来来往往的人都变成了虚影,视线中只剩马嘉祺表情一如既往地平淡,挥手和他告别。
那一瞬间张真源有点愣了神。
就好像真的要告别了。
22
马嘉祺以前是Omega,二次分化后只有父亲在身边。
他从不后悔让马向宇滚出家门,但祸患始终存在,现在终于被揭开了。弟弟马祁肯定早就觊觎他的位置,名利场上的斗争是要人性命的,他不确保自己还活不活得下去。
一旦这个不光荣的过去被虞荷散布出去,那马氏企业的董事长位置马祁就坐稳了。一张离婚协议书不仅仅关乎自己,那关乎于整个家族。
马嘉祺脸冷得像冰窖,从机场离开后开车直接去公司拟了离婚协议书,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抖着手签的字。他逼迫自己心无杂念,开车到虞荷家把按了指印的离婚协议书交给她,然后开车回家,一分钟也没停下。
以后没有张真源的日子该怎么办,他不敢想,也不能想。
一整天过得昏昏沉沉,马嘉祺甚至没有给自己留小憩的时间,努力找内容填满自己的脑子,迫使自己不要去想张真源。雷阵雨又开始下,晚上洗完澡他才打开手机,界面缓冲了一秒,然后消息争先恐后地弹出。
先是各个工作群99+的消息、对接商的微信消息,接着就是张真源的头像框上冒出的小红点。
“我下飞机啦。”
「图片」
“厦门这边好晴呀。”
「图片」
“看花,路边开的小花像不像我们花园里那丛?”
「图片」
“今天的云特别可爱,那朵像小狗。”
「图片」
“我吃饭啦,过桥米线,呀咪呀咪。”
「图片」
“怎么不理我?”
“我想你啦。”
「动画表情」
“嘉祺我想你啦。”
“我想现在就飞回去扑你,抱抱你。”
「动画表情」
“开始下午的工作会议。”
「图片」
“结束了,你怎么还没回我?”
“工作很忙吗?”
“记得吃橘子呀,给你剥好了放在茶几左边。”
“花记得浇水!不放心你。”
“看,日落。”
「图片」
“等我回去我们一起看一次日落。”
“来广场逛了一圈,这里有人求婚。”
「图片」
“嘉祺,你好像从来没正式向我求过婚。”
“下次再向我求一次好不好呀?”
「动画表情」
“明天工作好忙,不过我还是愿意抽出时间来和你分享生活。”
“我睡啦,嘉祺。”
“好想快点见到你。”
“晚安。”
……
台灯暗着,一条一条看下去,直到看不清文字马嘉祺才发现自己掉了眼泪。印象里自己上次哭还是十几年前,长大后遇见再大的问题也没露出过柔软的一面,别人不允许,自己更不允许。
他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发了条语音过去:“老坡,我想你想得睡不卓。”
不是,为什么是河南话。
灰色圆圈消失,张真源那边秒回了四个字:“我也想你。”
鼻子又猛地酸了,马嘉祺把手机扣到床上,脸埋进枕头里。他想说我比你更想你,他想说我这里一点也不晴,他想说那瓣橘子我还没来得及吃,他想说我也想和你一起看日落,他想说我想向你求一次婚,他想说我想再见你一面。
他想说好多好多话,可到最后一句也没说出来。
外面的雨很大,很像张真源第一次和他躺在一张床上睡觉那天晚上,他怕下雨,张真源就塞给他一只很丑的玩具狗,说抱着这个睡觉就不害怕了。
想到这里马嘉祺几乎是跳起来,台灯暗暗的,时不时有道闪电打下来,他沿着床单找了半天,连床底都找过了也没找到那只玩具狗。……一定是张真源带走了。
张真源带走了,那只下雨的时候抱着就不害怕了的小狗,被张真源带走了,张真源也走了。马嘉祺呆滞地回过头来摸了摸身边的位置,以前躺着那个人的地方是空的。
是空的,没有人了。
以后也没有了。
马嘉祺失神地跌坐回床上,愣了半天,终于哭起来。
这辈子第一次嚎啕大哭,三更半夜马嘉祺坐在床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生桀骜的他竟然开始恨自己为什么这么窝囊,连自己的爱人都留不住。
他后悔自己为什么要送张真源上飞机,不把他留在自己身边,为什么要去拟这份协议。
身边没有人了,以后也没有了。
外面的雨还在下,雷响盖过他的哭声。
23
十五天,马嘉祺不要命地工作。
早上睁开眼就往公司扎,回家就钻进办公室工作,一直工作到十二点半,洗澡的时候还在放合约条款的录音。他换了电话号码,设置屏蔽一切工作消息以外的消息,眼睛熬红了也要熬。
管家担心得心提到了喉咙,一个劲地让他歇歇,得到的回复也只是一句别吵。
这样的工作强度再下去会出事的,全家上下佣人都差点发疯。马嘉祺下班铁青着脸回家径直走向办公室走得飞快,佣人追着问要不要吃点东西要不要去健身房活动活动,最后逃不过脸被办公室门拍扁的命运,紧接着换着人地去敲办公室的门,也没人敲开过。
第八天中午,马嘉祺才终于嘭地推开门,和门外的管家和几个佣人对视半晌,吐出一句。
“再吵把你们豆沙了。”
管家默默退后,一群人拿这个要把他们豆沙了的人毫无办法,到后来甚至想去联系马祁来劝劝。不过还没来得及,终于在第十四天晚上七点四十分,马嘉祺从办公室出来了。
“去机场。”
佣人立马上前去察看他的精神状态,管家连忙联系司机,家里上上下下乱了大b套。一群人前呼后拥地把他送上车,车子启动前管家被马嘉祺利落地从窗户扔了出去。
管家:?
去机场的路上马嘉祺一动都没动,坐在副驾驶眼睛直直盯着前面,把司机吓得也够呛,几乎是飞着停到了机场外。车子还没停稳马嘉祺就解开安全带开门下车一气呵成,头也不回径直走向大门。
少爷一定是疯了。
马嘉祺坐在机场等飞机来,他没有看返航的时间,为的就是让自己不要再来看张真源,可到最后还是没忍住前一天晚上赶来了。
一整个晚上他都坐在机场长椅上,屏蔽周围喧嚣住在笔记本电脑里打字,好像是在处理什么迫切的要提交的文案。
降落的时间是中午十二点,马嘉祺站在人群里,远远看见拥挤人潮里走出一个穿着卫衣的高挑的身影。张真源推着行李箱在人群中寻找着什么,随即眼睛一亮朝着前方招了招手。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马嘉祺看见了张父和张不源。
张不源穿着一身黑西装,身材紧实面容端正,比身边人都要高一个头;张父头发干净整齐,气场笼罩方圆五里。不得不感叹张家人确实气质出尘,各有各的帅,茫茫人海中他们三人最显眼,一眼就能看到。
马嘉祺平平地站在原地,一直目送到他们同行走出大门,然后转身也走出去。
没有面部活动的马嘉祺全身散发着“都他妈远离我”的气场,他回家换了套休闲装,什么都没说,在佣人和管家的簇拥下雷厉风行地开车前往KTV。
管家:?
佣人:?
25
到了地方火速下车,马嘉祺无视服务员们的一路殷勤,长腿大步走进豪华包厢,毫不犹豫地点了一首《秋天不回来》,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初秋的天冰冷的夜,回忆慢慢袭来
真心的爱就像落叶,为何却要分开!
灰色的天独自彷徨,城市的老地方
真的孤单走过忧伤,心碎还要逞强!
想为你披件外衣,天凉要爱惜自己
没有人比我更疼你,告诉你在每个
想你的夜里,我哭的好无力……”
没有技巧全是感情,马嘉祺仍然表现得波澜不惊,凄凉的歌词配上浑厚的歌声显得无比悲凉。
实在是太哀伤了,简直像是马总失恋了。管家佣人连同一行服务员都站在一旁男默女泪,就在大家为之动情时,雷动的掌声中忽然挤出一道声音:“想谁的夜里?”
马嘉祺歌声一顿,心想自己都伤心出幻觉了实在是太痴情了,于是面无表情地注入了更多感情。
“就让秋风带走我的思念,带走我的泪
我还一直静静守候在,相约的地点!
求求老天淋湿我的双眼,冰冻我的心
让我不再苦苦奢求你,还回来我身边……”
张真源:……
张真源大步流星地走过去夺过话筒,飞速切了一首《好日子》。
“啊——开心的锣鼓敲出年年的喜庆
好看的舞蹈送来天天的欢腾
阳光的油彩涂红了今天的日子哟
生活的花朵是我们的笑容——
啊——今天是个好日子
心想的事儿都能成
今天是个好日子
打开了家门咱迎春风——”
?
顿时所有人面面相觑。半晌领班带头先鼓起掌来,情绪转变太快,服务员哭了又笑,有人掏出手机给经理发消息,说服今天务大客户太费精神,冲着他们这精湛的演技都要加工资。
马嘉祺站在原地懵逼了,平时他在外面冷着脸连眉毛都不愿意多翘一下,这是管家第一次见他露出错愕的表情。
他张了张嘴,半晌才吐出声音。
“……你不是出国了吗?”
