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德哈】See You Next Summer/下个夏天见
* 3.8W+一发完
* HE
* 麻瓜AU/青涩少年们夏日小镇里的初恋故事
*《Call Me By Your Name》来的灵感
* 可配合BGM《Mystery of Love》和《Visions of Gideon》服用
——————
Summary :如果有机会,我们会在第二年夏天再见面的。
——————
1
1999年——
一早,北约克郡的雷奥沃尔小镇上就响起了因行李箱拖动划过水泥地而传来的滚轮轻声滚动声。
不过镇上的人们都醒的很早,夫妇带着一个...
* 3.8W+一发完
* HE
* 麻瓜AU/青涩少年们夏日小镇里的初恋故事
*《Call Me By Your Name》来的灵感
* 可配合BGM《Mystery of Love》和《Visions of Gideon》服用
——————
Summary :如果有机会,我们会在第二年夏天再见面的。
——————
1
1999年——
一早,北约克郡的雷奥沃尔小镇上就响起了因行李箱拖动划过水泥地而传来的滚轮轻声滚动声。
不过镇上的人们都醒的很早,夫妇带着一个男孩路过一家一户时,他们都热情地出来打了声招呼,好像这个夏天来的这一家旅客会给这个长久寂静的小镇增添点新活力。
“是前面那个城堡吗?”
“大门是黑色铁门的庄园,我想就是那了。”
“莉莉,你先去,我和哈利在后面慢慢拖行李。”
“好。”
黑发男孩和他的父亲拖着行李来到大门边时,便看到了自己的母亲正与一位金发的,神态优雅的女人聊着。
“这位是纳西莎·马尔福夫人,庄园的女主人。”莉莉看向身旁的两人道。
“你好,夫人,我是波特,莉莉的丈夫,詹姆·波特。”男人伸出手,笑着与纳西莎握了个手。
“夫人,我是哈利·波特。”男孩腾出了手,也慢慢伸了过去。
“你好,哈利,”纳西莎顿了顿继续道,“听你母亲说,你是伦敦大学的大一学生?”
哈利轻轻点了点头,“是的,夫人,法律系。”
纳西莎夫人转身,领着三人往城堡方向走去,“那我想我儿子应该与你同龄,他本来今年也该是伦敦大学的新生的。”
“是发生了什么吗?”哈利小心翼翼地问了句。
纳西莎夫人点了点头,解释给哈利听道:“不太幸运,半年前的暑假出了场车祸,不过还好并不是重大事故,所幸治疗了一段时间就出院了。医生建议静养个一两年,所以我们才搬到了这个本买来度假的,偏远的小镇上的这个庄园来住。他的学业不得已推后,伦敦大学说可以保留两年学籍,所以我们打算两年后再搬回伦敦。”
哈利微微垂眸,有些同情,却也没再说什么,但对于那个男孩,他还是挺好奇的。
“夫人。”
“客人来了,快去准备些早餐。”
“是。”
纳西莎一进城堡,就嘱咐了站在门边的老妇人一句。
哈利在伦敦的家也算是个大别墅,但他却还是被眼前的这个城堡给惊喜到了。他数了数一共五层,每层的衔接处都是旋转楼梯,设计的也极为古典。保留了中世纪建筑的风格,还少不了有些文艺的罗马风格。
“妈妈,这里很适合画下来。”哈利凑到莉莉的耳边道。
莉莉明白后笑了笑,“我说你画具没白带吧。”
“在聊什么,这么高兴?”纳西莎闻声扭头好奇地问道。
“哦,哈利说你们家很适合被画到画纸上,太美了。”莉莉夸赞道。
纳西莎没什么特别大的惊喜表情,但也淡淡地笑了,“很荣幸,谢谢。”
“好了,该带你们去房间看看了。”纳西莎看了眼挂钟,朝楼梯口走去。
莉莉和詹姆快速跟了过去,后者轻轻提过女人的行李,帮她拎着。
“你们在这里住了很久吗?”
“不,去年冬天才搬来的。”
“这儿很美,外面也是,果然都说英国的小镇是难以埋没的存在。”
“没错,不过我们并不打算长住,等我的儿子养好身体我们就回伦敦了,这里毕竟还是有些不方便,交通,通讯等等——不过,那么多小镇你们一家为什么会选择来这个人少又不知名的。”
“正是因为人不多才挑的这里,伦敦的快节奏和嘈杂难免让人受不了,是打算来静静心所以想着越静越偏,越好。”
“那倒也是,这儿也给我儿子静养提供了很多的好处。”
“不过,马尔福夫人,怎么没见到你的先生?”
“哦,他啊,他一般在伦敦忙生意,管理企业。抽的出时间,有空时会来陪我们。不过,电话里没提——你们夫妇是什么职业的?”
“我是伦敦大学化学系的教授,我的先生是伦敦警察厅副总监。”
纳西莎带着波特夫妇一同上楼,他们边走边聊着,很是和谐。
尤其是两位夫人,她们聊得格外投机。
2
一直没出现的金发男孩此时正趴在三楼的栏杆上,低着头往下看。
这是这半年里住进他家的第二家旅客了,庄园空的很,纳西莎便想着做点小生意,正好有机会可以认识一些同是上层阶级的人,顺道交个朋友扩充人脉资源,未来定会有帮助。正因如此,纳西莎才会仔细筛选客人,筛选他们的经济能力和说话涵养,只有她满意的,才会同意他们住进来。
他对第一次来的那一家印象并不好,倒也不是对那对夫妇有意见,而是对他们的两个孩子,对那对姐弟——他们年纪尚小,所以每天都把他吵得不得安生。
而他们离开的那天,是德拉科那段时间里最高兴的一天。
一想到又要熬一段时间来接受新家庭,他的心情就糟极了。但他没法改变自己母亲的决定,想着只能硬着头皮忍忍,最多两个月,眼下的这一家就会离开了。
灰色眼眸直直盯着那站在一楼客厅的,四处张望着的,似乎是在熟悉环境的黑发男孩。他看得出来那小子和自己年纪相仿——圆眼镜,牛仔裤,还有一双白色帆布鞋。
几秒后,他突然看到那黑发脑袋昂了起来,同时与正在三楼的自己对视上了。
他愣了神,居然忘记要躲回去了。
黑发男孩第一次看到这家主人的儿子的真容似乎也很惊喜,他眨了眨眼,抬起了手臂,摇了摇手。
“嘿,你好,我是波特,哈利·波特!”
他主动与那金发男孩打了个招呼,同时露出了毫无保留的灿烂笑容。
不过,不如哈利所愿,他以为接下来那金发男孩会回自己一个自我介绍。但几秒后,趴在栏杆上的男孩突然匆忙地退开了,直接转身回到了房间。
哈利只能慢慢放下手,收回嘴角的笑容,尴尬地蹭了蹭裤边。
他倒没有对那金发男孩的第一印象很差,他以为他只是较为内向,才不好意思回自己一个招呼。不过对此,他也无所谓,毕竟他们一家只是来旅游度假的,与不与那男孩相熟,是否有所交流也不重要了。
哈利提起行李箱,快步走上楼梯,试图追上前面三人的脚步。
他跟着他们停到了三层的走廊上,靠着栏杆往下看着——这就是刚才那男孩的视角。
“德拉科,有新客人来了,出来打个招呼见个面。”纳西莎轻轻敲了敲门。
但半分钟过去了,里面依旧一点声音都没有。
“是不是睡着了?”莉莉道,“让他睡吧,没关系,时间还长着呢。”
纳西莎只能笑了笑,轻轻点了点头。
其实她清楚德拉科并不是睡着了,而且不想出来。
坐在一旁行李箱上的哈利,盯着那房门,喃喃自语道:“德拉科……德拉科·马尔福……”
他这才知道那金发男孩的名字,却控制不住地多念了两遍。
“哈利,走吧,去我们的房间看看。”
他在出神之际,前面的女人扭头对他招了招手。
“来了,妈妈。”他快速跳下行李箱,推着它跟上了前面的三人。
在路过那扇门时,他瞥到了那扇门的把手上挂了一块木牌,上面有一行英文——
「Love Summer,Hate Summer」
‘Love Summer’上还有一条横线,像是划掉了它。
他皱了皱眉,在继续前进的途中,一直在想着,为什么会又爱又讨厌呢……为什么现在只剩讨厌了呢……
不过他得不出答案,也懒得再去想了。
哈利的房间在四楼,而莉莉和詹姆的房间则在顶楼五层,与纳西莎的房间在同一层。
找到自己的行李箱后,哈利便进入了自己的房间——这儿与他在伦敦的卧室差不多大,但风格是完全不一样的,但比起楼下的建筑,这里却又有点英式田园风的装饰风格。
哈利形容不出来,但他挺喜欢这里的,这个一推开窗就能呼吸到新鲜空气,看到一片绿色养颜的风景的房间。
他的床头还摆了一个花瓶,里面插了一束波斯菊,凑近了才能闻到淡香。
脱下单薄的外套,哈利直直地倒到了床上。他张着身子伸了个懒腰。
其实他倒也不困,就是有点累,毕竟凌晨出发,自驾坐在后座睡了一路,难免没有床上躺的舒服。
“哈利,出来吃早餐了。”
没多久,门外就响起了莉莉的轻声呼唤声。
“好,马上来!”哈利立马坐了起来,再度披上外套,拉开门走了出去。
这儿的生活是慢节奏的,早餐也是。哈利很少能在伦敦那坐下来花个一个小时去好好品尝一顿英式早餐,但现在摆满桌子的精美餐具和各种各样的美食,终于给了他机会。
“德拉科,快来,坐这。”
哈利闻声往一侧看去,发现那金发男孩走到了自己的对面,慢慢落座了下来。
他这才仔细看清他的长相,皮肤苍白,像是没晒过太阳一样,脸颊有些瘦削,一头金色头发,嘴唇也没什么血色,当然,还有那特别的灰色眸子。
不可否认的是,那男孩长得还不错,是他见过的男孩里,能一眼记住的长相。但他一直不笑,甚至说难听点,像是在摆臭脸。
几秒后,他盯着的男孩突然抬起眸,与他对视上了。
哈利也一时忘记移开了眼神。但他莫名觉得那对面投来的视线有些压迫感,还有些警惕的敌意在里面。
“介绍一下,这位是波特先生,这是波特夫人,”纳西莎一一告诉身旁的男孩,最后看向哈利,“这是哈利·波特,与你同龄,也是伦敦大学的学生。”
德拉科移回视线,礼貌地对波特夫妇各回了一个微笑,“你们好,我是德拉科,德拉科·马尔福。”
当他把视线停到哈利脸上时,顿了两秒才冷声开口,“你好,哈利。”
“你好……德拉科……”哈利觉得气氛尴尬极了,话也是从嘴里硬生生挤出来的。
“德拉科是经济系的学生,以后你们还会是校友。”纳西莎补充了一句道。
哈利扯起笑容点了点头,其实他也不差认识个校友,尤其是和这个第一面就不给自己好脸色的男孩做校友。
早餐开始后,餐厅就只剩下了轻声的餐具擦碰声,没人开口说话,因为这是基本的教养。
哈利才吃到半饱时,德拉科就起身打了声招呼准备离席了。
他不知道那人是真的胃口小随便吃两口就饱了,还是根本不想坐在这,觉得煎熬。
当然,哈利更倾向于后者。
不过德拉科离开后,哈利也觉得舒服多了,他总算能好好抬点头吃,而不必担心瞥到那不想看见的脸而硬生生压着脑袋吃。
3
早餐后,纳西莎便带着波特夫妇去后花园逛了,顺便给他们介绍自家种的一些鲜花和树。
哈利没跟过去,他知道自己和那群大人也没什么太多的共同话题,去了也只能干站着。
他回到房间后,趴到了窗台边,一半的脸沐浴在阳光中,微微昂头便觉得惬意极了。
等他再度低下头时,他撇到了下一层的窗台也趴了个人——三楼窗口,正下方,一个金发脑袋。
哈利没说话,就这么撑着下巴,静静观察着他。
几分钟后,他突然看见那金发男孩折了个纸飞机,抬起手臂,从窗口飞了出去。
纸飞机随着风在空中飘着,慢慢落到了一棵大树上,没进了一片青葱繁茂的树叶中看不见了影子。
等他再回过神,那金发男孩又飞出去了一个,不过这个失败了,没飞多远就垂直落地了。
哈利一个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
这下,直接把楼下男孩的注意全吸引过去了。
当那慌张的金发脑袋往上抬起,看向自己时,哈利紧张到心跳止了一拍,他快速抿住了嘴,没再笑。
“你笑什么?很好笑吗!”德拉科瞪着他,不满道。
哈利本想着说声抱歉的,但对于那恶劣语气,哈利立马不爽了,他瞪了回去,“我笑不笑也碍着你事了吗?”
显然,德拉科找不到话反驳回去了,他最后撇了眼哈利,懒得再交流,直接退回了房间。
看着那男孩离开视野,哈利才吐槽出了声,“切,臭脾气,真不讨人喜欢。”
哈利继续趴在床边,闭上眼睛享受着夏日,享受着耳边的蝉鸣声。
但他却控制不住地想起那张脸,那讨厌的尖酸刻薄的声音,一想到这,他就烦躁极了,什么声音都觉得吵闹。
哈利退回了房间,翻找出了包中的头戴式耳机,严严实实地盖住了耳朵。
等隔绝了大部分外界的声音,哈利倒回了床上。打开便携磁带播放器播放着钢琴曲,闭上眼睛享受着耳边舒缓的音乐,直到慢慢进入梦乡。
4
哈利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睡到了几时,等他醒来时,太阳正旺。
他慢慢坐起来,摘掉了耳机,望向钟时发现已经下午两点了。当他正打算拉开门出去问问怎么午餐没人来叫自己时,便瞥到了门把手上贴了一张纸条。
上面是她母亲的字迹——「怕吵醒你,所以没叫你起床。饿了就下楼,马尔福夫人给你留了点食物。」
饿吗?哈利在心里问自己。
“咕——”
好吧,下一秒,他的胃就开始抗议了。
5
他下楼后张望了一圈却也没发现有人,他连叫了两声自己母亲和父亲的名字也没人回应。纳西莎和两个保姆也不在——奇怪了,他们都去哪了……
哈利倒也不是非要找到他们,而是光凭自己根本就不知道食物在哪。他只能揉了揉头发,自己开始慢慢翻找着。
他一个接一个柜子的开,但都没找到自己需要的食物。
正当他焦头烂额时,他突然听到身后的楼梯处传来了脚步声。
他立马扭过头,却发现是——那个讨厌的金发男孩。
但如今,在别人家,多少得忍着点,多少得守点规矩——主要是,他真的不知道他们家食物到底放哪了,他也是真的饿了。
看着那同样怔在原地不知该退还是该进的金发男孩,哈利总算主动开口了,“请问你们家吃的放哪了?我中午没吃,有点饿。”
德拉科瞥了他一眼,然后极不情愿地往客厅方向走去。他什么话都没说,但直奔了哈利身后的柜橱去,直到拉开了那装满面包点心的柜子。
“呃,谢谢。”哈利下意识地出于礼貌回了句。
但显然,这在德拉科的意料之外,他愣了几秒才回过神。
见德拉科退到一边,哈利才凑过去挑食物。他看着每个制作精美的食物,手停在上方犹豫不决。
“左边的那个好吃,有果酱的那个。”他身后的声音帮助了他。
那人真的这么好心吗……哈利有些怀疑……
但这些东西都没问题,也没什么毒,看起来也都挺好吃的——那不如就参考他的意见吧。
哈利慢慢直起身子,拿了一块面包出来,又回了一句“谢谢”。
他靠着桌边慢慢吃着,余光瞥到德拉科在半分钟后也挑起了面包,不过他挑了最右边的。
“你不是和我说左边的好吃吗?”哈利没忍住直接问了出口。
德拉科手一撑,坐到了桌上,扭头答道:“是啊,但我对那种果酱过敏,从来没尝过。”
“没尝过?!那你还——!”哈利气愤地瞪着他。
德拉科望着那张脸,却忍不住得逞似的勾起了嘴角,“我没尝过不代表不好吃,你都吃了一半了,请问有觉得难吃吗?”
“别转移话题,我和你说的不是一码事!”哈利不满道。
德拉科没搭上话,而是心虚地移开了眼神。
“真令人讨厌。”
哈利小声的嘟囔传到了那人的耳朵里,他瞬间‘爆炸’了。
“你说什么?!你骂我?!”
“说你了?”哈利白了他一眼,“你自己非要认是吧。”
“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你不就是在骂我?”德拉科气愤道。
哈利哼了一声道:“见鬼了,你就这么希望是我骂你是吧,那好吧,我就是在骂你。”
“你!”
德拉科直接放下了面包,跳下了桌子,走到了哈利的面前,近距离地瞪着他。
哈利毫不畏惧,同样瞪向他。
他们之间的火花似乎要被一触点燃了,拳头攥得咯咯响。好像,下一秒,就要打起来了。
“进来洗洗手吧,都是泥土。”
“还好,其实带了手套,没粘上多少。”
大门突然被推开,两位夫人一同走了进来。
因此,两人闻声后立马慌张地退开了,保持回了原来的距离。
“你们两个都在这呢,”莉莉惊喜地看着他们,“都因为中午没吃饭,所以饿了吗?”
哈利闻声瞥了眼德拉科,这才知道原来他中午也没吃饭。
“是的,妈妈。”
哈利回道。
德拉科在一旁没说话,拿起面包就准备上楼去。
“德拉科,你和哈利是同龄,一定有很多话题吧,带着他去庄园附近逛逛呢,”纳西莎在一旁提议道,“这样也能熟悉些。”
德拉科脸色瞬间变了,他是极不情愿的,当然,哈利的脸色也没好到哪去,因为他也不愿意。
“妈妈,呃下次吧,我先上楼了。”德拉科随便找了个理由后,就光速开溜了。
纳西莎有些挂不住面子,但也只能笑了笑。
“那我也先上楼了。”哈利拿起吃了一半的面包,随即跟上,匆匆地往楼上跑去。
看着两个背影,两位夫人对视了一样,同时无奈地摇了摇头。
“德拉科是个内向的孩子吗?”
“他可能只是比较慢热,对待熟悉的人就不会这样了,总得给他们点时间。”
“我想也是,今天才是第一天。”
6
坐在床上的哈利看着空袋子又陷入了沉思中,他刚刚把那剩下的面包给吃完了,接下来又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其实他在来这度假前就没规划好该干什么,他想着哪好玩就去哪,没事就待在房间里。
但显然,他现在一点也没有想出去玩的欲望。他还曾想过要是这家的儿子是个外向且和自己合得来的男孩就好了,那样他们还能一起出去玩玩,但显然——德拉科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又干坐了半个小时后,哈利终于有了下一步动作。
他走到行李旁,掏出了一个箱子,拉开拉链后,抱出了里面的折叠画架,画板,画纸,还有一套油画颜料。
把耳机戴上后,男孩抱着手中的一堆东西出了房门,一路直奔楼下的空草地。
保姆贴心地帮他拖来了一个凳子,哈利在她的帮忙下摆好了画架,置好了画纸,颜料也在一旁摆了开来。
他打算把下午的时光用绘画消磨掉,而且记录下眼前的美好也是一种极有意义的行为。
哈利从小就开始学油画了,但这也仅仅只是他的兴趣,他没打算将其发展成职业,只是想把它作为闲下来能用来消遣时光的一个爱好罢了。
生怕哈利渴了,保姆很快就给他端来了一杯橙汁,食物也摆了点,甚至还想帮他撑伞遮阳,这让哈利感到特别不好意思。他赶忙让她回去休息,说自己借着树荫也晒不到什么太阳。见此,她只好作罢,慢悠悠地转身回去了。
耳机挎在脖子上,也能听到轻声的音乐。说实话磁带播放器里的曲子不多,来来回回循环结束也就那么十来首,不过倒都是他喜欢的,听不腻。
他熟练地拿起画笔,轻轻在指尖转动着,直到他挑好一处风景,才蘸取颜料,开始作画。
7
德拉科又看完了一本书,他慢慢合上,塞进了书架里,然后抻了个懒腰从床上走了下来。
他也不清楚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但又不想睡觉。
他无聊地晃到窗边,再次趴向那熟悉的地方。他闭上眼缓了会阳光的照射后,才缓缓睁开。
在这里住了半年,他对这儿的景象早就尽收眼底了,并不觉得有什么特别新颖美妙的地方。他随便扫了眼天空和远处的景象,准备转身——但,他突然瞥到窗台下的树边,有个男孩正坐在树下作画。
他又趴了回去,眯了眯眼终于看清了。
黑发男孩的背影他记得很清楚。
德拉科就这么看着他坐在凳子上,一笔一笔地描摹着美景,在画纸上谱出夏日。
德拉科有些看入了神,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不打算移开视线,但他就是不自觉地被吸引了,被那幅画,被那个人。
不过莫名的,他有了一个坏点子。
8
哈利画着最后一棵树的细节,就差几笔他就要完成了。
不过最后一笔刚结束时,他的脑袋突然被不知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下。不疼,但是总归是有感觉的。
他以为是什么树枝还是树叶掉落砸到了他,可扭头去看时,他发现脚边有一个白色的——纸飞机。
他的大脑迅速运转着,直到他想起了上午所发生的,所看见的。
哈利立马站了起来,气愤地瞪着三层——果然,他没冤枉错人,那金发男孩就正大光明地趴在窗口看着他,脸上得意的坏笑似乎是在为刚才自己的行为感到骄傲。
哈利当然咽不下这口气,他把画笔搁下后,直接冲向了城堡。
德拉科知道他想来找自己算账,却丝毫不担心。他甚至还大胆地提前把自己的房门给打开了——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你得和我道歉。”
一把推开门的哈利直接道。
“凭什么?”德拉科坐在床上,语气懒散道,“它飞错方向,你找它,找我算账干什么?”
“你还在装?不是你扔的?”哈利往前走去,站在床边瞪着他。
德拉科摇了摇脑袋,“你有证据吗?上面写我名字了?”
哈利快忍不了了,他真的快爆发了,他看着那金发脑袋,真想把它当排球拍。
“等我走的那天,再找你算账。”哈利瞪了眼他。
“你怕什么?”德拉科还在挑衅,“不会是怕想打架却打不过我吧。”
“德拉科·马尔福,我劝你别惹我。”哈利咬着牙警告道。
德拉科还在挨打的边缘试探,“来,有本事就揍上来。”
哈利在努力克制自己,他真的不想给自己的父母惹麻烦,但又忍不了眼前的那副嘴脸。
最终,他松开拳头,用力地推了一把他。但不曾想,德拉科直接拽住了他的手,顺势想把他按到床上。
德拉科以为自己能掌控全局,包括把那黑发男孩摁住让他不得动弹,但他错了,因为哈利是警监的儿子,他会的一些防身技术是一般孩子学不到的。
哈利很快就挣脱了,但他这下是真的被惹怒了,他和德拉科开始动起了拳头,但谁都没往脸上打,也没下死手,他们都收着力,生怕惹出麻烦。
他们在床上扭打了许久,最终局面变为了——哈利骑在德拉科身上,一只手揪着他的衣领,一只手攥成拳头微微扬起,好像下一秒就要朝那张脸揍去了。
不过那金发男孩却在得意地笑,因为他清楚那一拳绝对落不下来。
他们就保持着这个动作,僵持了近一分钟。
直到突然,楼下传来了呼喊声。
“孩子们,下午茶时间到了!”
他们这才把紧绷的神经给松开,哈利立马从德拉科的身上下来了,他理了理衣服和头发,最后瞪了眼床上的男孩后,朝外走去。
德拉科又躺了半分钟后,才缓缓坐起来。
他扣好衬衫扣子,对着梳妆镜理了理头发,在确认没什么异常之处,才落上门慢悠悠地朝楼下走去。
9
当德拉科来到桌边坐下时,他们便再度不可避免地对视上了,哈利直接白了他一眼然后移开了视线。德拉科对此倒也无所谓,他反正觉得哈利越生气,越证明他成功惹到他了,这样,他便越高兴。
“有没有计划好接下来两个月的计划?”纳西莎递给波特夫妇两人各一杯花茶,顺便问着。
“莉莉和哈利大概会住满两个月,我随时可能要回去,毕竟你想你也知道,伦敦的犯罪率并不低,我们这一行业吧,随时可能会被一个电话召回去。”詹姆回答道。
“我明白,”纳西莎点了点头,然后看向莉莉,“那波特夫人,你呢?”
“大概就在这个小镇附近游玩吧,毕竟这儿挺大的不是吗?我听说另一头有一座山是吗?”莉莉问道,“那好像有很多牧羊人,有一片辽阔的草原。”
“说实话,”纳西莎笑道,“我们其实也没去过,毕竟有些远了,不过有机会的话,可以一起去。”
“那是当然。”莉莉点了点头回了一个笑。
一旁的家长们聊得愉快,而另一边的两个孩子则是阴云密布——说的是他们的心情。尤其是哈利,他郁闷极了。
下午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今天的开始时间就已经不早了,他们还要腾出胃来吃晚饭呢。
结束后,哈利去草地把画材收了起来,准备带回去,在离开前他望着那地上的纸飞机,泄愤似的用力踩了一脚。
虽然毫无用处,但也总比发泄不出来要好。
后来,直到晚餐时间,哈利都一直在卧室房间的床上,趴着看书,看自己带来的悬疑冒险小说。
等楼下响起呼唤声,他才缓缓地从书中抽离出来。接着,他夹上书签,下了床朝外走去。
10
晚餐最为丰盛,餐桌上还点了几个蜡烛,倒是把气氛烘托到了顶点。
坐在哈利对面的依旧是德拉科。他们互相不想看见彼此,所以只能全程保持零交流,然后低着头快速解决自己眼前餐盘里的食物。
晚餐结束是闲聊时刻,大家围坐在沙发边,面对着壁炉,聊着自己身边的有趣故事。不过哈利没怎么听也没参与,他随意找了本桌下摆着的杂志,撑着脑袋盘腿坐在自己母亲的身旁,一页一页地翻看着。
德拉科当然瞥到了哈利的举动,但他没法用看杂志来消磨时间,毕竟那些他都翻‘烂’了。
不过几分钟后,他就有事做了,但却是他极为抗拒不情愿的事。
早知道当初打死都不学钢琴了。
德拉科被按到钢琴前坐下时这么想着,但也没法逃离了。
他曾在各大音乐厅里演奏过,但只给一个家庭弹奏,是他从未做过的。
所以他满脸都写着‘我不愿意。’
但不愿意也没用,因为这个是纳西莎交给他的死命令。
“选一首你最拿手的。”
纳西莎在退开前那么说。
拿手的……德拉科完全能把所有弹过的曲子都背下来,但问题不在于他选哪首,而是他哪首都不想选。
半分钟后,他总算挺直了背,然后把双手轻轻放到了琴键上。等一切准备就绪后,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当第一个音符飘出,当轻徐舒缓的钢琴声响起,那黑发男孩立马被耳边的乐曲所吸引了,他猛地从手中的杂志中抬起了头。
说实话刚才他一直都没管到底发生了什么,而是一门心思地在看杂志。
但他从没想过德拉科会弹钢琴,而且他现在弹的这首,刚好是他磁带播放器里的其中一首。
这太巧合了,但抛开一切不谈,他真的很爱那首钢琴曲。
哈利必须得承认的是会弹钢琴的人自带了一种个人魅力,而那种在个人领域默默释放光芒的模样也是一直吸引着哈利一个细节。
简单来说,就是一个人会弹钢琴,一定会在哈利那加分,加很多分。
看着那背影,哈利甚至都忘记移开眼神了,他此刻脑海里并不再是负面的印象,而莫名转变成了一种突如其来的,极度的好感。
当然,一曲结束,那好感就和泡沫一样,瞬间破灭了。
哈利看着德拉科慢慢起身,便移回了视线,然后用力摇了摇头,把刚才的想法都甩出了脑海。
好了,看到那张脸,他又清醒回来了。
“妈妈,我能上去了吗?”德拉科走到纳西莎身旁,小声地问道。
见状,她也不打算再继续扣着他了,便点了点头。
德拉科得到许可后,头也不回地往楼上奔去,生怕走到半路被叫住。
接下来的时间里,几人依旧围坐在沙发上,大人们闲聊着,哈利则在放空,看着窗外的夜景。
不知不觉,他的上下眼皮开始打架了。在困到不行了时,他立马站了起来,和三人说了一声后,便匆匆往楼上跑去。
他翻找出行李箱中的睡衣,抱着它们走向卧室一侧的浴室。打开灯,脱下衣服,淋浴在水中。
十几分钟后,他换好衣服,边擦着头发边朝外走去。
洗个澡也不能让他困意消散,他几乎是直接倒到了床上,还没来得及多留下点意识,就直接睡着了。
11
第二天叫醒他的是敲门声。
他迷迷糊糊地摸过眼镜戴上,来不及理好头发和衣服就拉开了门。
好在,那只是来收换洗衣服的洗衣房保姆。
“谢谢。”
在合上门前,哈利对她笑了笑。
不过这下,他困意全无了。洗了把脸后,哈利换了一套休闲的衣服,理了理头发后下了楼。
不过这次他好像是最晚到的,因为德拉科已经坐在那了。好在,早餐还没开始,他还不算迟到。
一天过去,昨日的仇似乎没那么深了,哈利这次只选择了忽视,而不再是敌对。对面的德拉科也没怎么看他,全程几乎没抬什么头。
今天早餐后,纳西莎提议带大家一起去镇上的公园玩玩,大家都没意见,便一同在换好合适的衣服后启程了。
距离不远,几人边聊边徒步过去,一路上顺带算是欣赏风景了。
哈利走在前面,他随意地扭头时,发现走在后面带着鸭舌帽的金发男孩也同样一言不发。
可是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想着,哈利耸了耸肩,扭回了头,继续朝着目的地走去。
一到公园附近,声音就嘈杂起来了。
大多男孩女孩们都聚在一起玩闹着,一旁的休息区也坐了零零散散的几个妇人。
“我们就不去了,哈利,看到了吗?”莉莉指着前方的小型足球场,“我知道你擅长,可以去玩玩。”
哈利确实没想到这里还会有小型足球场,也没想到居然真的有人会去玩。
确实,哈利从高中起就是球队队员了,他唯一遗憾的是,没有时间去竞争队长的位置。
把外套脱下留给莉莉后,他便小跑着往那块足球场去了。
德拉科看着那跑远的背影,默默和三个大人坐到了一旁的桌边。
“德拉科不去玩玩吗?”莉莉问道。
男孩闻声看了眼她,摇了摇头,“医生说近两年最好别参加这种容易起冲突的运动,毕竟我的腿也刚恢复没多久。”
莉莉恍然大悟道:“抱歉,是我疏忽了。”
德拉科微笑着说着没关系。
看着眼前这个温柔和善的漂亮女人,德拉科真心觉得哈利除了那双眼睛与她母亲相像,其他哪哪都不像。
坐在一边的德拉科依旧无聊,他撑着下巴,目光空洞地望着前方,毫无目的可言。
直到突然有个人跑到了身旁,他这才缓缓抬起头——哦,哈利啊,他以为谁呢。
“喝点水。”莉莉递给他一条毛巾,顺便递了一杯水上前。
“谢谢妈妈。”哈利喘了几口气后笑着回应道。
詹姆突然在一旁开起了玩笑,“哈利,你问问他们接不接受家长加入,不然我也去踢会。”
这话一出,几人都笑了,莉莉打趣着让他少想点不切实际的。
德拉科没说话也没笑,就这么扭头看着那几人笑得开心,看着他们围着哈利聊个不停。就连他母亲也是。
他有些不爽,还有些嫉妒。他看着那笑起来眉眼弯弯的黑发男孩,并不觉得被感染了,而是觉得完全融入不进去,更多的则是不满。
怎么总笑呢……得给他点苦头吃吃……
接下来的时间里,德拉科一直在谋划着怎么整哈利。
包括回去的一路上,他走在最后也在谋划。
12
“好了不早了,九点多了,大家都回房间吧。”
纳西莎从客厅沙发上起了身,剩下的几人也随即跟着起了身。
他们一同朝楼上走去。
德拉科走在最后面,一直盯着那黑发男孩的背影,心里的小算盘已经开始打起来了。
他不由地扬起了嘴角——因为他有预感,今晚一定会成功的。
算着时间,德拉科回到房内,把鬼脸面具拴在绳子上,慢慢从窗口往下垂。
他能听到楼上正在洗澡,在他的计划里,哈利会在洗完澡后出来后,看到窗口然后吓一大跳。
德拉科满意地把绳子拴在窗台,然后悠闲地坐到了床上,静等着惊声尖叫响起。
不过五分钟,十分钟,十五分钟后……一点动静也没。
浴室的水声也早就停了,奇怪了,怎么什么都没听到呢?
正当德拉科好奇地打算去窗口看看情况时,身后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谁?”他下意识地问道。
不过门外人没说话,只是继续敲着门。
“妈妈?是你吗?”德拉科喃喃自语地猜测着,同时他走过去拉开了门。
瞬间,他尖叫出了声,倒退着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床上。
摘下鬼脸面具的黑发男孩,笑弯了腰,他才是恶作剧得逞的那个。
“Shit!”德拉科喘了几口气,拍了拍胸口瞪着他道。
哈利把面具扔在地上,靠在门边憋笑道:“你怎么想不开来吓我呢?我就是被吓大的,我怎么会怕?”
“德拉科,你属于自讨苦吃。”哈利抱着手道。
“你——”
“德拉科,你还好吗?”
门外突然传来女声,两人立马警惕了起来。
绝不能让家长们知道今晚他们所做的坏事!
“哦,妈妈,没事!”德拉科立马站起身解释道。
“我可以进来看看吗?”
靠在门边的哈利不知所措,德拉科看着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这件事。
但——他也绝不可能去忽视纳西莎的问题。
于是,他立马拽着哈利把他往床上拉,后者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有些抗拒,却也被德拉科一句‘要是不想被发现就听我的!’给堵了回去。
德拉科快速拉起被子盖住了哈利,也盖住了自己,只露了一个脑袋在外面。
“当然可以。”
几秒后,德拉科终于给出了回答。
下一秒,纳西莎立马推开了门,不过她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刚才是你在尖叫吗?”她关切道,“是看到了什么吗?”
“啊——没有啊,妈妈你大概听错了。”德拉科苍白地辩解道。
“真的没什么吗?”
“真的。”
“那好吧……早点睡。”
“好,妈妈,晚安。”
“嗯,晚安,我帮你落上灯。”
等纳西莎落上灯,关上门离开后,哈利才立马掀开了盖住了自己脑袋的被子,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说实话他刚才都快憋死了。
德拉科双手撑在脑袋后,扭头看着躺在自己旁边的黑发男孩。
几秒后,嘲讽道:“不是说什么都不怕吗?”
哈利闻声瞪了眼他,立马坐了起来,“以后我会找你算账的。”
“我好怕哦。”德拉科又一次尝试在欠揍的边缘试探。
“你等着瞧吧。”
哈利揪着德拉科的衣领,朝他逼近。
德拉科扭开头不屑地哼笑了一声,再度转头时,准备好的暗讽却没能成功说出口。
原来是因为距离太近,当德拉科再度转头时,差点就贴上了眼前人的唇。
他立马慌张地往后退了一点。
哈利倒没意识到,而是继续保持着刚才的动作,瞪着他。
借着月光,德拉科盯着的那双绿色眼睛格外耀眼,以至于使他着迷到居然都忘记移开眼神了。
而真正导致他一直愣在原地的最大的原因其实还是刚才那差点吻上的双唇。
“懒得和你废话,我要去睡觉了。”
哈利松开了他,翻身下了床。
他保持着轻手轻脚,慢慢离开了德拉科的房间,然后朝四楼自己的房间走去。
许久后,坐在床上的德拉科才缓缓回过神,但第一秒,他居然是咽了咽口水。
太奇怪了,刚才那段时间里突然产生的到底是什么情愫——德拉科想不明白,也无法去形容。
不过他忘不了那双眼睛,哪怕倒到床上准备入睡时也是。在睡前的那几分钟里,他闭上眼睛,脑海依旧浮现着那张脸,那双眼睛,哪怕想抹去也做不到。
迷迷糊糊的,他入睡了。
但他好像做了一个梦,一个醒来就记不太得的梦。
梦里,就在这个小镇上,他会骑着单车到处玩,到处看风景,他身边总有一个身影,一个黑发身影,他笑起来很好看,会让人止不住地着迷。
13
第二天早上,德拉科到餐桌边时,直到开餐也没看到那本该坐在对面的黑发身影。不知为何,他居然下意识地开口问了几句。
“哈利呢?他不下来吃吗?”
莉莉愣了两秒,接着抬头笑道:“哈利帮我去镇上的邮局取快件了,估计过会就回来了。”
德拉科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德拉科,你和哈利终于熟悉起来了吗?”莉莉试探着问。
“啊?”德拉科这才慢慢意识到刚才自己的关心有些莫名其妙了,但他也不能否认,便只能模模糊糊地答道,“呃,是吧,大概是。”
“估计刚熟悉,还不算特别熟,”纳西莎在一旁接话道,“再过段时间吧,孩子们嘛,总要点过程的。”
德拉科尴尬地揉了揉后颈,低着头,只想顾着眼前的早餐了。
早餐快结束时,哈利才匆忙赶回来。他洗了个手后,立马回到了餐桌上。
食物都被摆在了面前,哈利没再说什么,而是立马专注到手中的食物和填饱饿着的肚子上去。
他没注意到的是,对面男孩的余光其实一直在注视着他。
14
下午时分,波特一家外出去镇中心玩了,而德拉科则和纳西莎留在家中。
纳西莎坐在花园的小亭子里,喝着花茶,惬意地捧着报纸。而德拉科则无聊到在家中开始踱步,来回走着,却也不知道该做点什么。
他绕来绕去,最终停在了钢琴前。
两次的性质不一样了,上次是被强迫着弹的,而这次,是属于他的个人时间。
毋庸置疑,德拉科是喜欢弹钢琴的,不然他也不会在小时候,在众多西方古典乐器中,偏偏挑了这个。
他闭上眼,听着窗外的蝉鸣声,鸟鸣声和潺潺的流水声。
慢慢抚上琴键,他突然弹出了一段以前从未弹过的曲子——当然了,因为这是即兴的,是他脑袋里突然有的旋律。
但这首曲子有一个原型,此刻正存在于他的脑海里。
旋律有些轻快,还有些莫名的浪漫,像这个夏日,又像一个鲜活的生命。
等他觉得曲该终了的时候,才慢慢抬起了手。
他睁开眼睛,却在瞥到不远处靠着墙站着的人时,突然吓到呼吸滞了一秒——与其说是吓,更应该说是心虚。
“怎么不弹了?”哈利挑了挑眉,“什么钢琴曲啊,我想我听过的太多了,可这首我从来没听过,叫什么?”
德拉科难以组织语言,但他总不能瞎编一个吧……
“随便弹的,没有名字。”半天,他就憋出了这句话。
哈利撇了撇嘴,朝他走去。
“我其实挺羡慕你们这些会弹钢琴的人的。”哈利靠在钢琴边,真心道。
“那你为什么不学?”德拉科问道。
“想学的时候已经晚了,”哈利摇了摇头,“不过没关系,谁说喜欢就一定要会呢,我看别人弹也算是享受到了。”
德拉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的脑袋抽筋了,才会做出接下来的行为。
“你想来试试吗?”
他直接起了身,把座位留给了哈利。
哈利显然没料到,他有些惊讶。
其实刚才和父母一同出去时,他就听莉莉说起了早餐时德拉科突然过问起了自己的事。他当时没想太多,只觉得那可能是德拉科良心发现了。
不过,现在德拉科的行为,显然在他的意料之外,以至于他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
“可以吗?”他还是出于礼貌问了一句。
德拉科生怕自己表现得太过,于是立马故作暗讽地带了一句,“只要你别把我的钢琴弹烂了就行。”
哈利就差无语到直接翻白眼了。
不过,他懒得计较了。毕竟德拉科愿意献出他心爱的钢琴给自己,就已经算是给了一个大惊喜了。
毕竟,他认识的几个会弹钢琴的朋友们,统统不给他摸钢琴,生怕摸一下就会坏一样。
他倒也并不是没摸过钢琴,以前去琴行玩的那段时间,他还学了点基础功呢,到现在他还记得一首刻在脑海里,能背出来的,简单的钢琴曲。
哈利坐正了身子,看起来有模有样的。他缓缓把双手放上,在深吸了一口气后,按下了第一个琴键。
四十秒后,就突然止住了。
他抬起手,似乎不打算继续弹了。
“好了,结束了。”
“就——结束了?!”
“呃……我只学了这么多……”哈利尴尬道。
德拉科看着他,却没忍住笑了,但这次不是嘲讽的笑,而是发自内心的觉得有意思才笑的。
“小星星变奏曲?”
“是的,”哈利揉了揉头发,“你也知道,我没专业学过,所以不会什么很难的曲子。”
德拉科这次没嘲讽了,“挺不错了的。”
“真的?!”
“真的。”
哈利觉得眼前的德拉科一夜之间和换了个人似的,不过也没多问什么。
但说实话,现在的德拉科,让他有好感多了。
“要弹完吗?”
“啊?”
“我说,我可以教你谈完整首。”
“怎么教?”
德拉科站到哈利身后,微微弯下腰道:“一个键一个键的教。”
“把手放回去。”
“哦。”
“下一段我先示范一遍——就刚才那样。”
“你再来一遍,慢点。”
“这样——记住了吗?”
“哦!明白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们相处的意外和谐,客厅里除了钢琴声和几句交流声,再没了其他声音。
等一遍教完,德拉科才收回了手。
“好了,你弹一遍吧。”
不过,这倒给了哈利一点压力,毕竟一遍下来,他真没全部记住。
硬着头皮谈了几段后,他实在是回忆不起来了。
“这样——”
德拉科小心翼翼地把手指贴到了他的手背上,弹了一小节。在确认哈利并不排斥后,他才继续下去。
“看,这样不就一曲结束了?”德拉科又直起了身收回了手。
“等等,再来一遍。”哈利催促道。
这下换德拉科有些不好意思了,他还得再贴回哈利的手吗……
不过说实话,他倒还挺喜欢那个举动的,也喜欢一同弹着钢琴的感觉。
德拉科再次弯了点腰,下巴都快搭上哈利的肩膀了。他再度把手附到了那双手上,慢慢带着他弹奏着。
这一遍出错的地方很多,但每每那时,两人都在笑。他们的目的似乎已经不在于这首曲子是否能在他们手里完整地,不出错地演奏下来了。
而他们呢,却选择了尽情享受那个过程,享受在静谧的夏日午后,在断断续续的音乐声中,靠近彼此,享受着手指相贴时,那朦胧情感所带来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情愫。
15
莉莉和纳西莎一同回到城堡内时,一眼就看到了那坐在钢琴前,四指连弹的两个男孩。
他们在瞎弹,却笑得格外开心。
生怕打扰到少年们的乐趣,两人相视着笑了笑,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16
关系转变就在一瞬之间。
自下午的钢琴之后,两人莫名和睦了起来,连上楼下楼也互相等着一起,在晚餐开始前,也会一同参与进大人们的聊天中。
哈利的笑容似乎感染到了德拉科,这半年里没什么同龄朋友的德拉科一直处于无聊且无乐趣的状态之中。而哈利的出现,让纳西莎肉眼可见出,他的儿子是高兴的,是发自内心地感到愉快的。
“今天大家心情都不错,不如晚上去花园吃点烧烤?”詹姆主动提议,“我正好带了一套烤具没机会拿出来用呢。”
五人互相看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
说做就做。
他们每个人都抱了点东西往花园走去,人多力量大,没一会,脚边的草地上就堆满了。
大人们准备着搭建烧烤工具,两个男孩们则在一旁串着食物。
昏黄的灯光照亮了那块草坪,他们说着笑着。
“德拉科,去把唱片机拿来,顺便把我最爱的那本黑胶唱片带来。”纳西莎扭头嘱咐道。
“好的,妈妈。”金发男孩起了身,擦了擦手后,朝城堡走去。
又过了十分钟左右,当黑胶唱片机传出舒缓的音乐,当‘呲啦呲啦’的烧烤声响起,五人围在一起同时欢呼了一声。
“行了,孩子们,暂时没你们的事了,去一旁坐着,我们来准备食物。”詹姆看着两个男孩道。
最好空闲下来。
他们对视了一眼,立刻离开了那块,朝另一侧走去。
他们一前一后地落座到相邻的两个藤椅上,并排着望着月色。
“伦敦看不到这么多星星的。”哈利感叹道。
“那倒是。”德拉科点了点头。
“你在这住了半年,是什么感觉?”哈利继续扭头问道。
“挺无聊的,也没什么好玩的游戏机,大的商场,拥挤的人群。不过也不算差,毕竟这挺安静的,适合现在的我。”德拉科轻声道。
哈利垂了垂眸,拿过桌上的橙汁,对着身旁人举了举,“干杯?”
德拉科愣了两秒,接着笑着拿过另一杯橙汁,与身旁的那一杯轻轻碰了一下。
他们喝了两口味道淳厚的橙汁后,再度把它放了回去。
“不知道这么问是不是不太好……”
“你想问我为什么会出车祸是吗?”
哈利僵住了,他没想到德拉科居然能直接猜中了他的那点小心思。
他瞥了眼哈利,然后缓缓道来,“参加完同学聚会后的晚上,我坐的车和一辆逆行的跑车撞上了。好在,两辆车上的人们都没什么生命危险。我算是受伤最轻的了,严重的几个都留下了抹不去的后遗症。”
哈利垂下眸,抿紧了唇,不知道该开口安慰什么。
“好了,都过去了,”德拉科摆了摆手,无所谓道,“意外罢了,谁都料不到。”
自德拉科的话音结束后,两人都没再说话,他们一个低头望着草地,一个抬头望着天空。
直到,身后不远处响起了统一的呼唤声。
“来吃烧烤了!”
这才把他们的魂给拉了回来。
德拉科甚至比哈利起身的速度都要快,他拿起一杯橙汁就转身朝后走去。
哈利眼看着他拿错了,拿成了相邻的左边的那杯。
他本有机会能开口提醒的,但犹豫了几秒后,他突然不打算说了。无所谓,喝哪杯都一样。
他随即拿起了德拉科的那杯,慢慢跟了上去。
三个家长已经帮他们分好了食物,把两个装满了的碟子直接递给了他们。
“去那坐着吃吧。”
两人对视了一样,再次一同并肩走向藤椅。
他们无声地吃着,直到最后一串也结束,德拉科才慢悠悠地开口。
“嘿,哈利,去不去夜骑?”
“啊?什么?”
“就是晚上骑单车,去不去?”
“现在?”
“嗯哼?”
17
打了声招呼后,两人便一人拎了个单车,一同骑出了庄园。
夏日的晚风舒适多了,单薄的衬衣衣角微微吹起,随着一个方向飘着。
他们保持着一个速度,边骑边聊着。耳边除了蝉鸣声,河水流动的声音,蛙叫声,就只剩下耳边萦绕着的,对方的笑声了。
他们也不知道目的地是哪,想着能骑多久是多久,等累了就原路返回。
不过当无路可走时,他们停在了一个窄桥前,不得不放下了单车。
“你来过这吗?”哈利四处望着,好奇地问道。
德拉科摇了摇头,“没有,但总不可能有吃人的野兽吧。”
说完,两人都笑了。
“去看看?”
“好。”
桥太窄了,一次只能过一个人,但莫名的,他们偏偏都想抢着先过,于是就有了互相挤着的的画面。
“德拉科!你作弊!”
“是你不会找机会钻!”
“站住!”
德拉科下了桥后嘚瑟地做了个鬼脸,引得哈利直接气到开始追着他跑了。
空旷的树林里,根本没有路灯。只有那月光微微撒下,才映亮了一些视野。
两个男孩肆意奔跑着,互相追逐着,谁也没停,谁也不服输。
但德拉科终究是这半年运动量少了,跑步比不过哈利——他们僵持了几分钟后,哈利最后一个加速,直接扑到了德拉科的身上。
一瞬间,他们同时滚到了地上,小的滑坡使得两人控制不住地往下滚去。
他们下意识地抱住彼此,不知转了多少圈,头都快晕了。
停下时,满身,满头发都是草。
哈利趴在德拉科身上,微微撑起了点身子。
他们看着对方的那副窘样,一同笑出了声。
哈利扶正了眼镜,准备起身,却不想突然被身下人拽了一下胳膊,接着控制不住地摔回到了他的胸膛上。
德拉科不是故意的,说实话,他也想不明白自己刚才为什么要那么做。
哈利不解地慢慢抬起头,凝视着德拉科不满地质问道:“干什么?还想打一架?”
德拉科没说话,而是望着那双眼睛,那双让他着迷,甘愿沉溺进去的绿色眼睛。
又是月光,又是那双眼睛。
“喂!哑巴啦!”
哈利见他不吱声,又一次不满道。
又过了十几秒,德拉科依旧像是被定住了,一动不动,一句话也不说。
就在哈利懒得耗时间,准备起身时,德拉科又一次拽了他一下。
不过这次不是撞回胸膛。
这次,是直接撞到了唇上。
德拉科是有意的,不,准确来说,是有心的——有心想让这个吻产生的。
哈利的大脑如同宕机了一般,他活这么大,一次吻都没接过。
他觉得是个意外,准备赶忙起来,停止这个乌龙。
但他刚有了点动作,德拉科就抱着他翻了个身,把他压在草地上,再次轻轻试探着,吻了上去。
哈利是真的没料到事情居然会这么发展,也没料到根本就不是什么所谓的乌龙,是德拉科真的想与他接吻。
他这下动都不敢动了,垂在腿边的手攥的很紧,却也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
说实话,他的惊恐大于其他所有的情绪。
接吻,是件他不敢想的事,和男孩接吻,是他本以为这辈子不敢想的事。
这个简单的初吻只是嘴唇贴了贴嘴唇而已,但他们的耳根却都红透了。
几秒后,德拉科立马慌张地起了身,留了句抱歉后,头也不回地往树林外走去。
而哈利则继续躺在草地上没缓过神,又过了几分钟,他才慢慢爬起来。
耳边都是沉重的呼吸声,他迈着脚,像是在飘一样。
直到过了桥,他才意识到原来自己刚才居然魂不守舍地走了那么远的路。
他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然后骑上单车,顺着原路返回。
18
“哈利?”莉莉抬眼看了眼推车回来的哈利问道,“怎么没跟德拉科一起回来?你怎么比他晚?”
“啊……他骑的快……我太慢了……”哈利随口解释道。
“好了,让他们都早点回去洗洗睡吧,”詹姆接着扭头对哈利说,“你也快回房间洗洗睡觉。”
“好的,父亲。”哈利停好单车后,慢慢朝城堡内走去。
他上楼梯时踩空了好几次,好在扶着把手没摔下去,否则就是事故了。
他在经过三楼时停了一下,才继续往上走。
回房间快速地洗了个澡后,哈利慢慢躺回了床上。
但他真的睡不着,因为对于今晚的这个突如其来的吻,他有太多的问题和疑惑了。
他想知道德拉科为什么吻自己,是一时冲动,还是真心所向。
是玩玩,还是认真的。
19
第二天一早,哈利在下楼时走到三层的位置左右,遇到了同时出来的德拉科。
他们不可避免地对视上了,但同时,尴尬极了。
哈利扭回了头,加快了脚步,先一步到达了餐桌边。
德拉科则是慢悠悠的,直到几分钟后才落座到哈利的对面。
这一顿餐,他们又回到了原来零交流的状态——选择继续一同低着头各自解决着自己手中的食物。
餐后,纳西莎甚至问德拉科,他们两人是不是闹矛盾吵架了,而德拉科只能胡乱应付了过去。
他总不能说,是自己昨晚冲动接吻后,留下的烂摊子吧。
今天一天,波特夫妇一家三口都在外面游玩,直到近晚餐时才回来。
德拉科先等在了客厅,当那黑发男孩进来时,他看到他有些汗湿了刘海。
几秒后又一次因为没来得及躲开眼神,再度对视上了。
“还有多久晚餐开始?”
“半个小时左右吧。”
“那哈利,你快去洗个澡,然后下来吃晚餐。”
“哦,好的,妈妈。”
看着那背影往楼上走去的全程,德拉科一直没移开跟着移动的目光。
直到那男孩进入了四楼的房间,他才慢慢收回了视线。
20
晚餐也是一样,安静吃完后,除了三个家长在闲聊着时偶尔活跃一下气氛,坐在对面的两个男孩依旧一言不发,在座位上坐立不安。
等餐桌被收空后,他们终于能回房间了。
他们的速度甚至都同一了,这就会导致他们会尴尬地在楼梯口撞见彼此。
但德拉科选择伸了伸手,绅士地退了一步。
哈利点了点头示意感谢后,匆匆跑了上去。
等四楼的房门关闭,德拉科才慢慢走了上去。
21
洗完澡的哈利坐在床上,整理着今天买的纪念品,在纸上仔细地记录着今天白天所去过的地方。
不知过了多久,在他准备记最后一个时,门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很轻,不仔细听根本就听不见。
哈利大概能猜到是谁了,他犹豫了几秒后才下床去开了门。
拉开门的一瞬间,他发现金发男孩正站在门口,神色有些紧张。
“你有空吗?我们可以聊聊吗?”
哈利点了点头,往旁边站了点,给他留出了进入房间的通道。
等德拉科慢慢进去后,哈利才轻轻落上了门。
不过气氛依旧尴尬,坐在桌边椅子上的德拉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而坐在床上的哈利一样,他假装在忙着写东西,其实就是在胡乱画着圈。
“你很忙吗?”德拉科终于开口了,“不然我下次再来?”
哈利快速地抬眸,摇了摇头道,“呃……没有,并不忙。”
又一次,近距离,他们对视上了。
德拉科张了张口,半天才憋出来一句,“那晚,确实是我太冲动了。”
“我明白……没事……”哈利尴尬地扯动嘴角,回道。
再一次开启了长时间无交流的对视,哈利实在是做不到了,他先一步移开了眼神。
德拉科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你有女朋友吗?”
“什么?!”哈利控制不住地低呼道。
“就是……”德拉科深吸一口气道,“你现在有恋人吗?”
“呃,当然没有……”哈利攥紧了手,诚实道。
肉眼可见,下一秒,德拉科舒了一口气。
“就是,我想问,”德拉科清了清嗓子,总算鼓起了勇气,“你愿意……就是……嗯……和我试一试……谈恋爱吗……”
说到最后,都快没声了。
德拉科的直接打得哈利一个措手不及,他愣在原地,快被刚才的话冲昏脑子了。
这是在向他提出恋爱邀约吗,是想和自己成为恋人吗——可哈利本人,一次恋爱都没谈过,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更不知道该怎么解决当下的这种情形。
半天,哈利一个词都回答不出来。
“没事,不愿意就算了。”
德拉科起了身,只想在拒绝的话语到来之前,赶紧离开。
“呃不——不是的——我不——”哈利吞吞吐吐,到最后也没憋出一句完整的话。
但他很清楚,自己是不想拒绝的。
“那——就是愿意了?”德拉科站在门边,期待地问道。
哈利微微垂眸,小声道:“我没试过,我不知道怎么谈恋爱……”
虽然回答里并没有‘愿意’这个词,但德拉科已经能听出来哈利的另一番意思其实就是愿意了的。
当然了,他德拉科也不知道该怎么谈恋爱,也没有恋爱过,但学别人,总是会的吧。
他的高兴驱使他勇气倍增,以至于直接走上前,亲了一下低着头的男孩的脸颊。
哈利整个人都僵住了,他头都没敢抬。
“那我们以后,可以说话了吧?”德拉科问道。
“当然,当然可以。”哈利轻轻点了点头。
他依旧没抬头,直到半分钟后,突然响起拉开门又关上门的声音,哈利这才快速抬起了头。
他本就涨红了脸,却不想刚才只是德拉科的把戏,事实上德拉科根本就没离开,他只是站在门边开了又关了一下罢了。
这下,哈利窘迫到,脖子也跟着红了。
终于等到哈利抬头的德拉科,立马往前走去,停到床边后,他撑着床直接吻了上去。
像是得到了恋爱许可一般,他这下想亲就能亲了。
没接过吻,总见过别人接吻吧。
德拉科往前压去,哈利则越来越撑不住,直到倒到了床上。这下正好,德拉科终于不需要摁着他的后脑勺怕他一直往后仰了。
德拉科一点一点地引导着哈利撬开贝齿,伸出舌尖,与他笨拙地交缠着。
越吻到后面,他们越没了一开始的害羞和收敛。
哈利甚至直接揽住了德拉科的脖颈,比他更热情地回吻了回去。
他们好像连接吻都要比,比比谁吻的更好,谁更能坚持不喘气。
安静的夜里,房间里只剩下唇齿交缠时发出的声音了。
好像停不下来一样,他们都不愿退开,累了就歇会喘几口起,然后接着贴回去。
嫌跪在床上的姿势不舒服,后来,德拉科直接蹬掉了拖鞋,爬上了床。
他们换了个姿势,侧着身继续着那个停不下来的吻。
22
“吃早餐了!”
直到楼下响起熟悉的呼唤声,两个靠在一起睡着的男孩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原来,昨晚德拉科压根就没回去。他们是吻累了,吻困了后,选择了一同睡过去。
他们扭头看了眼对方,几秒后,突然相视着笑了。
德拉科先坐了起来,翻找着裹进被子里的睡衣上衣,等他穿好扭回头时,哈利已经披好外套,戴上眼镜准备下楼了。
“我们分别下去?”
“好主意,你先。”
德拉科准备拉开门先一步离开,但在他准备踏出去时,突然转过了身——接着,快速吻了一下靠在墙边的,毫无防备的男孩一下。
热恋的男孩们就是这样的——这样永远嫌怎么亲都亲不够的。
哈利摆了摆手,甜蜜又无奈地让他快下去。
德拉科这次总算慢悠悠地转回身,大步走了出去。
等了十几秒后,哈利才拉开门慢慢走了出去。好在德拉科已经到了客厅,而其他人也没怀疑什么。
这顿早餐又与昨天不同了,虽然两人依旧没什么交流,但会时不时地对视着笑起来。
“又和好了?”詹姆在一旁调侃道,“怎么吵架和好这么快的?”
莉莉佯装嫌弃地把一块面包塞进了他的嘴里,“吃你的。”
这下,两人便立马不再相视而笑了。
因为一旦被发现,那可就完蛋了。
23
他们在悄悄恋爱,谁都没告诉。
不过现在他们没有再在对方房内过夜的打算了,毕竟这样的风险实在是太大了。
他们完全可以靠着白天的漫长时光,借机找机会独处——他们会在大人们出去时,找各种理由说自己不想出去。在大人们不出门时,找各种理由说要出去。
总之,只要不与大人们处于同一个空间,他们就能肆无忌惮地恋爱了。
24
“哈利,走了,他们走了!”
男孩趴在门边急迫道。
没两秒,门就被拉开了。
接着,两人对视了一眼,一同抱住了彼此。
德拉科晃晃荡荡地搂着他走了进去,用脚把门踢上了。
“他们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不清楚,但开着窗能是听见声响的。”
两人坐在床上,肩靠着肩。
见腿边摆着的翻开的书,德拉科好奇地翻到封面看了一眼,然后瞥了眼哈利笑道:“你为什么打算学法律?”
哈利答道:“我挺喜欢的,而且你也知道我父亲是什么工作。”
德拉科侧了侧身,接着问道:“那艺术呢?我记得你上次在楼下画画来着。”
“只是兴趣,没打算发展成职业。”哈利笑道,“你不是也一样?你钢琴不错,却不还是选了经济学了吗?”
“我父亲以后的产业要留给我打理,他也没其他孩子了,所以没办法。”德拉科耸了耸肩。
“不过大学生活怎么样?”
“稍微自由了点,其他也没什么不同。”
“有点向往了,不过等我回去,还得从大一开始。”
“那你叫声学长?”
德拉科幽怨地瞪了眼旁边憋笑的黑发男孩。
“做梦。”
“算着出生月份,我才应该比你大。”德拉科接着道。
“我才不管呢。”哈利晃了晃脑袋,轻快道。
德拉科伸出手指推了一下旁边的脑袋,哈利歪了一下后不受控地倒到了德拉科的身上。
“你身上有股香味。”
“香?有吗?”德拉科抬起胳膊,闻了闻袖口。
“有,而且好熟悉,”哈利突然直起了身子,“像是在哪闻过一样。”
德拉科不解地看着哈利在床边到处闻着,哭笑不得。
直到他停在了花瓶处。
“波斯菊!你身上有一种波斯菊的香味!”哈利总算弄明白了,他激动地转过了身。
德拉科思索了几秒,恍然大悟道:“应该是沐浴露,那大概是波斯菊味道的。”
“难怪呢——”哈利点了点头,“不过巧了,我床头也是这种花。可为什么给我的床头摆波斯菊?”
“是我母亲放的,可能她觉得你或许会喜欢波斯菊?”德拉科猜测道。
他们都没说话,但几秒后突然对视上了,他们瞬间明白了一种深意,忍不住一同笑了。
等哈利止住了笑,慢慢抬起头时,刚好与那张脸咫尺距离。
他主动微微昂起下巴,贴了一下那唇。
若即若离。
等他退开时,德拉科立马又吻住了,顺便直起身子,把他压在了身下。
他们抱着对方,手在皮肤上慢慢滑动,指尖擦过时带起一阵阵不那么明显的战栗。
不知为何,慢慢发展成了,德拉科开始脱去套头短袖,而哈利也急急燥燥地开始解起了衬衫纽扣。
他们吻得激烈,吻得停不下来,夏日的燥热和冲动使他们身上的荷尔蒙指数到达了顶点。
“我喜欢你身上的味道。”
“那我喜欢你。”
在哈利的裤子快被拽下来时,窗户外突然响起了汽车尾气的声音。
他们立马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快速放开了彼此,急匆匆地开始套起了上衣。
“他们进来需要多久?”
“一分钟,我得离开了,哈利。”
“好。”
德拉科在下了床后,突然转过了身。
“怎么了——唔。”
他又吻了一下。
“走了,晚餐见,”德拉科笑了笑,提着裤子往外走去,“爱你。”
一气呵成,德拉科只花了两秒就离开了视线。等门合上,哈利才慢慢回过神,挂在嘴边的话这才有机会说出口。
“也爱你。”
25
愉快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这是事实。
一眨眼,已经要过去一个月了,这期间,哈利和德拉科一直偷偷摸摸地用眼神交流,在各种场合下眉目传情。
能被他们逮到机会一同出门,才是最美妙的机遇。
“早些回来,赶在午餐前!”纳西莎站在城堡大门边,朝那金发男孩嘱咐道。
德拉科闻声点了点头,应道:“好的,妈妈。”
他再度扭回头时,与哈利相视一笑,一同骑出了庄园大门。
今天他们的任务是去邮局寄信,而德拉科故意借机说要带哈利去逛逛,这才争取到了半天的闲暇时光。
两个少年并肩在狭窄的道路上并肩骑行着,他们享受着日光,享受着夏日独有的清新和沿路的花香味。
他们骑过一个又一个小巷,和十几个友善热情的邻居都一一打了招呼。
靠近镇中心,总算喧闹了些。
不过还是没那么拥堵,数来数去,在走路的人不超过两双手加起来的数字。
“是的,伦敦大学学院,化学系,”哈利核对着信息,“莉莉·波特,没错。”
“好了,先生,那么没问题,再见。”穿着职业服的男人对他笑着招了招手,转身进入了邮局中。
“走吧。”
哈利骑回到单车上,与德拉科再次并肩往前骑去。
“还有几小时,我们要不逛逛再回去?”德拉科提议道。
“去哪?”
“跟着我。”
两人把单车靠边停着,一同走近了冰欺凌铺。
“你要什么口味的?”德拉科扭头问道。
“随便吧,要不就香草的。”哈利道。
德拉科闻声后对着店员嘱咐道,“两个香草味。”
“你也喜欢香草味的?”哈利抱着手问道。
“还可以,不过我也想不到吃什么口味的。”德拉科耸了耸肩。
他们等了几分钟后,两支冰淇淋就制作好了。
等德拉科付完钱后,他接过它们,走向哈利,递了一个给他。
不知不觉,阳光变旺了,他不由地眯上了眼。
“等会去哪?”哈利推着车,和德拉科边走边聊着。
德拉科舔了几口冰淇淋,思索了几秒道,“去镇的南部,那有座山,我想你应该还没去过。”
哈利点了点头,“不错的提议。”
夏日炎炎,冰淇淋化得很快,两人只能加快速度去解决它。
不过,这下身上和口中总算凉了下来,心里也不再是一股燥热的劲了。
德拉科把剩下化在甜筒里的冰淇淋一并扔到了一旁的垃圾桶里,扭过头时,发现哈利也吃的差不多了,他接过他手中的,顺带着扔到了身侧的垃圾桶里。
“好了,走吧,我们该——”
哈利话还没说完,身旁的男孩就凑了过来,吻了一下他的嘴角。
“有冰淇淋。”德拉科退开后道。
哈利不甘示弱,几秒后吻了回去。
“什么都没有。”
他的潜台词是——没有理由,也能吻。
德拉科惊喜极了,他没想过哈利居然这么会,这么会撩人于无形中。
他扶住单车,立马上前一步再度吻了上去。
不过这次,德拉科没快速退开,哈利也同样配合着凑近,轻轻回吻着。
徐徐微风拂过,在紧贴的唇间留恋了几秒后才不舍地离去。
少年们的吻,随风而起。
但不止于风停。
26
把单车停在树边后,两个少年一同朝山间跑去,
他们的头发被山风吹起,肆意飞扬着。
山间的风清凉多了,奔跑起来只觉得凉爽惬意。
眼前是一片绿色——草地,高低错落的山峰,树,还有池塘边的青苔。
他们快速脱去了衣服和裤子,只留了条贴身底裤,接着便跳进了池塘中。
“这么凉!”哈利在瞬间惊呼了一声,他抱着肩膀没忍住哆嗦了两下。
“那是你没习惯。”德拉科把身子缩到水中,探下了头,再次抬起时,带起了一条水花。
他甩了甩头发,抹去了脸上的水,把头发全部撩到了后面。
“你要试试吗?”德拉科期待道,“很舒服。”
“说实话,游泳和憋气我不擅长。”哈利想拒绝。
“没关系。”
德拉科上前一步,拉住哈利的手,对他挑了挑眉。
“我们一起。”
等哈利反应过来时,德拉科便直接吻住了他,同时撬开了他的齿。
肩膀被一压,哈利直接被按下了水。
他刚惊慌到想起身,右手却被一只手十指紧扣住了,他忍着酸涩感慢慢睁开了眼。发现德拉科正闭着眼,认真地吻着自己。
好像,在水下憋气也没那么难了。
哈利缓缓闭上眼睛,将另一只手的十指也紧紧扣住了。他贴住那唇,在清澈的湖水中,在凉爽寂静的池底,与他所喜爱的男孩一同享受着一个吻带来的青涩甜蜜感。
等实在憋不下去时,哈利才探出了脑袋,出了水面后大口地呼吸着。
他把湿了的刘海也撩到了后面,却不曾想眼镜已经湿透了。
一片水渍,他什么都看不清。
就在他准备到岸边上拿衣服擦擦干时,却突然被一只手拽住了。
等他被惯性拉着转过身时,一个熟悉的唇又贴了上去。
他刚想退开说自己眼镜有水,看不见时,德拉科就摘掉了他的眼镜,握在了手中。同时伸手抚过了他的眼睛,让他闭上。
水面上的吻不再是堵住不能留空隙,当哈利闭上眼睛后,他感受到了对面的轻柔和急切,同样回以了一样的情感,一样的吻。
等这个吻结束,哈利才终于能靠近河岸了。他趴在一旁,用衣角擦着镜片。
他再度戴回去,使他充满安全感的清晰视线总算回来了。
他扭头回头,发现德拉科正浮在水面上,望着自己。
他们对视了几秒后,依旧如往常一样默契地笑了。
哈利往前游去,在靠近时,德拉科伸手拉住了他,直接把他带到了怀里。
“再待一会就回去?”
“好。”
他们抱着,也只是抱着。
靠在对方肩上,享受被温暖环绕着的感觉——那安全感被拉满了的满足感。
树影投射在湖面上,洋洋洒洒的阳光照得水面波光粼粼,男孩们如同在银河中,在平稳的万象宇宙中,紧拥着。
27
“妈妈,我们回来了。”
两人保持回了社交距离,一同踏进了城堡内。
好在一路骑车,风把头发已经吹得快干了,这才致使他们看不出来像是下过水一样。
“过来坐,还有十分钟左右。”莉莉朝两个男孩招了招手,“先吃点点心充充饥。”
“我们不饿。”哈利看了眼德拉科,扭回头回答道。
“那你们先坐在沙发上等会吧。”
他们对视了一眼,心虚地溜到了沙发边。
他们才不会坦白是冰淇淋和和湖水导致的呢,其实,在水中的那段时间,他们嘴里不免灌进了点水,上岸时都有些半饱了。
这顿午餐两人都只吃了一点。
等收餐后,他们便跟着三个家长一同走到了花园,准备随便走走顺便消化一下。
两个男孩走着走着就脱离了队伍,一同坐到了树荫下,打算乘会凉。
“这就是上次你用纸飞机撞我脑袋的那棵树。”
哈利突然扭头瞪着身旁的男孩。
德拉科心虚地四处看着,撇了撇嘴道:“不记得了。”
“再装!”哈利轻轻推了他一把。
德拉科依旧不承认,“真不记得了。”
哈利看了他几秒,气得打算直接起身离开。
不过,下一秒他就被拽回了原位,接着一个吻便快速地落到了他的唇上。
哈利下意识地不是觉得欣喜,而是慌张。他生怕被那三个人其中一个看见。
“德拉科,不。”他立马把那男孩的脸推远了。
金发男孩四处张望了一眼,“这不是没人吗——”
“放心吧,他们肯定绕到另一头了,别担心。”说着,德拉科就再度吻了上去,双手撑在哈利的腿边。
哈利虽然有些担忧,但还是不想拒绝这个吻,于是他慢慢闭上了眼睛,一只手按在了德拉科的手上,贴近他的身体。
风吹动树叶,带起沙沙的响动。
斑驳的树影印在两个男孩的身上,他们变换着亲吻姿势时,身上的光也随之而动。
“其实可以……”
听到远处突然传来声音,哈利立马睁开了眼睛。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他立马退回了原位,和德拉科保持回了一米距离。
而德拉科也慌张地低着头擦了两下嘴,然后装作在看风景似的,仰头看着天。
“孩子们,你们要回去午睡会吗?”
纳西莎停在两人面前,问道。
两人同时抬头,慌慌张张地异口同声道:“好,没问题。”
说是午睡,但怎么睡得着呢。自从他们在一起后,几乎就没睡过午觉。因为不是在房间约会,就是找机会溜出去约会。一天的时间已经很短暂了,睡觉当然不能占用那些挤出来的时间——当然晚上睡觉除外。
“哈利,哈利!”
男孩躺在床上,突然听到楼下窗口传来了声音,立马趴了过去。
他低头发现金发男孩正看着自己,指着庄园外,偷笑道:“他们走了。”
“那我等你。”
没几秒,哈利的房门就被推开了。金发男孩立马跑了进来,激动地把哈利扑到了床上,直接吻了个几分钟才起身。
他们并肩坐在床上,脚和脚时不时地贴一下。
垂在腿边的手也十指紧扣着。
“有点无聊,做点什么吧。”
“比如?”
“要不你画会画?你到这来只画了一幅吧。”
“你有耐心等吗?画画需要些时间的。”
“当然。”
德拉科帮哈利一并摆起了画架,帮他把画板放上画架,然后贴好画纸。
“画什么好呢?”哈利坐在空白画纸前,撑着下巴有些纠结。
他看了眼窗外,有天空,有花园,有群山,有树……但画哪个呢……
“画我们。”德拉科坐在哈利身旁道。
“我们?”哈利不解道。
“对,我们,”德拉科随即吻了上去,几秒后又退开了,“看到对面的镜子了吗?可以看着它作画,画面就定——接吻吧。”
话音落下,不给哈利开口的机会,德拉科再度吻了上去。
为了保持画面的固定,德拉科忍着不去深吻,只是轻轻贴着唇。
哈利愣了几秒,随即勾起嘴角慢慢拿起了画笔。
他望着镜中那闭上眼,神色深情的金发男孩,蘸取了颜料,点上了第一个颜色。
这幅画的画面简单,只有两张侧脸,一对相吻的恋人。
哈利执笔后只用了一个小时左右,就完成了这幅颜色鲜艳的油画,他大胆地加入了许多绚丽的色彩,整幅画如同琉璃的配色一般。
“好了。”
哈利慢慢推开唇,伸了个懒腰,把画笔塞回了水桶里。
德拉科睁开眼睛,揉了揉快发僵的嘴唇,望向画板时——他惊住了,心底有太多想夸赞的,但不知该从那句开始。
“可以送我吗?”千言万语,最后化为了一句请求。
哈利笑道:“没问题啊,你想要就收下。”
德拉科立马取下夹子,把半干的画纸拿了下来,对着窗外,对着阳光,看入了神。
“原来我们接吻起来是这样的画面,”德拉科满意地揉了揉下巴,无法把视线从那副画上移开。
哈利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
“这么珍贵,可得贴在床头。”
“什么?!不行!”
哈利立马慌了。
“开个玩笑,”德拉科得逞地笑道,“我自己也不敢贴出来啊。”
哈利轻轻推了他一下,起了身,“无聊。”
“去干什么?”
“洗画笔和调色盘。”
“那我陪你一起。”
“完全不介意。”
他们靠在水池边,仔细地冲洗着画笔中残留的颜料,水池中各种颜色因此混在了一起。
他们洗到最后突然玩起了水和颜料。
溅到对方脸上的水,还有抹上的各色颜料让他们玩得不亦乐乎。
他们看着对方脸上那副花猫的模样,一同笑弯了腰。
“好了,差不多了,不闹了,”哈利说着就要扯下毛巾沾水洗脸,“洗洗脸吧。”
不过下一秒,他突然失重地腾空了——德拉科把他抱到了水池台上,微微昂起头看着他。
“想干嘛?”哈利双手撑着,挑眉问道。
“想接吻。”
说完,德拉科就吻了上去。
哈利无奈地笑了,但也揽上了金发男孩的脖颈,低头继续吻着。
德拉科太爱亲吻了,哈利这才意识到,他好像一吻起来就根本停不下来一样。
小心翼翼试探着的手慢慢滑到腿上,划过肌肉线条流畅的腿上。
它滑向腿根,在探入短裤裤腿后,速度慢慢减慢——同时,呼吸声也慢慢加重了。
德拉科故意揉了一下它,哈利没忍住抖了一下,腿不由地想合拢。
借势,德拉科把哈利推到了镜子边,让他背抵着墙,无处可逃。
他更加逼近,吻也越来越激烈。
一切好似水到渠成,这是个好机会。
德拉科先一步解开裤带,等他伸手去解哈利的时,后者按住了他的手。
“你确定吗?”哈利望着他,咽了咽口水问道。
德拉科没正面回复,而是反问了一句,“只要你不介意。你会愿意吗?”
哈利脑袋有些空白,这件事已经不是简单的接吻问题了。
不过使他安心的是,德拉科没直接霸王硬上弓,而是尊重他的选择。
“我——”
哈利刚想回答,窗外就响起了轿车驶过的声音。
糟了!
他们时间有限。
德拉科立马系着裤子,而哈利则跳下水池台,理着自己的衣服和裤子。
关上车门的声音响起,他们急忙往浴室外走。
德拉科在跑出房间前,依旧没忘记留给哈利一个吻。
“晚餐见。”
等门合上,哈利才慢慢喘着气缓过神。当他转过身,却发现那幅画还躺在凳子上。
他刚想转身提醒,却忘了德拉科已经离开了。
作罢,总有机会能给出去的。
28
“哈利,晚餐后我带你去镇上拜访一下莱姆斯叔叔一家。”
沙发上,女人对着身旁的男孩道。
“莱姆斯叔叔?”哈利惊喜地坐了起来,“他们一家不是在伦敦吗?”
