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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玑

【那芙】孕期芙芙护理指南

  同系列:【那芙】新手父母带娃日常 

  芙宁娜腹中有一个小生命了。

  

  当那维莱特匆匆从沫芒宫回到家里的时候,芙宁娜正在一脸呆滞地坐在沙发上。


  “哈哈哈…开玩笑的吧,你说对吧那维。”


  她用抱枕掩盖住自己的头:“我们怎么会这么快就有孩子啊,怎么办啊…”


  那维莱特义正言辞:“生下来,我们养大她。”


  然而有个很严峻的问题摆在他们的面前。


  那维莱特是条龙,水神的神座被打碎后,芙宁娜就变成了普通的人类。


  她的未来和过去一样长,但是尽管她依旧是长生种,但是体质不能和其它长生种族作比较。


  提瓦特历史上,还没有龙和...

  同系列:【那芙】新手父母带娃日常 

  芙宁娜腹中有一个小生命了。

  

  当那维莱特匆匆从沫芒宫回到家里的时候,芙宁娜正在一脸呆滞地坐在沙发上。


  “哈哈哈…开玩笑的吧,你说对吧那维。”


  她用抱枕掩盖住自己的头:“我们怎么会这么快就有孩子啊,怎么办啊…”


  那维莱特义正言辞:“生下来,我们养大她。”


  然而有个很严峻的问题摆在他们的面前。


  那维莱特是条龙,水神的神座被打碎后,芙宁娜就变成了普通的人类。


  她的未来和过去一样长,但是尽管她依旧是长生种,但是体质不能和其它长生种族作比较。


  提瓦特历史上,还没有龙和人结合的先例。


  因此,全枫丹有关于孕期护理指南的书,都不太适合他们。


  “别太担心嘛,正常情况下肯定会生…”


  芙宁娜卡壳了,因为她这情况怎么看都不属于正常情况。


  这让那维莱特感到忧心忡忡,枫丹连绵阴雨,人民怨声载道。


  可怜的大审判官经常在半夜惊醒,看着妻子恬静的睡颜略略放了心。


  他耷拉着眼皮,最近的睡眠状态显而易见的不太好,以至于看东西都有些重影。


  那维莱特替妻子掖好被子,随后就以一个僵硬的姿态重新卧到床上。


  他最近夜夜睡得都不安稳,担心妻子和腹中孩子的情况。


  相比较于他的不安,芙宁娜就要洒脱的多。


  她因为怀孕的缘故,胃口大开,每天都周旋于各色各样的美食中。


  尽管有些书上说孕期不适宜吃甜食,芙宁娜依旧热爱她的小蛋糕。


  每次那维莱特出现在甜品店门口的时候,她都有一点小小的心虚。


  她睡得并不老实,两只腿攀上了那维莱特的腰。


  那维莱特再次醒来的时候,就看见芙宁娜的腿从他腰上缓缓退下。


  她闭着眼睛,似乎并没有意识。


  芙宁娜缓缓走到床下,她处于一个梦游的状态。


  她突然拉开了灯,那维莱特被一阵强光刺到了眼睛。


  芙宁娜的脚是飘着的,那维莱特整个龙都是懵逼的。


  第二天他就把沫芒宫的事务暂且放下,带着芙宁娜去找其它的龙求助了。


  事实上,除了水龙王外,其它龙王都是孤寡的状态。


  它们领着各家的神,一起聚在了须弥地区。


  小吉祥草王大人是最为睿智的神,但因为阿帽同学的论文问题,她并没有出席这次聚会。


  芙宁娜嚼着果干,她斜斜倚靠在沙发上,和温迪聊起了歌剧等艺术类的话题。


  她是在场的唯一一位普通人类,然而几位神明看她的眼神却充满了敬意。


  正如钟离所说,神座虽然不复存在,但是正义之神依旧是枫丹的象征。


  “我们是雄龙。”若陀摸了摸脑袋:“尽管我有萝莉的化身,但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他们几条光棍龙,哪里懂怀孕有关的事情啊。


  若陀摸出象棋,特瓦林摸出七圣召唤,就准备开玩。


  特瓦林安慰着可怜的大审判官:“大家都是元素生命,龙王是很难有子嗣的。既然你妻子怀孕了,就肯定会平安生下来孩子的。”


  那维莱特翻遍了各种书籍,依旧没总结出龙宝宝的婴幼儿指南。


  “要不我想办法问问尼伯龙根。”


  阿佩普补刀:“可别了,尼伯龙根要是知道你和前魔神有崽子了,都得气活了。”


  几个神明也没闲着,钟离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他从留云那问了些当初养甘雨的经验。


  那维莱特虚心听着养育幼崽的方法。


  他拿出了一个小本本,一条条的记着,生怕漏了些什么。


  影有些好奇:“孩子刚生下来的时候会有龙的角和尾巴吗?”


  那样做衣服会不会有些麻烦。


  钟离思考一番:“可以提前准备两套衣服,有备无患。”


  “芙宁娜自从怀孕后,时常会梦游。”


  那维莱特顶着两个黑眼圈:“我猜测可能是怀孕引起的,她最近的情况越来越严重。”


  三个魔神一听,全都围着芙宁娜转。


  最后大家一致认为,这是诅咒解除后的暂时性后遗症,与怀孕无关。


  芙宁娜兢兢业业五百年,期间的苦楚,是常人所不能忍耐的。


  她这也是头一次和尘世执政们见面,感觉这都是些很有趣的神。


  芙宁娜玩的忘乎所以:“欢迎你们以后常来枫丹,有机会大家一起玩遍提瓦特。”


  房间里的大屏幕上突然出现了她扮演七神时的录像。


  屏幕里的芙宁娜坐着秋千,台下一阵欢呼。


  当她撒下摩拉的时候,群众一片沸腾。


  钟离口里的茶险些喷了出来:“其实,你们可能对我有所误会。”


  “哈哈哈哈,老爷子退位以后,就不再铸就摩拉了。”


  那维莱特功成身退:“是旅行者建议我带来的录像带,他说这样可以活跃气氛。”


  他发现几条龙都忍俊不禁,并且全都默契地拿出了录像机。


  芙宁娜面色发红:“咳咳,这是戏剧性的表演!总是要有夸张的色彩!不然观众怎能欢呼?”


  她尴尬地脚趾扣地,在几位正主面前放这这段录像,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


  影是追求极致武艺的强者,她从一心净土中被八重神子拉出来后,整个人就直接被送到了须弥。


  以至于她看到芙宁娜的时候,都愣了一会,不知道这是哪一号人。


  大家都难得一聚,影想和钟离切磋一下武艺,钟离并无不可的同意了。


  从安全的角度考虑,他们设置了一道屏障,以免误伤到人类。


  芙宁娜喜欢热闹的场面,她满开心的承担起了裁判的职位,并开始现场解说。


  天黑时,房屋的门铃被人按响。


  迟归的纳西妲带来了世界树的消息。


  “那维莱特与芙宁娜的子嗣,是提瓦特新的纪元开启的征兆。”


  “龙与魔神和解,她将会是希望的孩子,黎明伴随她而来。”


  芙宁娜眨了眨眼睛:“喔,那会是他还是她呢?”


  小吉祥草王大人眨了眨眼睛:“这个不能说啦,答案需要你们自己去探寻!”


  “阿帽同学!把这本书递给水龙王先生吧!”


  隐藏在角落里的流浪者飞快的把一本纳西妲手写的书拿来,塞到那维莱特的手里。


  “谢谢,嗯?孕期指南?我确实很需要这本书。”


  影看着这个陌生却又熟悉的少年,正要迟疑着开口,就看见对方马不停蹄的飞走了。


  真奇怪,他怎么这么像自己制作出来的人偶。


  第二天他们打算逛逛须弥。


  “那维你看,这蘑菇颜色还怪好看的!用于舞台演出肯定会不错!”


  “芙宁娜,提纳里先生说不要随便吃不认识的蘑菇,尤其是孕期。”


  他们拜访了寻林员先生,并且对于枫丹和须弥的生态问题进行了一些探讨。


  那维莱特对于须弥的建筑艺术表示认可:“卡萨扎莱宫的设计确实是极其的精妙。”


  一旁正在埋头画设计图的卡维抬起了头,随即收获了来自枫丹的订单。


  期间赛诺先生的冷笑话让所有人后背发凉。


  大约一周的休假结束后,他们回到了枫丹。


  晚上睡觉的时候,芙宁娜刚要和那维莱特贴贴,就发现后者抱了棉被去客厅睡。


    她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等等,那维莱特,你为什么要去客厅?”


  大审判官严肃的回答着:“护理指南第一页第一条,要禁欲。”


烟草流萤

「那芙」漫长糟糕人生的幸运一天

那芙·漫长糟糕人生的幸运一天


Summary:

天才演员能完美应对舞台上的突发情况,但即使伟大如芙宁娜女士也有不知所措的时候。这是她五百年演出中最接近穿帮的一次,虽然差点戳破她的那个人并未意识到这件事。

芙宁娜,你要自救。


Tips:全文1.4w,造谣点神龙共治时期的小事。芙的伟大无须多言,但500年那么漫长,一定有一些没那么痛苦的事情发生过。



-----

01


如果要评价自己五百年间不间断的「歌剧」演出,尚处在虚假神位上的「芙卡洛斯」会以浮夸且浪漫的词汇赞颂自己的威仪,藏匿在谕示裁定枢机中的芙卡洛斯会先露出欣慰且自豪的笑容,刚刚从沫芒宫搬出来的...

那芙·漫长糟糕人生的幸运一天


Summary:

天才演员能完美应对舞台上的突发情况,但即使伟大如芙宁娜女士也有不知所措的时候。这是她五百年演出中最接近穿帮的一次,虽然差点戳破她的那个人并未意识到这件事。

芙宁娜,你要自救。


Tips:全文1.4w,造谣点神龙共治时期的小事。芙的伟大无须多言,但500年那么漫长,一定有一些没那么痛苦的事情发生过。



-----

01


如果要评价自己五百年间不间断的「歌剧」演出,尚处在虚假神位上的「芙卡洛斯」会以浮夸且浪漫的词汇赞颂自己的威仪,藏匿在谕示裁定枢机中的芙卡洛斯会先露出欣慰且自豪的笑容,刚刚从沫芒宫搬出来的芙宁娜会扭过头当作心底从未产生过这样的想法,未来的枫丹大明星或许能对此做出客观评价,但总之,不是现在,她需要时间。


彼时,人力尚未被证实无法与命定的轨迹相抗衡,希望尚存但芙宁娜的精神已经逐渐不堪重负。


线性的时光如水流淌,百余年过去她的躯壳一如最初,芙宁娜以此宣称其为神明伟力的有力证明,并理所当然地拒绝于公众面前展示自己的其他力量。


她热爱戏剧,谙熟人心,最知晓怎样包装自己以获取信任。好在,最危险的年头已经过去。那些狡思如何像将穷人们赶进灰河一样将她从神位上赶跑的“大人物”们已经被一个接一个送上审判席,在她的注视之下,在正义所笼罩的国土之上,从此不会再有任何人能对水之魔神芙卡洛斯的存在提出质疑。


多么、多么的令人心潮澎湃,但这只是芙宁娜在扮演神明的「歌剧」演出中取得的一个小小的胜利。洪水如阴翳笼罩在她心头。没关系,她是最天才的演员,能完美应对舞台上的突发情况,更何况最有希望终结预言的时刻已悄然来临。


如果是刚刚发表就职演说的芙宁娜,她定然不会放纵自己陷入这样无边且空幻的念想;如果是已然独舞十八万余幕的芙宁娜,她早已失去再度狂妄的能量。但是,如水流淌的时光将痕迹刻在她内心的顽石之上,片片碎屑逐渐剥落,再坚定的意志也难以抵挡。



那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下午,蓝天,煦风,暖阳,大海,前行的巡轨船,以及一场即将开幕的宏大审判,「芙卡洛斯时代」最后一位旧贵族即将接受最高审判官的裁定。前夜线人突然来报,这位顽固的激进派手下突然新动作,听罢作为公诉方支持者的芙宁娜激动地夜闯那维莱特卧室,希望能寻求探讨与认可。

虽然,昨夜以她被穿睡衣的那维莱特温柔地请出卧室而告终。


哦对,那维莱特,她亲爱的最高审判官,在这场审判旧贵族的宏大叙事中,付出了最多代价的她的盟友,她的观众,她的……以及她偶尔的依靠,此时正坐在她的身边,等待专属巡轨船将他们送往欧庇克莱歌剧院。


芙宁娜心情颇好地靠上那维莱特肩膀,品尝美露莘为她准备的精致糕点,她的审判官一如既往保持着绅士的沉默。


那维莱特,她绝佳的观众,她偶尔的依靠,当然不是指她喜欢把自己的重量交由他来承担的意思。只是生命脆弱,百余年迎来送往,只剩他们还在相互扶持。就在不久前的变革中,那维莱特失去了最信任的两位下属。芙宁娜为此感到悲伤,但也无济于事。


芙宁娜偶尔会想,一个非人之物,一个被诅咒的人类,为了不同的目的而同行,而她却坚定地保守着自己的秘密,多么戏剧性的一幕!


但是,她常需带着假面于「歌剧」中起舞,唯有独处或在那维莱特身边时能喘息片刻。因为他是一个绝佳的观众,沉默且保守秘密。因为他是心怀疑惑又不通人心的水龙,所以轻而易举被她捕获。


现在不再是他们最初见面的时候啦。借助镜中的她的帮助,芙宁娜送信邀请新生的水龙来到枫丹庭。她大胆地在信中称呼“你”,但第一次私下会面时,芙宁娜计较到就连呼吸都要精心设计。


这是一步险棋,彼时她初登神位十余年,已然察觉到她想做的事没有一些超脱政治逻辑与凡人想象的力量帮助很难实现。纵观提瓦特诸国,几乎都有真正的神明和神明眷属庇佑,只有枫丹、距离天空岛最近的枫丹、背负原罪的枫丹……她不得不这么做,不然,她的子民可能甚至活不到预言降临的时刻。


后来,那维莱特应邀进入复律庭,在她的支持下以极快的速度取信于民,成为枫丹的最高审判官。仅数月她便再不能于律法一道与他辩赢,芙宁娜曾为此感到恐慌,但很快她发现自己的失败和孩子气竟也会被那维莱特认定为神明的特质。


他是最有可能发现并揭穿她拙劣演技的存在,但是,单纯的水龙,亦或是傲慢的水龙,仿佛从未产生过如此想法。


于是芙宁娜彻底掌握了与新生龙王相处的秘诀:她可以肆无忌惮地做自己想做的事。因为他们的理念是一致的。那维莱特会包容她的诸多顽劣。当然有些并不是真的顽劣,或许应该被称为「演出事故」。但这是芙宁娜的秘密。


这样说就意味着芙宁娜承认了偶尔自己是真的顽劣,比如不敲门冲进最高审判官办公室对他指手画脚,比如四肢并用拖着他参加自己的下午茶活动,比如私下相处时靠在他身侧或躺在他腿上——她喜欢看到那维莱特因为自己而露出无奈又顺从的表情。


芙宁娜从不探究自己如此行为的动机,她的精神强度也不太允许了。独舞过于漫长就会变成折磨,她需要某些疯狂的事用以抵抗虚无。


而这收获了意外的回报。在他们与旧贵族对抗的战争取得最重大的胜利也是蒙受最惨痛的损失那一天,欧庇克莱歌剧院被蒙蒙阴雨笼罩,她沉默着出席对沃特林的审判,沉默着退场,沉默着和那维莱特一同回到沫芒宫。


芙宁娜看上去比失去了两位得力下属的那维莱特还要悲伤,她知道这是被允许的,因为「水神」是这样的。最高审判官却被寄予了太多的期望,以至于任何一点自我出现在那维莱特身上都会被质疑。偏偏,或许水龙王天生适合这一位置,他不必流泪,只管以如水般的公平面向民众,自有大雨替他恸哭。


这是漫漫时光中她不必对抗人性的一刻,即使自身难保,芙宁娜依然想安慰那维莱特。


她站在最高审判官办公室的门口的台阶上,不愿让那维莱特独自步入仿若蒙上磨砂的办公室,阻止他将自己的一切哀伤沉入文山纸海,固执地试图将那维莱特拉入自己怀中。她的尝试当然失败了,体型有差,芙宁娜只能努力伸展双臂,紧紧环抱住那维莱特。她也成功了。


高傲的生灵、元素生命的顶端,公正的代言、枫丹政庭的一角,为她低下了自己的头颅。


她得承认,这对自己来说弥足珍贵。


无尽的等待和期望在消磨着芙宁娜的意志,她不再能如初登位那般殚精竭虑为枫丹做出正确的决定。为了坚守与镜中的她的承诺,芙宁娜将更多的精力挪用到扮演神明之上,力求无论她的调查是否能应对危机,她永远有一条救世的后路。当然,这也是因为她有最好的盟友,她曾渴望的、真正不受时间与世俗影响的力量。


芙宁娜知道,自己将永远可以依靠那维莱特——因为她也成为了他的依靠。



02


所以那维莱特的邀请对芙宁娜而言真的很突然,她以为他们会一直保有这种无言的默契。更何况他开口时她正靠在那维莱特肩膀,为他的垫肩硌得自己脑袋不舒服而叫嚷着不满。


彼时她沉浸于盛大如戏剧一般的审判即将开幕的狂想中,她热切盼望着预言将在那维莱特把公平和自由还给全体枫丹子民的审判庭中结束,当时看来一切都那么合理:以厄歌莉亚时代遗留的、压迫与不公的终结,来宣告灭世预言的终结,新枫丹由此诞生!


芙宁娜放纵自己陷落于这种歇斯底里的狂妄中,这有助于她一会儿的表演,她需要借助某些自己真实的心绪来增强戏剧表现力。或许是这样狂躁的状态燃烧了她身躯,异质的余烬悄声洒落,还有一点隐忧见缝插针地在脑海中冒出来:如果,只是如果,如果这场审判依然不是我被承诺的舞台,枫丹就再难有能与之分量匹配的机会了。


而那维莱特问:“芙宁娜,审判结束后你还有其他的日程安排吗?”


芙宁娜的抱怨戛然而止,与之同步发生的是她的心脏不受控制地飞速跳动起来,这么近的距离肯定瞒不过那维莱特,更何况她的左臂正和那维莱特的右臂紧紧挨着。


怎么了?为何这么问?那维莱特发现什么了吗?


芙宁娜深知那维莱特于情绪感知一道十分敏锐,索性不再掩饰,她知晓自己偶尔的露馅儿从未瞒过水龙王的眼睛,但很显然,那维莱特找到某些理由说服了自己,而她不必为此深究。于是芙宁娜只是停顿一下,便镇定开口:“我需要找秘书确认。怎么,你想邀请我喝一杯下午茶吗?”


“不算,只是有些私事想和你说。”那维莱特似乎在思考措辞,很奇怪,他似乎是深思熟虑后才向她提出邀请,但是到临头依然需要重新组织语言,这使芙宁娜也有些紧张,“嗯……有个礼物,不知送给你是否合适。”


哦不不不不,这不对,这太超过了,那维莱特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他们,正在,独处,一会儿有重要的公事,那是他们两个人的战场,她的脑袋还黏在他的肩膀上,他就用这种方式来宣告对一位淑女的邀请??


她清清嗓子,努力让自己听起来没那么紧张,虽然她知道自己在那维莱特眼中根本无所遁形:“好,我的荣幸。”


故作自然的将目光移到右侧前,芙宁娜注意到那维莱特似乎颇有深意地看着自己,但又好像清澈得空无一物,只是如往常一样疑惑她在发什么神经。芙宁娜有些懊恼,唉,真不该答应,且不说根本猜不到会发生什么,她这不是完全在给自己拆台嘛!


明明刚说要确认日程,结果转头便飞快答应了,芙宁娜啊芙宁娜,你怎么还是沉不住气!


但是…礼物,好吧,虽然那维莱特经常送自己礼物,她当然知道美露莘为自己送来的精致糕点背后是谁授意。而且,那维莱特偶有单独离开沫芒宫出外勤,归来时总不忘为她献上仍沾着露水的鲜花。近些日子最受最高审判官青睐的花是湖光铃兰,它们往往被众水和众律法的女王摆在自己的床头小柜,极少数的时候,最高审判官办公桌上也会出现几朵。


那维莱特对出现在自己办公桌上的鲜花不甚上心,这于是更给了他名义上的上司直愣愣闯进他办公室的借口。芙宁娜宣称,这湖光铃兰象征着正义之神的荣光永远眷顾你,那维莱特卿,你竟如此不加珍惜,我要惩罚你和我一起出席今晚的舞会。那维莱特便又会用那种无奈但宽容的眼神看着她,先解释自己没有不加珍惜,再直言拒绝舞会的邀请。


当然,芙宁娜最终总会如愿,在诡辩一道那维莱特对上她毫无胜算。纵使事实只是这天那维莱特带回来的花恰好多出几支,芙宁娜认为强行塞进花瓶里实在破坏美感,于是将之慷慨赠与,并欣于以此为理由为最高审判官平静的生活添点微不足道的小小波澜。


但是,这些都是再日常不过的小事,并不值得那维莱特在如此重要的场合前如此郑重其事地预热。隐匿在人类社会的水龙王是一位守礼的绅士,芙宁娜猜测他可能生来便拥有某些天赋,或被赋予了某种使命,才能如此快速地掌握参与最低限度社会交往所需的礼仪和礼貌,并完美地践行着。没有人能强迫他,是他自愿在遵守人类社会的规则,虽然他以为自己格格不入。


当然,这对他而言不过小事,毕竟就连芙宁娜与众多幕僚共同煞费苦心几十年为枫丹设计的规则——律法,都被他于数月轻易掌握。


所以,那维莱特是不会搞错的,他如此郑重其事对她宣称有一个礼物,其必有值得他如此的价值。这让芙宁娜有些好奇又有点忐忑。她很想抓着那维莱特的手和他继续好好聊聊,但巡轨船的终点越来越近,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等着他们。那维莱特已经起身了,她默默收回动作,假装自己从未伸手过。


那维莱特先行一步到岸上等待着,在她踏上阶梯时适时递出右手。芙宁娜有点惊讶,但更多是心满意足地伸左手抓住,右手则牢牢握着她的权杖。


阳光下的欧庇克莱歌剧院熠熠生辉,它是女王的理想,象征着女王在旧贵族的围困中崛起,象征着水之国的正义将平等地洒落在每一个人的身上,也必将见证枫丹历史上一切有分量的事情。


坐上歌剧院内属于自己的贵宾席,芙宁娜感觉自己脸上的热度还没有完全散去。刚刚,下船后,她走近些才看到广场上聚集着不少人,看衣着大多是曾被赶入灰河的穷苦人。随着她到来,仪仗队迅速铺开,那维莱特始终在她左边,轻轻扶着她的手,人们自发围起来,发出热烈的欢呼声。芙宁娜瞬间明白那维莱特从下船开始便多此一举的夸张礼仪是何原因,他们果然是最默契的盟友。同时直白的感谢与喜爱也一路上由她的子民们传递给她,芙宁娜久违地生出想逃跑的冲动。


好的、好的,就算她和那维莱特确实做成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适当庆祝一下就好了,搞得这么盛大她快要不好意思了!


想到这她不禁愤愤地抠了抠贵宾席的皮制扶手,就如刚刚恼怒地用力抓住故意放慢脚步的那维莱特一样。芙宁娜几乎是使出了自己全部的力气,表情差点崩坏,只换得她亲爱的最高审判官面不改色平静一瞥。


哼,不要以为被突发状况袭击,伟大的芙宁娜女士就会忽略诸多细节,她分明看到了那维莱特嘴角有一瞬间微微翘起。这一定是报复,报复她昨晚将他从睡梦中吵醒,只为探讨一个无关紧要的刺杀计划。枫丹皆知最高审判官那维莱特不苟言笑、威严公正,只有百年与之朝夕共处的芙宁娜知晓他小气且恶劣,从不宽恕一位淑女的无心之失。


虽然她总把那维莱特当块稀有又典型的木头轻松拿捏,但非常、非常偶尔的时候,对方的直给让人完全招架不住。嗯?但其实那维莱特没说过什么很直白的话?


呃,好吧,确实。


只是这真的很容易让人误会。



03


这场审判十分的漫长,但控方与辩方的博弈足够精彩……嗯,如果不是辩方的罪证早已摆在她和那维莱特的办公桌上,如果不是「水神」本身就是差点被架空权力的受害人,芙宁娜真得为这扑朔迷离的庭审进展喝彩。


戏目在刺杀者冲向那维莱特的时刻达到激动人心的高潮,其跌宕起伏的效果也确与芙宁娜的预期相配。但此刻她顾不上欣赏,而是起身冲向贵宾席观礼台的边缘,将歌剧院内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观众席传来人群惊慌失措的叫喊,有人跌跌撞撞地向外奔逃,变故始料未及,但早在两位大人的掌控之中。


旧时代最后的孑遗并不情愿就此退场,孤注一掷的刺杀早已被芙宁娜知晓。这便是芙宁娜于昨夜收到的情报,只是她原本以为这是一场针对她的谋划。此刻隐藏在高处的逐影庭护卫是平日的三倍,这也是昨夜那维莱特与她达成的唯一共识。随后她就被温柔地请了出去。


但当黑衣人出现在舞台上,而那维莱特的左手划过蓝光,芙宁娜明白,属于她的戏份、终结这场闹剧的演讲即将来临。为此她让自己一整天都沉浸在高昂的情绪中,甚至有点歇斯底里,而现在她的任务又多了一项:如何合理的为不愿佩戴玻璃球的那维莱特卿遮掩。


她是如此不易,理应得到一些奖励。比如……


芙宁娜的演讲无疑是成功的,歌剧院内萦绕着欢呼与泪水,最高审判官大人丝毫没意识到自己被高处的女王力挽于一场无形的危机之中,只是抬头注视着她。而芙宁娜此时不知该如何反应,一切是那么顺利,但一切又那么不顺。审判结束了,此后再无站在子民对面的敌人,再无值得神与龙联袂许下宏愿创造的伟业,这本应是打破预言的最好契机,但此刻什么都没有发生。


什么都没有发生,那么的普通,一如过去的任何一日。


人们在喧闹声中散场,将芙宁娜抛在后面,抛回过去,抛进庭审开始前的隐忧当中:不是,这场审判依然不是她被承诺的舞台。


她已经将一个普通人在俗世所能做的一切都做到了极致,预言依旧悬而未决。


难道真的只能无休止地扮演下去吗?将希望寄托给镜子里的她,而自己永远留在台前。


还有被她不停派去枫丹各处勘测水文的研究员,她甚至不敢被人发现她真正想收集的数据是什么,观测记录早已证实预言的端倪,可她仍未找到任何应对措施。到现在她已经将希望寄托在渺茫的庭审演出,为什么一切还是漫长得让人看不到尽头呢?