掌声因为这句话纷纷停下,佣人们和服务员们都竖起耳朵。没听说马夫人要出国的消息啊,管家上前一步刚想问,张真源就暂停了音乐淡淡开口。
“马嘉祺,没有想到我们之间的感情会被你擅自用一纸离婚书总结。我不怪你,你的公司比我重要,我能理解,也能接受。出了国我不会再回来,飞机马上起飞了,我来就是想和你道个别。”
全场哗然。说完啪地撂下话筒,话筒磨擦的声音发出巨大尖锐噪音,旁边一群人都连忙捂上耳朵,只有张真源和马嘉祺面对面站着一动也没动。
“我、我不是的。”
一触及到张真源,马嘉祺就变得口齿不利索起来,也不管会不会在这么多人面前出丑,慌忙翻出公文包里的笔记本:“我不是,张真源,你看我昨天晚上罗列了计划书,我想找机会去找你带你走的,你看,你看啊你看!”
他的手在抖,抖得很厉害。虽然已经花了十五天接受离别,可这些话听张真源亲口说出来,马嘉祺还是忍不住喉头发紧。
“我一定会去找你的,你在那里安安心心等着我,等我把一切都办妥了就会去找你的。我不要公司了,什么都不要了,我们私奔,我不能没有你。”
张真源直直看着马嘉祺的眼睛,他捕捉到里面的情绪,瞬息万变的,没有一种他以前见过。那是普通人都少有的真情流露,马嘉祺平时不会用眼神表达情感,这一刻张真源才知道他的眼睛原来是会说话的。
他想说的不是等着我。
他在说,别走。
周围静悄悄的,张真源看着忍不住酸了眼睛,别开目光问:“明知道要和我分开,为什么还要来机场?”
马嘉祺红着眼眶看他,没说话。
“你是不是觉得你站在那里不显眼,想当个默默目送我的深情男二?你比我爸和我哥显眼多了,马嘉祺,多少人我都看得见你。就像在学校第一次见你那样,多少人围着,我都看得见你。”
话音落,包厢里一时间沉默了。
“对不起……”
笔记本掉到地上,马嘉祺抓住张真源的胳膊,低着头掉了眼泪,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张真源觉得如果自己不拦着,下一秒他可能真的就要给自己跪下了。
马嘉祺,马氏企业最高级别的老总,外界口耳相传的心狠似铁的青年精英,亏损谈判走货从来都是眼都不眨一下,今天因为张真源,他在一群陌生人面前露出了这样脆弱的一面。
张真源很久没说话,牵上马嘉祺抓住他胳膊的手。
一旁观看现场直播的人早就炸开了锅,不过开的是小火,窃窃私语叽叽喳喳,连一向稳重的管家都在和身边的服务员讨论剧情。
管家:少爷真是重感情。
佣人们:这是要HE了呀?
服务员:可能有反转,不确定,再看看。
张真源想笑话他的,他本想像上次出酒店一样哈哈大笑告诉马嘉祺自己在逗他,可是到了现在笑不出来了。他借着手的力缩进马嘉祺怀里抱他,脸在他衬衫上蹭蹭:“别哭,我不走了。”
马嘉祺低头埋进张真源肩窝里哭,张真源轻轻帮他顺毛。
包厢里只亮了一束白炽灯,屏幕上的《好日子》画面还没切断。领班看着这画面被感动得不行,扭头问管家:“真是看不出来,马总和马夫人平时在家也这么甜蜜么?”
管家早就摘下眼镜了,抹着眼泪回答:“少夫人永远是少爷的药啊。”
26
张氏和马氏本就是互利互益,虞荷回家拿户口本的时候被张不源发现,两人在家大吵了一架。张不源不同意弟弟的感情被别人支配,最后为了张真源和母亲闹得不欢而散,虞荷把股份也撤走了。
虞荷走后,张不源立刻给张真源打电话说明了情况。
张真源一开始是讶异,然后就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他知道为什么离开前马嘉祺举动异常了。后来转念一想,自己一个人即使在马嘉祺心里地位再高,也是抵不上上下三辈整个家族的企业的,更何况马嘉祺还有个虎视眈眈的弟弟……
想到这里他又理解了。
难怪马嘉祺这几天一直不回消息。好在哥哥已经和虞荷闹掰了,倘若家里真有什么困难马氏也不是帮不起,不过张真源突然想用离开试探一下马嘉祺的反应,顺便逗逗他,反正这件事是他决绝在先。
马嘉祺站在机场里异常显眼,张真源看他和他看自己是一样的,都是一眼捕捉。不过张真源很快挪开视线,拉着行李箱丢进车里开始跟踪马嘉祺,一路跟到KTV。
然后就发生了后面的事。
回家的路上马嘉祺眼泪还没干,挂在眼角配上一双凤眼别有一番风味。他开车,张真源就坐在副驾驶盯着他看,听他一遍一遍问:“不走了是吧?以后都不走了?真的不走了?”
得到答复后又委屈地自言自语:“……害我白伤心半个月。”
张真源:“那我走?”
马嘉祺:“你走一个试试,把你****。”
张真源懵了,反应半天才反应过来刚刚听见了何等污言秽语,脸嘭地涨红了,憋半天憋出一句:“恬不知耻!!!”
马嘉祺挑眉,眼睛还是目视前方:“怎么,床上能说,下了床就不让说了?你别忘了你在温泉那天还叫过……”
“!!!”
张真源气得抓了两把马嘉祺头发,原本一丝不苟的发型被抓得乱了点,和他眉眼间的笑结合在一起,增添了些人间烟火气。玩闹后马嘉祺腾出手,笑着摸了摸张真源的耳垂:“你不走了。”
这次是肯定的语气,可张真源还是回答了。
“再也不走了。”
27
因为虞荷撤走了股份,张氏险些陨落,马氏立刻大力扶持,这才又把张氏托举上高台。虞荷捞到马氏的好处,也义气地没有把马嘉祺的秘密公之于众,而远在迪拜的马祁在这段时间筹备回国。
一系列操作下来公司回归正常运作,马祁也终于在两个月后远道而来,坐到了马嘉祺别墅客厅的沙发上。
佣人们好吃好喝伺候着,又是水果又是按摩,一直持续到马嘉祺和张真源夜里下班回家。张真源看见陌生人本能地往后退一步,马嘉祺微微皱眉,牵着张真源的手走过去:“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
马祁长得和马嘉祺七分相像,典型的狗狗眼,染成白色的长发束成低马尾,看上去年纪不大。他看了张真源半天,放下水果盒子:“嫂嫂本人比照片好看得多。”
马嘉祺转头看,张真源望着马祁愣了神。
马嘉祺OS:不会吧他看上马祁了?!
张真源OS:我操马嘉祺弟弟竟然是双眼皮?!
马祁看情况微妙也挑了挑眉,接着说:“嫂嫂这么漂亮,怕不怕被小叔子觊觎啊?到时候趁我哥不在家,我们可以……”
“马祁。”
马嘉祺冷冷开口,拳头握得指尖泛白。
马祁长得可爱,站起来却比马嘉祺还要高上半头。
“哥~”
马祁跑到马嘉祺身边拽他袖子,脑袋蹭蹭他的胳膊:“我说着玩儿的,这不是想和嫂子熟悉熟悉吗,哥哥别怪我。这么久不见,哥哥简直帅上天了。”
马祁是道上的人,名声在外很响,听说心狠手辣得非人,提起他多少人都要缩缩脖子。
因为是混黑社会的,张真源以前对他的大概印象一直是“脸上带刀疤的一米九肌肉纹身壮汉”,没想到让人闻风丧胆的马氏次子竟然就是眼前这个……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小东西。
像只博美?
张真源忍不住笑出声。
“你来干什么?”
马嘉祺问。
“当然是辅佐哥哥,辅佐马氏更上一层楼。”
马祁说出自己的雄心壮志。
“呵。”
马嘉祺冷笑一声。
马祁:“哥哥笑了!哥哥也觉得我孺子可教对吧!”
两副面孔,醍醐灌顶!
话说兄弟俩的性格好像大多都是截然相反,想到这里张真源顿时对他的恐惧消减了大半。
马祁哼着小曲儿坐下来吃马嘉祺中午做的剩下的桂花糕,一边吃一边夸还是那么香,渣渣噼里啪啦掉了一身。
马嘉祺的面色难看程度不亚于第一次欢乐谷那次,黑着脸快步走过去,给马祁迅速垫了个印花小肚兜。
………
张真源大概知道他们兄弟俩是什么相处方式了。
马嘉祺一直紧紧牵着张真源的手,给了他不少安全感。这边兄弟俩正说着话,马祁假装不经意瞄了张真源一眼,突然恶趣味地释放了些信息素。
虽说是Bate,可青柠龙舌兰的气息意外的浓烈。Omega被标记后本能的排异性击得张真源腿一软倒在马嘉祺怀里,马嘉祺还没来得及仔细看他,胃里一阵翻涌,张真源跌跌撞撞地跑向卫生间呕吐起来。
马嘉祺瞪了马祁一眼追去,马祁也紧跟着跑过去。
张真源吐得满眼泪花,马嘉祺弯腰为他拍背。马祁有点不好意思地站在旁边,开口说:“对不起啊嫂嫂哥哥,我就是想和嫂嫂拉近点距离……”
马嘉祺脸色冷淡:“你明知道我们结婚了。”
结婚等于标记排异?