“巧了吧,他们前天刚到这来,也是度假来着,不过他们住在镇中心的旅馆。”莉莉耐心解释道。
哈利点了点头,“好,当然要去看看。”
不过,几分钟后,他在瞥到一旁沙发上坐着的金发男孩时,又觉得有些遗憾,毕竟他本来今晚计划着的是要把画偷偷给他的——这下估计没时间也没机会给了。
没关系,反正有的是时间,不差今晚。想着,哈利心里就稍微舒服些了。
29
波特一家回庄园时已经近凌晨了,他们一路轻手轻脚,生怕吵醒已经睡着的人们。
他们各自回了房间,哈利在走到三楼时停了一下,然后才慢慢上去。
他很快就洗好了澡,在准备入睡时,突然瞥到窗口那有个气球。
奇怪,哪来的……
哈利慢慢走近,低头却发现三楼有个男孩正仰着头往上看,手里还扯了一根绳子——原来,是德拉科的气球。
“还没睡?”哈利声音很小,像是用气声说的。
德拉科点了点头,“一直在等你回来。”
哈利闻声心底暗暗欣喜,忍不住笑了。
接着,他收起了笑容,认真道:“哦,对了,你的画没带走,我现在能来给你吗?”
德拉科点了点头,“动静小点,应该没问题。”
没两秒,哈利就缩回了脑袋,他拿起画轻手轻脚地走出了房间。
他落上门时用的声音都是极小的。
等他下到三楼,站到德拉科门前准备推门而入时,如同心有灵犀一样,那门刚好被拉开了。
德拉科直接把哈利拽了进来。
落上门,哈利这才舒了一口气,声音终于能回到正常大小了。
“给。”他把画递到德拉科的手里。
后者接过后,把它平整地裱进了一个相框里,塞到了床底的箱子中。
“那我先回去了?”哈利接着问道。
“等等,”德拉科不忘吻一下,“好了。”
“晚安。”他不舍地望着那黑发男孩。
“晚安,”哈利看了他几秒,又吻了回去,“好梦。”
哈利慢慢走到门边,轻轻拉开了门,在他快要退出去时,德拉科急忙又补了一句。
“爱你。”
那男孩愣了两秒,随即笑着回道:“也爱你。”
德拉科怔了几秒,等哈利离开后,他才控制不住扬起嘴角。
确实,美妙的心情会导致好梦,德拉科第二天醒来虽然不记得昨晚做的是什么梦了,但他知道那一定是个极为美好的美梦。
30
距离两个月还剩最后两个星期不到时,詹姆被一通电话给直接召回了伦敦。
果不其然,与他当时说的一样。
不过莉莉留了下来,她选择继续陪着哈利,准备等两个月到了,再一同租车回伦敦。
但这也意味着,离别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不过好似只要没到最后几天,他们就感受不到什么分别的浓浓意味。
依旧是偷偷约会,偷偷感受初恋的甜蜜滋味,偷偷在夏日偷尝禁果——哦不对,是次次都没成功过,次次都在关键时刻被打断了。
不过他们的目的并不在于非得尝尝那禁果的味道,而是只要能待在一起,陪在彼此身边就够了。
31
黑发男孩把草帽盖到脸上,少量阳光穿过缝隙,映到了他的脸上。
他惬意地把手垫在脑后,闭上眼享受着夏日。
几秒后,帽子突然被拿了起来,他睁开眼的同时,身旁的金发男孩凑过去吻住了他。同时,他把草帽侧着遮住了他们的脸,挡着阳光。
德拉科慢慢退开,两人相视一笑后,再度吻到了一起。
“德拉科。”
“嗯?”
哈利侧过身,趴在草地上,看着被光照得皮肤白到似乎要反光的男孩问道:“你为什么讨厌夏天?”
“什么?”德拉科扭过头,不解道。
“我来的第一天就注意到你门把手上的木牌子了,上面是喜欢和讨厌,结果喜欢被笔划掉了,只剩讨厌了。”哈利撑着下巴道。
德拉科思索了几秒,突然恍然大悟,他无奈地笑道:“我以前挺喜欢的,但你也知道车祸出在夏天,所以——”德拉科耸了耸肩,“你懂的。”
哈利微微张嘴,没再说什么。
他觉得自己早该猜到的,为什么还要再去问一遍再度揭人伤疤呢……想着,哈利就有些歉意了。
“抱歉,不该提的。”
“抱歉?”
德拉科笑了,“有什么好抱歉,没事。”
见哈利勉强点了点头,德拉科突然想到了一个点子能让这件事以愉快收尾。
“来,亲我一下,我就原谅你。”德拉科故意凑上前,闭上了眼睛。
“这可不是一码事啊,这叫占便宜。”哈利打趣道。
“我可是给你台阶下了,”德拉科睁开眼不满道,“不要,拉倒。”
说完,他就直接坐了起来,大步朝树林外走去。
没走几步,背后就突然扑来了个人,挂到了他的身上。
哈利揽着德拉科的脖子,把腿夹在他的腰间,歪过脑袋亲了一下他的脸。
“好了。”
“就脸啊?”德拉科虽表现得不满,但还是双手托住了腰间的两条腿,把哈利背到了自己的身上。
“那你倒是把头歪过来点!”哈利趴在德拉科肩上催促道。
下一秒,德拉科就听话地扭回了头,接着,一个柔软的唇就贴了一下他的嘴。
“走吧,我的马夫先生。”
“马夫?!”德拉科气愤道。
哈利吐了吐舌头,语气轻快道:“开玩笑。”
德拉科瞪了眼他,没再计较。
“你真的好重,哈利。”
“你说什么?!”
“逗你呢,开玩笑。”
“德拉科!”
“哎,我在。”
32
“你是不是不能喝酒?”
“是的。”
哈利撬开瓶盖,自己喝了几口。
“不能就别喝,没关系。”哈利坐在床上,腿边摆了几瓶鸡尾酒,“这剩下的我还是塞回去吧。”
说着,哈利便把酒瓶放到床头柜上,抱着剩下的几瓶,把它们都塞回了行李箱里。
再度回到床上后,他又把酒瓶拿到了嘴边。
“这次怎么不画油画了?”德拉科撑着下巴,盘腿坐在哈利对面,看着他在画本上用铅笔描绘着窗外风景。
“这次画素描。”哈利解释道。
作画期间,德拉科都一直保持着安静,他极有耐心地看着哈利一笔一笔地勾勒着,没开口催一句。
不过看久了,也会有点无聊。
“你的磁带播放器能让我听听吗?”德拉科昂了昂下巴,看向床头柜上的耳机和那黑色的东西。
“当然。”哈利侧过身拿了过来,递给了德拉科,“是一些我喜欢的钢琴曲,你应该都听过。”
德拉科点了点头,带上了耳机,按下了播放键。
确实,光是放了两首,就是他曾弹奏过的,也是他听腻了的。但他毫不介意那是哈利喜欢的,好像换了个意味,内心感受也不同了。
夏日的午后,从藤蔓围着的窗口望进去,床上的两个少年相对而坐,一个正低头作着画,一个正撑着下巴静静看着,戴着耳机不厌其烦地听着那循环了许多遍的钢琴曲。
不知过了多久,黑发男孩停下了笔,举起了画本。
他第一时间是给对面的男孩看。
“像照片一样。”德拉科真心称赞道。
哈利脸上瞬间有了得意和小骄傲的表情,他挑了挑眉伸直了腿,接着撑了个懒腰。
德拉科把耳机摘下,暂停了音乐。
“下去走走?”德拉科提议道。
“好主意。”哈利先一步跳下床,伸手去拉德拉科的手。
大人们不在真是太好了,两个男孩并肩着牵手朝楼下走去——推开城堡的大门,拥抱夏日的大自然风光。
哈利扭了扭脖子,牵着德拉科小步走下台阶,走到松软的草地上。
他们牵着手边走边闲聊着,说说笑笑,忘记了时间过的居然那么快。
等轿车声响起,他们立马松开了手,保持了距离。
等他们看向天空时,才发现居然已经到日落时分了。
“心情不错,在散步?”莉莉走近后,笑着揽过哈利的肩膀。
“是的,妈妈。”哈利心虚地揉了揉鼻子,和女人一同并肩朝城堡内走去。
纳西莎也拉住了德拉科,紧随其后,一同进入了城堡。
现在这个大庄园里,除了来工作的两个保姆,就只剩两位夫人,两个男孩了。
纳西莎和莉莉常常一同出行和游玩,每每那时,两个男孩便能找到机会独处了。
每每晚餐过后,纳西莎和莉莉回房休息的时间都很早,那两个男孩会就此找理由说还不困——这样就能合理地躲在客厅独处一会。
“还有十天。”
“什么?”
德拉科扭头看着哈利,表情突然严肃了起来。
“还有十天,你就要回伦敦了。”
哈利的表情凝住了,他一直在逃避着这件事,想着没人提就能先抛之脑后。
但德拉科现在让他直面了这个问题,也让他觉得悲伤不舍的情绪愈发增强了。
他低着头,轻轻“嗯”了一声,不知该再说些什么。
这件事是定数,因为只要十天到了,他就一定要收拾行李搬出马尔福庄园了。
时间停不住,他也留不住。
他们一同沉默着,客厅寂静极了。
直到九点整的钟声响起,他们才回过神。
“不早了,回去洗洗睡觉吧。”
德拉科先起了身,他伸手去拉哈利。
后者牵住他的手,借力走下了沙发。
偌大的城堡再没其他人,他们大胆地牵着手朝楼梯那走去。
一前一后,但全程都没人说话,也没人主动开口。
直到他们停到了三楼的拐角处。
“我到了,”德拉科慢慢松开了手,“晚安。”
“晚安……”
哈利拖了几秒才说,似乎是觉得说慢点,就能多耗点时间。
德拉科在转身离开前,凑近亲了一下哈利的唇。
“倒数第十个晚安吻。”
不知为何,在这句话出来后,哈利突然在这情绪翻涌着的夜晚觉得极度难过。当看到德拉科进入房间,哈利依旧迈不动腿。
他来的前几天格外希望时间过快点,但现在,他只希望时间能乘上个几倍,约长越好,越慢越好。
接下来就是过一天,少一天了。
他要开始倒数着过日子了。
33
不过这种即将离别的悲伤情绪不总是浮在表面,大多数时候他们还是保持着原来的状态,保持着能亲密一秒,便珍惜一秒的状态。
无聊时,哈利会让德拉科弹琴给他听。他会点着各种曲子,德拉科也不厌其烦地一一为他弹奏。
坐在一旁看着那金发男孩的哈利,愈发入神。
突然,他起了身,毅然转身往楼上跑去。
“你去哪?哈利。”
“你坐在等着!我马上来!”
德拉科有些好奇,但等了几分钟后,当他看到哈利抱着画材下楼时,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要画钢琴?”德拉科看他摆弄着画架问道。
“钢琴有什么好画的——”哈利嘟囔道,“画弹钢琴的人。”
“画我?!”
“怎么?不愿意当我的模特吗?”
“当然不是。”
说着,德拉科便掩藏不住笑容。他怎么会不愿意呢,他心里一万个高兴,一万个期待。
被所爱的人画进画中,这是个多么美妙又浪漫的事啊。
“你正常弹就好了,不过动作幅度别太大,累了停一会也是可以的。”哈利拿起画笔,已经开始勾勒起了结构线稿了。
“放心吧。”德拉科说完特意挺直了背,微微昂了点下巴,希望出现在哈利笔下的自己是完美又帅气的。
德拉科在作画期间把所有哈利磁带播放器里的钢琴曲全部弹了一遍。
巧在,他按下最后一首的最后一个音后,哈利刚好画完了。
他们同时停下。
哈利把画笔搁置到了一边,站起身把画架往后转。
画上的金发男孩神态十分灵气,就像会动的照片一样。
“我以为你会帮我画套西装。”德拉科打趣道。
哈利撇了撇嘴,“不要,没有生活的色彩,太过于严肃正式不是我这幅画要的效果,我希望它所呈现的,就是这样一个很日常的,很生活的状态。”
德拉科恍然大悟,点了点头。
哈利拿下画纸,放到一旁晾着,“不过这张画,归我了。”
“可画的是我,不应该留给我作纪念吗?”德拉科好奇道。
哈利摇了摇头,“你已经有一张了,这张我要留着。”
德拉科当然是不介意的,要是哈利愿意留一个“自己”在身边,也算是象征了他对他们感情的重视。
34
日历上划掉的数字越来越多,渐渐的,只剩最后三个数字了。
莉莉已经提前租好了他们要回伦敦的车,时间就定在离开那天的早上九点。
不会再用的东西莉莉已经帮哈利都收进了行李箱里,剩下的就是一些最后几天要穿的衣服和必不可少的洗漱用品。
看着房内本摆着的东西,少了许多,哈利也愈发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最后的几天,他巴不得每时每刻都和德拉科待在一起,想把一秒拆成两秒用。
“风铃——”哈利趴在德拉科房间的窗口,手轻轻晃着那垂下来的铃铛,“挂在这,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吗?”
他扭回头,发现德拉科正朝自己走来。接着他趴到哈利身旁,抬头看着风铃,耐心解释道:“是我出院后买的,说是有保佑一个人平安的寓意在里面,其实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不买白不买。”
哈利靠着窗户笑道:“既然说有,那肯定多少有点,你信一下,总是好的。”
“风铃,”德拉科点了点头,继续说,“还有一种寓意——”
他伸手把它解了下来,在哈利极度不解中的眼神中,把它放进了哈利的手中,“是想念。”
哈利怔住了,他缓缓垂眸,抚摸过风铃。
德拉科的意思他明白,风铃代表着未来离别后,再难相见的想念。
“送给你了,”德拉科看着哈利,想轻松一下气氛,“别摔碎了,我买的时候还有点小贵呢。”
不过等了十几秒,哈利依旧没抬头,德拉科不清楚到底怎么了,他刚歪过头想看哈利时,那男孩突然就抬起了头。
他直接吻住了德拉科,这个吻又热烈又急切。
德拉科随即揽住哈利的腰,把他往前拉,闭上眼贴近了距离。
这是第一次,他们敢大胆地在窗口接吻。
35
“哈利,你能把你的磁带播放器借我一下吗?”
“你要那个干什么?”
见哈利准备跟着莉莉出去寄信时,德拉科急忙跑到了他的身旁询问着。
“就是……你不在的话,我也无事可做,你借给我,我还能听听钢琴曲,所以,可以吗?”
哈利愣了两秒,随即无所谓地笑了,“没问题啊,就在我房间的桌上。”
“好。”德拉科终于舒了一口气。
哈利也没再多过问什么,毕竟他打算早点和母亲寄完信,然后早点回来。
36
午餐后去寄信,等回来时,已经是午后了。
纳西莎在房间午睡,而德拉科则坐在客厅,无聊地翻看着杂志。
哈利进入客厅的一瞬,德拉科差点直接跑了过去,但下一秒看到莉莉跟在身后,他又默默坐回去了。
“德拉科,没去午睡?”莉莉看着男孩问道。
男孩摇了摇头道:“没有,不太困。”
莉莉又看中了眼身旁的哈利,关切道:“你要去睡会吗?”
哈利思索了几秒,瞥了眼德拉科后,摇了摇头,“我也不太困。”
“你们年轻人精力旺盛,”莉莉笑了笑,朝楼梯处走去,“我年轻时也一样。”
哈利笑着和她招了招手,接着到餐厅接了一杯水,一口气喝到了底。
见莉莉回屋了,哈利才敢朝德拉科走去。
“你一直坐在这?”
德拉科拉着他到身边坐下,“没事做,在等你回来。”
“不过……”哈利撑着下巴,“现在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两人静了几秒后,德拉科突然坐直了身子。
“带你去摘橙子。”
“哪?这儿还有橙子树?”哈利惊喜道。
“当然,”德拉科笑着拉着他往外走,“不远,走过去只要五分钟。”
他们在出了庄园后,才牵起了手。
确实不远,他们并肩走着,哪怕速度压慢,也只花了六分钟左右。
看着眼前一片果林,看着那颗颗饱满的橙子,哈利跃跃欲试了。
“可是,这是别人家的吗?”哈利有些担心,“我们摘不太好吧?”
“想多了,这是镇子上大家一同拥有的果园,我们家还属于出资最多的呢,”德拉科拍了拍胸脯,“放心,不犯法,大律师。”
哈利瞪了眼他。
“不过,我们摘橙子的目的是?”
“我教你做橙汁。”
“这你还会?”
“呃——其实很简单,就是把橙子切一半,放进机器里,它自己就能榨出汁了。”
“……我高估你了。”
他们一人摘了两个就回去了,毕竟想着只是做着玩玩,拿了太多也不好带回去。
轻手轻脚地回到城堡,生怕吵醒两个午睡的夫人,他们进入餐厅时几乎都不发出声音。直到关上餐厅的门,才能大声说话。
“来,机器在这。”德拉科从柜子里报出了榨汁机,摆在两人中间。
哈利笑道:“你要这么说,那我也会做橙汁了。”
德拉科“切”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切开,放入机器,榨汁。
很快,两杯满是果粒的纯天然橙汁就制作好了。
他们举起杯子,一同碰了个杯。
然后相视着一同喝下了大半。
“果味浓多了。”哈利挑了挑眉,满意道。
“那是当然,”德拉科看了哈利的嘴唇几秒后,突然亲了上去,在退开后找借口道,“有果粒沾嘴角了。”
哈利却没感觉到德拉科刚才有张嘴,于是很快就发现了他的心虚。
“骗人,我看根本就没有。”哈利眯着眼。
德拉科清了清嗓子,却狡辩不出什么。
不过下一秒,哈利突然揽住了他的脖颈,望着他道:“怎么,没有借口就不能接吻了吗?”
德拉科几秒后理解了他的意思,放下杯子,立马吻了上去。
哈利满意地把另一只手也搭上他的肩,深深回吻着。
37
今晚的晚餐格外丰盛,很快,纳西莎在开餐前的话就给出了理由。
“这算离别餐了,你们明天一早就要离开了。”
哈利当然知道今天是最后一天了,但纳西莎这么一提,让他更感觉迫在眉睫。
心口的石头压得他堵得慌,像是喘不过气。
所以那顿晚餐,哈利并没有什么胃口,或是说美食在面前,都依然无法下咽。
德拉科也差不多,他整场晚餐的状态都很忧愁,哀伤的眸子就没抬起过几次。
收餐后,莉莉就带着哈利去了他的房间,一并帮他收拾着行李,嘱咐着他第二天千万别忘记带回去什么。
等收拾好后,莉莉才回到五楼,而哈利望着钟——不知不觉,已经快十点了。
怎么会过得这么快呢……怎么二十四小时能如同二十四分钟一样……
哈利望着床边的几个行李箱,坐了许久才起身去浴室。
38
德拉科今晚是肯定难以入睡的,他知道离别近在眼前,也知道无法避免,却依旧无法保持平稳的心态去看待它。
他洗好澡后在床上辗转反侧了数次还是一点困意都没有。
最终,他选择坐起了身,抱着腿望着窗外的夜色。
在他出神之际,身后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他愣了一秒后,立马冲去拉开了门。
果不其然,就是他所想的那个人。
不过这么晚了,哈利过来是想干什么……
“我们试试吧,我愿意。”他在关上门进入房间后,突然望着德拉科说了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以至于德拉科一头雾水,满脸疑惑,“你说什么……”
“我说,最后一晚,让我们做点永远都忘不了的事吧,”那双绿色眼睛波光流转着,“做那件我们一直都没尝试过的事。”
其实并不是哈利有多么想做,而是他不想留遗憾,他想把所有没尝试过的,没和德拉科一起尝试过的,全部都做一遍。
那样,哪怕离开了,他也能记起,也能刻在心里,让肉体的记忆每每提醒自己这段感情是存在着的。
这次换德拉科有些犹豫了,他知道那很重要,他甚至在担忧自己是否有资格剥夺哈利的第一次。
但哈利像是铁了心一样,他在德拉科犹豫期间,直接吻住了他。
夏日夜晚的多巴胺和荷尔蒙会加速产生,而作为青春期的男孩们当然抵挡不住这个年纪该有的欲望。
他们吻得难舍难分,唇边留下了不少牙印,还有点血味化在了口中。
那感觉是刺激,害羞,美妙,又同时是青涩懵懂的。
他们努力迎合对方,试着找到最舒服的状态。
他们在压抑中大汗淋漓,似乎想把对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不愿就此抽离。
“德拉科。”
“嗯?”
“如果有机会,我们会在第二年夏天再见面的。”
哈利是凌晨离开的,他总不可能在德拉科房间睡到早晨到来,毕竟他们第二天出发的时间很早。
39
哈利离开后,德拉科躺在床上再没睡着。
他张着身子,被单上极皱,上面都是残留的痕迹,还有留下的两人身上自带的不同味道的沐浴露香味。
德拉科鼻尖都是哈利身上的香味,闻着它,反而让他意识更为清醒。
他是眼看着天空翻出鱼肚白的,看着那日出出来的。
他总算起了身,拿起一套干净衣服后,走进浴室冲了个澡。
等他出来后没多久,他听见楼上也传来了水声,想着大概是哈利也醒了。
昨晚哈利离开前,德拉科还帮他揉了会腰,这会,也不知道还疼不疼了。
40
一早,纳西莎就嘱咐保姆给两人准备了些便当和三明治,让他们装着,路上饿了的时候吃点充充饥。
德拉科一直没下楼,直到纳西莎呼唤他,让他告个别时,他才慢悠悠地走下去。
他本以为自己不出来面对,就不会有离别一样。
但他躲不掉的。
他慢慢走向那站在行李箱旁的三人,停在了纳西莎的身旁。
他就这么隔着一米距离望着哈利。
他们看着彼此,再难说出点什么,尤其是德拉科,他如鲠在喉根本张不了口。
但好像只通过眼神,他们也能明白彼此的心意。
他们都记得昨晚的疯狂,也记得这两个月所发生的一切,和他们之间所产生的感情。
“好了,德拉科,和莉莉阿姨还有哈利拥个抱说声再见吧。”纳西莎抚着男孩的后背,在他耳旁道。
德拉科觉得连移动脚步都很难,他垂在腿边的手,微不可见地在发抖。
莉莉先一步上前,她主动与德拉科拥了一个抱。
“再见,德拉科,接下来就在伦敦见吧。”
德拉科对她勉强扯起嘴角笑了笑,点了点头。
哪有那么快呢,至少都还需要一年半,而这一年半会发生很多很多变故,光两个月他就能与哈利相爱,更别说一年半会有多么翻天覆地的变化了。
他不敢确定未来的发展,他只知道这一分别,以后再见会很难了。即使再见,分隔了一年多的感情还依旧能如初吗……
莉莉退了回去后,只剩两个男孩面面相觑。
明明对于他们而言,拥抱是个极简单,极容易的事,但偏偏现在,成了他们之间最困难的一个尝试。
拥抱结束,就真的代表这个“夏天”结束了。
代表……他们也结束了。
但没时间给他们耗,当身后的催促声响起,他们只能往前走一步,拥抱住彼此。
在各自母亲的目光下,他们却不能做什么出格的事,他们的离别只有一个拥抱,还是一个极快的,疏离的拥抱。
而从此刻开始,那段发生在今年夏日的感情,如今,也似乎要跟着夏天的结束,一同消散在风中了。
德拉科的不舍全都压在了心里。而脸上,一点也没表露出来。
“去一起送送哈利和莉莉阿姨,走吧。”
纳西莎拍了拍德拉科的肩膀道。
德拉科突然往后退了一步,匆匆转过身往楼上走。
“我去换身衣服。”
剩下的三人面面相觑,但也只好在原地等着德拉科换好衣服出来再离开。
但左等右等,十分钟都快过去了,德拉科依旧没下来。纳西莎连忙打了声招呼后,匆匆上楼去。
41
“德拉科,还没换好吗?再不走要晚了。”
“妈妈,我感觉不太舒服,我就不去了,你送他们吧。”
德拉科靠着门坐在地上,强忍着哽咽,努力平稳语调。
“好……”
纳西莎也没再坚持什么,她似乎能感觉得出来德拉科不愿意的原因。
叹了一口气后,她才慢慢转身离开。
42
“德拉科他感觉有点不舒服,抱歉,那我送你们出去吧。”
“不舒服吗?那让他休息吧,没事,你也不用送了,车就在庄园大门那停着。”
“没关系,没几步路。”
两位夫人一同朝外走去,而哈利没立马跟上去,而是抬起头,望着三楼的那个房门,许久后,才缓缓移动脚步,跟上了前面的两人。
当汽车发动后,当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小,越来越听不见时,德拉科才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走到窗边,远远地望着那逐渐变小,融为一个黑点的汽车渐渐离开视线。
那刻,他才明白,一切都结束了。
一切,又回到了远点。
43
德拉科坐在床上,郁郁寡欢,一点精神都提不起来。
没过一会,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他知道只可能是他母亲了。
纳西莎将一个信封递向德拉科,“这是刚才哈利上车前交给我的,他嘱咐要亲手给你。”
德拉科伸手去接时都有些抖,他努力稳住手,接过了那压了烤漆印的信封。
“午餐时我再叫你。”
纳西莎似乎感觉出了什么,只是慢慢带上了门,离开了。
德拉科很纠结,他想立马拆开,但又不敢看。
他坐回床上,深吸了几口气,才慢慢揭开烤漆。
里面是一张明信片,也只有一张明信片——画的那面就是简单的邮局统一的小镇风景。
而背面却有一段文字。
就是这段文字,让德拉科再难平复心情。
「我爱这个夏天,爱这个小镇,爱这里发生的一切美好,爱所有我忘不了的——树林,草地,池塘,窗台,房间,钢琴,油画,单车,波斯菊,橙汁……还有你。」
44
汽车行驶了一段路后,男孩坐在后座,收回望向窗外的视线,慢慢拿出了耳机和磁带播放器。他熟练地套上耳机,按下了播放键。
他靠到椅背上,慢慢闭上了眼。
不过第一首播放的钢琴曲是他没听过的。
他快速地睁开了眼睛,检查着磁带播放器——没错啊,就是他自己的。
那这是……
又听了十几秒,哈利突然呼吸滞了一秒。
他终于觉得熟悉了。其实这首钢琴曲不是任何一首知名的,广为众知的。这首甚至没几个人知道。
原来,这是只有他与德拉科知道的那首——是那天午后他所听到的,德拉科口中所说的,即兴弹的一首没有名字的钢琴曲。
同时,他想起离别前的那天,德拉科突然问他要了磁带播放器的事。
“哈利?”莉莉睁开眼睛后,发现身旁的男孩正弯腰坐着,手肘撑在腿上,双手托着下巴。
“怎么了?”她关切地摸了摸他的肩膀问道。
几秒后,男孩慢慢回头,笑着对她摇了摇头。
“没什么,这就睡会。”
不过,他眼底有些泪光。
“要四个多小时,休息会。”莉莉点了点头,把他扶到自己的腿上,像小时候那样摘掉他的眼镜,帮他轻柔地理着头发。
“睡吧。”
哈利没吱声,听话地闭上了眼睛。
十几秒后,莉莉突然觉得腿上躺着的男孩有些发抖,低下头才发现那男孩已经忍不住掩面哭泣了起来。
她垂眸思索了几秒,微微弯下腰,亲吻了一下男孩的额头,温柔地安抚道:“哈利,你要习惯离别,习惯割舍。但这不代表以后没有相遇的机会了,只要你想,只要你愿意,你还能见到你想见的人。需要时间,哈利,时间会慢慢告诉你,你是会对此选择淡忘,抛之脑后,封存回忆,还是选择永远铭记,永远怀念,永远憧憬。”
“相信我,哈利,如果来年夏天你还怀念这里,那么你一定会义无反顾地再次回来的。”莉莉拿开他掩面的手,用手轻轻擦着他脸颊的泪水,“跟着时间走,还有,跟着你的心走。”
45
这两个月的时光,就像一场短暂的美梦一样。当四楼的房间被搬空,当家中再没欢笑声,当过往每天都少不了的吻现在一个都没了时。梦似乎就结束了。
一个如同只是他生命中过客的人就这么离开了。
而他好像也该醒了。
三楼房间外把手上挂的木牌,现在变了样。
依旧是「Love Summer,Hate Summer」
但本画在‘Love Summer’上的横线被擦去了,而如今那‘Hate Summer’上,现在满是横线。
46
德拉科在后面的几天,鼓起勇气问自己母亲要了莉莉的电话,他说想打去问问。
他踌躇在转盘电话机前许久,才伸手去一圈圈拨着,拨着那一串数字。
在等电话接通的过程中,德拉科都很煎熬。
当终于在几秒后接通,德拉科却在听到电话那头传出来的声音后,瞬间说不出话了。
“喂?你好?”
电话那头的青涩男声在德拉科死活不说话时,不解急了,
“你是谁?找莉莉·波特有什么事吗?”
“怎么了?哈利?”
“妈妈,有人打电话给你,却在接通后不说话。”
“你是——”
在对面传来女声后,德拉科立马挂断了电话。
他攥紧了手,深呼吸着。
他现在根本没勇气给哈利打电话,也不敢过问他的现状。
这通电话在几分钟后回拨了,但德拉科却直接把它挂断了。
他在那站了许久,当想伸手去拨时,却还是在最后泄了气。
47
一天晚餐后,纳西莎和德拉科一同坐在客厅闲聊着。
看得出来这几天德拉科心情欠佳,纳西莎便把他扶到自己的腿上,耐心地和他讲着自己对此的看法和态度。
“我们的人生不就是在不停经历着,各种遇见,离别,再遇见,再离别吗?我们的一生会遇见很多很多人,有些相遇是短暂的,有些是长久的,甚至一辈子的。如果上天安排了一场遇见,那么它也会定好这段遇见是否该是长久的。对于不可避免的离别,不必觉得可惜,哪怕以后无法再相遇了,也是极为正常的。但那个人,那段回忆是会永远存在于你的记忆里的,存在于那段封存着的,最美好的记忆里的。而当我们每每回忆,就能想起那段难忘的经历,这不就够了吗?那会证明那段时光是切切实实存在着的,存在于你的心里的,是抹不去的。”
“你要慢慢适应,德拉科。你得知道你的不舍是短暂的冲动情绪所致,还是长久的,会永远影响你的思念情绪所致。我们得让时光慢慢进行下去,如果连它都证明了你对那段短暂的感情无法割舍,那才说明你是真心的思念,真心的难舍。”
“哪怕见面再晚,也总是能再相遇的。毕竟,伦敦也就那么大,不是吗?”
48
“德拉科,有客人来了!”
“好!马上!”
这是自哈利离开后的这一年,马尔福庄园来的第四家旅客了。
德拉科的主动程度超乎纳西莎的想象,他每每都会冲到第一个去,但大多数时候都是失望而归。
现在是六月,算起来也是到夏天了。
那么今天的这一家,有可能会是他思念的人吗……
德拉科站在城堡大门边,紧张地望着推着行李箱进来的一家三口。
女人和男人戴着帽子看不清模样,倒是那低着头的男孩,德拉科远远地能看到个大概。
黑色头发,白色帆布鞋,牛仔裤,似乎还有一副眼镜。
“哈利!”
几乎是一瞬,德拉科就冲了过去。
但当他跑近时,当他看到那男孩慢慢抬起头时——
他突然停在了原地,嘴角的笑容也慢慢平了下去。
不是哈利,不是那张脸。
他们只是恰巧模样相似。
“嘿,你好,”那与德拉科差不多同龄的男孩,主动朝他伸出了手,“我是亚勒·福夏布尔,很高兴认识你。”
德拉科慢慢伸去了手,敷衍地握了一下,“叫我马尔福就行。”
“我母亲在里面等你们。”
德拉科让出了路,他是真的没心情接待来客了。
“谢谢。”
那男孩也在笑,也笑得很灿烂。但偏偏不是他想见到的那个。
金发男孩孤独地站在偌大的花园里,夏日的微风吹动了他的发丝衣角,他脚边的青草划过他的脚踝,引起一阵痒意。
许久后,他才慢慢移动脚步,沮丧地朝城堡内走去。
49
德拉科吃晚餐时心不在焉,那坐在他对面的男孩比哈利还要开朗外向。
哪怕德拉科喜欢冷脸,他也愿意不厌其烦地主动搭话。
由于其他客房在装修,那男孩只能搬进了哈利原来四层的那间。
看着那黑发背影进入房间,德拉科一阵恍惚,甚至觉得是哈利回来了。
不知是不是德拉科太思念哈利了,居然连那个有点相像的男孩都能被他偶尔错认成哈利。
但他也只是看个几眼,并不会把他真当成那个直到现在还存在于他心底的那个男孩。
这天,德拉科一拉开房门,就被蹲在门外地上的男孩吓了一跳。
“你在我门口干什么?!”他直接惊呼出了声。
“哦,不好意思——”男孩尴尬地起身,指了指德拉科门把手上的牌子,“随便逛逛,发现只有你房间门外挂了个牌子,有些好奇。”
“没什么好好奇的。”德拉科瞥了他一眼,走出去落上了门。
他没走几步,身后就响起了声音。
“不喜欢夏天就把木板折一半不就行了?划掉干什么?”
德拉科慢悠悠转过身,抱着手道:“这好像不关你事吧。”
那男孩吃了个瘪,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先一步离开了。他擦肩而过时,还不忘小声留下了一句——“脾气差劲。”
德拉科虽然生气,但懒得追上去理论。
50
“亚勒,你和以前来我们这住过的一个男孩有点像。”
晚餐后,几人围坐在沙发上,纳西莎忍不住开口道。
德拉科翻书的手突然停住了,他母亲的意思他再清楚不过了。
亚勒笑道:“像?真的吗?他是谁啊?”
纳西莎摇了摇头,“你不认识的。”
“纳西莎阿姨,说说,万一我真认识呢?”亚勒急着追问道。
“不可能。”
“说说,没事。”
德拉科懒得再听下去了,他起身准备往房间走。
“哈利·波特,你认识吗?”
纳西莎念出这个名字时,是德拉科第一次顿住脚。
“谁?!哈利·波特?等等——不会是伦敦大学法律系的那个男生吧?”
亚勒的话,让德拉科第二次顿住脚。
“你认识?!”纳西莎惊了。
“真就巧了,我没说呢,我其实是伦敦大学的学生,”亚勒耐心道,“化学系的,波特学长的母亲是我们的教授,而且,在学校,波特学长还是风云人物呢。他近一年参加各种比赛,奖都拿到手软了。”
德拉科猛地转过身,再次回到了沙发上坐了下来。
“那你和他熟吗?”
身旁突然传来声音,亚勒抖了一下。
“吓我一跳……还好吧,只见过几面,他人很好,很有礼貌也很温柔,这是认识他的人都知道的。”
“那他——”德拉科想问哈利现在有没有男朋友或是女朋友了,却不知该如何开口,“他……”
“你想问什么?”亚勒皱了皱眉。
“他……”
“亚勒,那哈利现在有恋人了吗?”
纳西莎明白德拉科的心思,直接替他问了。
“波特学长……我想想,”亚勒摩挲着下巴,“可能有,也可能没有。我不能确定,传言说他没有,但总能看见许多男孩女孩围着他转,谁知道呢。”
德拉科垂了垂眸,没说什么。
“哎,马尔福,我听说你也是未来伦敦大学的学生?”亚勒扭过头问道。
德拉科瞥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听你们刚才的口吻,你大概认识波特学长,”亚勒问道,“那你和他熟吗?”
德拉科张了张口,半天憋出了一句,“一般。”
亚勒愣了两秒,点了点头。
“哦,我还以为你们很熟呢。”
是啊,他们以前熟极了,但自那次离别后,便再没了任何联系。
51
亚勒一家只待了一个多星期就离开了,马尔福庄园又变空了。
不过夏天好像才刚开始。
没人也好,他德拉科也清闲点。
几天后,马尔福庄园外,突然在午后响起了汽车的声音。
德拉科立马趴到窗口,但——那汽车直接开过了庄园,继续往南驶去了。
一场空欢喜。
52
不知不觉,今年的夏已经过半了。
自亚勒一家离开后,马尔福庄园再没来过客人。
听纳西莎的意思是,大概该有的预约全都是明年夏天,今年夏天不会再来客人了。
这也算给德拉科一个肯定又决绝的答复了,他这下都不需要再报以期待了。
53
请再耐心等一等,你思念的人终会如约而至的。
54
“德拉科,现在有时间吗?可以帮我去花园浇一下花吗?我要出一趟门。”
“好的,妈妈。”
今天保姆休息,所以纳西莎只好交代给德拉科。不过她也不担心,毕竟浇花这种事,没什么难度和专业要求。
正好当锻炼了。
德拉科一个人在家时,很少出门,也很少运动,他没事就在床上看看书,下楼弹弹琴,除了这些,也没别的事了。
他把花洒装满了水,提着它走到了盛开的花丛边。
他平均地浇着每一朵,心不在焉地敷衍着办事。
水在浇,但德拉科在望着远处发呆。
突然,他听到身后响起了一阵——风铃声。
好奇驱使他慢慢转过了身。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以至于差点没站住。
不远处,庄园的大门口那站了个男孩——衬衣,牛仔裤,帆布鞋。
一头黑色头发,还有一个圆框眼镜。
他手中提着一个风铃,站在原地对德拉科笑着。
微风吹起他的发丝,少年的衣角随风轻轻扬起。
“你说风铃的寓意是,”
黑发男孩垂下了手,对着那男孩笑着,眼底却有些湿润,
“想念。”
见德拉科愣在原地,那男孩继续道:“去年的那通电话是你打来的吧,接通了却不说话,我想一定是你。”
“怎么还不来拥抱我,”男孩佯装生气,抱着手道,“你难道不想我吗?”
德拉科在原地缓了几秒后,立马扔下了手中的花洒,大步朝眼前沐浴在阳光中的黑发男孩奔去。
他积存了近一年的汹涌爱意,终于可以渲泄出来了。
迎接他的也是张开的怀抱,当影子越来越近,当衣角随着风吹得越发扬起,当风铃声因晃动而响起——金发男孩一把抱住了思念着的男孩,下一秒,他的身上也环上了一双紧紧抱着的臂膀。
注满了爱和想念的拥抱快让他们融进对方的身体了,不顾夏日里黏糊糊的汗液,他们紧紧地拥抱着,根本感受不到任何烦躁的热。
自那个夏天的结束到现在,德拉科这一年里从未表现出如此激动惊喜的神情过。
他以为哈利只会是他人生中一个难以忘记的过客,或许他早就把自己忘了,或许他早有了新生活。
但德拉科却不曾想,今年的夏天,他会再度回到这个小镇,回到自己的身边。
哈利的许诺没有食言,如他离别前的一晚所说的一样——「如果有机会,我们会在第二年夏天再见面的。」
“回伦敦的这一年,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念这里,想念那段时间,想念你。我想我爱极了这里,爱极了那个夏天。”
哈利靠在德拉科的肩上,闻着他最爱的那股带着波斯菊花香的沐浴露味道。
几秒后,他听到耳边传来了一声轻笑,随之而来的,是德拉科的真挚表白。
“我也爱极了那个夏天,还有你。我想我必须要让你知道,我真的很想你,很想很想。”
END.
【德哈】罗马假日/Roman Holiday
*《Augety》解禁。
*麻瓜AU,全文1.7w+,祝食用愉快。
/
/
1.Rome
哈利的航班在下午三点抵达罗马。
飞机的引擎声轰鸣,擦着地面发出摩擦的噪音。舷窗的窗帘拉上了一半,仍有执着的阳光借着缝隙穿透进来,明晃晃地摇落满身金黄,将明艳染上放下来的小桌板。
罗马的阳光炽热而温暖。意大利充足的热量赋予了它足量的清新惬意。哈利走出机场时眯眼看着从指缝里漏进来的橙黄色日光,满足地喟叹了口气。
似乎空气都被雀跃浸染得缤纷起来——是热烈,绚丽的意大利七月。
他看了眼手机里保存的赫敏发过来的酒店信息。阳光肆意地打在液晶屏上,荡出明媚的反光让哈利微微眯起了...
*《Augety》解禁。
*麻瓜AU,全文1.7w+,祝食用愉快。
/
/
1.Rome
哈利的航班在下午三点抵达罗马。
飞机的引擎声轰鸣,擦着地面发出摩擦的噪音。舷窗的窗帘拉上了一半,仍有执着的阳光借着缝隙穿透进来,明晃晃地摇落满身金黄,将明艳染上放下来的小桌板。
罗马的阳光炽热而温暖。意大利充足的热量赋予了它足量的清新惬意。哈利走出机场时眯眼看着从指缝里漏进来的橙黄色日光,满足地喟叹了口气。
似乎空气都被雀跃浸染得缤纷起来——是热烈,绚丽的意大利七月。
他看了眼手机里保存的赫敏发过来的酒店信息。阳光肆意地打在液晶屏上,荡出明媚的反光让哈利微微眯起了眼睛。他略略举高了手机,试图将它投射进某一块阴影好看清上面的字。可是那一个个小字似乎也融化进热情烂漫的意式阳光,滴答落进哈利脸侧一滴落下的汗珠,微咸渗进他脖颈间的皮肤。
他另一只手在机场的自动售票机上刷了一下自己的visa,在看到售票机上面贴着的机场示意图后忍不住发出一声不满的咕哝。隔着千山万水无数条国界,赫敏大概不会关心类似于“在机场迷路了怎么办”这样的问题。或者说,赫敏为哈利把一切事物都安排得井井有条,一不小心就忽略了哈利是一个路痴的事实。
哈利拉了一下从肩上滑下去一点的背包,不管背包的肩带揉皱了自己的卫衣。从Roma Termini火车站出发到罗马市区并不很远,费用也并不贵,更别说他的包里还塞满了一周前去银行里兑换的欧元。这些都不是什么大问题,最主要的问题出在——
——他这次一同旅行的同伴人选似乎出了点差错。
哈利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随即便转过头,显然一眼都不想再多分给正在他身后走着的人。似乎这样描述还不够准确,他看样子正在严肃地思考能不能在下了飞机后随便找个地方把身后的这个烦人家伙扔掉。
哈利烦躁地压低鸭舌帽的帽檐,借着帽檐投射的阴影低头又一次试图辨认手机上的酒店信息。在再一次输入地图软件失败后,他终于忍不住恼火地冲着旁边那颗溜溜达达的金色脑袋嚷嚷:
“看在上帝的份儿上,你就不能过来帮我看一下吗?”
“看在上帝的份儿上,波特,我正拎着两个人的行李箱!”
德拉科·马尔福看上去比哈利·波特还要恼火。
倒也不能怪他,他正抓着一个大型行李车的扶手,上边随意地叠着两个行李箱——分别是他自己的和哈利的。德拉科显然认为自己的活儿又多又累。他拿脚松松勾着行李车不让它滑动,一面抬起下巴瞪着哈利,一脸“你的活儿都那么轻松了居然还抱怨”的表情。
哈利几乎想把手机扔在德拉科那颗耀武扬威的白金脑袋上,又生生忍了下去。
他憋着想给身边的年轻人一拳的欲望,从自动售票机口恶狠狠地扯出两张车票,也不管自己的粗暴扯皱了车票的边缘就将它们朝德拉科的脸扔——如果此刻他的手里是两把水果刀,他也会扔过去的。
德拉科在车票划过的轨迹甚至还处在抛物线下落与上升的分界点时就已经接住了它。
“不要以为意大利的法律里没有对于故意伤害的判决,波特。”他慢悠悠地说。
“那就把我告上法庭吧,马尔福。如果两张小小的车票能对你金贵的脸造成什么伤害的话。”哈利毫不客气地回嘴。
德拉科两只手指夹着车票,手插在兜里冲着哈利吹了声口哨,“或许我应该期待一下你知道我们接下来该干什么,比如说赶火车之类的?”
“你最好清楚你的车票是我给付的钱。”哈利把卫衣的帽子往下扯了扯,整理了一下被背包压乱的衣褶,“14欧一个人。如果你不还我钱,我就以邓布利多的名义起誓,一下火车就把你丢在西班牙广场。”
“不太高明的威胁,波特。”德拉科假惺惺地笑了一声,嗓子眼里漏出来的慵懒丝丝地浸在每一个音节每一个词里。他微微眯了眯眼,很注意地不让阳光直直扑在自己脸上,“我假设你清楚我们俩之间更熟悉西班牙广场在哪里的是谁?”
哈利懒得跟他多说话,一边拿着罗马旅游导览册扇风——他刚刚从售票机旁边的刊物架上随手拿的——一边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感谢梅林,他终于搞清楚了下火车后该如何到达赫敏为他们预订的旅馆。
“如果你三分钟之内不能闭上你那喋喋不休的嘴并跟我一起上火车的话,恐怕你这次罗马旅行的开头不会很顺利。”他头也不回地冲着后面说,一面抬起头看着熙熙攘攘的周围人群。
“我比你更清楚我们俩现在在哪里。”德拉科没好气地说,一面提上箱子大步走过来。仗着腿长的优势,他不一会儿就赶上了埋头走在前面的哈利,不轻不重地扯了他的卫衣帽子一下。
哈利连眼皮都懒得掀起来,一只手举着手机,另一只手绕到背后去拨开那个恼人的金发混蛋。
德拉科把哈利的手又拨到前头去,一边随意地低头瞧了瞧哈利正在研究的那个预订信息界面。
“你知道罗马被称为什么吗?”他嗓音淡淡地说,一边越过哈利的肩膀看他的手机——德拉科比哈利高一些,这个动作毫不费力,甚至称得上轻轻松松,一眼就扫走了哈利手里小液晶屏上所有的信息。
“被称为什么?”哈利正在同那一大堆乱七八糟的罗马地名苦苦纠缠,头也不抬地问。
德拉科把那份旅游导览册横在哈利面前,像是不小心般恰好完全挡住了他的视线。后者恼怒地想要把这几张烦人的纸连同烦人的同伴一起拨走。德拉科直接把小册子拍在了哈利的手上,手指点着彩印的小册子最顶上的一个单词。
“——万城之城。”他说。
2.Sunset
火车朝着落日的方向行驶,旅途的终点似乎是橙色夕阳笼罩之下的天堂。
哈利原本打算在火车上小小打个盹遣散一下旅途的疲惫——经历了长途的空中飞行,又与德拉科进行了一场并不那么愉快的斗嘴,此刻他的大脑中每一个细胞正叫嚣着要休息。
“如果你现在正打算睡觉,我认为这不是一个多明智的决定,波特。”德拉科余光扫到哈利从背包里拿出来的眼罩,不紧不慢道。“我想你大概不知道吧。——从这儿出发到市区只要半个小时。算上你那糟糕的睡眠,恐怕你才刚刚把大脑放空到伊甸园就已经到了。”
“真博学,马尔福。”哈利没好气地回嘴,尽管他心里清楚德拉科讲得一点没错,然而还是忍不住想对着那张云淡风轻的脸来一拳,“我看你旅途的消遣倒是令人愉快——适时地嘲讽一下你的同伴大约让你感到很快乐吧。”
德拉科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手撑着下颌研究放在自己面前的那本小册子——虽然那上面所介绍的就是那么几个最为出名的地点。万神殿,许愿池,西班牙台阶,特雷维喷泉——配上那一大堆繁琐的罗马文字以及底下翻译的英文。这似乎是个全世界的旅游导览册通用模板。
罗马因这些遗迹而出名。德拉科漫不经心地想。这句话显得多么可笑又多么讽刺。罗马早在它们诞生之前便已将自己的名字镌刻进了被尘土磨灭的碑文之中——它们因罗马而出名。
他扯了扯嘴角。为这个略显无聊的文字游戏在心底跟自己击了个掌。
彩印的图画凑近了看便显得模糊,底下的英文小字也不甚清晰。德拉科懒得将宝贵的视力浪费在一份廉价的小册子上——反正也就那么几个地方。他摁亮手机屏幕看了一眼时间。
罗马时间下午4:30。
车窗外的阳光此时已不算热烈,德拉科眯起眼睛让视线所及之处皆为一片模模糊糊的红,浅红转深红再变为橙红。他有些不适地扭了扭头,闭上眼睛让所有的色彩从眼前消失。
他将一只手掌遮在了眼睛前面,然后在手掌的后面慢慢睁开眼。
黑暗,无边的虚无的空洞的黑暗。人们惧怕黑暗又敬仰黑暗。他们将黑暗钉上耻辱柱又为其谱写赞美诗。然而这浅薄可怜的源于对未知神秘的敬仰却又微乎其微,渺小得连在路边看见一个盲人都懒得施以援手。而盲人拥有无尽的黑暗。
德拉科突然感到有点胸闷。卑鄙的报应。他心想。
他慢慢地移开手掌,重新见光的眼睛不适地眨了眨。干涩的眼皮相互摩擦,他开始缓慢地转动眼珠来产生一点滋润的泪水。
向上转一转。他看见车厢掉漆的天花板。
向下转一转。他看见木质的斑驳的地板。
向左转一转。他看见一个捏着报纸的准备把眼珠子镶嵌在油墨上面的老头。
向右转一转。他看见了旁边已经睡着的哈利·波特。
晚霞洒进车窗,照在年轻男孩好看的侧脸上竟晕染出几分温柔。虽被眼罩挡了大半,却仍有阳光落在黑色的布料上,轻轻巧巧荡开一圈。
德拉科抿了抿唇,然后向后一仰,闭上了眼睛。
赫敏为他们准备的旅馆离西班牙广场不远,只隔了几个街区。白墙红顶的旅馆房屋掩在肆意攀援涂抹绿意的常青藤之下。是意大利该有的样子,低调典雅中疯狂生长的明媚。
赫敏的细心哈利一向了解。这家旅馆避开了喧闹的西班牙广场不分昼夜人来人往的拥挤,却又不离那片热闹美景太远。就连一向毒舌的德拉科都挑不出什么刺来。
“格兰杰在这一点上着实令人满意。”德拉科承认。
“这倒确实。”哈利表示赞同,“我希望她能细心到给我们预订两个房间。”
“做梦吧,波特。”德拉科冷笑了一声,“别忘了我们这是公费旅行。部里的预算可不够给我们一人订一个离西班牙广场不过两个街区的房间,除非你是个女同志。”
哈利狠狠翻了个白眼。尽管他知道德拉科说的没错,然而这金发混蛋总是能把正常的话说得十分令人火大。如果可以——他愿意用十个月的工资来换德拉科十个月的闭嘴。
调走也行。
这次罗马之行原是部里对于工作勤恳的职员给予的一个放松身心的机会。作为市政厅里有名的工作狂,哈利自然是毫无悬念地获得了这个带薪旅行的嘉奖,把罗恩羡慕得直啧嘴。
哈利原本以为按照部里一向抠搜的尿性,安排他一个人的带薪旅行已经是咬牙割肉才作出的决定。因此当听到赫敏告诉他部里总共派了两个名额时,哈利还是颇有点惊讶。
“财政部的那帮家伙终于忍不住贪污受贿了?”哈利震惊地问,丝毫不打算给市政厅的财政部门留点脸面。
赫敏嘴角抽了抽,好歹维持住相对严肃的面部表情,“胡说八道。财政部的职员们不至于这点款都拨不出来。”
“好吧,好吧。”哈利兴致缺缺地说,“所以还有另一个业务标兵——而且要跟我一同去带薪旅行,是这意思吗?”
“大概是的。”赫敏嘴角微微上扬,语调淡淡地说,“这回财政部是真拨不出款让你们俩各自去不同的地方带薪旅行了——再说,旅行时有个同伴也不错。”
哈利警惕地看着她,“万一来的是个女同事,那我可真就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赫敏睨了他一眼,“想什么呢。如果另一个业务标兵是个女同事,财政部就算掏自己的钱垫上也不会让你们一起旅行的——市政厅男女比例本来就有些失调,那群财政部的单身懒汉们自己可上着心。哪能够便宜你?”
“那是。”哈利笑着随口调侃,“我们亲爱的格兰杰部长如果不是已经名花有主——”
赫敏的脸颊迅速地泛出浅浅的微粉色。(难道这个习惯也能传染?哈利想起了自己的红发好友。)她瞪着哈利。
“——部里的追求者也是大把大把的。”
“你还是管管你自己吧,哈利。”赫敏飞快地打断了哈利,脸依旧红红的,“我相信你一定会和你的同伴有一个愉快的旅途的。”
哈利起初不明白赫敏这话是什么意思,直到德拉科推开会议室的门,拎着机票懒懒散散地往他面前一站,他才反应过来。
“这不可能!”哈利抬高声音说,目瞪口呆地看着正好整以暇地调整自己卫衣带子的德拉科·马尔福,“赫敏,告诉我这家伙是来搞笑的。”
“那我不如劝你赶快跟马尔福先生搞好关系,好让你们的旅途能愉快一点。”赫敏嘴角噙着笑,语气冷静地说,“别用这种眼神看我。——马尔福先生工作的优秀水平大家都有目共睹,更别提——”
“——他一个月前刚给市政厅捐了栋新的办公楼。”哈利没好气地嘟哝,“以他父亲的名义。”
“啊,这当然也是一个加分项。”赫敏从容地说,“我本来还担心你对你的同伴缺少必要的了解。”
“放心吧,格兰杰,”德拉科假惺惺地笑了两声,“我保证比波特本人还清楚他有多不想跟我一起旅行。我必须承认,看到他的这模样真是妙极了——”
“——我是不是已经把航班信息发给你了,哈利?”赫敏抬高声音说,直接盖过了德拉科后面所有令人不爽的话语。她剜了那个家伙一眼。后者毫不在意地耸了耸肩。
“是的,是的,”哈利垂头丧气地小声嘀咕,“说实话,你们俩让我一点都不期待这次旅行了。”
……
哈利为这段不算愉快的回忆狠狠翻了个白眼。
他低头再次确认了一遍相关信息,回头对着正百无聊赖地拿脚尖踢石子的德拉科没好气道:“赶紧去把行李箱拎进去,或许能赶上在日落前吃晚饭。”
“你是头一个把马尔福家的人当仆役使唤的。”德拉科掸了掸衣襟,优雅地打了个响指,几个站在门边的门童麻利地过来拎走了二人的行李箱。
“——千万别告诉我你头一天知道酒店有门童。”他带着嘲讽的笑意说,一面假装惊讶地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差点忘了。我们的英雄主义情结先生每天想着怎样用自己的努力改变世界,当然不会注意到这种——小事。”
哈利瞪着他吸气,深呼吸的时间能从一数到十。
我不跟他生气我不跟他生气。哈利对自己说,我的旅程才刚开始几个小时,别让这个混蛋毁了我的心情。
“你深呼吸的样子蠢透了,波特。”
——然而德拉科·马尔福的嘴真的太令人不爽了。
“要不是我还顾及着伦敦市政厅的脸面,我现在就在酒店门口跟你打一架。”哈利咬着牙说,一面右手扯住德拉科的手腕,不轻不重地往后一扭。
“省省吧,波特。”德拉科哼了一声,另一只手撑住墙壁扭回了哈利的手腕,撑着手将他随手摁在身侧的行李箱上,换来后者恶狠狠的小声咒骂,“想跟我小学生打架的话你不如多吃点东西长长体重。用吐司牛奶解决一日三餐的过劳死先生。”
哈利愣了愣神,微微眯起了眼睛。
回神时德拉科已经松开了哈利的手腕,先他一步走进了旅馆。衣摆随着他走路的弧度微微扬起,擦过哈利的手腕带起一点摩擦的细微粗糙质感。——方才德拉科扯他手腕的力道并不重,然而被乍然松开的皮肤在凉风的骤然吹拂下仍然有种麻意传来。
哈利的手指无意识地来回揉搓着刚刚被握住的手腕,直到把那一块原先并没有被攥红的皮肤揉得微微发红。
他瞧着那金头发家伙的背影发了半天呆——或许也不过一两分钟,但是感觉似乎很漫长,就好像他一瞬间度过了一个世纪,又像是文艺复兴的浪潮裹着他向前追上走远的米开朗基罗。
“喂,”他喊了一声,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突然要喊,“你连我吃午饭都在监视吗?好吓人。”
德拉科没理他。或者说懒得理他。
——真该死。哈利在心底小声嘟哝,然后也大步走进旅馆。
待办理入住行李安放等一系列琐事完成后,出来时天还未暗透。浓墨般的夜色尚且浸染零星,混杂在淡粉与浓橙的交界线里渲染入天空的底色,仿佛绘画里的晕染法,描绘出这座古老城市天穹之上的日光。
他们赶上了日落。
“上帝,”哈利眯眼看着粉紫色的天空发出一声感叹,甩了甩由于拎着行李而酸疼的手腕,“幸好我们出来得还算早。”
这是他所望见的罗马的第一抹晚霞。然而在温柔的霞光笼罩下,黑发年轻人的瘦削背影越发明显,连同落日一同烙印成一个清晰的剪影。
德拉科看着正在兴致勃勃拍照的哈利,突然也有种摄影的冲动,尽管他之前还嘲笑过哈利这看见什么都想拍的毛病。
但是我想拍的和波特想拍的可不一样。我拍得比他高级很多。德拉科厚颜无耻地为自己开脱,一点也不为自己的双标感到愧疚。他毫无负罪感地翻出临走前随手揣在怀里的卡片相机,眯起左眼将镜头对准前头的“旅行伙伴”雀跃的背影。
——咔嚓。
镜头里的淡金色夕阳融进哈利的背影为他镀上一层微黄的边,像是路灯的光晕摇下满身温柔,一齐定格在德拉科指尖方寸之内。
3.Movie
他吸了吸鼻子,干辣椒的气息还在嘴里一阵阵地扩散——哈利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眶,叉子有气无力地叉起面前的蔬菜沙拉里头的菜叶子。他闭上眼睛缓了缓仍旧有些麻的舌尖。
德拉科推了一瓶冰啤过来,抱着手臂假装惊讶地扬起一边眉毛,“我没想到你真的不会吃辣。”
哈利握住冰啤的罐身探到一指水汽,水珠迅速地吸附出一层蒸发引起的凉意。他拇指拉开拉环,听到一阵令人满意的气泡散开的声响后仰头灌了一大口。
他甩了甩湿漉漉的手掌,扯了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干指尖的水珠,一面瞪大了眼睛盯着对面的德拉科,“我合理怀疑你带我来这家餐厅是想趁机谋害我。”
“如果我真的有那么无聊的话。”德拉科翻了一个白眼,优雅地叉起一团盘子里的意大利千层面——“顺便说一句,要不是你一点也看不懂旅游导览手册上面的意大利语,我们也不会随便找一家餐厅就进来吃晚饭。”
“说得好像你就看懂了似的。”哈利不甘示弱地冷笑了一声,“我一直都很怀疑,你这副德性会不会出来丢大不列颠的脸。”
“拜托,波特——”德拉科拉长了声音说,一面指了指哈利手里仍然捏着的冰啤,“一个被前菜的烤猪肉配干辣椒辣到的人不配问我会不会丢英国绅士的脸。”
哈利瞪着他。
德拉科也瞪着他。
五秒后哈利重重地将冰啤拍在了桌子上。
“既然你是真真正正的英国绅士,”他没好气地说,拿起手机算了算汇率,“这顿饭你请了。25欧一个人。然后我要回酒店。老天,一想到我还要跟你一起度过接下来的旅行我就胸口痛……”
德拉科再次翻了一个白眼,“至少我用Heineken救了你一命。”他说,指了指哈利手中的冰啤。“搭救了救世主的人应该被称为什么?”
“救世主的救世主。喊你救世主的二次方。”哈利说。
“这名字也太蠢了。”德拉科嗤了一声,“没有什么别的……”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服务员推着推车说,操着半生不熟的英文,卷着舌头带着一点令人不爽的口音,“刚刚漏上的物品。”
哈利说:“啊?”
哈利瞪着那个高大的服务员手脚麻利地端来一个烛台。
德拉科瞪着那个动作干脆的服务员啪地一下点上蜡烛。
德拉科和哈利瞪着那个服务员优雅地端来了一托盘红酒。
“等一下,”哈利说,瞪着服务员手里的开瓶器,“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们俩不需要……”
“小费,先生。”服务员笑容和蔼地说,优雅地鞠了一躬。
哈利瞪着那个比他至少高大一圈的服务员瞪了大概五秒。他看上去快要晕倒了,又好像在自己给自己做人工呼吸。
“绅士先生。”他没好气地说,拉过餐盘遮住了自己的脸,“大不列颠的英国绅士。是你的主场了。”
德拉科感觉自己的咬肌有些僵硬。
梅林在上,他可真他妈该死地爱着罗马这个城市。
他们回到酒店的时候天色已经暗透。灯火绚烂的西班牙广场在树林与街区掩映之下黯黯地闪着光。有隐隐的人声传来,又在踏进酒店大堂的一瞬间归于寂静。
德拉科拧亮了旅馆床头的壁灯,用脚踢了踢放在墙角的行李箱。——两个不算小的箱子叠在一起,挤皱了垂在地上的窗帘。
他微微皱起了眉毛,用力拉出被压在底下的自己的行李箱。
或许是箱子之间的摩擦力太足,又或许是叠得太紧凑,他咬牙捏着拉杆将自己的行李箱彻底抽出来的一刹那带得上面的行李箱也跟着倒在地上。本来就没合拢的箱子四仰八叉地摔开,属于哈利·波特的牙刷衬衫领带什么的全部跟着乱七八糟地倾掉在地上。
德拉科·马尔福狠狠地按住了自己突突跳着的太阳穴。
“——波特!”他忍着不耐烦低声吼了一句,“你他妈在整行李箱的时候完全没叠过衣服也没分过类是吗!”
“……喔。”
行李箱的主人看上去有一点尴尬。他抓了抓头发,有些局促地拿脚踢了踢那个散开的箱子。“老家伙了。”他有些心虚地解释说,“我的意思是……这还是我拿的罗恩的。”
“……老天。”德拉科吐出一口气,“我怎么能容忍这种行李箱搭在我的箱子上面这么久……”
哈利干笑了两声,一面蹲下来抓起地上掉着的衬衫,拍掉上面沾着的灰尘后随手扔进了旅行箱里,“反正也没什么时间出去旅行。”他像是解释一样地说,“找个箱子能装就行。”
“我敢保证我从来没见过如此之低的生活质量。”德拉科睨着仍然掉落在地上的几件外套,抓着自己干净妥帖的衣物走进淋浴间。“你最好学一学怎么整行李箱才不会让东西糊成一团。一个人生建议。”
哈利拎着领带耸耸肩,在听见淋浴间的门“啪”地一声关上后才用力地吐出一口气。
他揉了揉肩膀卷起领带塞进行李箱,瞪着箱子中的一团乱七八糟思考了一小会儿。
然后他迅速地打开手机,开始在维基百科上搜索“怎样整行李箱”。
梅林在上,他可真他妈该死地热爱着这个搜索软件。
德拉科出来的时候看见哈利已经抱着笔记本电脑坐在了属于他的那张床上。电脑屏幕反射出来的光散乱地投射在他的眼镜片上,闪闪烁烁地泛着属于瞳色本身的浅淡的绿。
湿漉漉的洗发水气味卷在发尖。眼神由于对焦在过近的距离而让视野有些模糊,德拉科只能看到自己额前金色的细碎发丝往下挂着冰凉的水珠颗粒。
他甩了甩头,飞溅的水珠沾在脸上被空调迅速地蒸发留下一阵凉意。德拉科眯眼看了一眼比之前整齐得多的哈利·波特的行李箱。他敢拿马尔福庄园里那一地窖的陈酿(那可是卢修斯的宝贝)来打赌——这家伙绝对,绝对刚刚看了维基百科。
“希望你不会拿错沐浴露和洗发水。”他不冷不热地说,在走向房间另一边时扫了一眼哈利的笔记本电脑——他似乎在看电影。貌似还是一部黑白的老电影。“毕竟我担保你看不懂上面的文字。”
“……你非要这么说话吗?”哈利连头也没抬——他早已习惯了同伴的尖刻发言。他滑着屏幕点着暂停键,一面捞起毛巾走进淋浴间,“你也不能确定你刚刚是不是拿沐浴露洗了头,对吧?”
德拉科正准备拉开一瓶喜力,闻言差点将啤酒倒在床单上。
然后他气急败坏地小声骂了句粗口。在听见淋浴间里波特大声的嘲笑后翻了个白眼。
他拆开拉环抿了一口还有点凉意的Heineken,微苦的液体裹挟着气泡在舌尖翻涌。
手机里的几封邮件还躺在收件箱里。德拉科攥着瓶子点开那个久不登陆的社交软件,看着登录界面的缓冲箭头一格一格地数着它加载的速度。
他想起来格兰杰当时来办公室找他,跟他说有个公费旅游的疗休养机会,问他要不要。
他转着签字笔冷笑着说马尔福家一年到头旅游的次数加起来比普通人十年的次数还多,怎么会稀罕公费旅游?你直接把钱打来就好了。
格兰杰看起来像是在忍着给他一拳的冲动。她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很快速地说,你以为公费旅游的只有你一个人?
德拉科转笔的速度开始慢了下来。他吊儿郎当地翘着腿说喔,该不会还有一个是潘西吧。
你希望是帕金森?格兰杰反问他。
当然不希望。我又不是布雷斯。德拉科转笔的速度又开始变快。就好像她每天在我跟前晃来晃去还不够烦似的。总有一天我要把她所有口红都拿去融化成色素,然后做成棒棒糖。
我会告诉她你这个伟大计划的。赫敏·格兰杰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不过当然不是帕金森。
她顿了顿。是哈利·波特。她说。
德拉科手里的笔“啪”地一声掉了下来。
对不起,你说什么?他有些磕巴地说。两个人?哈利·波特跟我一起去旅游?
格兰杰的嘴角似乎上扬起了一丁点的弧度,不过瞬间就被压成了平整冷淡的一条直线。
德拉科磨了下牙。他经常怀疑格兰杰其实看穿了一切。他讨厌这种被人看透的感觉。
他有些慌乱地弯腰捡起笔,却发现笔尖在着地的瞬间就摔出了斑斑驳驳的墨迹。
他低声地骂了一声。
格兰杰意有所指地拍拍他的背,一会儿去后勤部领一盒新签字笔。她语气轻松地说,喔,还有你的疗休养券。
把握好机会。噢,我是说旅游。她笑了笑。
德拉科的手指下意识地扣住手机,缓冲的加载进度终于“哒”地一下跳到了“100%”。
他点开收件箱,里面是格兰杰发来的一封文件。
他一手拎着啤酒,一手点开文件。
他原本以为会是格兰杰发来的工作任务或是加班通知,然而点进去却只看见里面有一部下载好的电影。
黑白的画面,优雅而繁复的花体字。
《罗马假日》。
他转头看向仍然摊开着的哈利·波特的笔记本电脑——此人似乎没有什么防窥屏的意识,电脑界面大喇喇地显示在那里。上面是一部被摁了暂停键的黑白电影。
《罗马假日》。
格兰杰给他的邮件里还附了一句话。德拉科知道这句话,这部电影他看过好几遍,对于它的台词早已烂熟于心。
【Lift up your head princess,if not,the crown falls.】
他忍不住笑了起来。格兰杰这个工作狂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古板。他开始衷心地祝福起这位女强人与她的那位隶属于监管部的红头发丈夫了。
他点开电影,余光扫了一眼哈利的电脑屏幕上那定格的黑白画面,扫走了底下那句经典的台词。
【Well,life isn't always what one likes,isn't it?】
4.A Normal Day
日光拨开清澈的天幕探了身子出来,缓缓地伴随着清晨的气息照在罗马城市穹顶之上。轻微的热量伴着柑橘的爽冽味道一同吸入鼻腔和肺部。果皮的微苦气息仿佛是那独属于意大利小镇所出产的Bergamo。
阳光,花植,明媚与缤纷,疯狂与浪漫。
噢,又一个属于罗马的刻板印象。
甩了甩头决定不再思考这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德拉科捏着洗浴间里酒店放着的橙花香水慢慢吸气,试图让自己的头脑沉浸入度假的放松状态之中。至少当那纯净的花叶香气慢慢地包裹着身心的一瞬间,他当真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自己在度假——
——如果没有哈利·波特的话。
“真是见了鬼了!说好的现调的沙龙香竟然不让试用!”
暂时的安静祥和被气冲冲地闯进来的过劳死先生打断了。
德拉科有些不耐烦地闭了闭眼,最终选择以一个不那么冲的声调开口:“什么沙龙香?”
哈利愣了愣,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房间里还有另一个人,顿时有些懊恼。
他搓了把脸,有些不自然道:“就是想给赫敏还有金妮她们捎点纪念品回去,香水啊什么的——”
“真是用心,波特。”德拉科哼了一声,“潘西那家伙在我走之前哭着喊着要我给她带点Dolce & Gabbana,说什么需要一点意大利式的性感——”
“——那你怎么不去买?”哈利忍着翻白眼的冲动。要不是赫敏跟潘西的关系在一同入职后一下变好,他当真没什么耐心去听这些拗口的化妆品名字。
“哦,我打算把酒店送的几瓶香水给她带回去。”德拉科轻松地说,晃了晃手里的橙花香水,“开玩笑,我又不是布雷斯。替她当代购?想都别想。”
哈利实实在在地翻了一个白眼。
“另外或许你可以看一下一个叫试香纸的东西。”德拉科继续说,“据我所知这些高级香水店一般不会给你小样。又一个人生建议。”
——如果他能不把一个还算友好的建议说得那么像“你这个乡巴佬”一样的话。
“谢谢,很实用的建议。”哈利没好气地说,转身准备往屋外走,“我现在就去实践一下。”
“事实上我想格兰杰她们或许比潘西好应付得多。”德拉科甩着房卡在哈利即将踏出门的时候提高声音说,“你可以就买一些经典的light blue什么的。顺便帮我带一支回来。我记得它的品牌就是Dolce & Gabbana。”
哈利没有回头,将手绕到背后竖起一根食指左右摇晃了两下,“替你当代购?”他模仿着德拉科的语气说,“想都别想。”
然后他大步走出了房门。
德拉科瞪着“啪”的一声关上的房门,瞪了大约五秒钟。
“……靠。”
在下午出门是一个还算明智的选择。还算明智的意思是它显得有那么一点点蠢——在面对人山人海的景点时显得格外蠢。但是立足整体来看,这个计划显得又还算可以——还算可以的意思是至少路边的风景十分不错。所以综上来看,它可以被称为一个还算明智的选择。
午后的日光仍然带着清新明媚的耀眼,金黄的光线扑在脸上,像极了他们来到这里的第一天。
路边熙熙攘攘地栽着鲜花,柔软的香气笼住鼻腔。这个明亮的国度再一次嚣张地宣扬着它的花卉之美,自由烂漫的地中海气息几乎让人眩晕。
夏日午后的光线笼罩着的建筑物轮廓模糊在透明的空气里,西班牙台阶仍旧喧嚣纷攘的嬉闹声也跟着碎在空气里,好像苏打水上的小小气泡,好像钢琴曲的明快旋律,好像栽着睡莲的意大利南部花园。
“真的好热闹。”哈利感叹。
德拉科皱了皱眉,挺了挺身眯眼望向簇拥在西班牙台阶上的人群。“人的确有些多。”他承认,又有些懊恼,“我早该想到这里是知名景点。”
“看来前来寻找奥黛丽·赫本足迹的不止我们俩。”哈利笑起来,一面绕着西班牙台阶慢慢走下去,眺望着底下的破船喷泉。“不过真的很美。”
德拉科抿了抿唇,扫了一眼目光可及的所有阴凉处,然后无可奈何地放弃。
“人也太多了。”他忍不住抱怨,有些哑然地扭头看向身边的年轻人。这种像把人塞进了沙丁鱼罐头的拥挤感实在糟糕。他敢确定自己身上的那件熨帖的衬衣被人扯皱了。阳光过于灼热,德拉科感觉自己的衬衣粘腻地贴在背上。他想伸手抓一抓自己的头发。但是他不会允许用这样脏的手指去碰触自己的头发(虽然它们现在也沾着汗水)。他的手指黏黏糊糊的全是汗。说不定等回酒店晾干之后就能捋下一串盐粒。太美妙了。他发现了新的晒盐方法。他怎么不靠这个去日进斗金呢——他敢打赌哈利·波特这家伙从小到大没怎么出来旅游过。要知道马尔福家出来旅游从来不会遇到这种状况——
——接着他看见哈利挺拔清瘦的身形站在天蓝色的穹顶之下,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看见他专注而惊叹的眼神,绿瞳中倒映着清澈的喷泉。
他不在意自己湿热的T恤吗——德拉科心想。哈利·波特的背部被汗水浸出一点不规则的痕迹,紧紧地贴在皮肤上。他的黑发也拧着汗,有些卷曲地沾在脸颊侧边,在阳光下反出一点刺眼的光——
——天蓝得不可思议。
真该死。他就知道格兰杰这女人不安好心。一定是潘西告诉她的。他决定收回给潘西代购华伦天奴的承诺——
——德拉科轻轻吐出一口气。
“真的很美。”他承认。
——事实上一点也不美。要不是波特一直啧啧惊叹地四处观望,德拉科早就找家咖啡馆去迎接凉爽的空调了。夏天的午后站在台阶上暴晒——酷毙了的计划。这也太他妈的美妙了。
在继续站在台阶上看了二十分钟人头后德拉科·马尔福阵亡——哦,他真是他妈的该死地热爱着罗马这个城市!
一阵一阵的的头晕。德拉科有种想呕吐的感觉。他感觉眼前都在发黑。梅林,为什么要让一个金贵的继承人承受南意大利的热情阳光?他感觉自己二十年来从来没这么暴晒过。
老天爷,我要昏过去了。德拉科口干舌燥地想。
该死,他就知道格兰杰这女人不安好心!
“我没想到你真的这么金贵。”哈利撑着德拉科找阴凉地,一边毫不客气地嘲笑他,“你真的很逊,马尔福。”
“闭嘴,波特。”德拉科有气无力地说,伸出手指按着突突跳着的太阳穴。“我觉得我应该有点低血糖。上帝,说不定我会客死异乡,请把我的骨灰送回马尔福庄园……”
哈利想把这个烦人家伙就地扔了。
他拉着旅伴,没好气地冷笑:“低血糖还敢来夏日的罗马?逞强自大狂先生。”
“滚。”德拉科苍白着脸骂人,“有没有糖?”
“你没有?”哈利抓着德拉科的手紧了紧,“你他妈不会在兜里装几颗吗?”
“我他妈也没想到你觉得晒着下午两点的阳光是件很有意思的事!”德拉科吼了起来,不过随即便被突突跳着的太阳穴给击溃。他咬住下嘴唇,“靠,我感觉我真的要晕过去了。”
“你活该。”哈利握住德拉科的胳膊,抠开他的手指往里塞进一把东西,“现在我又救了你一次。你应该跪下来感恩我。”
德拉科狐疑地瞪着手掌中心的一小把奶酪硬糖,“你哪来的糖?”他问了一句,粗暴地扯开包装纸将糖塞进嘴里。
劣质的奶油味在嘴里扩散开,舌尖抵住的小硬糖没有任何与“美味”这两个字沾边的味道,不过倒是尽职尽责地甜——口腔内壁的细胞立刻由于外界过高的浓度而失水。德拉科感觉自己的口腔两侧的软肉迅速地褶了下去。
“出门时随手装的。”哈利面不改色地说,“打算在路边看到流浪汉就给两颗。”
德拉科挑起一边眉毛。“圣人,波特。”他慢悠悠地说。
“我刚刚用糖救了你一命,”哈利斜着眼睛看着他,“你欠我一个人情,马尔福。”
“很难吃。”德拉科含着糖块说,感觉口腔唾液腺在疯狂地分泌口水,“我从来没见过这么甜——的糖。你干脆直接给我一包砂糖含嘴里算了。”
“我下次再帮你一次我就是脑瘫。”哈利翻了个白眼。他松开了握着德拉科的手,后者因为外力的突然消失而滑稽地打了个趔趄,“我早就知道你们家这德性。过河拆桥。忘恩负义,卑鄙小人——”
“——谢了,波特。”德拉科将剩下的糖悉数揣进了口袋,很快速地说。“不过我之前也用喜力救了你一命。我们扯平。”
他优雅地将食指抵住嘴唇,对着哈利挑起一边眉毛。
“我刚刚在来的路上看见附近有一家Gelato。”他说,“算我请你。”
哈利瞪着他,“低血糖刚好一点就吃冰激凌。”他说,“你是真不怕死。”
“我本来还担心你对你的同伴缺乏必要的理解。”德拉科用赫敏的语调说,“不愧是救世主——波特。”
他把“波特”两个字说得好像一句美妙动听充满涵养的脏话。
二十分钟后哈利瞪着冰激凌店旁边的Gelateria Valentino,合理地怀疑德拉科其实只是顺路来帮潘西代购的。
“别这么看我。”德拉科看见他的眼神,立刻解释说,“你不想帮格兰杰她们带点礼物回去?”