芙宁娜放任自己瘫坐在高高的贵宾席上,沮丧得一目了然。她的护卫面面相觑,不知为何前一刻还慷概激昂的水神大人此时显得如此不悦,随后,他们如收到什么指示般低头退下,原本在审判席上的那维莱特缓缓走上前来。


“芙宁娜女士,”走在末位的逐影庭侍卫轻轻关上门,将谈话空间留给两位大人。“……您感到不愉快吗?”


这显然不是那维莱特原本想说的话,芙宁娜在悚然意识到自己的松懈前更先判断出此刻她不适合表现得一惊一乍,于是只是蔫蔫的托着脸颊,不予回应。


那维莱特走到她的身前,与她一同看着楼下的逐影庭侍卫走远,似乎仍在纠结此刻是否适合开口。芙宁娜不免充满希望地期待着那维莱特能在今天轻轻放过她,她此刻不在状态,有一半的她仍然沉在绝望的水中。而剩下的那一半……即使这一半在芙宁娜全副武装铜墙铁壁的时刻,恐怕都在期待着一些不可能的事,此刻受挫如此,亦全无表演的兴致。


那维莱特似乎也在观察她,一个为解读自身存在而进入人世的龙,被她愚弄,却反而想了解她、照顾她,这实在是……


“你对审判的结果有其他意见吗?”


“无趣、无趣、真是无趣。旧时代的谢幕竟如此无聊,我还指望能发生些意料外的剧情呢。那维莱特卿,请恕我暂时无法完成刚刚的约定,你的礼物先留着吧。”


“抱歉,无意再次破坏你的心情。有一些你一直在意的事,我……呃,私自做了一些调查,无意冒犯,但此刻确实是将这件事告知你的最佳时刻。”


“你我之间不须说这些。但我现在心情不好,还是改日再叙吧。”


她逃避的姿态已如此明显,这让那维莱特甚至有些困惑。


他看上去也在思考是否就此退让,但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


“是水脉,芙宁娜。”那维莱特叹了口气,而他看起来也像松了口气,“我一直不知该怎样向你开口,因为以我们的身份而言,此事属于僭越。”


他停顿一下,继续开口:“虽然你我之间一直有默契,但我不能确定这是否会冒犯你。不久前,我的一部分同族追寻我的气息来到枫丹,他们打通了伊犁耶岛地下与枫丹其他水系的水脉。你知道的,露景泉是万水汇聚之地,机缘巧合,他们将水脉的核心放在了露景泉东侧喷泉的地下,我没能阻止。”


芙宁娜努力控制自己不要露出茫然的表情,她不太明白这些有点玄妙的东西,也因此明确地意识到自己缺乏对某些关于神明及神明之上关键信息的了解。毕竟她从未表演成一个小气的神,那维莱特同族的做法听起来无伤大雅,为何此刻那维莱特似乎默认自己没能阻止一件错事?


“我非完全之龙,发现时水脉已经连通成型,不好再做截断。那些孩子们进化不完全,它们追寻我的气息来到这里,希图寻求我的认可,但不懂此世的规则,也不知晓人类、神明与古龙之间的纠葛,只是简单地模仿美露莘。不论如何,水脉连通对枫丹而言是好事。今日庭审结束,你作为水神的地位不可动摇,正是接手它的好时候。”


该她回应了,那维莱特的表情明显是在等待着她表态,但该死的,他到底在说些什么?


“所以你的礼物就是……水脉?而你现在来为同族的孩子们求情?不必如此,虽说不请自来略有冒犯,但这不是什么滔天大罪。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不会计较的。”


芙宁娜选择了自己最熟悉的表演方式:如果遇到自己掌控外的突发事件,挑其中自己能快速理解的内容进行回答便可。一定要尽少暴露自己的无知,一定要摆出一切尽在掌控之中的表情。


此时那维莱特的不解无比直白的显露于脸上。


“不,芙宁娜,我是想将水脉的归属权交付于你。这是水龙王被剥夺给水之魔神的权能,无论如何不要轻视水脉,它能感知交汇于此的情绪,于情报一途也略有功效。恕我直言,你似乎在完全蔑视天空岛和古龙的仇恨,也对自己身为水神的权柄不甚关心。不论你我此刻达成何等共识,你与天理有何往事怨怼,轻易将其归还于我,你打算如何应对寒天降下的天钉?”


那一瞬间,芙宁娜寒毛直立。


她此时尚不知晓这是刻在芙卡洛斯记忆中的恐惧,即使她已经被作为人类芙宁娜剥离出了神格,潜意识中的、血脉中的、古老记忆中的威胁,依旧如此直观地在她身上传递下来。这一瞬间的芙宁娜对自己的生理反应有另一种解读:她要被那维莱特揭穿了。



04


芙宁娜仿佛又回到了和那维莱特第一次私下会面的时候。


那时的她初次面对古老生命,却有一颗无所畏惧的心。她的信念如同顽石立在心中,任由水流冲刷。为了将水龙王留在枫丹,芙宁娜费劲浑身解数,她甚至精心设计每一次呼吸的频率和轻重、每一句话语的声调和语气,以使得自己看起来富有余裕。她已经很久没有面对那维莱特如此紧张。因为芙宁娜不知道自己的误判严重到何种程度,是否足以被那维莱特怀疑。


什么水脉,什么权能,什么仇恨,什么天理,这是身为神明必须了解的基本知识吗?这些事情彼此之间有什么联系?要承认自己并不知情吗?会被那维莱特怀疑吗?


芙宁娜瞪大眼睛,呼吸急促,瞳孔不可自抑地紧缩、颤抖,视野中的那维莱特似乎离自己越来越远,几帧模糊不清的画面闪过,那维莱特的声音也像浸泡在水中一般模糊不清。


“抱歉……我不是想威胁你,芙宁娜。我们共度百余年,我足以知晓你并非窃取权能之人,神和龙之间的仇恨不应由你我来背负。只是你了解水脉的重要性,若我的龙蜥无法掩藏住气息,这迟早会被天理发现。”


该怎么办?必须做出回应了,但人又要如何对自己根本不了解的事物做出回应呢?


况且刚刚那维莱特的话语还透露一条重要情报:他并不是对人的情绪足够敏锐,这是芙宁娜缺乏对神明权能的认知而以人类逻辑做出的误判。实际上,那维莱特在通过水脉进行感知,他看清一个人的情绪就像翻开法典看清某一条文似的轻松而准确。


他表现得那么自然、轻松,理所当然地认为水之魔神也能做到同样的事,不理解芙宁娜为何排斥水脉的交接。但偏偏芙宁娜是一个扮演的水神,她无法感知水,不知道该怎样做,更不可能若无其事地接手,那样才更容易出问题。


这是芙宁娜的谎言、她的表演距离被戳破最接近的一刻,虽然直到此时她有自信对方尚未怀疑自己的疏漏,只是单纯对她的言行感到疑惑。


该怎么办呢?她不仅要找到合适的说辞将演出继续推进下去,这个说辞还必须得能解释她此刻的紧张、无措、失落、绝望。


芙宁娜心中甚至生出些怨恨,怨恨自己做出了那么多努力却不见一丝希望;怨恨自己没有神之眼的力量,只能想办法曲折地请求龙王;怨恨自己在想办法替那维莱特遮掩,但此刻他却要拆穿她。想到这儿她的怨恨突然如水般溶解。那维莱特,她的盟友,她的观众,她的……以及她偶尔的依靠,他们共同坐在高处,却各自扮演着不属于自己的角色,他们刚刚联手实现了百年的理想。无论未来会发生什么,至少此刻,芙宁娜绝不忍心责怪他。


“我……我……”


芙宁娜知道自己一定已经紧张得面颊涨红,她的头脑飞速转动,却没有任何主意能挽救现在的局面。


“在送信给你之前,我对你并不了解。而当你来到我身边,你我的身份,世界的格局……总之我反而没法再开口啦。”


芙宁娜嗫嚅着说,并偷偷抬眼打量那维莱特的反应,那维莱特也在看着她的眼睛。她喜爱那维莱特的眼睛,晴空下好似浅淡的紫色,又透着微微一点蓝,十分好看,那是提瓦特生命原初的颜色。而在室内,光线也会透过他的眼睛留下威严的暗影。正如此时此刻,阴影遮盖的深紫色,仿佛在审视她,又像在质疑她。


透过那双眼,芙宁娜已经看到了那维莱特失望远去的身影。她越来越慌,语无伦次:


“况且今天在巡轨船上,你那样正式地向我约定。我还以为……我还以为……”


那维莱特依然在注视她,淡紫色眼眸中竖瞳安静又诡秘,他平静的面容显示着他正认真地倾听,一如往常般试图理解她的考量和顾虑,而这终于戳破芙宁娜最后一道薄弱的心理防线。她再没办法将这出戏表演下去。


打败敌人赢得胜利,却换得希望的破灭;共同努力摘得胜利的、最信任的盟友,却出其不意带着她最恐惧的事情降临。


此刻的芙宁娜脆弱得不像是执政百年铸下伟业的女王,她只是一个羞愧的、委屈的少女。她夺路而逃,冲向贵宾席座位后的暗门。离开,离开她的理想,离开以平静面容质问她的人。


“……芙宁娜?”


握住把手、用力按下的那一刻,芙宁娜听到身后那维莱特的呼唤。方才冲动和崩溃如暴雨兜头盖脸浇下,这下反而消失无踪。


她听得出来,那维莱特疑惑、不解,有点着急,有些无奈,恐怕他自己都无法意识到,自己表现出了如此丰富的人类情感。芙宁娜可没有帮她“作弊”的水脉和情绪感知,她可依靠的唯有自己,她也相信自己的经验和判断:不论自己此刻表现得多么荒唐,那维莱特唯独对她没有怀疑和否定。


她的手依然用力按在门把手上,甚至已经将其按下,只要轻轻一推便可逃离这复杂而难以面对的一切,芙宁娜却暂时不打算走了。


现在离开才会真的使事情再也无法收拾。那维莱特仍然信任她,只要……只要找到一个能够向他解释的理由。


芙宁娜不愿承认,她心中其实已有完美的答案。就在自己被冲动支配复又快速清醒的瞬间,她想到了自己最爱的歌剧表演中,那些被爱情的冲动支配的少女。


想想看吧。


如果有一位羞涩且矜持的淑女,在某个重要的日子,她所暗恋的人与她许下一个暧昧不明的约定,她当然有理由心潮澎湃地满怀期待着。结果那位心仪对象反而与她私下相约谈公事,还将他们彼此心知肚明但默契闭口不谈的家族仇怨开诚布公。那么任何一位淑女恐怕都不会表现得比她刚刚更得体吧?


一切都很完美,这个理由能够完美回答她的不自然,她的避而不谈,她的短暂崩溃。


芙宁娜,你得振作,你要自救。想想看吧,你也不希望自己百年的扮演功亏一篑,对不对?


好吧,是的,一切都很完美。


除了,除了……


除了她将永远需要对那维莱特维持这个谎言,不论那维莱特作何反应,她的愧疚与自责会伙同曾经磨损她的水流一起冲刷她心底的顽石。

  

除了,除了……

  

除了她在内心的某个角落曾真实地幻想过这一切。


一旦如此,她微不足道的心意,将被抛掷于她无尽伟业、漫长而糟糕人生的山脚,成为支撑她不休独舞的一块基石。她会失去自己最后的真实。她会成为一个真正地、将自己的一切都奉献给「歌剧」的演员。


芙宁娜曾将这视为属于自己——芙宁娜,而非「芙卡洛斯」——内心唯一的秘密,以此来提醒要永远记得自己是谁。但她毕竟是人类,她难免也隐秘地希望自己在那维莱特心里是特殊的,或者,更幸运的是,那维莱特心中也喜爱着她。如果预言的最后大家都能活下来,她或许也妄想有天她能坦白一切,卸下面具,请求那维莱特的爱与原谅。


但不是这样,不是现在。不是剖开自己重重伪装的内心,只为将自己三缄其口的懵懂爱意,制成附在她面孔上的又一层「假面」。


“那维莱特,在公平与正义的余辉尚笼罩欧庇克莱歌剧院的当下,我问你,刚刚……那便是你今天想与我说明的全部吗?”


芙宁娜面对门板,没有回头,她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05


听到她的提问,那维莱特一时不语,想来他虽然已有充分的经验应对「水神」平日里的心血来潮,但此刻依然会为搞不懂她而苦恼。


“我为自己刚刚的失态感到抱歉,亲爱的最高审判官。”


她松开门把手,大方转身,在那维莱特欲言又止的目光中意识到自己脸上残留着泪滴,赶紧胡乱抹去。她凝视着那维莱特精致的面孔、微蹙的眉头、以及最受她喜爱的双眼,时值傍晚,歌剧院内的光线愈发昏暗,芙宁娜其实很难看清那维莱特脸上的诸多细节。但这无关紧要,因为她早已悉知于心。


比如,仔细观察会发现,那维莱特的眼尾有淡淡的蓝色的影,鉴于他的头发时常遮挡一部分右眼,在左眼的眼尾贴近眼睫处最易观察这抹颜色。第一次窥视到这一点时芙宁娜心脏怦怦直跳,既为这不同寻常的性感小鹿乱撞,又好奇这是天生的,还是古板规整的那维莱特先生每天清晨都要早起化妆呢。


于是她开始喜爱突然袭击那维莱特的空间——他的卧室,或者办公室——且时间大多是清晨或夜晚。经过多次观察和对比,芙宁娜可以确定这就是天生的颜色,或许和他的生命本质有点关系,毕竟越是毫无防备的时候,那抹蓝色就更明显。


或许,就像那维莱特使用力量时头顶的龙角会发光(虽然普通枫丹人大概都认为最高审判官头顶的两条飘带只是装饰吧),当他进一步解放力量时,眼睛可能也会发生一些变化?


芙宁娜漫无目的地想象着,以往这些遐思只会出现在她最贴近坠入梦境的片刻。而现在,她需要从这熟悉的、喜爱的脸上寻找力量,来强迫自己继续开口,说出她此时此地应当说出的话。


“我刚刚有点难过,因为,我以为……你有与我相同的心意想要同我倾诉。”芙宁娜停了停,感觉泪水又要不受控制的溢出眼眶。


“自从你来到枫丹庭,我们几乎每日朝夕相伴。你本是为探求自身的存在而来,对人类并不感兴趣,被卷入到我和旧贵族斗争的烂摊子中,却愿意为我的理想、我的宏愿而与我站在一起。”


“在人的社会中,你会见到许多开心的事,不开心的事。总有一天你会容纳足够多的过去,那时候,你将有资格代表枫丹的历史来审判一切。”


芙宁娜深吸一口气,此刻她感谢歌剧院内昏暗的光芒,如果能看清那维莱特脸上的表情、眼中的情绪,她恐怕无法将「表演」继续下去:“我想,虽然我是继位的神,你是新生的水龙王,但是我们大概拥有了共同的理想。我的理想之内并没有一丝污浊,我以为,既然你逐渐喜爱如今的枫丹、如今的人类,那一定也很喜爱如今的我。”


“很抱歉,那维莱特,是我一厢情愿了。”


终于结束这场艰难的演说,芙宁娜可以放任自己的泪水滑过脸颊,如果那维莱特能够共情她的悲伤,那么此刻枫丹一定会下起前所未有的大雨。


当然,即使不能也完全没有关系。起码她已经顺利度过这一次有关神明权能的危机。而那维莱特是个好人,即使拒绝了她,外面想必也会下起一些蒙蒙细雨,正好适合所有如她一般的失意人漫步其中,让雨水悄悄覆盖未净的眼泪。


至此,芙宁娜真的为枫丹的未来献上一切了。她的忧思太重,沉重得能支撑起整个枫丹的未来;她的泪水又太轻,轻到接不住某人溢出的叹息。


那维莱特或许是叹息了一声,浸泡在自己思绪中的芙宁娜并未听清,她只看到那维莱特的面容终于在阴影与尘埃中逐渐清晰,大脑宕机还未来得及反应。


“芙宁娜女士,为何要妄自菲薄?今天本是你重要的日子。”他走近,双手捧住她的脸颊,拇指轻轻拭去残余的泪水。


“该说抱歉的应该是我,我没能读懂今天的气氛。”那维莱特说着,再次叹了口气,脸上是她熟悉又喜爱的无奈表情,“与我而言,龙蜥是需要我看顾的一类。是我担忧龙蜥们的所作所为会成为你我之间的隔阂,所以迟迟不敢开口,本想今天庭审结束趁你开心时提起,没想到弄巧成拙。”


“还记得吗,近几日我常给你送去带着露水的湖光铃兰?那是我烦恼地散步到优兰尼娅湖畔时,自知‘有罪’的龙蜥远远献上的。”


见眼泪怎么也擦不净,那维莱特终于放弃无用功,双臂揽着肩膀将芙宁娜紧紧抱在怀里。


“您刚刚并未直言,但我想任何一位听到您刚刚剖白的男士都会心怀感激地接受您的爱意,并回以与之相配的承诺。我也并不例外。”芙宁娜一时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她猛地抬起头,因流泪而红彤彤的双眼瞪得老大,那维莱特也正在低头看她,他们就这样陷入在长久的对视里,空气和尘埃,还有天平和神位为此刻作证。直到那维莱特僵硬但柔软地,将芙宁娜的头扣回自己怀中


“我还有话没说完,请先不要这样看着我。很抱歉,我暂时不具备与您一样的勇气。”


芙宁娜挣扎了一番,她感觉自己害羞得整个人都已经蒸熟了,但抗议无效,最终只能闷闷地发表意见:“喂,我说,这种时候就不要用敬称了吧……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被打断酝酿的那维莱特难得卡壳一下,只能使劲揉揉她后脑的头发泄愤,并以实际行动表达对芙宁娜刚刚提议的拒绝。


“如您所见,即使接受了您的邀请,一直循规蹈矩地扮演着一个正常人,我也拒绝了任何亲密关系和人情往来。我曾傲慢地认为这个世道的既得利益者没有资格对我下达审判,直到我真正见到您,芙宁娜女士。通过您,我看到了人间的悲喜是如此扣人心弦,我对您的喜爱毋庸置疑,以至于……我开始思考我所被赋予的「使命」、古龙所执着的复位是否正确。”


“既然这样,你就看着枫丹的人们好了,诞生在你我共治之地的人,在某种意义上也是我们的眷属嘛,属于需要你照顾的一类。”


他再次揉揉芙宁娜后脑的头发,更加温柔地。


“花言巧语。”


感受到那维莱特的手移开,芙宁娜抬起头,看了看他的双眼、他的面容,再次侧过脸将自己埋入那维莱特怀里,双臂紧紧环住他的腰。


“所以,你的承诺?”


“……好,我的承诺,请不要再打断我了,芙宁娜女士。这本应是个严肃的场合。”那维莱特又在叹气了,“很抱歉,若非我的耽搁,此时您应该在沫芒宫举办的庆功宴上享用甜美的胜利。但现在您只能听我诉说,在您为‘一厢情愿’而辗转的时候,我也在为言不由衷而苦恼。”


“所以,你是说,我得到此次我想要的战利品了,那维莱特?”芙宁娜默默紧了紧手臂,感觉有手掌搭在她的后背。


“您刚刚在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中取得胜利,芙宁娜女士。您当然可以要求获得任何您所想要的战利品,我以最高审判官的名义认可您的权力。”


“那么,芙宁娜女士宣布,你是属于我的了。从今天起,以我说出这句话的时间为开始,剥夺你称呼我为‘您’的权力。”


话音落下,芙宁娜感受到一阵颤动从那维莱特的躯体传来,她把他逗笑了,这可真稀奇。但现在芙宁娜暂且顾不上这些,她放任自己用脸颊磨蹭那维莱特质地丝滑柔软的衣料,在他怀中的感觉可真是奇妙,虽然很久之前芙宁娜就把那维莱特视为依靠了,但她没想到,两个人依偎在一起的感觉,是那么的、那么的……该怎样形容呢,这可真是,甜美的胜利。


为什么会这样呢?


她喜爱的人恰巧也对她报有特殊的情感。即使是在歇斯底里的无尽狂想中,芙宁娜也从未奢望过如此幸运的一天。


“感觉好些了吗?”那维莱特拍拍她的背,“有美露莘正在门外,大概是提醒我们该出发去庆功宴了。”芙宁娜连连点头,依依不舍的将脑袋摆正挪开,再艰难地将双臂从那维莱特腰侧撕下来,与他保持一点距离。那维莱特微微躬身替她整理方才蹭乱的领口,再将坠在纽扣上的宝石扶正。芙宁娜一直盯着他的眼睛,几乎是在那维莱特收回手的下一秒,她便再度扑了上去。


芙宁娜听到那维莱特几乎是又要叹气了。她一时间差点怯懦地收回手。啊,真是神奇,甚至就在半个小时前,芙宁娜还可以理直气壮地宣称最喜欢那维莱特无奈的表情,短短片刻世殊时异,而现在她最不愿意做的事,便是因自己而使他感到不愉快。那感觉就像从空中坠落。


她现在的情绪不太对,但芙宁娜不愿在如此美好的时间思考这些。好在,那维莱特接住了她,他再次以拥抱回应她。


在爱人的怀抱中,她听到那维莱特喃喃低语:“莫非你有些此刻难以向我言明的苦衷吗,芙宁娜?”

她闷在怀里,摇摇头。

不,没有,很显然,一切都是她的错。



06


推开欧比克莱歌剧院的大门,芙宁娜发现地面竟然湿漉漉的,她迅速扭头看向那维莱特,得到了无奈而沉默的肯定。她终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嘴角,此刻理应有「表演」,但她现在太害羞了,暂时不想跟那维莱特说话。


她没想到,她曾以为无望的想象,居然在今天一一兑现了。


虽然,芙宁娜最期待的审判依然没有到来,虽然,她从此丢失了属于芙宁娜最后的自我,虽然,她与那维莱特的未来注定充满波折。


她欺骗了那维莱特,毫无诡辩余地的。或许这就是那个什么天理为她的欺骗行为所降下的惩罚,罚她获得了弥足珍贵的爱,但她的爱情却带着原罪而诞生,而她务必对比保持缄默。而即使天空岛对此并无表示,芙宁娜也会向自己降下寒钉。


她欺骗了最喜爱她、宽容她的人,并获得了他毫无保留的爱与尊重。从此以后,愧疚与自责会和时间的洪流一同冲刷她心中的顽石,崩解她的意志,染指她的理想,消磨她的决心。在每一个独处的夜晚,离别的黄昏,闲逛的下午,相约的清晨。


但芙宁娜已然踏出这一步。在选择在这场已然绵延数万幕的「歌剧」中带上爱情的「假面」时,她已经做好自己会永远失去那维莱特的准备。现在想来当时她的心理防线真是崩溃了,竟轻易做出如此极端的假想。她明明知晓并倚仗着那维莱特的宽容,只要她最大的秘密未曾暴露,她有信心那维莱特会站在自己一边。


毕竟,爱情是如此的甜美,美好得她甚至有瞬间希望时间能永远停驻。即使一层阴影自起始便覆在她的爱情之上,今天,这漫长又糟糕人生中的幸运一天,也足以支撑芙宁娜度过未来数万个默默崩溃的夜晚。


而在将来……有一点久远的将来,她会扑进某个人怀里,再一同陷进床垫,只开一盏小夜灯,与他讲述这五百年来她心中的顽石。而这个人会告诉她,或许顽石非石,而是一团水,所以纵使时间如水,纵使被刻上痕迹,水依旧会修复如初。无形之物无法动摇她,不论她外表看起来如何摇摇欲坠。芙宁娜是万水中最为坚韧的那一滴,她只能被杀死,而绝不被战胜。



END



乘巡轨船奔赴庆功宴的路上:

那维:那个,水脉……

芙芙:……

那维:嗯,我会处理好的。

  

那维莱特的喜爱不是虚假的,芙宁娜的一切也不全是表演。五百年182376幕戏如此漫长,一定有一些没那么痛苦的事曾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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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芙】离不开的你

◆伪骨科兄妹

◆全文6600+

◆校园pa

◆第三人视角下的那芙,文中的“我”不是任何游戏角色,仅仅是作为第三人。

◆可能ooc



那是我们学校的一对兄妹,作为枫丹学院的顶级人脉,校董事会会长儿女,成为他们的朋友就代表有机会挤入上流社会,无数人趋之若鹜,心驰神往,但作为话题中心的两人从不在意这些,自开学起便独来独往,不与人过多交流。

而我只是一个在私立贵族学校算中产阶级,成绩一般的女生,自开学起就被父母给予了必须与黄金人脉打好关系的厚望,也不知是命运眷顾还是怎样,我还真和这对兄妹分到了一起。


初到班时我有点惶恐,因为以我平时的成绩也就只能分到平行班,也不知分班考试......

◆伪骨科兄妹

◆全文6600+

◆校园pa

◆第三人视角下的那芙,文中的“我”不是任何游戏角色,仅仅是作为第三人。

◆可能ooc



那是我们学校的一对兄妹,作为枫丹学院的顶级人脉,校董事会会长儿女,成为他们的朋友就代表有机会挤入上流社会,无数人趋之若鹜,心驰神往,但作为话题中心的两人从不在意这些,自开学起便独来独往,不与人过多交流。

而我只是一个在私立贵族学校算中产阶级,成绩一般的女生,自开学起就被父母给予了必须与黄金人脉打好关系的厚望,也不知是命运眷顾还是怎样,我还真和这对兄妹分到了一起。


初到班时我有点惶恐,因为以我平时的成绩也就只能分到平行班,也不知分班考试时打通了哪条任督二脉,居然来到了名列前茅的精英班,我一栏栏在座位表上看位置编排,正当嘀咕果然是最后几排时耳边传来一阵吵闹。


“只是换个位置,而且我的位置不是挺好的吗?”

白色短发其间有几绺蓝色挑染的少女叉腰站在第一排,因为还未发校服,女孩穿着一件当季高定新款深蓝色连衣裙,手腕上是我妈前几天还说非常漂亮但被另一个人拍走的水蓝色宝石手链,我的目光又落到她那价值不菲的蓝宝石项链和精致的脸庞上,心下隐隐有了几分猜测。


女孩伸出一只手指向后几排,语气有着推销意味:“你看那个位置,后排居左,不靠走廊,不在中间,一看就是躲避老师摸鱼上课的最佳好位,你为什么不换?”


“我……我想好好学习。”

“什么?”


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话,女孩音量拔高几分:“这个世界上居然有人会喜欢学习?”


有人小声笑出声,教室里的同学纷纷停下手中的事,目光集中到纷扰中心,我左右环顾几圈,悄悄挪动脚步到门边。

女孩好像意识到自己话语有丝不对,清咳一声:“我没有嘲笑你,我只是想和你商量换位置,只要你肯换,什么条件我都可以答应你。”

“啊?”