马祁啧啧感叹道:“哥哥你真的好福气啊。”
张真源眼泪汪汪冲了水,虚脱地靠在马嘉祺怀里。马祁十分有眼力见:“时间也不早了,哥哥带着嫂嫂上楼休息吧~实在不好意思嫂嫂,我一定严格检讨自己,以后再也不会不分场合开玩笑了。”
张真源点点头,被马嘉祺扶着上了楼。
安顿好张真源的时候已经过了凌晨两点,马嘉祺把他哄睡,去浴室洗了个澡。轻手轻脚地坐上床,看着睡得正香的张真源,联想到出差前后的表现,脑子里突然窜出一个念头。
意识到自己想到了什么的马嘉祺呼吸立刻急促起来,他感觉自己心跳得格外厉害,于是又轻手轻脚走到床头柜拿出早就买好的东西。
然后狗狗祟祟地跑进卫生间。
28
看到手里的情形,马嘉祺差点见到阎王。
两道杠。
两道杠,是两道杠啊!!!!!
他强压着兴奋轻轻关上卫生间的门,连忙回卧室看了张真源一眼,沉睡的小团子均匀呼吸,脸上还带着残存的红晕。马嘉祺有点发抖,不声不响地亲吻了一下他的额头。
然后蹑手蹑脚出卧室,跑到四楼去敲马祁的卧室门:“马祁快出来!马祁快出来!我媳妇怀孕啦!”
刚刚进入梦乡的马祁用枕头蒙住耳朵:“呜呜呜哇!”
马嘉祺兴奋不减,依旧坚持不懈地敲门:“马祁!马祁!马祁马祁别睡啦!我媳妇怀孕啦!马祁你快出来呀!我媳妇怀孕啦!马祁我媳妇怀孕啦!”
马祁顶着炸了的鸡窝头开门:“哥,我这辈子没见你这样说过话。”
马嘉祺欢天喜地把马祁拉到楼下,唧唧歪歪地开始跟他讲自己和张真源的奇妙邂逅,得意洋洋炫耀他俩伟大的爱情故事,听得马祁眼皮子打架,抱着抱枕坐在沙发上哈欠不断。
没想到有生之年竟然会觉得马嘉祺吵。马祁想。
好不容易啰嗦完了,马嘉祺收了个场准备站起来:“明天你替我去公司,家庭医生休班,我带真源产检。”
听见这话马祁眼睛一下子亮起来:“真的?”
马嘉祺微微勾起的唇角瞬间压下去:“不要打其他主意,要不然我崩了你。”
窗外是凌晨的风吹草动,话音落下,客厅好像霎时安静下来。
“崩了我?”
马祁靠到沙发上翘起二郎腿:“……万一我不小心叫了几个兄弟过来到你们公司去大屠杀,你说到底最后是谁崩了谁——”
“多杀几个客户给我的小侄子助助兴,好不好啊哥?”
马嘉祺目不斜视地看着他:“你在威胁我?”
马祁轻佻地嗯哼了一声,慢悠悠点上一根烟。
“哥哥,你知道的,我就是奔着你的公司去的。”
两个人就这样面对面坐着,寂静里只剩下呼吸的声音。黑暗中马祁眼里的挑衅快要溢出来,马嘉祺的眼睛依旧看不出任何情绪。
马嘉祺:“你可以试试。”
“我当然可以。”
马祁轻吐一口白烟,整个人被笼罩在烟雾里:“你觉得你能制造出让我害怕的后果么?走过多少刀子杀过多少人,哥出去打听打听,问问我马祁怕过什么。”
马嘉祺淡淡:“我这辈子都不会再给你做桂花糕。”
马祁:……
马祁:“哥哥我一定严格遵守法律法规不觊觎你的公司和事业不觊觎爸爸的家产不会给你闯祸捣乱的哥哥你明天放心带漂亮嫂嫂去产检吧祝宝宝健康快乐成长公司上下交给我好了。”
马嘉祺:“烟掐了。”
马祁:“好的哥哥。”
29
一夜未眠,第二天张真源照常起床,洗漱后打着哈欠坐到餐桌前,看见马嘉祺正坐在对面一脸慈爱地看着他。
张真源:“你抽风了?”
马嘉祺:“你怀孕了。”
张真源:????????
张真源在此刻彻底凌乱,本能地伸手摸摸肚子,抬起头重复一遍:“我、我怀孕了?”
马嘉祺撑头笑:“你怀孕了。”
没有多余的铺垫,没有特地准备的仪式,简简单单四个字就足够了。张真源又摸摸肚子,懵逼的样子仿佛在脑袋上画了个大大的问号,可爱得要命,马嘉祺忍不住抬手呼噜了一下他的头毛。
“想什么呢,想是儿子还是女儿?”
马嘉祺问。
“他出生了要叫我妈妈?”
张真源眼睛睁得大大的。
“我是爸爸。”
马嘉祺又笑了。
“一大早在这儿谈情说爱啊,哥哥嫂嫂。”
马祁顶着乱糟糟的头发从楼上走下来,看见桌上的早餐后撇撇嘴,“嘁,给嫂嫂做流心蛋三明治,给弟弟吃干吐司。”
马嘉祺:“你不吃我扔了。”
“吃吃吃。”
马祁嬉皮笑脸地走向洗漱间,“当是我让给小侄子的营养。”
“我真的怀孕啦?!”
张真源被喜悦冲昏了头脑,站起来拽马嘉祺袖子:“我真的怀……呕……”
马嘉祺于是乐呵呵地把张真源扛到卫生间去吐,一边拍背一边抬头对跟过来的马祁认真科普:“你嫂子这叫孕吐。”
马祁翻了个白眼:“我知道,哥。”
吐完马嘉祺给张真源擦嘴漱口,又乐呵呵地公主抱起来,惹得张真源脸通红,拍他肩膀嗔怪:“我没那么娇弱,放我下来……外面好多人呢。”
马嘉祺看着他往外走:“我不觉得抱自己老婆孩子很丢人。”
医院排队的人很多,两人走了SVIP特殊通道找私人医生。b超显示胎儿生长健康,已经是第三个月了,忙于工作两个人都没发现,张真源身子瘦所以隆起很不明显,他还以为是自己吃多了。
“要注意休息,别熬夜,散散步、游游泳、练练孕夫瑜伽,提高抵抗力,保证蛋白摄入量,保证矿物质和微量元素摄入量。孕晚期禁止杏生活哈,避免造成胎儿流产或者早产,或者胎盘早剥和胎膜早破。”
“流产?”
张真源有点紧张地抓住马嘉祺的袖子晃了晃。
“怎么了?”
大夫抬眼。
“我们前天晚上同房过,应该没什么事吧。”
马嘉祺回答。
“看胎儿形态是没什么大问题的,但是少爷和少夫人以后要注意了,再等至少一个月。”
“天呐,整整一个月呀!”
张真源哀嚎。
大夫:?
马嘉祺:……
出了医院,马嘉祺找到公司给张真源放孕假,通知了张父和张不源,张不源立刻撂下手头的工作带着张父飞过来。两个人都是第一次来马家,张父细心参观陶瓷,张不源风风火火地跑到三楼去找张真源。
“哎呀呀,我是舅舅啦。”
张真源坐在床上喝粥,张不源笑得嘴都合不拢,一直问张真源有没有什么不舒服、有没有什么不适应,还悄咪咪问了马嘉祺的情况:“他对你没有不好吧?”
“没有的,他很照顾我。”
张真源连忙摆手。
张不源松了一口气,继续说:“古代妃子怀了龙胎还晋升呢,现在你怀了宝宝给我们家立功了。等生完宝宝回公司,我把我的位置让给你。”
张真源听了睁大眼睛:“真的?爸知道吗?”
张不源拍拍胸脯:“放心,我已经说服爸了。结了婚的Omega还能大名鼎鼎留在商业界的,这么多企业上下几代也只有你一个。性别不是问题,你实力可以,哥相信你。”
“谢谢哥!”
张真源兴奋地扑上去抱张不源,恰好被带着张父进屋的马嘉祺看见。马嘉祺看不得任何人碰张真源,即使是他亲哥哥,可碍于张父在场没有表现出来,只清清嗓子:“真源,大哥,爸来了。”
张父也笑盈盈地坐过去,一家三口在屋里其乐融融聊天,马嘉祺悄悄退出来关上房门。马祁恰好下班回家,见马嘉祺一个人坐在客厅喝茶,吹着口哨调侃了句:“呦,哥哥这么孤独,嫂嫂睡觉呢?”
马嘉祺抬眼:“公司没给我干倒闭吧?”
被呛了一句马祁噤了声,嘟囔着换鞋:“哥你就会怼我。”
马嘉祺起身走向厨房:“中午给你做桂花糕,嘴巴闭紧就行。”
“哥哥最好了,哥哥最好了!”