“我们是公费旅游没错吧?”哈利觉得有点头痛,“你这样买迟早把开销和旅游预算持平。”
“废话,我当然花自己的钱。”德拉科说,“不对,也不算我自己的钱。布雷斯把钱转给我,让我帮他给潘西代购。”
哈利叹了口气,决定放弃跟这几个富家子弟谈论有关勤俭节约的话题。
“你不帮韦斯莱给格兰杰挑点东西?”德拉科问他,斜睨着眼睛,“我记得韦斯莱也打算求婚了。”
“如果你觉得罗恩出得起扎比尼给你的金额的话。”哈利摁住鼻梁,“老天,我现在感觉你浑身充斥着罪恶的资本家气息……”
“放轻松,亲爱的。”德拉科油腔滑调地说,“我本来就是邪恶的资本家。”
哈利想一拳锤在此人脸上。
“我发誓,如果你是偷偷从马尔福庄园跑出来的Princess Anne,我绝对会就这么让你冻死在街头。”他面无表情地说,从沾满灰尘的眼镜片后面看着对方,“我再也不想跟你出来旅游。”
德拉科毫不在意地摊手,“单从财产的拥有程度来看倒是说得不错。”他伸出一根手指点点哈利,又点点自己,“Joe Bradley。”他指着哈利说,“穷酸的小记者——”
哈利抓住了德拉科的手指恶狠狠地扭回去。
“滚。”他咬着牙说,“我要跟你打架了。”
德拉科笑了起来。这让哈利颇有些气愤。他感觉自己被德拉科捉弄了。他瞪着德拉科。
“My dear,”德拉科压低了声音咬着舌尖说,抓着哈利扭着自己手指的手掰了回去,“you have lovely things.”
他抓着哈利的手指无意识地搓了一下,接着自己也愣了愣。
在气氛还没变得更尴尬前德拉科迅速地松开哈利的手。他迈开脚步走进旁边的冰激凌店,“我希望你会喜欢巧克力。”他头也不回地说。
哈利捧着那根被德拉科扭回来的手指,德拉科抓的力度让指尖的皮肤有些发红。
他咬牙切齿地对着前方那个金发背影竖起一根中指。
5.Cocktail
Limoncello金黄色的酒液慢慢地流淌过舌尖,少量的酒精混在酸涩的口感里慢慢地一下一下拨动着哈利的神经。他闭眼让柠檬的味道在嘴里缓缓地扩散,来自BevMo Liquid Store的高纯度白酒顺着喉管浸透到四肢乃至大脑的每一个角落。
“酒量真差劲。波特。”
说话的人轻轻摇晃着手里的The Bellini。德拉科优雅地对端着托盘的侍者颔首,偏过脸看着被一杯95度的Limoncello放倒的同伴。
The Bellini散发出新鲜的白桃香气,慢慢地钻进干燥的口腔。来自托尼斯地区的白葡萄浸透了酒液,德拉科感觉喉头略微有些发紧。他拧眉看向哈利。
“我想去许愿池。”哈利突然抬头看着他,眼睛像吸收了酒液的海绵,在酒吧的吊灯下闪着光,“听说只要把硬币扔进许愿池就能重返罗马。”
德拉科叹了口气,汁液饱满的果实香气伴着酒液在嘴里跳动。他难得地拥有了一点耐心,“你想重返罗马?”
“我挺喜欢这座城市的。”哈利抓着杯子又抿了一口Limoncello,柠檬的酸甜在嘴里爆裂开。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感受着金色的酒液滑进自己的胃袋,“但是许愿池旁边的人很多。”
“这时候的许愿池当然人多。”德拉科弯腰撑在吧台上。梨,桃子与白色水果的清甜掩盖了酒精的烈度,他感觉自己有了一点醉意。“每个人都想重返罗马。”
“You can either travel or read,”哈利喃喃地小声说,声音也浸着微醺的倦意,“but……”
“But your body or soul must be on the way.”德拉科慢慢地接着他的话说。“你记住了这句台词也让我很吃惊。”
哈利没有理会他后面那句嘲讽。“我没怎么见过世面。是不是?”他斜睨着德拉科说,语气有些下沉,“我不认识试香纸。不知道Dolce & Gabbana。我没见过这种景点。对着阳光下的人头也能惊叹好半天。”
德拉科皱起了眉头。“你怎么了?”他问。
哈利没有理他,仍然自顾自地往下说。手指掐着鸡尾酒杯的杯沿,“我没怎么出来旅游过。”他说,“身体和精神总要有一个在路上。我从来没有过。”
德拉科眯起了眼睛。酒精开始有点烧灼着他的脑部神经。“你是不是,”他试探着问,“小时候过得不太好?”
哈利使劲摇头。
“我以前以为,”他慢慢地说,“德思礼一家是世界上最烂的人。我现在才发现,比他们烂的人多得是。”
他带着醉意咧开了嘴角。
“所以我就想尽可能地让这个世界上的烂人少一点。所以我就拼命地读书,然后考进政府。然后我就拼命工作。”
“然后有一天我发现,我似乎什么也没有改变。而我的人生却贫瘠得不像话。”
他转过脸看着德拉科,绿色的眼睛里像是燃烧的酒精,像是百利甜在翻涌。德拉科嗅到柠檬的味道。白桃味在他的口腔里若隐若现。
“你被一杯95度的cocktail干翻了。波特。”他尽量冷静地嗤笑了一声。“我懒得给你当人生导师。”
哈利转头看着他,酒精催得他脑袋发昏。
于是海盐和浓雾还有氤氲的夜色一起跌入了他的眼里,像是绿色的海水被打翻在破碎的瓷碗里。
他的眼中好像在下一场大雨。于是山谷崩裂,于是极光坠落,于是所有的星球全部燃烧起野火,于是维纳斯在他额上留下一吻,印下一个闪电烧灼的疤。
德拉科的手掐住了玻璃杯。
他几乎是溃不成军地一口饮完了杯中剩下的The Bellini。仿佛水流滑过贫瘠的荒原被迅速地吸进干裂的泥土,他口干舌燥,感觉心脏被酒精抽紧。
“……波特。”他咬紧牙关,“你他妈的酒量烂透了。”
哈利带着微醺的雾气的眼睛闪出笑意。
“这么说,”他抬着有些厚重的舌苔说,咬字不甚清晰的发音上扬,“你的酒量很好。德——拉科。”
他把“德拉科”三个字念得好像一句教堂的赞美诗。
德拉科感觉酒精与乙醇轰地一下开始在脑内疯狂地燃烧。
他的胸口像是被死死地攥住,攥得血管爆出,攥出一瓣一瓣的裂痕,然后用鸡尾酒填平沟壑丛生的荒芜内心。
他张口结舌地看着哈利·波特,柠檬的味道疯狂地往肺部席卷起一场西部的飓风。
如果他能再来一杯度数足够的The Bellini,如果他的酒量也能差到被一杯cocktail放倒,他想他会把波特压在吧台上用力地吻他。
他突然痛恨起自己尚存一丝清醒的头脑,它阻止着他把波特揪起来然后亲个爽。
哈利趴在了吧台上。他看起来很疲倦。
德拉科狠狠地闭上了眼睛,手指摁住了发烫的太阳穴。
要么给他一枪,要么让他现在就强吻波特。他愤恨地想着,咬牙切齿地在心里描绘着一颗穿过他的颞骨的子弹,然后优雅地拾起想象中自己被击碎的头盖骨,手指抹到了腥黏的脑浆后嫌恶地啧了几声。
哈利已经完全醉了。德拉科将他拉起来付账时费了好大力气才从他手里抠出那个鸡尾酒杯子。被德拉科半拖半拽着走的时候他还在咕哝着一些听不清的呓语。
夜晚的凉风也没法让德拉科的头脑冷静下来。他的大脑好像一颗被送进了烤箱的坚果。
他突然很想抽烟。尽管因为在市政府工作的缘故他几乎已经戒烟了。
他的手牢牢地揽着哈利,将他拖回酒店时一个想法突然闯进脑海。
“怎么搞得波特变成Princess Anne了?”德拉科认真地问自己。
他揽紧了怀里对于一个普通年轻人来说过于清瘦的身形。
尽管知道哈利大概率听不清,他仍然低头问他:
“想不想看一看人少时候的许愿池?”
6.Roman Holiday
“如果你能搞搞清楚现在是清晨五点,马尔福!”哈利吼了一声,铺天盖地的倦意让他几乎有些站立不稳。“你到底在抽什么风?”
“如果不是某个混蛋昨晚念叨了一晚上想看许愿池的话!”德拉科吼了回去,戾气十足地揉着山根。“我他妈昨晚因为一个醉鬼一晚上没睡好!”
“真是他妈的谢谢你了,马尔福!”哈利抓起一个枕头往德拉科的身上扔,“你也知道我是个醉鬼,醉鬼!醉鬼的话能当真吗!”
“我还真他妈的当真了!波特!”德拉科怒火中烧,“我他妈以后再也不会相信你的任何一句话!你他妈以后喝醉了也不要在那里跟我讲你的悲惨人生,因为我像个蠢货一样真的会对你产生恻隐之心!”
哈利愣了愣,罕见地闭了嘴。
德拉科正在气头上,握着拳等着哈利的回嘴,等了半天没等到下文,煞气冲天地抬头时看到一位将自己收拾好准备出门的救世主。
“那个什么,我觉得吧,”哈利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皮,酝酿了半天也没说出个什么。
最后他找补似的笑了笑。
“出门吧。你不是要带我去看许愿池吗?”
德拉科愣了愣,讶异地盯着哈利看了半晌。
——噢,他可真是该死地热爱着罗马这个城市。
他们到达许愿池的时候正是凌晨五点半。熹微的晨光慢慢地流淌在沉谧隽永的水流之上。浓橙的微光穿破厚重的云层。日出在蠢蠢欲动。
静谧的水流慢慢地承载着晨曦,海神尼普顿繁复的衣褶柔软而坚硬地流转着神圣的敬仰。波涛汹涌的泉水雕像宁静而永恒,一齐涌向下一个四季的女神。
流光缓缓地打在细密的水池上。
“你听说过许愿池的传说吗?”德拉科轻声问。像是怕毁了这一刻的寂静。
哈利拆了兜里的一颗薄荷糖塞进嘴里,冰凉的气息贯彻了口腔冲进了太阳穴。神经受到凉意的刺激开始慢慢地咬合住齿轮。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晨间清爽的空气,感觉自己的肺部变得透明。“什么传说?”
德拉科的手指一弹,一枚硬币丁零当啷地掉在了哈利脚边。这偶然的人为的响在静谧的广场上显得格外清脆。
德拉科扬唇笑了笑。
“听说只要背对喷泉从肩上抛一枚硬币到水里。就能重返罗马。”他缓缓地说。
“我知道这个传说。”哈利弯起眼角,天穹之上的日光正在以浅淡的粉红浸染绵白的云层。“我想试一试。”
他的口腔内壁贴着圆球状的小硬糖。那一块皮肤迅速地向下皱起了褶子,舌尖抵住就探到一片酸涩的麻木的冰凉。
他背过身站在了许愿池前面,低头闭眼准备往后投掷出硬币。
“等一下。”德拉科突兀地打断说。他顿了顿,然后并排站到了哈利的身边。“我跟你一起扔。”他迅速地说。
暖橘色的光线柔和地涂抹在了神殿之上,硬币在橙红透明的光线中镀上一层神圣的金边。它轻飘飘地划过干净的半空中,然后轻微的两声水花溅起,随即被尼普顿收于无边的寂静。
德拉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抬头看了一眼精致的雕饰。密密的花纹上是逐渐炽热的朦胧的光线,温暖的亮金色开始一圈一圈在尼普顿绷紧的肌肉之上荡开,照亮身旁立着的两侧女神温柔美丽的脸庞。
接着水波粼粼地在逐渐明朗的光线里打着旋儿,蓝色晕染进细细的柔柔的熹微晨光。刚刚投下去的两枚硬币静静地躺在清澈的水底,像两枚小小的果实挨在蓝色玛格丽特甜涩的酒液里。
“许愿池还有一个传说。”哈利·波特的声音忽然从背后清清朗朗地传来,仿佛直击灵魂的回响。德拉科的身体陡然一僵。他情不自禁地绷紧了手指。
哈利不紧不慢地走到了他的身后,像是故意似的顿了顿。“当情侣二人一同向池中投入硬币时,”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声音明亮好似逐渐被拨开的天幕,“爱情就会永恒。”
德拉科的脊背僵硬,平时巧舌如簧的利嘴此刻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
哈利背着手站在德拉科身后,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金发年轻人紧张的身躯。口腔里的薄荷味儿让他无比清醒,凉意遮住了他微微发红的耳根,“Joe Bradley,”他慢慢地咬字,“他也想跟Princess Anne得到永恒的爱情吗?”
德拉科张口结舌。毕生的勇气在这一刻全部耗尽。他不敢扭头。他死死地盯着四季女神的雕像,看浅粉色的日出光线在她们脸上抹开温柔的亮。
哈利深吸了一口气。“”Each, in its own way, was unforgettable. ”他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像是怕念错哪个单词一样一个字一个字地念着,“ It would be difficult to - Rome! ”
“By all means, Rome. ”德拉科握紧了拳头。他慢慢,慢慢地转过身,没有发现自己脸上的肌肉已然有些僵硬。他看着浅淡的逐渐变得热烈的光线在哈利的眼瞳里来回地流转,“I will cherish my visit here in memory as long as I live.”
他也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地念着。
哈利突然笑了起来。
“蛮浪漫的,德拉科。”他说,伸出一根食指摁在唇上。指尖被日光晕染开一层淡淡的金,“够隐晦的。”
他吐掉了嘴里的薄荷糖。舌尖探到了丝丝的凉意和口腔内的褶子。
“来接吻。”他说。
7.Lover
“你再喊一遍'穷酸的小记者',我就把你准备送给潘西的口红掰断。德拉科。”
“或许你应该清楚你是在威胁我而不是在威胁潘西?”德拉科懒洋洋地笑了两声,手指在笔记本电脑的控制屏上滑过。奥黛丽·赫本的脸庞随着他手指的动作而暂停。“我们需不需要跟着Princess Anne一起去看看万神殿?”
“得了吧,该死的仪式感先生。”哈利将装香水的小袋子举起来,认真地辨认着上面的字母。“罗恩欠了我一个重大的人情——我替他买了求婚礼物。”
“问问他能不能拿一袋子电影碟片来还。”德拉科漫不经心地说,偏头看了一眼哈利的笔记本电脑。“——你看电影的速度可真慢。”
“我原本就不想陪你进行这个无聊的活动!”哈利冷笑,“我刚刚就想问了——为什么我们要用两台笔电来看同一部电影?”
“为了增强默契交流感情。”德拉科理直气壮地说,“我们俩应该步调统一。”
“你去死,德拉科。”
德拉科耸了耸肩,“If I were dead and buried and I heard voice,beneath the sod my heart of dust would still rejoice.”
“我恨这部电影,德拉科。——Just a kidding.”
“我也恨你,哈利。——Just a kidding.”
于是哈利回头看向自己的笔电。
他忍不住微笑了。
——哦,他可真他妈的该死地热爱着罗马这个城市。
【end】
国庆快乐噢。
文章目录汇总(更新至2025.02.28)
这里笙。
是文手,但不是只写某个cp的文手。
写文是个人喜好,不接受任何催更,不建议问什么时候更,不伺候你找文方便还得看得舒服。
只写自己喜欢的东西。你也喜欢不是因为我写得好,而是我们喜好一致,写的东西恰好对了你的胃口;你不喜欢就关掉离开不要看,不要给彼此增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请不要在任何其他太太的作品下捉我、认我、表白我、无故提到我,这是非常不尊重他人也令我难堪的行径,感谢喜爱,但真的说烦了,再有这样做的一律拉黑。
——
游戏相关
《塞尔达传说:旷野之息》-无CP-《隙间》
《闪耀暖暖》-宙鹿-《湖心见鹿》
这里笙。
是文手,但不是只写某个cp的文手。
写文是个人喜好,不接受任何催更,不建议问什么时候更,不伺候你找文方便还得看得舒服。
只写自己喜欢的东西。你也喜欢不是因为我写得好,而是我们喜好一致,写的东西恰好对了你的胃口;你不喜欢就关掉离开不要看,不要给彼此增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请不要在任何其他太太的作品下捉我、认我、表白我、无故提到我,这是非常不尊重他人也令我难堪的行径,感谢喜爱,但真的说烦了,再有这样做的一律拉黑。
——
游戏相关
《塞尔达传说:旷野之息》-无CP-《隙间》
《闪耀暖暖》-宙鹿-《湖心见鹿》
《搭档任务BOND》-ARLK-《飞艇不适者安抚记录》 《远黑暗而行》
《斗罗大陆》-沐三-《雨中》
《斗破苍穹》-魂玄-《幸与不幸》(原发贴吧)
上美藕饼-《很久很久以后》 《你怕什么呢》 《谁把他囚禁了?》 《风吹云雾散》
《细水漫长流》 《春听草木生》 《风火轮真快》 《挥舞小皮鞭》 《冬种一粒秋》
跑团-整天摸鱼的三日坊主-沉默的玛尼丽-怀莱兄弟-《后日谈》
《地缚少年花子君》
花宁-《地缚少女花子酱》
辉茜-《不为人知的学生会活动》 《镜中十字架》 《膝盖》 《新办公桌》 《被逼的》
《异常状况解决》 《同学聚会》 《售出》 《去子留母(?)》
牙嗝-《他和龙》 《经年》 《博克岛的羊有咩要叫》 《第二条路》
奥特曼
基迪-《舍身》
七零-《双赢》 《双杀》 《英雄父亲奥特赛文的传说》 《特供火锅》
燃晚-《还复故人来》-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后面还没写) 45 46 47 48 49 50
魏白-《双面人》 《烟吻》 《端午福祉》 《人刚放学,整个傻了》
蒲郭-《这个样子也能BE的?》 《记仇》 《献丑了》 《难讲》 《桃桃拼盘》 《白衬衫》
《卖过》 《郭文韬又隐身啦!》 《咱俩谁给谁戴帽》 《睡没睡觉》 《桃色八卦》 《主播实记》
《直播实记》 《吃什么呢》 《南北日·报》 《烟雾》 《姻缘际会》 《头一回》 《情歌》
《死去的台灯突然开始攻击我》 《至死不渝》 《嗨,老公!》 《那个南人冲进了直播间》
《你老婆在家也这样?》 《饮酒如镜》 《天真变了》 《校霸他为何这样》 《I Catch You》
《什么玩意儿》-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完 番外-咋回事啊 番外-要干啥呀 番外-什么东西
《你得玩完啊》-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完
《玉人何处去吹箫》-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他囚》-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较劲》-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完
《荆棘》-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暂时不写了)(18被屏了)
《阋墙》-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完 后记
瓶邪
短篇-《求情》 《交锋》 《兄弟》 《暖雪》 《烂俗剧情》 《微醺》 《ASMR》 《牛刀》
《网游之近战法师》
韩顾-《婚约》 《来个葡萄》 《围观群众心里苦》 《韩家千里》
all顾-《千里一醉三寸半》-记梗
(一) (二) (三) (四) (五) (六) (七) (八) (九) (十) (十一) (十二)
(十三) (十四) (十五) (十六) (十七) (十八) (十九) (二十) (二十一)
(二十二) (二十三) (二十四) (二十五) (二十六) (二十七) (二十八) (二十九)
(三十) (三十一) (三十二) (三十三) (三十四) (三十五) (完)
all顾-《快穿之顾心向我·剑顾篇》
《名侦探柯南》(根据身份出场比例划分tag)
快新-《半个苹果》 《这学校没法儿待了》 《胃疼》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令人苦恼的工藤君》 《名侦探遇袭事件》 《黑羽快斗一想起来就要揍斯内克的那个晚上》
《遇袭夜之后》 《X》 《第三者》 《三月差》 《反义词交错》 《世界首富,工藤新一》
《霸道总裁,黑羽快斗》 《无妄之灾》 《求助!新加坡俯瞰夜景这关怎么过!?》 《错位》
《喜鹊不够,鸽子来凑》 《不安日》 《二与一的谜题》 《冰咖啡》 《实力派辟谣》
《龙的宝藏与精灵福祉》 《Yes or No》 《服部平次觉得不对》 《夜海的人鱼》 《竹马竹马》
M27观预告后狂写-《入骨相亲》 《有密不宣》 《春以为期》
快柯-《罪与爱》
快柯/新-《情热新加坡》
新兰-《福尔摩斯与华生》
ALL新-“M26观后感”-《黑暗的回响》 《光明的涟漪》 《黄昏的潮汐》 《月落的旋风》
《我家大师兄脑子有坑》
光影-《勾引一下》
多cp-《一天》
顾二-《你爱我像谁》
大二-《距离》 《树》 《军训》 《军训(二)》 《军训(完结)》 《起死回生》
《二师兄那张脸》 《唯听佛尤扛》 《夜深人静时》 《至死不休》 《终始》
《祈天灯》 《考前》 《说干就干》 《杀死师弟》 《失眠》 《所愿》 《问答(一)》
《情景再现(一)》 《清明》 《寝室》 《喵》 《上课玩手机之后》 《你要猫还是要我》
《我的床变成人了还殴打我》 《我的床变成人了还想上我》 《情热》 《是时候拯救世界了》
《震惊!某印姓男子不做大哥好多年,竟为了这种事复出!》 《总裁与恋人》 《高考》 《光》
《传讯》 《失乐园》 《对他好一点》 《促进个人与他人和谐应坚持的原则》 《仙鹤送子》
《和透明人谈恋爱》 《一生》 《刁蛮少爷嫁给我》 《在海边》 《稻田与无尽河流》 《婚》
《你是年少的欢喜》 《开胃小菜》 《美味佳肴》 《师兄我来宠宠你》 《乡村爱情》
《Be Your Hero》 《客车上》 《归途》 《桃花酿》 (剧情歌) 《最后》 《末世》 《一年冬》
《不负》 《片里片外》 《谁动了我的男人》 《出轨》 《光棍》 《郎骑竹马来》 《冥婚》
龚二-《火车》 《补习》 《将军身死》 《解甲归田》 《滔滔》 《游魂》 《相敬如兵》
穹二-《考核》 《天凉王破》 《第三年的见异思迁》 《课后》 《约会》 《夜总会记事》
龚鹊二-《晨跑是体育生的浪漫》
all二-《花好月圆》 《诨号》 《我脑子有坑》 填词《一人我饮酒醉》
《种族关系》 《你说我好不好看!》 《今天的二师兄也在走神》 《芜云胜星》 《非诚勿扰》
all二-《正邪》-(一) (二) (三) (四) (五) (六) (七) (八) (九) (十)
《哈利·波特》
填词《霍格沃茨疯》
德哈
填词《全是委屈》
与阿亚图文搭配
【2018.03.17/19·图文】 【2018.03.21/20-21·文图】 【2018.03.22/22-31·文图】
【2018.04.07·图文】 【2018.04.02/08·文图】 【2018.04.10·图文】
【2018.04.24/05.07·图文】 【2017.01.26/2018.05.08·图文】 【2018.05.05/08·图文】
【2018.04.05/05.13·文图】 【2018.06.04·图文】 【2018.07.15/16·图文】
【2018.09.27·图文】 【2018.10.16/18·图文】
短篇
《狭路相逢》 《久别重逢》 《马尔福的某日》 《Draco Or Malfoy》 《Dream About You》
《Kill Me Baby》 《纸鹤》 《我丢失了我的英雄》 《梦与现实》 《♂♀》
《Give Me Your Hand》 《Give You All Of Me》 《脱口秀大会》 《今天你告白了么?》
《The Girl Who Lived》 《I Want You》 《远距离亲密接触》 《Muggle's Life》
《卢修斯写给儿子德拉科的一封信》 《听胖夫人讲那过去的故事》 《不速之客》
《爸爸,我是你儿子》 《不记故人》 《一晌无题》 《舌尖上的波特》 《抱抱白鼬》
《德拉科写给哈利的一封信》《德拉科写给哈利的又一封信》 《麻瓜发明了解一下》
《书信往来》 《闭室独处时与后》 《暗度陈仓》 《打败死对头的正确方式》 《DH之守护甜心》
《放生》 《清晨》 《绝笔》 《无声》 《霍格沃茨运动会》 《Baby Baby》 《Babe Babe》
《敏感点》 PPT 《信任背摔》 《不错风光》 《赤足伦敦》 《胡思》 《谁是情敌》
《一家之主怎么说》 《嘘》 《Class Begin》 《After Class》 《After Marrige》 《实名控诉》
《晨练不如早操》 《你是在哪个瞬间忽然决定跟对方结婚并共度一生的?》 《冬来》
《生活主催》 《赢者输家》 《二泉映月》 《你经历过哪些事情让你觉得这个世界是假的》
《Potter》 《Malfoy》 《变猫记》 《被保护对象追求怎么办?》 《叫爸爸》 《泡面情缘》
《可乐交道》 《Sexy Library》 《你承认吧》 《哈利·波特想当黑魔王了》 《一封挑战书》
《Love Story》 《予取予求》 《我男神被逼PY交易怎么办啊啊啊啊啊》 《亡命天涯》
《FUCK》 《酒醉》 《八一八我的两位教授》 《谁破坏了我的家庭》 《哈利·波特如珠似宝》
《Bus》 《敬业福》 《FQ》 《情人节的巧克力齿轮》 《Living Doll》 《醒日》 《指腹为婚》
《Ordinary Study》 《海藻球》 《噩梦和春梦》 《六次约会之后》 《小窥浮生》 《冷战》
《自由联想》 《艺术留白》 《鸳鸳戏水》 《马尔福你什么时候回家》 《Morning Dear》
《霸道总裁的逃跑娇妻》 《谁说我是邓布利多的人》 《这个国家已经比救世主还要火热了》
《好运药水》 《五五开》 《月牙》 《Second To None》 《好的先生》
《考的全会,蒙的全对》 《Just One Last Dance》 《蛇蛇攻》 《蝴蝶》 《Sun Wolf》
《气味》 《挖坟掘墓》 《转学》 《闻香黏人,口嫌体正》 《岔路向右》
《确认过眼神,是上过床的人》 《当我转头,看到我的朋友在和他的死对头谈恋爱》 《Family》
《你相信一见钟情么》 《失眠》 《概不负责》 《辣口法式泡芙》 《自我认知严重偏差》
《Crazy Day》 《送货上门》 《奇妙的约会》 《亲吻槲寄生》 《融冰》 《一败涂地》
《错误方式,正确结果》 《你可以》 《意寻风》 《The Secret From Moon》
《你能帮我看一下消息么》 《Double Auror》 《A&A》 《再见了哈利·波特》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HELLO! and Hello.》 《喵咪咪喵咪咪喵·咪·咪》
《男朋友声音好听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0605生日段子》 《气泡水》 《0731生日段子》
《你于我而言重大意义》 《眼泪都是他的体会》 《真要命》 《咕咕咕》 《这算不算不算爱》
《Based on Your Memories》 《未来可期》 《一分钟》 《小别》 《战时策略》 《极端关系》
《Inside》 《在云端》 《非典型》 《梦猫》 《Uber Babe》 《偶然必然》 《开学日》
《心软房东赖房客》 《甘醇》 《炒了你》 《夜骐》 《朦胧》 《十七年蝉》 《怎会如此》
《溺爱》《月光烛台》 《随心》 《长流》 《长入》 《Return Something》 《爱情童话》
《至暗黎明》 《新龙骑士》 《A letter》 《改弦》 《你才是脏东西》 《凭我一岁单杀伏地魔》
《什么才有助睡眠》 《睡在地板上》 《扒拉扒拉》 《柜子里的博格特》 《大雨落尽》
隐藏支线(与 @Typewriter )
-公主之死-《难得双赢》 《合作愉快》 《突出重围》 《终章》
总有状况两口子-
亲友受不了-
另一方-
《另一方向》 《另一方面》 《另一方圆》 《另一方知》 《另一方闻》 《另一方情》
救世主的直播间-
《耿直救世主在线撩马尔福》 《性感救世主在线约会马尔福》 《直播事故》 《马尔福看直播》
《突然袭击》 《给我一个吻,可以不可以》 《当你疲惫时》 《乐园行》 《浪花一朵朵》
小兔子乖乖-
《我可以吻你的尾巴么》 《耳朵尖尖》 《肚子不鼓》 《双重配种法》
《Again》-(oneonesheep部分配图) (RY声坊广播剧,主页指路)
- 0
一年级-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二年级-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三年级-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四年级-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五年级-阿亚倾情奉献概念图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 169 170 171 172 173 174 175 176 177
六年级-178 179 180 181 182 183 184 185 186 187 188 189 190 191 192 193 194 195 196
197 198 199 200 201 202 203 204 205 206 207 208 209
七年级-210 211 212 213 214 215 216 217 218 219 220 221 222 223 224 225 226 227 228
229 230 231 232 233 234 235 236 237 238 239 240 241 242 243 244 245 246 247 248
249 250 251 252 253 254 255 256 257 258 259 260 261 262 263 264 265 266 267 268
269 270 271 272 273 274 275 276 277 278 279 完 额外附录-Other End 附录
番外-Easter Egg 番外-If They Die 番外-Heart to Heart 后记 娱乐试卷 参考答案及解析 TXT
《出狱》-1 2 3 4 5 6 7 (阿亚配图) 完 平行线《Plan B》
《互相折磨到Battle》-0&1 2&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完 番外-超纲 番外-Side·B 番外-Parallel Lines
《Castle》
一年级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二年级-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三年级-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四年级-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五年级-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
169 170 171 172 173 174 175 176 177 178 179 180 181 182 183 184 185 186
六年级-187 188 189 190 191 192 193 194 (后面的还没写) 195 196 197 198 199 200
《Dangerous》-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完 番外-Hugs
《Embroil》-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完 番外-Drama
《Finally》-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完
游戏记录
《塞尔达传说:旷野之息》
-普通模式-《旷野之息日常》-1 2 3 4 5 6 7 8 9 10 11 完
-大师模式-《旷野之息,学徒日记》
《大雄的牧场物语》-《大雄的牧场回忆录》
《宝可梦:阿尔宙斯》-《洗翠地区旅行日记》
《塞尔达传说:王国之泪》-《王国之泪我的泪》
《塞尔达传说:智慧的再现》-《再游黏土海拉鲁》
张卫健
《小鱼儿与花无缺》-少爷鱼-《喇叭与鱼》
《机灵小不懂》-朱厚照X不懂-《不可说》
《机灵小不懂》-宁王X不懂-《报复》
【德哈】八十度玫瑰(上)
*二战AU,一个发生在英国战俘营内的故事。
*全文8.9W+ (由于字数太多,一篇放不下,故拆分成上下。)
*本篇阅读耗时较长,建议找个空闲时间耐心看完。
————
Summary:马尔福先生最终拿到的礼物是,一袋玫瑰红茶。
————
【I】
·1941年3月
“长官。”士兵走近金发军官,朝他敬了个礼,随即递去一本名单。
金发男人扫了一眼眼前的几排站姿各异的战俘,接过名单道:这批登记了吗?”
“是的,已经清点过人数了。”士兵往后退了一步。...
*二战AU,一个发生在英国战俘营内的故事。
*全文8.9W+ (由于字数太多,一篇放不下,故拆分成上下。)
*本篇阅读耗时较长,建议找个空闲时间耐心看完。
————
Summary:马尔福先生最终拿到的礼物是,一袋玫瑰红茶。
————
【I】
·1941年3月
“长官。”士兵走近金发军官,朝他敬了个礼,随即递去一本名单。
金发男人扫了一眼眼前的几排站姿各异的战俘,接过名单道:这批登记了吗?”
“是的,已经清点过人数了。”士兵往后退了一步。
“很好,你先回去吧。”
“好的,长官。”
“瑞苏中尉,”金发男人朝身侧招了招手,“附近的几个战俘营都满员了?怎么又送到这儿来了?”
名叫瑞苏的棕发男人朝前迈了一步,点头道,“问过的几个埃塞克斯郡战俘营都早已满员,我们这较为偏僻,而且至今还未满员,所以指挥官说往我们这儿送。”
“管理战俘营也不是件容易事,”金发男人揉了揉眉,烦躁道,“又不知道这批里有几个难对付的。”
“长官,这批里多数为意大利军人,所以我想会轻松许多。”瑞苏道。
金发男人突然神色变好了点,“没几个纳粹德军吧?”
“三五个,不多。”瑞苏回答道。
金发男人舒了口气,“那就好,最好少给我增加点麻烦事。”接着,他抬起手臂看了眼手表,开始走动了起来,“时间不早了,我得赶紧清点完。”
接下来的时间里,金发男人都在一一核对名单上的名字,找到对应着的人。他的速度很快,没几分钟就审查完了两排的战俘。
直到他慢慢停到下一个男人面前。
“你叫——哈利·波特?”低头念出名单上的名字后,金发男人抬头看向了眼前微微低头的黑发男人——他身着普通公民衣服,戴着一副有些破碎的眼镜,脸上有点脏,垂着眸只能看见纤长的睫毛。
只需打量两眼,金发男人就看出来了那男人不像是上战场杀敌的士兵。带着好奇,他扭头问道,“他也是抓来的德意战俘?”
瑞苏答道:“不是,他是英国人。”
金发男人诧异道:“英国人?自己人?那抓他干什么?”
瑞苏耸了耸肩,无奈道:“当时我们巡逻时,他看到我们就逃,行为有点奇怪,就顺手把他抓来了。”
金发男人冷笑了一声,看着眼前的黑发男人道:“怎么,你心虚什么?难不成真是什么叛国间谍?”接着他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行了瑞苏,等会记得把他送去隔壁的本土难民营,我们这儿可不养无关闲人。”
瑞苏立马补充道:“不,我们查到了些关于他的资料。”
金发男人瞥了他一眼,接着站直身子,凑近了瑞苏的身边。
“说。”
瑞苏小声道:“不完全的英国人,但他有一口流利的英腔。可当时出于多虑,我们顺手就查了他的背景。他是英德混血,小时候生活在英国,高中毕业后便随父母去了德国上学,为留学不得已改了国籍。他母亲是化学家,父亲是物理学家,他似乎还在读博士。战争开始后不久的一段时间,他们一家不堪也难以忍受纳粹德国的残忍和残暴,为躲避国内的纳粹党迫害,一路被追着逃亡到了英国边境。但好景不长,你也知道的,长官,1940年政府统一下令把那时在英的被视作可能是‘间谍’的所有外籍人员都送去了曼岛拘留看管,我想他大概是在那时候的途中逃离的吧。”
听完后的金发男人并没有很惊讶,他只是提了下眉。
“抓住他的时候,就他一个人?”他问瑞苏。
瑞苏答道:“是的,长官。核对了曼岛被拘留人员名单,他的父母现在仍被关在管辖区内。”
“看来是废了全力把儿子给送出来了……”金发男人眯着眼打量了他一眼,接着又问道:“那有涉嫌参与过间谍活动吗?”
瑞苏摇头道:“没有,背景很是干净,只是在送去的途中违反了法令逃跑,才导致到处流亡,唯恐见到本土军队。”
金发男人啧了一声道:“胆子挺大,算严重点,还是个逃犯。”
“上面审核了他的背景吗?有说要把他再送回去吗?”
“指挥办公室说还未得到上面答复,所以暂时先将他临时安排在这关押,等消息来了再做决定。”
“我知道了……”
金发男人依旧望着那低着的脑袋,抱着手不耐烦地又问了一遍,“是不是叫哈利·波特?”
对面的男人只简短地回了一个单词,“是。”
“你再怕我记住你的脸也迟了,一时半会反正你也别想离开这儿,”金发男人轻轻跺了两下脚,“你自己抬头,还是我把你脑袋掰起来?”
没几秒,那黑发男人就慢慢抬起了头。
或许是一开始的期望太低,当看到那张脸后,金发男人愣了两秒。说实话,这是他看管战俘营至今,第一次见到的不磕碜且长得不错的男人。哪怕那张脸脏兮兮的,头发乱糟糟的,他却依旧被那双独特且夺目的绿色眼睛蛊惑了。当然了,只有几秒,很快他就回过了神。
但对望着的那双绿色眼眸中满是坚毅,眼中没有任何畏惧担忧之色,也并没有因与军官对视而露怯。
“瞧瞧这眼神,看来终究不是战俘,底气都不一样。”金发男人轻哼了一声。
男人没回答他,而是再度垂下了眸,不愿再对视。
金发男人也没再追问什么,他只要记住那张脸和名字就行了。
接着,他拿起名单,又来到了下一个的面前……
又过了五分钟,全部的战俘全部清点完毕,金发男人将名单交到瑞苏的手里,正了正帽子,准备离开。
但他还没迈几步,后门进来的一个军官便叫住了他,“马尔福上尉,等会去一趟指挥室,弗朗德上校要见你。”
金发男人只得停下脚步,转过身扭头点了点头,“好的,长官。”
接着,他对瑞苏说:“战俘你来安排住处,我出城一趟。”
“是。”瑞苏点头道。
又扭头扫了眼身后全部的战俘,他这挺直背迈开步子,大步朝外走去。
“好了,每个中士带十人,列队整齐,和我去住处。”瑞苏朝在场站着的几个军官下命令道。
哈利走在队伍的最后方,也是列队的最后一人。
他仔细观察着四周,试图熟悉环境。他扭头看了眼刚才德拉科离开的方向,脑海里回忆起了他的模样,同时有个名字在他耳边回荡——马尔福上尉,他叫马尔福。
【II】
战俘营内的环境比哈利想的要好多了,或许是因为他进去前满脑子都是纳粹集中营的惨烈血腥模样,才对此稍有些担忧。
按照顺序,每个人登记并领好个人物品后,一个一个拿着床位号进入。而哈利是最后一个,最后一号,刚好也只剩最角落的那一床了。
他走进去的那一刻,许多双眼睛望了过来。哈利直视前方,目光不移,加快了脚步,这一路上,甚至有两侧的战俘顽劣地朝他吹着口哨,上下不停地打量着他。
哈利听见了几句熟悉的德语,他们所讨论的全都入了他的耳,很明显通过说话特点和语气,他分辨出了南区那块是纳粹党聚集地。
战俘营内的床实际上就是一层木板加一床薄被,大多数战俘身上都是盖着外套睡的,说实话这样的环境哈利甚至还觉得过得去,毕竟比起他前段时间的流亡无处可睡要好得多。一路循着床号往前走,他最终停在了房子的最末端,最后一张床前。
他刚把个人物品放到床边,屁股还没坐上床,他旁边的几个战俘就迫不及待地和他主动搭话了起来。
“喂,那个新来的,你是德国人还是意大利人?”那是个说着蹩脚的英语口音的意大利士兵。
哈利犹豫了一会,用正宗的英腔回答了他,“我是英国人。”
他立马就惊呼了一声,“英国人?!你不会是什么叛国间谍吧!”
这一声吸引了太多注意力,以至于他身旁的几个意大利士兵都凑了过来,打量着哈利。
“英国人怎么会被抓进来?”
“谁知道。”
“就是啊……”
这时,哈利对面床的一个男人开了口。
“英德混血,外籍人员,在英国逃亡的。我和他同一批进来的,我当时听到了。”
闻声后的那几个战俘恍然大悟,接着一个意大利士兵看着哈利不屑地调侃道:“哦难怪呢,身上还有纳粹德国血统啊。”
又一个意大利士兵同时急着问道:“喂,那你杀过人吗?”
哈利没理他们,也懒得理,他直接扭头当做没听见,不过那几个意大利人依旧自言自语,自问自答个不停。
就在哈利起身铺被子时,他身旁的一个意大利士兵直接开始了长篇大论。
“你是在外逃亡被抓住的,那你应该庆幸。现在外面战火纷飞,境内到处被轰炸,食物供给不足,随时可能流浪,你进这战俘营还算好事呢。这儿至少有睡觉的地方,也算安全,一般情况下不违纪就不会被惩戒。不过吃的食物你就别奢求了,平时都是些不太新鲜的蔬菜和面包,倒是没坏,但是难吃,一个星期大概能吃上三四次肉,不过量少得可怜。德国那群党卫军可就没这待遇了,因为他们干了那么多惨无人道的坏事,没被英军当场枪决都是幸运的了。不过我们这儿,基本上没几个党卫队的,大多都是信奉纳粹的普通士兵,他们最多是每天多接受几次反法斯西的教育,待遇比较差罢了。”
他身旁的人拍了拍他,“和他说那么多干什么?他又不和我们一样算是战俘,他随时可能被放走。”
那士兵回答道:“但我听说他作为外籍人员应该正在被拘留的来着,他算是逃犯啊。”
另一个士兵恍然大悟,他嘲笑道:“哦——那他惨了,没改变政策前,他可别想出去。”
“他会跟我们的待遇一样吗?”
“谁知道呢,不过目前来看,是一样的。”
“说不定有什么优待,等几天看看。”
哈利的目的性很明确,他只是为了平和不惹事地度过这段关押生活,等待有一天政策改变能放自己回去,除此之外他根本不愿和那群战俘们有过多的交流。抛开被逼,迫不得已参军为国而战的士兵,其他人都不值得同情。
如哈利料想的一样,这儿的纳粹拥护者可不少,不过多是德国人。
哈利在里面待了半天,就摸清了自己所处的这个营里的所有人所站的派系和路数,并将他们分为了四类人——极少数私下偷偷反对纳粹反对战争却不敢端上台面的人,拥护并对纳粹狂热的人,中立两处倒的人,还有部分奇葩的意大利人。
光是一个下午,就有几个德国战俘被连着叫走了四五次,哈利刚好从旁边爱讨论的几个士兵那听到了缘由——原来是因为他们是百分百公然表示支持纳粹的德国士兵,所以一直被严格盯着,并要受每日多次的审讯。
哈利迅速记住了那几张纳粹士兵的脸,他在想接下来在这被关押着的离不开的期间,必须得离他们远点,既因为他本身对纳粹党的厌恶,还因为他深知那群人喜怒不定,情绪反复无常,举止残暴。
他必须得保证自己在被释放前,能有条命离开。
每周一到周六是劳作,周日是休息日,需要接受一整天的反法西斯教育,一日三餐固定时间发放,表现优异态度良好者可获得额外加餐——这是哈利通过战俘人员一周时间表总结出来的。
住进战俘营的第一晚,哈利几乎没睡,不是因为提防什么,而是无法适应新环境,在这样一个容纳近百人的营里,哪怕到半夜都还有声响和动静。这对于哈利这种警觉力强,常常浅度睡眠的人来说,无疑是一种精神污染。
第二天醒来的他,整个人无力到不行,虽然对于近半年的流亡来说,已经是常态了。
早早地被叫起床后,哈利与其他战俘一样,排着队打着早餐。他抬头望着远方,太阳才从东面升起一点儿。
队伍中不遵守纪律强行插队的大有人在,可一旁盯着的英军十分仔细,一旦发现谁有小动作,那么就一定会把他揪出来,直接拉到最后面一个,从头开始。
等轮到哈利打饭时,太阳已经完全升起了,不过他望着天空,依旧是灰蒙蒙的一片,穿过云层,他好像还能看见一架架穿梭而过的战机,脑袋上空传来轰隆隆的极速响声。
甚至有几个纳粹德军兴高采烈地昂起头,激动地用德语感叹:那是他们国家的,伦敦又要被轰炸一轮了!
哈利只觉得他们可悲极了,居然如此热爱战争,如此希望它愈演愈烈,根本无法与付出惨痛的无辜平民们共情他们的流离失所与家破人亡。
由于没什么胃口,他草草地吃了几口填饱肚子后,就把饭盒放到了一旁,站在一旁等着接下来的安排。
哈利宁愿一个人独处。
他观察着四周的战俘们,他们三三两两的聚集,活像一个个小团体。
“没吃完的也别吃了!到劳作时间了!排好队伍!”
没过多久,一个英军就站在最前方低声呵道。
战俘们个个不情不愿地回到队伍中,排成了几列,每队列前方都站着一个带队的中士。
“清点人数。”
“是,长官。”
哈利微微抬头往前看去,他发现那儿站着的一个发号施令的人,正是昨天那金发军官的副手。
“长官,一共九十六人,清点完毕!”
一名英军小跑到瑞苏的身旁,朝他道。
瑞苏扶了扶帽子,“很好,你带他们去吧,昨天新来的那一批看得紧点。”
“好的,长官。”那名士兵回答道。
队伍向南行进,哈利边走边观察着四周,身前身后的战俘们都在聊天,他可没这闲心。
这里就是个简单质朴的村庄,两侧的地里种了许多麦子,还有一块块的蔬菜地,小矮房位于村里的各处,它们高低错落,一个紧挨着一个。
这儿倒是没什么战争的痕迹。
哈利被分到一个铁锹,他今天的任务是翻土。
他找了块空地,四周没什么人的那种,然后慢慢工作了起来。他当然不可能全身心地投入到劳作中,同时他满脑子还在想着该如何度过接下来的战俘营生活,又怎么为自己赢得更有利的离开条件。
不知不觉,他放眼望去,自己翻土的成果已经远超了许多人。同时,他看到了那远处人群中,一个穿着军装,阳光下格外显眼的金发军官。
“马尔福……”哈利回忆起了他的名字,小声默念了一遍。
他撑在铁锹上,眯着眼扶了扶眼镜,盯着那儿的一举一动,不过由于距离实在太远,他什么都看不清。
算了,没什么好看的。
趁着没什么士兵盯着自己,哈利放慢了翻土速度,顺便给自己点休息时间。
就这样不知不觉过去了三个小时左右,一个站在道路上的英军喊道:“集合!”
这大概是到休息时间了,哈利舒了一口气,提着铁锹朝中间的道路走去,他踩了一路的泥土,还好没下过雨,否则他的鞋底不知道要泥泞成什么样。
“休息二十分钟后集合,等待午餐!”
哈利朝前方的那几个站在一起的英军们看去,他们一个个站得笔直,衣服整齐。但他一眼就看到了那抱着手站着的,没什么表情的金发军官,通过那些人肩上的肩章来看,他是这里面军衔最大的。
队伍慢慢散开,哈利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他放下铁锹,找了旁边一个矮石头墙,就坐了上去。
他无聊地用脚在地上磨着,时不时抬头望一眼。
这次他往右侧瞥去,却刚好与那金发军官对视上了,他既不心虚,也不畏惧,所以也同样不甘示弱地看着他,没移开眼神。
下一秒,哈利看到那金发军官扭头朝身旁的副手说了几句话,接着那副手便扭头看了眼哈利,然后点了点头。
就在哈利疑惑不解时,瑞苏便带着命令朝他走了过来。
“你叫哈利·波特,对吧?”
瑞苏停在哈利面前,问道。
“是的……”哈利半信半疑地回答道。
“请和我过来一趟,波特先生,我们的长官有事找你。”瑞苏格外绅士地往后退了一步。
哈利没立马跳下矮墙,而是扭头看向了那金发军官——那人微微昂着下巴,莫名有些傲慢的模样。
他绝不可能和军官对着干,傻子也知道这对他而言,没什么好处。于是,他慢慢跳下矮墙,朝右侧走去,他放慢了脚步,没在路途中一直直视,而是错开视线,垂眸看着他的军装,越走越近时,他终于看清了那姓名牌上的名字——‘德拉科·马尔福’。
“长官,你好。”哈利停在他面前后,才抬起头,他学着放低姿态,和气地优先开口。
“波特,你明白你不是战俘的对吧?”德拉科看着他,话中有话。
“长官,我不太明白你什么意思?”哈利也同样模棱两可地回答了他。
德拉科直言道:“我知道你的背景,也知道你是个有学识的聪明人,有个不屈才的办法,我想你可以听一下。”
这显然是个好机会,哈利明白自己一定要把握住,哪怕不知道到底是个所谓的什么交易。
“我可以先了解完,再做决定。”
德拉科因他试图谈条件的决定觉得好笑,眯着眼打量了一眼他后,才正经地开口,“战俘营刚离开了一名翻译官,所以指挥部急需再招一名。而你,就我所查到的,你会德语,英语,意大利语,还有法语,对吧?”
“还有希伯来语。”哈利补充道。
“犹太人的语言,”德拉科撇着嘴挑了挑眉,接着道,“不过你不用嘚瑟什么,我只需要你会精准翻译德语和意大利语就行了。”
哈利思索了几秒,问了最重要的利益问题,“我能得到什么好处吗?”
“你觉得你在拿什么和我谈条件——”德拉科冷哼一声道,“逃犯先生。”
一说到这,哈利就又气愤又委屈,明明他们一家只是因厌恶德国的纳粹支持度越发高涨,表示反对却被牢牢盯上,一路被追杀着逃亡至故土并试图躲避战争,远离他们,结果却被从小长大的自己国家的人给当做间谍拘留圈禁了起来,彻底限制了人身自由。
“我们又做错了什么!我在英国也有家!我只是想回另一个家而已!谁会愿意因不想被拘留,而逃离在外近一年,居无定所且时时害怕本地军队?还不是因为英国政府里的那些政客们不分青红皂白下的限制人身自由的不合理政策所致的!”哈利积蓄着的愤怒和不甘统统在此刻爆发,他没忍住吼了回去。
这一下不仅吓到了德拉科,还吓到了许多在一旁休息的战俘们。
他们窃窃私语,谈论着哈利的胆子真大,居然敢直接对着此刻这里最大的军官这样说话,生怕自己受不到处罚一样。
好吧,哈利马上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冲动,他咽了咽口水没再说话。他现在还不清楚德拉科到底什么脾气,而刚才的举动又会给他自己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德拉科没有立马开口呵斥哈利,而是越过他望了眼身后那群看戏的战俘们。他瞪着他们,什么话都没说,但很快那群人便识趣地移回视线,装作无事发生。
德拉科当然觉得哈利的话使自己在外丢了面子,他握了握拳,下一秒才看向那垂着眸的黑发男人。
“瑞苏中尉,找个中士把他带去禁闭室,因为顶撞军官,他今天一下午都别想有自由了!”德拉科气愤道。
哈利没再据理力争什么,因为他清楚无畏的抗争只会带去更多的刑罚。
“是,长官。”瑞苏连忙朝一侧的中士挥了挥手,等那名中士快速小跑到一旁时,瑞苏指了指身旁的哈利,“他今天下午关禁闭,晚上再放出来。”
“好的,长官。”中士点了点头,拉过了哈利,带着他朝另一头走去。
这时,注意到哈利被带离的景象,战俘们纷纷窃窃私语了起来,可下一秒就被瑞苏吼了回去。很快,他们就又安静了下来。
“长官,”瑞苏小心翼翼地开口道,“按常理,他这样的行为不是至少得关禁闭三天以上吗……”
德拉科张了张口,眼神闪躲了一下,接着语气平稳道:“毕竟不是战俘,他的话也不算完全顶撞的是我,给个警告就够了。”
瑞苏只好点了点头,没再干涉他的决定。
“不过再有下次——”德拉科咬了咬牙,“按照三天以上来算!”
“我明白了。”瑞苏微微点了下头。
带着他离开的中士也是个绅士的英国人,他并没有死死押着他走,而是走在他身后一点的位置,盯着他前进。
哈利边走边回想着刚才所发生的事,他不可否认自己确实暴躁了一通,但显而易见,德拉科也不是个脾气温顺的人。
一间没什么光源,只有一个小窗户的小房间就叫禁闭室。
那名中士离开前告诉哈利,他们会在饭点准时送饭来,但关禁闭的人通常吃不到好东西,甚至可能会比战俘们平时吃的还要差些。
哈利没抱怨什么,他沉默着表示自己的知情。
铁门被关上后,房内唯一的光源就变成了那扇一米多高处的小窗户。
哈利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走向了那扇小窗户,他往外看去,刚好视线所在方向,就是劳作回来的那条路。
他趴在那看了有一会儿,终于,一批队伍慢慢朝战俘营的方向行进了过来。走在最前方的那群人里,哈利一眼就注意到了那金发军官,他盯着他,死死的,带着个人不满情绪的。
他见他摘下帽子,理了理头发,扭头不知因瑞苏说了什么,扬起嘴角笑了一下——这是哈利第一次从他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不同于他时而傲慢的冷笑嘲讽,不同于他时而轻蔑不屑的笑容。
这个笑容才像是发自真心的,予以身边熟悉的人的正常笑容。
也是,毕竟除了自己一方熟悉的军官,对战俘这一类人们,有什么必要需要回应笑容呢,哈利想。
他又慢慢坐了回去,拉来一块草堆皮,垫在屁股下面。
他撑着下巴,垂眸放空着。他什么都没想,但什么想法却都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远在其他小岛的自己父母们,他们现在怎么样了,他们的生活和待遇能有所保障吗,他们也是和战俘一样的待遇吗……
这些想法当然是没有答案的,但他心里总是期盼着一切都好。
德拉科在军营帐篷里吃完午餐后,就坐车前往了村外不远处的指挥办公室。
在敲门前他正了正衣冠。
“弗朗德上校。”他推开门,朝办公桌前走去。
“哦,你来了,马尔福上尉,说说是什么事?”弗朗德是个五十多岁的军官,他有一头棕发,面色和善,手里经常拿着一支烟斗。
“长官,昨天进入战俘营的一个英德混血我想你知道他,”德拉科道,“我还记得你让我安排一个新翻译官,据我调查下来看,他的能力足以能胜任。”
“让他来做翻译……”弗朗德抽了口烟,眯着眼思索了会,“就你接触下来,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难管教吗?你能信任他的能力吗?”
德拉科垂眸攥了攥手,冷静地答道:“是的,长官,我想我信任他可以胜任这个职位,也可以完全管教好他,毕竟他不是个难对付的叛逆战俘。”
弗朗德点了点头,“那我也把这个权利给到你手里,德拉科,你别让我失望。”
听到自己的教名一出,德拉科咽了咽口水,扯起了一个笑容,“我会的,弗朗德叔叔……”
“哦对了,你父亲昨晚发来的电报,我让人总结了下来,”弗朗德拉开抽屉,递给德拉科一封信,“写给你的,说他在战场上一切平安,说你母亲也是。”
德拉科惊喜地接过信,快速地展了开来。其实内容也就弗朗德念的那两句话,其他的并没有什么,很是简短,但在这样战时紧张的情况下,能报个平安已经足够了。
“谢谢!”德拉科看向弗朗德道。
“好了,回去吧,”弗朗德笑着挥了挥手,“看好你的战俘营去。”
按照规定,禁闭时间结束,哈利就被放了出来。
他被中士带着回到战俘营,在门口领了一份晚餐,端着走向自己的床位。一路上都有人在看他,哈利当然知道他们是图个新鲜,而哈利才不愿哗众取宠。
他刚坐上床,他身旁那向来多话的意大利士兵就好奇地开了口,“喂,小子,你为什么只关了半天啊?”
“什么?”哈利皱眉问道。
那战俘放下餐盒,急迫道:“我说,你为什么只关了一下午禁闭,是不是那个上尉和你达成什么交易了?”
“不,我一下午都没看见他。”哈利送了一勺食物进入嘴里,咽下去后回答道。
“奇怪了……明明三天以上开始算起啊……”他喃喃自语了一会,又凑过去问了一遍,“真的没有吗?你们真的没聊过什么?”
哈利瞥了他一眼,不耐烦地回答道:“没有!不要再问了!”
那战俘大概没想到哈利也会有脾气暴躁的一面,他看询问无果,退回了自己的床位,没再吱声。
而哈利却一时没了胃口,他开始思考起了刚才那人所说的话,同时也好奇极了为什么自己只关了半天……
不过,他的所有疑虑都在当晚晚些时候被解决了。
“哈利·波特在吗?哪一床的,出来一趟!”快到睡觉时间时,一个英军突然走进战俘营内,朝内探着头。
哈利慢慢从床上起了身,他四周的人们都在看着他,而在许多双眼神的注视下,他起了身,穿上鞋子后快步朝前走去。
“你是哈利·波特对吧?和我出来一趟。”英军指了指门外。
那英军在前面带路,哈利警惕地跟在他身后,保持着距离。
“长官,人带来了。”
哈利最终停在了一个军营帐篷外,他谨慎地往内迈了一步,发现里面的沙发上坐了一个金发男人。哈利当然一眼就认出他了。
“你去外面等着。”德拉科对那士兵道。
“是,长官。”他点了点头,往外退去。
等目送那名士兵离开,德拉科才把视线移回到哈利的脸上。
他靠在沙发上,舒适又惬意。抿了一口水后才慢慢站起了身,走向了站在前方的哈利。
他双手插兜,停在了哈利身前一米处的位置。
“你能猜到我叫你来是为什么吧?”德拉科没有点明,但他清楚哈利是个聪明人。
哈利并没有对他有好印象,于是也不想保持基本的礼貌,所以他这次连‘长官’都没喊。
“既然我没有好处,为什么要替你们做事?”
“什么叫你们?”德拉科冷笑道,“你难道不是英国人?”
哈利轻哼了一声,自嘲道:“那哪有英国人在英国要被关起来的道理?”
“可谁让你当初移民到德国了?”德拉科不甘示弱地反驳道。
“你不觉得你的话很冲突吗?还有,我没否认过我不是德国人,但同样,我也是英国人。”哈利凝视着他,“不是吗?马尔福先生。”
听闻被叫起名字,德拉科愣了两秒,接着换回原来的严肃表情,指着哈利道:“别和我玩文字游戏,波特,看在你不是战俘的份上,我稍微对你放宽点要求,你也别得寸进尺。”
哈利也缓了一口气,慢慢冷静下来后稍微收起了些身上的锋芒。
他问道:“为什么选我?”
德拉科威胁道:“我不会回答你为什么,总之这件事你没有拒绝的权利,当然你也可以拒绝我试试,后果你自行承担,半天的禁闭你也体验过了,更长的随时在等着你。而且,你不是很想离开这儿,很想等某一天政策改变被释放人身自由吗?前提当然是,别得罪我。”
哈利深深喘着气,气愤地攥紧了拳头,“卑鄙!”
“我可是给过你选择了,而且送你一份工作,你该感谢我,”德拉科瞥了他一眼,绕过他往外走去,“更卑鄙的德国人。”
哈利刚想下意识地开口反驳些什么,但却深知他没说错,对于自己在这种时期被带着偏见称为卑鄙的德国人这件事上,他甚至没有一丁点理直气壮辩驳的理由。但他完全能听出来那男人口中的暗讽和不屑,他是故意的。
当德拉科离开后,那名英军就立马走进来,将哈利带回了战俘营。
等哈利进入到营内时,里面已经熄灯了,一盏蜡烛都没再亮着。摸着黑,他凭记忆一路往前走,努力不踩到两侧的人。
他躺回床上,将外套脱下来盖在身上,将脑袋埋在了衣服里。在闭眼准备入睡时,他想起了刚才发生的不愉快经历。
他在想,德拉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哦,他大概是个集傲慢,执拗,自大和无理于一身的讨厌鬼。
他一点也不绅士。
哈利想德拉科大概已经默认自己同意做那份翻译工作了,不然自己怎么会第二天一大早就被叫出去,要求临时换住处呢……
新的住处在原战俘营二十米不到的位置,那是个茅草屋,很小,但是是单独的一间。房内有张一模一样的木板床,角落却多了个小桌子。
与哈利沟通的是瑞苏,他认识他,那是德拉科身边的副手。
“马尔福上尉今天有事,所以一早就离开了。有些话他让我带到——这儿就是你以后的房间,依旧有专人在外看管,所以没什么特权之处,而之所以单独把你带离,是因为考虑到一旦露面在那群战俘面前,以高他们一等的翻译者模样出现,大概率会遭到报复和打压,所以为了基本的人身安全,如果继续住在里面自然是不妥的。而且马尔福上尉一定要我说的话是——‘你只是暂时顶替,别想什么白日做梦的好处,你的待遇依旧和他们一样。’”
这些语气果然像是那讨厌鬼亲口说的,甚至透过瑞苏的脸,哈利都能想象到是那金发男人傲慢地站在自己面前了。而且,这样看来,他觉得瑞苏这人似乎也不那么绅士了。
“我明白了。”哈利看了眼房内,轻声道。
“对了,波特先生,从今天下午开始你就可以跟着每日的审问官去到审判室,进行翻译工作了。一般平日里都是马尔福上尉亲自审问,但时而他不在,就由其他长官代替。具体是谁,到时候会有中士来通知你的。”瑞苏耐心道。
哈利对瑞苏的印象还不错,所以他礼貌地回了一个微笑,“谢谢。”
瑞苏没再说什么,他走了出去,最后留了句话,“波特先生,你可以去吃早餐了,已经有人开始发放食物了。”
“好的。”哈利回答道。
从今日的早餐开始,哈利就觉得那群战俘们看他的眼神不对了,他们大部分报以敌意和鄙夷的数落眼神。
哈利自然不在意,他要是在乎那群侵略者们的看法,就说明快和他们成为一类人了。他反而很庆幸,因为自己被和他们区分开来了。
哈利照样参与上午劳作,吃着同样的伙食,除了下午劳作变为翻译外,他几乎与过往无差。
午餐后不久,他就被两个士兵带去了审讯室,他在那看到了一个未曾见过的军官脸庞。那人面相有些凶,审讯时也一样,哈利站在他旁边如实地帮他翻译着那些纳粹战俘们故意带些口音的德语。
不过期间,他听到那战俘带着个人情绪,单独看着自己骂了两句德语——“你这个懦弱的叛国者!真是丢尽脸面!”
哈利张了张口,却没翻译出来。
那军官为此质问哈利,那战俘到底说了什么,而哈利犹豫了一会还是说了实话,把那两句翻译了出来。可那军官闻声后没什么表情,也没说什么,而是顿了两秒装作无事发生,继续审问着,同时让哈利翻译着。
而后的时间里,那战俘依旧以时而谩骂哈利,却无人会管为乐。
可哈利不以为然,甚至当做没听见,反正他和他们不是同类人,根本没法正常交流,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做好自己本份的工作。至于自己因这份工作被骂,他觉得反而区分开了他和那些自己憎恶的人。更证明了他们不是同类人。
这样枯燥循环的日子过得很慢,哈利每天几乎都是数着时间过的,他在这儿也没朋友,平时一个人时只能发发呆,或是随便想点什么。
距离那晚和德拉科的临时见面已经过去了五天,这五天,德拉科和瑞苏像是同时消失了一样。不过后来他从士兵那的讨论偷听到,原来是现在伦敦附近的轰炸实在太严重,军队人手不足,为了保护公民们的安全,他们被暂时派遣去本土护卫队,等局势缓和些再回来。
这或许是好事,哈利想,毕竟这样他就不觉得因为要看见那个男人,而闹心了。
就这样又过去了一个星期。
一天,哈利突然在半晚时分听到了村庄道路上的汽车声,他悄悄趴到窗户边推开了点缝,借着微弱月光朝外好奇地望去。
远远的,他看到一辆军用卡车上下来了三五个人,他们都统一穿着军装。
而第一眼,他就不可避免地注意到了那站人群中在最为显眼的,身高身材比例优越的德拉科。可下一秒他就倒回了床上翻了个白眼。
“不幸的夜晚,希望别梦到那个讨厌的男人。”
哈利当晚如愿地没梦见他,却也没睡好,他辗转反侧直到半夜才睡着。
一早,他就被统一的叫起床声吵醒了,他熟练地摸过身旁的外套,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打着哈欠把它套上了身。他摸索着手边的眼镜,戴上后他特意扶着拿远了点——这副眼镜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镜片就已经有些裂纹了,不过所幸没有完全碎掉。
重复着每天上午的劳作,中午难以下咽的餐食后,哈利这次在进入审讯室后看见了个熟悉却又新的面孔。
是的,就是德拉科。
“那我先出去了。”瑞苏见哈利来了以后,朝德拉科点了点头,随即朝外走去带上了门。
审讯室内气氛很是微妙,由于被审问的战俘还没押来,所以只有他们两人。
“我听说你已经胜任了这份工作?”德拉科手指穿插着搭在桌子上,扭头看向站着的哈利。
“是的,长官。”哈利见他主动开口的态度还不错,才肯好好称呼他一声。
可德拉科一眼就看穿了,他眯着眼道:“别装伪善,波特,我不觉得你真打算用这么友善的态度回答我。”
哈利抿了抿嘴,看着他说了实话,“虽然我对你平日的傲慢挺有意见的,但事实上,我得感谢你把这个工作和稍些改变现状的机会给我。”
德拉科有些讶异于他的态度和罕见的感谢。说实话,从始至终,他都没把哈利当战俘看,至于逃犯,他也曾仔细想过哈利曾对自己说过的那些话,也并不觉得不无道理。
就像哈利一直想表达的愤怒和无辜一样,德拉科也觉得他的境遇有些惨,但他没有一手遮天的能力,也无力帮助他。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双赢的局面下,提供给他稍微有些优待的生活,只是稍微罢了。
德拉科还想再说点什么,但由于下一秒审讯室的门被推开,战俘的进入使他不得不把话咽了回去。
很快,他换上了一副严肃又傲慢的表情,是的,就是哈利最讨厌的那副。
“波特,你不会从中搅乱吧?”他在审问前瞥了眼哈利。
哈利皱着眉反驳道:“用不着这么想我。”
德拉科耸了耸肩,无所谓地轻哼了一声。他再看向那战俘时,语气严肃了许多。
“昨天你的战俘朋友威士徳已经交代了,他说德军营地的FZG76飞弹已经进入研究结束试验发射的阶段了。”
“不可能,我记得弹头都还没——”
哈利同声翻译着,就在那战俘发现自己的下意识驳斥导致说漏了嘴后,立马气愤地没再说下去。
德拉科忍住嘴角得意的笑容,故意语气亲和地和他缓解着气氛道:“想想你那妻子和六岁不到的儿子,你完全能选条好路走的。哪怕你万分期盼回到纳粹德国,但他们肯定会把你拒之国门外,你觉得这值吗?明明你这一生中,最重要的该是你们一家人的平安和安定不是吗?”
那战俘在哈利翻译完后,用德语对德拉科不屑道:“做梦吧,英国佬!”
哈利话到嘴边,瞥了眼德拉科,还是实话实说了,可不知为何,他莫名有种自己在咒骂德拉科的感觉。
果然下一秒,德拉科闻声后顿了顿,用余光瞥了眼哈利。
接下来的审讯时间里,那战俘提防了许多,几乎每次回答前都做足了思考,没个半分钟都不会开口的那种。
德拉科也没再问出来什么,这场审讯最终以长久的沉默作为收尾。在审讯结束后,德拉科才慢慢从座位上起身,他喊了声瑞苏的名字后,下一秒门就被打开了。两个士兵极快地押着那战俘就离开了,德拉科则侧身绕过哈利朝外走去。
不过他在出门前扭头看了眼哈利,停下了脚步。
“波特,有些话不该翻译就直接当做没听见。”德拉科在表达自己感觉被哈利骂了的不满。
哈利无奈道:“我明白了。”
要问跟在德拉科身边做翻译是什么感觉,那大概就是多少都有些不服气和憋屈。
虽说他不会刻意刁难什么,但好像总能在每次审讯后找到哈利的茬。哈利把这总结为,德拉科的蓄意报复,当然了,缘由大概是他那次借着翻译的机会间接像是骂了他几句一样,让那战俘觉得看了笑话,自己丢了脸一般。
而面对无端的找茬,哈利当然不可能直接厉声表达不满,这样必然会着了他的道,顺了他的心意被关禁闭,哈利想。
他打算慢慢来,既然德拉科总和自己对着干,那他也效仿着,让他尝尝到底是什么滋味。
不过这离破罐破摔还是有点距离的,他多少得收敛点,表面上的骂人不行,暗讽总行了吧。
“我不知道!”
这是这天审讯的战俘在被押走前,最后瞪着德拉科留的话。
哈利犹豫了一会,看向德拉科道:“他说,你这蠢猪!”
可下一秒,他就听到磨后槽牙的声音了。
德拉科瞪着他道:“波特,我还是知道‘我不知道’用德语是怎么念的!”
一下被戳破,哈利瞬间无地自容,他尴尬地移开眼神,心虚地低了点头。
“波特,你等着!”
这是德拉科最后撂下的威胁话。
但哈利等到了晚上都没等到什么实际的处罚,他在想是不是德拉科太忙给忘掉了。
不过第二天,他也同样没提起,而哈利当然不会傻到主动去问,而嫌处罚到不了自己头上。
哈利认为德拉科的工作挺轻松的,或许和其他天天在一线打仗的士兵们比起来。
但有一次瑞苏主动和哈利聊起了他的长官,他说德拉科大学毕业后清闲日子没过多久二战就爆发了,而他任命在初期带过队伍去打过仗,在那场战争中负伤严重却取得了小范围的胜利,因此才提拔到了上尉的级别。
哈利好奇地问了一嘴,是什么伤。
瑞苏回答,枪伤,距离心脏附近只有三厘米,属于死神勉强放过的人。
那时,哈利好像总算能理解为什么德拉科如今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这较为安全的战俘营内任职工作,捡回一条命确实不敢再随意冒险。
瑞苏又补充道:不过长官他好像已经没什么心理阴影了,如今再上战场也不会带有什么过去的紧张焦虑情绪了。
自知道这件事后,哈利莫名对德拉科的看法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他觉得他不再是自己坏印象里游手好闲的懒军官了。
德拉科最近不知哈利到底怎么了,总是会盯着自己的胸口位置看,每每那时他都会以为是自己的胸章或姓名贴没有贴好才会如此。可仔细低头检查,却没发现任何问题。
而当德拉科抵不住好奇心打算开口问时,哈利却突然不再时而看向他胸口了,这使得德拉科根本没机会问出口。不过好像也没必要再问了。
伦敦依旧在经历着史无前例的大轰炸,所以德拉科几乎待几天就得离开几天,而哈利每次见他离开后,总在想,他还能留条命回来吗?
当然,这不是诅咒,更多的像是基本的担忧,哈利自己也说不清,但绝不是关心,至少……他觉得没到这种程度,至少他还没多么喜欢德拉科这个人。
哈利的翻译工作依旧在继续,不过这份工作有个好处,那就是可以混熟所有能见到的军官的脸。只要审问官在变,哈利就能多记得一个人,多探到他们每个人不同的性格。
哈利已经在这里待了一个多月了,依旧没交到一个朋友。不过,如果瑞苏能算的话,他或许算一个,但他永远跟着德拉科,所以从根本上来说,哈利还是在这个战俘营,一个朋友都没有。
这天,哈利突然被两名中士带去了村外的指挥部,他一路都在想是不是有什么麻烦要找上自己了。不过,他显然多虑了。
“波特先生,基于你翻译工作的态度认真且负责,我这儿有个新职位,”弗朗德把烟斗放下,认真道,“你要是接下,我可以按劳给你发工资。”
天上掉馅饼?哈利不觉得有那么简单。
“长官,是什么工作?”
“反法西斯教育,我想你很拿手。”
哈利对这份工作并没什么兴趣,但最后弗朗德的态度强硬,哈利知道对上这种人,绝对没法用拒绝的方法,于是只能先看着脸色接下。
可回到战俘营旁听一个教育官教育台下懒散不乐意听的那群战俘们,哈利瞬间就明白了一旦变成自己,底下一定也是这么个状况。
而且不止如此,下午的教育结束后,那名教育官就借着沟通工作事宜的缘由,和哈利吐起了苦水。他委屈地说,自己只是一名老师,从没想过底下会坐着那么一群杀人犯,而且他们总会用小动作报复讲课的教育官,这一个月就吓走了三五个。
那群战俘们会偷偷把尿倒在教育官的水杯里,又或是故意在凳子上涂胶水,再或是吐口水等等恶劣行径。
哈利这下终于明白,为什么这种‘好事’会无缘无故降临到自己头上了。
当终于轮到他站上讲台前,开始对下面的战俘们开始讲着反法西斯教育时,底下惊讶了一会,但闹腾不过几秒,就被严格看管的士兵们打断了。
说实话,哈利那一下午都是硬着头皮讲的,因为他知道根本不会有人想听——纳粹党们不屑于听,真正反纳粹的不需要听。
哈利以前想立志于做教授的想法,在一节课结束后,突然没那么强烈了。
哈利倒是没遭到什么报复,但那群战俘们知道他听得懂德语和意大利语,就故意用那两种语言悄悄骂他。哈利当然都听到了,但他一律当做充耳不闻,这才使他心态没变得像那群离职的教育官们一样。
单看这份工作坏处一堆,但好处也是有的,比如使得那群英国军官们对他更有所信任了。
从哈利兼职起教育官的工作,期间德拉科离开了两个星期左右都没回来,直到哈利完全适应了这份工作,那金发男人才坐着军卡从伦敦千里迢迢地赶回来。
又是一个半夜,那晚哈利再次听到了熟悉的车声才悄悄朝外探了点头。德拉科依旧是最后一个下来的,哈利看他跳下车后行动自然——哦,看来没受什么伤,也没瘸条腿断条胳膊之类的。
哈利觉得自己这个角度清奇的想法莫名有些可笑,但却没能意识到,他开始对他有过多的,除了基本关系外的关心了。
“你是不是贿赂军官了?”
这是哈利第二天遇见德拉科,他问的第一句话。
哈利忍着不翻白眼,不满道:“在你眼里就只有这种肮脏手段了?”
“那你怎么会突然做上教——”
见德拉科依旧刨根究底,哈利气愤极了,他不知道为什么德拉科一回来就把这重见的第一面搅和地这么糨糊。以至于他撂下一句话后,直接转身离开了。
“是弗朗德上校主动找的我!”
见那背影大步走开,德拉科这才发现自己的玩笑有些过头了。他本来只是想活跃尴尬气氛的,却没想到适得其反。
他张了张嘴,却也没理由叫住他,更别说什么低下头道歉了。
于是,他们就这样进入了一轮初冷战时期——包括但不限于见面装作没看见,除了翻译不做任何过多交流,走路永远距离五米以上。
这周日的最后一节反法西斯教育课上到了晚上八点才结束,战俘们留下来摆整齐椅子,而哈利也照例地留下来帮忙加快点速度。
但当他背过身放椅子时,突然听到了身后传来了不友好的讨论声。
“不过我看那金发的英国军官也不是什么好货色,大概是个虚假的绅士,背地里会找人发泄需求的那种。”
“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传闻?”
“哝,抬头不就看见了?”那名德国战俘打量着哈利,大声地用德语羞辱道,“不然你以为那小子是怎么被区别对待,甚至有一份翻译和教育反法西斯的工作的?我看啊,他估计就是那种,每晚给那军官谄媚地摇摇屁股,送上去给他挨——”
那人还没说完,哈利就突然转过身,大步朝他走去,直接一拳揍到了他的脸上。
哈利毫不畏惧自己打了个训练有素的纳粹德军,甚至还因他刚才的话感到愤怒至极,怒火无处发泄。
“你好大的胆子!活得不耐烦了是吧!”那战俘迅速站起身,咬着牙恶狠狠地瞪着哈利,“臭叛徒!我会把你揍得屁滚尿流,哭着要找妈妈的!”
半个小时后的审讯室外走廊——
瑞苏加快脚步,跟上身旁金发军官的步伐,“是这样的,前因后果我也暂时不清楚,反正波特先生和一个德国战俘打起来了,当时现场挺混乱的,士兵发现的时候就急忙上去拉架了,但由于谁也不松手,又多来了两个士兵才把他们拉开。现在两人都被押在了审判室。”
“打架?不把纪律放眼里吗?”德拉科又加快了速度,当走到目的地,停在审判室前等瑞苏开门时,他皱着眉低声道,“哈利·波特被打成什么样了……”
当瑞苏推开门时,德拉科往内走了一步,他望着两侧分别被士兵按着的两个男人却傻了眼——与他猜想的完全相反,哈利只是衣服头发有点乱,嘴角有点肿,其他地方看上去一点伤口都没有,而另一侧的德国战俘却鼻青脸肿,头破血流,眼神幽怨。
他愣了两秒,接着扶额嘲笑道:“真是笑话,一个有经验的士兵输给了从没上过战场没训练过的普通人?扬名在外令人闻风丧胆的纳粹德军原来赤手空拳的能力也就这样而已了。”
“长官。”两个士兵闻声立马拉起自己身边的人站了起来,另一只空出来的手朝德拉科敬了个礼。
“先把他送去村庄门口那的医疗营处理一下伤,具体的惩戒按照规定来。”德拉科朝那德国战俘身边的士兵道。
“是,长官。”士兵接受命令后点了点头,便快速拉着那战俘离开了。
接着,德拉科站在原地抱着手望着哈利,几秒后对另一名士兵摆了摆手,“我看他倒是没什么伤,你先回去吧,我来处理。”
“是,长官。”
当室内还剩三个人时,德拉科伸出手对身侧人使了个手势。
“瑞苏。”
“……是!”