“怎么了?不相信?”女孩轻哼,“没有我芙宁娜·德·枫丹办不成的事。”

虽是早有猜测,但真正听到这个名字后我也吃惊了一把,没想到真在初来乍到时遇见了这个学校的“名人”。


教室因为这个名字而吵闹起来,像是热油锅里被滴了几滴水。我的目光落在前排不知所措的同学脸上,心中生出几分怜悯,正打算转身去找老师协商,不料迎面撞上一个人。来人扶住了我的肩膀,在我与他胸口还有几分距离时被生生止住,继而扶稳,我还没来得及道歉,那人便绕开我走进教室,全程没有与我有一分过多交流。

教室的吵闹逐渐减少,那位名为芙宁娜的少女也停止了喧哗,看向走进来的人。


那人穿着普通的白衬衫西装裤,长到腰际的白发像是被女孩子俏皮地打上蝴蝶结松松系在后腰,抬手之间露出小巧而精致的蓝宝石袖扣,我的目光从他白发间的几绺与芙宁娜相似的蓝色挑染上扫过,明白过来他应该是黄金兄妹中的哥哥,那维莱特。

那维莱特走进教室先是看了眼讲台上的座位表,又看了眼芙宁娜和她对面的人,便踱步到两人之间,芙宁娜有点不满地鼓起腮帮子对那维莱特哼声,那维莱特好脾气地全盘接受,抬手给河豚顺毛:“我妹妹有点任性,还望海涵。”


“什么任性,我要和你坐。”

芙宁娜打掉头上的手,音量如宣誓主权般拔高。


“我才不要你和别人坐!”


我心下生出几分怪异感,而作为哥哥的那维莱特好像对这种情况习以为常,若无其事地收回被打开的手,对前排同学表达歉意后拉着芙宁娜走向后排。



“请问能和我换个位置吗?”

与之前的芙宁娜有所不同,作为哥哥的那维莱特更加礼貌,语气也更多的是商量,被问话的女孩子显然承受不住一位帅哥的温柔攻势,稀里糊涂便点头应下,拿起桌上仅有的笔走向第一排。


那维莱特拉着芙宁娜坐下,撑手问她:“现在满意了?”

“勉勉强强吧。”



作为尖子班的吊车尾,我自然是天天为学习而忙昏头,白天学不懂的知识晚上问家教,然后在家教的死亡凝视中顶着压迫感写作业,每天脚不沾地,但就算这么忙碌的日子里我还是品出了几分不对劲。

我家里只有我一个孩子,并且父母还算恩爱,在外都没有私生子,所以我不太明白,作为普通兄妹会那么……亲密无间吗?

不管是上下学同进同出,还是一人生病两人请假,再到后来无意中发现芙宁娜长到大腿的不合身秋季外套,这对兄妹都好像过于黏腻了,说是兄妹,好像……更偏向于伴侣。


咦。

被自己的猜测恶寒地一颤,我揉了揉发酸的眼睛,抬头看向眨眼间便落后了银河系的数学,选择放空大脑,转头摸鱼。


秋季来临使天气更寒几分,秋风打落秋叶,在一片萧瑟中我看到几只鸟儿憩落在树枝,轻轻唱着听不懂的歌曲。落到窗外的目光不知何时又落在窗边的那对兄妹上,芙宁娜正趴在桌子上补觉,据我妈妈说比起成绩优异的哥哥,妹妹的技能点全在艺术,小小年纪早参加过无数国际比赛,在国外的艺术圈小有名气,比起高考,她更可能选择出国进修,不过不知什么原因,从两年前起她再没参加过任何比赛,并且选择来枫丹学院参加艺术高考。


芙宁娜睡得好像不太好,纤细的眉头皱成一团,尚未压住的手胡乱摩挲,将枕在头下的课本抓出折皱,仿佛想抓住什么的芙宁娜搜索未果,眉头拧地更深,嘴角崩成一条线,睫毛颤抖着几欲睁开,这时一只手抓住了她胡乱摆动的手腕,手指嵌入五指牢牢锁住,像是扣上按扣的锁。

芙宁娜紧皱的眉头骤然松开,不安的情绪得到了抚慰,她拉着那只手向自己脸颊靠近,将那只手连带着自己的手枕在脸下,安心睡去。


我的心脏怦怦直跳,在那维莱特发现我之前迅速低头对着那几行看不懂的公式发呆,正常的兄妹会那样吗?还是说兄妹都是这样?

喉咙上下滚动,我把呼之欲出的答案吞咽入肚,继而若无其事地抬起头,没曾想刚抬头便撞入浅紫色的眼眸。


那维莱特的眼神好像知晓一切般扫视我,他微微后仰彻底遮住了芙宁娜,也完全遮住了他们十指紧扣的手,我手指微动,虽隔了一两排,我也在他们斜后方,但我觉得我该做点什么,至少露出一个若无其事的笑,但还没等我做出什么,那维莱特先笑了。

他对我轻轻点头后便转回,如果放在平常我可能会因为帅哥的微笑而春心荡漾,但现在我只有满满的心有余悸。

我抹了把并不存在的汗,心中暗暗发誓再也不偷看这对兄妹。




“你最近好像过度关注一个女孩?”


芙宁娜注视着那维莱特,夜色从她身后飞驰而过,月光点亮发稍,她挪动到那维莱特身旁抬手搂住他一只胳膊,水蓝色宝石手链反射出微弱的光亮。


那维莱特拢住芙宁娜略大的外套,伸手试了下芙宁娜掌心的温度,语气不变:“你知道,我不会和任何人私交过密。”


芙宁娜闻言不再言语,露出一抹笑来。





最近枫丹学院在和隔壁须弥学院筹备大型联欢晚会,作为歌剧社社员之一,我更加忙碌起来,每天学校,歌剧社,家里三点一线奔波,就连晚上家教课时间也一缩再缩,不过能逃离家教老师的死亡凝视和偶尔数学课请请公假什么的,我还是挺快乐的。没错,我就是想当咸鱼。


“我们都已经排的差不多了,现在你说不演?”


昔日喧闹的歌剧社鸦雀无声,我看看这边再看看那边,非常识趣地混入人群,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距离联欢晚会还有不到两周,剧本排练大致已接近尾声,接下来就是抠表演细节时间,而就在这关键时刻,作为主演的主角却罢演了,原因是看不惯歌剧社社长。


“我早就看你不爽了,真以为自己很厉害吗?敢指挥我。”

主演是位家境优越的小公主,初答应参演时社长也很惊讶,因为她虽有表演天赋,却很难伺候,搁平时根本请不动这尊大佛,没想到在这等着。


“如果对我有什么意见我们可以等联欢晚会之后再说。”

“不,我就要让你精心准备的节目一场空。”


还未脱下戏服的女孩双手抱胸,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你不是很厉害吗?不是各方面都很优秀吗?我就要看优秀的你怎么解决。”


舞台之上的气温一降再降,我突然想起社长的母亲好像和这位小公主的父亲有点渊源,他们算是重组家庭,双方父母前段时间举行了隆重而盛大的婚礼,相当一部分时间里都是大家茶前饭后的谈资。

看来她们之间的关系并没表现中那么风平浪静,我站在人群之后小心观察。

当然,这不是我这条咸鱼能掺和的。


就在气氛降到冰点时下方观众席响起一道女声:“我说,舞台不是用来给你们吵架的。”


对峙的气氛骤然变换,舞台上所有目光顷刻间聚焦于观众席前排两道身影。

芙宁娜站起身,绕过座椅一步步走上舞台,不知是不是错觉,我感觉芙宁娜的目光若有似无地穿透人墙扫过我,然后径直走向话剧社社长,她一只手拿过社长手中的剧本,就着翻开的一页粗略翻过。


“果然是《罗密欧与朱丽叶》。”


芙宁娜将剧本还给社长,环视舞台上包括主演在内的所有人:“听着,我不希望用舞台来解决这些零碎琐事,舞台是神圣的。”


“而现在,我是主演,表演继续。”


没有任何商量,通知的语气,原主演气得通红的脸被无视,芙宁娜仿佛接管一切的气氛下歌剧重新开始排练。


不得不说芙宁娜果然是艺术天赋点满的人,明明剧院没有观众,却好似台下人潮涌动,所有人的目光都自然落在她身上,随着她的一举一动而变换。

我自然也沉醉在这如痴如醉的表演中,似毫没注意身边不知何时走来一道人影,当表演快接近尾声时我陡然清醒,看向身侧的那维莱特。

“你……”


那维莱特并未一言,只是将食指放在唇边,便继续欣赏芙宁娜的演出,身着秋季校服的人未着外套,也可能他的外套正穿在芙宁娜的身上,少年站在灯光照不到的地方等话剧完全进入尾声后起手鼓掌,再静静等候芙宁娜从舞台下来后第一时间来到他身边。

少女挽着少年满脸欢喜地同他说话,我默默退至一旁。


我明白过来,这对兄妹的关系扑朔迷离,却亲密无间,那维莱特目之所及只有芙宁娜,而芙宁娜就算站在舞台之上也会与那维莱特视线交汇。

他们永远会奔向彼此。





时间终于抵达联欢晚会当天,我们社团所出演的歌剧圆满结束,作为后勤的我也顺利结束了工作。

正当我在后台放松地伸懒腰时休息室的门被猛然撞开,刚换下演出服还未卸妆的芙宁娜出现在门口,她满眼焦急,好似在寻找什么,失去了原有的风度。


我正疑惑着,忽然与芙宁娜对上视线,芙宁娜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般推开休息室其他人挤到我面前。


“那维莱特呢?”

芙宁娜抓住我的手,目不转睛地与我对视。


芙宁娜直勾勾的眼神让我有点害怕,说出的话语也开始迟疑:“我……我不知道,一般来说他应该会在观众席吧。”


芙宁娜的每一次彩排那维莱特都会陪同,并且每次都会在台下为芙宁娜的演出鼓掌,按常理来说连彩排都不会错过的那维莱特怎么可能错过正式演出,况且他们还是形影不离的兄妹。


“不在!”


芙宁娜抓着我的手不自觉开始颤抖:“我演出的时候他明明还在,为什么我一下台他就不在了,他不应该不在,他应该会在休息室等我的,为什么不在!”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觉芙宁娜的语调开始破碎,甚至带上了几分崩溃,手颤动的幅度也开始加大。


“他为什么不在,他不能离开我,不,我不能离开他,不可以……”


话语变为呢喃,芙宁娜还在说话,但我已经听不清了,她与我对视的眼眸逐渐灰暗,失去了方才在舞台耀眼的模样,现在的她就像是丢失发条的木偶,空洞且木然。



“那个,我刚刚看到那维莱特和莱欧斯利在商量什么事,应该……是去了操场。”


突然出现的女声仿佛唤回了芙宁娜的理智,她一把放开我的手转身离去,就像她来时一样猝不及防。


“她……”

“她来找她哥哥。”


我把手插回校服兜里:“我们把道具收拾了吧。”

他们的私事不应该引起过多人的关注,哪怕芙宁娜现在的状况已经极度不正常,就像是……严重的分离焦虑。

我深呼一口气,推开休息室的门。

还是继续用忙碌的生活来填满自己的胡思乱想吧,毕竟我只是条咸鱼,咸鱼知道太多也是会被宰掉的。



前脚刚想好不好奇他们的私事,后脚就撞见他们兄妹俩抱在一起这件事我也不想的。


我站在铁丝网十步之外,铁丝网内的那维莱特与我对视,而他怀里是两个小时前焦急寻找她的芙宁娜。

那维莱特好像并不在意被我看见,他与我对视一瞬便敛下眼眸,专心回应怀中的呼唤。


“那维莱特。”

“嗯。”

“那维莱特。”

“嗯。”

“那维莱特。”

“我在。”


芙宁娜的每一次呼唤都得到了回应,他们站在空旷的操场静静相拥,操场的LED灯为他们蒙上白纱,明明歌剧早已结束,我却有种还在剧院的错觉,而这场歌剧的观众只有我,也只会有我。


主演们相拥谢幕,女主角说出最后一句台词:


“我就算死,也会带你一起下地狱的。”

“哥哥。”





“那维莱特也算某种意义上的大忙人嘛。”


偶然与学生会做交接工作的我无意间听到学生会长莱欧斯利拿着一摞资料发出感叹,正忙着手中工作的我听到熟悉的名字下意识抬头,莱欧斯利立马捕捉到了我微小的动作,轻笑一下。


“好奇吗?”

我立马摇头,莱欧斯利又笑了下:“不好奇就算了,帮我叫一下希格雯吧,谢谢。”


我转身走出学生会办公室,临走时隐隐听到莱欧斯利说了一句:“本来打算让那维莱特继任,果然他还是不能离开芙宁娜太久。”






联欢晚会后的生活平静了一段时间,我也重回到家教老师的压迫之下,只是歌剧社社长不知什么原因卸任,重新上任的社长是上次在危机时刻救场的芙宁娜。

歌剧社除了学校活动平时都不会有什么大型演出,但不知是不是上次歌剧的圆满成功,学校让我们歌剧社参加多校争霸的歌剧学院杯,我平静的生活也再添了一项工作。


芙宁娜的要求比上一任社长还要严格,她要求面面俱到,不容一点闪失,可能就像她说的,舞台是神圣的,而她也想在神圣的舞台留下完美的演出。


但完美的演出也会出现事故,当那维莱特冲上舞台时我还有些反应不过来,掉落的镁光灯滚落到我脚边,刚刚还一脸严肃地说话的人此刻正倒在血泊中。


什么啊,这么狗血的事会发生在我身边?


上一次是芙宁娜,这一次是那维莱特,他们好像失去彼此就会坠落深渊,那维莱特平日整齐的长发松散开来,白色的内衬和雪色的白发被鲜血侵染,当他用外套裹着芙宁娜往外奔,我骤然清醒过来,慌张地掏出手机呼叫急救车。




因为这次歌剧主演不是芙宁娜,再加上芙宁娜平时的严格要求,学院杯最后还是圆满结束,而在结束的当天我也去看望了芙宁娜。


我去的时机不太巧,芙宁娜已经睡下,只有那维莱特坐在一旁不知在回谁的消息。作为家境殷实的大小姐,芙宁娜当然不会挤在狭小的病房,我走到没关的房门旁礼貌性敲门,房间里唯一清醒的人抬头看我。


“我来看芙宁娜。”我提起手中的花篮,非常自觉放到一堆花篮之间,“代表我们歌剧社来慰问社长。”


“嗯,歌剧怎么样?”

“得了一等奖。”

“好。”


话题就此结束,我有点手足无措,明明刚来时都没有这种感觉,但真正到了这还是会不知道说些什么,毕竟说到底我和他们也不算是朋友,他们在学校也没有除莱欧斯利以外的朋友。



“谢谢你及时叫了救护车。”

寂静的空气被打破,那维莱特轻抚芙宁娜的额头,虽是感谢我,目光却始终落在芙宁娜脸上。

“还是有谢谢你来给我们说歌剧获奖了,我相信芙宁娜会很高兴。”


“啊,嗯。其实我们歌剧社也很高兴,也很谢谢芙宁娜的指导。”


“嗯。”

那维莱特抬头对我笑了一下,便又看向芙宁娜,我也是这时看清了那维莱特眼下的青色,看来芙宁娜住院,而那维莱特没来上课的时间里他并没有睡好。


我的思绪又回到芙宁娜被镁光灯砸中,芙宁娜寻找那维莱特,以及芙宁娜失意的呢喃。

“我不能失去芙宁娜。”


一道自语与我的思绪相连,那维莱特拉起芙宁娜的手放在嘴边轻吻,像是回忆一般:“两年前我就差点失去她。”

两年前?





“两年前啊。”

“两年前哪位大小姐好像是在国外遇到恐怖袭击。”


哪怕请了保姆我妈妈还是喜欢自己下厨,我作为她的帮手被勒令在厨房帮她洗菜切菜,空隙时间顺嘴问了点最近最关心的事。


妈妈一聊起八卦便滔滔不绝,一边掌勺一边说话:“知道这些事的人不太多,我也是最近才知道,他们家二小姐之前经常到处跑,但是外面的世界终究不安全,在某一次去某国比赛的时候刚好遇到暴乱,他们家二小姐又刚好身边没人,结果被恐怖分子威胁,他们家废了好多人力和财力才捞回来。”

我摘菜的手一顿:“所以她才会来枫丹学院?”


“是啊。”

“哦,对了。”妈妈停下颠勺,用锅铲指了下我,“你现在不用想着去攀二小姐了。”

“为什么?”

“二小姐现在可不一定二小姐了,前段时间她不是大出血住院?结果被查出不是他们家亲生的,之后还会不会继续养她都说不定。”


我大脑空白了一瞬间,无数情绪翻涌上来,有庆幸也有担心,但第一时间想到的还是“还好他们不是亲兄妹”。

只有我知道他们的感情有多么深厚,甚至到了扭曲的地步,但哪怕是扭曲我也不愿去想拆散他们,因为他们早已紧密地不分彼此。


至于最后芙宁娜会不会离开那维莱特,我相信他们不会有“分开”这个选择。



芙宁娜伤好之后没有再回枫丹学院,据说她转校了,而那维莱特也没有继续留在枫丹学院,我想他应该是去继续呆在芙宁娜身边了。

歌剧社继任了新的社长,我也在忙碌的咸鱼生活中结束了高中生活步入大学,当我拖着大包小包的行李走入校园时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那维莱特,我真的拿不动那么多东西。”


我勾起嘴角踏入校园。






其实那天在医院我还问了那维莱特其他问题,虽然我知道那是别人的生活,但我还是问了。


“你妹妹有严重的分离焦虑,你不带她去看看心理医生吗?”

“只要我在她身边她就是正常的。”

“你不可能陪她一辈子。”

“会的。”




兆麟(饭饭)

「那芙」5、独居的芙芙会再一次被水龙王吃掉吗


  许多天没睡上好觉的芙宁娜,在那维莱特怀里短暂的发泄过情绪后沉沉的睡着了。

  感受到肩头平稳的呼吸声,那维莱特直接托着芙宁娜的臀部站起来。

  他的办公室可没有毛毯给脆弱的神明保暖。

  芙宁娜的卧室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处处都散发着水龙王标记的元素力。每一缕气息,每一股元素力都在向试图进入龙王领地的异性示威。

  对那维莱特来说这是一种特殊的体验,熟悉的力量让他放松,与他交融,想回到他的体内。但同样像家养的刺猬似的,以为主人回来时跑过来迎接,但发现不是主人后竖起了它的尖刺。

  他抱着芙宁娜踏进房间,没有得到指令的元素力避他不及,这个像主人却不是主人的家伙……

  那维莱特...


  许多天没睡上好觉的芙宁娜,在那维莱特怀里短暂的发泄过情绪后沉沉的睡着了。

  感受到肩头平稳的呼吸声,那维莱特直接托着芙宁娜的臀部站起来。

  他的办公室可没有毛毯给脆弱的神明保暖。

  芙宁娜的卧室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处处都散发着水龙王标记的元素力。每一缕气息,每一股元素力都在向试图进入龙王领地的异性示威。

  对那维莱特来说这是一种特殊的体验,熟悉的力量让他放松,与他交融,想回到他的体内。但同样像家养的刺猬似的,以为主人回来时跑过来迎接,但发现不是主人后竖起了它的尖刺。

  他抱着芙宁娜踏进房间,没有得到指令的元素力避他不及,这个像主人却不是主人的家伙……

  那维莱特摘下芙宁娜的礼帽,轻轻的将少女裹进被窝,自己则搬了个椅子默默守在她床头。

  水龙王留下的元素力迅速重新将整个房间包裹,只是不敢如往常那样攀附在芙宁娜身上,只能退而求次以那维莱特为中心阔开一个直径为两米的圆形绝对领域。

  那维莱特在第一时间就想撤掉水龙王的印记,他也这么做了,但结局并不理想。

  目前的他并不能解开水龙王的印记,只能让这些元素力感到威胁。他下达的指令和水龙王的指令相互冲突,混乱的元素力们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才不敢靠近那维莱特。

  芙宁娜很久没睡得这么安稳了,她在梦中踏起舞步,在蓝色的海面上独舞。整个寂静的世界是属于她一个人的舞台,哪怕台下没有任何一位观众。

  但在深海之下,拥有巨大身躯的水龙王悄然睁开双眼,仰望着海面上翩翩起舞的神明少女……

  她的演出落下帷幕,明明毫无一人观看的演出此刻却出现了一位意想不到的观众。

  芙宁娜踩着水花小跑过去:“那维莱特!”

  那维莱特没有说话,就这么把她搂紧怀里,眼底是化不开的眷恋与柔情。

  被突然搂住的芙宁娜有些懵,秉持着和所有人保持距离的最高审判官为什么会抱住她?

  还没等芙宁娜想明白,那维莱特就松开了她,但下一刻对方俯身在她额头烙下炙热的吻。

  芙宁娜感觉脸上在灼烧,她呆呆的望着那维莱特温柔得出水的脸,双手缓缓叠在额头上,欲盖弥彰的遮住他刚刚亲吻过的地方。

  芙宁娜越来越不明白了,她刚刚不是在看审判吗?怎么会站在海上跳舞?为什么自己一个没有神之眼的普通枫丹人能够站在水上?为什么那维莱特会亲吻自己?

  分不清梦境和现实的芙宁娜被那维莱特托着臀部挂在自己身上。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她赶紧搂住那维莱特的脖子寻求一点点安全感,又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做了什么蠢事的少女红着脸将头埋进那维莱特的颈窝。

  那维莱特闻着少女的沁香,大手揉了揉芙宁娜的臀瓣,语气有些吃味:“他碰你这了。”

  被揉捏臀部的神明根本不知道那维莱特在说什么,只是颤抖的反问:“什么?”

  芙宁娜的并没有等到那维莱特的回答。

  不过一瞬,她和那维莱特就在深海之下,背靠着柔软的贝壳大床,无数的小鱼儿在他们头顶群游。

那维莱特将芙宁娜压在身下,双唇吻过她的脸颊脖颈……

  最后掐住她反抗的双手,按住神明不安分的玉腿,双唇封住她的小嘴……

  水龙王诚挚邀请与少女软滑的舌尖共舞……

栀茉子要咕咕咕

「那芙」追溯

◆Summary:

那维莱特在机缘巧合下观看了过去的芙宁娜演出了182376幕戏剧的故事,同样也是芙宁娜在那维的支持下重新振作起来的故事。

这个过程对他们来说恐怕都很艰难吧(笑

 

一直有写这个故事的念头但是怕自己把控不好那维的情绪而一直在放弃()

揣摩了很久很久也终于算是写出了内心真正的想法吧

 

◆时间线是情感专家那篇文章之前,算是一个小小的前传,本篇当做独立故事也完全没问题

情感专家请戳这里→「那芙」那维莱特大人需要一位情感顾问专家-栀茉子要咕咕咕 (lofter.com)

 

◆存在过去捏造

◆尽可能想去还原原作中两个人的形...

◆Summary:

那维莱特在机缘巧合下观看了过去的芙宁娜演出了182376幕戏剧的故事,同样也是芙宁娜在那维的支持下重新振作起来的故事。

这个过程对他们来说恐怕都很艰难吧(笑

 

一直有写这个故事的念头但是怕自己把控不好那维的情绪而一直在放弃()

揣摩了很久很久也终于算是写出了内心真正的想法吧

 

◆时间线是情感专家那篇文章之前,算是一个小小的前传,本篇当做独立故事也完全没问题

情感专家请戳这里→「那芙」那维莱特大人需要一位情感顾问专家-栀茉子要咕咕咕 (lofter.com)

 

◆存在过去捏造

◆尽可能想去还原原作中两个人的形象,或许还是会有一定程度ooc,请大家多多包涵qwq

全文2w+,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鼓励和陪伴!

 

这次的故事很长,希望大家能食用愉快!

 

一.

 

这是芙宁娜退位以来,那维莱特遇到的最棘手的案子。

 

毫无证据、毫无证人,没有动机、没有过程,除了受害者的尸体以外,没有任何蛛丝马迹可以追踪到的——一起作案者的完美犯罪。

 

受害者没有任何有关自杀的痕迹,就连一向对视觉和嗅觉敏感的美露莘都一时间犯了难,最后只能暂定确认是他杀的可能性更大一点。

 

更何况这个人是——

 

犯罪者仍在逍遥法外,唯独受害者家破人亡。

 

那维莱特的唇角干涩泛白,眉目紧皱成一团,疲倦的面容上看不出一丝血色,他不停地揉动自己的太阳穴,很显然是犯了愁。

 

在不确定沫芒宫内部是否有协助者的情况下,工作上失去芙宁娜对于那维莱特来说,很大一部分就像是失去了能够倾诉和共渡难关的搭档一样。

 

这些苦闷和阴郁积攒到心底,所有的一切便只留下他一人背负,这些情绪缠绕着那维莱特如今混沌而无序的思绪,让他倍感压力。

 

今天本应该是那维莱特提着枫丹廷拐角那家面包坊新出的纸杯蛋糕前去看望芙宁娜的日子。

 

芙宁娜的状态并没有完全恢复,精神也称不上是很好,五百年来精神上的伤疤依旧需要长时间去治愈和抚慰,即使她总是逞着强告诉那维莱特自己已经完全恢复过来了,但那些不再需要表演而自然流露出来的拙劣的小把戏和表情对于五百年来一直与她相伴左右的那维莱特来说,几乎一眼就能识破她在说谎。

 

他不忍心拆穿她努力营造起来的伪装,只能尽可能付出时间默默地陪伴在她身边。

 

可如此看来,今天怕是没有机会了。

 

抱歉,芙宁娜。

 

我有义务,守护好你五百年来所守护的枫丹。

 

那维莱特缓缓起身,十指抵着桌角。

 

虽然从水中窥视他人记忆和情感并不是人类所追求的道德的做法,但是这是这起案件唯一的突破口,也是那维莱特本身作为维护枫丹正义的最后一道防线。

 

露景泉里一定会有他想要的答案。

 

二.

 

天空阴沉的恐怖,连气压都低的让人喘不上气来。

 

乌云密布在窗外,芙宁娜用手指轻轻触碰窗户的内侧。

 

获得神之眼的她如今对水元素的力量具有异常强烈的共鸣力,恐怕这也是那维莱特在她获得神之眼后对她所说的——这是一点相比起芙宁娜五百年来的守候显得根本不值一提的弥补和补偿。

 

天空在哭泣。

 

好像就要下大雨了。

 

或许是因为房间里并没有开灯的缘故,也或许是因为窗外的光并无他法透进来的缘故,芙宁娜腰间的神之眼光泽似乎也黯淡了几分,她感觉心底没来由的心烦意燥,就连砰砰作响的心跳声都让她感到有一丝若有若无的不安感萦绕在头顶难以挥之即去。

 

如今的她什么都不想去考虑。

 

枫丹的危机已经解除了,所有人都获得了拯救,即使接下来出现什么问题,那维莱特也一定能妥善地解决。

 

除了心血来潮的表演以外,似乎已经没有什么值得她去做的事了。

 

「芙宁娜」站在这里的价值,是否还存在在某个地方呢?

