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懿 | 确实想不到
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
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
上篇：这谁想得到
————————————————
一
诸葛亮坐在床上，托着下巴思索。
虽然一觉睡醒就来到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但诸葛亮丝毫不慌。
毕竟诸葛亮其人，今年二十有八。蜀国军师，人称卧龙，决胜千里之外，运筹帷幄之中。战场上看不见他，不妨碍战场上有他的传说。
嗯，也不一定完全看不见他。鉴于对面军师是个爱下场打架的，蜀军已经明悟——只要你上战场看见对面阵营突然窜过来一道黑影，那大家马上就会看见一道蓝光从后方闪上来。
蜀魏优良传...
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
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
上篇：这谁想得到
————————————————
一
诸葛亮坐在床上，托着下巴思索。
虽然一觉睡醒就来到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但诸葛亮丝毫不慌。
毕竟诸葛亮其人，今年二十有八。蜀国军师，人称卧龙，决胜千里之外，运筹帷幄之中。战场上看不见他，不妨碍战场上有他的传说。
嗯，也不一定完全看不见他。鉴于对面军师是个爱下场打架的，蜀军已经明悟——只要你上战场看见对面阵营突然窜过来一道黑影，那大家马上就会看见一道蓝光从后方闪上来。
蜀魏优良传统之一：两军交战，军师开团。
二
诸葛亮下意识想拿机关扇，手往床头一摸，摸起个方方正正的铁块。
如果说那些震惊世人的天才有什么共同特质，大概就是其旺盛浓烈的好奇心。
诸葛亮摸索着这小巧的铁块，顺着边缘的按钮挨个按过去，小巧方块的光滑表面一亮，显示出一些字符。
他兴趣盎然，拿起这方块，看着陌生的房间，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然后他就一路开了电视、碰过冰箱、开启电灯、摸索音响。不过他素质很高，弄完一样归位一样，最后整个房子让他摸得差不多了，所有东西都还在原位。
三
诸葛亮有些失望。
两个世界的科技对比一下，这边胜在了更简洁、更方便上。毕竟赛博古代，AI机器人都搞出来了，说起来好像还是他那边更强点。
诸葛亮把玩手上的方块——这东西的作用和他那把机关扇差不多，虽然远远比不过机关扇，但若是要进行推广普及，这个模样倒确实做到了极致：小巧，灵便，操作性低。
不过诸葛亮来这儿可不是为了搞科技交流学术进步的，浅浅了解满足一下好奇心就行，没什么深入的必要。毕竟他呆在这里的时间不会超过半天，这里也不是他的世界。
这里是属于平行世界中，另一个“诸葛亮”的世界。
四
诸葛亮身为唯一一个可以开启东风祭坛的人，相当于大家都还在打冷热武器混杂的战争，突然冒出来个手握无污染核弹的家伙，必然会成为敌方的究极眼中钉。