德拉科根本不需要使眼色,只念了句他的名字,瑞苏便立马明白了意思并往后退去,在出门后,他习惯性地关严实了审讯室的门。
等关门声响起后,德拉科在原地又站了几秒,随即慢悠悠地拿过一把椅子坐到了哈利的对面。
“来吧,波特,解释一下。”
“没什么好解释的。”
哈利的语气差并不因为斤斤计较着冷战,而是还没从那被羞辱的气氛中缓回来,他还想再给那人几拳。
“注意你的态度,波特!”德拉科用指关节用力敲着桌子,“你在接受审讯,而我是审判官!”
哈利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情绪平缓下来,“就是你看见的,我们打架了。”
德拉科追问道:“缘由呢?怎么导致的?”
哈利抬头看向他,“这重要吗?”
德拉科不知自己怎么了,明明算起来他还算是个足够绅士的英国人,现在居然每次都能在对上哈利时,被他气得气度全无。就如现在一般,他瞪着眼前的男人,低吼道:“好好回答我!不要试图激怒我,波特!虽然英军对战俘一类人优待,但不代表我一点脾气没有。在没人知道的情况下,我完全可以对你私下加刑罚!”
哈利当然会看眼色行事,随即他语气慢慢软了下来。“是因为隐私问题,我不想说,长官。”
当然,他态度的转变也慢慢使得德拉科消了气。
他站起了身,无奈地瞥了眼哈利,“算了,你不愿意说就不说,反正看中的是结果,你打架就是打了,按照纪律,你得被关上个三天禁闭。”
哈利没说话,垂着眸像是默认了受罚。
他们陷入了一阵沉默,但没几秒,德拉科就开始转身往外走了。
“你知道医疗营在哪的,所以自己去处理一下手上的伤口,结束后自行去报备所发生的事并领禁闭惩罚。”德拉科最后看了他一眼,打开了门锁。
随着脚步声逐渐远离,哈利这才抬眸看向德拉科消失的方向。
他舒了一口气,接着低头看向了自己的右手,这才注意到上面的血已经有些干涸了。
不过想起刚才德拉科的话,他突然手抖了一下。
他讶异于,德拉科居然注意到自己藏在身侧的手受伤了,他以为根本不会被发现。或许是因为德拉科本就是个军人,观察能力强,又或许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他不清楚。
等德拉科离开后有一会,哈利才慢慢走了出去。
他一扭头就看见一个士兵正站在门外等着他。
“是要去医疗营吗?”那英军问他。
“是的。”哈利道。
被限制人身自由的最标准特点就是——到哪儿都得有人看着。
不过哈利已经习惯了。
从战俘营走到医疗营只需要十分钟不到的路程,往好了想,漫步在村间的道路上,就权当吹吹晚风了。
这是他第一次来医疗营,那是一间比战俘营一个营房要稍微大一点的房子。
一进去放眼望去便是各处摆满床的景象,来来回回走动的医师们。哈利望过去,病床并没有睡满,而大多数都是受伤的士兵。而看着他们身上缠着绷带的,有着深又严重的伤口,狰狞的疤痕和憔悴的灰头土脸面容,哈利才终于在这一个多月的安全期内切实感受到外面战争惨烈血腥的气息。
空气中弥漫着的都是消毒水味。
“别愣那站着,快过来,说说受什么伤了!”
见门口一直干站着一个男人,里面的一名女医师总算忍不住招手喊他了。
哈利见状快步走过去,把手慢慢抬了起来给她看。
“哦,不严重,我给你安排一个医师,你等一会。”说完,那女医师便快步朝右侧走去。
哈利望着那方向,半分钟后便看到一名褐发女医师朝自己走了过来。
“右手是吗?”她没废话,直接打开了医疗箱,翻找着纱布和消毒液。
哈利点了点头,“是的。”
她的速度很快,技术也很好,处理完伤口根本没花费超过一分钟。但最后贴纱布时,她突然抬眼看了眼哈利,低下头继续,却又在几秒后再次抬头看向了他。
她试探地问道:“是你吧,你是哈利·波特?你是不是那个传闻中的营里出了名的英德混血啊?”
哈利不太喜欢那个称呼,但出于礼貌,他还是点了点头。
“哦你别误会,我不是对你有什么意见,我也是刚被调过来的,只是听说了你的故事。”女医师帮哈利绕好最后一圈纱布,打好结后,朝他伸出了手,“如果可以的话,我们认识一下,我叫赫敏·格兰杰。”
哈利因她的热情愣了两秒,随即皱着眉警惕地问道:“你为什么想和我做朋友?”
赫敏耸了耸肩笑道:“为什么不能和你做朋友?我听闻你挺厉害的,而且也不是战俘没杀过人,你只是逃难被抓了而已。”
哈利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对我一点偏见都没有吗?”
赫敏看着哈利淡然地回答道:“你的意思是你的一部分血统是德国的?那不是你能决定的,鉴定是不是好人也不能通过血统论啊,这德国境内也有一部分反法西斯反战的民众,我可对他们没偏见。”
闻声后的哈利表情总算舒缓了许多,他莫名觉得心头一暖。
他现在的需求已经简单到只要英国本土人别对自己有所偏见就足够了。
几秒后,哈利微笑着握上了那只手,“那么你好,赫敏,叫我哈利就好。”
“哈利,”赫敏点了点头,“你好。”
他们握上的手刚松开,另一头就传来了呼唤赫敏的急迫声音。
“格兰杰医师!这边有病人需要你来处理!”
赫敏急忙开始收拾起了医疗箱,“好,我马上来!”她提起来,在转身离开前对哈利道,“抱歉,我得离开了,你早些回去吧。”
“哦对了,谢谢。”哈利抬起右手示意,接着回了一个笑容。
“不用谢,”赫敏挥了挥手,打趣道,“不过希望你少来医疗营,这不是什么好地方,来这几乎准没好事。”
“战俘营也不算是什么好地方……”哈利等赫敏跑远后,在转身朝外走去时,自嘲着自言自语。
不过总体来说,他对刚才的第一次‘医疗营之旅’还是印象很不错的。
这大概全来自于赫敏——因为她是哈利在这遇见的,交到的,完完全全算是平等关系的第一个朋友。
哈利并没有因为这件事结束反法西斯教育课的继续任职,他在领完惩戒关完三天禁闭后恢复了工作。他不明白为什么上面还允许他继续上课,唯一合理的猜测结果是——这份工作他们实在是找不到人了,也没人愿意做这份工作。而军官们事务繁多,所以也绝不可能天天有闲工夫花时间耐心地给那群什么都听不进去的战俘们讲着反法西斯教育。
现在看来,这本来令人羡慕的,可望而不可即的工作反而像是个烫手山芋。
或许是那次哈利打架的事件在战俘们的圈子里传开了,突然他的反法西斯课上,再没什么人捣乱插嘴并肆意辱骂了。
下课后,那个曾经在哈利床位边上的意大利战俘跑到他旁边,告诉他了真相——原来是哈利那次的打赢被吹得太狠,战俘营内的一部分人生怕下一个挨揍的是自己,就暂时不那么闹腾了。因为他们知道英国的军官士兵必须按严格的军队纪律遵守《日内瓦公约》不得虐待殴打战俘,也就常常通过这一点钻空子。
但他哈利并不属于这一类人,他完全能不受公约束缚,最多打一架然后被惩戒着关禁闭一段时间,只要没打死人,就只算内部互殴。
所以于那些战俘而言,哈利的存在就像舒坦的日子里突然来了个定时炸弹威胁。
哈利其实很不高兴自己被传为‘脾气暴躁,以暴制暴的隐藏打手’。
不过,这也确实为他省了很多麻烦,倒也算好事。
【III】
只要伦敦的轰炸一天没有结束,德拉科就一天不能放下吊着的心。
他并不是很在意自己是否会在派遣到那儿时遭遇不测,而是担心他那正在上空作战的母亲。
是的,纳西莎·马尔福是一名空军女少将,不同于他父亲在海上的巡海任务,这段时期他母亲的境地显然更危险些。所以他每天都有些胆战心惊,生怕弗朗德突然告知他坏消息,他不想往那方面想,可却控制不住。
不同于平民在战争中对家人的生命担忧,作为军事家庭的孩子,德拉科显然更为忧虑,也同样更为平静。因为对于他们而言,只要上了战场,就只有三种结果——平安活着,被俘虏,死亡。
当然,若是排个名,哪怕死亡都要比被德军抓去集中营要好,因为他们都清楚那里是个多么恐怖的地狱。
没被派遣去伦敦的时候,德拉科一直待在战俘营内,管理着内部人员。
他在这儿循规蹈矩的每天,唯一觉得不那么无趣的就是和哈利每日都在变的相处模式。
是的,每日都在变,因为他们两个都属于遇上对方便会变得情绪不稳定的一类人。
大多数时间是不和平的,但哈利也碍于身份不会表现的那么明显。
虽说斗嘴和对立是常态,但他们也慢慢熟悉了起来,相处模式也越发开始像朋友。
审判室里,在等待押战俘到来的时间里,他们一个站着一个坐着,干巴巴地也没人先开口。
“对了,我上个星期从伦敦回来时,从下议院打听到了点消息。”德拉科轻咳了两声,故意开始找起了话题。
“是什么?”哈利顺着他的话问道。
德拉科抱着手,翘起了二郎腿,“说是在讨论是否要加快取消圈禁拘留外籍政策的速度。”
哈利顿了两秒,随即不可置信到惊喜地回过了头,眼睛突然亮了,“真的吗?真的快要取消了吗!”
德拉科望着他,第一次在他眼里看到了这幅充满希望的神情。他明明该替他感到高兴,但莫名,他有些舍不得放他离开了。
“不知道,不一定。”德拉科语气随便地拖着长调道。
不过哈利的愉悦丝毫不减,哪怕政策还没下来,还没个准信,但这也足够他用来作为等待战俘营日子过去的期盼了。
审讯室的门被推开,德拉科很快就坐正了,而哈利也慢慢收起脸上的快意,变得平静严肃了许多。
或许因为过于熟悉,或许因为两人在某一方面本就太过于相像。现在的审问他们配合的愈发默契,甚至哈利都能提前猜到德拉科下一句会问什么,在他开口时同时用德语翻译了起来。
而就是他们关系的越走越近,在其他人眼里,莫名有些变了味。
不止是在闲着无事的那群战俘们中间传着,在下部士兵那,也慢慢有了新传闻。
“那个新来就有工作的波特是马尔福上尉地下情人的那个传闻,你听说了吗?”
“嘘,小声点儿!这种传言别放上台面讲,不然我们可都没好果子吃!”
“你们从哪听到的乱七八糟的消息?不可能吧,他那么清醒怎么会和一个逃犯在一起?”
“所以说是猜测啊,不就是因为那个叫波特的突然有了工作,才流出这个传言的吗?”
“对了,这没传到马尔福上尉的耳朵里?他难道都不澄清的吗?”
“所以说让你别带上台面讲,他肯定不知道,要是知道大概率绝对是揪出那几个制造传言的人杀鸡儆猴一顿!”
“不至于吧……”
“我只是夸张了而已。”
“所以说白了,他们两个其实还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那肯定啊,我觉得肯定没什么,别说什么地下情人了,我估计他们对对方一点儿好感都没。军官嫌弃逃犯,逃犯厌恶军官,这怎么可能会产生感情啊。”
“也是……”
这时,不声不响走路没什么动静的瑞苏慢慢出现在了他们身后。
“不去午睡,在这儿聚集着讨论什么?”
身后传来声音,吓得那几个士兵立马站了起来,他们紧张地统一朝瑞苏敬了个礼。
“长官!”
瑞苏本就没听见什么,也懒得就这件事和他们刨根究底。于是他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赶紧回去。下一秒,那几个士兵边小跑着立马离开了,根本没有回过一次头。
不过后来,瑞苏也没再撞见过这样的聚集讨论,也就没再追问下去了。
由于唯一作为哈利可以以平等关系相处的朋友赫敏远在几百米外的医疗营忙碌着,每晚的集中休息时间,哈利都只能一个人在营地外的广场上坐着。
不过安静的独处已经挺好的了,换成过往,总会有几个故意来招惹挑衅哈利的德军战俘,当然现在偶尔也会有,不过他们都只敢隔着十几米的距离,对哈利竖起中指。
今晚,哈利依旧照旧坐在他最爱待着的矮石墙上,晃着腿无聊地放空着。
当他视线随意一瞥时,他发现右侧的远处军营帐篷里,有个金发男人站在门口,朝他招了招手。
哈利生怕看错了,也生怕叫的不是自己,于是四周望了望,对他指着自己,用口型道:“我?”
他看见那男人点了点头。
带着好奇,哈利跳下矮石墙,慢慢朝那走去。他边走边观察着身后检查的士兵们,害怕被逮住,但当他走一半回头时,突然发现半路上接应自己的,瑞苏正在努力忍笑着。
“波特先生,你正大光明的就行了,没必要这样。”
哈利这才直起身子,尴尬地对他笑了笑。
他挺直身子加快了走向军营帐篷的速度。
等轻车熟路地在进入后朝右侧沙发看去时,德拉科果然坐在那儿。不过这次,他往前倾着,双手搭在腿上,抬眼看着哈利。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在坐下前,哈利试探地问。
“你会感兴趣的事,”德拉科拍了拍旁边的沙发,“抓紧点儿,你等会还得回去。”
哈利带着疑惑慢慢坐到了德拉科身旁的单人沙发上,望着他手中拿着的一沓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白色相纸。
德拉科将相片翻了个面,把几张黑白照片放到了哈利面前的桌上。
“我弄来了点曼岛拘留所的照片,给你看看那儿的待遇。”
哈利急迫地摆正照片,仔细地看着。他在意的不是自己本该所处的环境是什么样的,而是他父母如今所处的,包括这近一年的环境,究竟是怎么样的。
照片里的平民们在冬天穿着厚实的衣服,餐桌前摆着比战俘营好上几倍的食物,甚至有几个人对着镜头笑了。还有两张是活动的照片,可见有许多娱乐项目,他们的生活很是不错。除了那一圈铁丝网和看管的士兵,他们的待遇根本不差。
这是哈利唯一的欣慰了。
德拉科这么静静望着他的侧脸,见他慢慢嘴角带上了笑容,那是掩饰不住的高兴。
他故意看着他调侃道:“后悔逃走了吗?那儿的生活可比在这战俘营要好多了。”
哈利没抬头,但他心情很好,反而和德拉科开起了玩笑,“是挺后悔的,尤其在这,身边还有个难搞的军官刁难着。”
德拉科脸色立马变了,他低吼道:“波特!”
哈利依旧保持笑颜,他慢慢抬起了头,包括望着德拉科的时候也没放下嘴角。
“开个玩笑。”他吐了吐舌头,第一次表现出如此毫无防备的模样。
德拉科却看愣了,在他印象里,哈利好像从未这么笑过,或是说从未对自己这么笑过。
虽说他高兴的原因不是因为自己,但德拉科完全能带入自己。
“对了,真的要感谢你。”哈利第一次如此真心道。
“感谢我……?”德拉科莫名反问了回去。
“是的,长官。”他心情不错,终于礼貌地喊了他一声。
德拉科咽了咽口水,莫名在这次的对视中慌了神。趁暴露前,他立马站起身催促着哈利看完就赶紧离开。
被推着离开的哈利,稍有些不满,但总体上还是对德拉科这次的行为大为好感的,所以也没再在心里咒骂他什么。
从那刻起,哈利在德拉科心中的形象和位置,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IV】
·1941年5月
在一次英国下议院辩论中,圈禁政策被称为“我们历史上被玷污的一页”。
·5月10日
伦敦大轰炸宣告结束
·1941年6月
因圈禁令的取消,在英外籍人士被相继释放。
几乎是当天收到赫敏一手消息的哈利,立马就趁一同审问的机会拉住德拉科问了起来,“我听说政策变了,圈禁拘留令取消了,我是不是能离开了!”
德拉科没甩开他,而是摇了摇头道:“不,你得记住你的特殊性,你可是在当初违反禁令逃离的人员。按照惩戒,你得受罚再在这儿被关押一个月。”
哈利气愤道:“凭什么?!”
德拉科耸肩道:“凭你来到了英国,就得按照当地的军事法庭政策被执行。”
哈利气到没话反驳,但脸涨红了些。
“别瞪着我,可不是我不让你走的,”德拉科慢慢抽回被越攥越紧的胳膊,“反正你在这待着吃好喝好,又没虐待你还给了你一份有点薪水的工作,你该感谢的,按常理,逃犯都是被抓住当场枪毙的,这种处决方法,你不可能不知道吧?”
哈利一时答不上来。他知道自己暂时理亏,便没再就此争吵。
而且他清楚在他还没完全离开时,还不能得罪德拉科。
再忍过一个月,再忍满一个月他就能回去了,就能见到许久未见的父母了。
哈利虽然很不满,却也理智地没把气撒在德拉科头上。
“我要出城一趟,如果你想写信让我帮你寄的话,我可以代劳一下。”
“你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德拉科立马就不爽了,他气愤哈利对自己的负面看法,从不觉得自己完全是出于好心。
“拉倒,我还不想帮你了。”
“等等,真的吗?”
哈利又在他转身打算离开时,拉住了他。
德拉科抽回了胳膊,稍带些个人情绪道:“现在变成需要考虑一下了。”
“我,我去写信,你等我!”哈利赶忙往自己的茅草屋跑去,边跑边回头对德拉科道,“先别走!我很快的!”
“长官,现在可以离开了吗?”瑞苏在车上等了许久,也没见德拉科上车,又等了几分钟后这才下了车朝一直站在原地的金发男人走去。
德拉科看了他一眼,又低头看了眼手表,“再等会,再等三分钟。”
“是在等一同随行的军官吗?”瑞苏好奇地问道。
德拉科摇了摇头,“不是,在等一封信。”
哈利很争气地在一分钟后就带着信跑回到了德拉科的面前,他喘着气递给了他。
“地址写在上面了,如果按照约定,他们回那儿的。”
瑞苏看着那两人,心中微微惊讶了一瞬,原来他的长官站在原地干等了近十分钟的人,居然不是任何军官,而是哈利,哦不,准确来说,是哈利的一封信。
等上了车后,坐在最后面的瑞苏这才敢小声地开口问身旁的金发男人。
“长官,你和波特先生……”
“普通朋友。”德拉科像是能猜透他想问什么,直接抢答了。
瑞苏见状尴尬地坐回了原位,没再再问什么。
而德拉科则默默低下头,看向外套内衬里塞在胸口的那封信——他们确实是普通朋友,但,他真的只想止步于普通朋友这层关系吗?
或是说他想,他心中的喜爱情愫能忍得住吗……
哈利从没这么期盼过德拉科早些回来,他等的是那封回信,但好像,却又不只是一封信。
不过没让他久等,德拉科在三天后就回来了。
那又是一个半夜。
哈利这回真的难忍着只在窗口看着了,他见那金发男人走下军卡朝军营帐篷走去时,突然套上外套,从门中挤了出去,悄悄掩着身子往那儿跑去。
德拉科刚进入帐篷内点上灯,就看见突然出现在身后的哈利,他吓得差点直接拔枪对准他。
“你半夜不睡,来这儿干什么?!”他立马把哈利拉进来,好不让外面的巡逻士兵发现他。
哈利看着他道:“我听见外面的声响了,我知道你回来了。”
德拉科刚因为哈利的话高兴没过两秒,接下来哈利的话却给他浇了盆冷水。
“我父母收到信了吗?他们有回信吗?”
德拉科看着他期待的模样,莫名气得磨了磨牙,他故意道:“没有。”
“啊。”哈利瞬间情绪低落了下来。
可德拉科终究不忍,在哈利转身打算失望而归时,他掏出了胸口内衬的信。
“废了我那么大功夫,倒是一点感谢都没听见。”
哈利立马转过了身,笑容回到了脸上,跑过去拿过了德拉科手中拿着的信。他下意识地想立马拆开,但想着德拉科干巴巴地站在自己面前,而自己一点表示都没有,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
“谢谢,真的,”哈利把手蹭了蹭裤边,抬起伸向前方,“不介意的话,握个手吧。”
他紧张地望着德拉科反应,几秒后他见那看起来有些嫌弃的男人慢慢伸手握住了他。
“那我就当你收到我的感谢了。”哈利先一步抽回了手,反而使得德拉科有些依依不舍了,他悬空的手还在空气中停了几秒。
“不耽误你休息,我回去看,”哈利朝他点了点头,格外礼貌地挥了挥手,“晚安。”
“晚……”德拉科刚抬头想回一句,那速度极快的黑发男人就已经消失在他视线里了。
无奈的他只好对着空气补完那句话,“晚安,波特。”
一个月的处罚期限似乎很快,至少对于哈利这种极期盼着回去的人来说,哪怕才度过一天也算是动力。
他在拿到德拉科给他的回信后,立马回到自己的茅草屋里看了起来。展开的同时他激动又紧张,最终深吸一口气,他看到了一段亲笔字迹。
「哈利,我和你的父亲已经被释放并被送回了牛津的家里,住处那块一直未被轰炸,这是极幸运的。我以为你会在家中等我们,却没想到你最终在逃亡中被抓去了战俘营,我们看到你的信后十分担心。
而当在家中焦头烂额时,突然一个军官找上了门,在这种时期,自然是会紧张警惕的,但他并没有硬闯,而是礼貌地询问了我们,并说出了你的名字,那时我们才放他进入。那军官是金色头发,但从未说过自己叫什么,我看他姓名牌也没贴上,不过他说他是你所在战俘营的管理军官,说让我们放心,因为你很安全,也很快就能离开。
他也挺急迫的,加上有任务,所以没说几句就离开了。
再过一个月你就能回来了,我会和你父亲在家里等你,为你准备一顿熟悉的佳肴。
我们都很想你。
爱你的母亲,父亲。」
看完信后,哈利把那张纸贴上了胸口,觉得温暖极了。
他这一年来,有多么想他的父母,多么想家。一想到不久后就能团聚,他不免热泪盈眶。
但对亲人的思念结束后,他慢慢想起了信中母亲所写到的金发军官。
哈利直起身往窗外看去,军营帐篷内依旧点着灯,他知道那个军官,就是德拉科。
他不明白德拉科为什么要替自己做这么多,为什么要这样无条件地帮助自己。他从未去往德拉科或许对自己有好感这一方面去想,而是越发觉得德拉科这个人或许比自己以往带着偏见所理解的,要好得多。
哈利感谢所有愿意帮助自己的,友好的人。德拉科也不例外,而且他好像一直做的最多,却说的最少。
回忆起自己的战俘营生活,好像断断续续就没停止过收到德拉科隐隐约约的帮助。
而他自己又回报了什么呢……
好像什么都没有,好像他欠了德拉科许多句真正的感谢。
自伦敦大轰炸时期结束,英国境内总算变得太平了些。德拉科没再隔几天就被调离,他如今开始在战俘营内全权接管着管理工作。
自那晚拿到回信后看完,哈利总想找机会对德拉科真诚地道声谢,但好像总是找不到机会。
战俘营因这轮战争的结束,又收进了一批战俘,虽说关在另一个房子内,但集中休息时间都是在同一个广场的。
哪怕是新来的,他们之中也很快传开了哈利的‘事迹’,所以每次集中休息时,哈利都被四处的目光扰得烦。想一个人清静,他就得走远点。
只要不出铁丝网,活动范围都随意。哈利一路朝自己未曾去过的南面走去,铁丝网附近把手了许多士兵,他们盯着唯一走近这块的哈利的一举一动。
哈利已经习惯了,所以他并没有多么紧张和难受。
他边走边望着四周的景色。一侧的铁丝网外红了一片。哈利好奇地张望了一眼,走近时才发现那围栏外盛开了玫瑰,一朵朵的红色,一片玫瑰花海。
他有些惊喜,毕竟来这儿这么久,他一次在这块发现大片的玫瑰,这么美的景象。
他再度往前迈了几步,控制不住把手朝外伸向铁丝网的空隙里,但下一秒他就被一旁的士兵叫住了。
“喂!干什么!”
哈利的手抖了一下,不下心划过铁丝网上的锐利,却依旧没收回来。
“我想摘朵玫瑰,长官。”哈利的语气态度都很好。
那英军打量了一眼他,犹豫着是否该同意,他望向四周等着其他士兵的答案,不过他们也做不了主。这时,他突然往前方看去,发现远处站了个金发男人,他刚想敬礼,却被那人抬手示意止住了。下一秒,那男人对士兵指了指哈利,然后点了点头。
士兵理解意思后,终于给了哈利答复,“行,你摘吧。”
哈利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同意,但既然机会给到自己,那自然不能放掉。他也没太奢望和贪欲,最终诚实地只摘了一朵。
“谢谢。”他礼貌地回复着那士兵。
可士兵却有些莫名不好意思接受他的感谢,但他支支吾吾也没说出实话,最终只能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哈利把玫瑰握在掌心,慢慢转身往回走。不过等他再看向前方时,原来站在那远处的金发男人已经不见了。
当哈利走回人群聚集的广场时,悄悄混入了里面,未被任何人发现异常。
他再次坐到最爱的矮石墙上,低头把玫瑰塞进了口袋里。他撑着双手,却在低头时发现了手背上多出了条划破的长伤口,鲜血还在慢慢往外溢着,他知道是刚才那铁丝网导致的。
不过本想着没必要处理,但一想到他能借理由去一趟医疗营并问赫敏借样东西,就立马有了主意。
他四处张望了一眼,不知该找谁通报,最终他随意一瞥,瞥到了正站在远处巡视的,和瑞苏聊着天的德拉科。
不知为何,他格外信任他,也极有底气觉得他会同意。
“我想申请去一趟医疗营。”哈利停在他面前后直接开门见山了。
他们的聊天终止,德拉科看了眼哈利问道:“理由是什么?”
哈利抬起手,“铁丝划的,我觉得有必要包扎一下。”
“你不在这块活动,偷偷跑去了铁丝网附近?”德拉科故意反问他。
这下,哈利莫名没理到说不出话。他还本以为德拉科不会问那么多,直接就放行呢。
瑞苏在一旁看着,没敢开口。事实上他觉得自己的长官真的很能演,明明他都亲自跟过去并看到了。
“是的,”哈利只能诚实回答,“所以我想申请去医疗营。”
他等着德拉科的回复,期间,一直在腿边紧张地扣着手指。
“那你去吧。”德拉科同意了。
哈利忍着脸上的喜色,平静地点了点头。
他大步往前迈去,几秒后扭头打算看看今天跟着自己的士兵是谁时,却突然在看到那金发男人后惊得踉跄了一步。
这可不妙,他今天怎么会亲自跟着,监视着。
哈利清楚像德拉科这种盯得极紧的人而言,自己根本没法在他眼皮子底下做点下动作的。
于是他故意委婉地开口道:“没必要的,不用你亲自代劳,随便找个士兵就可以了。”
德拉科摇了摇头,眯着眼盯着他,“他们都没空,我挺闲的。而且,你难道很怕我发现什么吗?”
哈利顿了两秒,随即干笑道:“当然不是,既然……你愿意浪费时间,那……那你就亲自代劳吧。”
再度扭回头,哈利皱巴了脸。
真是太糟糕了。
当走出战俘营,走到前往医疗营的村庄的道路上时,德拉科加快了脚步,与哈利保持了并肩的速度。
“波特,实话告诉我,你到底去那打算干什么?”德拉科终于换了一种熟悉的交流方式。
哈利瞥了他一眼道:“就是处理伤口。”
“我倒要看看你真的就只是打算处理伤口……”德拉科嘀咕道。
剩下的路途中,他们没再交流,但一直低着头的德拉科瞥到了哈利口袋内的一抹红色——他终究是摘到玫瑰了,那他打算用这朵玫瑰做什么呢……
德拉科的第一反应是,哈利要把那朵玫瑰送给某个女医师,否则怎么会借理由去医疗营呢……
一偏执地想到哈利是这个目的,是因为有喜欢的人了,德拉科就莫名不爽,他接下的全程都黑着脸,包括进入医疗营里时也是。
“长官。”
德拉科迈进去的一瞬,所有发现他的人都统一喊了声。
德拉科点头示意后,他们又都回到了原来的工作上。他抱着手盯着身旁黑发男人的行走路线,他见他有目的性的往右侧病床走,然后停在一个褐发女医师前不远处朝她挥了挥手。
“嘿,赫敏!”他高兴地打了声招呼。
赫敏闻声后扭过头,先是注意到德拉科后朝他点了点头,接着跑过去直接与哈利拥抱了一下。
眼前的画面太刺眼了,德拉科莫名攥紧了拳头。
就是那个女人吗?他哈利要送玫瑰的爱慕对象就是那个女人吗?
“怎么了,哈利?”
“铁丝划破的。”
“我看看——等我拿一下消毒水。”
“麻烦你了。”
“我们之间说什么麻烦,哈利,这样就显得有些见外了。”
而耳边的交流使德拉科更加火冒三丈,原来他们的关系已经好到这个程度了?!
接下来在哈利处理伤口时,德拉科一直带着幽怨的气愤坐在一旁的病床上,身上散发着‘生人勿近,我很愤怒’的气息。
“赫敏,你能帮我弄来一个双金属温度计吗?”在确认德拉科没朝自己这儿看来时,哈利小声凑到赫敏耳边问道。
“你要那个干什么?”她问。
哈利简短地回答道:“呃就是有用。”
赫敏撇了撇嘴,无奈地点了点头,“这不困难,但怎么做到不被他——发现?”
“这样,你就趁拿针的间隙取来,我会盯着他直到顺利交接也不被发现的。”哈利提议道。
赫敏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接着快步朝一旁的医疗室器械室走去。
期间,哈利小心翼翼地扭头观察着德拉科,但那男人依旧抱着手低着头,甚至懒得看他,似乎心情很差。
一分钟不到,赫敏就跑回到了哈利身旁,她紧张地用余光观察着那低头的金发男人,同时将一个小型双金属温度计塞到了哈利的手里。
“谢谢。”哈利立马收进口袋里道。
一切顺利完成且没被发现,赫敏舒了一口气。
“没事,举手之劳。”
等赫敏打完针后,哈利起身与她道完别就打算离开了。
不过他在经过德拉科身旁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低气压,那男人在哈利喊他之前就起了身。
他没管哈利,直接径直朝外走去。
哈利皱了皱眉,十分不理解地跟了过去。德拉科实在走的太快,哈利追上了点距离才与他速度同步。
一路上,气氛都凝重到了冰点,哈利也不好开口说什么,于是在死一般的寂静中,他们默默并肩回到了战俘营。
“长官。”
“把他送回他的房间,中士。”
“是。”
德拉科交代完进门的士兵后,就甩下哈利自行离开了。
“搞什么……我又没惹他……”哈利撇着嘴嘟囔道。
不过德拉科不看着也好,那样他就能自由行动了。
他拿着杯子朝接水处走去,和士兵说明后接了一杯烧开的沸水,转身回到了自己的茅草屋里。
他小心翼翼地掏出口袋里有些被压坏的玫瑰,扯下它的几片花瓣放在了一旁。接着,他偷偷把双金属温度计拿了出来,放进了杯子里,仔细注视着水温变化。
不过在等降温的途中,他莫名觉得背后凉飕飕的。
果不其然,他回过头,发现自己的窗户外站了个金发男人,而且就这么直直盯着自己。
太吓人了!哈利差点挥手打翻了水。
下一秒,窗口的人就消失了,不过,门被推开了。
“私下交易温度计?”德拉科抱着手审视着他,“你嫌日子过得太舒坦了?”
这下怎么解释都是无用的了,哈利只能先把态度摆端正。
“我会领惩罚的。”
“目的在于?”德拉科走到他对面问道。
“什么目的?”哈利不解道。
“偷偷带回来温度计的目的。”德拉科继续追问道。
“测……测水温。”哈利诚实道。
“烫不烫能不能喝,你作为一个成人还感觉不出来?”德拉科还是觉得他在找借口,“现在,还到我手里。”
哈利张了张口,欲言又止后往后靠了点,指着手边的玫瑰道:“那能不能等我泡完这杯就还给你?”
“泡,泡什么——”德拉科随着视线看去,这才发现哈利那有一朵扯下些花瓣的玫瑰,也同样就是他当时口袋里的那朵。
“所以你拿玫瑰是为了泡茶?!”德拉科低呼道。
“你怎么知道我会拿玫瑰……”哈利从另一个角度反问了回去。
“哦我以为——”德拉科的话戛然而止,他才不会承认自己是因为嫉妒哈利要将玫瑰送人才那般气愤。
哈利见他没说完,追问道:“以为什么?”
“呃没什么。”
“你不会以为我是要把玫瑰送谁吧?”
“怎么可能?我才没闲工夫关心你喜欢谁。”
“别误会,我和赫敏只是普通朋友,也别怪罪她给了我温度计,是我自己要求的。”
“你还在替她说话……”
“我都说了是朋友,而且本来就是我个人要求的。我不喜欢她。”
“我又不在意,和我解释干什么……”德拉科虽这么说,心底却高兴舒坦了许多。
哈利刚想说点什么,但想着还是闭上了嘴。他觉得德拉科这人真奇葩,问东问西,最后却说根本不在意。
他们突然沉默了下来,谁都没开口说下一句。
不过哈利把注意力移回到了温度计上,半分钟后,他拿出了温度计,将几片玫瑰扔进了杯中,抬起来晃了晃。
“好了,还给你。”哈利站起身,信守承诺地把温度计递给了德拉科。
德拉科在接过后,好奇地看着那杯飘着玫瑰花瓣的茶水问道:“你到底在等水温到多少度?”
哈利看了他一眼,答道:“八十度。”
“为什么?”德拉科难以理解道,“你难不成以前泡茶都得用上温度计?”
哈利摇了摇头,“不,偶尔会。”
“那么又为什么一定要等到八十度?”德拉科越来越好奇,以至于什么都没管,直接坐到了哈利的床上。
哈利犹豫了一会,还是说了实话,“八十度没什么特别的含义,最多是这个温度泡茶适宜。最重要的是,以前我母亲训练我的耐心以及注意力,总会让我盯着水温到八十度后在叫她泡茶,久而久之,我就当个消遣无聊时光的乐趣了。”
德拉科点了点头,同时想到了自己前段时间去拜访过的,那位的哈利的母亲——莉莉·波特,一个哪怕历经岁月,也依旧美丽到使人注目的红发女人。
“所以你每次在喝玫瑰茶时,都会用温度计测温?”德拉科微微挑眉问道。
“是的,这个习惯挺奇葩的。”说着,哈利自己都笑了,“其实次数也不多,但时而还是喜欢喝点花茶的,不过自战争开始……”
哈利叹了口气,没再笑了,“根本没机会喝到,能有口水喝就不错了,别说什么花闲心等待八十度泡茶了。”
“但我记得玫瑰花茶一般都是干玫瑰冲泡的红茶,这才正宗吧?”德拉科问道。
哈利点了点头,“是的,但显然在这儿我奢求什么呢?有水,有玫瑰,就凑合着能喝了。我其实只是通过这个味道,会更有家的感觉一样,毕竟我母亲和父亲都挺爱喝的。”
德拉科恍然大悟,通过哈利的分享,他也觉得更了解他了点。
“马尔福先生!马尔福先生?”
屋外突然传来了瑞苏寻找着的呼唤声,德拉科立马意识到自己在这儿待太久了,于是赶紧起了身往外走去,连声道别都来不及说。
等他离开房间后,哈利往对面看去,才发现那儿落了个温度计。
“哎,马——”
门已经关上了。
“马尔福,你的温度计落下了……”
不过哈利也懒得追出去提醒了,毕竟不告知的话,他还能偷偷再用几次。想着,他就立马把温度计又塞回了床边,心中暗暗窃喜着德拉科的丢三落四。
殊不知,那男人其实是故意在起身时,丢在原位的。
不过德拉科绝不会主动去说,因为他总不喜欢承认他对哈利的好。就像他心底的那份喜欢,总是难以说出口的。
哈利喜欢那片铁丝网外的玫瑰丛,以至于在后来的集中休息时间中,把最爱的矮石墙改成了铁丝网那儿的石堆,在那坐着赏花。
望得久了,他总觉得那玫瑰在和他招手,在说:“快出来,快出来享受自由!”
但哈利撑着下巴,摇了摇头,自言自语地嘀咕着,“现在还不行,再等等,一个月马上就要过去了。”
一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在哈利数着日子过的同时,只剩最后关押的一个星期期限了。
他高兴吗?他自然高兴极了,面对自由,谁会不高兴呢。
但同时,他莫名有些不舍,可又到底是不舍什么呢?是不舍这近三个月的战俘营生活?还是这个地方?还是好朋友赫敏?亦或是……德拉科。
绝不是前两种,他受够了这个地方。
但支撑他依依不舍情绪产生的缘由,大概就只有那两个人了吧。
赫敏是友情……那么,他和德拉科之间又属于什么感情呢……
哈利这晚没能睡着,不是因为噪音或是什么,而是他开始认真审问起了自己,为什么要在意德拉科,为什么会在即将离开的前夕,因他而感到不舍……
他把德拉科当朋友了?确实,他确实算是朋友,但好像又与自己对赫敏的感情不同。
他在昏昏欲睡时,脑海里终于冒出了正确的答案——不止朋友,远超友情,他喜欢他。
离开的倒数第四天,哈利收到了瑞苏亲自送来的一袋正宗的玫瑰红茶,包装内有很多冲泡的茶包。
“这个……为什么会给我?”哈利不太敢收下。
瑞苏解释道:“哦,是你的母亲寄来的,马尔福上尉收到后让我交给你。”
“我母亲?!真的吗!”哈利立马笑着接到了手里。
“是的,波特先生。”瑞苏点头道。
“谢谢你。”哈利礼貌地对他点了点头。
瑞苏挠了挠头发道:“没事,我也只是代送的而已,你也可以去感谢马尔福上尉。”
哈利点了点头,“我会找时间去专门感谢他的。”
“那好,那我先回去了,再见。”瑞苏微笑着往后退去。
“再见,瑞苏先生。”哈利摆了摆手。
瑞苏转身往回走,当他听到身后响起关门声,再度扭头确认哈利进入房间后,快速小跑着钻进了军营帐篷里。
“他收下了?”
“是的。”
“没怀疑什么?”
“没有,听到是母亲送的,就很高兴。”
德拉科舒了一口气,“那就好,瑞苏你做的不错。”
瑞苏问道:“不过,马尔福先生,你对波——”
“普通朋友。”德拉科还是坚持这个答案。
见德拉科转身离开,瑞苏站在原地望着那个背影,无奈地嘟囔道:“才不是……怎么可能只是普通朋友……明明那么在意他,就是喜欢还不承认……”
离开倒计时的倒数第三天——
午睡时分,德拉科正擦拭着枪管时,突然帐篷外冒出了个脑袋。
他抬头看着那眨着眼的黑发脑袋,没忍住笑。
“你不午睡,来这做什么?”
收到回应的哈利就默认自己被准许进入了,他慢慢走了进去,轻车熟路地坐到了德拉科旁边的沙发上。
“我昨天收到了瑞苏给我的玫瑰红茶了,他说是你帮忙收下的,所以想来感谢一下你。”哈利掏出两袋茶包放到桌上,“你要尝尝味道吗?”
“说是感谢,我怎么没听到一句‘谢谢’呢?”德拉科歪着头看他。
“差点忘了,谢谢。”哈利耸了耸肩。
“不过,你介意泡一杯尝尝吗?”哈利递去一包茶包。
“当然不,”德拉科把杯子往前推去,“麻烦了。”
哈利神色突然变了,他皱了皱眉,“想什么呢?你自己泡。”
德拉科摇了摇头,把腿搭到茶几上,惬意地靠到了沙发上,故意望着那黑发男人道:“举手之劳而已,帮我也泡一杯,谢谢。”
哈利瞪着他,“这恐怕不在我的工作范畴内吧?”
“你脑袋学不会变通?”
“或是只是我不想呢?”
“哈利·波特!”德拉科咬着牙喊他的全名。
“哦真是抱歉,长官,我开个玩笑,”哈利故意阴阳怪气道,“对于没手没脚的可怜人,我自然当做举手之劳。”
“波特,注意态度!我会——”
“关你禁闭,对吧?”哈利撇了撇嘴,“换个词吧,我快听烂了。”
德拉科抱着手哼了一声,把杯子往前推去,“这里面有热水瓶,不用出去接。”
哈利虽不情不愿,还是拆开了包装袋,转身去拿沙发后的热水瓶。他倒了一杯热水,接着犹豫了一会才掏出温度计。
在德拉科开口前,他主动道:“你当时自己忘了的,别借机会找我的茬。”
德拉科没接话,他确实没打算找茬。
在哈利观察着温度计的同时,德拉科也在观察着,不过他观察的是哈利。
“你这么认真的测温,我会以为你想用里面的水银毒死我。”
“你提供了一个好主意。”
“波特!”
“躲不掉你眼皮子底下的,长官,你和我较什么真,明知道是假的。”
“态度不正,嬉皮笑脸,我完全能关你禁闭。”
“我会向指挥部合理申诉这极为不公平的一点。”
“……”
哈利觉得德拉科这人挺有意思的,当然不是指他那时而傲慢且自以为是到令人讨厌的性格,而是他总是在说不过自己时,干巴巴地扯着那根本不会实施的刑罚。
每次都是这样。这种威胁对于战俘而言还有些威慑力,而在哈利这,根本就像个吓唬人过家家的玩笑话。
“好了,八十度。”哈利拿出温度计放到桌上,把茶包轻轻放到了水中,接着推着水杯停在了德拉科手边,“慢慢享用。”
“你去哪?”在哈利起身后,德拉科追问道。
哈利回答道:“我?在这待着太不安全了,我得回去午睡。”
这次换成哈利离开时,落下东西了——他落了温度计和一包花茶。
但他真的只是忘了而已。
瑞苏从指挥部回来后,一进入军营帐篷内就不解地发现他的长官此刻正格外认真严肃地盯着一杯水,哦不,准确来说,是一支双金属温度计。
“长官,你这是在……”瑞苏走到他旁边好奇道。
德拉科挥了挥手,示意他别打扰自己,“玫瑰红茶要用八十度的水冲泡。”
“为什么?”瑞苏笑了,“长官,你这么讲究吗?哪怕八十一,八十二,甚至九十度也不行?”
德拉科摇了摇头,“不行,必须八十度。”
瑞苏思索了一会,直接开门见山地戳破道:“这是波特先生告诉你的?”
德拉科抬起头,突然急了,“呃才不是,我自己摸索的,他能懂什么,我才不需要他告诉我这些基本常识!”
瑞苏没说话,而是默默挑了挑眉,在心里想着:好了,那看来肯定是波特先生告诉他的了。
离开的前一天——
赫敏在得知哈利明天就要离开这儿回牛津后,难过不舍了许久,哈利安慰她,一定还会再见面的。
下午的反法西斯教育课结束的早,哈利在等待晚餐到来的时间里,一直趴在自己房子里的床边,出神地望着那个军营帐篷。
要去和他道声别吗?他会在意自己的离开吗?
当离开在所难免,当他不再属于这儿。
他过往数着秒希望加速的日子,如今快要如愿了。
可他却莫名舍不得离开了。
因为他不知道这次一走,他们以后还能否再见面,或是说,这场战事什么时候才休止,而休止后,他还能平安见到活着的他吗?
哈利带着这些烦恼躺回到了床上。
他放空了一会后,拿过床边的本子,在空白的一页上用指尖勾勒出了一些线条。
当他拿起笔后,再度把刚才手指写过的,再用笔写了一遍。
Draco Malfoy
这就是他写的,写的他的名字。
哈利放下笔,闭上眼,把本子展开贴在胸口的衣服上。
他总感觉那个名字能化为汹涌的波涛流进他的心里。
今晚,军营帐篷内依旧灯火通明。
德拉科习惯晚睡,不止是因为当下战事繁多,而是他从入学军事院校后,就常常熬到半夜才睡,这早已成为他的习惯。
总结完手头上的文件后,德拉科坐在沙发上,自己一个人无聊地玩起了国际象棋。就在他第一轮快结束时,帐篷门口那钻出了个脑袋。
光是余光一瞥,他就知道是谁。
“行了,波特,直接进来。”
哈利这才大步往前走去,他慢慢坐到德拉科旁边的沙发上,将一袋玫瑰红茶放到了桌上。
“这是我没泡完剩下的,你上次说味道不错,”哈利深吸了一口气,努力保持平稳的声音,“我明天就要回去了,想来这么久根本没机会感谢你一直以来的帮助。我如今身边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除了这袋茶,它稍微有点意义而且值点钱。”
德拉科放下了手中的棋,拿过了哈利递来的的玫瑰红茶,放到了自己腿边。
“虽说不知道接下来的战事会怎么发展,但在牛津也会有危险,”德拉科垂眸道,“总之,回去后信任你身边的英军队伍,不用想着再逃了。”
哈利明明该气愤地翻个白眼的,但他莫名感觉有些怀念,他回忆起了他们的初次见面,在战俘营内的第一面。
他点了点头,微笑道:“我会的。”
他们相视着无言,烛火在耳旁响起了微弱的白噪音,倒影在他们瞳孔里的,只有对方的模样。
哈利闪躲开了眼神,他赶紧起了身。
“那个,我得回去了,等会大概会有巡逻的士兵。”他快步朝外走去,直到停到帐篷门口时,他回过了头。
“再见,马尔福。”
这是他第一次喊他的名字。
不再是以军官与被关押犯人的关系的称呼。
瑞苏是望着哈利离开军营帐篷的。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眼前,瑞苏才慢慢钻进帐篷内。
他一眼就看到了撑着下巴,随意摆弄着棋的金发男人。
那男人戴着帽子,根本看不到任何神色和情绪。
“长官,我听闻明天波特先生一早就要坐车离开了。”
德拉科的手不可避免地抖了一下,“我知道。”
瑞苏问道:“你们刚才是在道别吗?”
德拉科垂眸静了几秒后道:“不算,只是聊了会天。”
瑞苏慢慢往前走去,接着坐到一旁的沙发上,试探着问道:“你会舍不得吗?”
德拉科再也无法专心下棋了,他叹了口气,接着却很快切换到了无所谓的态度。
“巴不得他早点走,我还清静点。”
瑞苏知道他是舍不得的,而偏偏不用嘴巴承认。
可见状,瑞苏也没再追问什么了,他低下头看着棋局残局,慢慢拿起国王棋放到了战车棋的后面。
“长官,你还有道别的机会。”
离开当日一早——
天还未亮,一辆汽车就慢慢驶进了村庄里。
哈利特意换上了一套几天前洗干净的衣裳,刷干净了鞋,理了理乱糟糟的头发。
他站在战俘营的门口,在道路的一边等着。
当一个中士走到他身后递给他一杯早茶时,他甚至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长官’。事实上,他现在完全不用再遵守营内守则了。
他完全能叫他们先生。
“谢谢。”最后,他这么回答道。
那中士对他欣慰地笑了笑,“波特先生,恭喜你,重获自由了。你一定会在离开后,闯出一个专属于你的天地的。波特先生,在我看来,你是个很优秀而且聪明的人。”
哈利感觉心里暖暖的,他点了点头,“谢谢,不过我只希望这场战争赶紧结束就好。至于我的一份天地……再等和平到来后,也不迟。”
中士点了点头,接着小声地喃喃自语道:“幸好你不是个军人,波特先生。”
“为什么这么说?”哈利问道。
“因为见不到自己的家人,我们这些人啊,只希望能留条命最后归家就足够了。战死沙场是件常事,但往自私了想,谁又想冒着生命危险冲锋陷阵呢?还不是因为热爱国家,而且想当这个国家最后的一个,也是最坚实的后盾。国是大家,家是小家。”中士叹了口气,“我们这些人选择了大家,也只能选择大家。”
哈利若有所思地垂了眸,那中士说的不无道理,谁又会想在小家安乐时选择舍弃,奔赴战场守护大家呢?
莫名的,他想到了德拉科。
他听瑞苏说过,他们家庭是军事家族,父亲母亲都是军官。在这种时刻,他们三口人统统都没法选择小家,他们都必须坚守在自己的位置上,守护着大家。
而这同样也是哈利最担忧的。那就是在战争还未结束前,德拉科即将面临着数次被招去战场的可能,而每次的去,都是一场赌注。一场生与死的极限赌注。
他完全可以不用在意一个外人的,但现在,显然德拉科在他心里已不再是外人了,他的喜欢使那男人在心中的位置升高了许多。
“波特。”
他感觉到了熟悉的呼唤,却又觉得是内心的想法产生了幻听。
“长官!”直到他身旁的中士朝一侧走来的金发男人敬了个礼,哈利才惊喜地转过了身。
他望着那男人慢慢走近,攥紧的手有些颤抖。
“马尔福……”他轻声呼唤他的名字。
德拉科点了点头,他这次不再像是以往那般顽劣傲慢,他的神色很是认真。
“最后一面了,送送你。”
那中士见状,识趣地慢慢走开了。
哈利张了张口,却不知该回答什么。他轻轻抬起手臂却又放了回去。他想来个离别的拥抱,却迟迟不敢往前。
直到他鼓足勇气迈了一步时,车已经到身后了。
“波特先生是吗?”那司机放下车窗,“我负责开车送你回牛津。”
“是的,是我。”哈利只好回过头,朝他点了点头。
“如果没什么行李的话,你可以直接上车了。”司机对他道。
哈利道:“好……”
再次扭回头,德拉科依旧站在原位,望着他,就只是望着他。
哈利又在原地纠结了几秒,最终准备张开双臂的拥抱还是化为了大方的后退一步。
“那再见,马尔福。”
“再见……波特,希望你平安。”
拉开车门,坐到座位上,车慢慢启动——这期间,哈利都不敢扭头朝车窗外看一眼。
他翻腾着的内心情绪在此刻到达了顶点。
他还会再回到这儿吗?他还会在离开后的一段时间里继续想念他吗?他还会保持着那份难以言说的喜欢吗?
他不清楚,同样,他怕再多看一眼,就会留恋到不想离开。
终于忍到在汽车彻底驶出村庄外后,他的眼眶才慢慢湿润。
TBC————
下一篇就是(下)
【德哈】八十度玫瑰(下)
*二战AU,一个发生在英国战俘营内的故事。
*全文8.9W+
————
Summary:马尔福先生最终拿到的礼物是,一袋玫瑰红茶。
————
接上文。
【V】
战俘营的生活是枯燥的,村庄的鲜活确是充满生机的。
再没了因空袭的恐惧,村民们终于能恢复计划中的进城进货,开始种着粮食蔬菜填补着战争中的食物补给。
哈利离开的时候,已经近夏季了。一年四季似乎过得极快,好像一眨眼,秋天落叶,冬日落雪,这一年就这么过去了。
除了加入盟军组成的队伍奔赴其他战场外,英国本土已...
*二战AU,一个发生在英国战俘营内的故事。
*全文8.9W+
————
Summary:马尔福先生最终拿到的礼物是,一袋玫瑰红茶。
————
接上文。
【V】
战俘营的生活是枯燥的,村庄的鲜活确是充满生机的。
再没了因空袭的恐惧,村民们终于能恢复计划中的进城进货,开始种着粮食蔬菜填补着战争中的食物补给。
哈利离开的时候,已经近夏季了。一年四季似乎过得极快,好像一眨眼,秋天落叶,冬日落雪,这一年就这么过去了。
除了加入盟军组成的队伍奔赴其他战场外,英国本土已没了什么战火。有充足的陆军队伍把手,德拉科如今只需安稳地待在这小村庄中,继续管理着一批批送来的战俘们即可。
哈利离开后不久,就来了一位新翻译官,那是个金色长发的女人。德拉科见她的第一眼就觉得她有些莫名疯疯癫癫的,可工作起来却又很认真,她完全不在意反法西斯教育课上,底下那群战俘们的捣乱和态度懒散。
她就像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毫不在意任何别人对她的看法。
德拉科想,她还真挺适合这个工作的。
她叫,卢娜·洛夫古德。
不过1942年的元旦刚过去不久,一月底,卢娜就突然告知了德拉科自己二月初将离开的消息。
算下来,她只在这儿待了五个月左右。而这也意味着,德拉科又要开始寻找新的翻译官了。
·1942年2月7日
“洛夫古德,你现在就坐车离开吗?”
一早,站在战俘营门口的卢娜就在望着远方的道路,作为来尽职送行的德拉科,多问了一嘴。
“是的,马尔福先生,”卢娜声音轻飘飘的,她提起行李箱,望着终于从远处开来的出现的车,“我也只是受命来顶岗一段时间的罢了,我想我该回去了,接下来一定会有其他人来任职这份工作的。”
“很高兴认识你,马尔福先生,希望未来能在伦敦与你再相遇,”卢娜在停到自己面前时,挥了挥手,“再见。”
“再见。”德拉科礼貌地对她点了点头。
当卢娜拉开后排车门钻进去后,同一时间,前排副驾驶的车门被从内推开了。
因车辆挡着,德拉科没能注意到,而随着它慢慢驶离,一个男人突然就出现在了他十米外的位置。
那是个衣着整齐干净,带着精致圆框黑边眼镜的男人。
“嗨,好久不见,”那男人就站在原地,对他微笑着,“马尔福上尉。”
德拉科原地踉跄了一步,差点没能控制好表情的管理,差点激动到嘴唇颤抖。
他回来了。
德拉科完全没能想到,时隔五个多月,他还会再度回来,回到这儿。
“波……波特……”德拉科甚至有些紧张激动到结巴。
“不,”哈利慢慢朝他走近,拿出口袋内的一张名片,对他道,“该叫我正式翻译官了。”
“马尔福,这儿可赶不走我,我又回来任职了,而且现在是以有专业资质的身份回来的,”哈利收起名片,歪了歪脑袋故意打趣道,“你没法再关我禁闭了。”
下一秒,还没等哈利反应过来,他就被突然迈向前一步,张开双臂的金发军官给抱住了。
同一时刻,哈利强装到现在的冷静彻底崩塌。他根本没法控制不住心跳的加速。
但犹豫致使他没能环抱回去。
德拉科真的太想念他了,真的太难以置信了,太惊喜了,所以头脑一热便直接拥抱了上去。但几秒后他清醒过来,却发现有些唐突和不妥。
他快速收回了手,放开了哈利,第一次这么语无伦次。
“呃,嘿,嘿欢迎你回来,波特。”
他的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还好哈利提着箱子,他只需要嘴巴动一动就好了,否则他也会像德拉科那般无措。
“谢谢。”他想了一堆话,说出口的却只有这一句。
“那,那你是正式开始在这儿工作了吗?”德拉科看着他问道。
哈利点了点头,“我签订了合约,直到战争结束。”
德拉科就差嘴角扬起到放不下来了。
这意味着什么呢,意味着哈利接下来的时间里,会永远待着这儿,直到战争结束,一切恢复和平。
他清了清嗓子,努力平稳状态,“那我带你去住处看看。”
哈利走到他身旁,开玩笑地问了一句,“不会还是个茅草屋吧?”
“当然不是!”德拉科反驳道,“是村庄里的屋子。”
哈利笑了笑,没再作答。但他的高兴并不取决于自己如今的待遇,而是他回到这儿了,回到他喜爱的人的身边了。
就像他在来之前审问过自己,他真的是因为这儿足够安全,条件不错才再度回来的吗?
不,他心里清楚不是这个原因,而是因为出于私心,为了某个人才想继续留在这儿的。
他们说说笑笑着朝道路的另一头走去,很快,就回到了原来的相处模式。
气氛不再微妙凝重,而是轻松了许多。
到了住处后,德拉科告诉他隔壁的那栋房子是军官们的住处,也就是他的住处。而哈利所处的这栋,是医疗人员和战俘营的翻译官的房间。
进屋子后放完行李,哈利留意了一眼内部——几十平米的房间内,一张宽敞的大床,一个衣柜,中间还有一圈沙发和茶几。
不由的,他想到了那难以忘记的茅草屋。
真是天差地别。
再度走回战俘营后,哈利遇见了瑞苏。那男人似乎也很惊讶,他扫了眼哈利现在的装束,说他看起来像极了个学识渊博的教授。
“才不是。这套衣服背后,是个脾气暴躁的隐藏打手。”德拉科故意在一旁拆台。
哈利气得瞪了他一眼,佯装就要上手,可被德拉科反应极快地躲开了。
“瞧瞧,果然是!”
“马尔福!”
瑞苏望着他们的打闹,心里感叹着,自己的长官就真的只有在与哈利发生摩擦时,才会变得如此,变得莫名幼稚了许多,一点军官的威严也没有。
是啊,也只有波特先生能拥有马尔福先生独一份的特别对待。
接着,哈利与几个军官们一同在单独的帐篷内食用了早餐。
这是他第一次接触不是战俘待遇的早餐。有红茶,有粥,还有咸牛肉罐头。
哈利来之前就带了点面包在路上填好了些肚子,所以也没浪费食物吃太多。他草草地结束早餐后,坐在原位等着德拉科和瑞苏。
他无聊地四处望着,那些其他军官们的脸哈利大致熟悉,但有几个应该是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刚调来的,否则他不可能一点印象都没有。
大部分认识哈利的军官,都在路过他时礼貌且友好地和他打了声招呼,不熟悉的则直接略过当做没看见,当然了,还有一些眼神莫名带着鄙视,瞧不起意味的军官。
哈利完全能理解。
早餐后,瑞苏去完成每日例行的看管劳作工作,而德拉科则陪哈利去了一趟医疗营。
今天不算忙碌,大部分医师们都只管着一个病人。
哈利在迈进去后一眼就看到了那熟悉的褐发女人,接着走近她身后喊了声她的名字。
德拉科看着那褐发女人在扭头看到哈利的一瞬,直接激动到冲了过去,拥抱了他。
这使德拉科莫名想到了自己刚才冲动拥抱的举动,但转念一想,既然作为普通朋友的赫敏都能正大光明地抱回去,那么自己又为什么不可呢。
反正他哈利,又不排斥。
赫敏拉着哈利到外面聊了许久的近况,德拉科站在一旁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于是只能装作理着衣服,一遍遍检查毫无问题的整齐军装。
他在心里埋怨着,哈利为什么要和她聊个没完。
终于,十几分钟过去,送来了一批病人后,赫敏总算奔回了医疗营。而哈利,也再度回到了德拉科的身边。
“我们回去吧。”哈利对德拉科微笑道。
哈利回到战俘营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
士兵们的闲言碎语较少,战俘们之间则毫不掩饰地把它当做饭后闲聊的话题。
他们有人猜,他是因为这儿安全才回来的,有人猜,他是为了发放的工资回来的,有人猜,他是真的和德拉科有一腿,才回来的。
不过,不论是哪个理由,他们都必须接受哈利回来了,且又要过起提防他的日子了。
“怕什么?他现在可不能仗着以前的身份动手了。”
“可他也不是军官士兵的身份啊。”
“……”
新一轮的忧虑,在部分战俘们之中传来了。
下午的例行审问环节结束,当再次站到反法西斯课讲台上时,哈利发现了许多新面孔。
老面孔们大多都足够了解他,便直接沉默着做自己的事,发自己的呆,不听就够了。而新面孔们重复回了以前那群人的相同捣乱方式。
他们故意用各种哈利会的语言低声在座位上谩骂,哈利依然充耳不闻,却没再使用暴力手段回击回去,而是利用职权,合理地送了他们禁闭的机会。
这滋味,比挥拳头更爽些。
·1942年5月
哈利已经在这战俘营安稳地度过了近三个月。
春天,已然到来了许久。
原来那处的玫瑰也开花了,而如今哈利再也不用隔着铁丝网去小心翼翼地只摘一朵了。他可以离开战俘营,来到铁丝网的另一头,正大光明地摘上几朵盛开的红玫瑰。
德拉科为此送了他一个自己珍藏许久,却一直没能用上的花瓶。
哈利刚好借它插上了自己摘的几朵红玫瑰,放在了房间的窗口处。
他每天早上醒来时,当望着窗外,总能在日出的金光辉映下,看到那朵红玫瑰的变化。
但一个星期左右,那玫瑰就因离开了土壤,慢慢有些干枯了,可直到它干到叶片发脆掉落,变得干枯丑陋,哈利依旧没把他扔掉。
这就像他的一个希望,一个战争快些结束的希望。
他会在第二年玫瑰再开时,再换这束花,哪怕一年下来他即将枯萎得不成样子。但那也象征了残酷的战争未能结束,若结束了,他一定能提前换上一束买来的玫瑰。
战俘营的旁边新建了个本土难民营,收留的大多是伦敦大轰炸结束后,无家可归的英国难民们。
一铁丝网之隔,一边是象征战争存在的地方,一边是被战争摧残的象征。
哈利一直保持着和远在牛津的父母们写信交流,通过讯息,他这才知道,原来在英境内因大轰炸导致颠沛流离的外籍公民们,大多数也被当地善良的人民们自发组成的收容所收留着,而他的父母就是其中的,令他感到十分骄傲的志愿人员。
·1942年7月
哈利已经完全习惯了这儿的生活,习惯了这份正式属于自己的工作。
所得到的工资,他全都捐给了一旁的难民营管理者,因此,哈利在那儿出了名。
有一天,他们还特意邀请他,并为他颁了和平贡献奖。
虽说这就是一纸凭证,没有任何意义,但哈利却觉得价值异常之大,这是独一无二的。
他把他收在了自己房间的抽屉里,德拉科借机会故意调侃他这有什么值得珍藏的,但哈利却反驳他,每个人给出的善意,都是在这场战争中,弥足珍贵的。
远在其他战场的英军们一批批送往境内战俘,这个小村庄的战俘营看着就快要满员了。
不过近一批送来的,大多是被搜刮着,强迫入伍的一堆原普通德国公民,他们被套上军装外套,戴上帽子,手中塞上枪,就被推上了战场,甚至有些年纪大的,快白发的中老年人,还有些未到成年年纪的小小士兵。他们其中有些人是到现在都还不太会瞄准和换子弹,见到英军军官腿打哆嗦的那种,更不用说他们是热爱战争,鼓吹纳粹的人们了。
对于他们,哈利教育起反法西斯来容易的多了,因为底下几乎没有反对的声音,倒还有几声附和他的声音。
这批被抓来的德军战俘们大多在参战前都有着各种各样的工作,厨师,乐曲家,作家,收银员等等。他们大部分都挂念着家中的亲人,希望战争早些结束,希望他们远在德国的亲人们能够躲开战争的威胁,迫害。
他们的存在,与那群纳粹德军们,显成了鲜明的天差地别的对比。
·1942年9月
秋天到了,村庄内慢慢染上了秋叶的橙色,天气也凉爽了许多。
德拉科刚结束一个月的伦敦重新修建任务返回战俘营,提前收到消息的哈利一晚上没有睡觉,早早地就等在了军营帐篷内。
那又是一个半夜。
当听到熟悉的车声响起后不久,他听到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又过了十几秒,声音离帐篷越来越近。
直到,钻进来一个身着军装,满脸微笑的金发男人。
“我看还亮着灯,你没回去睡觉?”德拉科摘下帽子,脱下外套,把他们挂到一旁的枝型衣架上。
哈利保持着平静,压抑心底的期待,故意撒谎道:“刚好失眠,谁知道你今天就回来了呢。”
德拉科挑了挑眉,莫名自信地回了一句,“我还以为你是在特意等我呢。”
“嘁,做梦,才不是。”哈利晃了晃脑袋,忍着笑意嘟囔了一声。
德拉科插着腰慢慢走到哈利身旁坐下,接着他看到了桌上摆着的一袋玫瑰红茶。
“真不是特意的?”
哈利强行反驳道:“我习惯借用这当我下午茶的地方,所以你可别想多!”
德拉科有些许失落地垂了垂眸,却没表现出来。
“不过我好像自离开后,这一月就没喝过玫瑰红茶,”德拉科拿出一个茶包放到一边,“你不介意我拿一袋吧?”
哈利好笑道:“我可没那么小气。”
德拉科起身去一旁拿热水瓶,顺手拉开抽屉拿出了里面的双金属温度计。
“你怎么也有,你平时也泡茶?”哈利好奇地问他。
“当然不是,”德拉科偏偏死不承认,“我用它的用途可多着呢,谁没事只用它泡茶啊。”
不过下一秒,他就受到了身旁男人的一记眼神飞刀。
德拉科心虚地揉了揉鬓角,躲开了哈利怒瞪的视线。
德拉科轻车熟路地倒上水,放入双金属温度计。
这一系列动作熟练到,哈利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常常这么做了。
“看来你平常也测水温啊,还说我?”哈利抱着手轻哼了一声。
德拉科咽了咽口水,“少管我,波特。”
哈利翻了个白眼,靠回了沙发上。
就这样,在等着降温的的时候,他们都同时望着那温度计一言不发。
德拉科过了几分钟,低头看了眼手表,然后扭头看向哈利道:“没事,我自己看着它到八十度吧,你先回去睡觉,我估计还得有一会,我自己泡就行。”
哈利失望地低声道:“哦……”
德拉科察觉到了,但他完全理解错了,“你好像不太开心?就因为我学着你用八十度水温?”
“才不是!”哈利气愤地站了起来,他真想撬开德拉科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都是什么奇怪想法,“算了,我和你说不明白!我要回去了睡觉了!”
见哈利转身离开,德拉科看着他背影消失后,才嘟囔了一声。
“莫名其妙……”
今天哈利是带着德拉科不明所以的气愤离开的,他真气愤那人会那么多心理的知识却偏偏看不透他,偏偏看不透他自愿留下非得等待水温降到八十度再泡茶,是因为想多留会,多和他待会。
他们的感情,自哈利到来后一直保持着不进不退,他们都不爱表现出太明显的喜爱和过于主动的举动,以至于次次克制着心底的情绪波动,丝毫不让对方察觉出来。
这也是他们的默契。
·1942年11月
阿拉曼战役的持续进行中,英军第八集团军由蒙哥马利元帅率领,与有着‘沙漠之狐’号称的纳粹德军元帅隆美尔所率领的队伍,正于北非对战。
此战役格外重要,所以德拉科也变得愈发忙碌了起来,他每隔几天就要去一次城里的指挥部完成情报交接记录工作,并一同调遣军队士兵前往战场。
瑞苏很好的完成了他长官不在时的一堆战俘营内管理工作,而哈利也同样是站在他身后的优秀助推手,这让远在几十公里以外本该为此感到担忧的德拉科,如今却觉得十分放心。
又是一批战俘送到,哈利协助着瑞苏做着记录,安排着人员。
哈利在了解这批战俘后,只觉得他们其中鱼龙混杂,有十恶不赦的纳粹党卫军,也有以往被押进来过的类似被推上战场的普通人。
比如,那瑞尔斯·纳戈尔。
距哈利收集到的讯息来看,他是个口琴家,上战场前后都未支持过纳粹,包括杀人数目记录,一个也没有。
哈利之所以记住了那个男人,是因为他格外礼貌,不同于其他战俘,他会微笑着低头尊称哈利一声‘翻译官先生。’
那瑞尔斯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光从外在看,他是个有些矮,有着大肚子的,比哈利还大五岁的,极不爱运动的人。他长相朴素,却很爱唱歌,至少每周一次的娱乐活动了,他总会一个人上台,唱着底下都唱衰的曲子。不过从客观角度来看,那瑞尔斯的嗓音还是很不错的。
他很聪明,哈利不得不承认,当然不是指他智商高,而是指他很会看脸色,很知道如何讨军官们开心,不会像一些非得反着来最终领惩罚的战俘们一样落到被严格盯着的结果。
不过这也导致了他在战俘们中间不受待见。
哈利虽觉得那瑞尔斯多少有些心眼,但同样他也是精明的,讨好军官没什么错,他也清楚自己有多么不想和那群战俘们混在一起。
靠着他个人优异的交往能力,他混到了一个战俘小组管理者的位置——顾名思义,他可以当个小官,管理着一部分战俘。
但没实际权利,说白了,就是个被拿捏着行动的棋子。
哈利一直有些误会那瑞尔斯是趋炎附势的人,但当他某天看到那瑞尔斯照顾生病的战俘时,莫名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过分了。
也就是同时,他对那瑞尔斯有了改观。
那瑞尔斯很喜欢跟在哈利身后帮他的忙,时而热情到哈利都不好意思的程度,为了不显得在做交易,哈利只能偶尔邀请他喝会玫瑰花茶。
那瑞尔斯甚至直言自己以前也偶尔会喝,说他以前的家里,花园种了一片玫瑰。
也就是接着这个共同话题,他们聊得更深入了,也让哈利莫名与他走向了意为朋友的这条路。
不过那瑞尔斯看起来很谦虚,也很懂得距离,他生怕哈利会被牵连,总告诉他不要和战俘走太近。哈利当然能理解,但站在原来他也被关押过的角度,他觉得或许那瑞尔斯是个和自己过往一样的,可怜的好人。
·1942.12
德拉科离开了一个多月,总算于12月18日回来了。
瑞苏退居到第二把手,德拉科立马接手了战俘营的第一交椅。
不过德拉科深知自己大概待不久,因为北非战场随着战火的愈演愈烈,投入了许多主力军英军,而德拉科也被告知需要随时待命。
意思就是,他很可能在一通电话打来后,就直接连夜奔赴战场。
不过,他希望能至少在圣诞以后,再被派遣。
因为他私心的,想和哈利一同度过这个圣诞。
德拉科在回来后不久,就知道了那瑞尔斯这个人,缘由在于他在一次的反法西斯课结束后,看到哈利身后屁颠屁颠的跟了一个个子不高的大肚子战俘。
他特意问瑞苏打听了他的全方位信息,这才知道他为什么能被哈利允许亲自帮忙。
不过,他还听瑞苏说,战俘们之间在传,其实那瑞尔斯曾经因多次入室盗窃被关入过监狱中,而因为偷的都不是什么价值连城的东西,所以被判期限都不长,早早的就被释放了。
德拉科当然要提防每个战俘,尤其是,哈利身边的战俘。
当晚,他就把哈利拉进帐篷内说了这件事,后者在听闻后不可置信了几秒,反问着是真的吗?
德拉科没有妄下定论,实话实说这是传言,但他觉得可能性很大。
带着警惕和好奇,第二天哈利就亲自问了那瑞尔斯关于入室盗窃的事。
那瑞尔斯听闻后心慌了一会,接着垂下头,将整个故事由来统统都告诉了哈利。
其实,他的父母属于老来得子,近五十岁才有了那瑞尔斯。他们一家不是很高的社会阶层,用他话来说,就是底层,如同下水道那般不起眼。
他没怎么读过书,但自己跟着路边的老师傅学了口琴。而后边一直用这个卖艺,挣点小钱补贴家用。可年纪大的老人总容易生病。很快,他的收入就抵不上去医院的开支了,慢慢的,他甚至变为了负债状态。
他很不愿提起,但还是坦诚了自己曾为了一时的利益熏心,去进行了违法的偷窃行为,可他没胆量偷太贵重的,便只能调些不怎么容易被注意到的,没什么价位的小饰品一类的。
可他没什么本事,行动又慢,所以几乎次次都能被抓住,当场道歉当场把东西还回去,这才使得刑期很短。
不过盗窃只分零次和无数次,只要开了先河,那就一定会管不住手。
这就是那瑞尔斯所解释的一切。
哈利听完后五味杂陈,站在公众的角度上,他该谴责他的小偷小摸行为不可饶恕,但出于同情角度来看,他的人生是极为悲惨的。
但他终究没有杀人,哈利还是心怀怜悯。他没有为此刻意疏远那瑞尔斯,不过他多了一份提防,一份下意识的提防。
·1942年12月25日
都知道今天是圣诞,但战俘营没有任何圣诞的气氛。而远隔一个铁丝网的本土难民营倒挂起了彩灯,同时祈福着远在战场的丈夫,父亲,儿子,女儿,母亲,妻子,一切平安。
圣诞节当天的一上午,德拉科都没收到调遣电话,他舒了一口气,感谢上帝完成了他的心愿。
他只是想在今晚,与他喜爱的人一同度过这个日子罢了。
哈利从下午开始就没看见德拉科,问瑞苏他也不回答。
直到傍晚来临,裹着厚实外套的哈利散步到战俘营外的道路上时,才看到慢慢从远处走回来的德拉科。
“你去哪了?我一个下午都没看见你。”哈利立马往前走了几步。
德拉科卖着关子,背后提了样东西,他拉过哈利与他一同背过身往回走。
“秘密。”
哈利一眼就察觉到了蹊跷,随即往身后看去,德拉科立马又把提在手中的东西放到了身侧,躲开了哈利的视线。
“喂,马尔福!你藏什么好东西了!”哈利急着就想去抓他的另一只手。
德拉科偏偏拽着他不让他接近,“等会就知道了,你能不能别急,波特!”
“现在说和等会说,有什么区别吗?”哈利皱着眉,停下了动作。
德拉科眼神飘了飘,“当然有,我等会肯定会给你看的!”
哈利没再不依不饶,他抱着手继续并肩和德拉科往战俘营走去,“好吧……”
哈利还是不知道德拉科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他大概能猜到是个礼盒之类的,因为他看到了一个红色的包装盒的一角。
德拉科一回去就钻进了军营帐篷里,哈利被命令等会才能进去。在外等待的吹冷风的时间,哈利都在吐槽德拉科。
终于,五分钟后,里面的人传来了一声。
“现在可以进来了。”
进去时,哈利还不忘吐槽,“我还以为得再过十年才能进来呢。”
不过当他扭头发现茶几上的景象时,突然呼吸滞了一秒。他惊喜地走向那摆着火鸡和葡萄酒的沙发边,迟迟合不拢嘴。
“你,你从哪弄来的火鸡和葡萄酒?”他看着德拉科时,眼睛都是亮的。
“要说我为什么一下午不在呢,去了趟城里,找了好久,才找到一家营业的卖火鸡的店,我排了很久的队,早知道穿军装了,那样肯定没人敢站在我前面。”德拉科边切着火鸡,边吐槽道,“这葡萄酒是随便买的,毕竟早就没什么货了,能抢到一瓶已经很不错了。”
哈利拍了拍手,“马尔福,我真是小看你了。不过,我们大概吃不掉一整只吧,要不然分给瑞苏和赫敏他们一点?”
德拉科的表情突然就凝固住了,他真想怒骂哈利这个笨蛋,骂他自己明明是千里迢迢买来和他单独享用的,他却不懂情趣的非要拉来几个电灯泡。
“他有事出去了,所以不用管他。”德拉科替瑞苏直接拒绝了。
哈利点了点头,“那好吧……”
等德拉科切好一半后,他突然停下了动作,看向哈利认真道:“都说圣诞节是要许愿的,所以开吃之前,你有没有什么愿望?”
“我?”哈利想了想,“我大概就是希望——”
德拉科立马打断了他,“等等!说出来就不灵验了,闭上眼,再许愿。”
哈利被这必要的仪式感弄得别无他法,只能默默闭上了眼,在心底默念着愿望。
而就在哈利闭眼的下一秒,德拉科突然深吸了一口气,接着朝他的脸颊慢慢贴去。
十厘米,八厘米,五厘米,三厘米……
“长官?”
该死的!
德拉科就差那最后两厘米了,结果因为走进来的人给搅得一切毁掉。
哈利睁眼的同时,德拉科退了回去。
他幽怨地瞪着慢慢站到他眼前的瑞苏,黑着脸。
显然,瑞苏发现自己来的不是时候了,他窘迫地站在原位不知如何是好。
“瑞苏?!”哈利惊喜地看着他,“我还以为你出去了呢?既然来了,一起吃点火鸡!”
而德拉科看向他,却满眼都是‘出去’的意思。
“呃,不用了,波特先生,我回去吃就行了。”
瑞苏当然明白,可他转身离开时,却被哈利拽回了沙发上。
“没事,我们也吃不完,瑞苏你一个人太孤单了,圣诞节聚在一起才有意义,一起吃吧!”