马祁欢呼着跟着马嘉祺跑向厨房,束起的高马尾一蹦一跳的,从后面看像是只欢乐的白色小狗尾巴。
张不源和张父也看望完张真源下楼来了,马祁听见声音回头看。碰面的瞬间张不源一整个愣住在原地,和马祁水灵灵的狗狗眼目光相触,有一秒差点忘了呼吸。
张不源:糟糕,是心动的感觉。
马祁站在原地眨巴两下眼睛,开口道:“哇,原来家里有客人?两位是亲兄弟吧,长得真像,一样的帅气!哥,你的客户?”
张不源:(痴汉脸)他好可爱。
张父笑了:“看看这孩子真会说话,你是嘉祺的弟弟吧,听嘉祺提过你,你们哥俩长得也很像啊。我是张真源的父亲,这位是张真源的哥哥张不源。”
马祁:“伯父好,哥哥好!伯父您长得太年轻了,我还以为您和哥哥是兄弟呢,实在是太冒昧了!”
张不源:(脸爆红)他叫我哥哥!!!
张父乐得合不拢嘴,马嘉祺看张不源都快成火烧人了,忍不住提醒了句:“爸,大哥平时也这样吗?感觉他快没了。”
张父扭头看见吓了一跳,连忙推推张不源:“没事儿吧你?要不要给你打120?”
张不源:“没……事……”
马嘉祺:“真的没事吗?”
马祁:“好像人种都变了。”
张父:“红种人?”
马嘉祺:“有红种人?”
马祁:“会被抓进博物馆展览。”
马嘉祺观察了下状况,若有所思地勾勾嘴角,对张不源说:“大哥,我这段时间要留在家里照顾真源,公司的事都交给我弟弟马祁处理。你们可以加一下联系方式,需要对接工作的时候,还请你直接联系马祁。”
张不源:“加加加加联系方式?!”
马祁已经把二维码打开了,张不源僵硬地上前一步,打开微信想扫,只不过手抖成了筛子,扫了半天都没扫上。马祁见状拿过手机,微凉的指尖碰了一下张不源的手指:“我帮你吧。”
张不源:!!!!把这根手指给我割掉放进金盒子里收藏!!!!
张不源接过手机马祁又凑近了点,撩人不自知地把下巴靠在他肩膀,伸手帮他打字:“是这个祁。”
张不源:他好香他好香他好香他好香……
马嘉祺眯缝着眼打量贴在一起的两人。嗯,小半头的身高差,一老实一轻浮,二十二二十八,而且能力也都不差……简直各方面都是绝世顶配!
这弟夫我准了!
张不源忍不住低头看了眼,马祁的睫毛在冷白皮肤上打下一片阴翳,从眉毛到鼻梁到嘴唇都漂亮得要命,他感觉再这样自己要就嘎过去了。马祁感觉到不对,抬头看他:“哥哥,你心跳……”
“没、没有!我们皱了,以后有、有有有机费再一起丸呀!弟夫!马鸡!”
马祁:……是马祁。
看两人火速溜走,马嘉祺意味深长地拍了拍马祁的肩膀。
“以后咱俩就是同一个爸了。”
30
马祁此次前来的的确确是奉父亲之命抢下马嘉祺的公司,谁知道刚回来就遇见家里喜事,又待了几天看见哥哥嫂嫂这么幸福,最后终于选择摆了。
去他的爹吧,这家业我不抢了。
张真源怀孕期间,他和马嘉祺的工作量都明显少了很多,全是分了大部分给哥哥弟弟,于是哥哥和弟弟便多了许多相处机会,倒是正合了马嘉祺的意。
期间经历过两次财产危机,马祁从来是竭尽全力赌上前途和名声帮忙,两人并肩合作才得以稳住大局。马嘉祺知道如果没有他或许不知道哪一次就挺不过去了,最后不善言辞说句谢了,马祁也只笑嘻嘻地上前去要块桂花糕。
家里新请了两位顶级营养师,一手照顾张真源的饮食。和其他孕夫一样,张真源每天都被马嘉祺拽出去遛弯,怀孕期间不想动,马嘉祺就用小蛋糕引诱他,于是他就次次意志不坚定地跟着出去走路,回到家累得半死。
孕期发情期猛烈,马嘉祺就疯狂释放信息素抱着张真源睡觉。休假期间他们数不清去逛了多少婴儿馆、买了多少衣服和玩具,早早在五楼中间布置了一间华丽的婴儿房,随着肚子一天天变大,憧憬也一天天变高。
再次见到丁程鑫和宋亚轩是在命运般的咖啡厅。
八个月的肚子行走很不便,马嘉祺扶着张真源过来闻闻咖啡香解馋,给他点了一杯热牛奶。两人靠窗坐,宋亚轩和丁程鑫就坐在旁边一桌聊天,张真源看见他们的时候讶异他们两个竟然认识。
张真源招招手,两个人都朝这边看过来。
“天呐,张哥肚肚鼓彭彭的!”
宋亚轩惊叫道。
“张真源你怀孕啦?怎么不通知我啊。”
他们起身走过来,马嘉祺冷着脸对他们点点头示好,两人顿时被冰冻在原地。张真源有点奇怪:“怎么停了?过来我们聊聊天呀。”
“你老公他好像不是很想我们来……”
张真源这才转头看见马嘉祺的死人脸,胳膊肘戳戳他:“笑一笑,这是我的朋友们。”
马嘉祺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丁程鑫:……
宋亚轩:……
张真源:“你平时对我笑得不是挺好看的吗?!”
马嘉祺委屈巴巴:“我只对你笑得出来。”
终于不是通过屏幕见到马嘉祺的真容了,宋亚轩顿时觉得自己家的姿色瞬间不值一提,他掏出一个红包递给张真源:“给宝宝的份子钱。”
丁程鑫讶异:“你随身携带红包?”
收到张真源暗示的宋亚轩拉着他往外走:“我们去shopping啦,祝你和你老公幸福呀张哥,宝宝出生了记得叫我来看!”
看着他们的背影马嘉祺觉得有点莫名其妙,张真源笑着说:“当初我们刚结婚的时候你不愿意动我,我就在这里遇见他俩了。当时他们各拽一个老公,我嫉妒死了。”
马嘉祺笑了,凑过去还想亲他,突然张真源掏出对讲机说道:“火速返回,火速返回,马嘉祺已笑,火速返回。”
笑容还没来得及收回去,宋亚轩和丁程鑫就已经飞到了他面前。
丁程鑫:“嗯,笑起来是更好看了。”
宋亚轩:“能看到马总笑,这辈子值了。”
马嘉祺:……
31
张真源的产假请在第九个月,放假的前一天他还在处理和刘氏集团的合作股份文件,只是一个小时要换八个姿势托住肚子,回家的时候累得瘫坐到沙发上。
“马嘉祺,倒水。”
马嘉祺正坐在一楼休息室乐呵呵地看婴儿衣服。
“马嘉祺倒水!我渴了!”
孕晚期情绪起伏大,张真源一言不合就开始闹起来,马嘉祺听见动静立马起身推开门。
“你都不理我!”
孕晚期的张真源像是变了个人,总是哭唧唧地闹脾气,马嘉祺从早到晚被凶得一整个不知所措。他小心翼翼坐到张真源身边摸他的脑袋:“我没有不理你,我在给宝宝选衣服。”
“她是宝宝,我就不是宝宝了吗?!”
张真源哇哇大哭起来,看着他梨花带雨的样子马嘉祺差点憋出内伤,手在肩膀上拍了两下,又摸索着抚进衬衫衣扣里,指尖在胸口游走。
张真源甩开他的手,气呼呼地站起来挺着大肚子想往休息室走。不成想走到一半突然一顿,转身看着马嘉祺,马嘉祺竟然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视死如归。
马嘉祺:“……怎么了?”
张真源:“好像要生了。”
……
早产的宝宝体重轻,女孩,出生的时候是四斤八两。
张真源身体素质是真好,推进手术室的时候还在慢悠悠地抱着茶壶喝水,半小时不到手术室门打开,马嘉祺跑上去想对着病床上奄奄一息的人大哭特哭,结果没等到病床,张真源就他妈自己走着出来了。
张真源好像没有看见马嘉祺瓢一样的嘴,扶着腰走向电梯:“生饿了,等会给我剥根香蕉吃。”
声音中气十足,马嘉祺觉得自己刚刚在手术室外汗如雨下变成了笑话。生孩子不是很痛吗,为什么这个人走在最前面像带着大夫参观了一趟手术室一样?!
阳光打得刚刚好,张真源躺在床上一脸慈祥地望着哭够了的小孩,笑着夸:“真漂亮。”
马嘉祺坐在病床边剥着香蕉,有些难以言喻地看着那个小孩,皱皱巴巴的像个没毛的小猴子,陷入了搞不懂老婆审美的疑惑中。
“你产假是一天都没耽误。”
马嘉祺把香蕉递过去。
“叫什么名字呢?”