 

她不想去思考。

 

芙宁娜闭上眼睛,果断地向后倒去,整个人张开双臂瘫倒在柔软的床上,她的身体随着那张相当有弹性的床垫上下起伏了几下,便沉沉地陷进了温暖的床里。

 

她忽然想起这张床垫的来历。

 

那日芙宁娜正准备开门出去采购这星期吃的通心粉,一打开门,却猛地发现站在门口——准确来说是矗立在她家门口的那维莱特。

 

他的怀里抱着一个巨大的床垫,面露犹豫,似乎是在考虑要以一种什么方式敲响芙宁娜家的门才能让对方心安理得收下这张床垫子,彼时的他甚至还未注意到芙宁娜已经打开门站在她眼前。

 

“呃……那…那维莱特…?”

 

周遭林林色色的路人全都驻足站在远处打量着对视的两人,或是投来好奇的目光,或是投来不解的眼神,当然,也不乏一些八卦的窃窃私语萦绕在芙宁娜耳边。

 

芙宁娜涨红了脸,一把拽过这位并未意识到自己身份特殊——还在清晨出现在民间的大街小巷——更何况是站在一座民宅前——一座属于已退位而淡出人们视野的水神芙宁娜家前——而且拿着一张看上去就很昂贵的床垫子——到底会引发何种风波的枫丹最高大审判官的胳膊,像是塞行李一样把那维莱特丢进了自己的家中。

 

那维莱特并不在意那些眼光和传言,只是挠了挠头,将手指轻轻按压在自己的脖颈处,一本正经地向芙宁娜解释床垫子的来历。

 

他担心芙宁娜睡不惯现在的床垫,于是自掏腰包,花了大价钱去一家过去二人常去的店里订制了一张芙宁娜绝对会喜欢的,全枫丹找不出比它更柔软、更有弹性、更舒服的床垫,尽管芙宁娜极力推脱,可考虑到如果让那维莱特再抱着床垫出去游荡在大街上可能会引发更大的误会,芙宁娜最后还是并不太算得上是心安理得地收下了那维莱特的礼物。

 

后来,第二天蒸汽鸟报的头条就变成了「是什么让最高审判官抱着床垫站在芙宁娜大人家门口?!直击芙宁娜大人和那维莱特大人暧昧现场!」

 

芙宁娜怒气冲冲地攥着报纸冲进了沫芒宫,一把推开那维莱特办公室的大门,质问他为什么他和她又一次登上了花边新闻的大头条——这个月已经第三次了那维莱特真的不管管么这样的话,而那维莱特对此则表示很不解,虽然说了自己会处理,事后那期报纸也确实被秘密下架了,可给出的理由却是“涉及个人隐私问题”,于是民间关于芙宁娜和那维莱特的花边绯闻不仅没有消停,反而愈演愈烈。

 

...

 

那维莱特。

 

芙宁娜从恍惚的思绪中缓缓睁开眼,她忽然理解了这份不安感从何而来。

 

你在哭吗?

 

她起身盯着门,似乎在犹豫是否要踏出那扇门。

 

而最后,少女眼神不再犹豫,不再颤抖,坚定不移地打开了门。

 

果然会担心啊,因为很在意他,所以没有办法置之不理。

 

她要去找他。

 

她要去找那维莱特。

 

三.

 

那维莱特站在露景泉前。

 

他的手指处延伸出无数条像是丝线又似泡沫的光点,那维莱特正试图从遍及世界各个角落的水的脉络之中抓住案件的线索。

 

就在一筹莫展之际,他却被一股对外四散着强大能量的水体吸引了注意。

 

情感的力度越强烈,具象化的水体能量就越强大。而这个水体的能量强度显然远远超出了人类正常的情感强度,甚至要高于正常值的几百倍,几千倍,让那维莱特根本就无法去忽视它。

 

可正当他打算深入其中一探究竟时,那维莱特却突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他的身体下意识的反应要比大脑运转的更快,甚至不需要他去特意地思考便能辨识出来——那是属于芙宁娜的声音。

 

而芙宁娜的声音,准确来说,是芙宁娜哭泣的声音,却并非来源于现实,而是来自于这个水体。

 

这一瞬间的松懈和分神,让那维莱特的意识不可违逆地被四溢着能量的水体吸了进去。

 

刺眼的强光一时间令那维莱特无法睁开眼睛,而在意识模糊的最后一秒前,那维莱特听到一个声音在对自己说:

 

“欢迎来到——”

 

“「芙宁娜」的182376幕剧场。”

 

……

 

“原来还有得救的希望啊......”

 

“如果有一个天平,一端是全部枫丹人的性命,一端是我自己的痛苦......”

 

“想也不用想天平会往哪边倾斜吧......”

 

那维莱特感到模糊的声音伴随着眼前的黑暗越来越近,声音的主人似乎在跟什么人对话——待视野再度恢复的时候,自己站在了舞台之上,而芙宁娜正站在自己的面前。

 

“你就是那维莱特...对吧?看来——你果然收到那封信了。”

 

那维莱特想发声,可从喉咙中吐露出来的字节却并非是自己想说的话。

 

截然相反的是,他的语气冷漠而冰冷,甚至能听出些许敌意和怀疑。

 

“魔神芙卡洛斯,我想你应该为那封信作一次合理的解释。”

 

他听到自己如此说道。

 

那维莱特猛然醒悟,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果不其然,自己并没有获得实体,只是光和粒子构成的意识体,而真正拥有实体的是舞台之上“过去”的芙宁娜和那维莱特。

 

他恐怕,大抵是跌落了芙宁娜这五百年的记忆之中。

 

也并不准确,倒不如说是强烈的情感凝结成的记忆空间更为准确。

 

在这个空间里,恐怕集合了对芙宁娜来说,五百年来最重要、印象最深刻的会议。

 

如果他没记错,这是芙宁娜和自己的第一次见面。

 

如今再回想起来,似乎只是弹指一瞬的事情,可那维莱特却第一次感到了时间的漫长。

 

他们的相遇并不能以枫丹著名的“浪漫”相称呼,倒不如说是各怀鬼胎、针锋相对,与如今的样子截然不同。

 

过去已经无法改变。

 

他正摇头想着不该在这里耽误太久的时间,打算离开的时候,却意外地听到了芙宁娜的心声。

 

【该怎么办...?】

 

【真的能够信任他吗?这样做真的是正确的吗?】

 

【虽然镜子中的我在最后说,只要随感觉走就好,可我的直觉真的是准确的吗?】

 

【如果命运早已被写好...】

 

【那么是否在此刻,我选择他的瞬间,也是被编写好的命运呢?】

 

那维莱特迟疑了。

 

尽管芙卡洛斯在最后时刻向自己阐明了祂五百年来所做一切,但对于芙宁娜的真正的过去,他仍然一无所知。

 

芙宁娜,如果亲眼见证你真正经历的这五百年——

 

我是否能真正地理解你呢?

 

这是否能弥补你过去的伤痕,又是否能真正理解你的痛苦与孤独?

 

要是想解开她的心结,倘若打开心扉需要一个契机,或者需要一把钥匙的话——眼下便是最好的机会。

 

记忆空间之中的时间流逝速度并不与现实完全一致,对于外界来说,这里的时光不过是外界的几分钟罢了。

 

这里并不稳定,估计与芙宁娜目前的情绪状态也是一致的,或许,再多些时日,这个记忆空间便会完全破碎成露景泉水底的一团泡沫,即使那维莱特幸运地再度找到它,大概也无法再接触这些过去的记忆片段了。

 

那维莱特,那维莱特。

 

那维莱特的耳边不置可否地想起她轻声的呼唤。

 

于是他最终还是选择了留下。

 

舞台上的戏剧还在无止无休地出演。

 

“那维莱特,你相信我吗?”

 

神明佯装自信的神色之下,原来却并非他所想象中的坚定。

 

那维莱特终于明白,原来最初那句询问的对象其实并非是在询问那时的自己,而更像是在询问芙宁娜自己的本心。

 

尽管芙宁娜和芙卡洛斯灵魂同源同似,若是芙卡洛斯选择自己,或许是早有预谋——而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芙宁娜又为何做出如此的抉择呢?

 

他站在这里,如今却已经很明确答案——

 

身为人类的芙宁娜只是出自于对「那维莱特」的信任罢了。

 

对一个尽管未曾谋面的他——无条件的信任。

 

对于芙宁娜来说,这无疑是一场毫无根据的豪赌。

 

或许,在如今的他们看来,命运就是如此造化弄人的东西吧。

 

“...我并非清楚你的用意。”

 

“但既然我以人的形态诞生,那么我就确有寻找答案的意图。”

 

“所以,我接受了你的邀请,在知晓全部事态之前,我会暂且信任你。”

 

水的神明浅浅地笑了。

 

“那就随我来吧,我早就为你准备好了最好的位置。”

 

芙宁娜背对着他,那维莱特当时并不能看到她的表情,如今却相当清晰地听到她微微颤抖的声音。

 

“那么,欢迎你成为戏中人。”

 

她衣角的后摆随着她转身的脚步摆动,在空中划出一道好看的弧度,芙宁娜轻轻欠身,垂眸微笑,优雅地向那维莱特鞠躬行礼。

 

“现在,信仰我吧。”

 

“你只需要注视着我就足够了,我亲爱的最高审判官——”

 

“那维莱特。”

 

戏中的那维莱特无言,似是在思索什么后追随了上去,与她一同踏入舞台的幕后。

 

戏外的那维莱特却独自一人站在灯光之下,静静地注视着戏中的芙宁娜渐渐消失在远处,一点点化作泡影。

 

“嗯。”

 

不知是谁的应声。

 

啪。

 

舞台上的灯光熄灭了。

 

四.

 

舞台转换的一瞬间,身处观众席的那维莱特知道下一幕该来了。

 

随着报幕声来到第一千幕,周遭却突然暗了下来。

 

“现在,我宣布。”

 

“沃特林无视枫丹现行律法,擅自动用私刑,”

 

“......有罪。”

 

幕布拉开,沉睡的记忆被唤醒,那维莱特并无暇顾及心底无意识泛起的悲伤,而是首先疑惑在芙宁娜的记忆中为何会出现这样一段。

 

如果没记错的话,那段时间芙宁娜称自己有要事在身,并不在枫丹廷,而且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

 

舞台上并没有芙宁娜的身影,只有站在雨中一动不动的那维莱特。

 

那维莱特起身,这才发现自己背后的不远处,芙宁娜静悄悄地,与他同样站在雨中。

 

那维莱特很清楚,芙宁娜对自己的礼服相当爱惜——换作往常的话,她决不允许任何水渍出现在自己的礼服上。

 

可她却并没有撑伞,任凭大雨打湿她的发丝,打湿她的衣服,任凭路面的泥泞溅到她的小皮鞋上。

 

【对不起。】

 

她只是站在他的背后,注视着他,双手揪紧湿透的衣襟。

 

不知是她还是他的眼泪混杂在大雨中,滴落到地面上,便都化作同一股水流归于远方。

 

【如果我真的能做到什么的话,或许就能帮到你了吧。】

 

【对不起,我什么都做不到。】

 

【对不起,那维莱特。】

 

【...对不起。】

 

他们就那样站在那里。

 

很久很久。

 

台下的那维莱特忽然感到胸口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翻腾,一股窒息感直冲头颅,让他猛地感受到一阵天旋地转的混乱,而这其中,唯独心口的疼痛感在混乱中显得格外清晰。

 

芙宁娜根本没有离开枫丹廷,而仅仅是因为淋过雨后的芙宁娜发了高烧,将自己锁在了房间中。

 

芙宁娜蜷缩在偌大的房间的一个角落里,看上去是那么弱小又脆弱。

 

她的身体因疼痛而剧烈颤抖,脸上是还未干涸的泪痕,她的脸色惨白,嘴唇和瞳眸都密布着血丝。芙宁娜的被子被拧出好几个结,枕头上还有因长时间发烧导致的浑身疼痛而被汗水打湿的痕迹,地板上似乎有几个被打碎的杯子,茶杯的碎片溅得到处都是,仔细看的话,就能发现打碎杯子的人试图捡起碎片而划伤手指留下的血迹,而床上心爱的玩偶如今也被胡乱烦躁地丢在地上,隐隐约约还能看到几块被撕扯的布料和棉花,床头的台灯倒在柜子旁边——可没有人注意到她的痛苦,更没有人向她伸出援手。

 

她终究也只是人类之躯,即使背负诅咒,不老不死,却依旧会受到病痛的折磨。

 

【好难受,头好痛。】

 

【已经没办法坚持了...】

 

【不行,不能找医生来——】

 

【神明...是不会受到病痛的侵扰的。】

 

【我得...我必须要——守护好大家。】

 

【我不能...辜负他们的期望。】

 

她又怎么会不知道普通的人类淋过雨后会感冒,会发烧呢?

 

【如果这样能惩罚我,能缓解他的悲伤,我是否有帮到他呢?】

 

【我是否能为做不到任何事情的自己赎罪呢?】

 

可她依旧选择站在他的背后默默地陪着他。

 

为了分担他的悲伤,她选择了最愚蠢的方法。

 

或许她是在惩罚自己,可芙宁娜又有什么过错呢?

 

错的并不是她啊。

 

错的明明就不该、也绝对不会是她才对啊。

 

不该是这样的。

 

不该是这样的啊。

 

不对,一定是有什么地方搞错了。

 

为什么?

 

怒火像是海上的狂澜一样,一遍遍在他的心底翻涌,直到他的理智完全在怒火中燃烧殆尽,完全湮灭。

 

那维莱特不忍心再看下去了。

 

五百年来的她,每一次生病都是如此反复,没有药物,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单纯靠着自己的硬撑和那令她无法死亡的诅咒度过一场又一场病痛。

 

整个世界都看到了她在公众眼前的光鲜亮丽,可这个世界上却无一人知晓她的痛苦。

 

就连他也一样。

 

他别过头去,他咬着牙,他闭上眼,他捂住耳朵——可芙宁娜绝望的、独自一人苦苦挣扎的声音依旧回荡在舞台之上,直到那维莱特感到麻木,直到那声音深深印入他的脑海再也挥之不去。

 

舞台的幕布缓缓拉上,台下的那维莱特无助地蹲在地上。

 

可下一幕并没有因为那维莱特陷入崩溃的情绪而暂停演出。

 

这场五百年的荒谬闹剧仍在上演。

 

无止无休,荒谬至极。

 

五.

 

天空诡异地可怕。

 

芙宁娜坐在前往欧庇克莱歌剧院的巡轨船上,或许是天气原因,船上并没有什么闲人。

 

随行的美露莘似乎犹豫了很久,自己嘀嘀咕咕了半天,由上下打量了好几番芙宁娜,才弱弱得开口,好心地表达了她对芙宁娜的关心。

 

“芙宁娜大人,今天的天气看上去很不详,您似乎又并没有带伞——”

 

“我已经不是神明啦,直接叫我芙宁娜就好。”

 

芙宁娜温柔地半蹲下身回应对方。

 

“那怎么可以!即使您不再是水神大人,五百年来也是我们美露莘一族最崇敬的人之一...不对,重点不是这个,如果淋了雨感冒发烧了,身为人类之躯会很难受吧...?”

 

“...生病啊。”

 

这句话一下子勾住了芙宁娜漫延混乱的思绪,她的脑海中零零碎碎闪过几个过去的片段,这让她短暂地感到了曾经那份互相起来就会害怕的,万分的不适感——她皱起眉头,因心事而本就没有上扬的嘴角此刻也抿得更紧了一些。

 

小美露莘吓了一跳,连连向她道歉,芙宁娜摆摆手,示意自己并无大碍,不要在意。

 

“没关系的,我早就已经习惯了。”

 

芙宁娜额边的碎发被风吹起,她沉默地凝望着远处黑漆漆的天空,瞳孔倒映出过去的自己蜷缩成一团的无助的残影。

 

她似乎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又似乎在某个角落看到了过去的自己一样,她张开嘴唇,唇角动了动,想要发出什么音节,但最终,她还是抿住嘴唇,并没有选择将过往痛苦的经历告诉身边的美露莘。

 

也或许,她想,她已经再也没必要在意过去的痛苦了,也没有必要再将过去难过的回忆再倾诉与谁了。

 

“撑过去就没事了,没事的。”

 

不会再有人追溯五百年的过往,也不会有人知晓五百年来她真正的经历。

 

已经没有谁需要再去背负什么,既然已经没有再因为这而受伤了,那不如就让这段谁都不曾知晓的历史完全消散在枫丹的生生不息流水中吧。

 

她像是孤独舔舐着伤口的幼兽一般安慰自己。

 

“而且,我现在可以通过吃药来缓解病痛啦。”

 

她释然地冲对方一笑,似乎这样就能慰藉她过去遭受的、五百年来的痛苦。

 

可芙宁娜心底很清楚,也很明白,即使她并不愿意承认,如今的她也只是在单纯颓废地逃避现实,消极度日罢了。

 

那维莱特...

 

她的口中不经意喃喃着他的名字。

 

如今只有在想起他的时候,芙宁娜才能无意识地稍微振作起来。

 

毕竟...

 

在失去一切后,

 

她就只剩下他了。

 

六.

 

那维莱特感到重心不稳,整个人瘫倒在观众席的座椅上。

 

这是第三千幕。

 

在十八万幕的舞台之上,三千幕,甚至连零头都算不上。

 

对于一个旁观者来说就已经如此令人心痛,这对于芙宁娜本人又是一种何种折磨?

 

幸好的是,这一幕的芙宁娜状态看上去似乎比前几幕要好。

 

她的身边围绕着几个纯水精灵,亦或者说是她的耳目们。

 

“让我想想,”

 

芙宁娜此刻正皱着眉头,显然是在冥思苦想什么重要的事情。

 

“那就这样好啦,「水龙,水龙,别哭啦。」”

 

“...芙宁娜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唔,你们只需要按照我说的去做就好。”

 

芙宁娜满意地叉着腰,连笑容似乎都松懈了不少,但说完她又有点底气不足,白皙的脸蛋红彤彤的,羞涩地挠了挠头。

 

“其实我也并不是那么了解那维莱特啦,只是这些时间的相处下来,每次那维莱特感到难过的时候,天都会下雨。”

 

“我只是想让他开心一点啦。”

 

“虽然他总是把我称呼为某个歇斯底里的家伙...但是每次他感到难过的时候,我也还是会很难过的...”

 

【我想,镜子中的我也一定会赞成这个做法的,嗯,一定会的。】

 

纯水精灵们将小小的神明团团围住,吵吵闹闹地发出起哄的声音。

 

“咳咳!关注我最亲近最得力的下属,也是神明应当履行的职责嘛!”

 

芙宁娜被她们的一阵戏谑声逗弄得有些不好意思,她晃动着自己的脑袋摇摇头,极力想向她们解释清楚。

 

“所以,我想拜托你们,把这首歌谣——传达给在水边嬉戏玩耍的孩子们。”

 

“孩子们总是这个世界最纯白无瑕的希望,有他们在,那维莱特心里也会好受一点吧?”

 

“...哎呀你们不要起哄了既然知道任务了就快去快去——!”

 

纯水精灵们一哄而散,嬉笑着消失在房间深处了。

 

台下的那维莱特望着发自肺腑笑着的芙宁娜,汹涌的心潮终于得到了一丝缓和与放松。

 

他认真地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心态才渐渐平稳下来。

 

不出意料,这首歌谣果然是从芙宁娜嘴里唱出来的东西。

 

理智的弦被重新一根根接起,那维莱特再度将注意力集中在舞台上。

 

如果可以的话,那维莱特真心希望,

 

她能一直保持这样的笑容,单纯只是无忧无虑地——开开心心地笑着。

 

...

 

第五千幕。

 

外面正下着雨。

 

那维莱特不记得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了。

 

“那维莱特!你现在有时间么!”

 

舞台上的芙宁娜一把拍开那维莱特办公室的门。

 

尽管台下的那维莱特早已习惯芙宁娜如此的举动,见到这一幕并不感到稀奇,可直到此时那维莱特才想起,最开始对任何事情都一丝不苟的他其实对芙宁娜这样的举动并不满意,印象中,自己似乎还因为这种事向芙宁娜发过火。

 

台上的那维莱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羽毛笔搁置在墨水瓶中。

 

“我说过很多遍...进办公室需要敲门。”

 

【完蛋了完蛋了又搞砸了...我真的有在好好考虑怎么跟那维莱特搞好关系的...】

 

“呃...对不起那维莱特...哦!这不是重点!听我说,你现在一定要跟我出去一趟!”

 

【求求你了那维莱特,可千万不要拒绝我啊!】

 

“你...到底在计划着什么...如果不是公务的话,我现在还有要事在身。”

 

“如你所见,这起白淞镇的杀人案还需要我们再一起复盘一遍,我们不应该在休闲上浪费过多时间。”

 

“我知道你的心情很糟糕,嗯...但是但是,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给你看!”

 

芙宁娜双手撑在桌子上,半个身子都探了上来,她正竭尽全力冲他眨着那双亮晶晶、闪闪发光的眼睛,那睫毛微微颤抖的漂亮瞳孔似乎非常会说话——那维莱特轻而易举就能看得出来她很兴奋。

 

“水神芙卡洛斯,请你摆清楚自己的身份和地位。”

 

“你既然有重要的事情要说,又为何在这里故弄玄虚?为何不能直接把话说清楚告知我?”

 

那维莱特终于理解为什么芙宁娜说自己以前是一条不解风情的龙了。

 

尚未融入人类社会的审判官未能理解人类情绪的复杂之处——自然也没能读出芙宁娜话语中隐藏着惊喜的意思。

 

台上的自己面露愠色,语气清冷而严肃,他重重地将文件拍在桌上,案件上赫然写着连环杀人案的案情——已经有十人接连丧失生命,那维莱特猛地起身,大声质问她到底有没有理解自己身为神明的职责是什么。

 

“芙卡洛斯,我有必要告诉你,在枫丹的某个角落,就现在,很有可能继续有人因为畏罪潜逃的犯人而丧失生命。”

 

“如果你并不在意自己的子民的话,就请不要以神明自称。”

 

“——枫丹的神明不应该是像你这样荒谬而肤浅的人。”

 

芙宁娜明显没想到自己无意间的行为会招致一向情绪稳定理智的那维莱特的怒火,她害怕地往回缩了缩身子,指尖停留在半空中,收回来也不是,放下去也不对,那维莱特明白她显然是被吓到了,他注意到她深邃的眼底一闪而过一丝委屈和不解——这还是她第一次见那维莱特生气,而那维莱特也注意到自己过重的语气和失礼的态度,他低下头,所有话哽住在喉咙中,像是卡住刺一样难受,一时间两人都陷入了极度尴尬的沉默中。

 

“我...抱歉。是我失态了。”

 

即使台下的那维莱特知道当时的他们相处了也不过只有十余年的时间,相比于百年来的周期,想要在十年里就建立起神明和龙之间彼此完全信赖的关系确实不易——可再让如今的那维莱特回首看到芙宁娜那般努力却被自己误解的模样,他只会感到心疼和心中腾起的莫大的愧疚感。

 

可惜没有如果了。

 

【不行不行,芙宁娜,别放弃。】

 

【如果不这么做的话,那维莱特迟早会累垮的。】

 

“我也该对你说一声抱歉,对不起...对你来说,现在要完全读懂人类这些情感复杂的话很难吧?”

 

“其实是,我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啦——虽然我也不知道这到底算不算得上是惊喜...”

 

“只需要一会,一会就好!拜托你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弱,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一起放于胸前,就像是露景泉边像神明祈愿获得祝福的人一样,后来她的手弱弱地耷拉在腿边,看上去很紧张,也完全不像是刚刚那般胸有成竹的样子。

 

仿佛刚刚说出来的话就耗尽了她的全部勇气和力气一样。

 

“我明白了。”

 

那维莱特努力平复好自己的情绪,拎起椅子上的外套,径直走到芙宁娜的身边。

 

芙宁娜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抬起头愣愣地与对方对视。

 

那维莱特低头盯着芙宁娜,芙宁娜抬头盯着那维莱特。

 

他们互相眨了眨眼,呆滞几秒后,这才不约而同地想起正经事,一齐向外走去。

 

...

 

“所以...你说的惊喜是...”

 

那维莱特望着渐小的雨势,并没有发现什么与平日里不同的地方。

 

“哼哼。”

 

芙宁娜忽然得意地拍了拍手。

 

“来吧,亲爱的孩子们。”

 

话音刚落,十几个孩子撑着五彩斑斓的小伞从沫芒宫外的花园后齐刷刷地钻了出来。

 

他们的笑声清脆而可爱,口中齐声喊着:

 

“水龙,水龙,别哭啦!”

 

芙宁娜也轻声跟着孩子们唱出了那首歌谣,那维莱特闻声扭过头去,看她的那张薄薄的唇一动一动,唱的认真——语毕,她注意到那维莱特的目光,歪过头来,冲他开心地笑了起来,即使是那维莱特也能轻易识别出来那是相当发自肺腑的笑容。

 

“水龙,水龙,别哭啦。”

 

那维莱特愣了愣。

 

“这是...你教他们的?”

 

“啊——不知道呢——”

 

芙宁娜敷衍地回答了他的疑问,笑嘻嘻地拉住他的手。她的手小小软软的,那维莱特不敢轻举乱动,只能小心翼翼地回应她这“亲密”的礼节。

 

“嗯...或许是吧?”

 

“......”

 

台上那维莱特始终不笑的嘴角终于再度勾起,不禁露出了连他自己都意想不到的,相当柔软的笑容。

 

“你真是个奇怪的神明,芙宁娜女士。”

 

芙宁娜看着他紧绷的样子终于松懈下来,也不自觉地为他感到高兴。

 

“哼哼,要是被自己亲爱的审判官大人轻易就琢磨透了,哪算哪门子的神明嘛。”

 

久远的熙日自缓缓散开的黑漆漆的乌云中露出小小一角,雨滴渐渐消失在雨后干净而清新的空气之中,随着暖洋洋的明媚阳光回到了归去的地方,暖光自澄空而下,直直地落在他们几人的身上,仿佛刚才下过的大雨已经洗刷掉了一切罪恶,也洗刷掉了方才一切糟糕的怀情绪。

 

台上的那维莱特第一次感觉到,原来雨后的阳光竟也有如此令人欣喜的一面,阳光照在他的脸上,他感到心里卷卷的,又有点痒痒的。

 

“啊,那维莱特,”

 

“你看,天晴了。”

 

芙宁娜遥望着天边灿灿的日光为晴空镶上好看的金边,松开那维莱特的手,背着手蹦蹦跳跳溜达到他的前方去,没有再回头看那维莱特。

 

“芙宁娜大人好厉害!真的天晴啦!”