瑞苏不好拒绝哈利,也不敢看德拉科的眼神,他十分坐立不安。
“那你继续吧!”哈利扭头对德拉科道。
德拉科咬着牙,忍着心底的不爽,用力切着火鸡泄愤。
这顿本该双人晚宴的圣诞节,硬生生过成了三人一同举杯的景象。
只有哈利一个人享受了圣诞的快乐,因为剩下的两个男人,一个全程低气压,一个全程不敢说话。
本以为还能有晚餐后温存的德拉科,幻想也破灭了。
因为战俘营内有打架事件的缘故,他们第一时间结束了晚餐,赶到了现场,去处理着麻烦的局面。
这就是这年的圣诞,是个格外‘失败’的圣诞。
·1943年1月
天越来越冷,战俘们也都多添了一件厚外套,但这也使得他们窝藏东西更为方便了。
每早的劳作开始前,都要足足检查上个十来分钟,才能把所有人都检查完毕。
由于天气变冷,生病的战俘们数量开始增多,医疗营有些超负荷,以至于哈利时而都要去帮帮忙。但他并不嫌累,因为在那他也能和那群医师们学到许多急救和治疗的知识,倒也算补齐了短板。
另一边的德拉科则常常活跃在村外的指挥部里,他时而一待就是一天,忙碌到晚上才能坐车疲惫地回来。
不过,他们倒因为没一个人在闲着,所以都不会太过于无聊。
当他们都用空时,会一同来到军营帐篷内,一同泡着玫瑰红茶,借着营帐外点起的篝火取暖聊天。
·1943年2月
北非战场上,德意军发起了代号为“春风”行动的进攻。
当天,德拉科接到了一通受命加入蒙哥马利元帅麾下,前往一线加入战斗的电话。
几乎来不及收拾,他便直接准备好包裹,背上了身,与瑞苏一同在战俘营门外等待军卡的到来。
那时,哈利并不知情地在上反法西斯教育课,但他下课后第一时间便收到了消息,立马赶出了出去。
可那时已经晚了。
当望着那辆军用卡车离开,当它慢慢消失在道路尽头,当他感觉心里突然空落落的,当他莫名十分担心,发现在他来不及道别,说声再见的舍不得心情出现时开始,他就终于发觉了那汹涌的爱意,他后悔为什么不能出来的再快些,为什么没能好好说上一声‘要平安’。
而这一别,又得到什么时候能再见呢?
他们,还能再见面吗?
哈利迟迟难以收回眼神,他慢慢踩着雪,朝车离开的方向,漫无目的地往前走着。
他突然想起,今天是2月14日,是情人节。
哈利听着耳旁吹雪的冷风声,莫名担忧了起来。
他知道北非战场的气候环境有多么恶劣,光是大自然就很可能会要了一个人的命,更别说用肉体面对武器,侥幸活下来的可能性。
不知不觉,他已然走到了医疗营附近,而站在门口赫敏一眼就发现了他。
她朝他走去,拉了他一把,才使他回过了神。
“怎么了,哈利?”
哈利垂着眸,吸了吸鼻子,“马尔福去战场了,就在刚刚。”
赫敏并不惊讶一个军官临时受命,但她看出来了哈利脸上的不对劲。
她没有戳破,而是紧紧靠着他,抚着他的肩膀轻声道:“哈利,北非战争不知道要打多久,如果你想得到一手消息,在牛津那儿的报社是最快的。或许你可以回去待一阵子,英国境内已经慢慢恢复安全了,如果你想的话。”
哈利依旧望着远方,他摇了摇头:“我想在这等他,就在这,直到他平安归来。”
·1943年3月
17日起,北非战场由英美法三国军队于突尼斯展开了与德意非洲集团军群的对战。
德拉科离开的这一个月,哈利一直在密切关注着一手消息,他每晚睡前都会祈祷德拉科一定要平安。说不担心是假的,哈利没把忧心忡忡表现在脸上,但他的心脏快要‘超负荷’了。
期间有一天,他因为一晚上没睡,第二天工作时直接昏了过去。
在医疗营躺了五个多小时,输好液后才醒来。
“哈利,首先,你得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这是赫敏警告并提醒他的。
后来,为了不给医疗营添麻烦,不让赫敏担心,哈利保持了回了原来的生活作息,努力把焦虑心情压到脚底。
而此时远在另一端北非战场的,被挂念着的人——
由于不安全因素,德拉科没法发电报报平安,更别说寄信了。可他耐不住心中的分享欲,便只能自己写信,自己收起来,当作已经记录下来,寄出去了。
「哈利,你一定想不到,我今天居然见到蒙哥马利元帅了,他有着鹰一样的面孔,说着浓重英格兰鼻音音调的英语,与他握手时我甚至紧张到说不出话。但他却说他知晓我,因为我父母的原因。我告诉他我们同是桑赫斯特皇家军事学院的校友,他很惊讶并夸奖我未来一定会是个优秀的军官。」
「今天,补给终于送来了,但我还是想说,这儿的环境真的太恶劣了,医疗兵根本忙不过来管中暑的士兵,大多数时候只能士兵帮士兵。这儿的水和食物很稀缺,我们只能省着吃。哦对了,我还想说,坦克车里真的不能待久,那就像置身火炉一般,有一次我待了二十分钟,出来已经眼冒金星了。」
「这是我近几年参与过的,最惨烈的战斗。对面的纳粹德军们一个个就像装了电池的杀戮机器,我方每天都有牺牲人数,他们甚至没有埋葬的地方,大部分只能孤独地躺在荒漠中。」
「瑞苏今天受伤了,不过还好只是打在腿上的子弹贯穿伤,没有危及到重要部位。但医疗兵说一定要注意卫生,否则很容易感染,最终导致截肢或是其他难以预料的坏结果。」
「瑞苏的伤口总算恢复好了,但他行动不便,只能先在后勤补位。我今天和蒙哥马利元帅亲自到了前线,我听到了他们讨论如何对抗隆美尔的计策。果然是元帅,他们分析的头头是道,我收益颇深。」
「信纸也稀缺,这是最后一张了。不知道以后还会发生什么,但我已经没法再写了。不过我现在一切平安。希望远在英国的你也是。哈利,我很想念你。」
·1943年4月
又是一批战俘收入营中。
不过现在瑞苏和德拉科都不在,被派遣来的新军官暂时顶替了他们的位置。
那名军官叫吉铪·博瑞特,是个绅士礼貌的中年军官。不同于德拉科的上尉,他是中校的军衔,比德拉科足足高了两阶。
哈利一开始好奇,为什么一个中校回来看管战俘营,后来才在和他的聊天中得知,因为伦敦大轰炸时期被炸伤严重,恢复了许久才康复。而在那之后就被安排了较为轻松的工作,这边德拉科离开不久,他便受命来暂时接管。
他与哈利相处的很愉快,大概也因为哈利是个与他有共同话题的聪明人吧,他很欣赏有能力的,优秀的年轻人,亦如哈利这般。
四月中旬,最后一批战俘被关押进来。
之所以是最后一批,因为这一批住进来后,115号战俘营就彻底满员了。
哈利当天在登记时,发现了一个只有12岁的男孩。
他惊讶于他的装扮,没一件是军装,所着的是有些残破的普通衣裳。
哈利随即叫来士兵比对,问这个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名士兵如实回答,这男孩不是战俘,而是他们捡来的孩子。他看起来很久没吃东西了,也没住处,看着可怜就带回了战俘营。问起来说是父母都在伦敦大轰炸时期死亡了,而且最重要的是,这孩子只会说德语。
哈利了解了过后,慢慢蹲下身,亲和地用德语问道:“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讶异于哈利居然会说德语,眼睛亮了一瞬。
“先生,我叫泊尔斯。”男孩用德语回答道。
“你怎么会和那些士兵们一起到这儿来?”哈利又问。
泊尔斯垂下眸,似懂非懂地陈述道:“先生,我的故事有点长。事情要从战争开始后不久开始说起。我的妈妈是德国人,我的爸爸是犹太人,有一天他们突然就收拾行李开车带我离开了德国的家,我不知道为什么,可后来才明白,原来我们一家人都被记入为被捕杀的犹太人的名单里了。我们一直逃向英国,而当意识到英国也不安全,在面临轰炸时期时,我们四处躲着。但最后……他们还是为了保护我,把我推出了即将要坍塌的房子里。等我意识到时,他们已经被压在废墟之下了。后来,我不知道该去哪,也不知道该找谁,而且我也不敢随便开口,因为我只会德语,我怕别人知道后会把我抓起来。就这样,我一直在到处找吃的,找睡觉的地方,可后来轰炸结束后,伦敦的士兵们越来越多了,为了躲,我只能一直逃。可后来,我再也找不到食物了,我真的饿极了,所以我才以赌一把的方式,主动找到了巡逻的英军队伍,希望他们能给我提供个住处,哪都可以,只要能让我吃上点东西就行。”
哈利听完后心脏抽痛了一下,他难以接受这是个才刚刚12岁的孩子所经历的故事,他明明该在这个年纪拥有最美好快乐的童年,拥有幸福的家庭。
可这一切都毁了。
因为战争。
“泊尔斯,我叫哈利·波特,你记住我,”哈利握着他的小手,和他保证道,“只要你待在这一天,我就会帮助你一天。只要你相信我,我一定会在这儿照顾好你。”
“波特先生……”或许善意来得太突然,男孩突然就趴到哈利怀里大声哭了起来,“谢谢你。”
哈利轻拍着他的背,一点都没有嫌弃浑身脏兮兮的泊尔斯。他把名单递给站在一旁的士兵,小声对他说,让他检查完接下来的战俘,他要安抚这个孩子。
泊尔斯不是战俘,他更该是难民。但隔壁的难民营只收本地人,而送去其他的难民营,消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哈利还有些不放心。
所以思来想去,哈利申请了为泊尔斯单独留一个小房间的建议。
三天不到,哈利就收到了指挥部的回信,上面只写了一个词——‘批准。’
落款的签署人是——弗朗德上校。
那间单独的小房间其实就是哈利原来的住处,但前段时间重新修过一番,已经不再是容易漏雨的茅草屋了。而哈利还特意打扫了一番,才让泊尔斯住进去。
哈利格外照顾那个孩子,因为他莫名觉得泊尔斯的经历和自己有些像——因为他们都曾在轰炸时期逃亡过,最终来到了这儿。
泊尔斯是个很听话懂事的孩子,他从不给哈利添麻烦,反而会在跟在他旁边帮忙做事时,一直保持安静,不打扰。
哈利依旧每天会乘坐来返的车辆去到城里收集北非战场的一手消息,泊尔斯就这么跟着他,多余的话也不会问。
哈利的住处毕竟是与泊尔斯的有些距离,所以没法一直照顾到他。
而那瑞尔斯就主动担起了责任,加上他会德语,完全能和泊尔斯交流。他一直很照顾泊尔斯,所以那男孩还挺喜欢他的,时而会喊他一声叔叔。
泊尔斯只说说一点英语,而且有些吃力,他与哈利交流靠的几乎都是德语。这当然没问题,而问题在于他要是想留在英国,在未来用英语交流,那么他就必须得学会另一门语言。
哈利试图旁敲侧击地问他是否想学习英语,结果那男孩的答应速度比他想的还要快。他说他想,也希望能有个老师。
自那之后,哈利便每天趁着空余时间,单独教泊尔斯英语,那孩子很聪明,学习能力也很强,所以哈利肉眼可见,他的进步很大。
一个星期下来,他就能与自己用英语交流些简单的情景模式了。
泊尔斯试着叫哈利老师,但哈利说不用这么叫,让他按原来的叫法,喊他一声‘波特先生’就可以了。
泊尔斯年纪虽小,但他明白很多事理,也很懂得如何与大人相处。所以哈利很快就和他熟悉了起来。
算下来,在这个地方,哈利又多了一个朋友,虽然比自己年纪小很多。
不同于战俘,泊尔斯有足够的自由,于是常常哈利去哪,他就跟去哪。
当哈利去医疗营找赫敏时,他也一直会跟去。
今天哈利是带着任务来医疗营的,当然了,其实也只是取点消毒水回战俘营罢了。不过,不同于往日,今天一踏入医疗营,哈利就差点撞到一个跑步急匆匆的护士。
他放眼望去,里面异常忙碌。
他与泊尔斯缩着身子钻了进去,四处寻找着褐发女医师。可刚走到她身边,还没来得及开口,她就赶忙推着一床病人往手术室方向奔去,身旁还跟了好几位医师。
“需要提供什么帮助吗?”哈利正不知该如何时,一个黑色短发女医师主动朝他问起了话。
“哦,女士,我是来取消毒水的,战俘营的中士说仓库的量不够了。”哈利对她道。
女医师点了点头,随即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哈利在原地站着等待的时候,一直望着刚才赫敏消失的手术室方向,思考着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过半分钟后,刚才那名女医师就抱着一箱消毒水走到了哈利面前。
“我们这儿也有点缺,所以暂时只能提供这么多。”她道。
“这些大概够了,”哈利下意识地看向她脖子上的挂牌,“谢谢……帕金森医生?”
“哦,对,我叫潘西·帕金森,”女医师举起挂牌,莫名有些骄傲,“英国最优秀的军事学校桑赫斯特毕业的女军。”
“那你和马尔福是一个学校毕业的?”哈利第一时间想到了那个人。
“马——德拉科·马尔福?”潘西一下子就道出了那一半人名的男人的全名。
哈利问道:“你认识他?”
潘西轻哼了一声,“当然,我们是同一届的校友,也是从小长大的朋友,我被调来这,结果他倒上战场了,”接着她仔细看了眼哈利,指着他恍然大悟道,“你不会就是那个哈利·波特吧?”
“是的,这位就是波特先生。”泊尔斯用标准的英语抢答道。
“哦,我就说为什么总感觉这张脸被形容过,原来德拉科以前说到的波特,就是你啊。”潘西打量着他,“你就是那个战俘营的翻译官?”
哈利刚想回答是的,可下一秒手术室的门却突然被推开,一名身着手术服的医生加快步伐冲了出来,直接从哈利身侧擦肩而过。不由的,他的注意力全被吸去了。那医生取了一些东西后,又立马跑了回去。
“帕金森医生,今天这是怎么了?”哈利有意无意地指着手术室。
潘西莫名淡定地看去,微微昂起下巴,“没什么,就是一个新来的护士没控制好麻醉剂的量,导致那名受伤的军人麻醉剂过量中毒了。”
“严重吗?”哈利下意识地担忧道,“我刚才看到了一眼病床上的人,他好像无意识昏迷过去了。”
“放心吧,没有死呢。救治的及时,一般都救得回来,除非他真的命不好。”潘西耸了耸肩,“不过后续治疗比较麻烦些,大概还得专人看护直到完全苏醒康复。”
哈利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帕金森医生,人手不够,麻烦换上手术服进来帮忙!”
“我知道了!”
潘西无奈地摘下挂牌,低声吐槽道:“这都还需要再加人帮忙,不知道干什么吃的,能力真一般……就说为什么要把我派来这穷乡僻壤……”
哈利在一旁没说话,但见她这副模样和说话语气,终于可以理解为什么她会和德拉科是从小一同长大的朋友了。原来真的是一类人只能和同一类人玩得起来。
回去的路上,泊尔斯好奇地问哈利,他们口中的马尔福先生是谁时,哈利回答他,是个优秀的军官。
也是个他没表达心意的喜爱的人,当然这句话他没对泊尔斯说。
·1943年5月
万物复苏,又是一年玫瑰盛开的时节。哈利终于能换上新鲜的玫瑰了。
但他依然不太高兴,因为战争还未结束,他还是不能通过买一束玫瑰,来插进这花瓶中。
泊尔斯的适应能力很强,短短半个月他就熟悉了这儿的生活。甚至隔着铁丝网,认识了一个难民营的同样年纪的女孩。
他们成为朋友的第一天,泊尔斯就高兴地告知了哈利,并激动的说,那个漂亮女孩,名叫约娜。
哈利很欣慰泊尔斯终于找到了同龄的朋友,也终于在他脸上看到了这个年纪该有的笑容。自从泊尔斯和约娜相熟后,他每天都会在约定好的时间,跑去铁丝网那,与约娜隔着它,交流着聊着天,谈论着他们这个年纪的天马行空。时而,他还会拽着哈利和他分享今天约娜对他说了什么,和他聊了什么。
不用哈利去猜,泊尔斯就坦白了,他很喜欢约娜,是女朋友的那种喜欢。
哈利惊讶这么小的年纪就谈论起了恋爱的事,但泊尔斯却说他觉得只要喜欢,什么年纪都可以有女朋友,未来慢慢等到成年,直接就能结婚了。
哈利闻声被他的童言无忌逗笑了,却还是顺着他心意,祝福他早日追求到约娜,得到约娜的喜欢。
可最近泊尔斯有些忧愁,哈利完全能看得出来。
他不知道那孩子到底是什么烦恼,如果说是想念父亲母亲了,那他完全不敢主动问起,因为生怕使他更加伤心,加深情绪。
但几天后,他却主动来找哈利聊了他所烦恼的事。
“波特先生,你有空吗?”
房间门外传来了稚嫩的男声,同时还有轻微的敲门声。
“泊尔斯吗?进来吧,我不忙。”哈利收起了桌上的书本,起身绕出办公桌,朝沙发边走去。
慢慢推开门的男孩瞅了一眼哈利,轻轻合上了门,朝他身旁走去。
“说说,想和我聊什么?”哈利帮他倒了一杯水。
“谢谢,”泊尔斯接过水,犹豫了几秒开口道,“我最近遇到了烦恼。”
哈利揉了揉他的头发,亲切道:“我可以试着帮你解决。”
男孩深吸了一口气,接着哀伤地垂下了脑袋道:“约娜的妈妈那天在铁丝网另一头把她拉回了难民营里,而且警告我以后离她远一点,还大声告诉约娜,我是个罪该万死的德国人,是个坏人,是她的敌人。”
哈利的心一颤,若不是泊尔斯今天主动提起,他还不知道这孩子居然一个人默默承受了这么大的压力。
他攥紧了手,却一时不知该开口说什么好。
泊尔斯继续喃喃自语地问道:“波特先生,是不是就因为我是德国人,就罪该万死?我生来就是个坏小孩,是吗?”
哈利摇了摇头,他把男孩拉到自己怀里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慰道:“不,泊尔斯,你不是个坏小孩,你是个很聪明,很善良的德国人。”
男孩忍不住哽咽了起来,他委屈道:“可他们都说德国人残忍残暴,说我生下来就是恶魔,和那些人一样。”
哈利轻轻放开了他,用手指擦着他脸蛋上的泪水,“那你审视一下自己,你会变成战俘营里被关押着的那样的人吗?你想变成那样的人吗?”
泊尔斯用力地摇了摇头。
哈利笑了笑,欣慰地望着他,抬眸道:“瞧瞧,你是个好德国人。”
“好德国人……我是个好德国人……”泊尔斯扣着手指,抿着唇,一遍遍地小声重复着,“我是好人……”
“听我说,泊尔斯,”哈利扶正他,认真道,“你可能无法理解为什么他们都对德国人有这么大的敌意和偏见,但我们只能试着理解。因为啊,泊尔斯,我以前也有过一段被带着偏见被戴着有色眼镜看过的经历,你得知道他们是出于恐惧和愤怒,才会以偏概全。或许他们知道你不是坏人,但他们没法在这种情形下,完全将你视作没有威胁的人。我们再耐心等一等,总会等到战争结束的那天的,不是吗?”
泊尔斯又问道:“那么波特先生,结局会是什么,战争又会是哪一方胜利呢?”
哈利现在完全不能下定论,他张了张口很难答上来。但他知道纳粹德国一定不能赢,因为至少他挂念着的人如今还远在战场上,与纳粹德军们对抗。
哈利万分坚定道:“会是盟国的,泊尔斯,一定是盟国赢到最后,纳粹德国一定会战败的。”
“可是波特先生,德国战败的话,英国一旦驱逐境内德国人,我又该何去何从呢?”泊尔斯扭头看向他问道。
哈利摇了摇手,“这你不用担心,我在英国,只要你能找到我,我一定会一直护着你,给你一个成长的温室环境。”
泊尔斯用力点了点头,“那你一直会在的,会在我身边的对吧?”
哈利微笑着点头道:“当然,我一直会在。”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安慰起效果了,泊尔斯第二天没再那么忧愁了,他脸上终于有了这个年纪该有的童真和笑容。
他说,没关系的,现在约娜的母亲不喜欢他,以后说不定就喜欢了呢。再说了,和自己交朋友的,可是约娜本人啊。
哈利只是笑了笑,没回答什么。他完全清楚,这样美好的想法有些太过于天真。虽然不忍去想约娜将被灌输进泊尔斯是个敌对国家的坏小孩这件事,但他觉得这种可能性极大。
不过这短暂的美好,哈利才不想戳破。他希望泊尔斯这个孩子能在历经苦难后,幸福些。
几天后,泊尔斯又变得忧愁了,不过比前段时间还要忧愁。
哈利问完才知道,原来是因为约娜一家要从难民营离开,回到修建好的,伦敦的家里了。
他说他舍不得约娜,虽然他与约娜在那次不愉快后见过一面,但那女孩只是来通知他,自己要离开的这件事,说完后,她就转身回去了。
然后的几天,泊尔斯再没见约娜来过他们约定好的铁丝网附近。
直到约娜一家要离开时,泊尔斯才看到出现在难民营外的女孩。
那天刚巧哈利也在,他就这么站在泊尔斯旁边,看着他挥手告别喜爱的女孩。
可无论他怎么喊她的名字,那女孩依旧没回头看一眼,
当来接的车辆到后,当她的父母拉着她坐进车里,约娜也没扭头看过泊尔斯一眼。
男孩依旧坚持不懈地喊着她的名字,说着再见。他依依不舍地望着,哪怕一点回应都没有。
见车启动,快要驶离时,泊尔斯对着铁丝网外的那辆车大声喊道:“约娜!希望你未来一切都好!希望你能记得我!”
小男孩大声地喊着,期待着哪怕被看一眼也好。
哈利站在一旁,望着这分别时刻不免湿了眼眶。
可车辆驶离,消失在道路尽头,泊尔斯也没如愿。
他沮丧又难过地往回走,哈利望着他的背影,莫名的,什么安慰话都说不出来。
第二天,哈利亲自给了泊尔斯一封信,并告诉他是约娜偷偷留给他的。
泊尔斯当然会信。
他当时看完便和哈利激动地说:“她说她会永远记得我!她说等战争结束再见面!波特先生,你看!她这么写了!”
「亲爱的泊尔斯:
我很高兴能认识你,能和你交朋友,你是我遇见过的最善良的德国人,战争太漫长,它就像那铁丝网,阻拦了我们拥抱彼此的距离。我希望它能快些结束,我希望还能再见到你。我会永远记得你。
你真诚的,约娜。」
哈利忍着鼻酸看着他,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温柔地笑了,“是啊,你看,她记挂着你呢。”
哈利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对是错,但如果是错的,他也希望至少在这一刻,泊尔斯能高兴些。
·1943年5月13日
‘1943年5月13日,德军和意大利军队相继向盟军投降,经过2年零8个月的拉锯战,最终突尼斯会战盟军的胜利,使北非战争至此终告结束。’
哈利在胜利后不久的当晚就收到了这个从一线传来的好消息,他那时正在医疗营和赫敏聊天,当奔来的一个战地记者大肆宣传这场胜利时,他当场就激动地站了起来,他拥抱着赫敏告诉她自己有多么高兴。
他这三个月从没听到过德拉科在战争中牺牲的消息,那么就说明,他还活着,现在哈利的期望已经降到最低了,因为在这样的战争时期,能留一条命回来就已经是弥足珍贵的了。
而他现在只需要耐心等待他的归来,与他相见就够了。
他早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当面告诉德拉科,他这三个月有多么思念他,多么担心他。
五天后——
收到消息的哈利在黎明破晓时分就早早地到战俘营门口等待了。
他翘首以盼,不过归来的军卡比想象中来得慢些,他一直等到九点多,才听到渐渐传来的车声。
他背在身后的手攥得极紧,望着那慢慢停下的车,他咽了咽口水。
哈利甚至都想好了用不带个人感情的迎接词去开启他和德拉科许久未见的第一句话。他觉得得稍微把握好分寸,所以只是站在原地,而没有像内心所想的那般激动到冲过去。
远远的,他看到车门被推开,车内走下了几个人,他仔细望着,却都不是他等待的人。
直到十几秒后,他看到后排最后下来了一个正着军装衣冠的金发男人,这才控制不住面带喜色。
他如愿的,等到他平安归来了。
哈利的心砰砰跳,嗓子眼却像是堵住了,硬是干看着,却喊不出他的名字。
他第一次感到如此紧张。
几秒后,他发现那金发男人注意到自己了,当对视的那一刻,他莫名呼吸滞了一秒。
他在脑子里重复着自己到时候该说的话,同时看着德拉科走来。可他自己却一步都迈不动,莫名的,脚像是钉在了地上。
德拉科一开始慢慢走向他,接着加快了些脚步,最终小跑着直接奔了过去。
哈利想不到,他最终翘首以盼的战争归来的第一次见面,居然会有一个大大的满怀拥抱。就像他没预料到,德拉科会比他更直接,选择了直接拉入怀中的拥抱方式作为再见面的开场白。
“我嫌这车开得慢,居然现在才到,”德拉科喘着气道,“不然我还能再早点就见到你的。”
他毫不吝啬表达自己的想念与爱
哈利按耐着内心的欣喜,笑着回答道:“现在也不晚。”
这次,哈利环抱了回去,是十分幸福的。
他看到了不远处朝他挥了挥手的瑞苏,他被晒黑了许多,但看起来没什么伤。他朝哈利微笑了一下,接着转身朝战俘营内走去。
其他的几名军官们都看到了一侧那相拥着的两个人,不过都没什么惊讶的神色,大多是看戏般地笑了笑。因为他们都知道德拉科在北非战争期间,晚上的守夜闲聊时间里,有多么爱提起哈利。
他们都知道,他喜欢哈利。
这早已不再是秘密。
当晚,战俘营的军营帐篷里就开启了庆祝北非战争结束,平安归来的晚宴,其实很简单,只是多了几个菜,多了三五瓶瓶红酒和几瓶威士忌。但大家聊的开心,这就足够了。
哈利被一同叫了过去,虽然他插不上话,但他很乐意听他们分享。期间他总看到几名军官欲言又止,下一秒被德拉科‘啧’的一声给打断了。每每那时,他们都会莫名对哈利笑起来,笑得他浑然不知什么原因。
晚宴在八点多就结束了,由于第二天还要恢复职位,大部分军官都早早地回房休息了。最后,餐桌边,只剩哈利和德拉科两人了。
干坐着也无趣,最终他们提议一同出去散散步。
春天的村间晚风极舒适宜人,吹拂过脸颊就像轻柔的抚摸。
他们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肩靠着肩朝田野边漫步着。
最终德拉科嫌走累了,便拉着哈利坐到了田野处的矮墙边。
他们望着天空,却依旧很难看见美丽的夜景。不过田野间的花香倒是芬芳扑鼻。
一同静坐了许久,他们之间只有妙不可言的沉默。
许久后,哈利晃着腿,语气轻快地开着玩笑开口道:“仔细想想,从我一开始被抓到战俘营这儿这么久,你一直挺偏袒我的。”
“不,”德拉科满眼认真地扭头看着他,极为深情,总算吐露了心中埋藏许久的真心实意,“是偏爱。”
哈利也没再笑了,他慢慢扭头看向身旁的男人。
他们之间的关系永远都是模糊的,难以界定的,从他们互相喜欢上的那一刻开始,就是这样的,或许因为种种原因,他们一直都在克制,一直都不想把它显露出来。
可直到这刻,混着小酒的醉意下,德拉科总算表达出了心中所想的最真实的回答。
他们都没再说话,而是望着对方。
微风吹拂过他们腿边的麦穗,响起沙沙的声音,这一夜,这一刻极为静谧。
他们之间视线交融的被打断,是德拉科慢慢把视线移到了哈利嘴唇上的缘故。他试探着慢慢往前凑近,生怕他会为此排斥。
直到他离那唇只有五厘米距离时,一直未动的哈利主动补上了剩下的距离,凑过去吻住了他。
第一次的亲吻难免有些无措,但很快,他们就被汹涌的爱意给冲得更近了。
哈利摘掉眼镜,将脸颊贴得更近些,唇齿间的缠绵距离也压得更短些。
德拉科一只手捧住他的脸颊,慢慢张开了点嘴,在舔舐了他的唇瓣后,才小心翼翼地探入了舌尖。
成年人之间的热吻不同于青涩的相贴,他们吻得难舍难分,吻得恨不得将对方摁入自己的身体里。
这个长久的吻结束后,德拉科依旧将唇停在了哈利脸颊的几厘米处。
他对他说:“不论你相不相信,我从很早之前就喜欢你了。”
哈利轻声笑了,他点了点头,“我好像猜到了。”
德拉科依旧垂眸望着那唇,他忍不住再度贴了上去。
接着,便又是一个很长的吻。
他们没有一丁点困意,起身后又牵着手漫步到了草地边。他们一同躺到柔软的绿地上,抬头望着天空。
哈利突然扭头看向他,“我教你一句你大概没听过的德语。”
德拉科好奇地问道:“什么?”
他说:“Ich liebedich。”
德拉科挑了挑眉。
哈利忍笑道:“就是骂你笨蛋的意思。”
“这句我知道,”德拉科幽怨地瞪着他,“是我爱你的意思。”
哈利惊讶于他的拆穿,耸了耸肩朝他歪了一下,“好吧,没骗到你。”
德拉科随即扶正了他,撑起身子,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道:“Ich liebe dich。”
哈利愣了几秒随即笑了,“我也是。”
可下一秒,德拉科就故意道:“我刚才的意思是,笨蛋。”
哈利马上意识到德拉科是故意用自己刚才耍他的方式反过来戏耍自己。
他想伸出拳头时,那男人就已经快速地爬了起来。
“站住!德拉科!”
“不!”
他们一前一后地在村庄的道路上追逐着。这是德拉科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穿着军装嬉笑打闹。
但他却很享受这一刻。
当哈利追上后,作势要揍他,却被德拉科拉入了怀里。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嘴唇就被贴了一下。
德拉科摘下了帽子,抱住哈利使脸与脸的距离更为贴近。
他这次沐浴在月光下,那灰色的瞳孔闪着微亮的光,他再度凝视着那双绿色眼眸,轻声又深情道:“Ich liebe dich。”
哈利顿感甜蜜地笑了,他回吻了一下后,答道:“Ich liebe dich auch(我也爱你)。”
·1943年6月
哈利感叹时间过得真快,却殊不知只是因为他和德拉科在一起感到恋爱的甜蜜后,才异常觉得时间流逝的快。
消息总是传的很快,虽然哈利和德拉科真正在一起的消息只有瑞苏和赫敏,潘西知道外,其他人都他们都没告诉。但或许是他们时而太过于亲近了,才会引发传言。
这消息甚至穿到了泊尔斯的耳朵里,他有次惊讶地问哈利,是不是和那个一直没什么表情的金发军官在一起了,哈利瞬间找话题糊弄了过去,而后泊尔斯也没再问了。
不过慢慢的,他也与德拉科熟悉起来了,也不再叫他‘没表情男’了,他发觉他表情还蛮丰富的,不过大多都只是对熟悉的人,尤其是哈利。
他真的觉得他们两个人在谈恋爱,虽然他们都否认了。
他们真的太会偷偷摸摸恋爱了,总能找到无人的时间和地点单独约会,且还不会被发现。
虽然这是秘密,但实际上已经是所有听过传言的人们都公认的公开秘密了。
但随着时间推移,他们的热恋期过得很快,接着来的,就是平淡期,当然不是指感情平淡,而是指他们对于在一起这件事感到习惯和平常了。
他们之间的爱依旧日日热烈地如那红玫瑰一般。
【VI】
·1943年9月8日
美英盟军在意大利南部萨莱诺地区登陆。
意大利正式宣布无条件投降。
消息出来的当天,那群在营的意大利战俘们甚至在欢呼。
泊尔斯不理解,哈利却告诉他,那群人是在欢呼终于能重获自由了,他们完全能选择要么被押送回意大利,要么选择参军加入盟军队伍与纳粹德国继续对抗。总之,什么选择都比继续被关在这战俘营要好。
不过真释放后,参军的自然是少部分,大部分战俘们都等着回国,等着和被押在意大利战俘营的英军战俘们做交换。
不过虽这么调侃,但哈利觉得那群意大利战俘们倒是真正懂得明哲保身且清醒的人,他们完美躲开了战火,数次在小规模交战中还未开打就直接选择了投降,没受一丁点伤且逃过了死亡,最终还等到了回归家园的机会。
因此,战俘营一下少了一半的人,空出了一半的床位,调离了一半的驻扎军官。
·1943年11月
战争的走向一路向好,连一直接触前线情报的德拉科也常从指挥部回来后对哈利这么说。
他总笑着对哈利期望道:战争一定快结束了!等结束后的那天,他们一定要一同回去见见对方的父母。
哈利自然是欣慰地回答:好。
·1943年12月
今年的圣诞总算弥补了上一年没能实现的吻,而且,今年直接乘上了好几倍,好几十倍。
而且,德拉科也不用生怕再有人打扰自己的行动而不允许其他人来加入圣诞节晚餐了。
熟悉的人们聚在餐桌前,心中的愿望都是战争早些结束,世界早些和平。
泊尔斯也参与进了这次的晚餐中,他虽然不知道那群大人们时而在聊什么高深的话题,但他总会装作小大人一样拍拍手,咯咯地笑着。
他觉得,自己好像有家人了。新的家人。
单独约会完全可以放在晚餐结束后。
他们很爱在晚上出去散步,因为道路上人烟稀少,还不会有人打扰他们。
他们完全能牵着手,漫步着,时而扭头接个吻,时而腻腻歪歪地抱两下。
德拉科在返程的时候,对身旁的男人道:“我们未来的每个圣诞都要准时见面。”
哈利问道:“万一事出有因,没法见面呢?”
德拉科想了两秒,冷不丁冒出了这句肉麻的话,“那就隔着不管多远的距离,也要用尽全部的爱去想念对方。”
哈利故意鄙夷地看了他一眼,随即憋不住笑了,“很难想象能有一天从你口中听到这样的文艺浪漫话。”
德拉科拉住他站在了原地,用手指戳着他的脑袋道:“所以在你印象里,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哈利望着他,一时没说话,但他突然笑了,接着立马克制住抿了抿唇,却又在几秒后笑了。
他凑到德拉科耳边,小声道:“是我的爱人。”
德拉科闻声后便忍不住高兴到勾起了嘴角,不过他下一秒就质疑了回去,“这还算悄悄话吗?为什么要这么小声?”
“我怕我的爱意太震耳欲聋了,你承受不住。”哈利笑着开玩笑道。
“这也算震耳欲聋吗?那你听着,更震耳欲聋的还在后面呢——”德拉科故意把哈利拉近,抱着他在他耳边小声吐着气,“我爱你!哈利,你听到了吗!足够震耳欲聋了吗?”
哈利躲着他的气息,只觉得耳朵的痒意愈发变重,他打趣地扶着德拉科的脸,又故意学着他在他耳边不甘示弱道:“明显我的爱比你的更响些!”
“不!我的才响!”
“我的更响!”
·1944年1月起
盟军的攻势越发强劲,伴随着苏军巨大的人员伤亡,苏德战场中,德军在数场战役中节节溃败。
如人们都万众期盼着的一样,胜利仿佛就在眼前,大家都慢慢重燃了希望,哪怕战争其实还未结束。
战俘营内的生活一如既往,平静,却时而有点波澜。
本已满员的战俘营由于意大利战俘们的相继离开,又空了下来,于是每隔一段时间,便又有从各个战场上押来的纳粹德军。
不过新一批的战俘们都有些消极和怠战了,他们其中有的是一直坚持着打到现在的老兵,有的是硬抓来的,被塞上战场什么都不会,就被抓住送往这儿的,如那瑞尔斯一般的普通人。
哈利每日重复着反法西斯课,有些待了几年的战俘们上课都打起了瞌睡,一模一样的课程,他们这几年听了数万遍。新战俘们也依旧如过往那般,有难管教的,自然就有听话的。
德拉科虽说近期没收到什么要被派遣去前线打仗的消息,但他依旧忙碌于奔波在战俘营和指挥部之间。
趁着中途间隙,哈利也在德拉科离开的日子里,回了趟牛津,在那与父亲母亲住了一阵子。
他回去时,还特意带了几包玫瑰红茶和一双新鞋。
可就在那时,哈利才知道原来当年所谓自己母亲寄来的玫瑰红茶,实际上根本没这回事。那么他就完全想得通了,原来那是德拉科偷偷为他准备的,原来他早在那时就喜欢上了自己,就如同他那晚所说的一样。
新鞋是送给德拉科的。
刚巧,哈利回到战俘营的当晚,几小时后,德拉科就同瑞苏一起做车回来了。
哈利是当晚敲开德拉科房门,将鞋子亲手送给他的,他们后来还温存了好一会,哈利才在半夜十分悄悄离开。
·1944年5月
弗朗德上校被调离了指挥部,回到了伦敦的作战部。
而同一时间,德拉科也被要求几天后一同去往伦敦,临时去参与一段时间的指挥会议。
而战俘营自然会有新的长官接管,不过瑞苏依旧以副手的身份留在这儿。
自德拉科离开后,哈利给自己找了个闲着无聊时可以做的事——那就是写书。
他买了一本很厚的笔记本,准备记录下发生在他身上的故事,他打算从他们一家来到英国开始写起,而后段他所打算记录的,全都是他这几年在战俘营内的亲身经历。
5月6日
德拉科离开的前一天,下午他与瑞苏一同坐车回战俘营时,瑞苏与他聊起了他刚才在指挥部所听到的。
“我刚才在指挥室门外听到,诺兹上尉好像就是要调来这儿,暂时接管你的工作的长官。”
“他?我以为毕业后再也不会看见那个烂人的。”
“长官,说实话,我觉得是他自己要来的,而且……像是有目的性。”
“你的意思是他想来搅和我吗?”
“你不这么觉得吗,长官?”
德拉科想了一会,耸了耸肩,“当然不,他绝对是有意而来的。反正我们提防着点就是了,我看他估计也没法在这儿给我捅什么篓子。”
瑞苏试探地问道:“我听说,是不是下个月有上尉升少校的一个名额?”
德拉科骄傲地挑了挑眉,“是的,不出意外,弗朗德叔叔说那会属于我。”
可瑞苏反而更担忧了,他猜测道:“可诺兹上尉不会做小动作吗?”
德拉科听闻后,随即笑了,“他怎么做?我远在伦敦,他也没法做。”
“也是……”瑞苏点了点头,坐正了点,“幸好你要去伦敦了,长官。”
5月7日
德拉科是傍晚离开的,哈利这次总算能提前和他道别了。
他快速地抱了一下德拉科,告诉他会等着他回来,德拉科趁着离别的温存,在无人注意的车后部给了哈利一个吻。
“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
5月10日
德拉科离开的第三天,一早,战俘营就来了几个新面孔军官。
瑞苏告诉哈利,那为首的是和德拉科一个等级的上尉,他叫比弗·诺兹,是德拉科大学军校期间的死敌。
是真的死敌,而不是向以前哈利和德拉科那般斗着嘴的死对头。
他们真的是那种永远无法和解的,憎恶并想把对方置之死地的仇敌关系。
瑞苏曾听闻过德拉科与他聊起诺兹,他说他是个不择手段,目中无人,看似绅士其实背地里肮脏手段一大堆的阴沟里的臭虫。
好吧,当时瑞苏听闻后,以为是德拉科因为讨厌而丑化了他,但后来听他说起过往真实的事情后,才发现德拉科的形容一点问题都没有。
不过这也是瑞苏第一次见诺兹,他与德拉科形容的长相差不多——高高瘦瘦,长相正直英俊,身子笔挺。
果真是会骗人的外貌。
说实话,哈利对诺兹的第一印象不深,因为他觉得他就是张普通的英国脸长相,或许也因为他有些脸盲,他觉得他和他身边的几个下部军官长得也没什么区别。
瑞苏当即吐槽他,肯定是心里只有德拉科那张脸了。
哈利无地自容,却还是怼了回去。
不了解诺兹为人的很多医疗营姑娘们都被他俘获了芳心,他的代职引起了一段时间的热潮。
不过很快,战俘营又恢复了平静。诺兹常常高调地出现在战俘营,对待战俘们异常地友善,哈利一直在偷偷注意他的举动,他相信德拉科的话,相信那不是个善茬。
他的突然调职有很大的问题,带着怀疑和警惕,他常常减少与他的交流,除了迫不得已,他都躲着他走。
不过哈利觉得他似乎没把坏主意定在自己身上,反倒是诺兹,他常常使唤诺兹,哈利大概能猜到,就因为他是德拉科的副手。
哈利第一次觉得自己像个‘间谍’,除了隐藏自己和德拉科的关系外,就是悄悄观察那个男人的一举一动。
不过,哪怕他藏得再严实,也会有被泄露出来的那一天。
一晚,军官房间的门被推开了。
进来的男人看着办公桌后的人开口即喊了句,“诺兹上尉。”
停下笔的男人慢慢抬头,他靠到椅子上,朝进来的副手奥多招了招手。
“我让你调查的,怎么样了?”
奥多快步走上前,双手递去了两张纸,“资料在这,虽然没有那个波特和马尔福上尉在一起的证据,但我问了几个战俘和士兵,都说他们属于未公开的地下关系。”
诺兹揉了揉下巴,思索了几秒后,恍然大悟地笑了,“哦……我就说为什么那个翻译官总是有意无意地躲着我。我还以为他本就是这样内向而且不爱社交的人,原来其实身份是马尔福的地下情人啊,看来都是他马尔福提前提醒的缘故……”
他最后看了眼手中的纸,把它甩到了一旁的垃圾桶里,阴险地笑道:“不过不要紧,我总有办法的。”
“长官,我可以问问,你打算怎么做吗?”奥多小心翼翼地卑微开口问道。
诺兹转着笔,“谁在我身边,谁就是对象。”
奥多问:“你的计划是那个翻译官?”
诺兹点了点头,眯着眼盯着钢笔转动,“他的身份已经这么明了了,我不从他下手从谁下手?而且这段时间马尔福刚好不在这,他去了伦敦我怎么搞他?当然要找眼前人下手才对啊。”
奥多思索着,“这——”
诺兹继续道:“他马尔福从毕业后就处处压我一头,但论实力能力,他哪点比得过我?他唯一靠的不就是军事家庭背景和他父亲还有几个叔叔的内部关系吗?甚至战争开始到现在,他大多数时间都待在最安全的地方管着战俘营。公平点儿来说,他总得吃点苦头吧。而且他凭什么越过我,比我更有资格获得升衔少校的机会?难不成就凭参与了北非战争,结果胜利后蹭到了蒙哥马利元帅的光?呵!那机会是我的,也只能是我的。我既然杀不了他,杀他的小情人一样解气,再者,他绝对会受到牵连。一下解决两个,不是上等的好事吗?”
奥多问道:“你这是要……亲自动手吗?”
“那多没意思!”诺兹把笔稳稳地投进了笔筒里,接着看着远处似笑非笑道:“喜欢看悲剧上演的瞬间吗?我得让他自己亲手解决,这才能达到效果,不是吗?”
奥多没敢说话,但他附和地点了点头。
“他或许以前总能明哲保身,但你得知道,他现在有软肋了。”诺兹势在必得道,“那个哈利·波特,就是他的软肋。”
·1944年6月
到六月的来临,诺兹也一直没搞事。哈利倒没卸下提防,但他更迷惑那人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了,而他又究竟想做什么……
不过那都属于无关紧要的局外人,哈利真正在意的是远在伦敦的德拉科。自他离开后,哈利收到了两封信,两封都写得满满的信。
信里的内容全都是他有多么想他,可句句居然都不会重复。
哈利也同样回了两封信,一样表达了自己的思念。
没了德拉科的陪伴,哈利现在常和朋友们待在一起,但赫敏和潘西每天都挺忙,哈利也不会去打扰他们,瑞苏也工作满满,这下就只剩一个比自己小很多的泊尔斯,一个比自己大五岁的那瑞尔斯了。
他们三个交流用的是德语,在一些军官听来就像是加密对话。不过他们也没聊什么机密或者重要的事,都是各种无关紧要的闲聊和分享过去自己身上所发生的事。
不过不为人知的角落,总会发生一些阴暗得见不得光的事。
“诺兹上尉能给你的,是你这辈子所奢求不到的,而哈利·波特能给你什么呢?他值得你为他做选择吗?”奥多站在大肚子男人的身旁,四周警惕地望着,“我知道你是个聪明人,那瑞尔斯,你一定明白怎么让自己利益最大化吧,对了,我还记得,你有对年迈的父母对吧?他们的后半生可都靠你了。我们上尉的家庭背景是军火商,你觉得你背靠大树,难道还乘不到凉吗?”
那瑞尔斯不敢说话,他紧紧抿着唇。
“朋友一路可以一直交,而这送来的便宜,不要可就飞走咯!”奥多最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趁没人后快速走出了角落,“你好好做决定吧,我等你的答复。”
诺兹确实在尽职尽责地管理着战俘营,甚至挑不出什么毛病,但他完全志不在此。
或是说他根本瞧不起这个职位。
他的目的在于铺垫起一个巨大的阴谋。
6月15日
哈利终于收到了来自德拉科的第三封信,内容依旧是他有多么想念他,不过最后附了一句,他还有两天就要回来了,也就是17日的晚上至18日的凌晨时分内会抵达战俘营。
6月17日
当天傍晚吃完晚餐后,哈利便待到了军营帐篷里。他想在这儿等他,住处太远了,根本来不及第一时间迎接他的归来。他反正今晚也不打算回去了,大不了就在这帐篷里睡一觉。
晚些时候,他给自己泡了杯玫瑰红茶,边喝边写着自己的故事。
不过他终究抵不过夜晚到来后的困意。
不止何时,他突然上下眼皮打架,困到直接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不记得自己睡了多久,也不记得是几点了。
不过突然跑到军营帐篷里把自己叫醒的,是那瑞尔斯。
“波特先生!快去看看!外面着火了!”他很急迫,满头大汗。
“什么?!”哈利虽有点刚睡醒的脑袋犯迷糊,但他很快就戴上眼镜强行清醒了回来。
他又确认了一遍,“你说着火了?”
“是的!我四处没看见人,只能先来找你!”那瑞尔斯道。
哈利因为被形容的严重事态和那瑞尔斯的急迫而站起了身,大步朝外跑去。
他往那瑞尔斯指的方向看去,一个战俘营旁的房子里的确有火光,而且浓烟滚滚。哈利立马冷静地按响了外面的警铃,接着和那瑞尔斯一同冲向那间房子。
由于手边没有灭火器,哈利只能站在门外望着。
那瑞尔斯指着屋内,大喊道:“波特先生,你看,那是不是躺了个人啊!”
眯着眼望去,火光的中心,未被烧起来的的地方确实躺了个人,而且看样子是战俘装扮。
出于基本的良知,救人要紧。
哈利立马撕下衣角的一块布,沾着一旁水桶里的清水,湿润了布料后,捂着嘴冲了进去。那瑞尔斯紧随其后,也冲了进去。
不过当哈利跑近,打算拖起他往外走时,却突然发现他额头正中心有个枪眼,而旁边有一把手枪。这个战俘的脸哈利记得,是以前与自己产生过冲突打过架,结果都被罚禁闭的那个。
不过看起来,他好像已经死了。
“那瑞尔斯!帮我一起把他——”
哈利边呼唤着身边人边转头,不过他发现,身后竟无一人。
反而是大门口,站了许多捂住嘴惊叹着的战俘和士兵们。
“快灭火!进来帮忙啊!你们在看什么!”哈利朝他们吼着,急坏了,“着火了!你们看见没有!”
就在哈利起身打算出去时,总算有一批士兵赶来,带着灭火器扑灭了现场的火源。
哈利呛了好几口粉尘,他刚想转身告诉其他人那个战俘被杀身亡时,却突然被冲来的几个士兵押在了地上不得动弹。
“你们干什么?!”哈利吼道。
他努力想挣脱,却毫无用处,不过视线里慢慢出现了一双走近的鞋。他努力昂起头,发现是诺兹。
诺兹正低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哈利道:“波特先生因涉嫌纵火和私藏枪支杀人,从此刻起被正式批捕。”
接着他看向押着他的两个士兵道:“现在就把他先关入营里的牢房里,给我仔细看管着,等待着军事法庭的调查取证,别让他逃了。”
“是,长官!”那两个士兵又立马拉起了哈利,推着他往外走。
“我没有纵火!没有杀人!我是来救火的!”哈利急切地辩解着,“那瑞尔斯可以替我作证!你们找到他!他会替我作证的!”
不过诺兹根本不理他,而是望着他狼狈的背影,阴险地笑了起来。
奥多在一旁吹捧着,“恭喜你,上尉,成功解决了他。”
诺兹轻哼了一声,傲慢地往外迈着步子,“还早着呢,这才刚开始。这只是计划中的第一步而已,好戏还未上演,慢慢等着吧。”
无论哈利多么绝望地嘶吼着真相,一路看戏的人们都通通鄙夷地望着他,好似眼神里都在说,“杀人犯”。
他在被押往牢房的路上,遇见了不知情路过的瑞苏。
“波特先生?!”他立马拦住了他们的去路,“你们干什么?放开他!”
“瑞苏中尉,你不知道,刚才波特先生因纵火和杀人被批捕了。”一个士兵义正言辞地说。
“什么?!”瑞苏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但他还是足够清醒理智的,“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们不能随便关押人!”
“哦?是吗?瑞苏长官?”突然后方传来了冷冰冰却又故意拖长音调的男声,循着声音看去,是诺兹,“证据就在后面,你自己去看好了。而且我合理批捕嫌疑人,有什么问题呢?”
“难不成你也涉嫌参与谋杀和防火了?”他故意说着,试图击破瑞苏的心理防线。
“不!波特先生是被冤枉的!”瑞苏没上套,依旧坚持着。
而哈利没说话,而是扭头瞪着诺兹,他好像终于明白,自己中圈套了。
“由不得你来断言。”诺兹忽略了瑞苏,继续发号施令道,“先把他押入牢房,明天接受审判。”
“波,波特先生……”瑞苏担忧地望着哈利。
可哈利还是被无情地推着离开了,不过他在最后,扭头对瑞苏坚定道:“谢谢你,瑞苏,但我真的没那么做。”
这场夜晚发生的闹剧并没有因为哈利被押进牢房而结束,看戏的战俘们纷纷被送回了营房里,士兵们看守着现场,医疗营半夜急忙赶来了一批医师,检查着那名战俘的死亡缘由。
总之这一夜,完全乱套了。
而此刻满怀期望,坐着汽车回来的,正在路上的德拉科显然还不知情。他手中还攥着一根手链,那是他特意买来,打算作为这次的归来礼物,送给哈利当作护平安的护身符。
路上,他还和开车的同行军官高兴地聊起自己策划了多么浪漫的见面仪式,那军官笑着说他真是陷入恋爱无法自拔了。
德拉科没为此特意怼他两句,反而觉得他说的挺对的。
开车进入村庄后,越接近战俘营,德拉科越能在放下一半的车窗外听到那儿的小小躁动。他好奇今晚是有什么事发生,才会如此热闹。而且,现在都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
慢慢推开车门下了车,他发现战俘营的门口甚至都没人把手。太奇怪了,士兵们都去哪了……
他提下包裹,慢慢朝内走去。不知为何他闻到了一股烧焦的味道,空气中似乎还有颗粒。
终于,半路如无头苍蝇一样往外跑的瑞苏撞到了德拉科,这才给出了他答案。
“瑞苏,急急忙忙是怎么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瑞苏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激动到快哭了,“马尔福先生,你终于回来了!不过不好了,波特先生被诬陷纵火杀人,几个小时前被关入了牢房里,这一切都是诺兹上尉他们干的!一定是!”
德拉科的手一抖,包裹掉到了地上,他抓着瑞苏反复确认,“什么意思?哈利被关押起来了?!”
“是的,就在几个小时前。”诺兹道。
下一秒,德拉科立马松开他,放下手上的所有包裹,转身朝牢房方向大步奔去,根本没听到瑞苏提醒他的,诺兹正在那。
德拉科速度极快,他慌张极了,他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但事情经过和缘由他完全可以慢慢了解,但他绝不能白白看着哈利被关入牢房。
守在牢房外的两名士兵巡视着,突然一侧奔来了个男人,他帽子都跑掉了,头发乱糟糟的。
不过他刚冲过去,就被拦了下来。
“马尔福上尉!你不能进去!这儿是关押的地方!”一名士兵义正言辞道。
“谁允许你们关他的!你们凭什么不报请任何上部批准就关押他!”他嘶吼道。
“我当谁大半夜这么着急呢?”一旁传来男声,脚步慢慢朝他走近,“马尔福,好久不见啊,没想到老同学再见面是这样的情形。”
德拉科闻声扭头看去,猩红着眼瞪着他,快步走近后直接揪住了他的衣领。
奥多见状就要扯开德拉科,却被那金发男人一个眼神瞪得动都不敢动。
“你搞的鬼是吧?”德拉科攥紧了拳头,“你怎么这么畜生?”
诺兹依旧在得意的笑,“你发泄出来心里会好受点?”他嫌恶地扯开德拉科的手,“关心他之前,先关心关心你自己吧,你的罪行马上也要到了。”
“你到底在谋划什么?”德拉科气得青筋暴起,“你到底是想将是置之死地?”
“你多聪明啊,马尔福上尉,你还猜不到吗?”诺兹对他故意笑着,恶心着他,“你们都逃不掉,不过他的结果绝对会更惨些。”
“你——做好心理准备了吗?”诺兹在撞着他的肩膀离开前,故意在他耳边留了句挑衅的话。
“好好带着马尔福上尉去看看现场,去看看他的情人纵的火,杀的人,让他去看看到底几个小时前发生了什么。”
还没等德拉科反应过来,他就被突然窜出的两个士兵按住了。
德拉科刚想大喊着他们哪来的胆子,敢押着军官,可望向那两张完全陌生的脸,德拉科才恍然大悟,这儿的一半士兵们已经完全被换过一轮了,这些不熟悉的脸实际上全是诺兹安插的人。
“哈利!哈——唔!”
还没等他喊完那个名字,他的嘴就被胶布贴住,强行闭了嘴。
他被拖拽着往刚才起火的房子方向走去。期间德拉科试图挣脱,却被按的死死的,那两个人的力气格外大。
到了地方,他们才撕开德拉科嘴上的胶带,却依旧按着他不许他动弹。
许多人发现德拉科后都震惊非常,尤其是几个原在战俘营的士兵们。他们其实也不信哈利会是那样的人,但他们作为下部士兵,完全不敢发言。
诺兹在离开后,继续惬意地回到了住处,他丝毫不担心战俘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因为他的目的已经完全达成了,而接下来,就是坐收渔翁之利了。
他靠到沙发上,甚至还有闲心与进来汇报的手下闲聊着,“说说最近的军费开支。”
那名中士如实报告道:“医疗营进了一批药材和器材,有基本的包扎类,一些仪器,还有一批麻醉剂。”
“好,我知道了,你把它仔细登记下来。”
“是。”
突然下一秒,房门被撞开了。
来者是气喘吁吁的奥多。
“长官!”
诺兹皱着眉,“进来,怎么了?”
奥多解释道:“我抓到了准备出去通风报信的瑞苏中尉,他差点就挣脱我们,追到村外去找通讯设备联系外界了。”
“真是天真,”诺兹挥了挥手,“这下容易多了,记得把他以同为逃亡嫌疑人的理由暂时关起来,等这事结束了再放出来。看紧点,知道吗?”
奥多点了点头,转身快速离开了,“是!”
“哦对了,格尔中士,出去告诉奥多,和他说先别急着把马尔福关起来,不过看紧点别让他跑出村外,我得等到明天军事法庭的人来到后再定他的罪,懂了吧?”
“我明白,长官!”
诺兹在他离开后扭头望着窗外,他的窗口刚好对着战俘营方向,他能看清那儿的一堆像蚂蚁一样大小的人。
他晃了晃手中端着的酒杯,轻声地自言自语道:“马尔福,你未来的一切都会在今晚过后毁了的,感谢我吧,感谢我亲手剥夺了这一切。”
几秒后,办公室内传来了有些疯癫的大笑声。
6月18日
由于发生严重的案件,今天战俘们被要求待在营房内,不得外出。同时,会有一队前来检查并搜集证据的军事法庭人员到访。
而德拉科一直被监视着,直到日出到来。
他根本没法接近牢房附近,可哪怕让他看一百遍案发现场和那具战俘的尸体,德拉科也是不会信的。他现在面对诺兹已经失去了部分胜算,他还未交接工作,就被摆了一道。没有战俘营管理实权的他,完全不能越过诺兹发号施令,也没法让那些士兵们听自己指挥行动。
甚至他现在本最能接近的,寻求帮助的弗朗德上校,如今也远在伦敦。
他真的要孤立无援了。
九点,那两个士兵突然收到讯息,不再看管着德拉科。他本好奇原因,可却听到了他们在说,因为还有半小时,军事法庭的人员就要来了,这半个小时,是给他最后的自由。
德拉科当然不会白白浪费这个机会,他最终选择了跑去医疗营,寻找唯一有可能可以帮助自己联系外界的赫敏寻求帮助。
可事实证明,医疗营也布兵了。里面的人都以可能给哈利提供酒精助燃而成为了备选嫌疑人。
德拉科能进入,但那并不起效果。
可他还是去找了赫敏,与她说明了这件事。赫敏确实不太知情全部的由来,经德拉科这么一说,她终于意识到此事是被策划好的,一场精心布下的棋局。
德拉科又在里面待了十几分钟才离开,当他走出医疗营后,又立马马不停蹄地奔回了战俘营,他本想最后再见一下哈利的,但已经迟了。
当他跑到门口时,军事法庭的人员已经驱车抵达了。
“马尔福上尉因涉嫌提供枪支给嫌疑犯人,现依法批捕。”
在德拉科不可置信又觉得荒唐的眼神中,那名身着检察官衣服的男人对他严肃道。
德拉科这下是真的被架起来关押了。不过诺兹特意不将他与哈利还有瑞苏送到一起关押。
他们三人分别在三个方向的单独牢房内关押着。
6月19日
村庄外近城的地方,临时军事法庭搭建了起来。
从外面来了一支专业队伍,几名主要审案法官皆来自于伦敦。
对于战俘营突然发生了这样的大事,那群看戏的战俘们纷纷不再无聊了,他们之间的消息传的很快,所以闲暇时都在讨论着此事。
不过根本没人注意到那瑞尔斯突然如同人间蒸发了一样,而第一发现他不在的人,是泊尔斯,他本想担忧地告知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找谁问都得不到答案,也找不到那瑞尔斯人去哪了。
他当晚就在一片混乱中知晓了哈利被当做杀人犯关了起来,但他明白,他认识的那个善良的人绝不可能这么做。
下午,押送着哈利的车辆一路朝出村的方向开去,坐在车里被迫换上囚服的哈利努力保持冷静。
说实话,他从昨晚被关进牢房至今,怎么都想不通,为什么这件事会这样发生……
他当时也听到了外面德拉科的声音,他很急迫地趴到了铁门边呼唤着他的名字,可声音根本传不出去。直到最后他喊哑了嗓子,也一点用都没有。
他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军事法庭的公平,以及那瑞尔斯的出席作证了。
不过哈利一直没明白,在自己当时和他一起冲进去后,那瑞尔斯又去哪了呢?他为什么突然消失了,为什么直到自己被关押进牢房,这期间的半个小时,一面也没出现过……
难道,他也被诺兹给藏着关押起来了吗……
可当他被押上被告席的位置,按在椅子上,望着这个简单又简陋的军事法庭,前方只有一位上级军官代理法官,陪审团只有三两个人,而且都是生面孔后,他才意识到,这场阴谋,甚至连法庭都早已安排上了。
根本没有公平而言。
旁听席有部分战俘,几乎都是当晚所在场的,剩下的是一些军官,不过都是下级,没有什么权利可言。哈利没看见一个熟悉的朋友,但他大概能猜到,绝对是诺兹想方设法把他们阻拦住了。
四周站了几名士兵把手,哈利的身旁还站了两个。
“肃静!先生们!”
法官用力敲了三下法槌。
很快,现场安静了下来。
“接下来,请如实回答。哈利·波特先生,你是战俘营内军队在职翻译官,对吗?”
“是的,法官大人。”
“那晚案件发生时,你在场,是吗?”
“是的。”
“当晚,你进过那间着火的屋子是吗?”
“是的,但是我是在发现它着火后,有个人躺在里面,才进去的。”
法官扭头看了眼身旁做笔录的军官,接着看向哈利身旁的几人。
“控方,请陈述你们所指控的案件由来。”
哈利扭头看去,站起来发言的是奥多,而他身旁的诺兹抱着手翘着二郎腿坐在原位,满脸无所谓。
“法官大人,当晚在听到警铃响起后,许多的士兵们纷纷奔到了广场四周寻找着到底哪里发生事故了,当发现战俘营旁边的房子浓烟滚滚时,我与诺兹上尉等军官便立马冲了过去。眼见为实,我看见波特先生跪在那名死去的战俘旁边,腿边还有一把枪。但第一时间我们还是灭了火。波特先生在场且只有他在场,嫌疑太大,所以我们合法批捕了波特先生。后来取证,我们发现那名死去的战俘,曾与波特先生有过旧仇,他们曾经起过冲突,涉嫌报复杀人的嫌疑完全成立。”
哈利皱着眉瞪着他,只觉得荒唐可笑,他咬着牙低声咒骂了一句,“撒谎。”
法官又看向哈利,“被告波特先生,请问对此发言和陈述,你供认不讳吗?”
哈利不假思索,直接摇着头坚定道:“不,法官大人,他们歪曲了事实,并没有此事!”
“那么说说当晚你所做的,所看见的。”法官道。
哈利深吸一口气道:“当晚我在军营帐篷内睡着了,突然听闻一个熟悉的战俘跑来告知我着火了,我立马闻讯赶去,到那时已经在外面里面发现躺了个战俘,我与那名名叫那瑞尔斯的战俘一同冲了进去,本想将地上的战俘救出去,可跑近才发现他已经被枪击中脑袋死亡了,而我依旧下意识要将其拖出火海,但一个人是不够的,我转身寻求那瑞尔斯的帮助,他却突然不见了。再后来,就是士兵们赶来灭火,而后,就是诺兹上尉等人没有任何证据和理由地就将我批捕,关押了起来。”
接着,法官又看向诺兹一方,“那么控方,对此你们有什么可以辩驳的吗?你们是否毫无证据就批捕关押了波特先生?”
“不,”奥多站了起来,手中拿了一个包裹,“法官大人,我们完全有证据且合理地批捕了波特先生,检察方也取证了案发地和波特先生常待的地方。”
“拿上来。”
“是。”
哈利就这么看着,直到那名法官从中拿出了两个塑封袋装着的——一个里面是一把枪和几颗子弹,一个是一瓶用剩的大瓶酒精。
“法官大人,这不是我的东西,我从没有用过这些东西。”哈利立马解释道。
“波特先生,现在是控方发言,请你等此次发言结束后在进行辩论,”法官看向奥多道,“那么控方,解释一下这些证物的由来。”
奥多义正言辞,面不改色地撒谎道,“枪和子弹是搜查了波特先生的房间后找到的,而酒精是在军营帐篷的角落找到的。”
哈利攥紧了拳头,气得浑身发抖。
法官又问:“波特先生,那么你承认这些都是你的个人物品吗?”
“不!我从没有过这些东西!我房间里根本就没有枪,我甚至都没摸过枪!”哈利道。
“那么控方,对此你有什么想辩驳的吗?”
“是的,法官大人。与检察方的证据确认后,我们合理怀疑波特先生私藏了枪支,并从医疗营得到了一瓶酒精。而这些猜测都建立于——首先,波特先生实则与马尔福上尉有不同于普通关系的恋人关系,而他完全能从马尔福上尉那得到枪支,并且我们特意将波特先生房间那把枪与马尔福上尉常配的手枪做了比对,是同一把无疑。而酒精,事实上许多人都清楚波特先生与里面的几名医师关系不错,他也完全能借机会得到它。”
法官看向哈利,严肃道:“证据确凿,波特先生,你对此供认不讳吗?”
“不!”哈利依旧坚持着,“这些都不是我的,是他们后来为了使案件成立,放进我房间内的,当晚我并不在房间,而是在军营帐篷内,所以他们完全有机会。至于马尔福上尉提供枪支,而我私藏这件事,根本不存在!”
奥多不依不饶继续道:“法官大人,他构陷控方,却毫无理由根据,但他的动机非常成立。就如我之前陈述的,那名德军战俘曾与波特先生有过冲突,他完全能因为个人恩怨而放火并杀了他。我想要不是我们赶到的及时,或许他就逃了。”
“你满口胡言!”哈利吼道。
“保持安静,波特先生!”法官敲了一下法槌警告道。
法官扭头看向做好笔录的人员,拿过他手中的纸,看了一会后问道:“波特先生,你涉嫌纵火,你认罪吗?”
哈利攥紧拳头道:“不,我没做,我不认罪。”
“那么涉嫌私藏枪支,并杀人,你认罪吗?”
“不,我没有私藏枪支,也没有人提供枪支,我房内根本就没有枪支,而且我并没有意图突然杀死那名战俘,我并未杀人,法官大人,我不认罪。”
显然,庭内局面进入白热化阶段,双方完全僵持不下。
法官思索了一会后,抬起头敲了三下法槌。
“第一轮开庭审理先到此结束,明天上午进行第二轮开庭,请双方准备好更有利的证据或证人——休庭!”
哈利在被押送回去时,已经开始不抱希望了,通过第一轮审判的结果和草草结束的法庭,他就能看得出来连最该保持中立公平的地方,也已经不再值得信任了。
他能拿什么去赢过诺兹他们呢,是不是只能靠已经莫名消失许久的那瑞尔斯了呢……
哈利结束后不久,几个小时后审判德拉科的法庭也对他格外不友好。
诺兹代表的控方一口咬定是他提供了枪支。
可无论他怎么反驳,都被一句你与他存在恋人关系,给驳斥了回去。
他试图申请上级军事法庭开庭,而不要在这里开展临时法庭,却被以战时法官数量少,案件多,无上级法庭接受审理给拒绝了回去。
事实上,这也是阴谋的一部分,因为完全由他们操控的法庭,只会让他们得利。
当晚,德拉科在牢房里等到了一个特意来炫耀的男人。
“马尔福,你恨我有什么用呢?你该恨你自己,恨为什么偏偏那个无辜的波特成为了你的情人,真正把他拖下水的人是你才对。”
看着嘚瑟的诺兹,要不是被按着,他绝对冲上去给他两拳,“你真是个无耻小人!你只会找我身边人下手!”
“那不然呢?你当我傻吗?”诺兹抱着手,冷哼一声道,“谁让他不像你,在英国有权呢?”
“哦不对,这种情况下,你的权也没法发挥作用了。军事法庭可不看你到底什么权力背景,一视同仁,自身难保,所以你也别想逃掉。”
“悲剧爱情,真让人落泪,”诺兹离开时,说着惋惜的话,却是虚假的,伪装的难过,“祝你们下辈子再续前缘吧。”
6月20日
上午准时,第二轮审判开庭了。
又是一轮陈述和辩驳,在许久没有任何进展后,终于到了传唤证人的关键时刻。
“法官大人,不止物证,还有人证。”诺兹身旁的副手奥多高高地举起了手。
“将证人带上来。”法官昂了昂下巴。
旁听席的人们都在窃窃私语,他们都在猜测此事的真实性,同时讶异于这件事真的上升到如此严重的程度。
哈利皱着眉扭过头,他不明白诺兹极有底气的人证到底是谁,谁又会合理地出现在等会的法庭上——直到,他看到大门口慢慢走进来了一个大肚子男人。
哈利当场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同时有些难以置信。
进来的是那瑞尔斯,是哈利在这个战俘营里少有的几个朋友,也是他曾付出真心对待且信任的朋友。
他真的无法接受,有一天会被朋友背叛。
他还本想在这一轮人证上,请那瑞尔斯这个同时在场的人帮自己证明呢,这下好了,他直接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打算用谎言掩盖一切真相。
那瑞尔斯一直低着头,根本不敢对上哈利的视线,他有些发抖,脚步很慢,走到审判席花了足足半分钟。
直到他停到哈利身旁,才胆怯紧张地瞥了他一眼,那一刻,他看到哈利眼里破碎着的闪着光的悲伤模样。
他真的对不起哈利,他觉得自己罪该万死,但他同样拒绝不了诺兹给他开的条件——保证他年迈父母的生活和健康,离开战俘营时给予的一辈子花不完的巨额英镑数目,最重要的是,万一德国战败,会给他一家提供在英合法公民的身份。
他当然知道诺兹的背景有多么强硬,也知道他完全能帮自己实现这些,他抵不住诱惑,但朋友于他而言,虽重要,但远远排在利益之后。
因为,他在被迫参军前,一直是个不入正道的窃贼啊,在大是大非面前,他懂得如何权衡,如何让自己得利且脱身。
“叫什么名字?”法官问他。
“法官大人,我叫那瑞尔斯。”他答道。
“说说你当晚所看见的。”法官又问。
“我那晚……”那瑞尔斯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抖。他抬起了头,冷静道,“我那晚在打扫完营外小广场后,回去的路上突然听到战俘营旁边的屋子里传来了声响,跑近时才发现那儿是一片火光,当继续拔腿冲过去后我才发现是屋内的一处着了火,而同时,我惊恐地发现,波特先生正蹲在地上,拿枪对着那战俘的脑袋开了一枪。也就是当晚,许多人表示听到的一声枪响。那时我吓到不敢说话,于是立马悄悄跑走去喊了人——”
“你撒谎!明明是你让我去的!是你到军营帐篷里把我叫起来的!”哈利直接激动到反驳了回去,他吼着,同时绝望又难过,眼睛红了许多,眼角闪着泪光,“你太无耻了!我明明那么信任你,把你当朋友,期待着你为我作证!你却谋划着怎么害死我!那瑞尔斯!”
“法庭上注意纪律!”法官严肃地敲了下法槌,对哈利道,“证人说话时请不要插嘴打断!”
哈利被强行拉回了原位坐下,两个士兵按住了他,同时警告他闭上嘴。
哈利满眼泪光地瞪着那瑞尔斯。
他恨他,同时对这段廉价友情感到唾弃,对他过往对那瑞尔斯的帮助以及关心感到无比的后悔和恶心。
那瑞尔斯咽了咽口水,继续道:“很明显,后来我叫来许多人后,大家所看到的就是波特先生满手沾血,腿边有把枪的景象,其他的我就不用多赘述了,而且所有人都知道,那死去的德国战俘曾与当年刚进入战俘营不久的波特先生起过冲突,打过架,结过仇。”
那瑞尔斯的话结束后,旁听席又开始了小声的讨论。
“那么接下来,波特先生你可以对此事发言了。”法官看向失神的哈利。
“波特先生?波特先生,你难道不要发言吗?”
“波特先生,若你再不发表任何回答,那我就默认他说的都是真话了!”
哈利依旧保持着静默,直到几秒后他突然声音沙哑地轻声开口道:“法官大人,我最后悔的事就是结交了我身旁的那位作为朋友。我不知道我的发言是否能推翻他的言论,也不明白我的发言究竟在这个法庭上有没有真正公平的话语权,但我只想说我一直以来永远都在重复的那句话——我没有杀人,我是被诬陷的。”
法官又反问道:“除此之外呢,你没有什么想反驳他的吗?”
“我反驳什么呢?哪怕再重复一百遍,这里有人会信吗?我一轮审判时就反驳过,澄清过事实不是吗?”哈利自嘲地苦笑道,“若让我反驳,若大家都选择信任我,而不是他满口编造的谎言的话,那么我又怎么不会说呢?”
法官看了哈利一眼,接着拿笔记录了些文字,过了会他又抬起了头。
“各执一词,除了无法抹去的物证外,我没法判定谁说的是真谁说的是假,”法官扫了眼庭下,“还有证人要发言吗?”
旁听席又躁动了起来,他们讨论着,而哈利根本懒得扭头去看,因为他真正能信任的那些人们,统统都被堵在了门外,都被诺兹想方设法地拦住了进入的来路。
“法官大人,我要发言!”身后传来了声音,哈利慢慢扭过了头——是个战俘,但他不熟。可想都不用想,一定是诺兹收买的人。
“好,先生,请发言。”法官点了点头。
“那瑞尔斯说的没错,那晚我赶过去时,也看到了波特先生跪地的模样,他还有些慌张,我想大概是被当场发现了杀人这件事。”
果然。
哈利甚至笑了,他笑这个结果不出他所料,笑这个法庭上真的没一个愿意帮自己说句公道话,甚至实话的人。
“还有吗?还有谁要发表证词吗?”法官示意他坐下,接着又问道。
安静了一会,接着陆陆续续站起了许多人。
“法官大人,我也看见了。”
“一定就是他杀的人,他肯定是要报复那个可怜的战俘。”
“我赶到时,也看到了他们所说的景象。”
“我也是……”
旁听席站起来了大半,诺兹得意得不行。
哈利就这么坐在椅子上回望着眼前的景象,像是被抽光了力气,他完全想不到有一天,自己会被这么多人诽谤,被诬陷。同时感叹这个战俘营内,根本没多少真正可以值得信任的人。他们都是被利益所轻易收买的人,他们根本不会站在道德和正义的那一方。
他们理所当然地说着谎话,诬陷着无辜善良的人,做着肮脏的交易。
也对,一两个友好的战俘不该使得他对那一群本就是恶魔的人们抱有好看法。
“证据确凿,波特先生,请问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这是法官落下发出后问出的话。
哈利没有回话,而是笑了,同时眼泪流了下来,他摇了摇头心死道:“既然这是个早被策划好的局,那么凭我一己之力又怎么逃得掉呢。”
接着,他看向那瑞尔斯,“而有些你当做朋友的人,只会在关键时刻捅你一刀,不止,他们还会搅几下,巴不得你死得透点。”
他转过身,望着身后的旁听席继续道:“而我身后,是一匹匹豺狼,他们只想分食那肥美的肉,同时他们躲在后方借刀杀人。”
最后,他面向诺兹,“那儿坐着的是最罪恶的捕猎策划者,由他组织,由他分发食物,所有在森林里碍他眼的,都得被他消灭,而跟在他身后捕食的豺狼们,最终都能收获到不费吹灰之力得到的食物,哪怕那些食物都是捕猎策划者从别处偷来的,用见不得光的手段夺来的。”
法官皱了皱眉道:“波特先生,请说些与这件案件有关的回答。”
“这就是我的回答,法官大人,话里影射的含义就是我所想表达的,”哈利看着他,轻声道,“我永远都还是那句话——我发誓我没有杀人和纵火。”
这一轮庭审以哈利的最后一段影射演讲而收了尾,还剩最后一轮审判就要彻底结束这个案件了。虽然哈利不知道第三轮还有什么开始的必要,但他大概能算到自己的后果了——他大概难逃一死。
这次被押回去的哈利,一点希望都没在抱有了,他走在路上,几乎像失去了魂。
“波特先生!波特先生!”
一个男孩突然从远处跑来,喊着他的名字,很是急切却被拦在了几米外。
“泊尔斯?”哈利担忧地皱了皱眉。
泊尔斯大喊道:“波特先生,我相信你!我百分之百相信你!他们都在骗人撒谎!”
哈利看着那个男孩,感谢他的信任,却心疼他的善良。
一旁按着哈利的士兵冷嘲热讽道:“他都快被处决了,你在这判案有什么用?”
泊尔斯恶狠狠地瞪着他,“不可能!你胡说!波特先生永远不会这么做!”
士兵推了他一把,“怎么,你在替他说话?拎的清点儿,孩子,军事法庭上可不限制年纪。”
“泊尔斯,别替我出头,站后面去。”哈利朝他使着眼色,让他不要再替自己说话了,省得被牵连。
泊尔斯急坏了,“波特先生!”
“闭嘴!”
这是哈利第一次吼他。
泊尔斯眼中氤氲着泪光,“波特先生……”
“听话,回去。”哈利强忍着眼泪,态度坚决道。
士兵又看了两眼那个眼泪汪汪的男孩,没一点悲怜便毅然押着哈利往牢房的方向走去。
泊尔斯望着那背影,站在原地哭着喊道:“波特先生,你答应过我的!你答应过我会一直在的,会一直和马尔福先生一起保护我直到我长大的!你不能食言!你那么厉害,我相信你一定能争取到无罪释放的,对吗!”