张真源抬头。
马嘉祺没想到他会问自己这种重要问题,短短思考了一下认真地回答:“马爱张。”
宝宝最终取名叫马笑笑。
知道侄女出生了马祁第一时间跑过来看,刚开过枪脖颈和衣袖上的血迹还没来得及清理,被马嘉祺一手拎到卫生间里搓搓搓才允许他去见张真源。
被哥哥撒开领子的马祁像撒了欢的小狗,摇着尾巴跑到床边眨巴眼睛看张真源。
张真源:?
马祁:“嫂嫂,哥是不是给你买了好多吃的?在哪里,我想看看它们长得漂不漂亮。”
张真源:……
心满意足吃上火龙果的马祁才走到车子旁边看笑笑,第一次见刚出生的小孩的他蹲在旁边凝望半晌,才嘲笑地吐出一句“真丑”。
张不源也这个时候赶来,看见马祁在脸又红了半边。看见弟弟脸上的红色果汁,马嘉祺十分有眼力见地把毛巾递给张不源让他去擦。张不源扭扭捏捏地跑到马祁身边,马嘉祺看见桌子下面,马祁小拇指悄悄勾上了张不源的手。
张真源第三天就出院了,却在马嘉祺的强迫下硬是在家休息了一个多月。马嘉祺做事一向沉稳不慌,学冲奶粉却学得手忙脚乱,张真源闲下来,没事就拎着小马玩偶去婴儿车前逗笑笑。
“真源,来帮帮忙呀。”
一向不会做“手工活”的马嘉祺忙得恨不得长出八只爪子来,满头大汗,一个不注意奶粉撒了一地。张真源一边嘟嘟逗笑笑一边嘲讽道:“这点儿小事都做不好,等会儿给你录下来投到公司大屏上。”
“你变了。”
马嘉祺欲哭无泪。
婴儿车那边平平静静,床头柜这边世纪大战。马嘉祺看着滴滴烧开的开水壶大勺大勺地往奶瓶里甩奶粉,奈何瓶口太小,撒一半漏一半,这边水开了就要往里倒……
马嘉祺哀嚎:“老婆!!!”
张真源只好把小马玩偶往笑笑怀里一塞走过来,三两下冲泡好了奶粉,摇一摇走到婴儿车旁俯身喂给笑笑。
喂着喂着坐下了,在婴儿车前一脸哀愁地托着下巴。
“委屈我们笑笑了,妈妈的奶喝不到,奶粉竟然也喝不到。都怪垃圾爸爸,我们不和他玩。”
马嘉祺垮起批脸:“那你倒是给她生产啊。”
自从当了爸爸,马嘉祺一回到家就变得极其不稳重,事事都围着笑笑转。一大一小俩人天天待在家里折磨人,做饭摔碗摔盘子;笑笑爬着走,马嘉祺跳着追,张真源坐在一旁拍手看,管家都报警了。
阳光洒到婴儿车里小孩肉嘟嘟的脸上,张真源笑了,摇着婴儿车看车里宝宝抱着奶瓶吃得正香,身边还有个愤愤不平的“高冷老总”。
明明鸡飞狗跳,却突然想到了岁月静好这个词。
感觉有点幸福。
32
不上班的时候马嘉祺喜欢坐在小床旁边看熟睡的笑笑,趴在栏杆前撑着下巴一动不动地盯着看,一看就是一整个下午。
马嘉祺的背影很让人安心,张真源站在门口观望很久也没有进屋打扰,只轻轻把门带了上。
保姆花重金请了五个,虽说已经把笑笑照顾得无微不至,下班后两个人还是迫不及待地扔下公文包就跑上楼看女儿,总争着在笑笑面前留个好爸爸印象。
“一天二十四个小时,我二十五个小时都在想笑笑,想抱想亲想看,太可爱了,可爱得想一口炫三个。”
张真源说。
“每天在公司都在想什么时候能回去看笑笑,完全离不开她,感觉没有她的话我也就轻轻地死了。”
马嘉祺说。
第十一个月的时候,笑笑已经会跌跌撞撞地走路了。一醒来就在玩具垫上一摇一摆地走,马嘉祺拿着奶瓶在后面护生怕她摔着,结果被乱甩的小手劈头盖脸打了几个耳光,张真源在旁边笑得差点死过去。
事业缘故,马祁和张不源的交集越来越多,火苗擦燃的时候笑笑刚好两岁生日宴。宴会上张不源作为舅舅登上台,本该说些祝福的话,谁知伫立半天,说出口的第一句话是“我要当爸爸了”。
台下一片哗然,张真源也意外地站起来,只有马嘉祺看向坐在小圆桌前笑得眉眼弯弯的马祁。
马祁头发长了些披散在肩上,穿件露肩T恤,明明还是以前的样子,马嘉祺却总觉得他身上多了些……母爱的气息?
作为过来人,宴会结束后马嘉祺就把马祁绑架回自己车上,回家一路上都在给他科普怀孕期间的注意事项。马祁惊讶马嘉祺怎么知道是他,听马嘉祺说完种种迹象后顿时醍醐灌顶。
“几个月了?”
“两个月喔。”
“你是Beta,怀孕了尤其要注意,你和孩子身子都脆。”
“知道喔。”
“别再像个孩子似的了,当了妈妈以后成熟点。”
“好的喔。”
十月怀胎,马祁怀孕期间两个人去探望过。他们家不大,上下三层七十平的小阁楼,暖色家具的氛围比大别墅温馨很多,只是墙上挂满大大小小的匕首和枪支弹药,看起来有点小违和。
厨房就在大门口旁边,张不源围着围裙笨拙地站在灶台前做饭,马祁挺着肚子坐在沙发上吃零食。
马嘉祺忍不住转头对张真源说:“和你怀孕的时候一模一样。”
张真源还是第一次见自己大哥穿围裙的样子,肩宽腰窄的高个子男人穿上花围裙有些滑稽,但张真源还是走过去给他竖了大拇指:“你穿围裙比我老公穿着好看。”
马祁欢天喜地地朝大门口两人打招呼:“嫂嫂来吃薯片!嫂嫂来吃薯片!”
张真源也摇头晃脑地跑过去,两个人妻嘻嘻哈哈地窝在沙发上看喜剧,薯片嚼得咔咔响,留两个人夫站在厨房准备中午的饭菜。
“你是我嫂嫂,我也是你嫂嫂。”
马祁悄咪咪对张真源说。
“不许吸烟!”
张不源在厨房里喊。
马祁偷偷掏烟的手于是又不情不愿地放回去。
笑笑长大些,马嘉祺和张真源就带着她上沿海高速,去欢乐谷大玩了一整天。张真源和笑笑在前面撒了欢跑,马嘉祺在后面笑盈盈地提着蛋糕袋和气球,不过这次不违和,他穿了张真源给他买的淡粉色连帽外套。
记忆追溯,六年前张真源穿着背带裤穿梭在游乐园里的身影,和现在牵着女儿到处跑的身影重叠起来,马嘉祺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走在后面只觉得鼻子微微酸了。
晚上烟花表演,马嘉祺抱着笑笑第三次上了高台。烟火的图案没变,三个人抬头齐齐看着烟火升起,下面的人群喧嚣攒动,马嘉祺的目光落在张真源和笑笑被火光照亮的侧脸上。
幸福。萦绕在身边的只有两个字。
他敞开外套,上前去把两个人都笼罩进衣服里。马嘉祺身上很香,张真源愣了一下,随即传进耳朵里的便是那阵熟悉的心跳。没有六年前那么急促,却均匀又好听,张真源笑着缩在他怀里。
笑笑的眼睛在黑暗中睁得大大的,张真源贴在她耳边说:“这是爸爸的心跳,是喜欢,是爱。”
笑笑小声问:“什么是爱?”
张真源想了半天,开口回答:“离不开的意思。”
33
十一月中,张不源和马祁的儿子也出生了,取名叫张团团。
抓阄那天马祁摆了八种不同的武器,有手枪狙击枪,有匕首长剑,还有各种型号的子弹和烟酒,结果把团团吓得坐在原地嗷嗷大哭,只好作罢换上毛笔和算盘。
笑笑很喜欢团团,去叔叔舅舅家做客的时候就抱着胖奶瓶往团团嘴里塞,说这个好吃。团团被奶嘴噎得哇哇大哭,张真源才连忙跑进来把笑笑拎走。
两家人天天串门,看见营养师张真源才知道原来自己怀孕期间家务事都是马祁在打点,于是在众人的凝视下欢快地给了他一个额头亲亲,换来两个小孩的雀跃和两个人夫的黑脸。
六个人一起窝在沙发上看恐怖片,马祁凑过去左吓一个右吓一个,全家上下被张真源和张不源的尖叫声填满,最后马嘉祺黑着脸把马祁丢到门口去,从门口看见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发誓再也不吓人了。
“哥哥嫂嫂大人有大量,放我进来吧。”
马祁贴着门缝乞求。
马嘉祺淡淡:“夸两句听听。”
“哥哥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器宇不凡风度翩翩仪表堂堂英俊潇洒威风凛凛,嫂嫂貌若潘安朱唇皓齿面如冠玉温文尔雅逸群之才,张不源也活着。”
张不源:?