针对诸葛亮的阴谋暗杀可谓是层出不穷，但一方面蜀地五虎将也不是吃素的，另一方面是派来的杀手都打不过诸葛亮。
魏地对此恨得牙痒痒，终于是正道走不了，旁路走不通，开始搞起了玄学。
曹操宁愿使用血族魔道法术，自己承担一部分后遗症，也要逼的诸葛亮不能在关键时刻开启东风祭坛。
但因为此法年代久远，记载实在模糊。曹操看书，还以为其作用就跟下降头一样可以让人神志不清。他万万没想到，这术法实质上是借用了时空操作，相当于随机从别的平行世界中抽了另一个“诸葛亮”进行交换。
从曹操开始施术的那一刻开始，诸葛亮就有所察觉。只不过他摸摸下巴，选择了默许。
毕竟若论对时空的了解，诸葛亮不敢说全天下第一，三分之地第一是绝对的。他在战场上使用时空穿梭闪来闪去，就是靠胸口上绳子挂着的那颗蓝色晶体——时空晶体进行定位。别看他闪的轻松，若是定位坐标不正确，他早就把自己闪到爪哇国去了。
依靠时空晶体，他被施法后距离恢复的时间连半天都不会超过，但曹操却要连吃几天后遗症的亏。拿他半天时间换敌方主帅出事好几天，怎么想都稳赚不亏。
才不是因为好奇别的世界是什么样。
大战在即，如此紧张的时刻，他当然分的清主次……
诸葛亮摸索着打开电脑，研究起键盘上一堆奇怪的简易字符。
真的不好奇。嗯。
五
诸葛亮坐在卧房内，突然听外面传来一阵不客气的“咚咚咚”。
他放下键盘，走到客厅里，声音是从这房子里最大那扇门传进来的。诸葛亮摸到门上的把手，不熟练地转了转，才开了门。
门外是个他预料之外的人。
诸葛亮有些恍惚：“仲达——”
司马懿本来不耐烦的表情一顿，变成了错愕：“你怎么知道我的字？”
诸葛亮意识到说漏嘴。面前这个司马懿不是他那个世界的司马懿，他也不清楚这个世界的诸葛亮又和司马懿是怎样的关系。诸葛亮摸索完了家中一切科技产品，但并没有去翻阅身体主人的隐私，比如相册或者笔记。
诸葛亮含糊地说：“无意间听到过……”
司马懿有点疑惑，不过也没多在意。
“诸葛亮，你自己说好的要来帮忙，你要不要看看现在几点了？”
诸葛亮有点哽住，他还真不知道现在的时辰。虽然看天色大概是辰时，但是说的越多越穿帮，他也不知道这里的人懂不懂时空穿梭，还会不会魔道法术，索性闭嘴，老老实实听司马懿训话。
六
司马懿把话说完，中心思想就是“鸽一时虽爽越鸽越爽，但你在我这儿一鸽就是下锅别妄想还能再鸽。”
然后他见诸葛亮低眉顺眼地安静听完，并且对自己差点咕咕咕的行为表示了诚恳的道歉：“抱歉，我睡过头了。”就没有下文了。
司马懿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他有些疑惑地打量着面前的诸葛亮。
诸葛亮瞪着一双写满无辜的眼睛回看他。
司马懿：“……算了，所以你到底去不去，要去就快把衣服换好。”
七
诸葛亮一思索，好奇心顿时占了上风，“出门探索”大于了“在家等交换”。
现代的衣物也难不倒他，毕竟是基于更方便的目的一步步演化来的。他很快就收拾好，跟着司马懿出了门。
只不过一路走来，也就外面的高楼大厦还能给诸葛亮带来一点惊喜，满地乱跑的汽车也没让他多意外。这个世界的很多东西在他那里都有，只不过论简洁、论普及都比不了这边罢了。
任何东西的普及化都是随着社会需求与历史因素慢慢形成的。比起这个，终结乱世才是当务之急，诸葛亮也一直以此为目标。
八