哈利顿了下脚步,继续被押着行进,没能回过头给予回应。
他也想,他非常想,但他根本对抗不了那地狱伸来的罪恶魔爪。
下一秒,他再没忍住泪水,哽咽着轻声呢喃道:“对不起……”
而这天当晚,诺兹换了个人‘拜访’,他这次来看哈利了。
不过哈利倒没立马冲上去揍他,而是靠着墙,冷静到了极点。
“我现在总算明白了,你早在来之前就设好了局。包括弗朗德上校的调离,德拉科的临时离开,你自己的顶替,放进我房间的枪支藏匿,纵火,收买那瑞尔斯和旁听席的战俘们,非要挑在村里的军事法庭上开庭,好躲开大众视线选择自己配好的法官,还有杀死那个德国战俘,全都是你的计划。”
“你真让我刮目相看,波特先生,我其实真的很欣赏你,”诺兹毫不掩饰地在此刻暴露自己,“不过你错就错在偏偏爱上了马尔福,选择和他在一起。”
他往前迈了一步,凑到哈利耳边奸笑着说:“不过你还有机会呢,如果你愿意帮我反咬他一口,把责任全推到他头上,我就想办法释放你,你看怎么样?”
“德拉科说的没错,你果然就是个阴沟里的臭虫。”
哈利看着那凑在自己耳边的脸,冷笑了一声,随即立马歪过脸大口咬住了他的耳朵,狠狠撕咬了一口,好似要把它给咬下来。
诺兹哀嚎着挣脱,却还是被哈利咬得满耳朵血,痛得眼皮颤抖。
他气愤至极,直接甩了哈利一巴掌。
这一下极用力,他的嘴角瞬间青肿了起来,嘴角染红了些。
“自不量力,”诺兹捂着耳朵,气得胸口起伏严重,“你完蛋了,波特,你自寻死路,没人能救得了你了。用你的死来作为这次的代价吧!”
6月21日
如哈利所猜想的一样,第三轮审判其实就是走个流程,而且不允许任何人旁听了,因为这次,就要直接审判结果了。
深知诺兹已然定好结局做好手脚的哈利已经不再做无畏的挣扎了。
他明白,诺兹万般周折,布下的棋局,就是为了让这么一天发生,为了让自己死刑,让德拉科含冤入狱。而他,就可以踩着他们,爬上他期许的,再无人挡路的位置。
为加快案件的解决,为了早日让战俘营回到原来的状态,那名‘傀儡’法官最后给出的审判结果是——第二日即执行死刑枪决。
为了再度炫耀这个结果,诺兹又跑到了德拉科的牢房里,故意刺激着他。
“我生怕你收不到消息,特意来告诉你,”诺兹隔着铁栏看着里面的金发男人,“哈利·波特明天要执行枪决了,他要死了。”
德拉科立马站了起来,冲到前面就伸手穿过铁栏揪住了他的衣领,瞪着他道:“没有上级指挥官的签字允许,你不能擅自决定!”
“上级?”诺兹扯开了他的手,正了正领子,“你说的是代替了弗朗德上校的韦福上校?你不会不知道他是我父亲一手扶持着坐上这个位置的吧?难道我让他签个字,还需要费工夫吗?”
德拉科握着铁栏杆,好想要把它折断了一半。
“诺兹,你不得好死。”
诺兹不屑地哼了一声,“瞧瞧你还说我呢,先想想明天你那小情人的死吧,他倒是真的躲不掉了。”
“哦对了,”诺兹突然眼睛一亮,“想跟你讨论件事的来着,明天这处决手吧我还没定,不过我在考虑你,如果你想亲手——”
“做梦!”德拉科狠狠咬着牙。
“别急啊,听我说完。你不当也没问题,不过我自己安排的话,可能就会多在他身上留几个枪子儿了,比如脸上啊,额头啊,各种地方都来一遍,反正最终结果只要他死了就行了。谁会去数一个死刑犯被射中了几枪呢?”诺兹摊了摊手。
德拉科猩红了眼,他满眼杀意,却控制不住眼角闪着不忍的泪光。
“就这么说吧,马尔福,如果你自己处决,可以让他干干净净,体面地死去。你还能送他最后一程,和他再见最后一面寒暄个几句,这样也算了却了遗憾。我多为你和他着想,你看对不对?”诺兹往前凑了点,奸笑道,“你考虑一下,明天处决前我最后再来问你一遍。”
诺兹大步走出去时,整条牢房走廊,充斥的都是他的笑声。
6月22日
处决当天
得知这件事的许多战俘们都忍不住冒出头看戏,一部分喜爱并敬佩哈利的人们,忍不住为他落泪。
在押送到行刑室的路上,哈利突然听到了男孩的呼唤。
他闻声慢慢扭过头,发现是远处站在原地,哭得鼻子都红了的泊尔斯。
男孩望着那头发凌乱,眼镜破碎歪斜的黑发男人被押着走向行刑室,自己的嘴唇因难过而颤抖着。
沙哑的哭腔回荡在男人的身后。
“波特先生!我是相信你的!”男孩哭瘪了嘴,他用手背不停擦拭着脸颊的泪水,哽咽到声音断断续续。
“我……我会永远记住你!”
哈利顿了顿脚步,再度扭头往后看了一眼。寒风吹起他的发丝,干裂的嘴唇微微扯动,他藏起了悲伤,给那男孩留了一个平和的笑容。
“Ich auch。”他用口型说。
(“我也一样。”)
行刑室里的墙壁上都溅着血渍,好似有很多鬼魂在哭号。
哈利被押着推了进去,摁在了地上跪着。
他心如死灰地垂着眸。若问他有什么遗憾吗?这么随意地就死了,有什么还未想做却没做的吗?
那答案是太多了,他幻想过的各种美好未来,哪怕等到战争结束他都做不到了。他想道别的人有很多很多,这几天一眼没见到的德拉科,远在伦敦毫不知情的父母们,身边的朋友们。
他只觉得一切太荒唐了,却又显得那么合理。他明白是自己没能抵抗过诺兹的阴谋圈套,同样太过于信任自己自以为值得信任的朋友。
事情走到这个地步,倒也不算太意料之外。毕竟事情发生的当天,他就能通过诺兹看向自己的眼神中明白——他一定要让自己死。
而他也担忧过德拉科的结局,但他知道他罪不至死,最多只是牢狱之灾。可哪怕这般生死两隔,也让他觉得痛惜。
来不及想太多,行刑室里就走进了两个人。
哈利慢慢抬头看去,却在看到那张脸后愣住了。
诺兹忍不住发笑,他径直拍着手走向哈利,慢慢蹲到了他的面前。他看到了哈利扭过头瞪着自己嫉恶如仇的模样,却笑得身子更抖了。
他轻拍了两下哈利的肩膀,故作夸张地故意刺激他道:“你亲爱的马尔福上尉,这次可是特意作为处决手来亲手杀你的。”
哈利的表情瞬间就凝住了,他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那站着,却不敢看他的金发男人。
诺兹观察到了他的表情,继续道:“而且你清醒点儿,这可不是什么英雄救美的桥段,你不会以为他能突出重围救你离开吧?你看他的表情,像是有胜券在握的样子吗?”
哈利没理他,而是继续看着德拉科,他张了张口,却觉得这一切假到可笑。
他不相信,特意问他:“真的吗?”
德拉科摇着头,满脸是不忍,他攥紧拳头,眼眶中已经盛满了泪水。“对不起,哈利。”
哈利以为自己听错了,或是他的爱人在和他开玩笑。他又问了一遍来确认。
“德拉科……所以……所以真的是你亲手……处决我吗?”
“对不起……”德拉科声音极度发抖。
不论哈利再问什么,他都只能一遍遍地回答着,对不起。
哈利本想再开口问些话,但望着德拉科的神情,他终于明白了这是他和他都躲不掉的结局了。
他半分钟前好不容易直起的上半身又丧气地跌了回去,独一无二漂亮的眼睛里有些湿润,那眼眶也渐渐红了。绿色瞳孔中好像没了光芒,视线也愈发失焦,他满脑子是尖锐的耳鸣声,嗓子好像被堵住了一般,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这是他被诬陷直至被判死亡至今,第一次彻底崩溃。
哪怕那瑞尔斯的背叛和全旁听席的诬陷都没让他情绪如此失控过。他的眼泪就像止不住一般,一滴接一滴地,从眼眶往外流着。
他当然知道德拉科也是迫不得已,或许他不会原谅一个杀死自己的人,但他会原谅他的爱人。
半分钟后,他开口了,却异常平静,甚至还回以了一个笑容。
“德拉科,算了,我能理解。”
但就是哈利的宽恕,让德拉科心中的愧疚不忍之意到达了顶峰。
诺兹翻了个白眼,根本不想看这煽情画面。
于是他转身朝德拉科走去,抓住他的胳膊,把枪塞到了他的手里。
“五分钟内解决,否则我亲手来。哦对了,记得一枪毙命,否则他会哀嚎痛苦着慢慢死亡,有点儿残忍了,是吧?”
诺兹瞥了眼德拉科脸上哀伤至极的神色,得意地笑了两声,最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大步朝外走去。
“你们两个士兵也跟我出去,里面就留他们两人就够了,”他摘下帽子,整理着头发,在走出房间前,还语气轻快地嘀咕了一句,“今晚吃什么好呢……”
不过他在最后落上门时,听到了身后传来了一声哀伤的声音。
好像是德语一般,他走出去后,开始计时的同时,便开始问着修过德语的副手奥多。
“Ich liebedich,这句话什么意思?”
奥多有些为难,“这,长官……”
诺兹皱了皱眉,“怎么,是骂人的?”
“不,是……”奥多咽了咽口水,“是我爱你的意思。”
诺兹挑了一下眉,随即冷笑了一声,“也是,生死离别之际必须来点情话才不算遗憾对吧。”
时间一点点流逝,谁也不知道此刻被关住的行刑室里到底如何了。
奥多过了半分钟,忍不住问道:“长官,你不怕马尔福上尉一同自杀吗?”
诺兹突然发火了,“我都说了不要再叫他上尉!他早已被撤职!”
“抱歉,长官……”
接着,他冷哼了一声,“不过不会的,因为那把枪里我只放了一枚子弹。”
“那如果他用来杀自己呢?”
“那也最好不过了,我巴不得呢。不过哪怕这样,他那小情人依旧难逃一死。”
“万一,万一……他冲出来杀我们呢?”
“你在做梦吗?就说他有这胆,也没这本事,瞧瞧外面这么多士兵,他出来就被打成筛子了,当然了如果他觉得这样壮烈的话。”
“那也就是说……大概率他是会杀了波特的?”
“不是大概率,是只有这个概率。”
奥多问个不停,“那以后他要是自杀……”
诺兹总算不耐烦了,他瞪着他低吼道:“你关心这个干什么?以后他想随便他,反正在看到他得到审判,获罪撤职入狱前,我都得阻止他自杀。入狱后我心情大好,他想不想随他,死了最好。”
见状,奥多闭上了嘴,默默站在一边不敢再发言。
诺兹看着手表,慢慢等着。此刻在外面望着那方向的所有人们,也都紧张到吊了一口气。
许多人都不忍去望,甚至觉得呼吸困难。
直到4分32秒。
“砰——”
没有消音器的枪,声音格外响。
枪声响起的瞬间,惊飞了屋顶的鸟,树叶好像也颤了颤。无论士兵还是战俘们,都有那么一部分人在那刻心忍不住颤了一下,猛地闭上了眼转过了身。
许多人默默低下了头默哀着,他们都不免落泪。泊尔斯则直接瘫倒在了地上,哭也哭不动了。
“等到五分钟,准时进去。”诺兹望着表,转过身在门外等着,“还有二十秒不到。”
格外安静,现场除了诺兹的倒数声,就只剩各处响起的低泣声了。
“三,二,一,我们可以进去收尸了。”
奥多帮忙打开了门,请诺兹先进去。
远远的望去,诺兹看着那躺在地上的黑发男人,身前白色条纹囚衣的胸口已被鲜血染红,而他的身侧,低头跪了一个摇摇欲坠的金发男人。
而当诺兹走近去看时,才震惊地发现握着枪的人居然是哈利。
他不知道那五分多钟内处刑室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大概能猜到一定是个很悲伤的故事。
诺兹看着眼前没能预料到的景象愣了几秒,接着虚假着感叹道:“可歌可泣的悲剧爱情,不忍你负罪动手,他自行了结。”
“他果然爱你,”诺兹半蹲到德拉科身边,故意在神情恍惚的他耳边刺激道,“不过如今那么爱你的人,已经因为你死了。”
“不过我还是得夸你干得漂亮,德拉科,你真不愧是我亲手挑出来的处决手,任务完成的很不错。”诺兹慢慢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跪在脚边的金发男人。
“上尉,现在要把他再带回去吗?”
“瞧瞧那副看起来像蔫了的模样,”诺兹轻哼了一声,“算了,我仁慈点,给他告别死去的爱人的时间。”
随即他又转身招了招手,“来个士兵,给我仔细检查他到底死了没。”接着,他随手指了一个,“对,就是你,腿打颤的那个!刚好过来给我锻炼锻炼,死人有什么好怕的!”
“快点!”他不满地催促道。
“是……是,长官。”那是个新兵,他还没上过战场杀过人,所以眼前的景象让他觉得害怕极了。
哆嗦着走上前,他按照诺兹的指示慢慢蹲到了哈利的身边。光是看着,那躺在地上的男人就已是满脸苍白嘴唇近乎无血色。他颤抖着把手伸向哈利的嘴唇附近。
“抖什么?别浪费时间!”诺兹格外烦躁。
“是。”士兵努力深呼吸一口气,压住颤抖的手,慢慢探向哈利的鼻端下方的鼻息。
虽然止不住发抖,但他坚持了五秒,却一点鼻息都感觉不出来。
“长,长官,没,没有……”他的牙直打颤。
“再确认一下心脏。”诺兹昂了昂下巴。
那士兵顶着压力,慢慢把手移去了哈利的胸口位置,期间他一直觉得德拉科在死死盯着他的手,这使他更害怕了。
他强行让自己稍微冷静点,一只手擦去额头的汗,另一只手轻轻放上了哈利的左胸口。
又是一个五秒过去……
“没有,长官。”那士兵颤抖着收回手,立马站了起来。
他真的不想再触碰死去的人了。
“很好,”诺兹很是满意,他朝旁边的人招了招手,“把他带去上面的医疗营,赶紧装进裹尸袋埋了。”
“长官,我去开车。”
“那长官……他的尸体……怎么运上车,谁来……”
诺兹看了他一眼,“他爱人不就在这儿?让他自己来送最后一程吧。”
“起来吧,马尔福,别耽误我们时间。”诺兹最后看了他的背影一眼,转身带着几名士兵朝外走去。
诺兹坐上车等了没几秒,就看到德拉科抱着哈利走出来了,他有些踉跄,一路上差点摔倒两次。
开车前往医疗营只需要一分钟都不到,而得知消息的大部分医师们纷纷都张望着来的车辆,他们捂着嘴感叹着他们心中善良的人就这么死去了,控制不住落泪。
当德拉科抱着哈利走进去,进入一个单独的小房间后,他慢慢把他放到了冰凉的铁床上。没几秒他就听到了身侧加速跑来的脚步声。
是赫敏,她震惊又难过地捂住了嘴,看起来差点崩溃到跌倒。
而德拉科依旧站在一旁,低着头,嘴里不停念叨着,“对不起……”
不知像是在对谁说。
“格兰杰医师,麻烦你快一些,外面还有要前往墓地的卡车等着,”诺兹站在门口道,“在外面等你们,”接着,他招了招手,带着副手慢悠悠朝外走去,“走吧,没什么好看的。”
诺兹在营外无聊地等了三分钟左右,身后就响起了脚步声。
他扭头去看,发现一个医师推着一个黑色袋子出来了,而他的身边还有一个一直目视着的金发男人。
“把马尔福送回去。”诺兹下命令道。
“让我送送他,”德拉科总算抬起头了,他对他重复道,“让我送送他……”
诺兹也没再让他不如愿,于是允许他一同前往墓地。
他们一同朝医疗营的后面走,绕过建筑,来到了后门的树林前。
奥多刚准备上车,却发现诺兹正停在另一侧的车边,他好奇地问道:“长官,哪辆……”
诺兹招了招手,“奥多中尉,那是等会要接上级长官们出城的,我们得坐这辆空的。”
奥多尴尬地挠了挠头发,朝另一侧走去。
“嘿,先生,麻烦开个车,往墓地方向去。”
“是,长官!”
所谓墓地,其实就是块荒废的土地。
挖土,埋葬,德拉科一直在一旁失神地望着,直到填埋完毕。诺兹还特意看似好心地准备了块矮墓碑,但又像是存心的一样,墓碑上什么字都没有,相当于一块石头。
当结束后诺兹一行人回到车上等着时,德拉科依旧站在墓碑边,他静静望着那块石头,许久。
直到诺兹派人去把他强行拉走。
“直接开往切尔姆斯福德。”
“长官,不回战俘营吗?”
“不,马尔福按流程已经能入狱了,还关押什么?”
“好的……长官。”
金发男人被强行押着推进了车里,他根本无心听耳旁诺兹的嘲讽和得意。他像是屏蔽了外界一切声音,只透过车窗,望着远方。
在驶离前,他依依不舍地最后看了眼几百米外看不清的战俘营,看了眼那熟悉的地方。
他攥紧拳头,颤抖着落了一滴泪。
车轮滚动,卡车消失在村庄尽头,被吹动的麦浪声掩盖了一切真相,却始终盖不住罪恶的行径。
【VII】
以下段落搭配BGM《Merry Christmas Mr. Lawrence》阅读体验更佳
·1944年6月
我是瑞苏·舒尔特。
我原来的长官,马尔福先生,自波特先生被执行枪决死去后,他隔天就被带上了军事法庭,不过这次不再是临时法庭了,而是正式法庭。罪名当然不是杀死波特先生,而是被指控包庇与滥用职权。如那可恶的诺兹上尉说的一样,马尔福先生最终被撤了职,并被关押进了切尔姆斯福德的一处监狱里。多少是个有头有脸有背景的前军官,他的待遇已经算是可接受范围内最好的了。
战争还未结束,马尔福先生的父母,卢修斯·马尔福和纳西莎·马尔福依旧在战火前线,他们并不知情马尔福先生近段时间身上所发生的一切,也没有任何方式能通知到他们,当然了,最大的缘由是马尔福先生拒绝了一切可告知他们的机会。
我非常能理解他,事情已经到此地步了,已经无力挽回了。而位于最紧张危险的前线的他们,不该再增添操心事,我想他也是这么想的。
·1944年7月
今天是七月的第一天,也是马尔福先生被关押的第十五天,不过这只是个开始,如军事法庭最后的审判结果所公示的,马尔福先生将要服刑一年零四个月。审判结果出来后我都有些难过,但我却没从马尔福先生脸上看到什么悲伤绝望的神情,他满脸平静,对于刑罚一句都懒得辩论。法官大人在休庭前最后给了他一个特权,允许他提出一个想要的礼物,但不得昂贵不得有害不得有所威胁。马尔福先生只思索了几秒,便给出了让全法庭人员不解疑惑的回答,但我听到后并没有觉得多么困惑,我甚至非常理解,非常感慨。
马尔福先生最终拿到的礼物是,一袋玫瑰红茶。
·1944年7月的第二个星期
马尔福先生的那袋玫瑰红茶已经喝完了,他托我帮他偷偷再带进去些,但得躲过狱警的视察,不过我也清楚对于马尔福先生这样有背景的前军官而言,那些看管狱警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同一时期监狱里的其他前军官罪犯都会偷偷要求私藏带进来些锤子小刀之类的,又或是什么杂志,反正用来消遣无聊时间的那种物品就对了。而马尔福先生从始至终只和我提过,让我帮他带进去过三样物品——信纸,笔,还有玫瑰红茶。
我有次小心翼翼地问过马尔福先生,如果没有温度计,他该怎么坚持控制水温在八十度?
他摇了摇头,只回答了一句:没有了当然控制不了。
马尔福先生已经被关押了近一个月,我在几次探访时看出了他脸上的憔悴,还有那逐渐不修边幅的胡须。他眼中过往那副神采奕奕,意气风发的骄傲光芒已不在了,他像是提前步入了沧桑的年纪一样,可想想,他才二十六岁。
监狱内的罪犯身上大多数都是一股汗臭味或是腥臭味,他们极少数会打理自己,能碰见几个身上没异味的就已经很是幸运了。马尔福先生很爱干净,所以他不同于那些罪犯,他身上没有任何异味,甚至有次我居然从他身上闻到了淡淡的玫瑰花味。
我想他真的爱极了玫瑰红茶,以至于身子都泡入了味。
再说说他要信纸和笔吧,不过我想这已经指向性很明显了——他用来写信。
但他写的信,我一封都没看到过内容,但有一次送他回牢房时,我看到了那堆在角落,整整半米高的信。
那些信,都是寄不出去的信。
·1944年8月
马尔福先生已不再是我的长官,我如今被安排在了其他长官的部下,当初差一点我就要做诺兹少校的副手了,但我那时在选择中,当机立断就选了另一个长官,哪怕我根本不熟悉他。但我绝不可能去为诺兹少校干活,因为他的阴险行为我到现在都还记得,他太恶心了。
我设想过其他可能性,若诺兹少校当初没有从中作乱,没有诬陷波特先生,没有害马尔福先生入狱,没有在最终酿成这样生离死别的悲剧,那么或许,战俘营里还是会和过往一样,波特先生依旧会在每次马尔福先生从战场上归来时,第一时间去迎接他并给他拥抱。
我以前总是不理解两个男人是怎么相恋上的,又是怎么正视那不太世俗的爱情的,但我却从他们两人身上看到了另一个答案——爱情不是一种固定的形式,它是一个意识体,一个存在于相爱双方之中的意识体,它不该被世俗禁锢,它只存在于彼此相知相爱的世界里。
因为调任的原因,接下来我大概不能常去探监了,马尔福先生非常能理解我,但作为诚意,我依旧会找机会将他需要的那三样东西统统按时送过去。
·1944年9月
这天我去监狱时,遇见了个讨厌家伙,是的,就是诺兹上尉,哦不,他如今已经如愿升为少校了。
我为我在大门口遇见他而感到一生不幸,可结果远比我想的还要糟糕。当我来到马尔福先生的牢房前时,已经看到他打开锁走进去了。
似乎是有备而来,打开门的一刻,他带来的两个副手就按住了角落里满眼杀意的马尔福先生,我想诺兹上尉大概也怕马尔福先生一怒之下,会直接冲上去把他杀了吧。
我那时一直站在牢房边上,没有进去,但我一直在观察着,我能听到并看到所发生的一切。
“别这样看我,我主动来看望你还给你带了玫瑰红茶呢,”诺兹看着德拉科,虚伪地笑着,接着他将一袋玫瑰红茶随意地扔到了他的脚边,“我听说你在监狱里最喜欢喝这个了,你看我多贴心啊。是吧,马尔福上尉?”
“哦不,瞧我这坏记性!差点忘了,”诺兹故作懊恼惭愧地拍了拍脑袋,接着奸笑着道,“早已经不能再叫过去的称号了,你早被撤职了,是吧,马尔福先生?”
德拉科瞪着他,牙都快被咬碎了,他气得脸都在发颤,“渣滓,你会为此付出应有的代价的,你等着吧!”
诺兹冷笑了一声,走近几步低头凝视着那张恶狠狠的脸,凑到他耳边用毒蛇般的声音道,“那就等你先能出来再说,编号1769号犯人祝你好运。”
诺兹再度退开时,便看到了那双眼睛里充斥着的红血丝,德拉科脖子和脸颊两侧的青筋都暴起了,他挣扎着身子看似随时打算脱离牵制,撕咬上去。
“狱警先生,麻烦摁好他!”诺兹在打算离开时,喊来了外面监视的两个男人,“我们得离开了。”
“是,长官!”听话且唯命是从的狱警们快步跑了进去,代替着压住了躁动的德拉科。
诺兹没走几步,突然转身折返,朝德拉科走近。他最终停在了他的面前,在沉默了几秒后突然抬脚用力碾着那袋玫瑰。
“这就是下场,”诺兹低头看着德拉科,得意地笑道,“他的下场。”
诺兹收回脚,再次准备转身离开前,又故意留了句话。
“你带给哈利·波特的下场。”
他是在故意刺激马尔福先生,我听出来了。当那名字入了马尔福先生的耳后,肉眼可见他的眼眶瞬间红了,攥紧的拳头最终重重地落在了水泥地上。
马尔福先生缓缓低下了头,我见他垂眸落下了几滴眼泪。
从那刻起,我彻底疯狂痛恨起了诺兹,我痛恨他毫无人性,痛恨他故意用逝去的爱人折磨着带着负罪的痛苦,愧疚至极的心,苟且活着的马尔福先生。
·1944年10月
自上次后,诺兹再没去过监狱。而我去的次数也随着任务繁多而变得越来越少。
马尔福先生很少在我面前提起波特先生,而我也不会主动去问,因为我知道这是他心中的一根刺,一根牢牢扎在他心上,甚至无法原谅自己的刺。
·1944年12月
一整个十一月我都没能抽出时间去探监,我很惭愧,于是十二月的第一个休假日到来时,我想都没想便直接选择去了监狱。
我从没觉得一个月不见,一个人就能变化如此之大。
马尔福先生的金发如今长到及肩了,他比一个月前更瘦了,手臂上的青筋也更凸起了。他本身就很白,这下因为更不怎么见太阳,皮肤苍白得越发像是没一点血色。
我很怕他会因此慢慢疯掉。
不过还好,我和他聊了一会,他最近的状态似乎还可以,也算正常。情绪没什么波动,偶尔还会回两个微笑。
·1944年12月的第二个星期
英国的冬季雨水频繁,光一个十二月,加起来到目前为止就足足下了五天左右。
马尔福先生的牢房里有个位于高处的小窗户,铁围栏围在外部。要想看到外面的景象,必须踩两个堆起来的草垛才可以。
马尔福先生和我说十二月的雨下得他有点烦了,每晚睡前淅淅沥沥的雨声总吵得他睡不着。
可我记得他以前很喜欢雨天来着,因为可以和波特先生偷偷躲到帐篷里约会。
·1944年12月24日 圣诞节的前一天
马尔福先生没和我提过想要什么礼物,但我却以自己所理解的,为他准备了一袋玫瑰红茶,我想他大概会喜欢。
他收下了,和我说了谢谢。
但他却没多高兴,也是,明天可是圣诞节。
或许他希望收到的礼物,是遥不可及的另一份。
·1944年12月25日 圣诞节当晚
我因为工作,来到了泽西岛附近,因而没法去到监狱。今天依旧在下雨,营帐内升起了火堆。我和几个军官坐在一起烤火取暖,我们聊着笑着,但耳边的雨声使我无法完全融入进节日的快乐氛围中。
我扭头望着那大雨,我在想,马尔福先生的圣诞又是怎么过的呢?他会失望圣诞节当天还在下雨吗?
他会在这一天,格外想念波特先生吗?
·1945年1月
战争还没结束,炮火依旧在四周响起。英国境内没了威胁,城市在慢慢复苏。我带领着本土军队在近岛屿的附近巡查,提防着可能袭来的敌人和战火。
·1945年3月
这是时隔三个多月的一次探监,我不知马尔福先生想要什么,但我依旧准备了玫瑰红茶。
我在见到他前,一直在猜想他现在变成什么样了,会不会头发已经很长了,会不会瘦得不成样了。
但事实证明,我多虑了。
马尔福先生没被亏待,他依旧保持着和几个月前一样的身材,他的头发反而比那时我最后一次见到他要短了点。他告诉我是因为新一年监狱组织统一剪发,他被迫参与,剪回了原来短发的长度,留了几个月,它又稍稍长了点。
·1945年4月
我总觉得战争快结束了。
柏林城外那的施劳弗高地战役爆发了,德军似乎有些疲惫了,而苏军的攻势越发强劲。
4月19日这天,我刚睡醒就听到了好消息!苏军已经成功突破施劳弗高地上的最后一段防线了!
接下来的每天,我都在高度关注着柏林的战役,期盼着某一天胜利的到来。
抽出时间,我又去了一趟切尔姆斯福德。这天我探监结束后,准备离开监狱时居然遇到了打算进去的,许久未见的格兰杰医师,我与她不算太熟,但见面还是点了点头打了声招呼。
我没问太多,但我觉得她大概是来看马尔福先生的吧。
·1945年5月
希特勒在几天前自杀了。
5月8日这天全国都在传德国投降的喜报,数以百万计的人们纷纷走上街头肆意高歌,欢呼着胜利,他们都在疯狂庆贺,因为德军的无条件投降,意味着欧洲战场结束了。丘吉尔首相当天甚至亲自出现在伦敦卫生部大楼的阳台,为聚集在楼下的人们发表了即兴演讲。
我终于等到了这天,但那一刻我莫名没有过往想象中那么高兴,激动。不知为何,我想到了这一路的不容易和胜利背后的艰难和牺牲,也想到了难以统计的巨额死亡人数,想到了为这场战争牺牲的无数士兵和无辜百姓们。他们没能亲眼看到这一时刻。
那天我本想第一时间将这好消息告知给马尔福先生的,但由于被临时调去前往柏林收押战俘的队伍,我没法去到监狱,但我想这消息一定也能传到马尔福先生的耳朵里,而他得知后又会是什么心情呢……
他会因此而更加想念波特先生吗?
·1945年6月
中旬,我终于结束了收押战俘抵英的工作,也终于有时间能去监狱看望一下马尔福先生了。
我听闻期间马尔福先生的父母终于从一线退了下来,这才有空了解到这期间所发生的一切,并立刻前往了监狱。但他们并不能改变既定的军事法庭的审判结果,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让马尔福先生感受到亲情的存在,以及让他的监狱生活稍微变得好些。
那天我去探监时,刚好碰见了一同走出来的老马尔福夫妇,他们认出我了,并礼貌地和我打了声招呼,感谢我这期间对他们儿子的关照。他们也没与我聊太久,只是询问了我一些这几年他们不曾了解的一些事,我实话实说,但我略过了马尔福先生与波特先生的那段感情经历,可让我没能想到的是,不需要我刻意跳过,他们竟主动提及了。那我想,一定是马尔福先生告知他们了。
为此他们也没抱怨什么,我以为像卢修斯·马尔福先生那样的人会将责任都怪在波特先生的头上,怪他牵连了自己的儿子。但他并没有那么说,可却也没说什么好话,总之,他几乎一言不发,期间都是我和纳西莎夫人在沟通。
纳西莎夫人甚至惋惜了那段感情,这是在我意料之外的。
·1945年7月
欧洲战场已结束,但亚洲战场还在继续。不过我终于可以停下歇一段时间了。
我无聊时总去找马尔福先生聊聊天,我觉得他状态比以往要好了很多,精神也没再那么颓废了。或许是因为战争的胜利,或许是因为老马尔福夫妇的归来,或许是因为时间久而久之,他对波特先生那件事感到愧疚的释然。
可我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原因,也没多问。
马尔福先生总和我说,让我时刻关注着诺兹的死讯,我以为他真的有底气是因为已经安排好了暗杀的人,可他说并不是,因为恶人终会付出代价,他说这是波特先生曾说过的话,也是他一直坚信的话。
他说一旦诺兹死了,一定要第一时间告知他,那时他便会带着最虔诚的祝福,去葬礼现场祝福他永世不得翻身,死后下地狱。
·1945年8月
或许这世界上真的有能灵验的祈祷,至少我觉得马尔福先生的祈祷成功了——诺兹本就在几个月前的一次战火中受了重伤,后续治疗期间在医院住了许久,而就在几天前,我突然打听到,他因伤口细菌感染严重,预后很差,最终于今日凌晨死去了。
我永远不会忘记我将这条讯息告诉马尔福先生时他的反应,他那时立马就大笑了起来,甚至笑得我有些汗毛竖起。至少,他真的很高兴吧。
而为了能在几天后参加诺兹的葬礼,马尔福先生甚至请求并预支了一个月的扣留期,也就是说他又得晚一个月才能出狱了。不过他好像不在乎,他的目的在于必须得去诺兹的葬礼上,见证他的死去并诅咒他,庆贺这一切。
马尔福先生当天是被两个狱警押着去的,不过为了留基本的尊严,他们没拷着马尔福先生,而是走在他一米后的位置,时刻盯着他的举动。
葬礼我也去参与了,现场到的大部分都是军官,马尔福先生站在一旁被许多人议论,不过他豪不在乎,甚至连一个眼神都不想分给他们。
葬礼很简短,由于诺兹无妻无子,所以发表悼词的就只有他的父母。
当葬礼结束后,马尔福先生没立马离开,而是问狱警借了根烟,走到了树林里。
我跟着他一起去了,那两个狱警依旧同样寸步不离地盯着马尔福先生。
期间,一个狱警竟大胆地问了马尔福先生一个问题。
“马尔福先生,你也喜欢用烟来纾解内心的烦闷和难过吗?”
“烦闷,难过?”德拉科冷笑了一声,竖起了烟对着黑夜,“我是在庆贺。”
烟只抽了几口,德拉科就把未抽完的烟丢到了地上,用脚碾碎了火光。
“我等的就是他的死讯,大快人心。”
·1945年9月
亚洲战场的结束,日军的投降,终于让这场世纪大战完全结束了。
不过世界的许多角落都是一片废墟和残局,为处理这些,抓来的战俘们能起到很大的作用。而我也在同一时期被提拔上了上尉的位置,带领着一支队伍和数百名战俘,我去到英国各处的战火后的废墟地,看管着他们进行劳作。
算下来,马尔福先生距离出狱只剩最后三个月左右了,我想大概会是在十二月的某一天,等到他出狱的消息。
·1945年12月
1945年12月24日,我永远记得这天,当然不是因为这天是圣诞节的前一天,而是因为这天是马尔福先生出狱的日子。
可我没觉得他有多么开心,但也没见他激动落泪,他很是平淡,脸上没什么表情波动,最多是见到马尔福夫妇时,情绪崩溃了一阵。
他出狱的当天,去剪了头发,好好剃了胡须。
当衣着整齐干净,头发利落的马尔福先生出现在我眼前时,我惊叹于他变化如此之大,可想来,这只是他入狱前的正常模样罢了,或许真的是因为我对他那在狱期间的不修边幅的模样印象太深了。
12月25日 圣诞节当天
我本想邀请马尔福先生一同在军营过圣诞的,但他却说他另有计划。
我好奇猜想着会是什么,但当晚被邀请前往马尔福庄园过圣诞时,我从纳西莎夫人那得到了答案。
纳西莎夫人说,马尔福先生今天要去一趟埃塞克斯郡的哈特菲尔德市,为了晚上能赶到,他下午很早就出发了。
听到后,我瞬间明白了马尔福先生要去那的原因——因为那里,就是当初战俘营的所在地,也就是波特先生的墓地所在地。
哦对了,纳西莎夫人还问了我,为什么马尔福先生要带一支玫瑰过去。
【VIII】
德拉科到哈特菲尔德市时已经是傍晚了,为了能进到村里,他还特意等了很久,才等到一辆回村农夫的顺风车。
那农夫大概是新搬来的,所以没能认出德拉科。
农夫觉着这事儿新鲜,路上还和他搭了些话,问他看起来一副贵族模样,来这儿做什么?
他说,见爱人。
当到达了村里后,德拉科便立马下了车,他给了那农夫一些车费,但农夫拒绝了,可德拉科还是硬塞给了他。
村里的路他再熟悉不过了,他拒绝了农夫的指路帮助,自己凭着记忆一路往西走着。
雪越下越大,德拉科必须眯着眼走,才不会被刮来的雪挡住视线。
每隔几十米才有一盏路灯,途中天越变越黑时,德拉科只能借着月光看路。这条路上人烟稀少,他往村的另一头看去,那远远的有几个建筑——那是他原来任职工作的战俘营,他一眼就认出来了。
战争结束,战俘被释放,那里也就空下来了,估计再过一段时间就要被彻底废弃了。
边走边望着,德拉科竟有些湿润了眼眶,他不可能对那儿毫无内心波动,因为那里实在承载了太多的回忆了。
等他停下脚步时,眼前所见的已是一片白茫茫,可那并不影响他一眼看到那露出了一半的墓碑。
他踏进雪中,踩着脚底的柔软,一步步沉重地挪着步伐。
当走到那墓碑前,他才放慢脚步。
低头望了一会后,他弯下腰,拂去墓碑上的雪,将手中护了一路的一支玫瑰轻轻放到了雪地上。
那抹红色是这片白茫茫中‘唯一’的颜色,它夺目,它鲜活,但格外刺眼。
他就这么蹲着,望着眼前那块连署名都没有的矮石碑,石碑上已经有磨损的痕迹了,它的两个角都有些残缺的缺口。
他接着又垂眸看了眼红玫瑰,视线有些失去聚焦,瞳孔却映着炙热的红。
寒风呼啸,他的发丝被胡乱吹起,有些遮了眼。雪落在他的金发上,肩上,身上各处。耳边除了风声,还有吱呀吱呀的雪声。
风卷着雪,传来了些模糊的声音。
“马尔福上尉,好久不见。”
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使德拉科摸在玫瑰上的手顿了一下,他撑着腿慢慢站起了身,当扭头回望时,他发现一个黑发男人正站在自己面前。
那男人手中捧着一束玫瑰,眼镜后的那张冻红的脸上还带着一抹灿烂的笑容。
“圣诞快乐。”他说。
德拉科就这么望着他,脸上没有任何震惊,惊喜等神色,只有一个意料之内的含泪笑容。
“圣诞快乐,哈利。”
END.
有彩蛋(隐藏结局+番外+伏笔解读),正文以外的内容,共7k+字,信息量大,建议看。
【手机端直接划到下方可看,PC端去猫爪】
*别水评论,没粮票就去猫爪看
【德哈】贩卖情书
*麻瓜au,大学设定
*1w+,是糖
*ooc严重
“哈利,你看今天校园墙了么?”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黑发男孩整理东西的手微微一顿。
“什么?”他看向了发问者,似乎想装出随意的样子,碧绿眸子里却流露出一丝不宜察觉的慌乱。
“就是那个情书广告,五块钱一封的那个!”
“哦——”哈利点点头,仿佛恍然大悟。
“哈哈哈哈你说这年头谁表白还用情书啊,整那么文艺的一套人家还不一定看,也不知道是谁发上去的。”红发少年一把勾住哈利的肩膀,笑嘻嘻地说道。
“也不一定吧……”哈利将视线转向别处,眼神有些飘忽,“说不...
*麻瓜au,大学设定
*1w+,是糖
*ooc严重
“哈利,你看今天校园墙了么?”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黑发男孩整理东西的手微微一顿。
“什么?”他看向了发问者,似乎想装出随意的样子,碧绿眸子里却流露出一丝不宜察觉的慌乱。
“就是那个情书广告,五块钱一封的那个!”
“哦——”哈利点点头,仿佛恍然大悟。
“哈哈哈哈你说这年头谁表白还用情书啊,整那么文艺的一套人家还不一定看,也不知道是谁发上去的。”红发少年一把勾住哈利的肩膀,笑嘻嘻地说道。
“也不一定吧……”哈利将视线转向别处,眼神有些飘忽,“说不定有人就吃文艺这一套呢……”
罗恩闻言,突然一怔,看向哈利的目光中竟多了点拨云见雾茅塞顿开的感觉。
哈利以为是他发现了什么端倪,连忙又解释:“诶诶诶,我就是说一种可能,没有支持这个写情书的意思,我就是觉得——”
“你说的没错!”罗恩猛地收紧手臂,让哈利跟他靠的更近了一些,表情严肃又认真,“赫敏就很吃这一套,看来这个人很了解少女心思!”
哈利:“……”
“我这就去跟他联系,打探一下追女生的技巧!”罗恩一把松开了哈利,抓起桌上的书包,朝宿舍冲去。
哈利看着那个挤入人群很快消失的背影,默默叹了口气。
少女的心思……他可一点都不想了解啊。
从书包里掏出手机,熟练地滑动解锁,刚点开QQ,就看到了一条好友申请。
罗恩动作这么快?
虽说挣好兄弟的钱有点不道德,哈利还是毫无心理负担地点开了申请。
刚准备点同意,眼睛却瞥到了申请人的头像。
等等,罗恩换头像了?
深绿背景的头像一眼看去莫名有点熟悉,但绝对不是罗恩会选择的头像类型。
要知道他和他一样,都讨厌深绿。
不是罗恩,那是谁?
真有人来找他写情书?
提了提滑到臂弯的双肩包肩带,哈利有些困惑地点开了那人的头像查看个人信息。
空间里一条没有,留言签名也一片空白,照片简介什么的更是一点都找不到,简直就像是个为加他好友而专门创建的小号!
虽然他这个联系号也是小号……
难道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他找人写情书所以才用小号来加?
保密意识挺强嘛。
哈利认同地点了点脑袋,按下了同意。
秉承着要用挑不出毛病的服务态度对待自己第一位上门的大怨,呸,客户,哈利主动向他发送了消息。
“你好呀,是写情书的么?”发完,他还特地找了一张刚从女同学那里偷来的可爱表情包发了过去。
据他经验判断,不管男女,人们都对可爱又有礼貌的聊天方式无法拒绝。
而且这样还可以混淆他人视线,让别人以为他是个女生,更能隐瞒他的真实身份。
很快,那边发来了消息。
“……”
一串省略号。
?
哈利在心中打下问号。
这个省略号是什么意思?加错了?不是来要情书的?对他的可爱攻略不感冒?
正当哈利进行一顿头脑风暴时,那边很快又发来了一条消息。
“你真给人写情书?”
看到这则消息,哈利紧皱的眉头骤然一松。
他就说嘛,专门开个小号来加他,肯定是为了情书那事。
他啪嗒几下打好回复,自信满满地发了出去。
“文笔优美,感情真挚,价格公道,童叟无欺!”
配图一张叉腰小猫。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昵称下的状态时不时变成正在输入,但等了足有一分钟,那边的消息还是没发过来。
网卡了?
哈利挠了挠脑袋。
又等了一会儿,那边像是环游了一趟世界的消息终于发了过来。
“……”
又是一串省略号?!
哈利岔了气,他开始怀疑这个人是不是故意发这省略号来让他心惊胆战好整他。
但好在,省略号发过来之后很快又来了一条新消息。
“你给别人写过情书?”
这会儿打字怎么这么快了。
哈利心下无语,刚刚的六个省略号他像是一个个画出来似的,现在这几个字倒是打的利索。
“没有,但我平时喜欢写些文字情诗什么的,写篇情书还是可以的。”
“你要是不信我可以现场给你写一篇。”
哈利从小就喜欢舞文弄墨,对于自己的文笔向来充满自信。
“好,那你现场写一篇。”
这么不客气?他说可以写就可以写了?
哈利挑了挑眉头,却还是耐心地打下回复。
“行,那你设置一个情景吧。”
“情景?”
“就是你暗恋的人是什么样的,你想对他诉说哪种感情,暗恋之苦,小心翼翼,期望同意之类的。”
“如果可以的话还能再告诉我一点你们之间发生的你印象比较深刻的事。”
“文笔也可以选择哦,委婉,直爽,热情,文艺,我都可以驾驭。”
“……”
那边又发来了省略号。
哈利:“……”
他好像快要习惯了。
静静地等待那边人把人设发给他,等了好半天却没个动静,一看状态还在输入,哈利寻思着这人不会聊天却对暗恋人还挺上心,便打开游戏玩了起来,等到他把四个委托全部打完,那边终于发来了新消息。
“我暗恋的那个人……很蠢。”
哈利:“……”
?
他刚要打字手猛然一顿。
正常人会觉得自己喜欢的那个人很蠢么?
“他很迟钝,脑子里像塞满了狗屎,总是做些让人无法理解的行为。”
哈利大为震撼地在聊天框内输入了几个省略号,最后出于礼貌还是没发出去。
“他有几个狐朋狗友,每天陪着他疯,也不知道被教务处找了多少次,明明都是个大学生了还天天闯祸。”
“一头黑发还老是乱糟糟的,他都不打理的么?衣服也皱皱的,有时候扣子还会扣错,第二颗扣到第三颗的位子,袜子也会穿反,别人不提醒的话一整天都发现不了,老天,这世上还有比他更蠢的人么?”
“上课还不好好听讲,哼,挂科了也是活该,我明明都已经给过他来找我补课地机会了,他还偏要找那个暴躁女人,难道她的化学成绩能比我好?”
“还有……”
“停!”眼看着那人的吐槽越来越多,哈利紧急叫停。
“你是不是看错了,我说的是描述你的暗恋对象。”
“暗恋对象?呵,没错,我就是暗恋他。”
“……”这次轮到哈利打省略号了。
“怎么,人不可以对暗恋对象有意见么?”
哈利被问得一噎。
虽然这世上的确没有哪部法律明确规定人们对暗恋对象只能有美好滤镜,但你这个暗恋滤镜明显不太对吧?
哪儿会有人这么数落自己暗恋对象的?!
哈利心情极其复杂地打下两个字“没有”。
“哼。”
“但我这是写情书,你能不能给点我你觉得他美好的东西?我总不能在情书里写他干的那些蠢事吧?”
那这就不再是情书而是挑战书了!
哈利在心里捏了把汗。
“美好?”
看到那人发来的这两个极其像反问的两个字,哈利严重怀疑他下一秒是不是要发“他根本没有美好的东西”。
但出乎他意料的,那个人发来了一句话。
“他整个人都很美好。”
哈利微微一怔。
“我第一次见他,是在军训的时候。”
“他很白,比很多女生都要白,在人群里一眼就可以看到他。”
“他长的很漂亮,不是那种娘们唧唧的漂亮,就是那种……鼻子很挺,眼窝很深,嘴唇像玫瑰花瓣,有一双绿湖一样的宝石眼睛。”
感情还是个颜控。
哈利在内心默默吐槽。
不过绿色眼睛,还挺少见的吧?
哈利长到现在见过绿色眼睛的人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学校里有哪些绿眼睛的帅哥?
哈利在脑中搜索着,那边又发来了消息。
“我……很喜欢他的眼睛,总是亮晶晶的,好像对前路一直充满希望,任何挫折都无法将他打倒,哪怕被老师训斥,同学误会,那双眼睛也从没有灰暗的时候。”
“如果要写的话,多写写他的眼睛吧。”
“和祖母绿宝石很像,照着那个写就行了。”
“可以,还有其他要补充的么?比如你想传达的心情。”
“传达的心情?”
“暗恋是什么心情我就是什么心情。”
哈利:“……”
靠,他刚刚居然觉得这个人真的想好好让他写一封情书。
“风格呢?委婉还是直抒胸臆?”
“随你。”
“……”
尼玛,能不能不要那么随意,这可是情书!不是平时胡诌的作文!
哈利嘴角直抽,除了那个混蛋,这是他遇到的第二个让他有揍人欲望的人。
“行,没有字数限制吧?”
“随你写多少。”
“可以,要手写还是电子稿?”
“手写。”
这个回复倒是挺肯定,他还以为那家伙又要说“随你”了。
哈利挑挑眉,心情居然莫名好了一点。
“好,那你等我五分钟。”
搞清楚了情书对象和送信人的心情,哈利很快便可以情景代入,他将手机息屏,从书包里翻出一张硬卡纸,甩了甩快没油的黑笔,回忆着刚才那人给他的描述,一笔一划认真写下:
“这封信,给一个有绿宝石眼睛的迷糊蛋……”
说是五分钟就是五分钟,哈利掐着点写完最后一个字,一看时间还有半分钟,便又好心地在信封下方画了一枝绿色玫瑰花,然后再拍照发了过去。
“如何?”
一则消息发过去,哈利信心满满地等待着那人的回复。
他长这么大,被人夸过最多的就是这一手好文采,他有绝对信心收信人会满意。
等了好半天,那边还没有消息发过来,哈利皱起眉头,开始无聊地转笔。
就算要鉴赏他的大作也不至于要这么久吧……
他看着状态栏上的“正在输入”,合理怀疑起那人是不是点了聊天框然后就去干别的事情了,让他在这里干等。
这么随心所欲的糟糕性子,倒是跟某个金发混蛋有点像。
说起那个混蛋,他今天好像一整天都没看到他了。
又带着他的跟班去横行霸道了么……
“嗡——”手机突然震了一下,那边发来了消息。
哈利赶紧将已经息屏的手机解锁,看到了熟悉的聊天框。
“写的不错。”
不错?
只有不错么?
哈利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他的情书可是女生看了都会尖叫的水准!
“值得我的五块钱。”
……
他突然不想写了。
“有其他人找你写么?”
“mei”字刚打到一半,手机突然又震了一下,新的好友申请恰在此时发了过来。
哈利连忙将拼音删去,点开了消息提醒。
“可以写情书么!”
申请备注上如是写到。
哈利的目光突然变得犀利了起来。
看来,他还是很抢手的。
迅速点下同意,哈利切到与绿头像的聊天界面,极其豪气地打下“当然有”。
而那边则像是瞬间有了危机意识一般,以前所未有地速度做出了回复。
“推掉!”
“?”
“不是,我是说,我双倍买。”
哈利倒抽了一口凉气。
双倍,真是个让人高兴的词语。
他摩挲两下下巴,食指轻轻敲击着仿佛带着恋爱清香的绿色情书,然后嘴角一勾,哼笑出声。
果然,没有人不会被他的文采折服。
但是——
他可不是那种会为五斗米折腰的人!
哈利非常干脆的拒绝了。
“抱歉,我有我的原则,写情书只是我的一个兴趣,我想为更多人造福。”
“恕我不能答应你的请求。”
“……”
那边发来了熟悉的省略号。
呵,还省略号,白嫖他一篇情书对他的态度还那么差,难道他以为这世上只有他会把天聊死么!
哈利秉持着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道理,刚强地打下了一个“。”。
本以为这样就可以让那人知难而退,哈利都已经调整好心情迎接自己的下一位客人了,却不料那边又来了消息。
“好吧,那这样吧,你以后的情书我全包了,随你开什么价格,内容也随你写,想写多少写多少,不写也可以,怎么样?”
哈利拿手机的手颤了一下。
他瞪大了眼睛,非常不可置信地把刚发来的那条消息从头到尾仔仔细细里里外外又读了一遍。
等等等等,他没看错吧,这家伙说什么?
情书全包,价格自定,内容随意?!
这这这——
这是哪里来的大冤种!
一句国粹情不自禁从嘴里冒了出来,哈利看了眼时间,确信已经过了撤回时间后,才小心翼翼地打字问道:
“你确定?”
“爱信不信。”
“信信信信!我现在就写我现在就写!”
深知这是某位不愿透露姓名的有钱大冤种来为他苦苦暗恋的青春放肆买单,哈利作为一个可屈可伸的文艺青年,决计是不会放过此等好事。
“情书是一单一结么?”
“对。”
“随我写多少?”
“是。”
“对象内容情景也随我定?!”
“。”
那边似乎是被哈利问的无语了,发来了一个句号。
“好,那我现在就写一封,你可不要耍赖。”
“……”
虽然又是一个省略号甩了过来,但哈利已经能够从善如流地将他翻译成同意。
内容对象随他定么……
这家伙,根本不是来买情书,而是来做慈善的吧。
但是……
这慈善做的真不错!
哈利从书包里又摸出一张纸,这次的纸不同于上次,颜色更为深重,摸来也更加厚实,上面还星星点点地印了些碎花,一看就跟桌上那张不是一个档次。
这是他专门准备给自己的……情书。
哈利上校园网登广告写情书,直接目的并不是赚钱。
而是……抒发自己积蓄心中的过多思绪。
当一个文艺青年暗恋上一个人,最想要做的是什么?
暗戳戳表明心思?送东西示好?表白直球?
通通都不是。
他只是想要……为他抒写数不尽的情话。
对暗恋者的每一点心思都会成为诗人心中难以言诉的文字,当文字攒到脑袋装不下时,他们就会交织糅合成一首最动人最热切的情诗。
而最近的想法,越来越多了。
多到他连上课时都会忍不住在笔记本上留下一行行名为爱的脚印,多到他在睡觉时都在构思那一个个文字的排列与组合。
哈利知道,再不将这些东西写出来,他就得憋出毛病来了。
但他又不是那种写了什么藏着掖着不给人看的性子,他喜欢将写出来的东西大大方方的展示,若是有什么作品蒙了尘不被人看到,反而叫他伤心难过。
思来想去,好像只有卖情书这个看起来荒诞不经的行为最能帮助他摆脱这个困境。
而现在这个既能让他自己随便写还给钱的机会简直就是为了他量身定做,哈利说什么也不会放弃!
就借这个机会,把心里想对他说的所有话都说出来吧!
哈利深吸一口气,执笔,伏桌写下……
“爱,是一颗蒲公英种子,他好像在哪里都可以见到,飞来舞去,毫无定所,却能在一阵春风中陡然高飞,迎着蓝天白云,听着麻雀叽喳,荡过碧波湖水,再猛一下,扎入褐色春土里。”
他写完拍照,发了过去,不等回复,又接着写。
“雾蒙蒙,灰沉沉,好似一团猜不到谜底的迷,时而浸满讥讽,时而略带笑意,时而如刺伤人,时而温和若水,我该怎样才能找到你的谜底?”
写完,拍照,发送,又是一气呵成。
“这世上的金色很多,阳光是金色,黄金是金色,迎春花是金色,向日葵好像也是金色,但我想问问你的金色,为何总有一股好闻的果香,为何总张扬地向春风宣告,你绝不向任何人服输?”
……
“或许我眼中的你太过完满,金色与灰色成为我眼中的绝色。”
“月亮知道我晚上的低语,鲜花明了我暗藏的心意,但我请求晚风轻轻,勿将我的话语带去,扰了你的梦境。”
像是要把这几日早就在脑海中盘亘无数遍的情诗通通写出来一样,哈利从书包里拿了一张又一张卡纸,黑色签字笔在纸上就没有停留过,文思泉涌,行云流水。
一篇又一篇情书发了过去,好似一架架飞天的纸飞机,对面人也好像知道了他无处抒写的才学,逐渐没有了回复,直到最后一篇发来,好半天没有新的,那边才终于发来了新消息。
“写完了?”
“写完了。”
哈利揉着自己酸痛的肩膀,长舒了一口气。
他已经好久没这么放肆地写过了。
把自己的心意毫无遮掩的放出,还真是头一次。
“我怎么感觉你写的都是同一个人?”
哈利揉肩膀的手猛然僵住。
这都能看出来?!
“怎么可能!我只是想了无数个情景然后代入了而已。”
他赶忙解释。
他可不想自己偷写暗恋对象情书的事被人发现!
对方发来了一个探究的表情包。
这还是他第一次发表情包。
哈利莫名觉得心虚。
他咽了口口水,立马转移话题。
“不说这个,钱什么时候结?”
“多少?”
“照你说的,一单十块,你自己算吧。”
“……”
“微信还是支付宝?”
哈利将自己的收款码发给了他。
没一会儿,微信美妙的收款提醒弹了出来。
“微信到账一百元。”
乐。
血赚一百。
他赶紧截图保存,留待以后炫耀。
“谢谢惠顾!欢迎下次再来!”
哈利发完配了一个撒花的表情包。
“……”
“时间不早了,我还没吃午饭呢,老板有什么事之后再说吧,拜拜!”
“……”
看到省略号发了过来,哈利安心地关掉了手机。
还没放进兜里呢,屏幕又自动亮了起来。
原来是绿头像又发了一个新消息。
“你的情书,能不能卖给我?”
“我不是卖给你了么?”
“我说的是,”
“你手写的那些……”
“你还要原件?”
“怎么,十块钱还不能买你一张卡纸?”
“行吧行吧,我怎么给你?”
哈利挠了挠脑袋,照理来说这些情书他一般都是提供内容不提供原件的,毕竟情书这东西还是要自己写来才有诚意,他提供内容也只是为了让情书更为动人而已。
“就放在学校的失物认领处吧,我到时候去拿。”
“行。”
哈利干脆应下,反正他到时候去宿舍也要经过失物认领处。
虽然老板的要求有些奇怪,哈利仍然觉得这场交易赚麻,要不是不想让人知道那个卖情书的傻子就是自己,哈利恨不得当场就跟罗恩炫耀炫耀。
谁说这年头没人送情书了,这位不就是当代古典追人第一人么!
收拾好东西,用小袋子把他的一沓情书装好,哈利向自己的宿舍走去。
为了方便学生们认领失物,失物认领处就设在离宿舍不远的地方,当哈利刚把东西交给管理员时,就遇到了一位“老朋友”。
老朋友迈着自己一如既往的装逼步伐,顶着头亮眼的金发,悠哉悠哉地走了过来。
“破特?”老朋友选手首先注意到了哈利选手,欠揍的眼神非常自然地落到他的身上。
哈利选手觉得他又要讽刺自己两句,正要申请主动退出战场,却注意到老朋友选手脸上似乎还有没来得及退下去的红晕,在看到他时红晕甚至有加深的趋势。
怎么回事?
哈利选手感到迷惑。
“看什么看!”老朋友选手被看的恼羞成怒,对哈利选手吼道。
哈利选手莫名被吼,感到了一丝愤怒。
“怎么,我还不能站在这儿了?你马尔福家财大气粗,连学校都买下来了?”
“哈。”马尔福冷笑,“你要是识相就赶紧滚远点,说不定我哪天心情好就真把这学校买下来了。”
哈利选手被马尔福选手施放的财力绝招扣除三分之一血条。
“噗,我还不乐意看到你呢,天天拽的跟孔雀似的,怎么不在屁股后面安几根羽毛,学着开屏来再抖一抖,保证比学校任何景点都要引人注目。”
马尔福选手被暴击,血条扣除二分之一。
“好你个破特,要打架是吧!”
“打就打,谁怕谁,死白鼬!”
“臭疤头!”
两人你骂一句我骂一句,每骂一句还要靠近一步,不知不觉距离竟已缩小到能直接数清对方眼睫毛的程度,登时同时一愣,立马向后退了一步,紧接着脸色一红,竟都破口大骂。
“去你的马尔福,离我远点!”
“滚你的臭疤头,别靠我那么近!呸!真恶心!”
“你才恶心!”
默默注视的管理员:“……”
最终两位一米八向上的大学生被一米六的女管理员劝阻,放下了仇恨隔阂,选择各哼一声,扬长而去。
管理员:“……”
现在的大学生都稀罕这种打招呼方式了?
管理员眼神复杂地看了看两位各奔东西的大学生,正要回去继续守门,早已离去的“死白鼬”却折而复返。
他紧了紧自己欲盖弥彰的口罩:“我来找失物。”
管理员:“……”
所以他刚刚为什么要走?
“一个口袋装着的,里面有很多信。”
管理员拎起了刚刚“臭疤头”捡到的袋子:“……”
“能说一说信的内容么?”保险起见,管理员还是问了一句。
“呃……”死白鼬犹豫了一下,声音明显低了下来,眼神飘忽,似有心虚,“一定,要念么?”
管理员的眼神犀利了起来:“当然,我要对失物负责。”
死白鼬紧皱着眉头挣扎了一会儿,还是放弃了:“好,好吧……”
他掏出手机,似乎点开了什么,原本白到甚至有些病态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然后支支吾吾含糊不清地小声念道:“月,月亮知道我晚上的低语,鲜花明了我暗藏的心意,但我请求晚风轻轻,勿将我的话语带去,扰,扰了你的梦境……”
“这是其中一封……”死白鼬抬头,面如死灰地瞧了管理员一眼。
管理员绷着脸,认真听完了死白鼬念的毫无感情的情诗。
她打开袋子,翻到了死白鼬念的那一封,这才点点头,把袋子给他。
“呼——”死白鼬重重松了口气,但气还没松完,却听到了另一个让他窒息的声音。
“我支持你们。”
他转过头,看到了刚刚还一脸严肃的管理员此刻眼含热泪,神情坚定。
“我知道同性谈恋爱不容易,只是没想到连写个情书都要跨越那么多险阻,你们在人前装作感情不好肯定很辛苦吧,刚刚的那些情书我看到了两封,写的实在太好了,他肯定很爱你,你也要好好对待他啊!”
“不,不是……”德拉科瞳孔地震,想要解释。
“唉,世俗为什么不能给你们多一点理解,让你们的爱情都无法暴露在阳光下!没关系,阿姨支持你们!一定要加油!阿姨相信你们!”
德拉科:“……”
他还有解释的余地么?
自知越解释越成掩饰,越掩饰就越是事实,德拉科只好尴尬地朝管理员连连点头,然后忙不迭向宿舍奔去。
真是,现在的大妈都在看些什么狗血的电视剧啊!
回到宿舍,德拉科后怕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之后的几天,哈利仍然是灵感不断,每天都能从他的神秘大怨呸,大老板手里拿到一百来块,日子过的好不逍遥快活,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失物认领的大妈看他的眼神总好像不太对劲,似乎莫名其妙多了点……慈爱?
抓住这个形容词的哈利浑身一抖,只觉恶寒。
而且他跟那个臭白鼬碰见的次数也多了起来,特别是在失物认领处,老是碰上,虽然他也挺希望看到他的……不对不对,他才不希望看到那个金发混蛋!
哈利气冲冲地点开手机,准备再给老板写几封情书。
刚打开手机,哈利就愣住了。
早已平息的好友申请上今天多了一个红色的“1”。
他不是早就撤了那个情书广告么,怎么还会有人加他?
哈利点开了申请。
“求求你!我想写一封情书!”
备注上只有这一句话,若是放在以前哈利直接就通过了,但他跟绿头像定下了约定,以后只为他一人写情书。
到底同意不同意呢……
这个人看上去又很陈恳的样子……
哈利的手从拒绝慢慢挪到了聊一聊上。
迟疑了一会儿,哈利点了下去。
“你好。”他先给对面打了招呼。
或许那个人也是真急,手机一直开着没离开身边,立马就有了回复。
“你好!!!”
“我已经不接情书单子了哦,抱歉啊。”
“真的不可以写了么?我看你广告上贴出的样单写的真的很好!我真的想让你写一封情书!”
对方发来一个流泪猫猫头。
哈利有些困扰地挠了挠头。
看得出来,这个人的确是很想让他写情书,哪怕他首先拒绝了也没有放弃。
哈利叹了口气。
“是这样的,我跟一个单主做了约定,以后所有的情书都只给他写,我不好接私单啊。”
“呜呜呜呜,可是,我真的好喜欢你的文笔,我觉得那个人也会喜欢的!我真的很想要一封您的情书!”
哈利点开那人的头像,刷了一波空间,确定对面是一个女孩子,顿时更加惆怅。
他可从小就无法拒绝女孩子的请求。
要不到时候跟绿头像申报一下吧……他应该不会介意。
“不然你先说说你暗恋对象的类型,相遇情况,难忘记忆吧?如果能让我有灵感的话就帮你。”
“好好好好好!谢谢你谢谢你!”
“我还没完全答应呢,你先说。”
“好的好的!”
看到昵称下状态进入了“正在输入中”,哈利又挠了两下脑袋,从书包里掏出了几张纸。
待会儿让那个人选下色纸吧。
其实不管对方发来什么样的人设和情节,哈利都打定主意帮她写了,“有灵感”也只是一种说辞而已。
“我暗恋那个人很久了,从高中就开始了。”
对面发来了第一条消息。
哈利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顺着她的文字开始构思。
“他长的很英俊,我对他……是一见钟情。”
“他很高,很瘦,有一头金色的短发,一双灰雾一样的眼睛。”
哈利构思到一半的文字在瞥到最新一条消息时骤然混乱,像原本排列整齐的诺米多骨牌,被人轻轻一推,然后全数崩塌。
他的呼吸似乎停了一秒。
金头发,灰眼睛……符合这个外观的,他们学校,好像只有一个人。
那个人……
“我第一次见他是在高中一个运动会上,那天天气不好,运动会办到一半突然下起了大雨,学生们都回去了,我作为班干部被留下来收拾东西,倾盆大雨,我没有带伞,他就把他的伞递给了我,还帮我收拾东西。”
“他真的……很善良,很温柔,是我见过最好的男生。”
哈利看到这里,居然奇异地平静了下来。
他从刚刚拿出来的那堆色纸里挑出了一张,抹掉上面根本不存在的灰尘,展平放在了桌上。
那张色纸和之前他写给绿头像的色纸一样,都是深绿的厚卡纸。
都是他准备给自己的……卡纸。
他知道她所描述的那个人是谁了,毕竟太过明显。
“我知道我表白成功的概率很低,毕竟学校有那么多人喜欢他,但,不试一试,我总觉得不甘心……说不定呢?”
“哈哈哈不过你应该已经猜到那个人是谁了吧,说了这么多话还有点怪不好意思的……”
“怎么样,让你有灵感了么?”
哈利沉默了一会儿。
他看着对面刚刚发来的一大段文字,反复瞧了好几遍,仍旧脑袋空白,什么词句都想不出来。
原来有那么多人喜欢他啊……
好半天,他才想出来这句话。
“如果真的没有灵感的话就算了吧……给你添麻烦了,真是抱歉!”
许是太久得不到回复,那边又发来了消息。
没有灵感?
哈利咬了咬后槽牙。
他仰头,碧绿色的眼珠微微一转,看向窗外一碧如洗的天空和流动的浮云,突然笑了。
面对他,他怎么可能没有灵感。
他那整个人,就是他的灵感。
“这个单子我接了,给我十分钟。”
“啊,好的!”
“啪嗒”,黑笔盖帽被人轻轻按动,发出一声脆响,哈利搜寻着脑海中早就构思好的词句,慢慢写下……
为什么要给别人写送给他的情书?
为什么要帮别人追求自己喜欢的人?
他是不是有病?
每写一个句子,脑海中就蹦出一声质问,质问的声音好像是自己的,歇斯底里,一点都不像他。
可是笔尖,没有停下。
暗恋。
是啊,他暗恋他。
暗恋了好多好多年。
操场上从背后偷偷的注视,食堂里躲着所有人悄悄地一瞥,他的暗恋被他拼尽全力隐藏,成为除他以外谁都不得而知的潘多拉之匣。
可是……
这一切在一开始就是错的。
暗恋,着重地从来都不是“恋”,而是“暗”。
它是一个人的独角戏,是一个人的彻夜狂欢。
暗恋者奉上炽热心脏,献上狂热之舞,也注定换不了被仰望之人一次回眸与在意。
他是一个人吞吃的禁果,就要一个人承受烈火灼阳。
或许从他心动的那一刻起就是错的。
他们都是男人,都互相讨厌对方,视对方为一生之敌。
明明那样才对,才符合所有人的想法。
可他却在嗅到金发散发出的苹果清香时乱了心跳,在灰色眼睛扫来时移了眼眸。
他是背叛者,背叛了本应正常的关系,背叛了世俗的条框。
所以他只能将暗恋的苦果做文学的养料,以此浇灌出所有爱而不得,恨别离殇。
可暗恋了这么久……他又得到了什么呢?
什么都没得到,他的喜欢从来都是一厢情愿。
世上哪儿来那么多双向奔赴,从来都只有遗憾万千。
这么久了……他是否也该放弃了?
放弃念念不忘带不来的回响,放弃文字编织出的自我高潮?
“啪嗒——”
信纸湿了一角。
“啪嗒啪嗒啪嗒——”越来越多水渍在信纸上浮现,雨点一般的泪水夺眶落下。
德拉科,你猜猜,我要不要放弃你?
你猜不到的,你是个傻瓜,蠢蛋,你甚至不知道我喜欢你。
所以现在,我要放弃你了……
他将已被泪水打湿到字迹模糊的信纸揉成一团,恶狠狠地扔进垃圾桶里,再抽出一张新的卡纸,打开手机,向那人发了消息。
“抱歉,让我再构思一会儿。”
“好的!我不着急!”
哈利深吸一口气,在新的卡纸上写下……
世人都说,爱情,是文学的养料,无论何种形式的爱情,都会在艺术家们的笔下凝聚成形,成为他们灵魂的部分象征。
而对于哈利而言,他校园的这一段无疾而终的暗恋,便是一张又一张或短或长的情书。
今日,他就要亲自为自己这一封长达几年的情书写上句号。
这是他有史以来写过最长的一封情书,他将自己所有的暗恋之苦倾注其中,将所有美好渴求藏于字缝,哪怕把其间任意一个标点扒开,都好像满是他再也装不下的相思与愁苦。
说来无比自私,他期望着通过那个人之手,将他万万不敢公之的心意传达。
像他这样的人,果然不配拥有爱情啊。
终于写完最后一个字,哈利如释重担地松了口气。
把自己所有的心意糅合在一张小小的卡纸里……还真不是一件简单事。
哈利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将信纸拍下发了过去。
那边仍然很快给了回复,比绿头像好半天回一个省略号不知要好多少。
“写的真是太美了!!!非常谢谢你!冒昧问一下,支付宝还是微信?”
屏幕前的哈利不自觉摇了摇头,后又想起他这是在QQ聊天,对方看不到他的动作,只好无可奈何地打下三个字。
“不用了。”
“?”
“那怎么行!”
对方看见消息,执意要付钱,被哈利无情拒绝。
“在最开始,我把情书标上价格的时候,就已经玷污了‘爱’这种感情,我不想你拿去表白的情书被明码标价,爱情本不该与金钱挂上关系。”
“你要是真想谢谢我,就拿着这封情书去表白吧。表白成功了,就是对我最好的谢礼。”
一句话发过去,那边终于不再像是二十四小时一直蹲在手机前面一样秒回,想来也是被他这段话触动到了,隔了好一会儿才有了回复。
“好的,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改天请你喝奶茶!”
期望?
哈利笑了一声。
他可……没什么期望。
处理完这一件事情之后,哈利再没了继续写情书的心思,他把卡纸一股脑塞进包里,猛灌了一口冰汽水,狠狠舒了口气。
他再一次把手机打开,划到绿头像的聊天界面,啪嗒几下打下一句话。
“今天不写了。”
很巧的是,绿头像似乎也正在看手机,几乎是秒回。
“?”
“为什么?”
“人都是会疲惫的,再伟大的诗人灵感也会枯竭,我想休息一段时间。”
“一段时间?”
“哈哈,我发现了比情书更有意思的东西,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再写了。”
“你不喜欢他了么?”
嗡——
好像大脑震动,也似乎只是单纯的手机震动,哈利的心颤了一下。
他的手指缩紧,努力压抑着差点溢出喉咙的呜咽,用力到指关节都微微泛白。
原来连个外人都能从他的情书里发现他对他的爱意。
真是……他要一厢情愿到什么地步……
明明根本……不会有任何结果。
“喂,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突然不写了?是嫌赚的太少了?我可以加钱的!”
“喂?”
“你还在么?”
“不。”
哈利颤抖着,打下了回复。
“不是的。”
“我很喜欢他的。”
“非常喜欢。”
“只是……”
“只是?”
“只是我突然不想,不想再写了,我想,休息一下。”
发完这一条,哈利立即把聊天界面划掉,手机设置成免打扰,然后从包里翻出几张纸巾,狠狠地擦起脸来。
泪腺……不受控制了。
晶莹的泪珠一颗紧接着一颗拥挤着要落下,又迅速被纸巾吸走成为水渍,但他们却好似无穷尽的一般,纵使哈利已经咬紧嘴唇拼命忍耐,泪水仍不停息,仿若江流。
哈利知道,所谓的放弃根本就是谎言,他对他那么多年的喜欢从来不是一时兴起,一点一滴的积攒早已成为汪洋,怎么可能一下就能放弃?
他不想说谎。
他真的很喜欢他。
可再喜欢又有什么用?再深的情谊都无法表达,最终只能用那种龌龊的手段把这份冠以了别人姓名的爱恋送出,却还要调侃自己终于不再遗憾。
遗憾?
当然遗憾!
他是他三年的青春!
三年的苦苦求取!三年的躲避隐藏!
他怎么可能……不遗憾……
压抑不住的哽咽声断断续续溢出,纵使哭到全身发红,眼睛发酸,心中的委屈仍然像顽疾旧痂一样难以拔除。
三年的暗恋,需要流多少眼泪才能抵押?
哈利不知道。
他背部抵着课桌一帧帧滑下,双手环抱自己,脸部埋入膝盖,任由泪水滚出将衣服沾湿。
现在是午休时间,哈利选的又是一间空教室,一般不会有人经过,他可以放声哭泣的。
但他不要。
他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失败,不愿意承认这段感情的失败。
他不是懦弱的人,也不会哭的人尽皆知。
哪怕在这份只有他一人的感情里,他也要撑着自己最后的倔强。
那个人现在,应该已经抄好了情书,准备去表白了吧……
真好,她很勇敢,她一定可以得到她的幸福。
这样也挺好的不是么?
只要这样……
“哈利!”
一声爆喝,好像要吼碎哈利的耳膜。
他瞳孔一震,应声转过脑袋,却见到一头金发的混蛋翻窗跳入,带着一身的热气与阳光,猛地朝他跑来。
哈利愣住了。
甚至没想起擦掉脸上的泪水。
他就这么呆愣愣地看着那人快步走来,背后的阳光柔和了平时尖锐的轮廓,连被风带起的发丝都好像带上了金光。
好半晌,他才像是找回了声带:“马尔福……你怎么……”
“我怎么?”德拉科冷笑一声。
他从袋子里拿出一袋纸巾,从里面抽出一张,蹲下身子,凶狠地在哈利脸上擦了两下。
哈利这才想起脸上还有未干的眼泪,慌乱地躲掉德拉科的手,用袖子草草抹了两下。
“你,你怎么会找到这里!”他瞪圆了眼睛,似乎像装出跟平常一样充满攻击性的表情,但红彤彤的眼睛却如何也不给他这个面子。
他不是应该被表白么,怎么会在这里?!
哈利觉得这世界很魔幻。
他哭的太伤心哭出幻觉来了?
“这应该问问你吧,大文豪。”德拉科将一直攥在手里的信纸扔到哈利身上。
哈利吸了两下鼻子,狐疑地将它拿起。
“这是什么?”
“你还问我这是什么?”德拉科差点气笑,“你自己打开来看看。”
哈利又打量了一下这封可疑的信封,然后皱起眉头,突然有点不好的预感。
三下五除二地把信封外包装拆开,哈利从里面取出一张卡纸。
“你好,我是大一xxx,两年前,一场漂泊的大雨使我……”
看到里面熟悉的内容,哈利瞬间瞪大了眼睛,仿佛见到了什么惊世骇俗的东西一般,一下把信纸甩了回去。
“你你你你你,你给我干嘛!这是给你的吧!”
“对啊,给我的。”德拉科把信重新拿到自己手里,点了点头。
“那你……”
“但究竟是谁给我的呢?”
哈利一下噎住。
他当然知道这是谁给的,那信里面的内容没一个字改过。
“我怎么知道!”
“你当然知道。”德拉科叹了口气。
他从随身带着的包里翻出一个包装精美的袋子,小心放进哈利的手里。
“这又是什么?”有了上次的经验,这一次哈利表现地格外谨慎。
“怕什么,又不会把你吃了,打开来看看。”德拉科见此,突然觉得有些好笑,现在的哈利就像一只怕生人的小猫,一有什么动静就要炸毛,和之前跟他聊天的样子全然不同。
哈利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口袋。
只消一眼,他便呆住了。
厚厚的绿色卡纸被主人精心地整理码好,上面漂亮的暗金在阳光下仿佛一条条滚滚流动的金河,纸上秀气的黑笔字宛若水墨画中连绵的山峰,尽管不知道内容是什么,只看这外表,也足够赏心悦目。
“你怎么会……”哈利震惊地看着这熟悉的卡纸和字,差点说不出话来。
“你平时球打得不错,怎么遇到这种事反而脑子转不过弯?”德拉科耸耸肩,坏笑了一声。
这一笑,可就意味深长。
“难,难道……”
哈利不可置信的目光落到德拉科身上,却见那只花孔雀自信满满地点了点脑袋,仿佛在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你把那个人绑架了?!”
德拉科:“……”
“你一定要我把话说明白么?”德拉科撇了下嘴,目光幽幽。
“不!”哈利撕心裂肺地拒绝。
完了,一切都完了!那个买他情书的绿头像居然是德拉科!!!
而且他肯定一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
他就说,他就说那个人怎么那么臭屁,那么没情商,那么不会聊天,原来……原来……
他居然看了自己那么久的笑话!
哈利出奇的愤怒了!
他居然把自己耍的团团转!
“混、蛋!”哈利抡起拳头,向德拉科锤去。
德拉科连忙一闪,指着那堆卡纸,忙不迭吼道:“你看看反面!反面!”
哈利喘了几口粗气,凶狠地目光如钉子般瞪着德拉科,闻言这才放下攻势,但眼里的愤怒却半点没消。
“你最好是真的有东西!”