 

“对吧对吧,一定是水龙听到你们的声音啦。”

 

她看到孩子们冲过来聚到她的身边,蹲下身子,温柔地一个一个摸了摸孩子们的头。

 

“现在,该到回家的时候了哦。”

 

孩子们伴着欢声笑语、吹着口哨,嬉笑打闹着,毫不在意踩到雨后的小水洼上会弄脏自己的裤脚,一哄而散。

 

“哦对啦那维莱特。”

 

“嗯?”

 

“你刚刚是不是喊我名字了?不是芙卡洛斯,而是芙宁娜——”

 

她的眉毛弯弯,眯起眼,头顶的呆毛摇了摇,心里总有种说不出来的高兴。

 

“...或许是刚刚脱口而出了。”

 

“这样啊——”

 

“那么,从今以后,真的要多多指教啦,那维莱特。”

 

“......”

 

“我也一样,”

 

“芙宁娜。”

 

幕布再度缓缓拉上。

 

台下一言不发观看了全程的那维莱特也不禁笑了起来。

 

如今再度回想起来,这对于他来说,同样也是绝对不能忘掉的,最珍贵的经历和回忆。

 

倘若没有芙宁娜的存在,恐怕自己永远都无法真正理解人类,永远也无法真正融入到人类的社会之中。

 

水的神明和水龙王,二者之间,几千年来明里暗里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无数感情汇聚成今天的因果,仇恨自然也是其中难以磨灭的一种。

 

可芙宁娜却只用了短短的十余年,便轻而易举地消除了二人之间的隔阂。

 

不光如此,就连如今他所体悟到的感情,也都是芙宁娜教会给他的,最宝贵的东西。

 

这并非什么神明的力量,而是属于芙宁娜自己的力量。

 

那维莱特终于在这一刻想明白了,打开如今的芙宁娜的心扉——钥匙明明就在他自己身上。

 

因为这五百年来,与芙宁娜相互支持,相互帮助,一路走来的。

 

从来都是那维莱特。

 

也因为这五百年来,与那维莱特相互支持,相互帮助,一路走来的。

 

从来也只有这一个芙宁娜。

 

这根本无关神明的身份。

 

倒不如说,芙宁娜就是他的神明。

 

七.

 

只可惜那维莱特忽略了一点。

 

五千幕也好,一万幕也罢,最对于长生种的他们来说,都不过只是弹指一瞬。

 

尽管最初的回忆是苦中作乐而又美好的。

 

时间越久,对于身为人类的芙宁娜,无论是精神上还是身体上,情况都只会越来越糟糕。

 

第五万幕。

 

台上的芙宁娜感到疲惫。

 

“芙宁娜大人,这里有文件需要您过目...”

 

“好,放在那边吧,我会看的。”

 

【今天也要好好地扮演好大家心目中的神明...】

 

“芙宁娜大人...今天的水位也...”

 

“别担心,我自有办法。”

 

【水位还在以每天微弱的高度上涨,而且仍然是不可逆的...】

 

“芙宁娜大人,今天有几个家族要前来拜访您。”

 

“我明白了,辛苦你了。”

 

【今天要来拜访的家族,代表应该是刚上任不久的新继承者吧...原来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吗?】

 

“哎呀,我家女儿说今天那个发蛋糕的老爷子不在了。”

 

“我这一问才知道,老爷子今早刚走了......”

 

【原本的那位老先生...他常常会在路边免费为孩子们提供纸杯蛋糕。】

 

“芙宁娜大人,这是今天歌剧院审理的案件档案。”

 

【今天的案件...没有特别需要注意的,去找那维莱特复盘吧。】

 

“芙宁娜,你今天没去看戏剧?我记得你明明很喜欢这一作,晚上要一起去吗。”

 

“啊,没什么好看的...我不想去,抱歉,那维莱特。”

 

【虽然这个剧团表演的戏剧也很有意思,可惜终究不再是原班人马了...】

 

“芙宁娜大人,你还记得前些时日在露景泉祈求家人平安的那个孩子吗,她的母亲...”

 

“我会出席的,那个孩子需要我。”

 

【我得去参加那位太太的葬礼...她的女儿还那么小。】

 

“向我汇报一下科学院的研究进度。”

 

“抱歉芙宁娜大人,我们这边的研究并没有什么较大的突破...”

 

“这样啊,没关系,你们只需尽力就好,只要有我在,就无须担心。”

 

【科学院那边依旧没有消息吗...不行,我要再找找办法。】

 

那维莱特目睹着芙宁娜不断机械重复着几乎没有任何变化的日常,日复一日。

 

她佯装出最坚强最可靠的样子,可实际上的她却截然相反。

 

起初,芙宁娜的精神世界还是热闹的——

 

后来,舞台上的人越来越少,只留下稀稀落落几个在过去那维莱特印象极深的身影。

 

可直到最后,那些短暂的生命也终究难逃「死亡」的命运,自从他们离开后,芙宁娜的内心就再也没有出现新的“演员”。

 

第六万幕,第七万幕,第八万幕......

 

芙宁娜的舞台之上只剩下她和那维莱特。

 

二人相伴在彼此的身边,一起工作,一起解决枫丹的事态,一起去看最新的戏剧。

 

后来的后来,就连那维莱特的身影也渐渐淡出了她的精神世界。

 

自此,舞台上只留下芙宁娜一人独舞。

 

【好漫长...】

 

【好孤独...】

 

【我得坚强起来...】

 

【少女失踪案至今未能解决...要是我能再努力一点...】

 

【还要多久...?】

 

【我一定要守护你们...】

 

【好累。】

 

【又生病了啊...好疼。】

 

【没关系,我还能坚持下去的,我一定可以...】

 

【我必须要负起责任...】

 

【精神上的疲倦感越来越重了,我需要更多的睡眠。】

 

【不行,如果离开太久的话,会被他人起疑心的。】

 

她是这场漫长而残酷的舞台上的,唯一的演员。

 

病痛的折磨,精神的疲倦。

 

人类的意志力已然不敌规则之下必然会带来的磨损。

 

【一定还有我能做的事情...】

 

【对不起,是我辜负了你们。】

 

【精神上的疲倦感很重。】

 

【我已经察觉不到自己在哭了吗...?】

 

第九万幕,第十万幕...

 

【死亡是否意味着解脱呢...?】

 

【不对...不应该是这样。】

 

【水位上涨的越来越快了...我该怎么办?】

 

【这样相信下去,真的有必要吗?】

 

【我得扮演好神明。】

 

【我必须做好。】

 

【只有这样...】

 

“谁也好,谁能...”

 

“救救我...”

 

舞台上只留下芙宁娜一人哭泣。

 

那维莱特越是看下去,就越感受得到疲倦,芙宁娜的哭声在空荡荡的歌剧院回荡,那维莱特甚至想伸出手去拉住她,他想,即使是一个拥抱,即使他的怀抱是冰冷的,或许都能缓解她的悲伤——可他忘了,这里只是芙宁娜的记忆。

 

他除了在这里作为见证者重新经历她所经历的一切,无论做出什么举动,都是毫无意义的行为。

 

就如此刻,即使他站上台,伸出手,可光粒构成的手指穿过她的身体,触及到空气,却触碰不到她的身体。

 

芙宁娜蜷缩在地上哭泣的身影近在咫尺,不属于这里的那维莱特眼睁睁目睹一切,却只能无力地在她的面前。

 

在混沌的情感之中,他唯一明确的只有——他感到自责。

 

他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在流泪。

 

可在这个孤独的空间之中,就连他的眼泪都不是真的。

 

他在为她感到悲伤。

 

除此之外,他也只能孤独地站在这里。

 

面对她五百年来的痛苦,

 

他别无他法。

 

八.

 

芙宁娜下船前,一旁的小美露莘送给她一本书。

 

她说那是她最喜欢看的悬疑小说,希望芙宁娜大人也能充分感受到这份读书的快乐。

 

她疯狂摆手摇头推辞了半天,却扛不住眼前闪着星星眼看着她的美露莘。

 

在前往露景泉的广场时,芙宁娜零零碎碎听到了一边的路人在议论着什么。

 

“毫无证据、毫无证人,没有动机、没有过程,你相信吗...除了受害者的尸体以外,没有任何蛛丝马迹可以追踪到的——一起作案者的完美犯罪。”

 

“天啊,难以置信,这么久了,沫芒宫那边也没给出个具体的回复...”

 

“刚才有人看到那维莱特大人急匆匆往这边赶,不知道是不是找到了什么线索...”

 

芙宁娜敏锐地捕捉到“那维莱特”的关键词,于是便小心地从背后路过他们身边,假装无事地站在他们不远处。

 

“你说,有没有可能是自杀啊。”

 

“谁知道呢,据说那人身上什么伤口都没有,医生也没检查出身体中有任何药物残留,也没有过敏反应,怎么看都不像是自杀,毕竟有少女连环失踪案的前例,所以现在也只能假定为他杀...”

 

“这要是判断错了,岂不是什么线索都找不到啊。”

 

那维莱特现在应该很头疼吧,她的退位还是给枫丹社会现有的秩序上掀起了一阵波澜,如果这件案子不及时侦破,恐怕想要稳定民心都会成为一个大问题。

 

“知情人说现在在排查是不是死前被何人刺激引起情感上的过度反应...怎么听都不像是靠谱的样子。”

 

“不过我这里还有一个独家消息...据说那个死掉的人,有人在几十年前就见过她以现在的样子出现。”

 

“啊?该不会是受到什么不死的诅咒了吧...”

 

诅咒。

 

芙宁娜突然抬起头,像是发觉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现在比起找到那维莱特询问他有没有事还好吗这样嘘寒问暖的话,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才对。

 

芙宁娜顾不得自己上一秒还在假装无事地漫步,急急忙忙地越过两人往回跑。

 

突然出现的芙宁娜将说闲话的两个路人吓了一跳,等他们缓过神来的时候,芙宁娜早就一溜烟跑得只剩下远方一个模糊的身影了。

 

“那个,是不是芙宁娜大人啊?”

 

“芙宁娜大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可能是因为,那维莱特大人刚刚也过来了吧...?”

 

...

 

“抱歉,我想见一下死者的家属,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见一见她...本人。”

 

“芙宁娜大人?能再见到您真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情...噢对,那维莱特大人说您依旧保留原有的所有权力,请您稍等一下,我马上去安排。”

 

“拜托你了。”

 

芙宁娜虽然下过决心再也不要掺和这些事情了,可本身难以磨灭的正义感让她实在是无法忽视这些事情,将它们置之不理绝非她的做法,于是她破例打破了自己才刚刚定下的规则。

 

想起来,上次帮助旅行者那次也是这样。

 

啊,她的生活似乎一直都在破戒呢。

 

好吧好吧,她发誓这真的是最后一次了哦,这次只是看在那维莱特的份上,最后一次帮忙了。

 

她轻声叹了一口气。

 

...

 

“芙宁娜大人...?请问您找我们是...”

 

“别别别,直接称呼我为芙宁娜就行...啊啊我今天怎么总是在重复这句话...那个,是露茜小姐,对吧,我记得你是街角那家蛋糕店的老板娘。”

 

“您...居然还能记得我的名字...天啊,抱歉芙宁娜大人,我现在还没能完全调理好自己的情绪......”

 

年轻的女孩眼角还能隐约看到哭肿了的痕迹,她努力做了好几遍深呼吸,想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可惜一阵呜咽过去,她还是默默抹去了自己眼中的泪水。

 

“没关系的,这里没有别人,如果心里难受的话,确实哭出来会好一点。”

 

“我想用一个故事换取你母亲的故事,可以吗?”

 

“...芙宁娜大人?”

 

“你母亲所做的甜点,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甜点,味道一直没变呢。”

 

“这几百年来,一直是这样。”

 

九.

 

第十五万幕。

 

那维莱特已经明显感到自己的意识开始模糊,在空间中想要继续自如地行动恐怕是力不从心了。

 

这场漫长的折磨终究快落下帷幕。

 

但令人意外的是,这一次,舞台上居然再度出现了那维莱特。

 

这从某种意义上并不算什么坏现象,也可以说明五百年来的那维莱特始终没有完全被芙宁娜排斥在外,但是那维莱特如今却心生疑虑。

 

自己既然已经已经在舞台上“消失”了那么久,又为何偏偏在第十五万幕突然出现?

 

“芙宁娜,你在房间里吗?”

 

芙宁娜的心情很差,她气冲冲地将自己的枕头摔到地上,似乎像是在发泄。在听清楚那维莱特敲门的声音后,她的语气变得更冲更烦躁。

 

“别过来!”

 

“...抱歉,芙宁娜。如果有什么事,你可以——”

 

“你明明什么都不懂!都说了别过来!!!”

 

她愤怒地对着紧闭的房门大喊,仿佛那扇门就是那维莱特一样。

 

门的后面没了声响。

 

芙宁娜愣愣地呆站在原地,在短暂地发泄之后,留下的并非泄愤后的快感,而是完完全全沉浸在了怅然若失的情感之中。

 

她甚至可以想象到那扇门后,那维莱特那副欲言又止,想敲门关心她又怕打扰到自己,最后只能默默离开的样子。

 

【对不起,那维莱特。】

 

【我无缘无故冲他发了这么大的火...他大概已经走了吧。】

 

【即使是那维莱特那样心软又温柔的人,恐怕这样也是会对我生气的吧。】

 

【我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芙宁娜怀抱着最后一点希望打开门,外面果不其然已经人去楼空。

 

她颓废地瘫倒在地上,再也没力气站了起来。

 

芙宁娜只感觉到嗓子中有一把火点燃了她的声带,即使是微微发声都会烧得她的喉咙生疼,燃烧的“烟气”催生了她的泪腺止不住的流泪,滚烫的泪水顺着脸庞的轮廓滴落在身上,芙宁娜无助地蹲在那里,将头埋在自己腿中。

 

在他人看来,芙宁娜的情绪荒谬而难懂。

 

可只有台下的那维莱特知道,这只是她几百年来所积蓄的负面情绪在一朝内,只是一个小小的导火索,便让所有的矛盾都在此刻全部迸发出来罢了。

 

那维莱特记得那天。

 

那一日,芙宁娜和那维莱特针对一个案件的复盘工作产生了争执,那维莱特其实并没有特意要针对芙宁娜的意思,芙宁娜因为人类社会的人情世故所提出的保留意见其实也并没有什么错,神明大人怜爱自己的子民,垂怜他们所犯下的错误与愚行,更何况那只是一个本不会出现的悲剧,芙宁娜提出和那维莱特截然相反的建议,如今的那维莱特看来,倒也是有情可原,毕竟二者立场不同,审判的结果已经宣判,如今的复盘工作也只不过是为了未来更好贯彻正义而在二人之间私下定下的约定。

 

可当时的那维莱特严声否定了芙宁娜的想法,并以一句“即使真的背后另有其因,对于谕示裁定枢机和枫丹的律法来说,他这么多年来所做的一切都不过只是白费功夫罢了,事实没有改变,尽管我们尊重他的付出,但也理应认清现实才对,芙宁娜”,而将二人的话谈寥寥结尾。

 

单单只依靠律法定夺他人的罪行,却无法定夺背后所有复杂的情感。

 

真相对每个人来说都截然不同,立场会决定人们眼中的真相到底被塑造成什么样子。

 

这是直至对芙卡洛斯最终的审判之时,那维莱特才彻底醒悟的道理。

 

在这方面来说,芙宁娜比他要成熟更多,想得更细致,对人们的情感也更加敏感。

 

但当时的那维莱特并不清楚那句话或者是具体到哪个词引发了芙宁娜不好的回忆或是触碰到了什么底线,她紧攥着双手,颤抖着身子陷入久久的沉默,等到那维莱特终于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再抬头看她,却发现神明大人的眼睛通红,恶狠狠地摔下一句“你凭什么用一句轻飘飘的话否认他这么多年来所有的付出?!”便摔门而去。

 

现在看来,芙宁娜大抵是将自己代入到了案件的当事人之中吧。

 

如果因为失败了,就没有人再知晓这段真相、就没有人在了解这段历史,那对于当事人来说,是否也是一种残酷的不正义呢?

 

如果芙宁娜并没能好好地扮演好神明,并没能协助芙卡洛斯成功拯救枫丹,芙宁娜是否依然会成为罪人,成为人们矛盾爆发的冲突点,被自己往日心爱的子民们推上舆论的风口浪尖,再被众人审判定罪?

 

若真是到了那个时刻,知晓一切的他又会做出什么选择?

 

即使真的失败了,芙宁娜也绝对不应该是众人怪罪的对象,即使如今计划成功了,却也并没有人知晓她五百年来的努力与付出,赞扬她的功绩。

 

世界不会记录【谎言者】的历史,芙宁娜自踏上舞台,成为歌剧院唯一的女主角开始。

 

她的结局就注定会成为一个悲剧。

 

这些事,芙宁娜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她明明就是最清楚的那一个。

 

而正是明白了这一点,那维莱特才更加无法接受。

 

她是最完美、最具神性的人类,即使她保留人类的肉体之躯,她的精神高度和格局依旧是合格的神明,甚至要远超于人民。

 

天理的王座仍未坍塌,真相依旧要被守口如瓶。

 

而身为知道真相的人,那维莱特又能做到什么呢?

 

他的思绪被舞台上的声音打断。

 

“芙宁娜...我很抱歉。”

 

舞台上的自己不知何时又回到了芙宁娜的房间前,他一眼就将视线的目标锁定了蹲坐在地上哭泣的芙宁娜,于是他小心翼翼地轻声走过去,蹲在她的身边,用那双冰凉的双手贴上她的额角,为她温柔地捋顺打湿了的发丝。

 

芙宁娜错愕地抬头,惊讶自己为什么没意识到那维莱特回来的事实,她似乎有些着急,想掩饰自己哭泣的样子,努力佯装自己完全不在意的样子,可红扑扑的鼻尖和哭肿的眼睛出卖了她一切伪装。

 

“其实你并不需要向我伪装,芙宁娜,我永远不会嘲笑你。”

 

“人类也好,我也好,还是神明也好,我们都有可以同样共鸣的情感。”

 

芙宁娜随着情绪平稳下来的还有逐渐恢复的嗅觉,随后,她嗅了嗅那维莱特的袖口,闻到了甜甜的蛋糕的香气充斥着他的身上,甚至弥漫到整个走廊上。

 

毫无疑问,那是街角那家蛋糕店的老板娘做的奶油蛋糕。

 

“如果有什么事情,憋在心里难受的话,你可以选择向我倾诉,就像以前那样。”

 

那维莱特听到了她纠结的心声。

 

这恐怕是他距离真相最近的一次。

 

【我...真的可以向他倾诉吗?】

 

【哪怕只是含蓄地告诉他一点,他...一定会理解我的,他可是那维莱特啊。】

 

【他只需要夸我一句就好,安慰我一句也好,只是偶尔随口一说,一句“辛苦了”就好...】

 

【我最重要的...】

 

可心声中断了,他只看到她深深地长呼一口气,随后变回了原本的样子。

 

没人知道方才她心里究竟产生了什么样的变化。

 

“大概只是昨晚看小说看得太入迷了,今天让你看到我这个样子真是我的失礼。”

 

“抱歉啦,那维莱特。”

 

她挠挠头,台上的那维莱特也对她道歉,随后看到那维莱特从背后拿出了刚出炉的奶油蛋糕。

 

台上的芙宁娜神采奕奕却又别扭地冲他表示了感谢,并在那维莱特的搀扶下站了起来,两人紧紧依靠着彼此,一起走进了房间。

 

回去之后,一定要对她说一句辛苦了。

 

还有,欠了她五百年的一句谢谢。

 

台下的那维莱特出神地思索着,却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

 

街角蛋糕店的...老板娘?

 

等等,那不就是这次案件的...

 

十.

 

“母亲果然是...被诅咒了的纯水精灵啊。”

 

芙宁娜点点头,与露茜的交谈下来,果不其然印证了她的猜测。

 

诅咒的方式并不止只有一种。

 

就像芙宁娜会被芙卡洛斯诅咒,这不代表他人就不会被其他生灵的力量诅咒。

 

“一开始,除了第一代老板以外,看到家族中每一代的老板娘样子相像,母亲只跟我解释那是家族基因的遗传问题...我没有想到原来......”

 

露茜紧紧揪着自己的衣角,说不出来此刻得知真相的心情。

 

“诅咒大概就是第一代老板做出的吧。”

 

“虽然我具体也不清楚诅咒的内在逻辑到底是什么样的,但是你们的祖先,也就是这家蛋糕店的创始人,他是个很有爱心也很慈祥的老爷爷,我曾经...参加过他的葬礼。”

 

“老爷子生前最大的理想,就是能将这份街角的温暖一直一直传递下去。”

 

“于是他收留了一个女儿,将遗言告知于她。”

 

“没想到这份遗言...居然变成了诅咒。”

 

芙宁娜很清楚,这场闹剧中没有加害者,死者只是死于了几百年来的磨损。

 

她恐怕也是意识到自己时日不多,提前找好了下一代继承人了吧。

 

不过这次,已经再也没有,再也不会有诅咒了。

 

“她跟她的养父一样,也是一个温柔的人。”

 

“所以她才独自一人忍受了这份孤独,一直、一直把这份嘱托铭记在心,一直坚持了下来。”

 

“这种不知何时才能迎来终结的漫长的孤独...对于母亲来说,真的值得么?”

 

“不把真相告诉人们,大家只会觉得这家蛋糕店的继承人换了一代又一代,没有人会记得这些事情,没有人理解母亲的孤独,没有人知道这么多年来她到底经历了什么,甚至在她死的时候...都没有人知道,我......母亲......”

 

值得吗?

 

看着露茜崩溃地捂住满是泪水的脸庞,芙宁娜愣住了。

 

值得吗...?

 

芙宁娜也不知道。

 

“露茜小姐,事情的真相已经还给你了。接下来.....知晓真相后的选择权,在于你自己。”

 

年轻的女孩用力擦拭了眼泪,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明白,芙宁娜大人,我都明白。”

 

“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消化这些事...”

 

“没关系,不用急,一时间接受不了也是正常的——”

 

她温柔地替露茜整理好胸口的衣襟,又替她别好额角的碎发。

 

“好了,接下来,我也要去找那维莱特啦。”

 

十一.

 

第182376幕。

 

戏剧终究是要迎来了终结。

 

那维莱特闭上眼,过度不稳定的记忆空间已经濒临支离破碎的边缘。

 

他静静地望着芙宁娜在舞台上一人永世起舞,百感交集,不知回去后该从何开始说起。

 

“那维莱特,”

 

“那维莱特?”

 

那维莱特猛地睁开眼睛。

 

舞台上的芙宁娜不知何时却站在了自己眼前,她用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看上去很疑惑。

 

“怎么样,’我’的演出还算精彩吧?”

 

“你...是在跟我说话...?”

 

“嗯?不然呢,除了我们在这里,还有谁能在这个破碎的空间滞留这么久啊——”

 

“你是真的芙宁娜?你一直知道我在这里?”

 

“嗯...其实都不是。”

 

“我既不是真的芙宁娜,也并不知道你在这里。”

 

“大概是,戏剧谢幕后,真正的芙宁娜为那维莱特留下的小惊喜吧?”

 

“那就是我啦。”

 

眼前的芙宁娜看向那维莱特的眉目满是温柔。

 

她轻轻将手抚于他的脸上。

 

“如你所见,我是芙宁娜和那维莱特五百年来共处的时间里产生的记忆体,也是这个记忆空间的力量源头。”

 

“芙宁娜对那维莱特强烈的情感形成了现在的我,但是现在...这里似乎并不是很稳定呢。”

 

“你...”

 

“不过也好,因为她马上就会去自由地追逐崭新的生活啦。”

 

芙宁娜背过身去,那维莱特感觉他的眼前似乎闪过了五百年来两人共处的所有片段。

 

一幕一幕,历历在目。

 

“不过,在她心里,似乎对过去还有一点留恋呢。”

 

“那维莱特,对于你来说,芙宁娜是什么人呢?”

 

“是高高在上的神明大人,还是朝夕相处的知己,是成就大义、舍己为人的英雄,还是那个脆弱敏感而孤独的小女孩呢?”

 

眼前的“芙宁娜”向他发出提问。

 

“芙宁娜是...”

 

那维莱特的瞳眸中倒影出了芙宁娜的身影。

 

芙宁娜是——

 

「那维莱特,这个蛋糕好甜好好吃诶!」

 

「那维莱特那维莱特,你快过来!哎呀别问我为什么啦快过来嘛...」

 

「即使孤独也要坚持下去的理由...」

 

「那维莱特,你今天在歌剧院又一点面子不给我留!」

 

「我为什么在难过呢...?」

 

「那维莱特,我的演出如何?不会看入迷了吧。」

 

「我必须要守护他们,这是只有我能做得到的事情...」

 

“芙宁娜...只是芙宁娜罢了。”

 

“芙宁娜”并没有想到那维莱特会给出这个答案,她眨了眨眼,最后勾起唇角,满足地点点头,看样子应该是释怀了。

 

“那就好。”

 

周遭的空间开始不断坍塌,地面剧烈晃动,那维莱特几乎要站不稳——他抬起头,芙宁娜又再度站上舞台,只是那里的舞台也变得支离破碎。

 

“好啦,你也该回到属于你的地方去了。”

 

音乐响起,她不再注视他,而是跳起了最后一支舞,就如芙卡洛斯离开前一样。

 

“等等,芙宁娜——”

 

他看到她向他比了一个“嘘”的手势,她的食指抵在唇边,似乎在告诉他:请让芙宁娜跳完属于她这五百年回忆的最后一支舞。

 

“再见啦,那维莱特。”

 

“等等,芙宁娜!”

 

他刚想上前拉住她,可眼前再度变得模糊,那维莱特眼睁睁看着那个芙宁娜站在原地,注视着自己离开。

 

 

“芙宁娜...!”

 

“那维莱特!等等!好紧!要喘不上气了!!”

 

十二.

 

那维莱特睁眼,他的怀里正紧紧禁锢着一只因为窒息而憋红了脸的水母头。

 

“芙宁娜?呃,抱歉。”

 

他立马松开了眼前的芙宁娜。

 

水母头噌得一下掉在了地上,发出吃痛的叫声。

 

“你突然间干什么啊!吓死我了我差点以为自己要死掉了...”

 

芙宁娜大口喘着粗气,来不及吐槽自己直直地掉在了地上,只是十分庆幸自己还能呼吸到新鲜的空气。

 

“我刚刚赶过来,发现你一个人傻站在露景泉旁白,怎么喊你你都没反应,所以我就去拉你的胳膊——结果你就突然把我拉进怀里,死死不放手。”

 

那维莱特捂着头,意识重归躯体的感觉让他一时间感到几分失重感,大概是最后意识回归的时候下意识做出的反应,想去拉住记忆空间中的芙宁娜,没想到歪打正着,正巧碰到了赶过来的芙宁娜。

 

从结果上来讲,倒也确确实实拉住她了。

 

太好了,她还在这里。

 

他像是自我安慰一样长舒一口气。

 

但芙宁娜并不知道那维莱特为什么突然反应这么激烈,围着他身边连问好几个问题都被他拒绝回答了。

 

“好吧好吧,回头再盘问你——”

 

“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就是你现在亲自接手的案件,其实它是——”

 

“纯水精灵的诅咒,是么?”