诸葛亮表面淡定，实际惊讶地站在幼儿园门口。
他抬头一看那个硕大且画风可爱的招牌——简体字也就比繁体字少点笔画，他能认出这个世界大部分的字——尧天幼儿园。
虽然他没有听过什么叫“幼儿园”，但是光从幼儿两个字，再看园里满地的小萝卜头，也大概懂了这是个什么地方。
诸葛亮简直头皮发麻，脚步僵硬，跟着熟门熟路的司马懿进了教师更衣室。他看司马懿打开自己的私人柜，随手递给他一块带了两绳子的布，然后司马懿把自己外面那身潇洒的风衣一脱，在打底的黑毛衣外熟练地穿上了画风可爱的嫩黄色围裙。
诸葛亮：“……”
司马懿看他一眼：“快换，不然谁分的清你是家长还是工作人员。”
九
诸葛亮（心理上）艰难地换好了手上那块天蓝色围裙，连头都不想抬，生怕从穿衣镜里看见自己的蠢样。
不过他偷偷看了看身边的司马懿。
……其实这东西还是挺可爱的。
大概是因为衣服都是分人穿的吧。
十
司马懿把要用的东西都装好在围裙那个大口袋里，然后回头就看见诸葛亮在那里仰望天花板，一动不动。
司马懿：“……”
他很无语，走过去用手环住诸葛亮的腰，解开他身后随便乱系的死结。
诸葛亮下意识要把手扣在司马懿的手臂上制住他，行至半空又停住。
这里不是战场。
他们不用敌对。
司马懿把围裙解开，示意他低头，将围裙取下来后翻了个面，又给他重新穿回去。
“蠢的没眼看，怎么穿个围裙还能穿反。”
诸葛亮哽住。
他根本不想仔细看好吧！
诸葛亮仔细一瞅，这围裙正面边缘居然还画着一圈简易牡丹花，顿时更耻了。他感觉自己活像头带着花边装饰的熊，真是猛中带蠢又带萌。
司马懿抬头打量他，还补了一刀：“不错，挺可爱的。”
十一
他两走出更衣室，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啪嗒啪嗒的脚步声。
“老师！老师！”
小女孩娇俏的声音远远传来，他两一回头，先看见空中飞舞着的两只麻花辫，接着看见一丛白色的蓬松发丝。
诸葛亮把视线放低。
他有点惊讶。
乔莹小时候他是见过的，毕竟当初还是他陪司马懿在海边捡回才只有他两现在小臂长的女婴。但是马超……
诸葛亮：好家伙，原来他小时候发量就这么蓬松旺盛了。
十二
司马懿蹲下身，一脸不耐：“说多少次了，不要在走廊里跑。”看起来挺凶，但他张开怀抱，两个小孩一下子就扑进他怀里，咯咯直笑。
乔莹转头，用水汪汪的蓝眼睛看着诸葛亮：“诸葛老师终于要来我们幼儿园当老师了吗？”
司马懿：“不，他只是个临时工。”
诸葛亮好奇地瞅着马超，小男孩也瞪眼睛看他。他两互相打量，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见如故了。
诸葛亮努力憋笑：孟起这小时候怎么看着像只白刺猬似的哈哈哈哈哈哈！
马超眼睛一湿，祭出小孩威力最大的招式——
他转头，和司马懿告状：“老师，他笑话我！”
十三
诸葛亮：“……”
司马懿：“……”
诸葛亮：“你听我解释……”
司马懿左手抱着乔莹，右手抱着马超，冷冷地看着诸葛亮。
诸葛亮：“……我是看他可爱。”
司马懿：“你觉得他像什么？”
诸葛亮即答：“白色小刺猬。”
十四
明世隐手里转着一红一黄两个玛瑙健身球从园长办公室出来，正看见诸葛亮一个人扛了三四箱子玩具糖果路过。
明世隐知道他，隔壁王者高中的数学老师，已经是他们幼儿园的常客了。
明世隐惊讶：“诸葛老师，你这是做什么呢？”