哈利拿起卡纸,气势汹汹地翻了过去。
“园中玫瑰万万亩,天上星星千千颗,我问狐狸还有银河,可否予我一朵玫瑰,可否予我一枚星星,我要装点我的花园,装点我的西装,站在晨曦为我心上人颂赞歌。”
这是……
哈利一怔。
他将卡片翻过来,看到了自己曾经写过的一首情诗。
那首情诗名字叫——《颂歌》。
而现在……
哈利抬起脑袋,看着眼前那张过分熟悉的脸,却觉得陌生万分,脑子里似乎有千万条思绪,怎么都理不清。
他觉得自己的脑子很混乱,好像是抓到了正确答案,却不敢肯定,不敢确信。
所以说、这背面的情诗、是……
——他的回复?
“看看其他的。”仿佛被青草刷过的声音带着股清冽的少年质感,德拉科半蹲在哈利身前,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哈利顿时像是被雷击了一下,脑子成了浆糊,连带着动作也慢了半拍。
他点了两下脑袋,莫名透着点傻气,开始翻阅其他的卡纸。
自己一共写了多少封情书哈利已经忘了,他只机械地把那些情书全都翻了一遍,看后面对应他前面来写的情书。
每一封情书的后面,都对应了另一个人写的情书。
情书字迹飘逸优雅,不知师承何方,带着点巴黎浪漫气息。
真是适合写情书的一手好字。
而字的主人。
他再清楚不过。
他看了整整三年这个字,除了他的主人,没人比他更熟悉。
“刚开始的时候,我不确定这是不是写给我的。”正在哈利努力将大脑运转起来时,一直没有说话的德拉科终于开口了。
他的嘴角轻轻翘着,一双雾色的眼睛闪闪发光,好像撒了无数星星。
“但我想让它是写给我的,怎么也不想去想它是写给别人的。”
“所以我提起笔,大胆地开始在每一封信后面写了我的回复。”
哈利的目光逐渐被他吸引,翻阅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此时的德拉科背光而立,阳光使他脸上的汗毛纤毫毕现,他就像一个讲故事的幼儿园老师,只是脸上表情更多一点羞涩。
“哪怕只是一厢情愿,自欺欺人,我也还是想那些信封都是写给我的。”
“刚开始得知你在校园墙上卖情书的时候我就动了这个歪心思,与其让别人得到你写的情书,倒不如我通通都买过来,哪怕不是写给我的,也总好比写给别人。”
“抱歉,我隐瞒了你这件事……”德拉科搓了搓手指,有些不自在地偏过了脑袋。
“你要是因为这件事怪我,我无话可说。”
“但是哈利——”话音骤转,德拉科又猛地将脑袋转了回来,英俊的脸上不知何时爬满红晕,但他仍一把抓起了哈利的手,表情郑重又严肃:“我喜欢你,从很久以前。”
“我不敢向你袒露心思,只敢每天偷偷看你,说来也不怕你笑话,其实我一开始是想和你交朋友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之后会发展成那样……”
“我以为你讨厌我,很讨厌很讨厌,但我又忍不住去找你,虽然每次都以我们吵架或者打架结局,但我真的,很喜欢你。”
“我害怕你的拒绝,害怕你的疏远,害怕表白后你不愿见我,所以一直藏着掖着,不让人发现。”
“所以当我收到你给我写的那些情书时,我疯狂在脑子里猜测他是否是写给我的,你是否跟我一样有相同的心情,但我始终不敢问你,始终不敢去争取肯定。”
“但你刚刚告诉我,你不想写了,我承认,我慌了。”
“前所未有的慌乱。”
“和你写的一样,暗恋的确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注)。”
“我想要去找你,却被一个人拦住了去路。”
“她递给我一封情书,然后惊慌失措地跑了。”
“我把情书拆开,一眼就认出来那是你写的,你或许自己没有注意到,但你在写东西时会有一些习惯性用语,那很特殊,我只见过你一个这么用。”
“所以我认认真真地把它读完,也在那时,我真正地确定,你跟我怀有同样的心情。”
“我为了自己的小心思包了你所有情书,而你也在这些情书中告诉我你的心意。”
“我很高兴……我没有错过你。”
“哈利,我喜欢你,喜欢了很久很久,如果可以……”德拉科抬起眼睛,因为害羞而染红的眸子里此刻没有一丝玩味,只有前所未有的认真,就好像教堂里宣讲祝祷词的传教士,信仰成为他前进的唯一动力。
他深吸了口气:“如果可以,我想成为你情书的……真正拥有者。”
不是买卖,不是人情。
是你所有灵感的源泉,感情的宣口。
成为你的独一无二。
人们常说,暗恋,总是无疾而终的多,两情相悦的少,一段难以宣之于口的暗恋或许成为了每个人青春的标点。
但此刻,两个被暗恋折磨了整整三年的大男孩终于揭露了彼此的心意,不再多愁善感,阴晴不定。
你说,人间多大的幸运,才能拥有一段双向奔赴的爱情?
哈利伸出手,颤抖着将眼前人抱住。
拥抱中融化了三年所有不安与委屈。
熟悉的果香包裹住他的全身,他终于可以深埋那人颈间不再有任何躲藏。
德拉科也伸出手,将拥抱加深。
此刻的他们好似从地狱闯出的双子,连太阳都要额外关照几分。
而他们都已做好了准备,迎来他们真正的开始。
那将是下一个三年,十年,二十年……
注:暗恋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出自《暗恋橘生淮南》
彩蛋是一点后续
迟来的生日祝福!希望你们喜欢这篇文章!
每写一篇虐文就要奖励自己一篇糖文的屑
【鑫多】时间,是一条逆流的河
❗️赵泳鑫×檀健次
❗️前世今生
❗️全文8000+
📣一句话本文:跨越千年,我还信你爱我。
------------------------------------------------------------
1.
江南的雨总是淅淅沥沥的,檀健次用书包挡着头顶慌不择路地跑着。
放学的路上正巧下雨这件事也太倒霉了吧!檀健次欲哭无泪。
雨越下越大,檀健次看着尚且遥远的家,咬咬牙躲进...
❗️赵泳鑫×檀健次
❗️前世今生
❗️全文8000+
📣一句话本文:跨越千年,我还信你爱我。
------------------------------------------------------------
1.
江南的雨总是淅淅沥沥的,檀健次用书包挡着头顶慌不择路地跑着。
放学的路上正巧下雨这件事也太倒霉了吧!檀健次欲哭无泪。
雨越下越大,檀健次看着尚且遥远的家,咬咬牙躲进了街道旁一家店铺的屋檐下。
虽然没了雨水的折磨,但风一吹,身上被浇透的校服还是让檀健次打了个寒战。
雨当然不懂得见好就收,檀健次怕冷地抱着胳膊,想着常年不在家的父母深深叹了一口气。
“啊啾!”
檀健次打了一个喷嚏,然后看了一眼身后的店铺。
店铺修建得古香古色,牌匾上是“凤兮”二字。
既然家里没人,晚回去一会儿也没关系吧。檀健次这么想着,推开了店铺的大门。
进入店铺的一瞬间檀健次就后悔了。
店铺内珍贵的文物井然有序的排列着,算的上宽大的屋子里荡漾着历史的气息。
这是一家古董店。
檀健次第一次这么恨自己一窍不通的历史。
怎么办,好尴尬,这家店的老板能允许我这个历史38分的在这避雨吗?
檀健次怀着对各大文物的敬畏悄悄地往后退着。
“谁啊?”疑问声后,一个人影从内间走出。
“我…我来避下雨,现在就出去哈。”
当那个人清楚地出现在檀健次面前时,檀健次又后悔了。
眼前的人分外好看,准确地说,檀健次从未见过如此惊艳的人。
他身着古时的衣衫,长长的黑发顺腰垂落,一双桃花眼分外妖娆,整个人和古董店的环境融为一体,仿佛这个人也是从历史中走出来一样。
“外面下雨了,不必出去,在这里待一会儿吧。”
他的表情似笑非笑,但檀健次觉得他好像很开心。
“可以打扰吗?”
“当然可以,这家店就我一个人。”
檀健次略忐忑地坐在了椅子的一角。
“别那么紧张,我叫赵泳鑫,是这家店的老板,你呢?”
“檀健次。”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老板他莫名地激动。
赵泳鑫还是没有表情,感觉他是愣住了一下,然后他说到:“你好啊。”
“你好。”
说点什么啊你个木头!檀健次察觉到两人之间的尴尬,恨铁不成钢地对自己说。
“嗯…您家店铺的名字是取自《凤求凰》吗?”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这是他为数不多能想到的诗句了。
“有一层意思吧,不过它其实来源于另一首诗,准确来说,是源自一个故事。”
檀健次的眼睛立马变得亮晶晶的,表示着自己也想了解一下这个故事。
“这个故事很长的,雨要停了,今天怕是讲不完了。”
“那我以后可以常来吗?反正我爸我妈经常不在家。”
“随时恭候,反正我经常也很无聊的。”赵泳鑫还是没有表情。
檀健次从这句话感受到,面前的人虽然一幅面瘫脸,但是骨子里却有一股桀骜不驯的气质。
2.
名为“凤兮”的古董店迎来了一位常客。
檀健次三天两头往店里跑,赵泳鑫也不嫌烦,一开始檀健次还恭恭敬敬地叫他“老板”,来的次数多了又叫他“小鑫哥”,最后只剩“小鑫”两个字。
不时会有人来买古董,赵泳鑫就穿着他的那件长衫带着人来回溜达。
檀健次有一次忍不住问到:“你没有别的衣服吗?”
“有,但是款式差不多,懒得换了。”
不过檀健次还是没问出店名背后的故事,直觉告诉他,这个故事对赵泳鑫来说很重要。
因为每当赵泳鑫没有工作也不想写字看书的时候,他就会对着门口的牌匾发呆。
一个周五的晚上,檀健次又到古董店留宿了。
檀健次现在基本上学校和古董店两点一线,家都很少回,顶多一周回去一两个小时打扫打扫。
他很喜欢在古董店的氛围,虽然只有他和赵泳鑫两个人。
其实他自己也不清楚他是喜欢这家店还是喜欢赵泳鑫这个人。
但无论如何,赵泳鑫对于他来说总归是特殊的。
想到这,檀健次看了在角落里看着古书的人一眼。
赵泳鑫感受到什么般抬起头,正好与檀健次四目相对。
“怎么?历史题又不会做了?”
说罢,他就放下书走过来。
“我…我…”檀健次脸红到脖子根,慌慌张张地低下头。
赵泳鑫没察觉到檀健次的小动作,非常自然地靠在檀健次身后看题。
“这道题1840年,很明显是说的第一次鸦片战争啊,第二次鸦片战争是1856年。然后这道题是八国联军侵华…哪八国你不知道?俄德法美日奥意英…哪来的墨西哥!你知道的国家你就全往上胡写是吧!”
檀健次尴尬地摸摸脸:“好歹凑齐八个嘛…”
在赵泳鑫的帮助下,檀健次的历史作业总算是做完了。
檀健次把自己缩在被子里,露出一个圆圆的脑袋,水灵灵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赵泳鑫。
赵泳鑫被他瞅得浑身难受:“怎么了?”
“你可以给我讲讲那个有关“凤兮”的故事吗?”
赵泳鑫还是那副面瘫脸:“想听睡前故事?”
檀健次点点头。
赵泳鑫自然地坐在床榻边。
“你知道…算了你这文化水平你绝对不知道。”
檀健次刚要跳起来打人。
“凤兮尔何来,翽翽鸣高岗。”
“从前,有一个王爷和一个将军。”
3.
从前,有一个王爷和一个将军。
王爷和将军认识的非常早,早到什么时候呢?
那时的王爷还只是二皇子的嫡长子,将军也不过是当朝大将军的长子。
两家相来交好,两人也自幼相识。
时间一点点流逝,当年的王爷成人了。
他生得好看又颇有文采,性格也随和谦逊,虽然皇家的姓是“凤”,但倘若谁说一句“凤公子”,众人皆知是二皇子家的那位。
那时的王爷不知是多少姑娘做梦梦到都会笑醒的人物。
顺便一提,将军姓檀。
“跟我一个姓诶!”
“嗯。”
小将军比王爷年幼两岁,不过也是京城响当当的人物,他天生聪颖,学起武来毫不费力,众人皆知日后保家卫国的重担必是要交托于他的手上。
小将军弱冠礼那日,本是要檀将军为其取字的。
不过檀将军虽然憨厚直爽,却是个大老粗,为了不让儿子被笑话,他请王爷为其取了字。
王爷将手中的扇子摇了摇,笑着说:“就叫“兮尔”如何?”
檀将军不知其含义,只是听着是个好名字,忙点头道:“好好好。”
当天晚上,小将军如往常一样拉着王爷上了房梁。
“你为我取的字是什么意思?”
王爷温柔地摸着他的头发:“你猜猜?”
小将军撅起嘴:“我就是猜不到才问你的。”
王爷见他这样觉得可爱得紧,轻轻一吻落在他面颊:“凤兮尔何来,翽翽鸣高岗。”
“兮尔,你和我的名字今生今世都要绑在一起。”
是的,你没有听错。
王爷和将军是相爱的。
凤公子和兮尔的情愫在日夜陪伴中发芽,甚至连告白都随便得很,只是醉酒后的一个吻。
因为在他们看来,长长久久地在对方身边才最重要。
可是,在国家面前,一切儿女情长都是泡沫。
边境大军逼近,兮尔作为副将明日就要和父亲一同出征。
那个晚上,兮尔把自己交给了王爷。
床榻上,他的双肩都被王爷的双臂死死钳住,但他仍挣扎着去吻身上人的唇。
王爷的背被挠得鲜血淋漓,汗水顺着他的脖子一滴一滴砸在身下人满身斑驳的皮肤上。
比起倾诉爱意,这场情事更像是发泄。
后半夜两人终是双双摊倒在一起,王爷拨开身旁人潮湿的黑发,在他的额头一吻:“你要回来。”
小将军绝佳的力气此时消耗殆尽,他有气无力的一声:“嗯。”
“等你回来,我们就成亲,不管他人怎么说。”
兮尔没有说话,只是转身向他的怀里蹭了蹭。
翌日清晨,王爷站在城墙上看着五十万大军越走越远。
军队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远方的山脉处,王爷只身迎着风,觉得那么疼。
好像他再也见不到他的小将军了一样。
“故事讲到这差不多了,你该睡觉了。”
檀健次挣扎着爬起来:“什么差不多啊!”
“兮尔回来了吗?他们有没有成亲啊?”
“天色晚了,睡觉。”
檀健次撇撇嘴,不满地缩回被子里,狠叨叨地看着赵泳鑫。
赵泳鑫没看到般,顺手帮他关上了灯。
4.
第二天赵泳鑫准点开始叫赖床的檀健次。
任凭赵泳鑫怎么拖拉喊打,檀健次死死地粘在床上。
赵泳鑫气得直挽袖子:“你说吧,要怎么做你才能起来。”
檀健次睁开自己狡黠的双眼:“你笑一个给我看看。”
“我笑不了。”
“行了行了,知道你面瘫,你把昨天的故事给我讲完。”
“…”
小算盘打得真响。
兮尔没有回来。
“啊?!”
“你还要听吗?”
檀健次团着被子犹豫了一下,委屈地说:“听。”
“这怎么跟谁强求你了一样。”
“快讲快讲!”
兮尔没有回来,因为京城出了变故。
二皇子的狼子野心终是露了出来,他先是给太子下了毒,用此来逼迫已经病重的皇帝传位给自己。
皇帝早已年老体衰临近退位,他只能顽强抵抗。
谁也不知道二皇子手下还有多少势力。
这样的事闹得京城满城风雨,当年的“凤公子”也因父亲的欲望变得人人喊打。
皇帝无力回天,他写了传位诏书,同时还下了另一道命令。
收回檀将军的职位,檀家今后永世不得为官。
檀家向来和二皇子交好,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檀家叛变给了二皇子兵力。
但是王爷知道不是这样的。
如果他的父亲早有二心,檀家不过是个幌子。
可是边境的五十万大军听到这个消息该怎么办?
他的兮尔还在那儿啊!
在二皇子拿到传位诏书的那一天,收回成命的圣旨也传到了边疆。
檀将军在见到圣旨的一瞬间就吐血在地。
两天后,檀将军因旧疾突发不治而亡。
战况也因这一张圣旨没有好到哪去。
二皇子逼宫的事让全军上下都人心惶惶,檀兮尔有再大的能力也压不住上万张嘴,何况父亲含冤而死加上前线紧急,他无暇顾及。
他临危受命,逐步组织军队撤退,将伤亡减少到最小。
虽然还是死的死,伤的伤,但是军队还好是稳住了。
其实他也想过,是不是连他的爱恋都是个谎言。
他立马否定了这个想法。
他爱人的双眸过于明亮,那不是渴望权利的人该有的。
他的爱人也不过是这场权利游戏的牺牲品。
天边鱼肚白出,失眠的小将军…哦不,现在可以正式称他为将军了。
将军望着京城的方向,苦笑了一下。
他的爱在今世怕是再不能成全。
京城这边的王爷已经重病在床有些时日了。
他阻止不了父亲的野心,也叫不回边境的大军。
他第一次觉得这么无力,他什么都做不了。
老皇帝气得直接归了西,二皇子喜气洋洋地坐在龙椅上成了一国之君,而他也从王爷变为了太子。
但他不想要这个位子,他只想和他的兮尔安安稳稳地活着。
这就是乱世吗?在此任何人的爱都是错的。
新皇在位的第二天下了一道命令:封檀家长子檀兮尔为将军,关闭所有城门,大军若胜,则开门迎接;若败,则自行了断。
这个消息传到高烧不退的王爷耳朵里,他直接晕了过去。
醒了之后他重复着一句话:“疯了,父亲他一定是疯了!”
五十万大军不过剩了十几万,而敌方却有着近百万的军队。
新皇的命令无疑是断了他们最后一条退路。
兮尔,他的兮尔。
他再也见不到了。
5.
“哇!那个皇帝好可恶啊!”
檀健次躺在床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赵泳鑫一把将他扶正身:“好了,起床吧。”
“你还没讲完呢!兮尔和王爷最后怎么样了啊!”
赵泳鑫看他一眼:“快去吃饭。”
“我不,你给我讲完啊!”
“耍赖没用。”
后来檀健次求了赵泳鑫很多遍,赵泳鑫就是不为所动。
檀健次气得牙痒痒,这属于小说连载到大结局,作者停更了。
风和日丽的一天,檀健次拿着自己亲手做得糕点决定去讨好赵泳鑫。
“小鑫?”他推开店门,看到赵泳鑫端坐在书桌前写着毛笔字。
“又在练字啊?我带了糕点,你吃吗?”
赵泳鑫摇摇头。
“我亲手做的诶…”檀健次把自己的语气变得要多可怜有多可怜,他知道赵泳鑫最吃这一套。
果不其然,赵泳鑫叹了一口气说到:“我没有手…”
“我喂你!”
一块糕点迅速塞到了他嘴里,堵得他说不出来话。
“好吃吗?”檀健次满怀期冀地看着他。
“嗯。”赵泳鑫艰难地咀嚼着一大块糕点点头。
“那你继续写,我喂你吃。”
在赵泳鑫别扭地被投喂一段时间后,他实在是忍不了了。
“无事献勤勤,非奸即盗,说吧。”
檀健次等这句话半天了:“那个故事的结局?”
赵泳鑫无奈地放下笔。
檀兮尔接到让他们自生自灭的圣旨后,内心竟没有太大的波澜。
他早就料想到这个结局了,新皇多疑,必定是要对他们赶尽杀绝的。
他死没有关系,反正身为一国的将军,死在战场上是他最应该的结局。
只是啊,他的王爷会怎么办呢?
每当想到那双面对他盛满爱意的眼睛,他就止不住心痛。
他了解自己的爱人,他对国君之位没有兴趣,闲云野鹤才是他向往的生活。
今生无缘,来世再见吧。
令所有人都想象不到的是,战争赢了。
虽然只有寥寥无几的几个人回来了。
王爷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不顾自己刚好些的身体,急急忙忙地就去找了回来的那些人。
“你们的将军呢?”王爷在其中并没有发现那抹熟悉的身影,不由自主地害怕起来。
“小檀将军啊…”那个人缓缓地开口。
“他死了。”
王爷激动地抓着那个人的衣服大声吼到:“不!我不相信,他没有死,你骗我!”
“那场战役小檀将军带领着一伙军队作为诱饵将敌军吸引到山谷里,我们在山顶对其埋伏使得敌军亏损严重,这才勉强扭转了局势。”
“不过我们虽然赢了,但小檀将军他们也走不掉了。战后我们都看到了,小檀将军至死都是一把长枪支撑着身体没有让自己倒下。”
“他立跪的方向,是京城啊。”
王爷抑制不住地哭出来:“我不信,他没有死,我不信啊…”
“小檀将军已经去了,请您节哀王爷…不,太子殿下。”
王爷支撑不住,终是昏死了过去。
陷入黑暗之前,他好像看到了一个人,他说:“抱歉啊,我要先走了。”
一行泪流下。
他的小将军,他的兮尔,他的爱人。
在铁骑铮铮之下,终是再也回不来了。
“那…王爷呢?”
檀健次哭得鼻头红肿。
“我忘了,应该也死了吧。”
檀健次望望店门的方向。
“凤兮尔何来,翽翽鸣高岗。”
“这么美的诗句,原来是一场悲剧吗。”
6.
檀健次觉得,他好像喜欢上赵泳鑫了。
他日理万机的父母终于回家了,他去见赵泳鑫的次数也就少了很多。
也是这样他才发现,赵泳鑫在他心中占了多重的位置。
他时常会想起赵泳鑫面无表情却是绝色的那张脸,还有他手掌的温度,他孤单的身影。
为什么总是让我觉得你那么孤独呢?檀健次想。
檀健次突然很想抱抱赵泳鑫,告诉他,今后有我陪你。
期末考试的前一天,檀健次咬着筷子对忙碌的母亲说:“妈,我明天考完试晚回来一会儿。”
“你干嘛?情窦初开想跟小姑娘约会?”真是亲妈,怼儿子一点不带差的。
“是去约会,但是是和一个男生。”
檀妈震惊地看着自家儿子。
檀健次闭着眼一股作气地说出来:“我喜欢那个男生,我明天要和他表白!”
“砰”,“哎呦我去!”
檀健次睁开眼,看见他爸一个滑铲的姿势倒在地上。
檀妈抓住檀爸的手:“儿子长大了啊。”
檀爸点点头。
“喜欢就大胆地去吧。”
“啊?你们不拦着我啊?”轮到檀健次惊讶了。
檀爸扶着腰站起身,把手里的报纸卷成一捆,冲着檀健次的脑袋就是狠狠一下。
“臭小子,我还不了解你?你都这么说了,我们还拦得住吗?”
“谢谢爸妈!”
檀妈坐在檀健次旁边:“说说,那个小伙子怎么样啊?”
“长得挺帅的。”
“那行。”
考完试后的檀健次几乎直奔古董店。
“小鑫小鑫,陪我一起去玩吧!”
赵泳鑫怪异地看着他:“我好久都没有出过门了。”
“陪我嘛,求你了~”
总有些人你是拿他是没办法的。
当赵泳鑫被檀健次拉着出门剪了短发,买了衣服后,赵泳鑫这么想到。
在感受完游乐园一众惊险刺激的项目后,天也黑了。
两个人坐在喷水池边休息,赵泳鑫小口小口地舔着冰淇淋。
檀健次被这样的画面搞得春心荡漾,他悄悄和赵泳鑫越靠越进。
最后赵泳鑫发现了檀健次的举动,他转过脸来:“你干…”
话还没说完,连带着冰淇淋一起被堵住了。
檀健次的吻来的猝不及防。
“小鑫,我喜欢你,跟我在一起吧!”
檀健次甚至不敢看他,紧张地说着。
好久都没有声音,檀健次偷偷瞄了他一眼。
他呆住了。
赵泳鑫的脸上第一次有了表情,檀健次说不清那是什么样的神情,好像喜悦,激动,难过等等全部聚集在他的脸上。
还没等檀健次再问,赵泳鑫猛地吻住了他。
他感受到一滴泪落在他脸上,赵泳鑫在哭着吻他。
他睁开眼,发现赵泳鑫却在笑。
檀健次的视线模糊了一下,他看到了一位王爷,他的模样与赵泳鑫一般无二。
王爷不久后也因相思成疾而离去。
他的魂魄飘飘荡荡到了地府,却在安河桥被拦下了。
拦住他的小鬼翻着名单说:“你的阳寿未尽,请回吧。”
王爷毫不在意地一笑:“我在人间已无爱,烦请让我早入轮回吧。”
这可给小鬼难住了,当鬼这么多年头一次看到自己不想回去的。
路过的判官见此场景,问过之后对着生死簿看了半天。
“你的人生往后可是大富大贵,堪称一代明君啊,何必呢?”
王爷摇摇头: “判官大人,你爱过人吗?”
判官不说话了,很久之后他说:“我可以帮你去问问阎王,成功的概率不大。”
“多谢。”
判官转过身一笑:“不必,谁还没有过过往啊?”
安河桥旁,阎王和他隔着三途河相见。
“听判官说,你愿意放弃自己的阳寿早入轮回?”
“是。”
“你可知每个人每一世的境遇都不相同,即使你现在转世,也未必能与他相遇。”
“我和他这一生太苦,只求一世安稳,敢问阎王大人可否有方法成全。”
阎王没有回答,只是指着眼前汩汩流淌的三途河。
“时间恰如此河,只能顺着一个方向无法回流,事已至此,你为何非要纠缠于今生。”
“阎王大人。”王爷无惧地看着面前那不怒自威的人,“这条河在您看来是顺流,可在我看来就是逆流。”
“人生可以有很多种,但挚爱只能有一个。”
“我若有一生能和他相伴到老,没有来世又如何。”
阎王沉默了。
不久后,他说:“既然如此,我们来打个赌吧。”
“你和他的转世会在一千年以后再次相见,这期间我保你你不老不死,但我也会封住你的七情六欲。”
“如果他在千年以后还能爱上你,这个法咒自会解开,我今后也就成全你们这对苦命鸳鸯。”
“但如果他没有爱上你,你就会魂飞魄散,从此消亡。”
“怎么样?敢赌吗?”
王爷站了很久,最后他说了一声:“好。”
在此之后的一千年他无喜无怒,无悲无怨。
他见证了沧海桑田的蜕变,见证了每一个时代的迭换。
他改了“凤”姓为“赵”,独自走过了千年的岁月。
这个故事的开始在那个雨天,小将军转世成了最普通的学生,慌慌张张地对他说:“我…我来避下雨。”
他不知道,面前的人等他这句话等了一千年。
还好时过境迁,凤归兮尔。
7.
赵泳鑫捧起檀健次被吻得迷迷糊糊的脸:“我也爱你,所以我们在一起吧。”
檀健次有些发懵,他喜欢的人现在好像是他的男朋友了诶。
“那…我现在是不是可以叫你老婆了?”
赵泳鑫好笑地掐掐他的脸:“你对自己太自信了宝贝。”
檀健次生气地冲着他的脖子就是一口:“你凶我!”
“我哪凶你了…”
“我不管,你就是凶了,让我亲一下。”
赵泳鑫把脸凑过去:“亲亲亲,你随便亲。”
檀健次对着那张帅脸“吧唧”一下,然后说:“小鑫,我们要一直在一起啊!”
赵泳鑫愣了一下,而后环抱住他:“乖,我们永生永世都在一起。”
时间,是一条逆流的河。
因为总有人会周而复始地爱你。
作者念念念:
标题取自王者荣耀孙尚香时之恋人的皮肤台词。
没有底稿所以可能显得有些仓促了…(给各位磕一个,duang~)
记得点小红心小蓝手啊!关注合集不迷路!!!
❤️💙❤️🙏🙏🙏❗️❗️❗️
下个故事见~
宣传套娃:【鑫多】生不逢时
直播之后
直播之后
人物是大麦的,OOC是我自己的
不要上升,别杠,杠就是你对
“呼呼,”约翰调试着直播设备,“你过来一下。”
抱着辣胖的呼呼走过来,坐在一边,“怎么了?”
“那什么,”约翰挠挠头,“我这形象,还可以哈。”
呼呼看了看:“还行,比这邋遢的他们也见过。”
“我哪儿邋遢了,明明很帅的。”
“是是是,你最帅了,快准备直播吧你。一个你,一个小鑫,纯纯摆烂,也就人家浩哥,每天直播、营业,哪像你们,啧啧啧。”
“说我可以,人家小鑫可没啊,游泳健身,在这么下去,我恐怕是我们几个里面最胖的了。”
“嗐,怕什么呀,咱们自信点,把怕去掉,你就是啊。”
“呼呼……”
“好好好,我不...
直播之后
人物是大麦的,OOC是我自己的
不要上升,别杠,杠就是你对
“呼呼,”约翰调试着直播设备,“你过来一下。”
抱着辣胖的呼呼走过来,坐在一边,“怎么了?”
“那什么,”约翰挠挠头,“我这形象,还可以哈。”
呼呼看了看:“还行,比这邋遢的他们也见过。”
“我哪儿邋遢了,明明很帅的。”
“是是是,你最帅了,快准备直播吧你。一个你,一个小鑫,纯纯摆烂,也就人家浩哥,每天直播、营业,哪像你们,啧啧啧。”
“说我可以,人家小鑫可没啊,游泳健身,在这么下去,我恐怕是我们几个里面最胖的了。”
“嗐,怕什么呀,咱们自信点,把怕去掉,你就是啊。”
“呼呼……”
“好好好,我不说了,一会儿穿哪身?”
“就穿你上次买的那件衬衫吧,休闲一点,符合我摆烂男孩的称呼。”
“哪件?”呼呼放下辣胖,走向换衣间。
“就那次你买了五件,让我给他们一人一件的那个,”约翰调弄着手机,“找得到吗?”
“这件绿色的?”
“对对对,就这件了。”约翰放下手里的手机,“我之前看老檀穿了,正好让他们挖出来,什么鑫多、尧多的,都得给我囧多让路,哈哈哈哈哈哈哈。”
“飘了是吧,”呼呼拿着衬衫走过来,“你就不怕一会儿小鑫从楼上杀过来?”
“对哈,”约翰穿上衬衫,“那我直播一会儿会儿得了,呼呼,你一会儿把门锁死,我不下播,谁来也不能开门啊。”
“呦,你怎么怂了?”
“谁谁怂了,我这是为了屏幕前的大麦们着想,这是净化屏幕。”
“你呀,你就嘚瑟吧。”
五人群内:
【哥几个,一会儿我直播,你们有兴趣来看看吗?】
【没空。】
【没下戏呢。】
【在外面吃火锅呢。】
【研究你们送的生日礼物呢,没空。】
看到回复的约翰悬着的心多少放了下来,还好,他们不看。
直播开始了,许久没有见大家的约翰渐渐有点“放肆”,线下窥屏的哥几个后槽牙都要碎了。
在火锅店小聚的正副队,看着手机屏幕里什么都往外说的豆豆,浩哥双手活动着,咔咔作响。在一旁涮菜的小鑫,听着那边直播的约翰一个劲儿的剧透,嘴里的筷子都快咬碎了。
听到屏幕那头约翰说他累得不行了,体力条都红了,但他还能再坚持一会儿。
正副队对视一眼:“阿薰,你吃好了吗?”
“差不多了,我感觉我现在充满斗志。”
“那……”浩哥使了个眼色,“咱们转场?”
“我觉得也是,有人想我们了。”
说走就走,正副队收拾好东西,拿着手机就开车走了。回去的路赵泳鑫闭眼都能开回去。
“呼,”坐在副驾的浩哥拿着手机,“还好有先见之明,今天没喝。”
“就是,还好没喝,不然这等代驾都得一会儿。”
正副队听着约翰那边的直播,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原本30分钟的路程,被赵泳鑫在违规边缘硬生生花了15分钟就到了单元楼下。
等电梯的时候,下戏的健次给小鑫打了语音过来。
“赵泳,我跟你说,约翰他……”
挑事儿多上线。
“啥?”
隐隐约约的听到约翰直播的健次:“你也在看啊,约翰真的太过分了,怎么什么都往外说呢,你准备了这么久的惊喜,就被他这么说出去了,你能忍?要我我可忍不了。”
“你不是在拍戏吗?下戏了?”
“没,等景呢。”
“我没在直播间看到你啊。”
“我用的是助理的号儿,你说说约翰都这样了,你不收拾他?”
“我和王浩已经到楼下了,马上就上去。”
“啊,你和浩哥在一起啊。”
“别吃飞醋啊,”浩哥马上接话到,“我们就是单纯的吃饭,小孩子家家的,醋劲儿怎么这么大呢。”
“浩哥,你不爱我了。”
“咦惹,别跟我这儿撒娇啊,小鑫还在呢,都多少岁的人了。”
“你这很享受啊。”
“赵泳鑫你也少在这儿酸,真是服了你们俩了,”浩哥无奈撇撇嘴,“电梯来了,快快快走。”
“赵泳,别挂电话,我给你打视频啊。”
“腻歪的你俩,”浩哥按了约翰家的楼层,靠在一边,“真是服了。”
“你不上戏?”
“还得一会儿呢,快快快,我等不及了。”
“小次次,你打扮的这么仙,脸上的这表情,真是不搭啊不搭。”
“嗐,谁看戏会嫌事儿大啊。”
叮~随着电梯声响,约翰家到了。
“进啊你们,愣着干啥?”手机那头的健次等不及了,催促着。
“等会儿,你家小鑫神隐这么长时间,总不能因为个约翰功亏一篑吧。等他下播的。”
要不怎么说他们心有灵犀呢,正副队在门口站了没一会儿,手机里的约翰就嚷着要下播了。
将手机放到一旁的鞋柜上,两人微微活动了一下,按响了门铃。
“呼呼,呼呼开门,我知道你们在家。”
“嫂子,嫂子快开门,放他们进去,快,嫂子快开门。”
“闭嘴吧你,你形象不要了?安静地看着。”
“就不。嫂子,嫂子开门啊嫂子。”
门后的呼呼也是抱着和健次一样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理,把门给开开了。
“进来吧,还好这是一梯一户的,不然多少得让邻居投诉。”
“晚上好,呼呼。”
“晚上好,呼呼。”正副队打过招呼后径直走向客厅,被遗忘在鞋柜上的健次努力发声,证明自己的存在。
“嫂子,嫂子,晚上好,嫂子,管管我,我在这儿呢,赵泳,浩哥,人呢?这么大场面我不能不在啊,有人管管我吗?”
抱着辣胖的呼呼实在不忍心,拿起手机走进了家里,关上了门。
“还得是呼呼姐,人美心善,不知道约翰上辈子干什么了,怎么能嫁给你这么好的人。”屏幕那头的健次小嘴就跟抹了蜜一样。
拿着手机的呼呼把辣胖放到地上,走向客厅。浩哥和小鑫正到处找约翰的身影。
“呼呼姐,手机,手机换个方向。”
“呼呼,约翰呢?”浩哥坐在沙发上,小鑫到处搜查着。
“啊?别问我,我也不知道啊。”呼呼走到一边,无辜的说。
“他肯定还在家里,呼呼姐,他刚才直播的时候还说你胖了,你能忍?”
“问题是,我就是胖了啊?”
“谁说的,我觉得你胖一点也好看,女孩子嘛,怎么样都是对的。”
“多多,你这真会说。”
“所以啊,呼呼姐,快告诉他们,约翰躲哪儿去了,我可真不知道。”呼呼有些心虚的撇了一眼盥洗室,还好,几人都没看见。
辣胖缓缓出现,衣服睥睨众生的样子,迈着猫步走向盥洗室,在门口蹭着。
卫生间的门锁的死死的,丝毫没被撼动。小鑫这时也站在盥洗室门口,靠在一旁的墙上。
“噢,约翰在厕所,浩哥,约翰在厕所。”获得最佳观赏席的健次在一旁呼喊着。
呼呼无奈一笑。千算万算,算漏了自家猫主子。
“老檀,你少在哪儿煽风点火的。”
“约翰啊,你出来,和哥哥门聊聊天。”
“就是啊,约翰乖,出来啊。”
“浩哥,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
“我们有说什么吗?乖,你先出来再说。”
“我出来不会挨揍吧,”约翰小心翼翼地躲在里面,“哥哥们什么时候揍过你?出来吧。”
一旁的小鑫拿起架子上放的逗猫棒,站在门边。
“小鑫呢?他怎么不说话?让他也保证。”
“我保证。”这三个字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一样。
呼呼在一旁摸了摸额头,自家这憨憨啊。
约翰转动把手,把自己放了出来。
将健次立在一个可以纵观全场的地方,呼呼上前抱起地上的辣胖。
正副队两人不发威,约翰真拿他们当病猫了。说是迟那时快,浩哥上前擒住约翰,小鑫拿起逗猫棒打向约翰。
“就你有嘴是吧,就你会说是吧,啊?”
一旁的浩哥搭茬着:“咋?让你知道点什么,你都要给叭叭出去,嘴咋这没把门呢?”
“你说说你,我这么多天不营业是为了什么?我准备的惊喜啊惊喜,你可倒好,都给我捅出去了。我之前说你是保密局的叛徒还真说对了,你个叛徒。”
“我不知道?我没嘴?我不会说?我天天搁哪儿直播,我都瞒得死死的,你这好不容易直播一次,都秃噜出去,要你有何用。”
“就是就是,”在一旁看戏的健次隔空搭话,“你这不是为难浩哥和小鑫吗?好不容易准备的惊喜,都让你说了。”生怕事情不够大的健次又往火上加了把柴。
一旁同看热闹的呼呼是在不忍直视,抱着辣胖转身准备走。
“别走啊呼呼,”被欺压的约翰向呼呼求助着,“救我。”
“呼呼姐,你可别忘了,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你胖了,你可不能心软。”
“闭嘴吧老檀,就你有嘴,我可没说你。”
“略略略,你又打不着我,我是替浩哥和小鑫打抱不平。”
“我错了,真的,浩哥,我错了,鑫哥,真的,我下次绝对守口如瓶。”
“你听听,浩哥,他这意思是还有下次,这你们还能让?收拾他。”
“酸菜,我活着碍你事了?”
“略略略。”
“呼呼,呼呼救我啊。”
“那什么,浩哥,辣胖饿了,我去弄点猫粮去,”呼呼转身走进厨房,“别见血啊浩哥,见了我也当做没看见。”
在经历过正副队惨无人道的修理之后,池约翰同学最终以一顿酒局的代价,完美解决。
不得不说,小鑫的健身真的蛮有效的,浩哥的散打这么多年也没拉下。
被蹂躏过的约翰从手机上下单了外卖和酒水,又家里拿了些小吃,啤酒什么的,就告别了呼呼,三人一起去了独居老人赵泳鑫家。
手机一直没挂,还在拍戏的健次羡慕的这准备小聚的三人,眼中是说不出来的羡慕。
“对了,尧尧好像也在,我打个电话问问。”
“呦,不亏是AJ啊,就是心心念念的,啧啧啧。”
“行了啊你们,少逗我们家兮尔,孩子都低落了。”赵泳鑫看着手机里的健次,抽空踹了约翰一脚。
“嘿,这也是我的原因?”约翰委屈巴巴的。
“来来来,让哥哥看看,我们家老小可真好看,被耷拉这个脸,都皱了。浩哥顺势拿过手机,示意约翰去一边联系尧尧。”
在等尧尧和外卖的时候,正副队使出浑身解数才堪堪哄好了自家老小,将人劝去拍戏,并承诺等他拍完回来,一定好好聚一聚。
“那什么,外卖快到了,我去拿。”
“别,打电话问问二黑,他要是快了,就让他在楼下等等,拿了外卖再上来。”
“还得是浩哥,优秀。”
“小鑫也不错。”
“过奖过奖。”
“走一个。”
正副队一碰杯,对视一眼。
约翰将浩哥的话转达给尧尧,随后便加入了酒局。
没了最煽情的老小,哥四个的小聚极为简单,喝酒、聊天、骂豆豆。成年人的世界里多了太多无奈与难受。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这么多年的混迹酒桌,让他们养成了极好的酒量,也养成看即使酩酊大醉,也能很快调节好自己,迎接新的一天。
深夜的他们从新歌聊到团歌,述说着个人solo还是没有团歌来的酣畅淋漓,不光是麦子们,他们自己何尝不想有他们五人的新歌,他们团体的舞台,可是,真的太难,太难。
酒过三巡,醉意渐浓。
约翰靠着沙发嘴里嘟囔着要再来一杯;尧尧用手撑着头眼神有些迷离,另一只手还端着酒杯;浩哥虽说是也有些多了,但作为酒桌上的常青树不老松,他意识依旧清醒。赵泳也有些醉了,手里拿着手机,嘴里不知道在和那边的健次聊着什么。
看着东倒西歪的弟弟们,浩哥端起酒杯:“祝我们尝尝酒酒,瓶瓶安安。”小鑫、约翰、尧尧、以及手机那头的健次共同举杯。
恍惚间,他们好像回到了那些年,没有外来的种种,没有鸡飞狗跳,没有不怀好意的营销,他们只是他们。
但时间不会等待,他们也已成长。
他们一起走过来好多好多年,或许我们可以将过去归结于所谓的时运不济,但真金不怕火炼,酒香不怕巷子深。现在的他们再度进入大众的视野,即使有外界的骚操作不断,但几人之间真挚又单纯的情感不能被外界是种种所干扰猜忌。
即使现在的几人身份角色有些许不同:歌手、制作人、演员……
但他们仍有共同的身份:MIC男团成员。不论他们是何种身份,只要他们开心喜乐,平平安安,一切都好。
每当有自己或小众的圈子、人或物被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以后,在开心之余,更多的是恐惧。怕自己视若珍宝的东西被他人践踏,为他人不齿。圈地自萌都会说,可又有多少人能做到?
“艺人就像炭,一半黑时还剩骨,全部红时仅剩灰”
所以我觉得现在的MIC男团就挺好,用不着火到哪种地步,只要看到他们中的任何一人,知道这个初代男团还在,他们各自都在向前努力着,这样就足够。不论是歌手王一浩、池约翰,还是制作人赵泳鑫,亦或是演员檀健次、肖顺尧,只要是他们选择的,我们唯有默默祝愿。
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又怎会被小小风波所牵扯,都是亲兄弟,又怎会因外界的言语而分崩离析。
不要道听途说,多听听他们说的吧。
抢个弟弟养 11
私设ooc,MIC男团客串
黑道大佬赵泳鑫×养成系狠角色檀健次
勿上升真人
目前为止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朝着更好的方向发展,殊不知Z市很快又要经历一场血雨腥风………
(D市)
“赵先生,最后一批人的也训练的差不多了,所有的生意资金也都准备充足,一切准备就绪。”王浩现在门口看着背对着他的老板椅。
让李诗琦去准备一下吧,我们晚上回Z市“Z市,要变天了!”
老板椅转过来,还是熟悉的一身利落的黑西装,看起来和两年前没什么不一样,可又觉得他变了。
两年了,赵泳鑫沉淀了两年!他发展了完全听命于自己的手下,这是一批精英队伍,近两年的生意发展也足够他与肖建兴...
私设ooc,MIC男团客串
黑道大佬赵泳鑫×养成系狠角色檀健次
勿上升真人
目前为止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朝着更好的方向发展,殊不知Z市很快又要经历一场血雨腥风………
(D市)
“赵先生,最后一批人的也训练的差不多了,所有的生意资金也都准备充足,一切准备就绪。”王浩现在门口看着背对着他的老板椅。
让李诗琦去准备一下吧,我们晚上回Z市“Z市,要变天了!”
老板椅转过来,还是熟悉的一身利落的黑西装,看起来和两年前没什么不一样,可又觉得他变了。
两年了,赵泳鑫沉淀了两年!他发展了完全听命于自己的手下,这是一批精英队伍,近两年的生意发展也足够他与肖建兴抗衡。
现在他要回去一雪前耻!
“不知道我的小猫怎么样了。”说起檀健次那桃花眼中依旧含着温柔。
这天晚上Z市来了一大批外市人个个身着黑衣黑布蒙面,他们最终的目标是Z市目前为止龙头老大肖建兴的大本营。
在大本营所有人都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黑衣人们已经包围了他们,一声令下所有看守都被拿下。
等到肖建兴反应过来的时候三个男人从外面进来,为首的身高一米八几,身形有些熟悉,走近来才看清“赵泳鑫?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我亲爱的肖叔叔,很意外吧,我忍了两年,终于等到了这一天。”赵泳鑫恨他,因为他自己才会离开这里两年,和他的小猫分别两年。
“来人啊!都干嘛吃的人都进来了你们是死的吗?”肖建兴大喊。
“别白费力气了,你的那些手下尽是投降,整个大本营都被我们包围,肖建兴你老了,现在的天下是年轻人的。”
是啊,老了,自己准备了多年,想干掉赵泳鑫以为多么简单,可他仅仅用了两年便东山再起,现在的自己已经无力与他抗衡了。
“说吧你想怎么样,不过我儿子从来没掺和过我们的事。”肖建兴知道自己可能命不久矣,唯一担心的就是自己的儿子肖顺尧。
“从现在开始,你们肖氏的所有产业地盘由我接手,放心肖顺尧救过我的小猫,你找个地方好好养老去吧。”赵泳鑫没有选择杀他,仅仅因为檀健次,因为这是他最重要的人。
一夜之间,风云变幻!第二天一早Z市变了一番模样,曾经的赵泳鑫重新归来,肖建兴彻底倒台再无翻身可能。
安排好了一切的事情已经晚上了,赵泳鑫回到了熟悉的家。
他以为一开门会见到自己梦寐以求的人,可是现实不是这样的,家里的一切还是他走之前的样子一成不变,但是沉积的灰尘告诉他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住过了。
檀健次很久没有回来过了?那他去了哪里?酒吧!对兮尔酒吧!
赵泳鑫要过李诗琦手中的车钥匙,油门踩到了底,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檀健次了。
今天是檀健次的庆功宴,先前参加的拉丁舞比赛檀健次获得了全国冠军,这是对他两年来努力的最大肯定。肖顺尧张罗着要在酒吧给他举办一场庆功宴,池约翰也来凑热闹,也难得檀健次这么高兴很痛快的同意了,并放出话今天酒吧所有的消费由他买单!
酒吧临时改了布置,舞台上被摆了大桌子,檀健次肖顺尧池约翰三人站在前面,桌子上放满了酒按照度数从高到低排成一排。
檀健次是今天的主角当然免不了多喝几杯,众人起哄下又玩起了国王游戏,也不知怎么,檀健次今晚的运气好像都用来得了奖项,两三轮游戏下来,已经喝的晕乎乎。
刚巧抽到牌被要求再连喝三杯,今晚玩的高兴檀健次没拒绝举起杯子一杯就下了肚,本来就酒量不好第二杯堪堪喝下去三分之一就摇摇晃晃的了。
一旁的肖顺尧看檀健次实在是支撑不住了,从手中接过酒就着檀健次刚喝过的地方倒入口中,连带着又喝下第三杯。
肖顺尧本来酒量就不错,看着从一开始就亢奋檀健次,他就知道这小子一定会喝多,所以从开始到现在肖顺尧加上刚的酒也就喝了三杯,精神的很。
檀健次看着为自己挡酒的肖顺尧也没说什么,此时酒的后劲上来,独属于檀健次的喝醉四步骤来了,这两年一直是肖顺尧陪着自己,檀健次心中肖顺尧已然是自己最好的兄弟了所以这四部曲当然全都耍在了肖顺尧的身上。
台上的檀健次拿起麦克风 一边说英文一边大喊大叫,然后就挂在肖顺尧身上抽抽搭搭的哭,最后哭累了又爬肖顺尧身上睡了过去了。
肖顺尧看着身上的人宠溺的笑了笑,拿起麦克风“我们的主角喝太多了,我要给他送回去了,大家玩的尽兴一切费用算我们的!”
大家都高兴的玩着,可站在门口的赵泳鑫就不太好了。
在国王游戏开始的时候他就进来了,也第一眼注意到了台上的檀健次,好久不见小猫长大了,也长开了。
起先赵泳鑫看见檀健次身边站着肖顺尧的时候心里就不是滋味,但也没马上上前去,他想着一会偷偷的给檀健次一个惊喜。
可是随着檀健次越喝越多他与肖顺尧的接触越来越亲昵,肖顺尧不仅对着檀健次的酒杯喝了酒,檀健次还挂在了他的身上,动作是那么的亲密,到最后肖顺尧说的竟然。还是“我们”!
檀健次喝醉的这幅模样连自己都没见过,是有多么信任才能让檀健次就那么在台上睡了过去。
所以他们是在一起了是吗?所以在自己不在的这两年里他们每天都是这么亲密的生活?自己也就是不在了两年檀健次就将他忘的一干二净??
赵泳鑫越想越气,转头走出了酒吧,由于动作幅度太大还刮掉了西装的袖扣……
————————————————————————————————————————————————
写着写着忽然想到檀多多的醉酒四部曲,然后去刷了个抖音想更具体一点结果忘记了看四部曲,但是刷了一上午的抖音………
豆豆:没想到吧这一趴还有我~(空气有点干燥)
(这图好像没水印)
『城翊』切肤之爱
warning:私设有,4.5千字,一发完
『这是一场,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极尽欢愉的**』
正文:
沈翊会被下药是谁也没想到的。
彼时在护城河岸发现了一句尸体,抽丝剥茧发现受害人是地下酒吧的一名酒保,背后有些放不到明面上的势力。
明目张胆的查肯定是看不出太多线索,杜城当即立断换了便服去那间酒吧里寻找线索。
沈翊想要获得第一手嫌疑人相貌信息,加上警局人手不足,也要求跟着杜城一起。
杜城虽说对沈翊没有一开始那么排斥,但是他觉得酒吧那么鱼龙混杂的地方沈翊这细胳膊瘦腿去了不安全。
只是刚刚想张口,那人便匆匆忙忙拿...
warning:私设有,4.5千字,一发完
『这是一场,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极尽欢愉的**』
正文:
沈翊会被下药是谁也没想到的。
彼时在护城河岸发现了一句尸体,抽丝剥茧发现受害人是地下酒吧的一名酒保,背后有些放不到明面上的势力。
明目张胆的查肯定是看不出太多线索,杜城当即立断换了便服去那间酒吧里寻找线索。
沈翊想要获得第一手嫌疑人相貌信息,加上警局人手不足,也要求跟着杜城一起。
杜城虽说对沈翊没有一开始那么排斥,但是他觉得酒吧那么鱼龙混杂的地方沈翊这细胳膊瘦腿去了不安全。
只是刚刚想张口,那人便匆匆忙忙拿着包坐上了他的副驾驶。这人对他的车倒是比他自己还熟悉。
“走吧。”
杜城摸了摸后脑,一时气得失声不知道该说什么。想想也罢,况且这次去的酒吧特殊,是个gay吧,说不定沈翊这种白脸反而比他吃香一点。
杜城很期待沈翊手足无措恼羞成怒的样子,那一贯冷静傲气的面容破碎一定很有意思,反正有他在也出不了什么事。
虽然是警察,该正经办事,但偶尔的恶作剧也不失为生活的调味品,也是该狠狠搓搓沈翊的锐气了。
成功说服自己后,杜城也打开了车门,就发现沈翊已经昏昏欲睡,更是一阵无语,他已经对沈翊上车即睡的事无力吐槽了。
酒吧里总是一副灯红酒绿的景象,和普通酒吧不同的是gay吧里基本上都是男人,化着浓妆的,打着耳钉舌钉的,光着上身的,也不乏衣冠楚楚的男人,群魔乱舞,寻欢作乐。
杜城还眼尖地瞟见了晦暗不明的角落里有人按耐不住当场办事。
他皱了皱眉收回目光,警察出身自然看不惯这幅混乱景象,但是你情我愿的也不违法。
身旁的人好久没动静了,杜城饶有兴趣地侧过头看向一旁的沈翊,以为会看到这位年轻的大画家手足无措满脸通红的模样,不曾想这人倒是比他还冷静。
他倒是忘了,艺术界对某些事情总是比世俗宽容地多。
“接下来分头,你去问酒保,我来和资料上的人打听。”
沈翊目光盯着警局提供的资料上的几人,转头对杜城说道。
“你行吗?”闹归闹,杜城对沈翊的安危还是极为看重的。
“可以。”沈翊回答的很冷静。
“有问题喊我。”
“好。”
只是搭个话而已,应该没什么问题,杜城是这么想的,没成想除了生命安全,还有贞操安危。
再打眼过去,就见到自持冷静的小画家此刻紧皱着眉头,脸上泛起不正常的红,努力摆脱身边人的交流向他跌跌撞撞走来。
杜城一看就知道沈翊中了套了,连忙走上前去把身子都软了的小画家牢牢揽在怀里,阻挡他人的窥视走出了酒吧。
此时的沈翊已然站不住身子,浑身发烫,意识也有些不清了。
“杜城……”
“沈翊,沈翊!”
这里是郊区,去医院少说也要一个多小时,沈翊被下得显然是烈性药,杜城把画家抱回了车里,虽说是有经验的警察,可遇到这事他也是头一次。
“热……”
“杜城,帮帮我……”
杜城这么长时间来倒是头一次这般近距离地瞧见沈翊的脸,不得不承认,这个他口头上一直说着不顺眼的画家模样生得极好,皮肤白皙,五官端正,容貌清隽,怎么看也不会是招人烦的模样。
全文地址看评论
杜城几乎移不开目光来,不知怎么想到了前几日把这人从水里就上来,一贯干净的这人狼狈不堪气若游丝的模样,当时他心急如焚,什么也没想就对着沈翊做了人工呼吸。
后来每每回忆起来,都觉得小画家*的触感太过柔软美好,始终令他念念不忘。
或许他早就对这个人起了不该有的心思,只是自己不愿承认罢了,否则也不会口头上说着这人不行却打心眼里维护着他。
他杜城的副驾驶,恐怕没人比沈翊坐得还熟练。
李晗总是说他口是心非,他自己又何尝不知晓,但是如果直露心迹,不仅他自己接受不了,沈翊又会怎样看待他?
而现在杜城看着沈翊燥热难……的模样,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只觉得有些口干。
明明中了*的是沈翊,此刻杜城却觉得异常地热和渴。
混乱的gay吧没有在非常显眼的闹市区,地方很偏,只零零落落几盏灯凉着,夜深人静。
杜城捏住沈翊的肩膀把在自己身上乱蹭的人推开,看着那人湿润的眼睛一字一顿声音发涩地问:
“沈翊……你知道我是谁吗?”
全文见评论
。
“沈翊,你中药了。”杜城声音沙哑,带着……,“你会后悔的。”
“杜城,因为是你。”
“我不会后悔的。”
漂亮的画家似乎好不容易从无尽的浪潮里寻到了一丝清明,却没有逃离,没有拒绝,而是攥着杜城的衣袖主动口勿了上去。
这句告白他等了很久了。
总算是得偿所愿。
END
【城翊】涨潮
A城xO翊
1.
杜城第一个察觉到沈翊的情绪与往常不太一样。
以往连续高强度工作十几个小时都不喊累的人今天却在案情研卝讨卝会上出神发呆。看着他手指无意识的小动作,杜城觉得自己也隐约有些焦躁,他理所应当地将这种不对劲的情绪蔓延归咎于手头大案的瓶颈期。
白板上罗列着一系列黑压压的关键词,熬了一个通宵的刑卝警队员们七嘴八舌,杜城揉了揉皱成一团糟的眉心,制止进一步的争论,开始分配任务。
"......李晗,你去联卝系社交软件的技术中心解析IP地址;我、沈翊...
A城xO翊
1.
杜城第一个察觉到沈翊的情绪与往常不太一样。
以往连续高强度工作十几个小时都不喊累的人今天却在案情研卝讨卝会上出神发呆。看着他手指无意识的小动作,杜城觉得自己也隐约有些焦躁,他理所应当地将这种不对劲的情绪蔓延归咎于手头大案的瓶颈期。
白板上罗列着一系列黑压压的关键词,熬了一个通宵的刑卝警队员们七嘴八舌,杜城揉了揉皱成一团糟的眉心,制止进一步的争论,开始分配任务。
"......李晗,你去联卝系社交软件的技术中心解析IP地址;我、沈翊还有蒋峰再去案发现场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新线索。没有问题就出发!"
杜城大步流星地走到门口,一回头,发现画像师还没有跟上来。同组的几名队员也极默契地停下脚步,转过头等待沈老卝师发表高见。
沈翊慢条斯理地从兜里掏出一支小针管,拔开塞子,又稳又准地扎进自己手背,把抑制剂推进血管里。
"走吧。"沈翊泰然自若地站起身来。
2.
得益于人类普遍的八卦心理和刑卝警们传递信息的出色效率,等这次任务出完回来,整个北江分卝局都知道刑卝警队的捕风捉影小能手是Omega了。
"谢谢,我带了抑制贴,办公室里也有不少。——不,我自己能接热水喝,真的不用麻烦了菲姐,你让我来就行。"
杜城回到刑卝警队时,看见的就是这副混乱中透着秩序的热闹非凡的场面。
"扎堆干什么呢?"他拍拍桌子,"有人看见沈翊了吗?"
刑卝警们纷纷让开一条道,露卝出被淹没在人群中卝央的画像师。终于得到解脱的沈翊松了口气,冲他笑着晃晃手里的纸:"画像在这儿,已经完成了。我再去跟你看看那些案卷吧。"
杜城刚要不假思索地应下,忽然感受到四面八方投来的谴责目光,话到嘴边连忙拐了个大弯:"那你...呃,回去休息吧,案卷我去看。"
"怎么,性别歧卝视?"
"不是,哎,我,哎——"
沈翊瞧着杜城焦头烂额的模样,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唇角,自顾自抱起旁边桌上的一沓案卷进了杜城办公室。
3.
"真没必要这么紧张。"沈翊撂下看完的一本案卷,从他进门起杜城就浑身透着不自在。"我随身备着抑制剂抑制贴,而且我发卝情期很规律的。"
杜城呛了一大口茶咖。
沈翊却似乎将他的反应误解读为反驳,开始认真反思:"这次确实事发突然,按理说不应该是今天。......可能是大家争论案情的时候没注意控卝制,不自觉地散发了一些Alpha信息素,对我产生了诱导作用。"
杜城心有余悸地把杯子放回桌上。"你可想清楚了,刑卝警队里基本上全是Alpha,以后像今天这种情况很可能会再次发生。抑制剂打多了对身卝体不好。"
"城队的生理课学的不错啊。"沈翊笑着将手头的案卷递到他面前,岔开话题。"你看这个案子。"
4.
没日没夜地熬苦工熬了一个星期,刑卝警队终于循着痕检的线索布下大网,将犯罪分卝子捉拿归案,还顺便带出了几条小鱼。解决这桩案子,北江分卝局苦尽甘来,换回了半个多月的清闲,每天打打杂写写报告,消停得像在带薪休假。整天奔波惯了的刑卝警队长闲不下来,自告奋勇承担了送沈翊去上课的任务。
春天空气初具温度,草木轻卝盈,副驾驶上的沈翊迷迷糊糊地犯困,发梢在阳光映照下呈现出一种暖色调的蜜棕。杜城把手搭在方向盘上,心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惬意得很。
路程没过一半,沈翊自己先醒了,半垂着眼睫盯着虚空中的一点,忽而散漫地笑了笑。
"醒了?你笑什么?"杜城问。
"没什么。"沈翊说着,又闭上眼。
车窗外鸟语花香的空气一点一点渗进来,树叶抽芽,杜城敏锐地吸吸鼻子,确认春天到了。
越野车逐渐减速,停在警校路边的临时车位里,枝桠间有光漏下来缀在沈翊脸上,杜城看得出神,感觉自己无师自通了沈翊常讲的"光影美学"。
后半程不知为何一直没睡着的人感应到他的目光,勾勾手让他凑近点。
"城队,帮我个忙呗。"他说。
咫尺之间,杜城发现沈翊的睫毛其实很长很漂亮。
5.
沈翊下了车,轻轻拍了两下车门,那是他的习惯性动作。他双手插在风衣衣兜里,挎包挂在肩头,一身轻卝松地朝着教学楼走去。
杜城还坐在驾驶座发呆,车窗半开,清浅的一层信息素逸散进摇动的树下光影中,像海水退潮一样。
沈翊皮肤很白,他不由自主地想。嘴唇是很自然的淡红色,一副很乖很干净的模样。从驾驶位倾身过去,正好能瞥见颈侧分明的美卝人筋,常年握着画笔的手指撩卝开白衬衫,露卝出颈窝里抑制贴的一角。
咬下去那一刻,他感到沈翊低低地吸了口气,身卝体绷紧,同时花叶的香气在唇齿间悄然流淌开来。
"是什么花?"杜城开口时,嗓音有些哑。
"...什么?"沈翊略微失神,茫然问道。
"你的信息素。"
"啊。"沈翊清清嗓子。"桔梗花。"
他闭一闭眼,轻且缓慢地吐气,拎起自己的斜挎包背好。杜城注意到他用的是另一边肩膀。
"谢谢。那我走了。"
穿着风衣的身影早已淡出视线范围,杜城回过神来,猛然醒卝悟自己在警校门口已经停得太久,连忙一脚油门汇入车流。越野的车窗还欲卝盖卝弥卝彰地敞着,散尽最后一点桔梗的余温,风把几片新絮捎进车里,滑过脸侧,杜城感到一阵细微电流般的痒意顺着血管汇进心口。
"城队,城队!我要的咖啡你帮我带了吗?"
杜城心不在焉地瞥了蒋峰一眼,径直走向办公室:"嗯,哦。忘了。"
他把门关紧,隔绝蒋峰疑惑的声音,找出自己那本台历。上面标得明白,他和沈翊一起去案发现场那天是2月25号,今天是3月25号。
"我发卝情期很规律的。"
杜城抬头,确认周围和门外没有其他人,掏出笔谨慎地在每个月的"25"上做了标记。
6.
临时标记形成后,两个人之间似乎建立起一种冥冥之中的精神连接。杜城发觉自己能更容易地读懂沈翊一些比较明确的情绪,比如忧虑、紧张、快乐、难过;这是好事,平常沈翊总在笑,温和无害的样子,叫人很难分辨他真正在想些什么。
但随之而来的是他自身产生的、和沈翊息息相关的一些情绪,有的还算正常,有的却不那么光卝明正大。他经常长时间地注视着沈翊画画,或者盯着406的门。
像一个变卝态一样。杜城勒令自己把注意力放回手头的工作上来。
临时标记是有时间限卝制的,在下一次发卝情期来临之前就会逐渐消退。消退的这几天杜城难以抑制地焦躁,他不知道沈翊是否有同样的困扰,但每次见他时对方似乎还是一副温和沉稳的样子,并无半分不妥,杜城只好努力抑制自己内心疯长的一些念头。
这是正常的生理反应,在契合度较高的AO之间比较常见。生理课本上这样写。缓解这种情绪的方式有几种:1.等待临时标记完全消退;2.在快要消退时再次临时标记;3.完全标记。
杜城把课本又丢回书架的角落里。
他毕竟不是毛手毛脚风风火火的小孩了,优秀的刑卝警队长虽然性子直来直去,却也大致学会了不动声色的克制,在日常生活中则呈现为偶尔的心不在焉。
杜城盯着电脑屏幕出神,连办公室门口响起的两遍敲门声都没注意到。
"杜城。"来人喊他。
他忙不迭扭头,正看见沈翊走进来,心里某种隐晦的占有欲在沈翊合拢身后的屋门时得到了些许不可为外人道也的满足。
"怎么了?"
沈翊笑着靠在他电脑旁边,无辜地歪了歪头。
"再帮个忙?"
杜城反手把他按在办公桌上。正午太阳正好,透过方玻璃落在沈翊白卝皙肩颈处裸卝露的线条上,镀上一层柔光。
那天不知怎么,杜城的办公室开了一下午窗户,大剌剌地透着风。春季花粉过敏的李晗过去送了趟资料,回来打了半天喷嚏。
7.
从那以后他们好像达成了某种心照不宣的关系。临时标记的次数多了,杜城逐渐学会了分辨哪些是标记作用下产生的反应,又有哪些是自己不受身卝体机能影响的最真卝实的感想。对沈翊的情感很明显属于后者。
在这种汹涌热烈情感的影响下,有时杜城在标记时会有轻微的失控,比如用手托住沈翊的后颈不许他躲,或者隔着衬衫掐住他觊觎已久的腰,直到完成又一个临时标记。
相比之下,沈翊则显得冷静得多,除了在刚完成标记的短暂的一两分钟内呼吸急促、眼角微红以外,几乎没有任何其他的反应。
没有人能把自我克制做到这种地步,所以他应当只是不喜欢我。杜城看着前方一望无际的车流想道,胸口泛起一阵无法抑制的酸涩与烦闷。
“怎么了?”沈翊问。大约是临时标记作用下,杜城的情绪也会投影到他的感知中。“怎么忽然不高兴了?”
“没什么。”杜城胡诌了一个借口,“蒋峰趁我不注意把我巧克力吃完了。”
第二天早晨他推开办公室大门,发现自己桌上摆着一盒巧克力,和被蒋峰偷吃干净的那盒一模一样。
杜城不自觉地咧嘴一笑,把巧克力放进抽屉深处。
“沈翊呢?”张局的声音从走廊另一头传来。“小沈啊,市局那边想让你去帮忙画一张像......”
杜城摁亮手卝机屏幕瞧了一眼:24号。
“我送沈翊去吧。”他说。
越野车刹在案发地附近。沈翊瞧了一眼外面,熟门熟路地叩了叩杜城小臂。
“以防万一。”他说着,倾身过来将肩头送到对方面前。
熟悉的桔梗花香没有一点警惕,像清甜的汁水般迸发在怀里的一瞬间,杜城透过车窗看见了警戒线旁边指挥现场的人影。
路海洲。
背对车窗的沈翊“嘶”地倒吸一口冷气,原本松松垮垮搭着杜城的手滑卝到他脸侧,摸索着捏住他耳朵把人从颈侧拎出来。
“你属狗的吧?”
杜城定了定神,这才发现自己咬得有点狠,神色流露卝出几分愧疚。
“走了。”沈翊拢好衣领,打开门向案发的大楼走去。
“注意安全,别乱跑!”杜城摇下车窗朝他喊。
沈翊背对着他挥挥手,潇洒自如地走了。
9.
事实证明,沈翊要是能听话不冒险,那就不是沈翊了。
接到医院和市局的电卝话以后,大半个刑卝警队都嚷着要去看沈翊。杜城脸色极差,撂下一句"工作都做完了吗?",就把刑卝警们全赶回了工位坐着。他本人则抓起办公桌旁的车钥匙抬腿就走,蒋峰看得心里发怵,总觉得他们城队不是去探病的,是要去给路海洲开瓢。
杜城铁青着脸,听路海洲和张局与主治医师交流,眼神死盯着紧闭的监护病房,好像能透过这扇门看见屋里那个被绑匪踢下楼梯、后脑勺重重磕在墙头的人。
“患者伤势不算太重,经过治疗,伤口基本已经痊愈。只是脑内淤血会导致短期失忆,需要好好修养。”
“短期失忆?”半路赶来的李晗小声发问。
“患者只是暂时丢失了近两三年的一部分记忆。而且他的恢复状况不错,照目前来看,大约一个月以后所有记忆就能完全恢复正常。”
病房门拉开,一行人陆陆续续地凑到病床前。杜城一眼就看出在他面前的这副壳子里住的是来到北江分卝局之前的沈翊,眼神灵活随性,没有那么沉稳克制,手里握着一支画笔刷刷地涂得飞快。床头还摊着几幅画,上面的人都没有画脸。
“沈老卝师,你还记得我们吗?”李晗小心翼翼地开口,好像沈翊是某种易碎的玻璃制品。
沈翊侧过脸看她,不像在看一个朋友,倒像是在进行某种缜密精确的测量分析。很快,一同前来的刑卝警们都遭受了一番沉默的上下打量评判。
“我记得你。”沈翊最终说。他的目光停留在杜城身上。
10.
鉴于他是目前沈翊记起来的唯一一个人,杜城承担了照顾沈翊的光荣任务。安全起见,他把沈翊接到自己家暂住。行李箱和画具躺在后座,沈翊继续在副驾驶位犯困,杜城戴着墨镜,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方向盘,窗外车流卷起滔滔热浪,柏油路滚卝烫,开着空调也灭不掉心里莫名的火。
他最终还是没忍住问:“你都记得我什么?”
沈翊眼也不抬,语气平板地回答道:“记得你在审讯室,让我画一个女的,我画不出来。”
完了。杜城扭头平视前方,假装窗外的大太阳很好看。哪壶不开提哪壶,他就不该多问。
他不吭声,沈翊皱着眉,手指一寸一寸摸过车身内饰,半晌又开口:“我还记得我们一起办案,坐这辆车一起去现场,还去过游泳馆。——我后来是不是把那个女的画出来了?"
"嗯,你画得很对,雷队的案子破了。"
沈翊像是松了一口气,扭头去看路边飞驰而过的色块,露卝出这两天以来头一个真心实意的笑:"那就好。"
他不记得标记的事了。杜城怅然若失,从后视镜里看沈翊睡熟的脸,在夏天里泛着很浅的粉红色,半袖衬衫的纽扣认认真真扣到最高,遮住颈肩。有些东西他还没来得及拥有,就又要从头重新开始。
"城队。"沈翊捧着茶杯坐在椅子上,笑眯眯地看杜城忙前忙后地收拾临时床铺。
杜城抬起头,屋里吹着空调,却还没完全降温,夏天太热了,一粒汗珠顺着他下颌角淌落在地:"叫我什么?"
"我听他们都这么叫你。不对吗?"
杜城把被褥铺好,转头看他。"我们两个是搭档。"他说,"你更多时候都直接叫我杜城。"
说出"杜城"这两个字时,他注意到沈翊似乎略微不自然地抿了抿嘴唇。
"怎么了,想起什么了吗?"杜城凑过去,语气里难掩期待。
"没什么。"沈翊不着痕迹地避开他的目光。
11.
医生说的没错,沈翊恢复得确实不错,过了两周等杜城再带他去刑卝警队晃悠的时候,他已经能认出不少同事了。
"第一天来刑卝警队上班见到你的时候,我就有比较深的印象。马夸特完美脸型,你是绝佳的肖像模特。"
李晗喜形于色,连忙拿出手卝机百度什么是马夸特完美脸型。
杜城看不下去,用卝力清清嗓子,围过来问东问西的刑卝警们顿时作鸟兽散,回到工位勤勤恳恳写报告去了。办公室半拉着百叶窗,蝉鸣倦怠中透着规律,杜城中途下楼给沈翊买了支果味的冰棍,看他用舌卝尖一点一点舔草莓色的汁卝液,把嘴唇染得亮晶晶的。
杜城的心跳也和窗外的蝉鸣一样混乱燥热。
晚上九点,手卝机屏幕上蹦出一条明天的日历提醒,没标具体事项。杜城在整理东西的间隙里瞟了一眼,原来再过几个小时就是25号。
失忆的人会记得自己的发卝情期吗?他想。
上次标记他是在24号,沈翊会受信息素影响提前到这个月的24号吗?他又想。
吹风机的声音戛然而止。浴卝室的门吱呀一声开了,杜城循声抬头,看见沈翊只披着一件浴袍往出走,没擦干的水珠从浴袍掩映的腿卝根向下淌,沿着小卝腿和脚踝的精致线条洇进地毯。
"我发卝情期到了。"靠在门框上的人宣布。
杜城的喉结上下滚动一遭。
像是奇怪于他为什么没有更多的反应,沈翊又重复了一遍:"我发卝情期到了。你不是我的Alpha吗?"
12.
"为什么这么说?"
"很明显。"沈翊掰着手指列举证据。"我在医院醒过来的时候,身上有你的信息素。你很关心我的病情,希望我早点恢复记忆。出院后你把我接回你家,其他同事也没有人有异卝议。而且从我对你信息素的熟悉程度来看,你应该标记过我不止一次。"
"嗯。"杜城深表赞同,不知不觉间他已经离沈翊很近。沈翊没贴抑制贴,蓝桔梗的香味裹挟着刚刚沐浴过后的湿卝热水汽从薄薄一层浴袍下蒸发出来。杜城定了定心神,握着腰把想往他怀里凑的人固定在原地。"那有没有可能,我们只是纯粹的朋友关系,没失忆时你其实不喜欢我呢?"
"不会的。"
"为什么?"杜城心跳加速,就像每次触卝碰到案卝件的重要线索、马上就要拨卝开迷雾的一刹那,某种奇异的预感迎头向他撞来。"为什么不会?"
沈翊没说话,面上浮起一层极浅淡的薄红。
"我之前说你平常管我叫杜城那次,你也是这么避开我的视线的。"杜城手上微微加力,俯身与对方视线平齐。"你记起什么了?"
"......一些小的片段。关于我失忆之前。"
"有很多时候,临时标记也没法完全缓解发卝情期的症状,只能......自己动手解决。"
沈翊撩卝起眼睫,看向对面呼吸声加重的Alpha,膝盖不自觉地并拢,轻轻磨蹭了一下。
"自己弄的时候,我叫的是你的名字。"
End.
后续《沉溺》已出
【Drarry】Loved(短篇完结)
CP:Draco/Harry无差
summary:神锋无影事件后的两个月,迷情剂让哈利爱上了马尔福。
Loved
迷情剂
战时,知道这件事的人,全都是对它守口如瓶的。这毕竟是一桩丑闻,同时是一件小事,大敌当前,哈利·波特不被允许从任何方面分去一点精力。即便是他中了迷情剂也不行。
事情大约发生在1997年4月的开头,因为在进入夏令时前,救世主还显得一切正常——在那方面——他从不曾把马尔福和什么浓情蜜意的话连起来说。罪魁祸首是一种特别调配的药剂,经查由当时最顶尖的魔药大师亲手制作,其成果几乎称得上无趣:无色,无味,液体,易挥发。在...
CP:Draco/Harry无差
summary:神锋无影事件后的两个月,迷情剂让哈利爱上了马尔福。
Loved
迷情剂
战时,知道这件事的人,全都是对它守口如瓶的。这毕竟是一桩丑闻,同时是一件小事,大敌当前,哈利·波特不被允许从任何方面分去一点精力。即便是他中了迷情剂也不行。
事情大约发生在1997年4月的开头,因为在进入夏令时前,救世主还显得一切正常——在那方面——他从不曾把马尔福和什么浓情蜜意的话连起来说。罪魁祸首是一种特别调配的药剂,经查由当时最顶尖的魔药大师亲手制作,其成果几乎称得上无趣:无色,无味,液体,易挥发。在这里,迷情剂丧失了它本身最迷人的魅力,不再让人闻出心上人的芬芳。如果说它曾经和博格特、厄里斯魔镜一样帮助一些迷糊的巫师认清自己,那么案件中的这朵乌云甚至丢失了它的银边。它唯一的功用是让哈利·波特属意德拉科·马尔福。滴一滴在桌面上,半小时后就无影无踪。滴一滴进哈利的汤碗,谁都不会察觉,就连他自己也是。等到赫敏·格兰杰看出端倪的时候,他早已病入膏肓了。
那是在图书馆,哈利在找一本魔药方面的书。赫敏发现他的时候很惊奇,她没料到哈利会出现在这么清闲的地方,整个学年他都有些焦躁,并且神秘。“你还想在魔药学上更精进些吗?”赫敏走近他,“我以为斯拉格霍恩对你已经够满意了。”
“哦,嗨,赫敏。”哈利扭头冲她笑了一下,“我不是在找学业相关的书,我想找一种美容魔药。”赫敏以为自己听错了。“去除疤痕的。必须足够强劲,那伤疤已经有些日子了。”为此他拧了下眉。眼神回到书架上,哈利的手指划过书脊,认真地轻点。赫敏打量着他额头上那道著名的闪电,还有他伸到她眼前的手背,我不能说谎。她吸了口气,哈利这时打断了她,“不是给我用。”
“哦。”那就说得通了,大概吧。“你试过用魔咒解决吗?”
“我查了魔咒专区,也问过弗立维教授。”
“你竟没有问过我。”
“我真的很想治好它,所以为什么不直接去找专家呢?”哈利快速扫一眼目录,把手中薄薄的小册子塞回书架。“我不是说你不行,只是觉得或许你手头还有其他要紧事。”
“你在自相矛盾,哈利。”赫敏叹了口气,取出一本《瓶装美丽》,潦草地翻着,“如果有什么人的时间是不该被浪费的,那绝对是你。你现在是事件的中心了。你一直是。”
“你知道我从不以此为荣。我只是……”哈利抬起头,红晕爬上了他的脸颊,他停了一下才说,“我知道你们对他的看法。”
“谁呀?”赫敏想起邓布利多那只枯萎的手,“哦,我真不确定是否还有魔药能对那只手起作用——”
“马尔福。”
“——如果有的话他早就自己——马尔福?”