电视里还在继续鬼叫,张不源哀嚎着不让马祁进来,整个人缩进马嘉祺怀里哭。马嘉祺一脸无奈地拍着怀里一米九五的宝宝的后背,张真源坐在一旁搂着两个小孩笑得不行。
两家人每周都一起去爬山,马嘉祺牵着张真源,张不源牵着马祁,笑笑牵着团团,一起站在山顶等日出,看日落。
日出,一起许个愿望。
日落,再一起许个愿望。
张不源和马祁一人拉着一个小孩欢天喜地地在山顶转圈圈,张真源偷偷凑到马嘉祺耳边说:“我出差那段时间里面,还说过以后要和你一起来看一次日出。”
马嘉祺想了想,也凑过去小声说:“你要是只想和我看,我现在就把他俩踹下去。”
张真源吓得连连后退,吧嗒吧嗒地跑去找哥哥嫂子求保护,留马嘉祺一个人在后面喜笑颜开。
这样的日子闹腾又充实,张真源感觉自己真的很幸运。很幸运有个好父亲好哥哥,很幸运和马祁成为一家人,很幸运有一个全世界最可爱的女儿,很幸运生活过得很顺利。
很幸运遇见马嘉祺。
晚上把笑笑哄睡以后,马嘉祺才轻手轻脚地走进卧室躺上床。刚躺下就感觉身边人翻了个身,钻进他怀里吐气。
“怎么了?”
马嘉祺摸他的脑袋轻轻问。
“我们都还没有办过婚礼。”
张真源含糊不清地说。
马嘉祺心里动了一下。他想了一会儿,低头亲亲张真源的额头。
“下个月,我们结婚。”
33
邀请函是马祁和张真源一起包的,马祁对小弟们放话说谁来找他就杀了谁,愣是好几天都没人敢给他打电话。
两个人窝在小被子里一张一张叠,张真源负责执笔,马祁负责封口,精致一丝不苟,几十张邀请函足足包了三天。
其他需要的东西是张不源和马嘉祺去准备的,两个人开车跑来跑去,订场地、备礼花、请司仪,还有婚车和婚宴,一切准备妥当已经是第二个月月初。
早上接亲的时候没见到马祁,张真源跑去问马嘉祺,马嘉祺轻描淡写地扣指甲:“噢,蹲局子去了。”
张真源:?
马嘉祺:“好像今天早上该放出来了?看,来了。”
顺着马嘉祺的目光看去,马祁披着风衣风风火火地跑过来抱他:“桀桀桀桀桀桀,我黑道祁祁又重回江湖!”
张真源:……
补办的婚礼没有什么大阵仗,中等大小的酒店餐厅,铺天盖地漂亮的白色玫瑰花瓣。各家豪门富贵都来赴宴,股份集团、对家公司、合作商,每个人都带来一句祝福。
张父、虞荷、张不源和马祁四个人坐一桌,虞荷难得没有唱反调,一言不发地塞了个红包进礼金箱。张不源告诉马嘉祺,他和马祁下个月也要办婚礼了。
张真源白色西装,头发上一支小白花,马嘉祺黑色西装戴金框眼镜,两人站在一起配得绝顶,很像酒会那天的模样。
今天两家人穿得都很正式,马祁把刘海拢到后面梳了个干净利落的高马尾,一身漂亮的白长裙,搭配上精致的脸更楚楚动人,引得场上Alpha纷纷侧目,又纷纷被张不源一个眼神飞刀杀得片甲不留。
团团的头发已经可以扎个小辫子了,穿件牛仔背带裤肤白似雪,眉眼全全随了马祁,性格和张不源如出一辙,见到宾客怯生生的,只往笑笑身边贴,两个小孩满场跑摘气球。
婚礼开始前张真源跑到马祁身边哭丧着脸说紧张,马祁怜爱地抬手摸他的脑袋,两人依偎喃喃,马嘉祺忍无可忍,把张真源揣兜里带回后台。
婚礼就这么闹闹腾腾地开始了。
结婚这么多年才办婚礼,对所有人来说都是新鲜事。马嘉祺在众人面前一直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形象,这是第一次表现出除处理工作事物外的情感,面对张真源。
主持人宣读的浪漫誓词,马嘉祺一句也没听进去,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舞台对面的张真源身上,几乎没有眨眼。忽略了主持人和台下高朋满座,眼里独独只有对面那位穿着白色西装的爱人。
被满天的玻璃灯照得很漂亮,今天是他最漂亮的一天。
誓词宣读完毕,张真源在万众瞩目下站在T台上,聚光灯下,马嘉祺手握一束手捧花向他走去。
戒指是笑笑送的,她穿条漂亮的带樱桃的小短裙,脑袋上还夹了一朵炸开的烟花的发卡,玫瑰烟花白色里夹杂着粉色,是马嘉祺特地定制的。
他们之间的爱情,第一次感觉到心动、第一次离别、第一次一家三口出游,都是烟花在见证。
马嘉祺接过戒指盒摸了摸笑笑的脑袋,笑笑笑着跑下台。音响里放起《真爱至上》,马嘉祺举起白色话筒。
“我高中的时候很喜欢一个人,我们不在同一个班级,他在四楼,我在三楼,所以几乎每节课间我都会爬楼到四楼假装看风景,其实是想路过他的班级看一眼他。”
“那时候我并没有现在这么勇敢,只敢偷偷看他、偷偷跟着他,和他选一样的体育项目,在食堂找他旁边的桌子坐,然后偷听他和他的朋友在聊些什么,了解他的兴趣爱好。”
台下一阵窃笑。
“从打球的时候望见他坐在看台上看我,从期末总结他意气风发地上主席台发言,从我第一次迟到被他拦下记名字;从看见他第一个笑容,从和他不经意第一次对视,很多很多小事堆砌起来,我喜欢他。”
“看他笑我也会不由自主笑,看他跟朋友撒娇生气,我被可爱得五体投地,心里就更喜欢他一分。我当时在想,如果有一天他撒娇的对象是我,那该多好。”
张真源和马嘉祺面对面站立,在聚光灯下对视,想起温泉那天在凌晨的旅馆里的场景。连词都不改,他在心里嘀嘀咕咕。
“现在是了,他的撒娇对象是我,依靠对象是我,一生的爱人也是我。”
望见对面马嘉祺眼底的情爱几乎要溢出来,张真源突然感觉有点恍惚。
明明还是几年前那个站在发布会上怼自己的混蛋,每天只会勾15°嘴角的木头,自己不敢招惹的天不怕地不怕的马总,怎么忽然过了六年,怎么一转眼就结婚了。
他抬头凝望半晌,举起话筒问:“什么是心动的感觉?”
是彩排之外的话,马嘉祺愣了一下,随即张开双臂把张真源紧紧拥进怀里。和告别那天一样,小心翼翼地,像怕他跑掉,像他是世界上最最重要的易碎品。
台下欢呼起来,张真源也回抱住马嘉祺。
他听到了马嘉祺的心跳,比第一次拥他入怀时跳动更加剧烈,怦怦怦,每一声都好像在说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传进耳朵的都是我爱你。
脑海里突然又浮现出当年刚嫁入马家,自己心惊胆战地上三楼敲响马嘉祺办公室门去告管家的状,马嘉祺厚脸皮地来卧室把自己逗得脸红心跳,趁马嘉祺洗澡的时候偷偷给他下药被抓包,第一次一起去游乐园坐过山车看烟火。
在酒会的卫生间被悄悄告白,温泉的时候被正式地宣布“我爱你”,离开前送别仪式的玫瑰花和心跳,在机场马嘉祺哭着说我舍不得你啊,回家的时候被马嘉祺牵着手问会不会走,马嘉祺告诉自己要有小宝宝了。
怀孕期间总缠着他问高中时候的暗恋事迹,马嘉祺看着自己说“我只对你笑得出来”,病床边马嘉祺坐在阳光下给自己剥香蕉,笑笑出生后的爸爸爸比争夺战,牵着笑笑第三次去天台看烟火。
一幕幕像电影一样在脑海里播放,每一顿晚餐,每一通电话粥,每一个拥抱,每一次接吻,清清楚楚记录了他们的六年。
张真源抱着马嘉祺哭,越搂越紧,梨花带雨,马嘉祺一边说话一边低头为他擦眼泪。
白玫瑰倒映张真源泣不成声的样子,台下的人也为之动容,张父眼眶红红,张不源也埋到马祁怀里哭哭唧唧,马祁抱着他帮他顺毛。
到底什么是心动,一个拥抱就足以回答了。
马嘉祺松开他,单膝下跪举起戒指盒。
顿时玫瑰花瓣满天飞散,碎碎的细闪从头顶的气球里洒下来,落到两人身上闪闪发光。他抬头看着张真源的眼睛:“张真源,现在,在这里,你将要正式成为属于我的人了。所以……”
马嘉祺顿了顿,继而轻快开口。
“嗨,我的男人。”
“你愿意嫁给我吗?”