诸葛亮：“这不幼儿园周末活动吗，我来帮帮忙……”
明世隐：“不，我的意思是，我们仓库应该有推车。”
诸葛亮：“……拿的时候太急了，我没注意。”
明世隐感慨：“你们年轻人，做事这么急干什么。活动下午才开始呢，上午就是大家一起布置……”
诸葛亮看着这人白嫩的和二十几岁人没差的脸，露出微笑。
放过我吧。我要再不快点拿糖和玩具哄好孟起，我怕等原主人回来就发现自己被司马懿单方面绝交了。
十五
诸葛亮可算从明世隐的唠叨下逃了出来，左拐右拐进了教室。一进去，就看见满坑满谷的小萝卜头，顿时身体发僵。
小孩子们听见开门声，回头看到诸葛亮怀里的箱子。他们知道这里面一般都是玩具或者糖果，小眼睛瞬间闪闪发亮。
杨玉环看出诸葛亮的尴尬，温柔地笑了笑，走过去接过他怀里的箱子，对小孩们说：“现在还不可以，要等到下午才行。大家人人有份，但是表现最好的孩子……”
杨玉环眨眨眼睛：“说不定有额外奖励哦？”
小孩们齐齐点头，大部分都满怀期待地坐回座位上。但还有几个皮实的，眼珠子一转，一看就在打鬼主意。
教室门再次打开，司马懿走了进来。
他抬头扫视一圈，见每个孩子都乖乖坐好：“看来今天还挺听话。”
诸葛亮和杨玉环同时捂住嘴，遮掩止不住上翘的嘴角。
十六
马超扒着司马懿的小腿，看见诸葛亮这个笑他的讨厌大人还在，顿时气呼呼，两只腮帮子都鼓了起来。
诸葛亮眼看孩子们已经在杨玉环的带领下跟着琵琶唱童谣。他趁没人注意，偷偷蹲下，塞给马超一块糖。
马超义正言辞：“我才不会被轻易收买！”他说完后喉咙滚动，明显是在吞口水。
诸葛亮严肃：“我向你道歉，我不该笑你。”
马超闻言，看司马懿没注意他，悄悄打开糖衣把糖吃进嘴。
诸葛亮：“但白色刺猬真的很可爱，你有机会可以去看看。”
十七
司马懿把马超递给一旁的公孙离，带着兔耳发饰的小姑娘刚来实习，还有些手忙脚乱。马超看她这样，擦擦眼泪，努力拿出作为男人的担当，不给她添麻烦。
公孙离被他可爱到，止不住笑意，抱着他去一边玩了。
司马懿转头，看着满脸写着无辜的诸葛亮。
司马懿直接上手，掐着他的脸轻轻一扯。
诸葛亮哎哟哎哟地叫。
司马懿：“还笑不笑？”
诸葛亮：“不笑了，真不笑了。”
司马懿收手：“小孩不太分得清恶意嘲笑还是单纯的笑。我知道你不是嘲笑他，但你和他还不熟，别看着孩子笑。”
司马懿：“……他那头白发确实晃眼，在以前的幼儿园被人孤立过。”
诸葛亮这下真的严肃起来：“不会了，绝对不会了。”
司马懿：“我不能教他只要是笑就是好的。因为好人会笑，坏人也会笑。让敏感的孩子刻意忽略不适感并不是什么正确的做法。”
诸葛亮点点头：“没事，我不在意这个。他知道向你寻求帮助是好事……”
诸葛亮突然沉默一瞬。
诸葛亮：“你是个好老师。”
前面孩子在唱歌，司马懿没怎么听清这句话。他拉诸葛亮在教室后方坐下。
他们看着不远处的乔莹站起身，带领全班孩子跟着杨玉环的琵琶声唱童谣。
燕子从孩子们喉间飞出，在歌声的春天里起舞。乐曲里生长着绿叶枝桠、繁茂鲜花，琵琶弹奏出拂面春风，让人几乎忘了现在已是深秋。
十八
诸葛亮看着那个小小的姑娘。
他突然开口：“要一次照顾那么多孩子，真厉害啊。”
司马懿：“你不是也一次管着几十个大孩子吗？”
诸葛亮愣了一下，才想起这个世界的诸葛亮可能是个老师，并且教导着一群十几岁的学生。