“我应该治好他的伤疤。那是我造成的。”
“……他自己魔药课就学得不错。”
“他今年的作业分数从没超过我。”
赫敏咬着牙说:“你该知道他在为什么分心。他的理由和我们正相反。”
“那不是我不负责任的借口。”
“你才是那个一口咬定……”她压低了声音,“他在打什么坏主意的人。”
“我没说他就不是个食死徒了。”哈利的声音又低又急,“但如果我用同样的卑鄙对付他,我和食死徒又有什么区别。”
“天啊,哈利!你在找的是一种美容魔药——魔法——随便吧,你知道这里的重点是什么吗?美容!丑不会要了任何人的命。”
“可能会要了一个马尔福的命。”哈利咕哝,抽出赫敏捏着的书,“我就知道你会是这种反应。我没非要你帮忙,赫敏,只是请别打扰我好吗?我在解决自己的麻烦。”他又朝着书架挪了一小步,背对赫敏。赫敏本想立刻离开,她有点生气,他们今年为马尔福吵的架实在太多了。然而,正当她要转身时,哈利抓了抓头发,这让她再次注意到那行浅浅的文字,我不能说谎。赫敏惊奇地意识到:“你在关心马尔福,就像在关心一个朋友。”
“我当然关心他。”哈利说,“我正爱着他呢。”
直到哈利借出一本《我没用魔法石:乔安娜·缇布瑞的驻颜秘方》,赫敏才终于说服他一起离开。经过魁地奇球场时,罗恩·韦斯莱加入了他们,他见了赫敏的脸色,明智地没有跟她搭话。“你下午去哪了?”他问哈利。“图书馆。”哈利简短地说。随后赫敏瞪了他们一眼,步履匆匆地只管往格兰芬多塔楼走。罗恩困惑极了,哈利冲他摇了摇头。
“你竟然表现得像你不明白她为什么生气!”公共休息室里,听说了前因后果的罗恩大声地说。
“我真的不明白。”哈利探究地看了沙发另一端的赫敏一眼,防备地把那本书抱在胸前。封面上的女巫对罗恩送了个飞吻,赫敏抽出了她的魔杖,“魔咒立现。”
哈利感到一股暖流从他身体里升起。他眨了眨眼。“就算你们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也没必要——”他咬着嘴唇,含糊地说,“向你们交代我爱上了谁。尤其在我不需要恋爱帮手的时候。”他逐渐找回了自信,坦率地说,“是的,我很清楚,我并不会和他发展一段浪漫关系。所以,这和秋那事不一样,我不准备——”
“你根本一点主意也没有!”罗恩叫道。他最好的朋友正笼罩在一层粉红色的柔光中。
魔杖又挥了一下,赫敏机械地说:“咒立停。”光亮消失了。
“什么?”哈利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梅林啊。”罗恩捂着脸,一头栽进两人中的空位,可怜的沙发晃动了一下,“梅林啊,哈利。你中了迷情剂。”
赫敏耸耸肩,“就是这么回事。”
哈利强调:“我爱上了马尔福。”
罗恩说:“你中了迷情剂!”
“我爱马尔福。”哈利严肃地宣布,“不论你们喜不喜欢,这事已经发生了。”
“我们得找到解药。”
“事关哈利和马尔福,这不是个恶作剧,就是个阴谋。你看到那光晕的颜色了,还有他疯疯癫癫的话……一定已经中毒好几天了,而那群斯莱特林到目前为止还没来嘲笑哈利……不是个好兆头。”
“你觉得白鼬知道吗?”
“别这么叫他。”哈利试着拍了拍罗恩的肩。
“我真希望他知道。我待会就去配一剂解药,只是……”
“不一定管用。是的,没有阴谋能如此轻易地解开。我甚至不知道他是在哪中毒的!哪有我这样的朋友?我基本上和他形影不离,却还是发生了这样的事。”
“别自责,我也刚刚才发现。我和他相处的时间不比你少。我们都太精神紧张了。或许只是个恶作剧呢。”
“我们应该告诉白鼬吗?”他的肩膀又被戳了一下,罗恩没有回头,“……告诉马尔福?”
“当然不!他不用知道这个。”赫敏发誓,哈利的脸一下红了。她无力地说:“要是解药没用的话,我想我们不得不通知另一位受害者。”
“嘿!我还坐在这呢。”哈利插进来,“我以为我是事件的中心。你们谈论的是我的感情生活。”
“我们谈论的是你的人身安全。”赫敏用了个显时魔咒,忧心忡忡地站起来,“在我带着解药回来之前,别让他做傻事。”
“捎晚饭回来好吗?我们就在公共休息室等你。我不想让他看见……”
“好主意,避免他们见面。”赫敏点头,小跑着离开了。
“这不公平。”哈利的一只手腕被罗恩箍住,恼火地说。
“不是什么好享受,伙计。”罗恩说,“我们也可以回宿舍。但你别想甩开我。我们为什么不聊聊呢?关于……马尔福,你对他……什么感觉?什么时候?怎么回事啊,梅林?”
“他一向很迷人。英俊,机敏,尖刻。尖刻但是可爱。”哈利告诉罗恩,热情地想开展一场讨论,“他的头发就像最纯净的阳光。你知道阳光能分成哪七种颜色,你知道关于它的一切秘密,在这之后它还是一样迷人。”
罗恩艰难地说:“我不会打断你。继续演讲吧。”
“这真的不是一件坏事。我在其中感受不到一丝邪恶,我只感觉到——爱,我爱着他,我感觉到充盈,我因此稳稳地站在地面上,不会被一阵风吹倒。我不想要打扰德拉科,我没疯,我知道他不会想和我在一起。但这有什么关系呢?我从来没想过得到他——或者我已经得到他了,因为他完全地拥有了我。这是一种多么奇妙的感受啊……我不对他忠诚或者臣服,我不听从他的信仰,我也从没想过要改变他。仅仅是爱着他,我就已经获得了力量。这种力量甚至可以支持我和他战斗,他是个食死徒,我确信,而爱他让我有勇气击败他。因为我爱他,所以我会在他面前做一个诚实的人。他有资格得到真实的我。现在,仅仅是想到他,德拉科——德拉科……这是今年发生在我身上最好的事。”
罗恩呆呆地望着他。过了好一会,他才回过神来:“那不一定需要你爱他。友情也能给你同样的力量。”
整个晚上,他们顶着其他学生(尤其是低年级)好奇的眼光,一步也没离开角落里的这张沙发。罗恩表情低迷,固执地守在原地,好似一种隐秘的对抗。迪安·托马斯走过来与他们攀谈,邀请两人来一局噼啪爆炸牌。遭到拒绝后,迪安关切地说:“哈利,你们看起来不大好,需要帮助吗?”罗恩仍旧抓着哈利的一只手臂(哈利表示这全无必要),抢先开口:“我们在等赫敏,她要给我们补习。”迪安“喔”了一声,同情地塞给他们一人一块滋滋蜂蜜糖。十点钟,他们东倒西歪,饥肠辘辘,赫敏带回来半块冷掉的牧羊人派,一大碗草莓乳脂松糕。“抱歉,我被斯拉格霍恩缠住了,帮他给一年级的作业打分。不过,我正好从他的柜子里拿了两种原料。”赫敏起身倒了三杯热茶,罗恩总算松开了哈利的手腕,端起茶杯。“知道这事的人越少越好,直到我们能确定它的源头——”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瓶子,飞快地往哈利的茶里滴了两滴,“或者解决它。”
罗恩推了推哈利,哈利正盯着杯里的圈圈涟漪,面露难色。“哈利……”罗恩的语气,简直称得上是央求了。“快喝下去。”赫敏催促道。
于是他喝了下去。他口中还有奶油冻的香甜。
第二天早餐时,罗恩吃得格外多。迪安责怪地对赫敏说:“已经六年级了,你不该再像鸡妈妈一样管教你的儿子们。”罗恩的双胞胎哥哥隔着几个人大笑起来,拍着桌子叫嚷“鸡崽小罗尼”。迪安殷勤地向大伙广播,赫敏因为作业分数惩罚两位朋友不吃晚饭。哈利正要解释,赫敏严厉地说:“别说话,哈利·波特,我们还有得忙呢。”罗恩因为饥饿和愤怒大口咀嚼着,一看见桌上那份奶油冻,就心生郁结。赫敏将它移开了,显然她也想起了哈利喝下解药后说的话:“他头发的颜色就像奶油冻一样。甜蜜。”
不到第一节课,迪安讲述的故事就传遍了整个霍格沃茨。当事人坐在餐桌上,却没一个人反驳,这无疑是最大的证据。三人组在魔法史教室门口碰见了马尔福,不约而同地,他们都感到这人已经和他们待了一整晚。马尔福看上去心情颇佳,在这个学年里是很难得的。他正靠着墙抛接一只苹果,巫师袍垫在身后,贴在墙上的黑色比他本人大了一圈,这使他像壁画的一部分。“圣人波特,”见了哈利,马尔福更加神采飞扬,挖苦地说道,“受苦受难的救世主,正在忍饥挨饿,世人必将歌颂你的大名。”
“这么说,你也将歌颂我了?”哈利说。
“我将做得更多,”马尔福嗤笑着,把苹果向哈利扔去,“我将施舍你一些食物。”
哈利伸手一挡,稳稳地接下了那苹果。赫敏赶紧扯住他的袖子,一方面,她怕哈利会砸到马尔福脸上,另一方面,她又对哈利的态度感到宽慰。难怪她没发现这份爱呢!哈利尽管中了毒,却没有变得不像他自己。这么想着,她跨前一步,对马尔福说:“下课后到黑湖边,我们有重要的事对你说。”
“抱歉,我的日程很满。况且我也不是你的小鸡。”马尔福说,“或者鼬鼠。或者癞蛤蟆。”
“我猜也是。”哈利松了口气,不再计较苹果,径直往前走。
“等等,我改主意了。”见状,马尔福揪住哈利的帽襟,把他拽得一趔趄,“看来你们有分歧,而我当然要站在你的对立面。下课后见。”
两节课之间只有半小时的休息时间。这样做的好处是,不论马尔福有多么震惊和不能接受,他也不能在黑湖边待到十一点。他只咆哮到十点五十八分。一开始,他宣称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局,因为最起码的,哈利并没有爱上他。哈利翻了个白眼,说他只是以一种不寻常的方式实践着这份爱。“非要像帕金森一样爬到你大腿上才算爱你吗?”他皱眉和轻哼的方式就像这话并非出自他本心。马尔福吃惊地看到哈利耳朵红了起来,他慌乱地使了好几个咒立停。赫敏制止了他:“除非你要用什么我不知道的黑魔法,否则,我恐怕哈利真的爱上你有一阵了。”
“别再说那个词了!”马尔福和罗恩同时喊道。他们嫌恶地瞪了对方一眼。马尔福跑到几棵树以外确认高尔和克拉布守住了周围,防止有人走近。再回来时,哈利在吃一只苹果。马尔福的苹果。马尔福停了下来,不愿意靠他更近似的。“什么人会想要你爱上我呢?”他低声问,打个寒颤。“我们得停止这个,我不能……容忍这件事存在。想到波特……爱我,就像一只鼻涕虫趴在我脸上。”
罗恩勉强地问:“所以你会帮我们?”
“我是在帮我自己。”马尔福像在对自己说,“就算是潘西躺在我腿上都比这好。”
赫敏拿出一份关于迷情剂的文献综述(学年早些时候作业的一部分),解释他们的当务之急是找出给哈利下药的人、制药的人,最好找到具体的配方。赫敏猜测解药必须由制药者亲手熬制。马尔福保证尽快熬一份通用解药,他作为关联人或许比赫敏那份更有用。罗恩则持续不断地报出时间和地点,认为过去一星期哈利所有的行动都很可疑,疑似中毒的开端。
讨论主要发生在另外三人之间,哈利默默地咬着苹果。突然,他问道:“为什么要这么麻烦呢?”所有人都警惕地看着他。“我说过,这不是一件坏事。”
“梅林啊,他的脑子里坏掉了。”罗恩哀嚎一声,“哈利,这是德拉科·马尔福,你从开学第一天就憎恶他。我不知道有什么人会阴险地做出这种事,但那人显然很了解你。这不对你造成物理伤害,却比那更可怕。它搅乱你的脑子,让你成为你所不齿的人。”
马尔福铁青着脸,一言不发。哈利注视着他,他又高又瘦,像个苍白的影子,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倒。“我希望他站在这里。”哈利喃喃地说。
“迷情剂并不制造真正的爱情,它只是带来一种虚幻的痴迷感。”赫敏柔声说,“哈利,你知道的。”
马尔福也说:“疤头,我会帮你的,好吗?”
“我不应该告诉你们的,我应该把它当成一个秘密。”哈利说,“我会安静地爱着你的,要是你需要,我可以给你一个一忘皆空。有人在叫你。”是高尔,提醒马尔福要去上课了。
四月像一只爬虫,你只是盯着它时,它一动也不动,但你想要抓住它了,它又跑得胜过一匹快马。潘西·帕金森察觉到不对劲:马尔福尽管仍然忙忙碌碌,气质上却没有之前那种阴郁了。她还不清楚这两种忙碌的区别:被人爱和被人利用。马尔福显然把哈利与迷情剂当成一个更紧急的事件来处理——他们都是。哈利整个周末都在喝迷情剂解药。马尔福赌气似的,一遍遍给哈利递新熬好的小瓶子,即使这一瓶和下一瓶在配方上一点改进也没有。赫敏叫停了这种无谓的浪费,提议在新线索出现之前,大家都“忘了这事吧”。罗恩忿忿不平道“这怎么能行”。马尔福惯说嘲讽的话,“你只是气恼自己一点忙都帮不上。可惜再拖下去我也没法给你变出一个脑子。”哈利对魔药瓶用了个清理一新,还给马尔福,“你那天才的脑子也没熬出有用的魔药。”罗恩咧嘴一笑。到了周一,他们频繁的见面终止了。马尔福重新行踪鬼祟,他的斯莱特林朋友们都放下心来,哈利则拾起他暂时搁置的忧虑。马尔福有什么歪打算,他得盯着他。跟之前不同的是,跟踪变得更难了,马尔福有时就像故意在城堡里兜圈子,哈利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泄露了秘密。
一天,哈利跟着他从斯莱特林地窖出门,漫无目的地走了大半天,来到禁林边缘的矮丘上。哈利奇怪他为什么要到这来。放眼望去,这里除了春色,什么罪恶也看不到。马尔福走到一棵树旁,随意地坐下。“波特,爬出来吧。”他恶声恶气地说道。
哈利这才知道自己暴露了。他脱下隐形衣,不情愿地走到马尔福身边。距离城堡有一段距离,要是马尔福准备暗算他,他或许一时找不到帮手。
“看看你的表情。就好像是我把你骗过来的。”
哈利交叉双臂,右手悄悄伸进袖子里,握住了魔杖。他居高临下地看着马尔福:“你怎么知道是我?”
“我给你做了两天的家养小精灵,我当然知道你闻起来什么味道。”他指着自己的尖鼻子,“制药师需要敏锐的嗅觉。”马尔福拍拍一旁的草坪,邀请哈利坐下。
“我有味道?”哈利踢了踢那块地面,没有小石子,或者其他可能做成门钥匙的东西。他挨着马尔福坐下。
“黑加仑,橙花,还有一点点薄荷。或许是你的沐浴露?”
“拉文德送给罗恩的,他又转送给了我。”哈利说,“不过因为我们总在一起,拉文德一直以为罗恩很喜欢这份礼物。”
“你在跟踪我。”
“你没给我理由不这么做。”
“这又是那种不寻常的实践爱的方式吗?”
哈利没有否认,他很高兴马尔福愿意这么想,而不是往另一个方向。而且他似乎没生气。因为爱情就是这样不可违抗,这是连马尔福都愿意让步的真理。哈利两只手撑在草地上,仰头向上看去,光秃秃的树枝上,白色的玉兰花一朵连着一朵,显得吵吵嚷嚷的。“我必须跟着你。”
马尔福泄气地问:“格兰杰没有阻止你?”
她没有。在解药熬制失败后,赫敏重新评估了整个事件,认为置之不理是最可取的措施。为此她和罗恩还吵了起来。赫敏抱怨罗恩小题大做,罗恩指责赫敏漠不关心。一旦他们争执起来,这件事就不再与哈利有关了,他回到了紧凑的备战生活中,学习、魁地奇、邓布利多和马尔福。迷情剂远没有发挥它该有的威力,哈利睡梦中都能数出一百件比马尔福更重要的事。马尔福把他的迟疑理解成了另一个意思。“她是一个很好的朋友,你知道。这一整个——你爱上——中毒的事情,一定让她头疼极了。你不要因此和她生气。”哈利惊诧地看他。“她帮助我熬魔药,还有法子拿到斯拉格霍恩的原料……她的确聪明。”
“我没有生她的气。”哈利说,“我没生任何人的气——关于迷情剂。即使他们都认为爱你是一件坏事。”
“爱我怎么能是坏事呢?”马尔福提高了声调,“你就没想过这或许是一个仙女大发善心,帮你认清什么才是真正的魅力?瞧瞧你那双眼睛,就像晒干的无花果皮,幸好它们现在被擦亮了。”
哈利反唇相讥:“哦,这真的不是你为了戏耍我才做的吗?或是为了感受一下被爱的温暖。”
马尔福屈起腿,面色一沉:“波特——”哈利望着那两片薄薄的嘴唇,感到一阵懊悔。他马上说:“我只是在开玩笑,我知道这不是你……我不是说你没有人爱,那感觉太糟糕了。”
“哦。”
“我在上霍格沃茨之前,一直是个不被爱的小孩。所以我知道那是什么滋味——你会变得很胆小,很困惑。我不认为你是那样的。”哈利接着说,“抱歉,我不该那样暗示。”
“你在上霍格沃茨之前?”马尔福不解地问。
哈利望了他一眼,那张脸上没有刻薄或者满意,他就像在一个没有哈利的课堂上认真提问。自然而然地,哈利说起他在佩妮姨妈家的生活,跳过了血缘魔法的部分,主要介绍了那个碗柜。马尔福对它义愤填膺,“没有儿童应该遭到那种对待!”哈利却奇异地发现他不再厌恨碗柜了,它曾经是他的避风港——除了他自己,没有人会进到碗柜里,那是一个独属于他的空间。
马尔福问:“你为什么不搬走呢?”
“佩妮姨妈曾是我唯一的亲人。”哈利下意识回答,随即他想起小天狼星已经不在了。“我是说,她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反正……你很快就能搬出去了。”马尔福揪起地上的草,把草叶丢得尽可能远,一落地就看不见了。他又说:“大概世界上的姨妈都是疯婆子。”话一出口,他就僵住了。他迅速转过头,哈利正审视地看着他,他迎上哈利的目光。“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都能听见你脑袋里齿轮转动的响声。”他猛地站起来,撞上了头顶的树枝,几百朵白玉兰摇摇晃晃地轻曳。
“我确实在猜测你的家庭教育。”哈利承认,“为什么你不自己告诉我呢?”
“我凭什么告诉你?你这卑贱的混血种。”马尔福的嘴唇扭曲了,仿佛哈利仅仅是揣测,就给尊贵的马尔福家族带来了屈辱。
哈利轻声说:“你父亲打你吗?用那根手杖。我看见过他拿那玩意打多比。”
“梅林!你怎么敢?”马尔福的眼睛瞪得更大了,青黑的眼圈占了他半张脸。“你竟以为我父亲打我?他从没有!他怎么会?他恨不能把所有——全世界——最好的都给我,他启发我,开阔我的眼界,把荣耀传给我……不,他给我的不仅仅是马尔福家族的荣耀,他给出的是卢修斯·马尔福的整颗心。我的父亲爱我,我的母亲也一样。你以为只有你的母亲才愿意为儿子而死吗?要是有一天邓布利多对我竖起魔杖,我的母亲也会挡在我身前,我知道她会这么做——只是我不愿意这种事发生罢了。你曾是个一无所知的婴儿,而我比你强大,我会保护我的家人。我绝不会让他们失望。”
他住了口,胸脯起伏着,对刚才那番话不敢置信似的。哈利也站了起来,朝马尔福凑近了些。马尔福想要后退,可是树把他的去路给挡住了。他只好紧盯着哈利。哈利伸出手,捋了一下马尔福的头发。“被树枝刮得翘起来了。”然后他在口袋里掏了掏,“吃吗?黄油酥饼。”
马尔福将信将疑地点点头,一大把黄油酥饼全跌进了他手里。“你自己不吃吗?”
“我喜欢胡萝卜蛋糕。”哈利说着,手又伸进口袋里,这次,他摸出一大块棕色的蛋糕。马尔福做了个鬼脸,假装呕吐。“胡萝卜!”
他们又坐下来,沉默地吃了一会,谁都没再提家庭教育的事。非常私人,哈利不禁想道,他们刚刚进行了六年来第一场真正的谈话,激烈,但是真诚。他可从来没想过马尔福会为他打抱不平,这呈现出马尔福崭新的一面。在此之前,他还以为自己已经摸清了马尔福的全部品性。吃的时候,马尔福一手垫在下巴下面,小心地不让饼干碎屑掉在衣服上。和哈利预料——观察到的一模一样。马尔福咕哝道:“要是有杯热茶就更好了。”哈利打了个响指,“噼啪”,克利切出现在他们面前,吓了马尔福一跳。“这是什么?”
哈利微笑着说:“这是克利切,他喜欢你。”
克利切不屑地眯着眼,一等看清马尔福,那对蝙蝠翅膀一样的巨大耳朵就兴奋地扇动起来,家养小精灵露出哈利在那张脸上从未见过的愉悦表情。“马尔福少爷,尊贵的马尔福少爷!”
马尔福发出一种被噎住的声音。这提醒了哈利:“他想要喝茶。”
“克利切乐意为马尔福少爷服务!克利切这就去!”小精灵快活地消失了。
“我见过他,探头探脑的小东西。”马尔福恍然大悟,“是你指使他这么做的。”
哈利挑起一边眉毛,像是“那还用说?”克利切带回来一壶热气腾腾的白牡丹茶,一对精巧的骨瓷茶杯,把手和杯沿都是鎏金的。还有一只配套的瓷碟,用来给马尔福放黄油酥饼。马尔福看着小精灵全心全意为他服务,却把哈利晾在一边,不由笑了起来。“你和小精灵的关系真是奇特。”
“至少有一位小精灵是我的朋友。”哈利挺骄傲,又说,“幸好赫敏不知道我们在做什么。”
“没错。格兰杰看到我们坐在一起却没打架,一定会昏过去的。”
聊天还在继续。令人惊讶,他们认识了这么多年,竟然从没有敞开心扉地说过任何话。哈利对马尔福庄园的庞大和奢靡啧啧称奇;马尔福质疑陋居的居住条件(事实上,他鄙视哈利的每一个居所:“我没想到格兰芬多寝室是你见过最豪华的房子。”);哈利了解到一些纯血家族故事,甚至包括波特家族秘辛,他得说这比图书馆里所有历史书都有趣;马尔福耐着性子听了一些麻瓜轶事,对薄膜(film)的另一个意思不停追问;他们还畅想环游世界,当魔法部部长(马尔福),拿魁地奇世界杯冠军(哈利),收购圣芒戈医院(马尔福),养许多狗(哈利),有一个装着吃不完的黄油酥饼的袋子(马尔福,他吃掉了最后一口黄油酥饼),在对角巷入口开一家店(哈利,他还没有想好卖什么),看一场最好、最厉害的电影(马尔福——哈利表示电影没法评出最好的,马尔福用教导的口气告诉他:所有东西都有最好的),战争结束,在N.E.W.Ts考试中超过格兰杰(马尔福),写一篇丽塔·斯基特和费尔奇喜结连理的报道(哈利),发明一种以“德拉科·马尔福”为名的伟大魔药(马尔福),驾驶一回骑士公共汽车(哈利),活下来。他们错过了晚饭时间,也不觉得饿,躺在草坪上咯咯笑着,越说越不着边际。他们没忘记战争,但是忘记了彼此的立场,他们没忘记隐隐约约的爱情,但是忘记了糟心的魔药……
哈利接住一朵飘落的白玉兰,近看时,它端庄清丽,每一片花瓣都舒展地延伸着,全然没有挤在一起时纷杂的样子,哈利看得入了迷。听见巴克比克的名字,哈利接口道:“它现在和海格在一起。”
马尔福大吃一惊:“它还活着?”
“救下来了。”
“我不该惊讶的,是不是?”
“在说了这么多之后。”哈利把花放进马尔福的兜帽里,他没有发觉。“它现在改名叫作蔫翼了,以防你想要向它道歉。”
“我可不会向畜生道歉。”
哈利夸张地说:“当然,因为你比它高贵。你是人,所以比动物高贵;你是纯血,所以比我高贵。”
“说真的,一只鹰头马身有翼兽有什么要紧的呢?你想要救小天狼星·布莱克,还有迪戈里,我可以理解,可是一只动物凭什么得到同等对待呢?”
“我们都有生存的权利。”哈利说,“就连食死徒也一样,所有人都将得到公正的审判。”
“生存的权利,公正……你没意识到吗?世界是需要不同角色的。猫头鹰只会在脚上绑一封信,而不会和我们一起上学。”马尔福说,“公正只不过是符合你喜好的一种选择罢了。”
“你不相信公正,是因为你不愿意放出一些权利给其他人。你正是不公的原因之一。”哈利坐了起来,“我当然会救巴克比克,我要尽我所能。我没有选择谁值得活下来的权利。一旦我开始选择,我就和食死徒一样了。”
天暗成了深蓝色,只剩底部一抹淡淡的橘红,长长的一天终要结束。哈利说:“我们回去吧。”
这样的交谈又进行了几次,就像哈利跟踪生活的某种调剂。马尔福还是避开所有人干他自己的事,但有时也会光明正大地向禁林走去,就像知道哈利一定会跟着他似的。哈利换了不同的沐浴露。马尔福很会挑一些晴朗的日子,下午,阳光把草地晒得暖洋洋的,到了晚上,天还半亮着,白色的月亮就浮起来了。哈利总是带一些黄油酥饼,另外,他想在胡萝卜蛋糕之外找到一种他喜欢而马尔福也能接受的甜点,尚未成功。马尔福对克利切印象很不好,所以他会准备一壶不会倒空的茶,以及两个茶杯、两只碟子。喝茶时说的话,他们从来没有告诉别人。
玉兰花开过了。樱花也开过了。六月到来了。马尔福在做的事情,不论是什么,都快要成功了。哈利就是知道。两种截然相反的情绪同时在马尔福身上滋长,他轻松了许多,也沉重了许多。每一次哈利跟在他身后,都不知道他是要去有求必应屋,还是去他们的草地。有时候,哈利感到马尔福渴望去喝茶胜过一切,在他迈出一天当中的第一步时,他比谁都希望终点在草地上,就好像这不取决于他似的。甚至无关乎哈利,他只是太想喝茶了。
罗恩找了哈利整个下午,在禁林边看见了他。“谁在那?你和什么人在一起?”他跑过来。
“没有人。”哈利擦拭了一下嘴角,确保没有巧克力酱沾在那。“出什么事了吗?”
“没事,别担心……你在这做什么呢,伙计?”罗恩手撑在膝盖上,呼哧呼哧地喘着气,“我只是觉得在解决掉那事之前,我要更关心你才行。你还爱着马尔福呢。”他直起身,满怀心事地说。
“我们不是已经讨论过了吗?迷情剂没给我的生活带来什么困扰。”
“这就是它最大的问题。”罗恩说,“你根本不觉得它是个问题!”
“你为什么非要我找到解药?好像这是个天大的麻烦。我们是有很多麻烦,但我确定浪漫问题不是其中的一个。”
“因为我了解你。我知道你根本不爱马尔福。”
“谁说我不爱马尔福?”
“迷情剂!你中了迷情剂!你的感觉在欺骗你。”罗恩喊起来,“你能说出你为什么爱他吗?”
“我当然爱他。”哈利冲口说道,“就算他不爱我。那又有什么关系。我希望他快乐,他满足,这比什么都更让我开心。有他在,我才更想要拯救这个世界。”
“但这是不对的。”
“为什么不对?就因为你不喜欢马尔福,你就觉得这是一种不体面的事?你凭什么决定我的爱的好与坏?”
“我不在乎!我不在乎你现在爱的是赫敏还是伏地魔还是金妮。我关心的是我的朋友!我知道他对马尔福一点意思也没有。你现在爱马尔福,就是在背叛他。”
“你仅仅忠于那个哈利吗?因为现在的我爱马尔福,我就失去了你的友情?”
“正因为我忠于你,我才需要你清醒。你会恨你自己的,哈利。因为现在连你都背叛你自己了,我必须替你理智。”
哈利尖锐地说:“或许你该把这些时间花在解决你自己的感情危机上。我受够了夹在你和赫敏之间了。你为什么不直接和拉文德——”
一阵悉悉簌簌的声音响起,马尔福拉下了隐形衣的帽子,他的头飘了过来。罗恩目瞪口呆,直把哈利往自己身后推。马尔福不理睬罗恩,拿出哈利的茶杯,牛奶乌龙,茶面一圈圈地荡漾着,盛着半只碎裂的月亮。“波特,喝你的茶。”他冷冷地说。
吐真剂
战后,不知道这件事的人几乎没有。
马尔福一家在威森加摩被审判,救世主亲自出庭作证,力求减少这个食死徒之家的刑期。巫师界上下十分不满。无奈有利于马尔福的证据是确凿的,小马尔福先生甚至给凤凰社秘密传递过情报。他不像西弗勒斯·斯内普那样是个坚定的间谍,而是对伏地魔的部分指令虚与委蛇。舆论普遍认为,这是小马尔福懦弱、狡诈、自私自利的表现。《预言家日报》批评他“甚至是不称职的食死徒”“食死徒中最低劣的一种”“一个无法改过自新的人”。哈利在证词中说道:“小马尔福先生处在伏地魔的高压之下,敌方掌握了他父母的生命,以此为要挟。他是一个负责任的儿子,同时是一个吓坏了的青少年……他冒着生命危险,为凤凰社传递了宝贵的消息,这绝不是一个小人的行为。他对伏地魔任何程度的反抗都是高尚的、值得歌颂的,要知道他曾经比我们任何人都离伏地魔更近、离死亡更近,他做了他所能给出的一切……”就这样,小马尔福竟然被无罪释放了!
不久,一个激动人心的新发现轰动了魔法界。通过对大量霍格沃茨学生的走访,以及对马尔福庄园查获之证物的仔细查阅,魔法部发表声明:“1997年3月30日至4月3日期间,卢修斯与纳西莎·马尔福夫妇对哈利·波特使用了一种特殊的迷情剂。这种药剂由魔药大师西弗勒斯·斯内普发明,是一种针对哈利·波特的定向药剂,服用后可令其疯狂地迷恋上德拉科·马尔福。”巫师界都以为,这下,马尔福一家可算大祸临头了——他们逃得过战争罪,却在一桩小事上马失前蹄——迷情剂!要让哈利·波特爱上他的死对头,还想把这荒谬的勾当做得不留痕迹。实在好笑!这是多么天真的想法啊!派出一个不中用的儿子,换来一个晕头转向的黄金男孩。即便这样,他们也没能赢得战争。如今,马尔福终于能自食其果,获得应有的惩罚了,年轻的救世主再不会来为他们开脱了。
马尔福的迷情剂为巫师社会所津津乐道了好一阵子。在战争刚刚结束的紧张氛围里,没有比这个更具娱乐精神的新闻了。渐渐地,人们忘记了追问马尔福具体的审判结果,也忘记了马尔福的其他罪行(及贡献),他们爱聊迷情剂这个精彩的点子,爱在战争里刨出一星半点的幽默,尽情嘲笑马尔福滑稽又拙劣的选择。马尔福苟且偷生。马尔福罪有应得。
未被披露的真相是:哈利再次为马尔福作了证,确认小马尔福先生对迷情剂的制作和使用完全不知情,并且最终给了他解药。
“我注意到这与你之前的叙述相悖,波特先生。要配制这种迷情剂的解药,至少需要原始药剂的配方。既然得到了起效的解药,小马尔福先生势必接触到了案件的源头。”
“关于不知情,我指的是他在我被下药前完全蒙在鼓里。这绝对不是他参与策划的阴谋。”哈利顿了顿,“事实上,我不认为这件事能够称得上阴谋——”
“马尔福夫妇希望用小马尔福先生牵制你、迷惑你,妄图让你在某个关键的时刻绊倒自己的脚。”
“正相反。他们希望由我来保护小马尔福先生。或许您认为这种策略是可笑的——它实际上行之有效。只是一对父母最淳朴的爱子之心,他们指望我因为爱而保护小马尔福先生。”
“哦,显然这起效果了。你一直是马尔福一家战后最大的拥趸,甚至他们的纯血同盟都没有你这样热心。我开始怀疑小马尔福先生那所谓的解药了。”
“我做过迷情剂检测了,甚至还喝了吐真剂!”哈利告诉自己沉住气,推了推眼镜,才继续说道,“我保证我的发言完全是基于事实,并且慎重地考虑被审判者在战争中的位置。我相信我涉入的深度足以拥有最多的话语权。我从没有说过马尔福应该得到惩罚,或是相反。我只是说出我所知道的。4月4日,第一节魔法史课结束后,在罗恩和赫敏的陪同下,小马尔福先生第一次听说了这件事。”
“他可以伪装出惊讶的模样,你并不知道。”
“小马尔福先生对于我爱他一事极其抵触,他巴不得魔药效果立即结束。”哈利思忖着,该怎么让这话更有说服力。他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他自己就是证据。“我当时看见他的眼睛,我无法形容——只有当你爱上一个不爱你的人,才能理解那种眼神。相信我,先生,他坚决不愿意被我爱上,他为此觉得恶心。”
沉默了一会。“现在来谈谈解药。”
“我和小马尔福先生在禁林附近的小丘上约会,瞒着所有人。后来罗恩来找我,我们为了迷情剂的事吵了起来……小马尔福先生听腻了,从隐身衣里走出来,递给我一杯茶——一杯加了解药的牛奶乌龙茶……那是6月29日。”
“总是把日期记得很清楚,波特先生。”
“愚蠢的怀疑……”哈利低声咒骂着,颤抖起来,“我到死都会记得那一天,6月29日,阿布思·邓布利多校长离世前的最后一天。”
更长的沉默。“选在这个时机给你解药,不是相当可疑吗?”
“我不认为那是他的选择。我和罗恩吵架的内容与他有关,他全都听到了,而且及时地阻止了我,不让我说出什么更令自己后悔的话。我认为,这恰是小马尔福先生的善举之一。我不敢设想和罗恩闹翻会如何地改变我的生活,乃至战争。”
“他早就掌握了解药,却迟迟不肯给你?”
哈利强硬地说:“仅仅是无伤大雅的拖延。说真的,我不介意、不愿意追究,你们凭什么把他们拉上法庭?因为你们发疯般地想治马尔福的罪。没有法律规定解药需要在一个期限内给出——是的,把它补充在条文上吧,既然你们需要。”紧接着,他灵光一闪,这让他愣了片刻,“况且,我并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得到解药的。或许就是6月29日下午,他迫不及待……”
又一轮的审判,迷情剂事件没有加重任何一个马尔福的刑罚。事后,魔法部对哈利的表现颇为不悦,据说他们一致认为哈利的言行是“不得体的”,包括在战争和第一次审判中支持哈利的几位傲罗;另一方面,他们又庆幸审判是私下进行的,救世主的个人倾向不必成为更多人的谈资。
从威森加摩出来,哈利和马尔福在附近的小酒馆里又遇上了。哈利没想到马尔福会有这样麻瓜的饮酒品味。说真的,左边是博姿药品店,右边是森宝利超市,夹在中间黯淡无光的玫瑰酒吧里最不可能出现的客人绝对是马尔福。
“别那么惊讶。”马尔福拉开了身边的高脚凳,“除了火焰威士忌,也要换换口味。”
“吐真剂。”哈利指了指自己,解释他的口无遮拦。“我还没对你说谢谢,不论是马尔福庄园那一次,还是禁林,你母亲……”
“别这么说。”马尔福的脸涨红了,“这并不足以——”
“只是觉得你在往好的方向上发展。”哈利举起马丁尼,忙着对付和嘴唇打架的一片百香果。他的话因此不太容易听清。“我一直想问你,是什么促使你改变了?”
“我被你爱了一下。”
“你没有。”
“那不算数,我确实知道这个。”马尔福回答。毫无征兆地,他从椅子上跳下来,付了两份账单。在出门前他说:“谢谢,波特。为所有一切。”
自那以后,哈利好几年没再见到马尔福。有传闻说他离开英国,环游世界去了。“他在不列颠待不下去——”哈利的上司在聚会上说,“人人喊打。谁又会雇佣一个前食死徒呢?”哈利在傲罗司做着一份差不多的工作,升职很慢,因为魔法部判定他不好掌控,他们总怕他说错话。哈利不以为意,他喜欢做到处瞎跑的外勤工作。他也喜欢说想说的话,就像吞下了一份永久性的吐真剂。“马尔福家底丰厚,我看不出他有工作的必要。”
“哈利。”一只手搭上他的肩膀,是赫敏,“来我们这喝一杯。”她拉着他离开傲罗司的同事们。在那等着的还有罗恩。“你又为马尔福和他们吵架了?”
“我只是说马尔福很有钱。”哈利说,“他真的很有钱。”
“有时候我觉得你真的爱上马尔福了。”罗恩说,“只有你总是提起一个不在场的人。正常人会忘掉他们。”
“我记性很好。”
“我记性也不差。”赫敏说,“还记得乔安娜·缇布瑞吗?——那个精通美容的老女巫,真的,她年纪快赶上我祖母了,一点也看不出来——你最后解决那个伤疤了吗?”
“他伤在胸口上,我根本不知道他有没有留疤。”
他们大笑起来,工作上的烦恼一扫而空。哈利在酒吧门口与好友分别,目送他们肩并肩离去。罗恩不知道说了什么傻话,赫敏一边锤他的肩膀,一边笑弯了腰。哈利由衷地为他们感到高兴。他自己呢,自从经历了迷情剂那么一遭,在确认心意这事上总是有些惴惴不安。直到金妮结婚了,他才听新娘子轻巧地提起:“五年级那会,我对你可是使出了浑身解数。你呢?像块木头!”哈利惊愕地问:“你那时不是和迪安……”金妮一跺脚,倚在丈夫怀里笑道:“我那是为了叫你吃醋。不过后来全都水落石出了,你被马尔福勾了魂去,这可不是因为我魅力不足。”
哈利也想起他和马尔福一起度过的那些轻松愉快的下午和晚上。那是最糟的六月,也是最好的六月。马尔福处在精明和睿智的边界上,他总是在最烦人的时候停下来,展现关爱,又在你热泪盈眶前鄙夷地剜你一眼。他对世界有自己的一套观察,他提醒了哈利,他的喜好和正义并不能划上等号,同样地,仅仅因为他讨厌,也不该被判断为邪恶。直到现在,在绝对清醒、不受迷情剂影响的时候(他喝了一点火焰威士忌,很多黄油啤酒),他还是认可自己当初的判断:爱上马尔福并不是什么坏事。在迷情剂刚刚失效的几个小时里,哈利感觉非常糟糕。那片草地留给他的只有一只茶杯,又小又轻,并且美丽。他深深地盯着它,寻觅某种踪迹——那份爱消失了——然而记忆历历在目,他怎么能记得一件事,又感受到另一件事呢?昨天他还在爱中,今天就离开爱了吗?他竟然不再爱他。他竟然不再爱他!他对自己失望透顶,就像忽然发现了自己的不忠,感到自己是个卑劣的人。这种空落落的感觉持续了很久,很久……哈利从没有打败它,他找来一些别的事把它压了下去。
2003年万圣节后不久,一个晴朗的下午,哈利从赫敏的升职派对兼罗恩的辞职派对上离开。他喝了些酒,感觉飘飘然的,决定去对角巷给罗恩挑一件礼物——他还以为只要在卡片上写“韦斯莱夫妇”就行了呢!他一路步行,陶醉于眼前的伦敦秋景,天空透得跟块蓝玻璃似的,再走一会,云彩来到了他头顶上,又像平静的海、凝固的浪倒扣在那。他走过一片郁郁葱葱的墓地,想道,死亡和生机总是如影随形。哈利来到破釜酒吧的天井,敲动那块正确的砖:对角巷对他敞开了。哈利好几年没走过破釜酒吧这条路,他并不热衷于购物,去哪家店里买什么都是提前打定主意,飞路网直达。因此,他一直不知道入口处开了一家新店。
他不觉得罗恩会喜欢这家绿草杂货店的商品。但他还是走了进去。店面不大,四四方方的,两面墙边立着架子,左边往里一些是两张白色的圆形矮几,后面是张更大些的桌子,又兼柜台,柜台右边有个半人高的书架,顶上散乱地摆着好几本打开的书。哈利怀疑其中有一些是麻瓜书籍。他饶有兴致地浏览架子上的货物,一个格子上放着光碟,标牌写着“推荐电影(不是薄膜):麻瓜最好的发明中最好的”,哈利看过《诺丁山》,但还没看过《甜心先生》;一些黑色的木头雕像,标牌写着“黑木:肯尼亚国家魁地奇队扫帚原料”,有一个非洲母亲形象的半身像,还有一个嘶吼的狮子雕像;一些美容用品,哈利沾了一点在手上,闻到黑加仑和橙花,标牌写着“澳大利亚的羊毛脂:乔安娜·缇布瑞也在用”;此外,还有一些盆栽、杯垫、药品、珠宝、剪刀、乐器等。
“到底是打算卖什么呀?”哈利自言自语,“格林格拉斯家竟然会允许这样的事。”他绕到桌子前,桌面上是台打字机。哈利不客气地抽出打字机上的纸,直接读了起来:
我回答:“我被你爱了一下。”
他当即说:“你没有。”
吐真剂让他不得不说真话,不加修饰,就这样直白地向我袭来。是的,他没有。要不是因为迷情剂,他甚至不会和我好好地谈话。但一切不该发生的都发生了。突如其来地,他爱上了我。没人能在被他那样对待以后完好地走出去。他是一个欢迎我所有观点的伙伴,一个目标坚定的同侪,一个洞悉我大小缺点的烦人精,他是一个给我喘息的下午,一个食死徒短暂的清白。我曾经被他那样爱过。我曾经被哈利那样爱过。他曾经爱我。我!在我没有一点准备的时候,他就来了,我不知道该如何去珍惜、去挽留这样的爱,因为它本来不该发生,它实际上不存在。我只有一个回报他的办法:给他自由。那个夏天里我做过唯一的好事就是查出解药的线索,万无一失地熬好它,看着他喝下去。那是我一辈子第一次无私。我因此失去我宝贵的爱。不过,他的确给我留下了点什么。他改变了我,我仍然怕死,但我也愿意尽我所能。
我强打起精神,不泄露我的软弱:“那不算数,我确实知道这个。”然后我向他道谢——为所有一切。那便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他。
桌子后头,马尔福没有动,身子坐得笔直,等着他看完。哈利觉着这一页好像是写完了,又好像没有,从头又读了一遍,再一遍。“小说?”他问。
“回忆录。”
“你才二十三岁。”
“逃过了一场战争和两场审判。”
“你一个也没有逃。”
“我试过。那不由我决定。”马尔福说,“没什么是我说了算的。”
哈利退了几步,摸索到椅背,缓缓坐了下来。他没把那页纸还回去,随手扣在矮几上。“我听说你在考虑和格林格拉斯家联姻?”
“我父母认为我和阿斯托里亚很相配。”
“你总是和人很相配,当你不犯浑的时候。”
“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马尔福起身去找杯子。“茶?这里是供客人喝下午茶的,虽然没什么人来。”哈利叫住他,拍拍口袋,取出一只印着马尔福家徽的茶杯,交给马尔福。“只要不是牛奶乌龙。”等水烧开的时候,哈利探身从马尔福的碟子里抓了片黄油酥饼。只有水壶渐渐升高的调子伴着他咀嚼的声音。
水烧开了,吱吱响着。“马尔福。”
“什么?”
“水。”
“哦。抱歉。”马尔福用咒立停叫炉子停下来,一下安静了。他给茶壶加满水,“最普通的红茶。”他坐到哈利对面,矮几很小,他们坐得很近,膝盖碰着膝盖。
哈利一张开嘴,话就那么溜了出来。“你怎么能那么说?”
马尔福神经质地问:“什么?”
“回报。”哈利又把纸翻过来,狠狠按在那个词上,留下一小块黄油渍。他急促地说:“爱不是那么运行的。爱不是一种债务,我不要求你偿还它。起码不要把我爱你当成负担,你可以接受,或者随便怎么都好,就像你完全不在乎我一样行事。”
马尔福又在用那种教导的神气看着他了,好像他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我怎么能忍心失去它呢?我在乎它,我当然会在乎。我会千方百计地把它留下来。你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我不能骗你。你,你比伏地魔更有威慑力!你一定想不到,伏地魔成了我最不怕的人,我可以嘲弄他,鄙视他,抵牾他,对他使用恶咒而不担心玷污我的灵魂。但我不能对你说谎。我不知道任何让你爱上我的办法,我唯一能选的就是何时让你结束爱我。”
“那么你呢?”哈利轻轻地问。“你想要我爱你,那么你呢?”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马尔福笑起来,眼含泪花,“我是不会给你下迷情剂的,我保证。”
“我以为你根本不想我爱你。”
“别傻了。没人不愿意被爱。”
“潘西·帕金森?”
“我说的是爱。”
“所以你一直……”
“爱着你,是的。你赢了。”
“我本想说的是想念。”
“是的。我想念你。”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因为你不再爱我了。”
“你可以让我再次爱上你。”
“波特。”马尔福忍无可忍地站起来,挥舞着双臂,“别再折磨我了。你知道我不能。没有再一次,甚至都没有第一次!”
“你只能回应别人的爱吗?那么报纸上说得没有错,你的确懦弱、狡诈、自私自利。”哈利跟着站起来,椅子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响声。他厉声问:“如果我不爱你,你就不肯爱我吗?”
“当然。”马尔福不假思索地说。他们僵持了一会,哈利用眼神逼着他作出解释。“……爱着我时,你才对我有耐心,你听我说的话,理解我的想法。”
哈利哽住了,不由得说:“你可真是个小可怜。”在他的心头,有什么松动了一下。这可是马尔福,他不得不告诉自己,马尔福是那个住在富丽堂皇的庄园里头的小孩,是那个从来用不着渴望什么就拥有一切的富翁,他不是没有心,他只是和你在不同的地方长大。哈利叹了口气,“别躲。”
“你在发抖。”
马尔福担心地说。然后哈利吻了他。“哦,德拉科。”德拉科的手扶住了他的肩膀,他们俩都觉得天旋地转,可是没人跌倒。“我梦到过这个,”哈利说,“在好多年前,在解药之后。”德拉科无言地搂紧了他。哈利还想说点什么:“我一直在想……爱不止是拯救与牺牲,爱也可以是好奇、倾听、陪伴,你知道,最小的那些事。”
“比如黄油酥饼?”
“比如黄油酥饼。”
哈利没有告诉德拉科他是什么时候知道他爱吃这个的,因为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他们只是亲密地分享了这壶茶、这碟饼干、这个下午,还有其余的一些东西。
这天晚些时候,德拉科拉开抽屉,给哈利看他人生故事的开头。内容如下:
战时,知道这件事的人,全都是对它守口如瓶的。这毕竟是一桩丑闻,同时是一件小事,大敌当前,哈利·波特不被允许从任何方面分去一点精力。即便是他中了迷情剂也不行。
END
【德哈圣诞夜◆槲寄生下围观告白活动】
“圣诞布丁,好像一颗布满斑点的大炮弹,又硬又结实,在四分之一品脱的一半的一半的燃烧着的白兰地酒之中放着光彩,顶上插着圣诞节的冬青作为装饰。”
——所以我选在今天向你告白。
——我接受,马尔福。
*
活动信息
CP:Draco Malfoy×Harry Potter
时间:2021年12月25日
*
STAFF
宣图美工: @疆边
*
活动人员
00:00 【文】 ...
【德哈圣诞夜◆槲寄生下围观告白活动】
“圣诞布丁,好像一颗布满斑点的大炮弹,又硬又结实,在四分之一品脱的一半的一半的燃烧着的白兰地酒之中放着光彩,顶上插着圣诞节的冬青作为装饰。”
——所以我选在今天向你告白。
——我接受,马尔福。
*
活动信息
CP:Draco Malfoy×Harry Potter
时间:2021年12月25日
*
STAFF
宣图美工: @疆边
*
活动人员
00:00 【文】 @明月夜祝酒.
01:00 【文】 @孤高の浮云
02:00 【文】 @阿越Lycoris
03:00 【文】 @于尽
04:00 【画】 @萤火碎流光
05:00 【画】 @Broaddus
06:00 【画】 @冥茶
07:00 【文】 @麦小龙包的甜品站
08:00 【画】 @淮北之枳
09:00 【画】 @冷水坑
10:00 【画】 @墨魉XD
11:00 【画】 @kakiko
12:00 【画】 @春不愁啊
13:00 【画】 @籾山阿亚
14:00 【画】 @鹤尔🦋
15:00 【画】 @爱丽丝梦游症
16:00 【画】 @澄漪
17:00 【文】 @一只恶猫
18:00 【画】@川
19:00 【文】 @一碗青梅酒
20:00 【画】 @-irch-
21:00 【文】 @一杯奶茶西米露
22:00 【画】 @阿邑邑
23:00 【文】 @十方🍑
*
彩蛋掉落
07:31 【文】 @Typewriter
13:14 【画】 @芥味消食片
18:05 【画】 @唐嘤
19:31 【画】 @大馅儿
*
在品尝黄油啤酒之余,要记得去长廊见证在槲寄生下缔结的浪漫故事噢!
活动tag:#2021德哈圣诞夜24h
能够邀请到各位老师和德哈一起庆祝圣诞是件幸福的事情,届时希望各位都能享受到快乐的时光❤️!
【HP/德哈】于无声处/In Silence
*简介:战后,哈利波特患上了心因性失语症,无法开口交流。所有人都对此一筹莫展,但哈利坚信,德拉科会治好他的。
*是刀_(:з」∠)_也是我心里的德哈,个人蛮喜欢这篇(。
有一篇平行时空的姐妹篇:《德拉科·马尔福没有毕业》
1.
哈利波特患上了失语症,心因性的,各项器官功能良好,肌肉没有任何损伤,单纯心理抗拒讲话而已。
这个症状发生在一次昏迷转醒之后,醒来时床头围了许多人,韦斯莱一家、赫敏、纳威、西莫,他们都用担忧的眼光看着他,哈利张了张嘴,想告诉他们他没事。
但他发不出声音。
2.
“让我们感谢格...
*简介:战后,哈利波特患上了心因性失语症,无法开口交流。所有人都对此一筹莫展,但哈利坚信,德拉科会治好他的。
*是刀_(:з」∠)_也是我心里的德哈,个人蛮喜欢这篇(。
有一篇平行时空的姐妹篇:《德拉科·马尔福没有毕业》
1.
哈利波特患上了失语症,心因性的,各项器官功能良好,肌肉没有任何损伤,单纯心理抗拒讲话而已。
这个症状发生在一次昏迷转醒之后,醒来时床头围了许多人,韦斯莱一家、赫敏、纳威、西莫,他们都用担忧的眼光看着他,哈利张了张嘴,想告诉他们他没事。
但他发不出声音。
2.
“让我们感谢格兰芬多的救世主,感谢他的失语症,世界终于安静了。”
闭嘴,马尔福。
当德拉科大步迈进病房,洋洋得意地发出挖苦时,哈利很想像以前那样和他大吵一架。
但他做不到,他发不出声音。
“放弃吧,别用你那双癞蛤蟆似的眼睛盯着我,我敢说世上没人治得好你。”
是啊,这种症状从未在巫师界出现过,对任何一位治疗师而言这都是个大难题,解开了他们能声名鹊起,解不开就要忍受公众的质问与指责。
毕竟他们的患者是哈利波特,大名鼎鼎的救世主,关心救世主的民众们都在等待一个奇迹,等哈利波特开口说话。
3.
短短十天,哈利的主治医生已经换了三拨,那些人站在他的病床前,或连连摇头,或愁眉不展,而哈利只是沉默地看着他们,表情平静。
“你看起来一点都不着急。”
哈利不知道为什么德拉科能靠在他病房的墙壁上看好戏,明明他不属于任何一个医师团队。
“我也是圣芒戈的医生,就算不参与你的治疗,也有过来旁观的权利。”德拉科摊手。
哦,真欠揍。哈利想。德拉科总有撩拨得人想打他的本事。
不过这倒提醒了他,德拉科也是圣芒戈的医生。
【德拉科】
哈利拿过柜子上的纸板,在上面写下这个名字。突然之间,整间屋子都安静了。
哈利环视一圈,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他低头继续写:【我希望他能担任我的主治医师。】
“哈利·破特!”作壁上观的德拉科终于变了脸色,怒吼可以掀翻房顶。
但除了他,所有人都沉默不语,他们面面相觑,仿佛这比哈利的病还要棘手。
“你这是在给我找麻烦,如果治不好你,我会被千夫所指,被万人嘲笑!”德拉科怒发冲冠,看起来像是要杀人了。
哈利低下头,抿唇露出一个浅浅的笑。
对,我就是在给你找麻烦,大家同甘共苦,谁也别想好过。
4.
哈利没见过比德拉科脸色还臭的医师了。
他进出门用摔的,配拿药用砸的,哈利不止一次被他从床上砸醒,被他拎着领子拽起来吃药。
鬼知道德拉科为了报复他在药里加了什么,那么苦,比哈利当年喝的生骨药还要苦。
何况哈利被他砸得头晕眼花,撑着床板直想吐,德拉科还不依不饶,非逼他喝了这碗药。
我不喝。
哈利怒瞪德拉科。
“别用一副逼良为娼的表情看我,可是你自己选我做主治医师的,我们都是成年人,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德拉科气定神闲地说。
哈利很想吼他,但发不出声;也想下床揍德拉科一顿,但头晕的身体使不上力。
德拉科就这么站在他病床前,耀武扬威,眼神轻蔑。哈利心一横,对着他伸过来的手指,咬上去。
“你这个小疯子。”德拉科站在一米开外的地方,咬牙切齿。
居然被他躲开了,哈利有些失望地想,不愧是马尔福,干啥啥不行,逃跑第一名。
头越来越晕,他不想和德拉科闹了,哈利摸上额头,心中祈祷自己没有发烧,也没有脑震荡。
手拿下来的一瞬间,哈利看到掌心鲜红的血,愣住了。
5.
“别看我,不是我干的。”
房间里只有你和我两个人。哈利怒气冲冲。不是你难道是我自己?
德拉科不置可否,耸了耸肩。
吱呀一声,病房的门被推开了,一名头发花白的治疗师和赫敏并肩走进来。
哈利!
赫敏惊呼,跑到哈利身边,扶住他肩膀,冰凉的手指小心翼翼放在他额头上。她想为哈利止血,可血越流越多,哈利的睫毛上都沾了点,让他的视野染上模糊的红。
他不想让别人责怪德拉科,拿起板子写:【对不起,我太不小心了。】
“不,你不用道歉。”女巫噙着泪,扶哈利躺下,给新来的治疗师让出位置。
“这位是弗里曼先生,你的新治疗师,是……德拉科的副手,来帮助他治疗你。”赫敏拧眉向哈利介绍。
“我讨厌副手,笨手笨脚的,只会给我帮倒忙。”德拉科抱胸讥诮。
也许是他声音太小,赫敏和弗里曼都没听到。哈利眨眨眼,在纸板上写下:【谢谢您,德拉科很不好相处,麻烦您了。】
平心而论,他还挺喜欢这位胖乎乎的治疗师的,圆脸圆眼看起来很慈祥。
6.
哈利的病情还是没有好转,但他没再换过治疗师了。
弗里曼先生每天定点报到,矮胖的身体慢条斯理,给哈利配好一天的药,叮嘱他按时吃,再慢吞吞离开。
德拉科就不同了,他是主治医师,可以一天二十四小时待在哈利的病房里,哪怕两人都不情愿。
“你以为我想留在这里吗?给你脑子里的水来个清理一新吧,波特。我如果走到门外闲逛,会被过往路人拎着领子问:你怎么不陪着救世主?你有没有努力治好他?我就知道你这个肮脏的食死徒不会尽心尽力。”
那也是你自作自受。哈利暗诽。
中午,赫敏和罗恩来了,同时还有弗里曼先生。他们不敢打扰治疗师配药,肩并肩坐在哈利床边,比哈利还要安静。
“他像个斯洛林龟,或者曼罗地丝候鸟。”德拉科一脸嫌弃地看着弗里曼动作。
那都是什么?
“一个是生长在法国斯洛林里的乌龟,一个是美国蒙大拿州的一种候鸟。前者祖祖辈辈都在努力走出斯洛林,但走不了多远就死了;后者则因为严重的拖延症,每年秋天都来不及南迁,被活活冻死在冬天。”德拉科一针见血指出,“共同点是,动作慢。”
哈利咯咯笑起来,虽然发不出声,但笑得很开心。
罗恩和赫敏露出同款担忧表情,面色纠结。
哈利在纸板写下;【你们都没听到德拉科的神奇动物保护课吗?我打赌他去做神奇动物保护课老师,会比海格更好。】
“只有你能听到他的声音,哈利。你忘记了,德拉科和你一样,也患上了失语症,只有你们可以交流,因为你们共同拥有过两根魔杖。”赫敏的眉毛又绞在一起。
哦,对。在德拉科成为他主治医师的那天,赫敏曾告诉过他,但他给忘了。
“因为你是个巨怪脑子,谁会指望一个巨怪脑子记住东西?”德拉科懒洋洋地靠在桌子上,“还有,这两种动物我们都在神奇动物保护课上学过。以及,我当然会比那个蠢材出色,笨蛋波特。”
7.
哈利今天睡得不是很踏实。
无数斑驳色块在他眼前混合、扭曲,变成光怪陆离的幻影。他像一个被吊在海底的人,海水倒灌进胸肺,他挣扎着向上伸出手,渴望有人来拉他一把。
但没有人。
气泡从指间溜走,空气越来越少,活着成了奢望。
那就算了吧。哈利想。经历过这么多生离死别,他早就看淡了,能活就活,不能活,安安静静死了也挺好。
“给我好好活着,波特!”
电光石火间响起德拉科的声音,哈利浑身一颤,猛地惊醒了。
“我们得告诉他,不能让他一直这样沉沦下去。”
“我知道,我们总有一天要告诉他,但不是现在。你看他的状态,根本接受不了这么巨大的打击。”
“他是哈利波特,亲爱的,你和我都相信哈利能挺过去,他已经挺过去那么多次了。”
“但这次不一样,罗纳德,你相信我,这次不一样。”
哈利迷迷糊糊的,大脑还未从浑噩的梦境中完全清醒过来。他听到房门外传来争吵,是罗恩和赫敏的声音。
他们在说什么?
理智告诉他,他应该听一听他们的谈话,虽然偷听不太光彩,但显然那和他有关。
但直觉告诉他,不要听,不管他们说什么,不要听。
哈利睁大眼睛望着天花板。
双耳突然覆上一层温暖,罗恩和赫敏的声音都消失了,听觉世界里空荡荡的,哈利看到德拉科从上方俯视他,他的双手按在自己两只耳朵上。
“我又发现一个新办法,要试试吗?”德拉科微微蹙眉,“可能有些疼。”
疼有什么,哈利波特是最不怕疼的。
8.
赫敏和罗恩推开门都惊呆了。
哈利静静靠在床上,两条手臂全是刀痕。血从每一条伤口涌出,毫不费力染红了床单。因为失血过多,哈利看起来像是透明的,他用苍白的唇对两个好友弯出一个笑。
安安静静的。
赫敏的眼泪立刻就出来了,罗恩移形换影去叫医生。赫敏用不太熟练的治愈咒给哈利止血,能做的都做了,哈利的伤口也没有愈合,只是血流得变慢了而已。她毕竟不太擅长这个。
罗恩带着医生回来,治疗师围着哈利,赫敏流着泪对罗恩说:“他给自己用了闭耳塞听和刀砍咒,他一定听到我们讲话了。”
“那就听到了吧,我们瞒他够长时间了。他总有一天要知道的,或许是一年后,但我想最好是今天,因为他已经听到了。”
治疗师都离开后,哈利用他的小白板写道:【我们在尝试新方法,可惜不太奏效。但总要试一试的,不是么?】
他看一眼站在墙角的德拉科,德拉科手捂手臂,低垂着头,高高瘦瘦的个子看起来那么孤单。
【是我主动提出的,别怪德拉科。】
赫敏捂脸啜泣,罗恩揽住她,对哈利说:“嘿,兄弟,我也觉得这样对你很残酷 ,但……我相信你也不想一辈子都困在医院里,对不对?”
哈利又看一眼角落的德拉科。
他想写,不,我想。但罗恩没有给他机会。
9.
哈利看到了罗恩的记忆。
大战之后,人们的生活都回归正轨,他和罗恩成为傲罗,战斗在追捕食死徒的第一线。
食死徒对哈利的恨意可谓入骨,每逢有哈利的战斗,他们都拼了命释放各种禁咒。整整一年,哈利受伤无数,常常九死一生,但都命大扛了过来。
爱着哈利的人们希望哈利能保护好自己,退出战场,至少等食死徒的恨意消减一些,自己的身体恢复一些,再重新投身战斗。
但哈利坚持,他们只好让步。
这种让步终止在某次哈利不慎被俘。虽然后来成功得救,但长辈们说什么都不让哈利继续战斗了。
韦斯莱夫人捧着心口说你这样是要我的命,金斯莱也说你这样我没法和你爸妈还有小天狼星交代,就连麦格教授,这位德高望重的老女巫都亲自出面,建议哈利暂且避一段时间。
既然要避,就要彻底。大家准备将哈利送到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去。
最终他们选定了戈德里克山谷,哈利曾经的家。像曾经的詹姆和莉莉一样,哈利需要一个赤胆忠心咒的保密人。
罗恩赫敏当即自荐,韦斯莱夫人提出她也可以,但金斯莱觉得这样目标实在太明显,他们最好找一个敌人轻易想不到的人。
他表示自己可以胜任,麦格教授说如果需要她义不容辞。
他们都等着哈利的选择。
“或许,德拉科,你们觉得怎么样?”
10.
罗恩快跳起来了,他说哥们你疯了吗,那个德拉科·马尔福?他会在被抓的第一时间把你供出去的。
哈利说前提是他会被抓,可谁能想到哈利·波特的保密人会是德拉科·马尔福呢?
赫敏说可德拉科会主动告密,成为第二个虫尾巴。
哈利说那对他没有好处,因为马尔福家到现在为止还受“救世主”的庇护,他们被“救世主”的头衔绑在一起,自己如果出事,于马尔福家是唇亡齿寒。
“最重要的是,”哈利说,“在别人看来,我和马尔福只是关系平淡的同学罢了。”
他们曾针锋相对,曾水火不容,最接近的一次是火海中互握住对方的手,但也只有短短一秒,快到哈利来不及感受德拉科的体温。
最终德拉科成了哈利的保密人。赤胆忠心咒结成的那天,两人都觉得滑稽可笑。
但他们谁都没有笑。哈利说,拜托了。德拉科说,如果你这个愚蠢的决定给我带来厄运,走着瞧吧,波特,你不会以为自己可以收服一个马尔福对你尽心尽力吧。
哈利说,我觉得你可以对我友善点,至少我在威森加摩为你们作证了。
“那是你应该的,因为你作证的事都是真的,任何一个有良心的人都该出庭作证。”
哦好吧,哈利想,早知道他就该做点伪证,至少得让神气扬扬的大少爷吃点苦头。
余光瞥到德拉科手腕处的淤青,哈利随口问,怎么弄的。
“没什么,不小心撞到桌子上罢了。”德拉科拉下袖子遮住淤痕,还不忘嘲讽一句,“管好你自己。”
11.
哈利近乎透明的身体一阵颤抖,脸颊分外冰凉。他抬手抚脸,没摸到想象中的泪水。
“哈利,你还好吗,你的脸色……”赫敏像看一件瓷器那样看着哈利。
“我想起来了。”哈利说。
他想起来了。
他生活在那个父母曾生活过的房子,独自一人,足足半年,风平浪静。期间德拉科来看过他一次,哈利喜出望外,热情非常,拉着德拉科问东问西。
“你像是把一年的话都在今天说了。”德拉科抱怨。
“我已经很久没跟人说过话了,你们也不来看我。”
“我很忙。”
“忙什么?”
“医师资格认证考试。”
“真的?你要成为一名治疗师了?”
“麻烦你把‘马尔福竟然能成为医生’从脸上消去可以吗?”德拉科露出一个假笑,“对,没错,我,医生。希望以后不会在医院遇见你,波特。”
哈利说那恐怕很难,我是医院的常客。
德拉科说那你就努力做一个生客,别总过来给我添堵。
总之那天他们聊了很多,德拉科走的时候是笑着的,却不耐烦地抱怨波特不给他喝好酒。
“我去置购一批好酒,下次你来管够。”
“好酒是不可能用‘批’来量的,波特。”
那天之后哈利陆陆续续添了许多酒,有甜的,有辣的,有些他知道品牌,有些他根本叫不出名字,满满当当摆了一酒柜,就等德拉科再来。
他左等右等,等来的是一脸悲伤的罗恩和赫敏。
12.
他们说,哈利,德拉科出事了,现在保密人变成了我们大家。
德拉科到死都没有说出秘密,他比我们想象的要勇敢得多。
他们说,食死徒丧心病狂地折磨德拉科,他的手指被砍下来,寄给远在法国的马尔福夫妇,听说卢修斯和纳西莎当场晕了过去。
他们说,德拉科被折磨得很惨,傲罗搜捕队发现他时,他四肢都以奇怪的角度扭曲,肋骨全部断了。
他浑身的血已经干涸成血块,皮肤上有血管破裂的痕迹,全身都是创口,牙齿残缺不全。
他们说,德拉科用最后一点魔力给傲罗传了消息,帮助傲罗捕获了最穷凶极恶的那伙食死徒,现在你安全了,可以出去了,不必躲藏在这个小山谷里了。
他们说……
他们没有说下去,因为哈利吐了。
哈利的眼睛瞪得老大,密密麻麻的红血丝让翠绿色的眼珠看起来有些吓人。他吐干了肠胃里的东西,再呕便只有黑绿色的胆汁。哈利从来不知道胆汁这么苦,苦到他舌根发麻,浑身冰凉。
赫敏说哈利你想哭就哭出来,不要忍着。
哈利说我不想哭,你们继续,他还被怎么样了?
罗恩说没有了,他被救出来,尸体被马尔福夫妇带走了。
哈利问留下什么没有?
罗恩说什么都没留下。
哈利问他用什么办法给傲罗传的消息?
罗恩从兜里拿出一张白纸,说:“其实是他给我传递的消息,那天晚上,我看到窗边飞进来一只纸鹤,上面写着——”
“不要暴露哈利。”哈利读出纸上的字。
赫敏说罗纳德拿着纸条来找她,她检测出上面有马尔福的魔法,便知道马尔福出事了,他们连夜循着魔法踪迹找到了德拉科,但是已经晚了,他——
“已经成了一具尸体。”哈利喃喃道。
赫敏说都怪我们没保护好保密人,哈利你不要自责,这和你没什么关系。
哈利一语未发,沉默着,招来魔杖,莹白光芒一点,白纸背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字。
字太密了,又密又小,满满的一整张纸,赫敏和罗恩都没看清上面写了什么,但他们看到哈利捧着那张纸,从头看到尾,大颗大颗的泪珠砸下来,他将纸按到自己心口,动作小心翼翼生怕弄皱了它。
那天下午,哈利对着薄薄一张纸,又哭又笑。
13.
哈利到最后也没有见到德拉科的遗体。
他去马尔福家,被卢修斯用手杖指着额头骂,听到了这辈子都没听过的最刻薄的诅咒。安静听完所有,哈利问:“我可以进去看他吗?”
卢修斯说你给我滚,如果不是你要我儿子做什么保密人,他也不会被那些畜牲抓走,不会以最痛苦最没有尊严的方式死去。
哈利说求你了,我只是想看看他。
卢修斯掏出魔杖,哈利仍旧一动不动,赶来的纳西莎拦下卢修斯,让哈利进了门。
马尔福庄园冷清非常,到处都是枯萎衰败的气息。纳西莎说我们很久都不住在这里了,稍有怠慢,你莫介意。
哈利说这里一点都不华丽了,不衬他。
纳西莎眼里有泪水涌出,说:“对,不衬他,他从小在锦绣丛里长大。”
哈利突然就想起二年级那场魁地奇,德拉科从扫帚上摔下来,躺在病床上足足哼唧半个月;三年级他被巴克比克踹伤,倒在地上呻^吟不止,疼得几乎说不出话。
明明那么怕疼一个人,一点小伤都要喊半天的人,怎么就忍住了所有严刑拷打,到死都没有暴露他的位置呢?
其实暴露了也没什么啊,他可是哈利·波特,两次打败伏地魔的救世主。区区几个食死徒,他也不是应对不了。把所有麻烦都丢给他就好了啊,他生来就是帮人解决麻烦的,是可以战胜一切的,他可是哈利·波特。
纳西莎给哈利沏了杯茶,拿来厚厚一沓相册。
她说这些是德拉科从小到大的照片,哈利说谢谢你,但我想看一眼德拉科,真正的德拉科。
纳西莎抹掉脸上的泪,摇头拒绝:“他不想被你看。”
哈利说我知道他恨我,我们偷偷的,不让他知道。
纳西莎继续摇头:“他不恨你。”
“那就让我看一眼他,”哈利哀求,语气卑微到尘埃里,“求你了。”
纳西莎说:“他不恨你,所以我更不能让你看,他最不想的就是被你看到那副模样。”
哈利大声吼,说凭什么,凭什么罗恩赫敏可以,傲罗们可以,圣芒戈那些治疗师可以,唯独他不可以。
“因为他爱你。”
纳西莎定定地看着他:“因为他爱你。”
14.
纳西莎说,赤胆忠心咒结成的那天,德拉科特意去法国找了他们。他看起来那么高兴,恍惚间纳西莎以为自己见到了几年前的德拉科,那个不知天高地厚而意气风发的德拉科。
“这些年我从未再见过他那么开心的笑,我和他父亲都惊呆了,问他发生了什么好事。结果他说,他和你结下了赤胆忠心咒,他是你唯一的保密人。”
“可是你知道么,在赤胆忠心咒结成前的很长一段时间,德拉科都在遭受食死徒流党三五不时的攻击。”
“他和你的朋友们一样,是完完全全暴露在食死徒眼皮下的,只因马尔福家是战后唯一逃脱惩罚的家族。”
“我和卢修斯十分反对,但无论我们说什么,德拉科都坚决不解咒,为此他们父子俩大吵一架。我去安慰德拉科时,他对我说,这是他为数不多的和你靠近的机会,他不能放弃。”
纳西莎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几乎泣不成声。哈利应当递一块手帕上去的,但他发现自己动不了,他整个人都像被什么控制住了,他动不了,发不出声音,就那样沉默地坐在那里,像一只被抽掉灵魂的娃娃。
纳西莎说,当年哈利被抓到马尔福庄园,德拉科在哈利和家族之间,选择了哈利,她那时就知道,自己儿子已经一头栽进去了。
哈利说是么,可这些年他从来没联系过我,就算我待在戈德里克山谷,哪儿都不能去,他也只找过我一次。
纳西莎说他是在保护你,他被太多食死徒盯着,他们会借助他靠近你,伤害你,他只有用这种方式才能保护你。
“好,”哈利点点头,这个动作仿佛用光了他的力气,他用微弱的声音说,“让我再见见他。”
纳西莎摇头:“他不想被你看到那么难看的模样。”
哈利说好,那我不看了,你生气么,你一定和卢修斯一样生气,你打我吧,怎么打都行,如果那能减轻你的痛苦。
纳西莎哽咽着说:“我不会打你,我是德拉科的母亲,不会违背他的愿望,他的愿望就是你平安健康。”
15.
德拉科的葬礼,哈利没有参加。等到所有人散尽,他才只身一人站到德拉科的墓碑前。
墓碑上的照片真丑,没有德拉科千分之一好看。
纳西莎说过,那是德拉科入职圣芒戈拍的照片,他本人很喜欢。
纳西莎也说,德拉科被抓走的那天,是他入职圣芒戈第二天,他在第一天拍了照片,办好入职手续,跟着同事熟悉工作,约定第二天再正式看诊。
可他到死都没有真正治过一个病人。
那天之后,哈利变得沉默,他身上开始出现大大小小的伤口,哪怕几天之内他并没有参加战斗。罗恩最先发现,然后赫敏也发现了,哈利身边的人陆陆续续都发现了。
他们要他住院治疗,哈利不肯,因为圣芒戈再也不会有一个叫德拉科·马尔福的医师了。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段时间,直到某天,赫敏发现哈利忘记了很多事情,他的记忆终止在结成赤胆忠心咒的那天。
她还发现哈利时常对着某个方向笑,抿起唇,乖巧的,静静的笑。他说德拉科站在那里,但是不肯和他说话。他问赫敏有没有什么办法,让德拉科可以和他说话?
赫敏为哈利咨询了圣芒戈最好的医师,他们都建议哈利入院接受治疗,哈利同意了,因为德拉科就在他身边,他不再排斥医院了。
顶尖的治疗师医术精湛,很快,他们就让哈利意识到,那里根本没有什么德拉科,正因为没有,所以德拉科才不能跟他说话。
哈利被宣布病愈出院,走出圣芒戈大门时,他看起来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安安静静的。罗恩和赫敏来接他,邀请他去韦斯莱家吃晚餐。
当晚,赫敏又在哈利身上发现大大小小的伤痕,比之前更加严重。
她哭着说德拉科不会想看到你这样的,你该走出来了,他一定希望你好好的。
哈利点点头,但没说话。赫敏不放心,让罗恩住在哈利卧室外,当心哈利的动静。
整整一晚,风平浪静,罗恩顶着两个黑眼圈说他一晚没睡,哈利安静得很。
可他们一整个上午都没等到哈利走出房间。
意识到不对,强闯进去后,他们看到了昏迷的哈利,身上布满大大小小的伤口。
16.
哈利的失语症自愈了。
弗里曼先生接受采访时说,他什么都没做,那些魔药只是维持哈利身体机能的营养剂,是哈利自己战胜了病魔,他永远是我们的大英雄哈利·波特。
赫敏陪哈利来墓园看望德拉科,然后一起走到墓园不远处的海边,因为哈利说德拉科每天都要面对这片海,不知道会不会看腻。
赫敏知道哈利没有战胜什么,他心里有道伤痕永远都好不了了,她说哈利,这里没有人,你想哭就哭出来吧。
哈利说我不想哭,哈利·波特怎么能哭呢。
赫敏问他怎么冲破失语症的束缚的。
哈利说因为我是哈利·波特,大家都相信我能战胜一切。
赫敏说你是个人,哈利,你是个人,不是符号。
哈利说都差不多,没什么区别。
赫敏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好久,她灵光一动:“德拉科留给你的那张纸上写了什么?”
“你要看吗?”哈利从最靠近心口的位置拿出张纸,纸用魔法保存着,不会皱也不会裂,上面的字迹永远清晰如新。
赫敏接过来,看到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各种魔药和治疗咒语,几乎所有能想到的都在上面了。小到伤风感冒,大到疑难杂症,一张纸囊括全部。
最后的最后,纸张最下方,用一行小字写着:少去医院几次吧,波特。
赫敏的眼泪刷地下来了。
这是德拉科濒死前,用尽最后的魔力写给哈利的,她以为会是什么剖白心意的长信,可以唤醒哈利对生命的热情,却没想到是密密麻麻的药方。
哈利小心地把纸抢过去,生怕赫敏的眼泪滴在上面,把纸弄坏了,即使他知道施了咒语的纸是弄不坏的。
赫敏的头发被海风吹乱,她说起风了,我们回去吧。
哈利说你先回吧,我想再看看这片海。
赫敏起身往回走,走到一半,转过头看哈利,他仍旧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海风吹开他额前的发,吹鼓他的衬衫,他就坐在那儿,安安静静的,悄无声息的。
——完——
姐妹篇走这里:《德拉科·马尔福没有毕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