 

“——”

 

芙宁娜方才还满脸兴奋,在为自己独自一人侦破案件可以堪比超级推理大师而洋洋得意沾沾自喜的情绪一下子像是被破了冷水一样,芙宁娜感觉极度扫兴,骂骂咧咧地声称自己要去蹲角落。

 

难得!那件事之后她对什么事提起了兴趣!

 

结果那维莱特又扫了他的兴!

 

真是的,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那维莱特能不能多注意一下别人的感受啊!

 

哪怕他真的就是知道了,能不能先等自己说完嘛!

 

真是一条相当不解风情的龙!

 

芙宁娜气鼓鼓地自言自语了半天,那维莱特终于回过神来。

 

“既然你知道了,那我就回去了。”

 

她嘟着嘴,看上去确实是在生闷气。

 

“等等,芙宁娜。”

 

“我有话要对你讲。”

 

那维莱特看芙宁娜真的是要一走了之,顾不上平日里的枫丹礼节,只是急匆匆地拉住她的手。

 

“谢谢你。”

 

“啊?”

 

“什么跟什么...谢什么啦我又没做什么。”

 

“还有,五百年来,”

 

“一直以来都辛苦你了。”

 

芙宁娜的脚步停住了。

 

她回头错愕地看向那维莱特,对方正满脸写着认真,似乎是真的在认真考虑后才说出了这样的话。

 

芙宁娜的眸子亮了亮,泪水在一瞬间决堤而出。

 

他拥住她,任凭她放声哭泣。

 

十三.

 

“芙——宁——娜——”

 

娜维娅在清晨敲开了芙宁娜的家门。

 

“听我说听我说,街角那家超有人气的蛋糕店又开门啦,没想到经过那种事后老板娘和家里人居然能这么快振作起来,真的太不容易了。”

 

“我超想念那家店的蛋糕口味的!毕竟是从小吃到大的味道啊...”

 

“我已经拜托克洛琳德帮我们去提前排队啦,待会我们只需要坐享其成,哼哼,谁让她跟我打赌赌输了。”

 

芙宁娜慌慌张张地梳理好头发。

 

“克洛琳德又跟你打什么赌了啊。”

 

“赌的是——你什么时候能和那维莱特和好。”

 

“啊?等等,为什么要拿我们俩打赌啊!”

 

两人风风火火地跑到街角,那里除了提着好几份奶油蛋糕的克洛琳德,还有那维莱特和蛋糕店的老板娘露茜。

 

“芙宁娜大人,早上好。”

 

“露茜!啊早上好,克洛琳德也是——”

 

“至于你那维莱特...你为什么在这儿?”

 

“嗯...我在这里是什么很奇怪的事情吗?噢...不好意思,是不是打扰你们女士们的茶会了?”

 

那维莱特深思熟虑后给出了她这个答案。芙宁娜一时间语塞,还是娜维娅和克洛琳德及时拉住了要走的那维莱特。

 

“其实只是偶尔也会想念这里蛋糕的风味。”

 

“......”

 

芙宁娜坐在他旁边,没有说话,好在露茜及时支开了话题。

 

“芙宁娜大人,上次我问您...母亲所做的一切到底值不值得,我想现在我想清楚答案了。”

 

“只要还有人站在这里,只要她所深爱的一切还站在这里,我想——”

 

她回望店内其乐融融地分享着蛋糕和甜点的人们,他们中的每一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开心的笑容。

 

“这一切就全都是有意义的。”

 

露茜望着芙宁娜笑了笑。

 

“所以我想,对于母亲也好,对于我也好,这一定是值得的。”

 

“我要做的,就是在我有限的时间中,努力把这份古老的约定传承下去。”

 

“对吗?”

 

“...嗯。”

 

“一定是这样的。”

 

芙宁娜也笑了。

 

...

 

“芙宁娜,上次你眼睛哭肿了...我拜托医生帮你准备了一份草药,据说药效很好。”

 

“为什么忽然要给我草药啊,我又不是天天哭。”

 

“大概是,对过去的一点微不足道的补偿吧。”

 

“你这家伙...我怀疑你是不是偷看我记忆了。”

 

“请你务必收下。”

 

“下次生病了,请告诉我。”

 

“有人陪在身边照顾你,总比一个人硬撑要好很多。”

 

“......好吧好吧,放过你了。”

 

“对了,你有兴趣回沫芒宫吗?”

 

“......”

 

“偶尔吧,哪天有兴致了的话,会回去的。”

 

“那我等着你。”

 

“——那就走吧。”

 

“去哪?”

 

“我想看去歌剧院看戏剧了。”

 

“好。”

 

End.


这是一条咸鱼了🐠

苦难终有尽时)3

  

  

  被枫丹高层惦记得不行的芙宁娜女士现在在哪里呢?


  小姑娘目前暂时留在璃月的不卜庐修养。


  从枫丹一路赶到璃月消耗了芙宁娜太多的精力和体力,更别说她现在只是一个虚弱的孕妇,连带着肚子里小小的孩子都已经出现了先兆性流产。幸好这孩子相当坚强,根据白大夫所说,这孩子甚至会自发汲取水元素的力量,甚至反过来保护虚弱的妈妈。


  只是即便如此,千岩军仍然再三确定过芙宁娜的年纪以及是否自愿原则孕育这个孩子,毕竟,小姑娘看着不像是成年的模样。


  瘦瘦小小的小女孩苍白着......

  

  

  被枫丹高层惦记得不行的芙宁娜女士现在在哪里呢?

  

  小姑娘目前暂时留在璃月的不卜庐修养。

  

  从枫丹一路赶到璃月消耗了芙宁娜太多的精力和体力,更别说她现在只是一个虚弱的孕妇,连带着肚子里小小的孩子都已经出现了先兆性流产。幸好这孩子相当坚强,根据白大夫所说,这孩子甚至会自发汲取水元素的力量,甚至反过来保护虚弱的妈妈。

  

  只是即便如此,千岩军仍然再三确定过芙宁娜的年纪以及是否自愿原则孕育这个孩子,毕竟,小姑娘看着不像是成年的模样。

  

  瘦瘦小小的小女孩苍白着脸色,四肢纤瘦修长,挺着不算大的小肚子,但是白术一摸脉,呵,好家伙,居然是已经快七个月了,只是少女太过纤瘦,加上白术所说的他们并不是很懂的着床问题才看着显小。

  

  “花... ...给你。”小僵尸捧着一束花来到病床上的孕妇面前,磕磕绊绊说着话。

  

  芙宁娜最终还是因为体力不支,以及孕期奔波劳累,加上心力交瘁昏倒在璃月的小道上,被外出采药的小女童小心翼翼抱回不卜庐。她的身体情况算不上好,因此留在了不卜庐,幸好她五百年的小金库还算得上是小有资产。不过千岩军的再三询问也是让她烦恼不已。

  

  她总不能说,你好,我是枫丹水神,我肚子里的孩子是枫丹最高审判官,水龙王那维莱特的吧?

  

  只是这些事她不能告诉这些普通人也就算了,往生堂那位客卿打着探望故友之女的名义过来看她时,芙宁娜也只能和盘托出。

  

  来到人家的地盘,说不定还会给对方带来麻烦,自然还是要说清楚的。

  

  钟离沉默看着忐忑不安的少女许久,温言浅笑道:“不必如此拘束。正如同我选择退下神位一样,五百年的时光,你已经做到了最好,是时候退下来休息一下了。”

  

  芙宁娜突然就有些手足无措起来,能够得到七神中最为年长,执政时间最长的岩之魔神的认可,完全是她的预料之外的。无论是斥责她冒充神明,亦或者是如同枫丹民众一般,一般... ...她都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唯独没有想到是近乎于夸奖的认可。

  

  “如果你想留下来,不妨游历一下,七国中最为繁荣的璃月港,契约的国度,和你的枫丹,正义的国度有什么区别?”钟离顿了顿,道,“洛蒂娅还在轻策庄,虽然你对此并没有太多的记忆,但是也可以过去看看她。”

  

  芙宁娜嗫嚅道了声谢。

  

  但是自从钟离走后,不太爱说话,整日整日发着呆的小女孩确实是开朗了不少,脸上也有了几分笑的模样。她的身体恢复得很快,不多时就已经带着安胎药离开了不卜庐,走之前白术也嘱托了,以她的身体来看,十有八九是要早产,回去之后就该预备好了。

  

  芙宁娜的小金库还是很可观的,在求助了钟离之后,她顺利租到了一处环境很好,安静一些的房子。她孕期的反应不重,孩子很体贴妈妈,只除了有些嗜睡之外没什么异常,清醒的时候她就坐在门前,看着璃月港的人走来走去,是跟枫丹不一样的热闹。

  

  钟离偶尔回来看她,带着他现在的上司胡桃,那是个古灵精怪的孩子。

  

  如果我的病好了,我应该跟她很合得来,也会很喜欢她,现在也很喜欢她,只是我太累了,实在没有精力,没办法跟她一起玩。芙宁娜抱着肚子,有些难过。

  

  胡桃心细如发,自然察觉出了芙宁娜的状态不大对劲,只是有些奇怪:“客卿,这是哪家的小姑娘被负心汉骗了心?怎的这般年岁就挺着肚子?”

  

  钟离神色微妙,五百岁的小姑娘?但是对于钟离来说,这话也算是大差不差,于六千岁起步的岩王帝君来说,芙宁娜可不就是个小姑娘?而且这两人之间那真真是一笔数不清的烂账,他也不好多说些什么,只是,他到底还是更心疼芙宁娜一些的。

  

  “是我从前的同事家的孩子,小时候抱过几回。”他沉吟片刻,答道,“你说得对,是不太像话。”不管是什么原因,水龙王任由芙宁娜这个身体不适的孕妇到处乱跑,就已经不太妥当了。

  

  “说起来,芙宁娜是不是要生了?”

  枫丹的消息还没有传过来,而且水神叫芙宁娜的消息也就流传于枫丹,其余地区最多也就只有现在各国的高层才知道一些。胡桃倒是敏锐,隐隐察觉到芙宁娜身份不一般,但是也没敢猜她是枫丹水神,只以为是枫丹的哪个贵族小姐被骗了。

  

  钟离点点头,倒是提醒他了。

  

  枫丹那位水龙王委实不大像话,孩子都快生了还没有动静。

  

  而且芙宁娜的心理状态也确实不好处理,不过依照他对老友的了解来说,巴巴托斯,眼下应该快到了。正想着,便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风,他将茶盏放下,起身传了道信给几位仙人。

  

  他还真没有乱说。

  

  芙宁娜在纯水精灵中可以说是年岁最小那几个,力量也不如作为王族的洛蒂娅,七神聚会时,厄歌莉娅曾经带着懵懂的小水珠参加,那个时候,她应该已经差不多确定了接班人。芙宁娜不是纯水精灵中最强大的,但却是最聪明坚韧的,在纯水精灵这种偶尔会出现智力发育不足的种族中,能够诞生芙宁娜这样聪明到足够扭转命运的孩子,又何尝不是枫丹的幸运?

  

  她可是扭转了枫丹命运的芙卡洛斯啊。

  

  如果那位水龙王就是这种态度,他想,璃月已经有了一只洛蒂娅,也不差一个芙宁娜和她的孩子,如果芙宁娜愿意,想必巴巴托斯也不会介意她留在蒙德。

  

  “有这么可爱,又如此有艺术天赋的芙宁娜小姐留在蒙德,我们当然不会介意啊。”风色诗人坐在钟离对面,相当自来熟拿出刚刚挖出来的桂花酿,“诶呀,真是没想到,那个小小的小精灵,也要做妈妈了啊。”

  

  

  

  

  

  一堆私设看出来了吧(//∇//)

  官方没有说清楚芙的年纪,所以私设芙是厄歌莉娅专门培养接班的,她肯定知道自己会死的,有准备不过分吧。

  既然准备让芙接班,肯定是带她跟同事联络过感情了,希望自己寄了以后,同事能帮忙照顾一下那种。

  反正就这样啦,摆烂.jpg

  屁股有专门区域不要乱放

  

  芙,枫丹有你是真的幸运,换一个人来,没有你那个脑子想出办法,没有你那么坚韧坚持五百年,枫丹就真的寄了。

  帝君那种性格,看芙就是小辈,然后她怀孕跑到璃月,那维没有动静,不满应该是会有的。毕竟这种事对女孩子伤害很大,芙又是那种危险的状态。

  

  

  

  

灯火火火

那芙丨物归原主


先虐后甜  

全是造谣,ooc算我的  

原著背景的if线,关于芙芙新家的脑洞  

bgm:轻涟  

全文1w1  

Summary:卸下神位的芙宁娜搬进了枫丹廷的公寓,但这栋房子似乎有别人生活过的痕迹。

 



1.


芙宁娜搬家那天下了一场小雨,但并没有影响她的心情。巨大的鲸鱼没能吞噬她珍视的枫丹的一切,预言的结束却给她的心留下了黑洞般的漩涡。


那维莱特提着芙宁娜轻简的行李,通过电梯镜面注视昔日位高权重骄傲肆意的,他的神明。

雪色肌肤泛着非正常的苍...


先虐后甜  

全是造谣,ooc算我的  

原著背景的if线,关于芙芙新家的脑洞  

bgm:轻涟  

全文1w1  

Summary:卸下神位的芙宁娜搬进了枫丹廷的公寓,但这栋房子似乎有别人生活过的痕迹。

 



1.


芙宁娜搬家那天下了一场小雨,但并没有影响她的心情。巨大的鲸鱼没能吞噬她珍视的枫丹的一切,预言的结束却给她的心留下了黑洞般的漩涡。


那维莱特提着芙宁娜轻简的行李,通过电梯镜面注视昔日位高权重骄傲肆意的,他的神明。

雪色肌肤泛着非正常的苍白,总是嫣红饱满的双唇不再鲜艳,眼下淡淡的青色令人痛心。芙宁娜抬头在镜中与他对视,五百年间在他面前总是笑的有些促狭的芙宁娜与如今面具碎裂后的空壳重叠。她没有任何回应,只是毫无表情地移开目光。

 

他亦低头,窗外雨势渐起。

 


水雾弥漫,街上行人寥寥,二人各怀心事,一路无话。

 

行至街角,那维莱特在一栋二层洋楼前驻足,一直低着头的芙宁娜险些撞上他的后背。

虽说在沫芒宫中她从不需要顾及二人距离,可今非昔比。突然的贴近令芙宁娜握紧了包带。

其实让克洛琳德送她就足够,但来的是那维莱特。再去拒绝略显刻意,良好的礼仪修养最终化作她的默许,却使她彷徨。

 

幸好,那维莱特似乎并未察觉。他熟稔地与房屋管理员谈起了新客入住的手续,不多时直接跳过效率极低的层层审批弯弯绕绕在合约上签了字。告别时刻很快到来,那维莱特沉默着将钥匙交给她,指尖划过少女摊开的手掌,隔着手套触感一片滑腻冰凉。

 

“拜托你照顾阳台上的花儿们。多谢。”

她最后一句话说的很轻,像一缕烟湮没于漫天雨雾中。随后开门踏入黑暗,没有再看他一眼。

 

芙宁娜一刻也没有回头。

 

 


2.


在公寓生硬的板床上躺了一天一夜,芙宁娜浑身酸痛地坐起身。

昨日关上房门后她想不争气地哭上一场,但泪仿佛早已在五百年中流干。


没有诅咒的身体更容易困倦和饥饿,房间里没开灯,她摸索着墙壁,很轻松地在熟悉的位置找到了开关。

源于民众对于她扮演的水神的喜爱,曾有访客预约到见面机会后连沫芒宫顶楼的水电走线都要问的一清二楚。很多家庭的卧室模仿了她在沫芒宫的装璜,关于芙宁娜的一切总能带动时尚潮流。

聚光灯下的生活已是昨日云烟,她甩甩头不愿再想。也不敢再想。

 

灯亮了,芙宁娜开始参观未来一直生活的居所。三位伙伴在她休息的时候已经分好了房间,此刻还没有从美梦中醒来。

屋子看起来有些年头,空置良久的老宅简陋陈旧,但胜在空间规划合理动线流畅,家具摆放的位置甚合她心。书房里桃木色的书柜,餐桌以及餐边柜甚至墙上不知停于哪一年,报时鸟死死卡住的古董钟都有些眼熟,它们似乎与某一年沫芒宫里换下来的是同款,但芙宁娜一回忆就头痛。

许是屋主从旧货市场淘来的,她想。


芙宁娜边走边抚摸一件件带着使用横迹的家具,表面没有预象中的灰尘,看来租出前有好好打扫过,她很满意。芙宁娜走进浴室,先是检查了一下洗脸池出水,随后像是看到什么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那便是占了卫生间最大面积的浴池,足够并排躺下四五个成年枫丹人。池边放着一些已经有些风化碎裂的双壳贝,芙宁娜只觉得一切熟悉的即视感都有了源头。


沫芒宫初建时,神明曾问过是否需要给他留一间客房。

“不必了,在水中休憩更使我放松。”

他边批阅文书边答,眼尾澄澈的蓝色纹线随着笑意上挑。她高傲地对男人的意见视若无睹,只是撇撇嘴道:

“看来以后最高审判官要在办公室打地铺啦。”


后来办公室旁的休息室却是洗浴一应俱全,似乎连密闭性也做的极好,不用担心溢出的水元素对办公有任何影响。

五百年来他们总是心照不宣,现在也是。


芙宁娜用呆毛想也知道,她住进了那维莱特的私宅,或者说,枫丹最高审判官名义上的家。


她扭头走回客厅,砰的一声摔上浴室门,惊醒了伙伴们。谢贝蕾妲小姐挥舞着钳子指引芙宁娜冰箱里有管理员送来的乔迁贺礼。她心情复杂地吃着一看就知道是谁送的苦咖啡蛋糕,用叉子把慕斯戳的稀碎。

 

3.


几天后,芙宁娜得到了答复。

那维莱特似乎很忙,灾难过后,百废俱兴。他借克洛琳德之口向芙宁娜传达了他的简单问候与邀约。芙宁娜很想请克洛琳德留下喝下午茶,这样就有借口躲过与那维莱特见面。

但对方婉拒了她。“公务实在繁忙,请您原谅,芙宁娜女士”,克洛琳德说。她依旧恭谨地对待着前任水神,

芙宁娜只叹了声,不再挽留。


午后,露景泉。

水色短发的少女缓步走来,撑着绀色阳伞挡住了路人探究的目光。她在长椅上优雅地坐下,巡逻警犬龇牙咧嘴吓走了有所企图的人。芙宁娜感激地向他道谢,穿着制服的小狗绅士地点头回礼。

 

如今无需再到露景泉旁祈福,枫丹人也可孕育新生。

就像有了留声机后,便不再需要八音盒上为了音乐日夜旋转的胡桃夹子。

“现在更多的人前来,只为欣赏美丽的风景,或是怀念与爱侣甜蜜的过去。”芙宁娜将一切收尽眼底,嘴角扬起一切结束以来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

“真好。”她轻声说与泉水听,水中传来几声女子的低吟。

 

不远处鞋跟踏着石板传来清脆的脚步声,一双长靴在她身旁站定。芙宁娜抬起阳伞,露出那维莱特棱角分明的下颌线,紧抿的薄唇,高挺的鼻梁,紫宝石般的双眼。他的眼中似有暗流涌动,面上依旧平静无波。

 

“日安,芙宁娜。”风吹起月色长发,那维莱特在芙宁娜身旁落座,与她一起看向广场上蹦蹦跳跳的鸽子。“几日不见,你气色好了许多。”

“谢谢,也许是习惯了硬一些的床板,昨晚睡的格外好吧。”她随手从兜里掏出一把小麦洒向鸽群,看似漫不经心语气中却带着一丝揶揄。

那维莱特无奈地望向她的侧颜,“知道了,芙宁娜女士。”他总是在她装模作样时用敬语称呼她,以前是出于职责,现在她听来可有些回敬的意思。


于是芙宁娜冷哼一声准备离开。在她起身前那维莱特忽地开口:

“你现住之处只是我初来枫丹时的暂居点,在沫芒宫建成之后,便只用于堆放物品,偶尔才会进去小住。”

 

“如果你……你对我有所介怀,我会替你另物色住所。克洛琳德和我提起过,是我准备不周,那里与沫芒宫相差甚远,如果让你感到不适,抱歉。”

 

说着,他低下了头,长长的龙须也垂落下来,耷拉在两侧。

 

芙宁娜有些哭笑不得。

“我和克洛琳德上午刚说过,我住的很习惯,不需要更换。托你的福,搬家第二天我就买了床垫,我可不是白痴。”

“我并非……”

“打住,没有下午茶,我可不想听你的案件分析。”

 

一个两个的,在洪水过后,怀着对那场审判的愧疚,心照不宣地小心维护“前水神”敏感多变的情绪。

但芙宁娜不需要,身份的转变她早已坦然接受。眼看好不容易放晴的天空又坠了乌云,她对那维莱特毫不客气地指示起来。所有在沫芒宫里工作的美露莘都知道,芙宁娜女士在与那维莱特大人相处时总能很快想到好点子。

 

“好啦,别再纠结啦!要想让我住的地方不那么死气沉沉,就帮我摘些花吧!”芙宁娜眯起眼睛,像只成功骗到小鱼干的猫。

那维莱特无法拒绝。

 

天色渐暮,那维莱特从花园中走出。男子怀抱着一束点缀茉洁草的虹彩蔷薇,他脱去平时一丝不苟的礼服,浅色内衬配上清俊的面容使他平日不近人情的疏离感削弱了许多。

少女站在露景泉前,飞起的白鸽扬起她的衣角。

“那维莱特,”芙宁娜轻轻唤起这个曾经由她所创的名字。

“在你赦免枫丹人的原罪后,大家经过此处去往欧庇克莱歌剧院时还会停留吗?”


那维莱特注视着她的背影,那双眼中酝酿着似醇厚酒液浓郁温柔的波光。他缓缓开口。

“露景泉终年汩汩不休,纵使她不再赋予纯水之子生命的洪流,此处仍是涓滴意念汇聚的醴泉。”

芙宁娜略带惊讶地转身,夕阳下的那维莱特一错不错地凝望着她,怀中虹彩蔷薇如焰初绽。


“她的纯洁澄澈,坚韧包容,她和身后的欧庇克莱歌剧院中的每一场戏剧与审判,一同守护时间长河中的这个美丽的国度。”


“这些,都不会改变,芙宁娜。”

 

 

……

 

 

芙宁娜脱力般倒在柔软的床垫上。

 

从露景泉回家的路上,注目礼比前往时多了一倍。她正摸不着头脑,听到了“咔擦咔擦”的快门声。被蒸汽鸟报尾随已经成了习惯,但今天这种特殊情况并不多见。

芙宁娜快速低头,检查服装,没问题;发型,很完美;宠物,老老实实地藏在角落里,没有突然攻击藏在人群里的盗宝团引发骚乱。唯一不同的是手上这捧虹彩蔷薇。

 

———虹彩蔷薇!!!

 

芙宁娜只想变回纯水精灵钻进比梅洛彼得堡还深的海沟里。

她一开始只想着化解尴尬,而夕阳下束缚自我的线被那维莱特的话语扯断那一刻,她的心突然重重跳了一下后漏了一拍。芙宁娜稀里糊涂地接过花,脑子里一片空白,以至于坐上巡轨船后连美露莘的嘀嘀咕咕都没有听,根本没有机会去思考花语的深意。

 

好在家里屯的通心粉还够吃一阵子,芙宁娜自暴自弃地躲了接近一周,外面的喧哗,梦中恶龙的怒吼才渐渐散去。枫丹便是这样的国度,曲折离奇的审判后只会有更戏剧性的审判,蒸汽鸟报每天都会发布全大陆最劲爆的头条。与此相比,一个过气神明的小小失礼很难掀起更多波澜。

“更何况,”她将头埋进被子里,“一条流向湖泊,一条奔向大海,这样的两条河流,如何有机会再次交汇呢。”

 

那束虹彩蔷薇被主人摆在床头,一缕水元素力在瓶底呵护娇嫩的鲜切花茎。粉瓣垂露,盈盈欲落,不知是何人无法落下的泪滴。

 

 



4.


日子并不平淡地度过。不如说曾站在顶峰的神明,想违背命运回归平静的人类生活实属不易。


旅行者接下一个濒临解散的剧团的委托,将芙宁娜推回她原本再也不愿回归的欧庇克莱歌剧院舞台。


终幕的最后一刻,如同命运也加入了演出,一枚真正的水系神之眼——水龙王那维莱特献给人类芙宁娜重生的贺礼——落入女主演手中。面对众人的贺喜,她只是向在场所有观众深深鞠躬致谢。


事后芙宁娜在给沫芒宫的信中只留下璃月古书上的一行字。

“与有荣焉,心有戚戚。”

 

有枫丹的剧作家认为,假若观众能与舞台互动,也许可以更加深刻地理解。

 

五百年间,芙宁娜带着满眼迷茫的那维莱特走出水中,走上舞台。

当他历经数以万计的审判,阅尽人间百态,他开始理解人类;当他成为肱骨之臣国家栋梁,他开始理解她作为“水神芙卡洛斯”所肩负的一切;当那维莱特重获古龙大权,芙宁娜所扮演的角色却早已谢幕离开,无人关心他是否找到最初的答案。

 

幸好,芙宁娜并非不在意那维莱特的结局,但她需要漫长的时间先找回自己。

那维莱特读完信,站在沫芒宫顶层向下望去。恶龙盘踞在城堡上空,等待着女王苏醒。

 



5.


巨星回归,芙宁娜出演的剧目场场爆满,座无虚席。就连次抛的道具,烘托表演气氛的礼花都被一抢而空。


每次演出结束的签名会总有个眼熟的美露莘带着各种鲜花甜品一场不落。

芙宁娜女士默契地接下递上来的两张海报,在其中一张密密麻麻签下对最高审判官的吐槽,并对任职于沫芒宫顶楼的小执事说,“下次物料我会直接邮寄,请那维莱特先生有时间亲自来观看演出。”

谁知对面听到这话如五雷轰顶,眼泛泪花的美露莘快要哭出来:“我……我是自愿要来排队的,我一直很仰慕芙宁娜女士……”

芙宁娜给了她几个拥抱和贴面礼,与她分享了小蛋糕,并承诺也会每次给她邮寄一份,小美露莘这才破涕为笑。

 

几天后一位面生且长相奇特的美露莘来到摊位领取签名,当芙宁娜问他想要签什么内容他只慌慌张张地比划:

“芙尼呐,那位来客,珀西芙!”

“那位来客,芙尼呐,宝物!珀西芙!”