诸葛亮摇摇头：“那不一样。十几岁的年龄，也差不多是个小大人了。”
司马懿把头往墙上一靠，懒洋洋地接话：“他们也不见得就比那群小大人难管，和他们相处，别总拿大人架子，从他们的角度去思考，摸清楚他们的心思，适度奖惩，他们基本就听话了。”
诸葛亮想起阿古朵，也不禁笑了笑：“能搞懂心思，并且能沟通的孩子确实如此。我也算是带出点心得了。”
司马懿嘲笑他：“也不知道刚才谁进来时僵的像块木头，你以前来表现可不错呢，诸葛孩子王。怎么今天突然怂了？”
诸葛亮托着腮：“一个两个还好，一群真的感觉有点吓人。”
司马懿：“他们还能吃了你不成。”
诸葛亮：“咳，主要是怕他们闹腾……我会被吵到头疼欲裂。而且看他们太小了，如果不能好好沟通，那真的很噩梦，这点上我一直很佩服你。”
司马懿疑惑。
诸葛亮却不再说下文了。
十九
如果让诸葛亮说世上什么生物最可怕，他一定即答“婴儿”。
他们可爱是真的很可爱，小巧的手，小小的脸，眨着天真懵懂的眼睛，冲着你咯咯直笑。
但魔鬼起来也是真的很魔鬼，他们还没有成型的思维，他们只知道用哭闹与周围进行沟通。一旦不适或者冷饿，带着十足穿透力的哭啸简直能刺穿人的耳膜。
诸葛亮对不可沟通的存在真的非常敬而远之。即使后来他为人师者，刘禅被带到他面前时，也已经足有六七岁的年纪了。
刘备曾经与他感叹：当时刘禅从天而降被塞进他怀里时，才只是个小小的婴幼儿。他们三兄弟根本不懂怎么照顾，带他带的那叫一个手忙脚乱、鸡飞狗跳。后来是觍着脸去求助了多方妇女朋友进行学习，这位单身直男爹才磕磕绊绊地把刘禅拉扯大。
诸葛亮笑笑，饮了口茶，说：确实很难，毕竟婴儿无法沟通，哭闹起来又精力充沛。假如只是冷饿还好，有时候无缘无故地哭闹不休，连原因也找不到，只能抱着她慢慢哄。一哄起来可能就是几个时辰，尤其是真心担忧她时，看她哭自己心里也不好受，体力与精力上的双重压榨……
刘备闻言，也想起那段往事，情不自禁地打了个颤。随后他感叹：是啊。唉？小亮亮，你知道的好全面啊，你也照顾过婴儿吗？
诸葛亮垂眸，看着杯中茶水荡起涟漪。
“不。我见人带过。”
那个人曾跌倒在寒风中，差点停留在尚属孩童的年龄里。万幸他被温柔的蓝色大鸟庇护于羽翼之下，捡回一条命。
在呼啸海风中，那个人捡起一个女婴，他生涩地怀抱着这个小麻烦。在同行人讶异地目光中，承担起了一段不短时日的照顾。
天才学什么都很快，只看他们想不想学罢了。
可惜那个人的羽翼太锋锐，他的庇护冷硬到与牢笼无差。他善的不纯粹，但他又恶的不彻底。他的一生像个摔碎在地的琉璃制品，谁去触摸都要被割的遍体鳞伤，可是拿起那些碎片，谁又能说这曾经不是一件光彩非凡的传世绝作。
诸葛亮眼见涟漪渐渐平复，杯中水面倒映出他的眼眸，他一时也看不懂自己眼中的情绪。
二十
杨玉环一曲终了，率先鼓起掌，给孩子们美好的歌声作为嘉奖。而孩子们也一起鼓掌，感谢杨玉环的演奏。
下课时间到了，其他孩子都怕怕地偷瞄司马懿，因为这个老师看起来真的很凶，还长的人高马大，像故事书里的大魔王。
乔莹一溜烟地窜到后面来，扑进司马懿怀里，完全没有方才的小淑女模样。
司马懿无奈叹口气，把她扶起来坐好，又扯了扯她的小裙摆，遮好她的大腿。
乔莹蹭着司马懿的脸，咯咯直笑：“老师！我领唱的好不好？”
司马懿抱着她，拍拍她的头：“还行吧，不难听。”
乔莹气鼓鼓：“夸我一句很难吗！”
诸葛亮闻言鼓掌：“唱的很好哦！”