气球又洒下一波花瓣,周围人群欢呼雀跃,张不源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被马祁牵着手带起身来撒花瓣,全场都喧嚣着喊嫁给他。
张真源哭得眼花了,却还是能清清楚楚看见马嘉祺的脸。
音响里的音乐被推大,盖过台下叫嚷声。
“Now I see through into your eyes,
终于直视你的眼睛,
They're so bright and so pure as the moonlight,
月光般明亮纯净,
Can you stay with me in the rest of the life,
你可愿与我共度余生,
And I'll hold you and be your sky,
我愿成为你的天空。”
歌曲继续播放,结尾是八音盒弹奏的婚礼进行曲。所有来宾都在台下叫嚷起哄,张不源恢宏的哭声响彻全场,可张真源全然已经听不见了。
漫天花瓣追溯他们经历过的岁月,马嘉祺就那样抬头看着他的眼睛,单纯的,不含一点杂质的,目光像是四月春水。
张真源愣了神,半晌才想起伸出左手。
彩带摇晃,灯光下钻石亮得刺眼。
无名指在空中微微颤动。
“我愿意。”
“Don't ever ask me to say goodbye,
别要我说分离,
I wanna pray to always have you,
我祈祷永远拥有你,
Believe or not you are beautiful all the time,
不管是否相信,你总是很美丽,
I'll kiss you now and tomorrow,
我现在和未来都会亲吻你。”
“People say you're always on the way,
人们说你总是踽踽独行,
Just let me take you and have a travel,
这次让我带你远行。
Now I see through into your mind,
终于直视你的心灵,
It's so nice and pretty as sunshine,
如阳光美好绮丽。”
“Can you hold my hand to see that all is fine,
你可愿握我的手看世事安好,
Eternal love will never die,
永恒的爱情不会逝去。”
END
纯干货 | 如何写好一篇群像小说?
大家好我是噗噗,本期依旧是纯干货,我们来谈谈什么是群像小说,以及怎么塑造一个相对较好的群像小说。
“群像”一词,从字面意思来看也不难理解,它意味着一篇作品中有多重人像、群体故事。
对初写者而言,在塑造人物、尤其是塑造主要人物的时候,往往会犯一个鲜被指出的错误——除过主角之外,其余的角色是不是总在与主角发生冲突、产生交集的时候才出现?他们的出现除了推进剧情发展和产生对话之外,有没有对这些配角本身的性格塑造产生正面影响?
...
大家好我是噗噗,本期依旧是纯干货,我们来谈谈什么是群像小说,以及怎么塑造一个相对较好的群像小说。
“群像”一词,从字面意思来看也不难理解,它意味着一篇作品中有多重人像、群体故事。
对初写者而言,在塑造人物、尤其是塑造主要人物的时候,往往会犯一个鲜被指出的错误——除过主角之外,其余的角色是不是总在与主角发生冲突、产生交集的时候才出现?他们的出现除了推进剧情发展和产生对话之外,有没有对这些配角本身的性格塑造产生正面影响?
创作之初,我就出现了这样的问题,而该问题会导致一个缺陷,即在你写完一篇十几万甚至数十万的作品后,一些主要配角们的性格特点确实因为屡次出场而鲜明了,但他们的故事呢?他们在某些重大决策中的立场动机呢?你对他们的结局有合理的交代吗?
有时并不是作者不想写,而是实在难以兼顾啊。
请注意,并非是要求作者详细照顾到文中的每一个角色,而是要对主要配角有始有终,不要纯把他们当作工具人。
所以今天,我给大家支一招,让大家能以相对简单的途径,来了解一篇好的群像小说要把握什么要素。
本期内容干货较多,但我保证在你耐心读完后,一定会有所收获。
——————————
(一)群像的原则
例如,在一篇女频文中,如果把女主角形容成太阳,那么男主角就是离她最近的水星。剩下的角色按照亲密程度依次为金星、地球、火星、木星、土星......海王星,他们都围着太阳转,距离主角有远有近,但却都能具备自己的一套完整系统。
比如地球,它有月球做卫星;而土星也有土卫一、土卫二来守护它。
行星们绝不能轻易脱离太阳系的引力,不能抢走太阳的光环,但这不代表它们自己不能在自己的系统里成为核心。倘若脱离太阳,它们自己也要自成一派。
这就是群像。
(二)“讲故事”对群像的重要性
依然用家喻户晓的四大名著举例。《红楼梦》是我心中古典群像小说巅峰。尽管无法和曹雪芹比肩,但就像上一期提到的,我们能转而从中模仿点什么?
首先,请大家接受一个事实:群像的丰满程度和文章篇幅成正比,因为人需要故事来丰满,而故事需要的则是文字。
之所以没有举《三国演义》做例子,是因为其中九成的人物在陈寿《三国志》中都有正史参考,如果读者对角色有疑惑和不解,可以翻找正史。《水浒传》当然也有正史可以参考,但虚构成分占比较大,是一个好例子。
但我们的小说,是没有正史作为注解本的。因此,对人物的塑造就更重要。
以《红楼梦》里的香菱为例。幼年被拐卖、父亲甄士隐散尽家财后一蹶不振、向黛玉学诗,直到难产而死。这几个大的转折,串起了香菱一生的故事。
打一开始,作者就从贾雨村坐堂的剧情中告诉读者,香菱本该是什么命运,而尘世和命运又是如何埋没了她,因此她渴望向黛玉学诗,甚至被大观园众人形容有些“呆”的特征,就格外符合这个角色的行为逻辑。
作者怜爱香菱,因此期盼读者能从她身世的故事中看到:多么一个精灵神秀的姑娘,就算陷落污淖中,天生具有的美好品质却不改。
故事对于塑造人物而言,一定是最好的办法,也是最朴素的办法。
如果你想要丰满这个人物,务必在动笔之前就想好一个完整的、符合逻辑的故事赋予他/她。然后以此为根本,再决定他/她将要参与大局的哪些部分,以及他/她将做出什么样的决定,选择什么样的立场。
(三)所有的配角都需要完整地塑造吗?
好问题!
如何选取合适的配角进行塑造,需要视情况而定。我们在这里教给大家最简单的一种方法,我命名其为“五步法”。
第一步:该人物的出场是否大于总章节的40%?
第二步:她/他是否有神秘的特征?或者被你安排,从天而降似的推动了剧情的发展?
第三步:她/他是否引起了主角的强烈兴趣?他们之间的关系是亲人、密友吗?
第四步:她/他对主角做出的决定是否有决定性或引导性作用?
第五步:作为作者,你是否有意愿赋予她/他浓郁的悲剧色彩,或象征性的希望?
如果上述五项占了三项或以上,那么请根据你的能力,尽可能在你想要的篇幅限度内,着墨讲出该人物的故事。
注:请务必分清你是要着重描写他/她的过去,还是将来。
(四)如何顺滑地将人物故事穿插进去?
同样是个被提及较多的好问题!也是群像中较为进阶的一个话题。
在这里,我将提供两种描写人物过往经历故事的方式。因为相比顺序描述一个人的一生,倒着去揭露她/他过往的故事则更难一些。
人物志
我个人用过的一种简单粗暴的方法,是在正文中加入2-3章节的人物志。
请注意,人物志的内容不是随便加进去的,而是在需要解开这个人物更深层过往的时候再加入,然后以利落的手法一次性讲完。
这样,读者就能在本身已经对该人物有了六成了解的情况下,一口气看完剩下四成,完成对该人物的整体脑内拼图。
P.S. 人物志更适合“有浓厚过往”的角色;而像上文香菱那样的人物,她单纯属于“有一段幼年经历”,作者的重点则放在如何塑造她后续的、将来的命运,而不是过于执着讲她的过去。
借助外力
旁人的嘴来讲述,或者由某件物品引出,再或者是以一张报纸、一册画本、一封信件来刺激故事进行完善。
总之,不论采用哪种方式,切记不要为了完善而完善。前期对这个人物的铺垫也非常重要,不要上来就噼里啪啦把故事讲完,而是循序渐进,给他些神秘感,而后找准时机穿插,揭开其身上的秘密。
(六)最后的话
当一篇合格的群像小说被完成之后,作者内心的成就感一定很强。
越想要人物丰富多彩,小说的篇幅和需要投入的精力和构造也会更多,希望你沉下心来,多琢磨、多尝试,写出真正令自己满意的作品。
道阻且长,行之将至。
提醒一下大家,合集中还有其他纯干货内容,欢迎大家阅读,目的是能给大家或多或少地提供一些灵感,欢迎分享转发,请勿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不署名搬运,谢谢大家。
下一期,我们来聊聊,如何使你的人物更加吸引人、更多地获得读者的喜爱。
欢迎补充。
闹脾气也可以【鑫源/祺源】
“张哥,你就去找耀文儿说句话,他立马就好了,他很好哄的,我反正每次就是这么说两句,他就没事了。”耳边是宋亚轩孜孜不倦的念叨,还在努力给张真源教学,怎么和刘耀文和好。
可是现在,张真源脑子里只有丁程鑫和他说的那句话,
“不用一直让着我们,和我们在一起,闹脾气也是可以的。”
张真源有些冷淡地转过头,语气平平的抛下一句“不要”,就转身离开了。剩下的几个人大眼瞪小眼,显然是没想到这个场面。平时的张真源是最最好说话的,也是最温柔的。他是几个人之中,吵架次数最少的人。就算是闹别扭了,他也不会任由不好的情绪蔓延,总是能及时解决好。
......