“芙尼呐,那位来客,说话,美露莘。那位来客,睡觉,美露莘!”(注)

 

在场所有人面面相觑,芙宁娜却像被点燃的草史莱姆一样整张脸烧了起来,连耳朵尖都泛着不正常的红晕。

她匆匆告假迅速逃走,晚间就有小报的豆腐块信誓旦旦声称那维莱特大人带着一个颜色怪异的美露莘与芙宁娜女士并肩走入优兰尼娅湖深处,后因没有拍到清晰相片而沦为谣言。日后粉丝们再也没见过那位长相奇特的美露莘。

 

生活好像步入了正轨,退位后芙宁娜.德.枫丹女士只会比过去更加光彩夺目。曾经共治五百年的女王与最高审判官已经鲜少一同出现在公众视野,向来关注这篇真人史诗爱情故事走向,为了悲剧或喜剧结局口水仗打的不可开交的拥趸者们都惆怅不已。

 

有些时候,芙宁娜女士的演出中途会多出一位特殊的客人。

他从不落座与观众一同欣赏,因为不过多时他便要投身公文中。

他站在昔日众水之神专属的席位旁,一手搭在椅背上,专注于台上沉浸在表演中的芙宁娜。

他尤其钟爱《水的女儿》,常常驻足至谢幕。

 

芙宁娜总是第一个发现那维莱特的人,她的回应是为循规蹈矩的剧本演出增加一段即兴表演。

台下开盲盒成功的观众们掌声雷动讨论热烈,台上的演员早被芙宁娜培养的处变不惊,圆润地接住天马行空的台词,把气氛推向高潮。

 

坏心眼的女主角会根据当日的天气抛出的针对性极强即兴台词,引发满场善意的哄笑。从芙宁娜的视角,能看到顶层包厢里沉默的观众落荒而逃。

 

“水龙,水龙,别哭啦!”

 

她在舞台中央,热烈而张扬地笑着。

她曾作为人类饰演神明

用疯癫掩饰内心的怯懦

背负沉重的秘密与誓言

为步步紧逼的预言落泪

 

“那你的愿望呢?”

“我的……愿望……”

“成为真正的人类,注视这五彩斑斓的世界,从不曾改变,不曾。”

 

顶层贵宾室门外阴影中一个身影缓缓浮现。那维莱特听完芙宁娜唱完最后一句,转身离开。

 

胆小怯懦,歇斯底里,状若癫狂,却在自己的角色中从未动摇的水的女儿。

真是,最完美的人类。

 

他曾接受采访,“不愧是以芙宁娜女士为原型的创造的剧本,她的绝妙出演令很多人沉醉,我也是其中之一。当然,这份喜爱绝非虚假。”那维莱特最高审判官如是说。

为了守护芙宁娜留给他的舞台,为了守护所有在舞台上奏响人生篇章的子民,为了芙宁娜,为了拥抱一切角色背后的真我。

 

窗外,雨声渐歇。

 



6.


芙宁娜最近的烦恼来源于床头柜的第一格抽屉,它不知何时有了大魔术师的魔术帽一样的魔力,每天都会刷新出一些惊吓。

 

有时是纯度极高呈现淡紫色的电气水晶,有时是刚摘下就被水元素保护住的湖光铃兰,有时被塞满了她钟爱的幽光星星和双壳贝,都是芙宁娜喜爱之物。

因为没有丢东西也无法联络警卫,三位朋友日夜巡逻,却总能让闯入者钻到空子。芙宁娜缩在被子里抱着海獭玩偶瑟瑟发抖,整日无法入眠。

 

家中一人三纯水精灵,熬了几个大夜才在清晨抓住一只鬼鬼祟祟翻窗进来的小水滴。

它捧着新鲜的泡泡橘献宝般递给披头散发熊猫眼的大明星,芙宁娜转头拿着热风机威胁水滴将他赶进玻璃罐,可怜的元素精灵老老实实地被关了禁闭。这些年芙宁娜对水系神之眼的控制已经十分纯熟,很快便感知到这股元素力是谁的手笔。


沫芒宫历史上第一次收到芙宁娜女士的请帖,一天时间里那维莱特被执事小姐们按着换了几百年来的潮流男装,有几套连走到大街上都会触犯法律。


次日略微精神不振但穿着一如往日笔挺气派的水龙先生带着湖光铃兰花束,两次假装上班路过后,他终于下定决心叩响他的房子的门——哦不——是芙宁娜女士的家门。

 

“日安,那维莱特。”

 

“日安,芙宁娜……女士。”

 

芙宁娜把他引进屋,那维莱特虽有百年未踏足此处,还是大吃了一惊。

美丽的花儿种满了窗台,藤蔓爬上楼梯扶手,门框悬挂着异国友人送的风铃,随着推门叮当作响。纯水精灵们在摆满各式餐具的厨房忙着准备茶点。古董钟乌瑟管家修好了它,可那维莱特最宝贝的书桌被堆的厚厚的无数剧本掩埋,老家伙四肢发力勉强地支撑着不倒下。

在屋主的极力建议下,芙宁娜表示以后会摞在沙发上,并嘲笑了他的品位堪忧。

“歌剧中的恶龙宝库里摩拉多到可以游泳,怎么现实中的龙却喜爱收藏破木头啊!”

少女的房间布置的十分温馨,物品多而不乱,铺天盖地的纪念品,戏服,道具。向外洋溢着喜悦的相片墙。几年的成就感与自由的滋润下,暗淡的星星重新拥有光芒。

 

回到餐桌旁,芙宁娜拿出“罐装精灵”放在桌上。

“人物证确凿,现在我方指控那维莱特先生安排元素生命偷偷潜入私宅!被告可以开始发言了,你有权保持沉默,但所说的每句话都将作为呈堂供述。”

她端起那维莱特在审判时的严肃姿态,三只纯水精灵替她鼓掌助威,“肃静,肃静!”海薇玛夫人连忙用触须竖起擀面杖,捅了捅面团以示配合。

 

那维莱特把玻璃罐拧开,小水珠蔫蔫地趴在里面,男人用手指戳了戳注入一点元素,水珠立刻弹出躲在那维莱特身后。

 

“芙宁娜,你是不是只用元素力给你插花瓶换水了?”果然芙宁娜露出略有些心虚的表情,

“我的档期可是很满的,清洁的工作当然交给元素力啦!”

男人扶额,“每次演出送给你的花,我都会附着一点元素力黏在底部维持花期。你神之眼能操控的水元素可不包括我的源水之滴。”

那维莱特将瓶子倒置,果然又倒出几颗源水之滴。芙宁娜现在变成了被破了盾的冰史莱姆,丢盔弃甲全然没了一开始的嚣张气焰。

“是积少成多,加上你每天给他添加充盈的水元素,哎呀,又差点养出个小跟班。”他一抬手吸收了作乱的源水之滴,元素力回归体内他的疲态也有所缓解。


芙宁娜松了一口气,被打扰的这些天,最难熬的那几年成千上万的聚光灯向她聚焦的幻觉又回来了。

那维莱特见她脸色不佳,连忙搀扶芙宁娜躺下并给她掖好被角。

 

“抱歉。”

 

“我没事,只是有些低血糖。”

 

“被吸收的小家伙告诉我,你很害怕它,是它想说声抱歉。它产生了识智,以为你在喂养他……嘿,别笑了。”

 

想到这些时日的乌龙,芙宁娜噗嗤一声没忍住蒙在被子里闷闷地笑出了声。那维莱特无奈地伸进被窝,摸到了芙宁娜滑腻冰凉的手,——距离刚搬来那日将近五年,当初没有握住的手,如今乖乖地被牵在大掌中暖着。


“它偷听了你的三位朋友们的谈话,以为送给你喜爱的东西会让你开心。却不想它根本不懂什么私人领地和社交距离,”那维莱特叹了声,“它直至消失,依旧什么都不明白。抱歉。”

 

“我没事的,那维莱特。我原谅他了。怎么说我芙宁娜也是当了几百年神明的人,岂能如此小心眼。”

说到过去她总是骄傲又有些苦涩,“珀西芙也是,他是个好孩子,你最近有抽空教他念书吗?”

 

那维莱特紧紧握住有些回温的双手。

他看到一丝话题可以继续下去的希望,这五年来芙宁娜无论是公众场合还是私下,一直有意躲避与他接触。五百年的时间里,龙从未想过会有一日与神明分离。而五年的若即若离,那维莱特的占有欲已经到了顶峰。但芙宁娜已经支离破碎,只要她能接受他的陪伴,他别无所求。

 

“嗯。要不吃点东西再说,我去给你做些汤菜。”

“好。”

蜗牛重新缩回了壳。而龙终于可以开始巡视他的宝库。

 


 

6+.

 

作为初次来到陆地上生活的水生魔物,尽管拥有人类的外壳,那维莱特与水之魔神的学习交流依然困难重重。

初登基的水神为了震慑住各方质疑,在外展示出的倨傲不羁的作风与雷厉风行的手段,私下却克制冷漠又有些谨小慎微,实在判若两人。

那维莱特想不明白,对芙宁娜无法稳定的性格感到不安,他钻回水底躲避喧嚣难控的人间。大地之心万流交汇的信息网中,那维莱特筛选关于芙宁娜的信息。


“芙宁娜大人又把前代留下的遗物砸了,神明发怒的样子真是太可怕了……”


“她好像真的什么都不在意。可是真的不是因为她知道什么都留不住吗?”


“你是说,那个预言?所有人都会溶解在海水里,只剩下水神在神座上哭泣……”


“坎瑞亚后……上涨……,灰河……淹没……水神……刺杀……”这一条消息似乎刻意避开了水源,那维莱特暗道不好,闪身跃出水面直奔芙宁娜所在的顶楼而去。

 

“谁!唔……那维莱特?你怎么在这里,现在是休息时间,喂,不要进我房间啊,我还没有收拾……”

有些消瘦的神明赶在他闯入前慌忙将床头的手电和书籍锁进暗柜,“你看什么啊,”芙宁娜强撑出一副跋扈的姿态,“夜闯淑女卧室,小心我把你送进梅洛彼得堡!”

她被一言不发的那维莱特逼到步步后退,“……你,你过来干什么啊,难,难道,你也想吃睡前小蛋糕吗……那分,分你好啦,吃完就给我出去……”

 

“有人要暗杀你。”

 

“什……唔……”

 

“嘘,别出声,来了。”

 

芙宁娜看着暗处的男人,他的双手撑在她肩膀两侧,正用身体把她护在角落,月色的长发因为贴近有一些粘在她的脸上,触感滑滑的,像龙的鳞片。黑暗中一双紫色竖瞳熠熠生辉,是不掺杂任何杂质的晶石,晶石中满满映着她的倒影。

心跳又开始该死的加速。

砰砰,砰砰。

偏偏身上压着的男人一无所知,只警惕地探头去查看情况,

 

昏暗的屋内,鬼鬼祟祟的人影,炸药,尖刀,火铳,一想到他们要将这些伤害芙宁娜,那维莱特心头有股邪念涌动。突然一只又冷又湿的手握住那维莱特的手腕。

他低头,芙宁娜伏在他耳边说,“敲晕就行,别下死手,还要拔除其他的钉子。”


“你不上吗?”那维莱特蹙眉。

“有你在哪里需要神明出手。”她理直气壮。

 

不知为何最后还是他轻松解决了一切,唯一的损失只是持着火铳的人一通乱扫射打碎了芙宁娜最爱的花瓶。

 

心灵手巧的美露莘们事后用黏土做了一个几乎一模一样的花瓶送给低落的水神大人,可芙宁娜只扫了一眼就兴致缺缺地送给了那维莱特。她说她不愿回想那个糟糕的夜晚,连小蛋糕里都有股令人作呕的火药味。

这并不是她赠予他的第一件礼物,却是那维莱特漫长收藏生涯的开始。

 

芙宁娜,芙宁娜。


那维莱特咀嚼着神祇的名字。他还不懂这种感情是为何物。


“她好像什么都留不住。”

可龙是大陆上最热衷于囤积的生物之一,他想着,若是我能帮她留住一切,或许芙宁娜就不会再露出那样麻木又悲伤的表情了。

 

……

 

 

最高审判官亲自宣判了水神的死刑。

面对她五百年的痛苦,他甚至像刚来到岸上时那样对一切无知无觉无能为力。为了救下所有人,残酷的代价提前五百年撕裂了一个七执政之神的灵魂,又将她仅存的肉身凡胎重塑成神像,另她日夜忍受煎熬。一切结束后,支撑不住的芙宁娜昏迷了很久,创伤应激甚至带走了他们500年的部分记忆。但她仍挺了过来。那对他来说,一切还有挽留的余地。

 

“芙宁娜大人坐审判桌”是一句对水之魔神的小小嘲笑。可一直以来无法融入的,孤独的,不断追赶神明的脚步,最后却推着神明的半身湮灭成灰,亲眼看着审判之剑落下无能为力的,是那维莱特。

“哎呀,行刑的时间就要到了呢。虽说早有预料,但面对死亡,还是有些恐惧呢。”

“再见,那维莱特,希望你喜欢这五百年来属于你的戏份。”

枫丹下了有史以来最大的一场暴雨,亦无法洗涤他的痛苦与绝望。

 

终究,事与愿违。

 

 


7.


宁静的午夜,昏黄的烛火,芙宁娜悠悠醒来,睁开双眼。

 

那维莱特趴在她的床边陷入了沉睡,月色如瀑的长发披在水色法兰绒毯上,好像歌剧中沉睡在礁石上的落难王子。

她拂过海面上的“浪花”,恍然回到了许多个在沫芒宫无眠的夜,那维莱特坐在床头,伴着远处的海浪声给她读最新一期财政报表。他低沉的声线如水流潺潺一下下轻抚她的额头,她总能很快沉沉入睡。

这一次那维莱特没有在她睡着后离开。

 

他是最公正,最稳定且最强大的——最完美的枫丹领导者,是曾经群狼环伺的失落国度的曙光,是为这个身负罪孽的国家解开诅咒的拯救者,是未来所有人的希望。

他和她在歌剧院内相对而坐,共治的半个千年里他一次次仰望她的位置,她又何尝不曾仰望他的智慧与力量?她悲哀地想,如果只凭她自己那半吊子的虚张声势,说不定早就被架在审判之剑下,根本撑不到预言来临的那一天。

如今她把一切理应属于他的,力量,权力,荣耀,一一归还,她已做好诀别的准备,可他却并不愿意放手……


“……你属于枫丹……属于枫丹的子民们……”她情不自禁地想抚摸那维莱特的双眼,想要触碰又一点点收回,“每一次你的出现,都令我强撑的坚硬躯壳变的软弱,可我不能如此自私,不能想着像以前一样去依赖你的保护……”

 

“芙宁娜。”一直沉睡着的人突然出声,她的手心里传来长长的睫羽划过的触感,痒痒的,湿湿的,是泪水的润泽。苏醒的那维莱特坐起身,将满脸惊慌失措的芙宁娜紧紧拥入怀中。肩头泅开一片水痕,无所不能的龙在无声的颤抖着。芙宁娜的眼前逐渐模糊,

 

“给我留点面子啊那维莱特……为什么,为什么总是在我想逃开的时候抓住我……”

 

“芙宁娜女士,我想,有个指控我需要反驳一下。”男人埋在少女的肩头,此时却贴近粉色的耳朵,轻声吐气:“您指控我潜入私宅,可这里是我的私产。你我也没有签署任何契约,不构成租赁关系,所以,”他轻轻笑了一声,

 

“是我邀请你来到龙的宝库,并请你在这里安了家。鉴于曾今枫丹每一寸土地都属于水之神,与你共享,我只不过物归原主。”

 

“可我不再是水神了那维莱特,你果然是在暗示我离开吗。”芙宁娜推了推,身上的人松开桎梏,她的心黯然无光。

 

那维莱特捧起芙宁娜柔嫩的脸颊,替她拭去过于充盈的水元素。他深深凝视着那双代表着矛盾的,心口不一的,清浊深浅交相辉印的眼瞳,随后牵起少女的手,在她的手背上落下庄重的一吻。

 

“您本就是我的宝物,芙宁娜女士。我真名·那维莱特最珍贵,最重要,最爱的人。”那维莱特牵起芙宁娜的手,源水凝成最纯洁的宝石卧在浪花与龙爪的戒托上,一枚戒指落在她的手心。

“这个家中,有四百多年前你我签署共治之书的书桌,两百年前参观枫丹科学院时你给我做的报时钟,沫芒宫卧室里摆着文献卷宗的睡前故事书架,还有我们享用下午茶时装满茶点的餐边柜,以及你送给我的花瓶。

这便是我的宝物,是你赋予了他们多少摩拉都换不来的,我最珍贵的回忆。

早在最初相遇之时,无主的我就已属于这片土地,属于你。也只因为你的到来,这里才变成了家。”

 

他很快低下了头,真情流露令过去在情感上十分稚嫩的龙有些不知所措。一个轻柔的吻落在龙夜光下熠熠生辉的蓝色眼睫上。那维莱特缓缓抬头,他一个人的神明露出了他最钟爱的笑容。少女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我已不再是水之魔神芙卡洛斯。”芙宁娜释然地笑笑,他们十指相扣,“不用对抗人性,不用溯游而上,只用享受作为人类短暂又丰满的人生。”

 

“即使我不能在高天之上与你并肩,即使你必须爱枫丹先于一切,你也愿意陪我走下去吗?”

 

回应她的是一个青涩却坚定的吻。

 

少女无名指上的宝石有璀璨流光闪烁。

 

 

 

 

尾声

 

一个飘着细雨的午后,孩子们踩着水洼,在雨中嬉戏打闹。最近伊犁耶岛长期晴朗无云,习惯了阴雨绵绵的民众们对突如其来的降水欣喜不已。

 

沫芒宫的茶歇依旧精致可口,可那维莱特无心品尝。芙宁娜在演出中受了伤,他匆匆结束一天的行程,在雨雾中回到了亮着昏黄灯光的家。

 

“没事的,没事的。”进门后还未等他开口,芙宁娜反而先安慰起了他。“只是一处小小的擦伤,你回来前就痊愈了。”

 

今日蒸汽鸟报头版头条,芙宁娜女士演出谢幕期间有狂热粉丝不顾阻拦上台深情表白,可当芙宁娜女士亮出戒指并想请粉丝离开舞台时,失控的粉丝却将她一把推开。

现在该男子已被移送梅洛彼得堡关押调查,但芙宁娜女士的私生活还是获得了广泛的关注。

 

“很抱歉,我……”

 

“那维莱特。”芙宁娜打断他的自责,“你没有需要向我道歉的事。”

“难得的准点下班,要不要试试看我新做的戒指?”

 

萃凝晶雕成双壳贝底座,芙宁娜瞳孔形状的源水之石镶嵌着几片贝母磨成的龙鳞,像一颗龙蛋被一只指甲盖大的迷你纯水精灵环抱。像她的眼睛。

 

砰砰,砰砰。

龙的心跳振聋发聩。耳中不再是无孔不入的信息,大脑停止了无休止的运算,只剩下一片嗡鸣。

 

那维莱特发誓这是他见过最华丽的戒指。他摘下手套,芙宁娜将尺寸刚好的戒指套上爱人的指间。

 

“戒指交换完毕。现在,新郎可以轻吻新娘了。”少女狡黠地捏了捏那维莱特有些颤抖的指尖。

小促狭鬼。他想。

她全世界独一无二的那双眼中盛满爱意,吐出优美咏叹调的嫣红的唇上很快落下缠绵的吻。

 



欧庇克莱歌剧院的新剧如期上演,被剧情感动到泪眼朦胧的人们在演员致谢时看到那维莱特大人站在编剧的位置,与芙宁娜女士十指相扣,一切疑问都得到了答案。

 

歌剧的最后一幕,盘旋的龙落在女王的脚边,女王回到了她忠诚的国度,爱之泉四周开满虹彩蔷薇。

 

 

—完—









注:如果有宝子看不懂珀西芙那一段,梗来自一个会给很多湖光铃兰材料的任务“伊犁耶的野精灵”。

“珀西芙”是肯定,“美露莘”是否定。

他这几句话的意思是:

“芙宁娜,那维莱特,是好人”

“芙宁娜,你是,那维莱特的,宝物”

“芙宁娜,不和,那维莱特,说话,那维莱特,睡不着。”

尊嘟很喜欢珀西芙宝宝,安排他帮老龙打直球了,能听懂动物说话的芙宁娜当然也听懂了。


非常感谢看到这里的您!!!第一次写完结长篇,非常期待评论!!!


巨雷狱审,别来骚扰
他是昔日西海龙王——那维莱特,...

他是昔日西海龙王——那维莱特,她是昔日西方水神——芙宁娜。

五百年前,他与她相见了,共治枫丹五百年,他与她会交汇出怎样的火花呢?

他与她,五百年间,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对他来说,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抛弃自由,换枫丹平安;

对她来说,相思本是无凭语,莫向花笺费泪行,自决神格,换大权归还;

他与她,相对的立场,五百年的陪伴,最终命运会将二位推向何处?

敬请收看米哈游卫视今晚8点黄金档播出的《Une histoire d’amour à Fontainia》

他是昔日西海龙王——那维莱特,她是昔日西方水神——芙宁娜。

五百年前,他与她相见了,共治枫丹五百年,他与她会交汇出怎样的火花呢?

他与她,五百年间,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对他来说,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抛弃自由,换枫丹平安;

对她来说,相思本是无凭语,莫向花笺费泪行,自决神格,换大权归还;

他与她,相对的立场,五百年的陪伴,最终命运会将二位推向何处?

敬请收看米哈游卫视今晚8点黄金档播出的《Une histoire d’amour à Fontainia》

巴别塔的恶灵
第一次画车车,没啥经验哈

第一次画车车,没啥经验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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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好好

有授权见最后一张图。

 右→左 

 韩文翻译能力有限,只能翻译大概,但意思大差不差(?)

  

 太喜欢这个画师和她的作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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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chealcjiea

点梗发发,有极其微量的海草,含量太低就不打tag了口头预警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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栀茉子要咕咕咕

「那芙」那维莱特大人需要一位情感顾问专家


是回顾4.2芙芙传说任务突然冒出来的想法

灵感来源于芙芙说“自从离开了歌剧院,我就开始意识到,坐在高高的位置往下看,眼里的东西都很片面。”

以及“律法只裁定罪行,并不度量感情,如果说判决能让有罪无罪的争议尘埃落定…那当事人充沛的感情最终会流向哪里呢?”


◆也算是考虑了一种在4.2主线结束后,芙芙和那维莱特未来所做之事的可能性吧

那芙传说任务(大雾)

全文9k+,故事很长,希望大家能够看完这个完整的故事qwq

简称,夫妻搭配,干活不累(?)


◆注!本文建立在芙芙在那维莱特的帮助和治愈之下已经走出迷茫和自闭的前提之上——


依旧是ooc归我,爱情归沫芒宫夫妇


祝...


是回顾4.2芙芙传说任务突然冒出来的想法

灵感来源于芙芙说“自从离开了歌剧院,我就开始意识到,坐在高高的位置往下看,眼里的东西都很片面。”

以及“律法只裁定罪行,并不度量感情,如果说判决能让有罪无罪的争议尘埃落定…那当事人充沛的感情最终会流向哪里呢?”


◆也算是考虑了一种在4.2主线结束后,芙芙和那维莱特未来所做之事的可能性吧

那芙传说任务(大雾)

全文9k+,故事很长,希望大家能够看完这个完整的故事qwq

简称,夫妻搭配,干活不累(?)


◆注!本文建立在芙芙在那维莱特的帮助和治愈之下已经走出迷茫和自闭的前提之上——


依旧是ooc归我,爱情归沫芒宫夫妇


祝大家食用愉快~


一.


自从芙宁娜离开神位之后,枫丹大大小小的事务几乎全都落到了那维莱特一个人身上。


他已经牺牲了自己所有的私人休憩时间,可工作也只是勉勉强强能在夜深人静的午夜刚刚好处理完。


枫丹的人们绝大多数并不反对芙宁娜继续担任枫丹的神明大人,五百多年来,世代积累的、刻在骨子和血脉中的对芙宁娜的信任感让他们毫不怀疑地接受了那维莱特宣称水神因守护枫丹而耗尽神力的说辞,可芙宁娜摇了摇头,委婉地谢绝了留任的邀请。


她说她累了,需要休息,于是那维莱特也没有强迫她。


在芙宁娜刚搬走的那段时间里,那维莱特每日都会在清晨、午后和夜晚分别携带一份由她以前最喜欢的甜点师做的小蛋糕和上好的名茶前去拜访芙宁娜的新家,在大审判官日以继夜的照顾和帮助之下,芙宁娜常常跟那维莱特交谈到深夜,也渐渐熟悉起了新的生活,慢慢解开了心结,走出了郁郁寡欢的情绪,变得振作了起来。


芙宁娜如今可以非常自由地支配她的时间,她爱上了购物,也常常登上舞台演出,闲暇时也能跟克洛琳德她们一起开一场茶会,或在深夜开一场酒会随意畅谈喜欢的话题。


那一天,芙宁娜突然萌生了一个想法——她想回歌剧院看看,或许是五百年来形成的习惯,也或许,她只是想观看一场由那维莱特独自主持的审判。


谕示裁定枢机停止工作以后,那维莱特重新规定在审判结束后会在七日里择日宣判定罪量刑的具体情况,这也是为了避免他一人断定案件事实产生差错。


而对于审判,芙宁娜理所应当还是会害怕的,这总容易勾起她不好的回忆——于是她在今日的审判开始后才悄悄溜进歌剧院,站在人群的最后面,将头上的小礼帽摘下,双手抓着帽檐落于身侧,静静地盯着台上的人。


没有芙宁娜参与的审判从气氛上注定要变得更加严肃,毕竟那维莱特只会纵容芙宁娜小小的胡闹,却不会准许台下观众因过度胡闹而扰乱审判本身的秩序。


她在台下凝望着那维莱特紧皱着眉,看他下意识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指控方是一位年老的老妇人,她此时正一手颤颤巍巍地拄着磨损得严重的拐杖,一手死死捂着胸口,还未等做出什么发言,便已经在指控席上泣不成声。


被害人名叫妮娅,是老妇人的亲孙女。而被质控为凶手的男子站在另一旁,他曾经是妮娅的恋人——罗斯切,此刻正颓废地垂着头,可以轻而易举看得出他或是因为害怕和恐惧而身躯微微颤抖。


“你,就是你……!你为什么要杀了她?!!”


“妮娅的时间…本就不多了……她只是想活下去,她明明那么想要活下去,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在最后执意这么折磨她?!”


老妇人无力地跪倒在地上,泪水一点一滴打湿了歌剧院的檀木地板,人们听得出她的声音因长期未能及时进水而变得喑哑干裂。


“很抱歉女士,我为妮娅小姐的离世深感遗憾,但现在,我们需要按照审判的正规流程进行。”


那维莱特深深地长吁一口气,他示意身后的美露莘前往老妇人身边陪同,自己则扭头转向罗斯切,声线低沉。


“罗斯切先生,你是否承认自己杀害妮娅小姐的犯罪事实?”