乔莹更气了：“好敷衍哦！而且我要老师夸我！”
诸葛亮：“……”所以我说小孩子好可怕。
司马懿被乔莹逗笑了，看诸葛亮一脸吃瘪，道：“嗯，唱的很好听。”
乔莹这下高兴了。她快乐地甩甩小腿，淑女形象丢了个干净。她缠着司马懿，要他再讲一讲上次的故事。
“就是那个，好大的鱼，会变成好大的鸟……”
“它叫鲲鹏。什么好大的鱼好大的鸟，不知道的还以为你饿了……”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
化而为鸟，其名为鹏。
诸葛亮看着怀抱乔莹的司马懿。
司马懿声音有些干巴巴，看得出来他日常工作并没有哄孩子睡午觉这一项。他慢慢讲述：“小灰雀疑惑发问：鲲鹏为什么要高飞九万里，又向南边飞去呢？”
乔莹扒着司马懿的手，想了想。
“因为南边有鲲鹏的家吗？”
“或许吧。”
“哇，光羽翼比飞机还大很多很多的鸟，他的家该有多大？”
乔莹捧着自己的小脸蛋，实在想象不出来。飞机已经是她见过最大的东西了，比飞机还大很多很多的鲲鹏……
两个大人放任孩子的想象力去塑造，去刻画那不存在的鲲鹏。
司马懿看她实在苦恼，都皱起了眉头，便说：“什么东西装的下他，或许什么就是他的家。”
他本意想说天空或者海洋。但乔莹眨眨眼睛，恍然大悟。
“虽然飞机很大，但是隔的远远的话，我的眼睛可以装下飞机！”
“我看着鲲鹏，我把他装进眼睛里。”
乔莹指指自己蔚蓝色的眼眸。
“所以鲲鹏的家在这里！”
二十一
课间休息结束后，孩子们被带着虎耳发饰的男老师带去外面进行课外活动。乔莹跳下司马懿的怀抱，冲他挥挥手，便一蹦一跳地跑走了。
司马懿站起身，扭了扭脖子，示意诸葛亮开工干活。他们得趁孩子们不在，赶紧把教室布置好。
诸葛亮还在愣神。直到司马懿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诸葛亮打了个激灵，看见司马懿正皱眉瞧着他。
“你今天到底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哈哈，没有。”诸葛亮对他尴尬地笑笑。“大概是因为昨晚做了个梦吧……”
司马懿已经转身去拿箱子里的彩带：“怎么？梦见被人追杀了？一脸颓相。”
诸葛亮：“……梦见你了。”
司马懿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很快又恢复正常。他背对诸葛亮，把彩带往黑板上挂。
“看来不是个好梦。”
“对我来说，是个再好不过的梦了。”
孩子总是有着最天真烂漫的幻想。鲲鹏有多大？不知其几千里也，背若泰山，翼若垂天之云，扶摇直上九万里。他超越云层，背负青天，展开垂云之翼，横跨辽阔大陆，只为奔赴跃入孩子的眼眸里。
他们也曾是雄心壮志的少年人，从北向南一路进发。踏过山川，行过荒漠，穿越丛林，经过人群。也曾乘船出海，两个少年人趴在船边上。那天天气出奇的好，海天一色之间，有巨鲸破开海面高飞，仿佛下一秒就要化出羽翼，变成传说中的鲲鹏。
司马懿指着高高跃起的鲸，脸上难得带着笑意，他扭头对身后的诸葛亮说：“快看。”
诸葛亮看着鲸，也在看着他。
鲸鱼带起的大片浪花尚在空中，阳光透过薄薄水幕，折射下无数彩光。
他的眼睛里装着一位身披霞光的少年。
二十二
“如果真是好梦，怎么你今天看起来活像老了十岁？”