“张哥,你就去找耀文儿说句话,他立马就好了,他很好哄的,我反正每次就是这么说两句,他就没事了。”耳边是宋亚轩孜孜不倦的念叨,还在努力给张真源教学,怎么和刘耀文和好。
可是现在,张真源脑子里只有丁程鑫和他说的那句话,
“不用一直让着我们,和我们在一起,闹脾气也是可以的。”
张真源有些冷淡地转过头,语气平平的抛下一句“不要”,就转身离开了。剩下的几个人大眼瞪小眼,显然是没想到这个场面。平时的张真源是最最好说话的,也是最温柔的。他是几个人之中,吵架次数最少的人。就算是闹别扭了,他也不会任由不好的情绪蔓延,总是能及时解决好。
谁也没想到这次的张真源居然这么决绝。可实际上,张真源和刘耀文之间的冷战就是因为一个小到不能再小的问题,十九岁的弟弟对于感情的表达处于尴尬而又敏感的阶段,二十一岁的哥哥没想到自己一句随口而出的夸奖的话语会得到这么激烈的反抗。一时间,诡异的氛围就这么展开了。
弟弟觉得哥哥随口而出的话就像是调侃,是没有认真对待自己;哥哥面对弟弟的反抗感到诧异,还有随之而来的伤心。就这样,两个人开启漫长的冷战。
无视了身后贺峻霖的挽留,张真源不做留恋的挥了挥手,
“我要回去了,呼安还在家里没喂呢,爱你们~”
楼上的小小少年,听见汽车发动的声音,没忍住偷偷拉开窗帘看了一眼,他的哥哥,和他冷战的那个哥哥,还是没来哄他,甚至都没和自己说一声就这么走了。
刘耀文心里有点委屈,也有点恐慌。他总感觉,这一次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他之前从来没有和张真源吵过架,这是第一次,也是让他最委屈的一次。他觉得哥哥根本不在意自己,随意对待自己,甚至不想再搭理自己。
可是他也忘了,他的横眉冷对,他的视若不见也在为今天的局面添砖加瓦。
刘耀文垂头丧气地走到楼下,看到坐在楼下的人之后又故作不在意的走过去,挺直了自己的背,他想给他们展示自己其实一点都不在意张真源的离开。如果他的眉头可以不要一直皱着的话,或许看起来更可信一点。
“行了,别装了,你现在什么情况我一眼就能看出来。”贺峻霖毫不留情的戳破了刘耀文不太高明的伪装。
“张哥都不在,你装给谁看。”宋亚轩也是不留情,该落井下石的时候从不留手。
刘耀文深深的叹了口气,也不再掩饰自己的忧愁与难过,可是却还是嘴硬,
“谁管他在不在,爱去哪儿去哪儿。”
说完这话,刘耀文自己又委屈的要命,
“又不是我不想和好,我那天给他递东西的时候,他就一直装没看见。他不想和好,我有什么办法。”
一直坐在角落的马嘉祺微微摇了摇头,他还是会为这个固执的弟弟感到一点点的惋惜。明明有着最好的身份,想和好的话都不需要他自己做出太大的努力,可偏偏生了个笨脑子,还有那个比石头都硬的嘴。
不过马嘉祺什么都没说,丁程鑫说的对,和他们在一起,张真源也是可以闹脾气的。
丁程鑫一直是七个人里统筹全局的人,他总是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总是能想到别人想不到的。他一手养出了刘耀文那个张扬而又耀眼的性子,又安抚住了严浩翔那颗敏感而又不安的心,他随时能关注到宋亚轩的情绪需求,也能照顾好贺峻霖骄傲的自尊心,不只是弟弟们,他也从来没有忘记过马嘉祺。背负着队长的责任,他最大的一个弟弟。
马嘉祺很佩服丁程鑫,他真的做的很好。可是那天,他俩单独出去吃饭的那天,在酒精和情绪的双重压力下,丁程鑫哭着和他说,他做的不好,他想到了所有人,但是他们所有人都忘记了张真源。
张真源,马嘉祺一直都没有想明白,张真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他和其他弟弟们都不一样,他总是在变化。有马嘉祺和丁程鑫在的时候,张真源就是个无比调皮的弟弟,总是能和贺峻霖他们凑在一起,玩一些很奇怪的小游戏;可是哥哥们不在的时候,他也能快速担起一个哥哥的责任,他会在外面,好好的护着自己的弟弟们。
有时候,张真源也是个可以让哥哥们依靠的角色。马嘉祺有个不合时宜却又很贴切的想法,百变小源,很有趣。
就是这样一个人,他就像氧气一样,充斥在他们身边的每一个角落,用自己的方式给予所有人支持。可是氧气是看不见摸不着的,所以,他好像总是被忽略。
马嘉祺还记得,那天的丁程鑫哭的很厉害,但他说的话却很清楚,
“马嘉祺,你知道吗,张真源一直在看我们的脸色。他从来不和宋亚轩他们真的生气,闹别扭闹矛盾的时候,他总是主动的去道歉去求和,不是因为他不在乎,是因为他一直在看我们的脸色,他不敢和我们闹脾气。”
马嘉祺觉得自己没喝多少,可是嗓子里泛起了那股酸涩堵住了他想说的话,也让他的思绪变的更加混乱。
是啊,张真源一直在家里充当老好人这个角色,没有人问过他为什么,也没有人想过去探寻原因。那次,他和贺峻霖闹了点矛盾,小贺委委屈屈告到自己这里,自己是怎么说的来着,
“哎呀,真源你别和小贺闹了,我头都要炸了。”
张真源是什么表现来着?他一直笑着,然后拉着小贺黏黏糊糊的开始道歉,没多一会儿两个人就又开开心心挤在了一起。
和宋亚轩打闹的时候,也是这样。宋亚轩耍赖的告状,张真源就讨好的冲他们笑笑,然后给人作揖道歉。他们总说,张真源力气很大,可是,他从来没有在打闹的时候弄疼他们。但是他们呢?有没有弄疼张真源的时候,有没有让张真源感受委屈的时候。
为什么,张真源从来不会和自己耍赖告状呢?
丁程鑫知道,马嘉祺也知道。因为张真源不觉得自己可以耍赖。
他在七个人中承担着桥梁的责任,连接了哥哥和弟弟。可从没有人问过他,到底想不想做这个桥梁。他就这样,把自己放在了不会被偏爱,总是默默承受的位置上。
丁程鑫平复了情绪,好像自言自语一般和马嘉祺说着自己为什么发现张真源在看他们脸色。
“他那天和宋亚轩玩的时候,两个人就那么打来打去,不知道怎么了,亚轩说真源打疼他了,真源不承认,说他根本没用力气。两个人争论了好久,我当时就站在他们后面,一直看着呢。他们吵闹的声音有点大,我想着去提醒他们一下,也想让亚轩不要胡搅蛮缠。”
“我走过去,装作很凶的样子问他们在干什么,为什么这么吵。真源看见我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立马就变了。他抿了抿嘴就开始道歉,他说是他没注意,打疼亚轩了。他又转过头去给亚轩道歉,笑着说让他打回来……”
“哄好了宋亚轩,真源就转头看我,好像在看我有没有生气。他走过来,跟我说‘丁哥别生气,我后面肯定不胡闹了’,他就这样看着我笑……”
“你知道吗,那一刻我听见他叫我哥,我就在想,我真的算是哥哥吗?我有尽到一个哥哥的责任吗?”
听着丁程鑫的话,马嘉祺也沉默了。
如果丁程鑫没有对张真源尽到哥哥的责任,自己应该更没有吧。
再后来,张真源和刘耀文就闹起了小矛盾。丁程鑫和马嘉祺也趁着这个机会找上了张真源,他俩还没说话,张真源就先开了口,
“丁哥,马哥。我一会儿就去找刘耀文,对不起,我不该闹脾气。”
丁程鑫能看出来,张真源脸上的表情并没有他的语气那样轻松。
张真源没有看他们俩,只是坐在椅子上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丁程鑫走了两步,蹲在了张真源面前。
“真源,耀文找我们告状了,他说你和他吵架了,你开他玩笑了,你让他伤心了。”
张真源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只不过语气有点生硬,
“对不起,我一会儿就去找他道歉。”
丁程鑫抬起张真源的头,强硬地让张真源和他对视,
“你呢?刘耀文和你吵架,他让你伤心了吗?”
听着丁程鑫的话,张真源的心一下子就酸了,他想故作坚强,但是眼泪并不配合他。
“真源,他也让你伤心了,你为什么不来和我们说呢?为什么要去道歉,吵架是两个人的事,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错。”马嘉祺走过来,动作轻柔地擦去了张真源的眼泪。
张真源语气有些哽咽,“我是哥哥,”马嘉祺打断了他的话,
“你是哥哥,但是你也有哥哥,受委屈要和哥哥说啊。你是他们的哥哥,但也是我和丁哥的弟弟,他们会找哥哥告状,你也要找你的哥哥告状啊。”
丁程鑫把张真源的手紧紧握在自己手里,
“是哥哥做的不好,是哥哥太晚发现了,才让我们真源受了这么多委屈。”
“真源,和我们在一起,闹脾气也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