男子抬起头,眼中因毫无聚焦之处而变得黯淡无光。


“是的,那维莱特大人,是我杀害了她。”


那维莱特似乎没有想到对方会如此干脆地承认自己杀害了恋人的事实,他迟疑地暂停一顿,随即还是继续发问。


“那么,请你现在具体阐述案发当天发生的案件事实。”


……


“恕我冒昧,那维莱特大人,我拒绝具体描述当时发生的具体情形。”


“罗斯切先生,请你保持严肃,若拒绝供认具体情形,你的定罪和量刑都极有可能按照律法规定的最严重级别划定。”


“是的,那就这样办吧。”


罗斯切的语气听不出任何一丝波折,他既没有感到悲痛,也没有感到后悔,似乎如今所探讨的问题与他本人毫无关系一样,他只是淡淡的陈述他要说的话,除此之外别无动作和神情。


“罗斯切先生,如果有所隐情,你完全可以告知我们实情。”


“据事后法医检验,妮娅小姐在离世时身体已经非常虚弱,如若是你的过失导致妮娅小姐的意外死亡,我们可以商议决定缓轻罪行。”


“那维莱特大人,他可是杀人犯!怎么能让他有机可乘——!”


罗斯切看向情绪激动的老妇人陷入短暂的沉默。


“非常感谢您的好意,我没有任何隐情,是我杀了她,就仅此而已。”


这次轮到那维莱特陷入沉默。


台下的芙宁娜自然也注意到了似乎有什么问题被对方隐瞒了,可她如今已经没有可以自由在法庭上提出质询的权利。


当然,她也没有必要一定要做些什么了。


“……那么,我宣布,”


“犯人罗斯切,因故意杀人致人死亡,”


“有罪。”


那维莱特宣告审判结果的那一瞬间,芙宁娜重新戴上礼帽,安静地离开了歌剧院。


临走之前,她意味深长地、静静地回眸再次望向审判庭最上的那维莱特,当那维莱特注意到她那双深邃的目光直勾勾落在自己身上时,他与她沉默地对视,他看到芙宁娜的嘴唇似乎动了动,可她最后却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如果说判决能让有罪无罪的争议尘埃落定…


那当事人充沛的感情最终会流向哪里呢?


她紧抿着嘴,噤声离开了。


二.


凌晨十二点半,芙宁娜家的门铃忽然被按响,连带着挂在门上的小风铃一同哩哩啦啦响了起来。


芙宁娜此时才刚刚沐浴完,头发的发丝上还沾着不断顺着头发曲线和弧度往下滑的水珠。


她匆匆忙忙地穿上一件松松垮垮的白衬衫,随意地把毛巾搭在头上,甚至忘记观察一下猫眼门外的人是谁就打开了门。


芙宁娜和那维莱特四目相对。


芙宁娜似乎看到那维莱特的嘴角因不满而抽动了一个像素的距离,他从头到尾冷冷地把她的全身扫视了一遍,而她心虚地冒着冷汗,挠了挠头,打着哈哈。


“呃……嗯,那维莱特,晚上好?”


“……芙宁娜女士,首先,我有义务保护你的人身安全,而且有必要告知你——你诸如现在的做法就非常容易威胁到你自身的人身安全。”


哎呀,又来了,那维莱特大人的官方口气。


芙宁娜眯了眯眼,又装出一脸人畜无害地眨着豆豆眼盯着他。


直到他无奈地叹了声气。


芙宁娜见他心软松了口,立刻转移话题邀请他进来坐坐,带上门后便飞速跑去厨房翻腾装着花茶的瓶瓶罐罐,完全不给那维莱特用工作时的官方语气叮嘱她的机会。


“对了,芙宁娜,你是刚洗完澡吗?”


“嗯?对啊。”


他点点头,听后很自然地从茶几旁边的抽屉中拿出吹风机,芙宁娜见状也乖乖地坐在一旁梳妆台的椅子上,那维莱特站稳在她身后,摘下手上的手套,冰凉的指尖勾勒上她细顺的发丝,不经意间扫过她的后脖颈,芙宁娜打了一个激灵,浑身一抖,小声嘟囔一句哇…好痒好痒。


“……不好意思,我的手太凉了。”


“哎呀没事没事,大不了我给你暖暖手。”


他仔细又略有笨拙地替她吹好每一缕头发。


“我记得你沐浴的时间明明应该在晚上十点半左右。”


“等等!那维莱特!等等等等!!你是偷窥狂吗!为什么连这个你都知道啊!”


“很早之前就知道了。按人类的思维来说,我难道不应该知道吗?”


小小的水母头脑袋壳上冒出了一个问号。


哦,果然还是按照人类的正常思维去要求那维莱特的她脑子更有问题一点。


她拿梳子理顺好自己吹干的头发,一边梳理一边嘟囔。


“我可不希望过段时间在枫丹各种花边新闻的报纸头条上看到什么枫丹最高审判官深夜出入民宅疑似地下恋情这种东西。”


“我要是没记错的话,我们早就把枫丹所有花边新闻的报社报纸都登过一遍了。”


“呃……你说得对。”


芙宁娜看着若有所思的那维莱特,又同意了他的话,可转念又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不对!这能一样吗?!”


“我现在可只是一个普普通通手无寸铁的小女子罢了——而那维莱特你可是枫丹的大审判官!”


“可你以前也还是现在那个会闹别扭会躲起来偷偷哭的芙宁娜啊。”


“对!确实是这么个理啦!但是…哎呀不要再说下去了!”


芙宁娜摊手表示自己甘拜下风吵不过对方,为对方添上新泡好的花茶后,她抱着床上的玩偶整个人瘫倒在沙发上。


“那么,这么晚了,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


那维莱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花茶,沁人心脾的花香充斥在他紧绷了一天的思绪之中。


“我需要一位情感顾问专家。”


“啊?”


三.


芙宁娜之所以在今天沐浴的时间推迟了,是因为她在离开歌剧院后,分别去见了审判的两方当事人。


当然,这些小动作其实并没有特意避开那维莱特,倒不如说,即使那维莱特知道了,他也不会干涉她的举动。


“你今天在歌剧院没能说出口的话,我大概能猜到。”


“我身处人类社会之中,却始终与他们有着本质的区别。”


那维莱特将手按于自己的心口之处,似乎努力在体会着什么一样。


“我很难完全理解那些复杂而晦涩的情感,而在正义的国度之中,律法只能定夺一个人有罪无罪,却无法全然定夺他们的人生。”


“假若单靠冰冷的条律便可审判世界上的一切事物,那他们的情感又应当归于何处呢?”


芙宁娜翘着脚尖,又轻轻将抬起的脚趾落到地上。


她饶有兴趣地托着腮,听着那维莱特自言自语的陈述,像是在听故事一样新鲜。


“但是,你能这么想,大概就是在逐渐理解人类吧?”


她眉眼弯弯地笑起来,探头看向茶水中倒映的他和她的影子。


那维莱特愣了愣,他扭头看向芙宁娜,发现芙宁娜早已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温柔地注视着他自己,觉察到他的视线,芙宁娜歪头笑了笑。


“好吧,闲着也是闲着,”


她伸了个懒腰,突地一下站起来,又换了个位置——紧紧地挨着那维莱特坐下。


“那么,大审判官,我来与你共享一下我的情报吧。”


……


当时,芙宁娜其实并没有完全离开歌剧院。


虽然她本意只是想站在外面等雨停,即使她带了伞。


可随后她却看到那位站在指控席上的老妇人一个人艰难地、孤独地往外走。


对方注意到自己的视线,哭肿的双眼与芙宁娜渐渐对视。


在老妇人瘦小的身躯映入眼帘的瞬间,芙宁娜忽然感到胸腔被强大的气流积压在一起,所有的血液被扭曲倒流,她感觉到心脏在一阵一阵作痛,一阵一阵,疼到耳边似乎要开始耳鸣,疼到脑袋中所有思绪混为一团,难以思考。


那当事人充沛的感情最终会流向哪里呢?


她下意识走上前,礼貌地提起裙摆向老妇人行礼。


“罗塞塔太太,请您…节哀顺变。”


“芙宁娜大人……?天啊,芙宁娜大人,您还记得我……上次见您的时候…您也是这个样子,真是太好了,啊……真是…太好了。”


芙宁娜知道老妇人名叫罗塞塔,为了做好枫丹的神明,她曾经在晚上偷偷躲在被窝里努力记住了她每一个子民的名字,她记住了所有世代传递的家族,也记住了其中的每一个人。


上一次和罗塞塔太太近距离接触时,是罗塞塔年轻的时候——那时候,罗塞塔太太还是一位枫丹小有名气的歌唱家,芙宁娜记得她那可爱的女儿和她一样热爱唱歌,热爱表演。她曾拉着罗塞塔太太女儿的手,带着她站在歌剧院舞台中央唱枫丹的民谣。


罗塞塔太太很幸运,却也很不幸。


幸运在家族的遗传病未曾降临在她的头上,不幸在她的女儿却患上家族的遗传病,生下妮娅不久后因身体虚弱去世了——而罗塞塔的孙女妮娅,也恰好随了母亲,自幼便患有这种遗传病。


白发苍苍的老人送走了一代黑发人,却没想到如今要再度送走下一代的黑发人。


罗塞塔和妮娅相依为命,对于罗塞塔来说,妮娅就是她的全部,是她的挚爱,是她的生命。


妮娅继承了祖母和母亲的天分,自幼便展现出惊人的表演天赋,即使身体虚弱,她也从来没有放弃过追逐自己的梦想。


就是这样一位倔强地反抗命运的女孩打动了一直相伴在她身边的朋友——也就是现在的罗斯切,他们迅速坠入爱河,结成恋人。


可妮娅的身体越来越虚弱,她逐渐无法登上舞台,无法跳舞,无法唱歌——到最后,她甚至无法再发出声音了。


她明明那么想活下去,可那个恶魔却……他却……!


老妇人说到这里,情绪再度变得激动起来,可她再也没有力气说下去了。


芙宁娜陪她坐在歌剧院外的长椅上,她双手握着老妇人的手,只是静静地听着老妇人娓娓道来过去的故事。


“芙宁娜大人,我已经……失去了一切。”


“可您还在,您还在这里,您和那维莱特大人一直都在。”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家人和友人之外,大概每一个枫丹人最牵挂的,就是您和那维莱特大人了吧。”


“所以,能看到您还在这里,真的,太好了,谢谢您,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老妇人掩面而泣,芙宁娜垂下眼睑,什么都没有说出口,仅仅只是温柔地拥抱了这位哭泣的老妇人。


“罗塞塔太太,您介意我问您一个问题吗?”


“您说。”


“您爱妮娅吗?”


“……”


老妇人唯独在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释然地笑了。


“爱,当然爱。”


日落已经半边沉沉地坠入山谷,该到离别的时候了。


“即使您已经不再是神明了,可是……枫丹人永远都会记得水神芙宁娜大人。”


日落的光辉洒落在芙宁娜和老妇人的脸上,她的瞳眸微微颤抖。


“那么,我该离开了,芙宁娜大人。”


她愣在原地,呆呆地望着老妇人拄着拐杖离开的背影逐渐化作日落下的一个看不清的黑点。


……


回忆结束,芙宁娜将思绪拉回。


她和那维莱特没有再继续作声,两个人就这么沉默地凝视着已经完全凉掉了的茶水,谁也没有动作,谁也没有说话。


直到芙宁娜感觉到气氛的过于尴尬,慌慌张张弹起来找来了热水,将茶壶中的茶叶重新浸泡在了水里。


茶叶被热水冲开,漂浮在茶水的水面之上。


外面也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四.


送别罗塞塔太太后,芙宁娜又向沫芒宫的事务官打听到了罗斯切的住址。


在具体定罪出来之前,枫丹被宣判有罪的人们可以留在自己家中。


她敲响了罗斯切家的门,对方显然也没有料想到这个时候会有人前来拜访。


“芙宁娜大人?!对不起失礼了!让您看到我这番寒碜的样子……”


罗斯切的头发乱糟糟的,眼角还有泪痕和泛红的印记,他慌张地整理自己的形象,看上去没有准备好迎接意料之外的客人。


“没关系没关系,我只是想过来看看你。”


“不介意的话,我能进去坐坐吗?”


芙宁娜眨了眨眼睛,冲他咧嘴一笑。


“当……当然!但是……我家里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招待您的东西了。”


“毕竟再过不久,我大概就要前往梅洛彼得堡了。”


“没关系的。”


她尾随罗斯切穿过一条不长的走廊。


“你似乎一点都不意外结果,没有反抗,也没有抗诉。”


芙宁娜留意到走廊两边挂满了相框和照片——有妮娅从小到大表演的各种照片,有二人的合照和一起去过的地方,也有罗斯切和妮娅一家的合照……每一个相框都崭新地发亮,看得出来,持有人一定是每天都在精心擦拭这些相框,才会如此焕然一新。


“芙宁娜大人……抱歉。”


“如果你想找人倾诉的话,或许我可以胜任这个位置。”


“如今我已经不是水神了,这些话,也并不会告诉那维莱特。”


“怎么能让您听我发泄……更何况这本就是我的错。”


“那么,罗斯切,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您尽管问就好,如果我能回答的话……我一定。”


“妮娅小姐,是个很可爱的人呢。”


“……芙宁娜大人……?”


“你爱她吗?”


“……”


在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罗斯切强装出的笑容在一瞬间崩溃瓦解,他的身躯因悲伤而变得颤抖,泪水忍不住地往下流。


“我…又怎么可能说不爱……”


芙宁娜心领神会地笑了。


“那么,现在你愿意告诉我你的故事吗?”


……


妮娅是个自尊心很强的女孩。


她曾倔强地强撑着自己站在舞台上表演,却终究抵不过衰竭的身体而晕倒在台上。


自那之后,妮娅的身体状态每况愈下,她无法表演,无法跳舞,无法唱歌。


后来她无法发声,无法支持自己走路,只能躺在病床上度过终日。


她总是大大咧咧地冲着身边亲密的人微笑,告诉他们自己没问题的。


可在无人知晓的深夜,她会偷偷一遍又一遍不服输地强逼着自己站起来,强逼着自己一步一步往前走,在狠狠地摔倒在地上后,又疯狂地捶打自己的腿和脚——罗斯切站在门外,不止一次听到她撕心裂肺的哭声。


她并不想让他人看到自己狼狈不堪的一面,即使是她最爱的奶奶和恋人也一样。


一日罗斯切终于忍不住破门冲上去扶起了她,用药膏抹上她浑身的淤青和伤口。


伤口渗出的鲜血和眼角滴落的泪水一同流下,她绝望地跪坐在床上。


她抓住他的衣袖,像是在呢喃,又像是在对罗斯切说一样。


“我已经……坚持不下去了。”


“神明啊……求求你,无论是谁都好,救救我……求求你……让我解脱吧。”


他起初呵斥了她,大声质问她如果死掉了,她和罗塞塔奶奶又该怎么办。


她似乎在那之后就变乖了,再度回到了爱笑的时候,她会按时吃药,按时吃饭,也会好好睡觉,不会再把自己摔得浑身是伤……


直到他亲眼目睹她呆滞地望向窗外,眼泪无意识地滑落到她的嘴角。


他望着她,似乎什么都想通了。


与其让她绝望地孤独地活下去,为何不让她开开心心地离开呢?


他在她的药里混入了大量的安眠药。


她在最后发自内心地笑了。


“谢谢你,罗斯切。”


“也跟你和奶奶说声抱歉,我不是个好孩子,我辜负了你们。”


“我让你感到痛苦了吧……对不起噢……”


她颤巍巍地抚摸着他的脸,他的泪水打湿了她枯黄的发丝。


“……谢谢你,对不起,再见啦。”


……


罗塞塔奶奶发现妮娅的时候,她就已经安详地闭上双眼离开了。


她的枕头被撕成一块一块棉花散落在她的身体周边,像极了她生前最爱的茉莉。


只有罗斯切跪倒在她的身边,一言不发。


……


“现在,故事已经完整了。”


那维莱特一言不发地听完了故事的全程。


“那维莱特,在知道了故事的全部样貌后,你又会作出什么样的审判呢?”


“你会为「爱」作出何种裁决呢?”


那维莱特深吸一口气。


他们轻而易举地从对方的眼神中读透了对方的想法。


“我想,我和我的情感顾问小姐想法是一致的。”


“哎呀,巧啦,看来我们想到一起去了呢。”


芙宁娜敲了敲手。


“对了,那维莱特,今晚你还走么?现在不早了。”


“我这里还有张床,要不……”


“你跟我凑合一下?”


五.


“那么,现在……”


“由芙宁娜女士代表审判庭宣读审判结果。”


那维莱特温柔地欠身伸手,他熟练地接过芙宁娜的手心,而芙宁娜也微微提起裙摆,被那维莱特带着一步一步走下台阶。


台下观众一片惊呼,或许是许久未能见到那维莱特和芙宁娜一同出现在审判庭上,不少人表现得异常兴奋和激动,而罗斯切先生和罗塞塔

太太也都惊讶地瞪大了双眼,似乎未能预料到事情的发展会是如此这般的展开。


“那么,请允许我宣布。审判庭最终下达的判决为——罗斯切先生有罪。”


“罗斯切先生,您并不会被送往梅洛彼得堡,而你赎罪的方式为,每天去山顶采一束最新鲜的茉洁草,前去为妮娅小姐扫墓。”


这番宣告再度引起了台下观众爆发出一阵又一阵惊呼和热议,望着台下不解的众人,他们相牵的手凝结成水元素力,蕴含在水中的情感渐渐汇聚成一位女子的模样。


“罗塞塔奶奶,罗斯切。”


“我是妮娅。”


他和她对视一笑。


这是只有芙宁娜和那维莱特能做到的事情。


……


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


芙宁娜坐在露景泉旁边的台阶上,身边围了一圈还是小豆丁模样的孩子们。


“芙宁娜大人!那罗塞塔奶奶和罗斯切哥哥后来怎么样啦?”


“后来啊……在伟大的情感顾问专家芙宁娜大人的帮助下,他们化解了矛盾,重新开始了生活。”


她的视线稍稍偏移,直直地越过孩子们,望向远处歌剧院后面的墓园。


一位衣着整洁的男子抱着一束还留存着露珠的茉洁草站在一座墓碑前,虔诚地说着什么。


大概是在讲最近生活里发生的事情吧。


“芙宁娜,给孩子们讲故事的时候别总是添油加醋。”


那维莱特冷不丁地出现在芙宁娜身后,孩子们见到那维莱特更加高兴,询问那维莱特大人是否是来接芙宁娜大人回家的。


只有芙宁娜被吓得浑身一抖,她心虚地起身,似乎想偷偷溜走。


“下一场审判要开始了,伟大的、情感顾问专家、芙宁娜大人,你想去哪?”


他目不斜视地盯着想溜之大吉的芙宁娜,一字一顿地重复刚刚芙宁娜向孩子们吹嘘的话。


“啊啊啊好羞耻好羞耻那维莱特你不要再重复了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嘛不要再说了啊——!”


她痛苦地抱着头蹲在地上,脸几乎要红成煮熟的番茄。


那维莱特无奈地等她自己闹完别扭站起身。


“芙宁娜,该走了。”


“情感顾问真的每一场审判都要参加吗……那维莱特,我想回家。”


“这场结束就回家。”


“我这不是又变成五百年每天都上班看审判的上班族了嘛……”


“芙宁娜女士,我得声明,你一周内已经连续六天没有充当你所谓的上班族了,而且不是你自己昨晚强烈要求要出席今天的审判么,说什么‘我不能这么怠惰下去……’之类的……”


“啊啊啊不要戳穿我啊!好歹让我在孩子们面前耍耍帅嘛……!”


芙宁娜急匆匆地打断那维莱特的话,却看到他勾着唇露出满意的笑容,气的芙宁娜鼓着脸越过他直直走入歌剧院。


那维莱特替她向孩子们道别,在确定孩子们全部安全离开后才尾随上去。


好了好了,这下审判官大人和情感顾问小姐可真的要开始工作了。


六.


蒸汽鸟报最近的头条新闻?


那果然还是芙宁娜大人和那维莱特大人的事吧。


据说那维莱特大人以情感顾问的身份重新邀请芙宁娜大人回归沫芒宫工作,而芙宁娜大人最终也同意了那维莱特大人的邀请,算是正式回到了大家的视野之中。


这无疑是最让人们开心的事——有了芙宁娜大人所在的歌剧院才算是完整体的歌剧院。


而从律法和情感双向思考决定最终定罪的方式也饱受大家欢迎,在当事人的同意之下,蕴含在事件背后的情感故事也会被公布出来,这也极大地催生了民间的艺术创作——各大报社纷纷在报纸头条称芙宁娜和那维莱特是枫丹自古以来最受人民爱戴的两位领导人。


但其实情感顾问专家还有另一层意义。


那就是那维莱特的私人情感交流对象。


而这位小小的情感顾问专家在上任的第一天就教会了最高审判官大人什么是爱。


或许,在五百年前,审判官大人上任的第一天,


他就已经知道什么是爱了。


午夜十二点半。


芙宁娜近日忙着跑去剧团排练剧目,直到十一点才回到家中。


不出意外地又很晚洗了澡。


当门铃响起的时候,她再一次匆匆忙忙地穿上那件松松垮垮的白衬衫,再一次随意地把毛巾搭在头上,甚至如出一辙地忘记观察一下猫眼门外的人是谁就打开了门。


于是芙宁娜在她打开门的那一瞬间就后悔了。


因为现在站在门外的那维莱特脸色阴沉的吓人。


她甚至能在迷蒙的夜色中看清楚那维莱特额头上暴起的青筋。


“啊,呃,那维莱特,晚上好啊,今天天气真好。”


“芙宁娜女士,我想我有必要考虑把您接回沫芒宫,这是对您的人身安全负责。”


“对不起!!!”


……


见鬼了,那维莱特居然学会抱怨了。


芙宁娜一副见鬼了的神情,一边出神地吐槽那维莱特,一边听他抱怨自己每天晚上要给她过来送案件的档案相当不便利,极大程度地拖延了处理事务的效率。


“那你可以不亲自过来嘛……”


随后芙宁娜就被那维莱特两根手指头弹了脑瓜崩。


七.


在今日的审判结束后,天气变得阴沉沉的,似乎马上就要下雨。


芙宁娜和那维莱特一同走出歌剧院时,很自然地注意到了这苦闷的天气。


“你在为刚刚的当事人悲伤?”


“或许是吧。”


那维莱特点点头,并没有反驳。


“那——水龙,水龙,别哭啦。”


她背着手跑到他身前,脚底微微旋转,转过身莞尔一笑。


“……只有你会相信那样的童谣吧?”


方才还阴沉沉的天空如今却忽然由阴转晴了。


好吧,我现在确实知道我们的最高审判官大人需要一位情感顾问专家了。


工作上需要,


芙宁娜歪着头冲他笑道,


噢,对,生活上也需要。


“喔,那维莱特,天晴啦。”


他们一同仰望天空。


“嗯。”


“天晴了。”


End.

木

基本实锤了男主视角就是那维莱特

请移步@原神那芙同人主页 的wb 观看正版授权视频 

p2 为视频简介,p3是歌词,p4是封面截图(很遗憾没办法找到原图),以下为翻译

p2(人工+机翻):

大家好,

希望大家都过得顺利!距离《我推的孩子》的发布才过去了一个星期,我们又有一个令人兴奋的新项目了!这一次,我和《原神》的合作,是围绕着最新版本中枫丹的命运展开的!(不多说了......剩下的留给你们自己去发现!)

制作这个项目的时候,我被建议以不同的视角对原神最新发布的曲子,《La Vaguelette(轻涟)》,进行演绎,更深入地探索两位主角之间的联系!因此我被鼓励在......

基本实锤了男主视角就是那维莱特

请移步@原神那芙同人主页 的wb 观看正版授权视频 

p2 为视频简介,p3是歌词,p4是封面截图(很遗憾没办法找到原图),以下为翻译

p2(人工+机翻):

大家好,

希望大家都过得顺利!距离《我推的孩子》的发布才过去了一个星期,我们又有一个令人兴奋的新项目了!这一次,我和《原神》的合作,是围绕着最新版本中枫丹的命运展开的!(不多说了......剩下的留给你们自己去发现!)

制作这个项目的时候,我被建议以不同的视角对原神最新发布的曲子,《La Vaguelette(轻涟)》,进行演绎,更深入地探索两位主角之间的联系!因此我被鼓励在原曲的基础上自由改编曲调和创作我自己的歌词。

Séïa 在 《水龙吟》 的歌词上帮助了我很多。这次她也在这首歌的歌词中帮了我很多,感激她(对于一些微小的调整,嘿嘿嘿...我很抱歉)。她还花了充足的时间向我介绍枫丹的历史和所有角色背景。

当然,我不能让这首歌没有 350 个背景人声(这不是真的...但有些人可能会明白我在说什么)(译者:这段我没看明白,保留了机翻),以赋予歌曲更多的深度。

视频编辑起来相当棘手...我想尽量在视觉上表达得尽可能多,但也尽量不透露太多(我不想给大家剧透),所以...希望你们能体会到我的努力!(这花了我整整三天时间 + 拍摄,与此同时我还在工作中度过了魔鬼般的一周orz)

我希望大家能喜欢我们对这首新曲子的演绎(没错,因为我不是一个人写的歌词)!请不要犹豫分享你们的想法!

再见!!

p3(歌词,原曲为法,这个是英译汉 Edit 21/01: 身边 -> 身旁 (虽然不知道这个更改最早由谁提出的)):


我的灵魂

浪涛中的一滴泪

注视时间流逝

孤独地沉思


历史,过去


她的灵魂

海洋之心的一滴泪

被预言束缚

期盼着无望的未来


有时,我怀疑她是否足够强大

如此脆弱的存在

经历着何等的痛苦


有时,她的强大另我为之惊叹

若她开始迷茫

我就在她身旁


My soul

A tear in the currents

Witnessing the passage of time

Alone to contemplate


History


Her soul

A tear in the ocean's heart

Troubled by the omen

Of a hopeless future


Sometimes I doubt she is strong enough

Such a fragile being

But she faces so much hardship


Sometimes she surprises me with such strength

If she were to lose her way

I would be by her side


原版(法):

La Vaguelette "Tandem au cœur de Fontaine"【Alternative ver.】


Mon âme

Une larme au gré des courants

Témoin du temps qui passe

Seul à contempler

  

L'Histoire

  

Son âme

Une larme au cœur de l'océan

Troublée par le présage

D'un avenir sans espoir

  

Parfois je doute qu'elle ait assez de force

Un être si fragile

Pourtant elle affronte tant d'intempéries

  

Parfois elle me surprend de tant de force

Si elle devait s'égarer

Je serais à ses côté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