“对我来说，能梦见你的都是好梦。”
司马懿没回头。诸葛亮低着头。
诸葛亮：“我突然在想，如果我没有遇到你，那我的人生得多无趣啊。”
司马懿嗤笑：“我遇见你，天天都堵心。”
诸葛亮：“……是的。如果没有我，你的人生……”
诸葛亮突然说不下去了。
他是司马懿这戏剧性一生的开端与起源。如果没有诸葛亮，不论司马氏族最后会是什么结局，至少司马懿不会在十几年后，被迫面对自己的光明是使他落入深渊的罪魁祸首这个局面。
他做了十几年的噩梦，未来大概还会持续下去，而他曾经还以为自己能够解脱。他获得过希望的明烛，最后却发现那是团会把他自己焚烧殆尽的火焰。
诸葛亮紧抿嘴唇。
人人夸他，人人敬他。他们说：他大公无私，他兼济天下。他会终结乱世，他让天下太平。
有人说：他像个无所不能的神明。
但是神明嗫嚅着，终于意识到：原来我如此无能，至今不敢向他伸手。原来我不仅自私，还自私到堪称丑恶。
明知是自己的存在，自己的无心之言，使得司马懿的人生一朝倾覆颠倒、从此在满地荆棘间艰难求存。
他却无论如何不愿意说出：如果你的人生没有我。
那他们将错过彼此，他们将不再相遇……
他连这个假设都不愿意有。
二十三
司马懿转身，他走过去，捧起诸葛亮的脸。
他看见诸葛亮眼眶红红，眼睛湿润，大概下一秒就要落下泪来。一点大人样也没有，只不过是个大号的孩子。
司马懿惊讶，又气又笑：“就为做个梦，你就……？”
诸葛亮：“因为我在梦里做错了事。”
司马懿：“什么事？”
诸葛亮：“……我让你过的很不好。”
司马懿：“以我的脾气，能让我过的不好的只有我自己。”
诸葛亮：“但你本来能过的很好，如果没有我……”
司马懿叹气，他蹲下，抱住诸葛亮：“看来梦里的我有一个波澜壮阔的人生。”
诸葛亮埋在他肩头：“一切本不该如此……！”
司马懿：“世上从来没有合该如此的事，不过是人推着人，或者老天推着人。”
诸葛亮：“我在梦里懦弱、退缩……我很多次想让你回来，但我都说不出口，因为我不知道我还有没有资格说出口。很多次你就在我面前，我却不敢说出想说的话。”
诸葛亮：“我总是在想，如果不是我……”
司马懿打断他：“诸葛亮。”
司马懿：“虽然你臭屁又得瑟，下赢几盘五子棋都能翘起尾巴。天天早上来烦我，还蹭进幼儿园说是当义工，实际上是个大号孩子王，尽给我添麻烦……”
司马懿：“但我永远不会后悔认识你。”
诸葛亮一震。
司马懿：“毕竟想想人生缺了你，还真挺无趣的。”
二十四
平行世界里，有另一个诸葛亮，和另一个司马懿。
虽然大家都长的一模一样，但是回归一个麻烦的问题——当一个人的经历与环境从一开始就发生改变，那他和原来的他还能称之为同一个人吗？
诸葛亮不知道。
他也不想深想。他宁愿靠这一点自欺欺人获得的勇气，等交换回去，把最想说的话，对最想见的人彻底说出口。届时无论是个什么样的结局，他诸葛亮都认了。
但想来，无数个不同的世界，无数不同的人，偏偏就有这么无数相似又不相似的“诸葛亮”和“司马懿”……大概再大的不同，也总是有着灵魂上微小的相同。
反正不管换几个世界，诸葛亮都由衷希望——“诸葛亮”会遇见“司马懿”。
就算只是过客，他只要出现，就能给我的人生留下最精彩的一笔。
诸葛亮回忆起这半天时光中，他所看见的这个世界的司马懿：虽然看起来凶巴巴的，但是眼下没有青黑，眉宇间没有阴霾。笑的频率很高，并且笑的真心实意。
诸葛亮想：我希望我的仲达……也能这样。
隔着一个时空，蓝色晶体微微闪烁。
二十五
诸葛亮睁开眼睛，眼前是幼儿园里的教室。他有点迷糊：我刚才不还在我房间床上吗……？本来计划睡个半小时回笼觉，就穿上昨晚选了半天的衣服和司马懿一起去幼儿园帮忙……
他侧脸一看，突然就见夹着一缕白色的黑发。再一低头，诸葛亮大惊：我怎么和司马懿抱在一起？！
他当场顾不得为什么自己会突然从床上来到幼儿园，他整个人快僵成一块石头。和暗恋对象如此贴合接触，诸葛亮感觉自己的脑浆都快烧开了。
他深吸口气，嗅到一股淡淡的水果糖味。然后突然意识到这是司马懿身上的味道，脸色顿时红到可以拿去染新嫁娘的盖头布。
谁能想到幼儿园里最凶巴巴的老师，围裙里总是装着很多很多糖果呢。孩子们哭泣或是受了委屈，那些突然出现在桌上的糖，就好像看不见的小精灵慷慨的安慰。
二十六
时空之晶不仅正确定位了坐标，还同时保存了一段记忆。诸葛亮刚一回神，就被脑海里的记忆画面刷了屏。一切发生在瞬息之间，诸葛亮再抬头，他看见了司马懿，自己正牢牢抓着对方的手。
司马懿：“诸葛亮，放手吧。……我不可能回头，我没法跟你回家。”
诸葛亮放开了手。
然后他紧紧拥抱住司马懿。
我绝不放手。
二十七
诸葛亮和司马懿分开后，脑袋还晕乎乎的。
他坐在幼儿园教室里，感叹人生第一次和暗恋对象有了近距离接触，非常努力才克制住自己上扬的嘴角，以免露出太憨的傻笑。
实在克制不了了，他就掏出手机刷一刷微信。刚一进去，突然看见工作群信息暴增。诸葛亮匆匆扫了一眼，看他们说曹副校长本来好好开着会，突然发起疯来，暴怒大呼“这是什么鬼地方？！”现在人已经被紧急送往医院，同事们在讨论要不要去探病。
诸葛亮还没生出什么疑惑，先听见司马懿喊他。他赶紧把手机塞回口袋，拿起旁边的一箱彩带走过去。
司马懿：“什么事这么高兴？”
诸葛亮咳嗽一声：“没，没什么，有个副校长病了……”
司马懿：“……人病了你这么高兴，你和他有仇？”
诸葛亮：“不是！我是因为……”
他脸红红的，一个愣神，只晓得直直盯着司马懿看。
司马懿无奈，叹气，沉默片刻，像是对他的傻样彻底没辙了。
“诸葛亮，ρ=a(1-cosθ) 是什么公式？”
诸葛亮即答：“笛卡尔心形线公式……等？！”
司马懿一扯他的脸。
“两年了你都想不起来，也真是厉害。”
“诸葛亮同学，但凡你毕业那天回一下头，都干不出问一个数学系毕业生两年笛卡尔心形线公式的蠢事。”
亮懿 | 小鹿撞南墙
憨批快乐的青春文学（什么鬼）
写的好乱啊，作者继续跑路吧（。）取标题真是太难了……本文灵感来源是如题所示的某句不知出处的土味情话。
一
诸葛亮回忆起：在他初中时，班上女生之间流行过一阵言情小说。那种花花绿绿的封面，上面两只眼睛占去半张脸的角色形象，以及完全没有什么营养的内容，三样组合下自然是入不了他的眼，但架不住女生们爱聊。一到下课时间，他前后左右位的女孩子们便凑堆叽叽喳喳，说着言情小说里浪漫的相遇、虐心的分离、感人的重逢。其热烈程度，连全班男生都被迫熟知了当时市面上最热门的几本言情小说。
以言情小说的忠实爱好者小乔为代表，诸葛亮记得对方当时坐在自己前座...
憨批快乐的青春文学（什么鬼）
写的好乱啊，作者继续跑路吧（。）取标题真是太难了……本文灵感来源是如题所示的某句不知出处的土味情话。
一
诸葛亮回忆起：在他初中时，班上女生之间流行过一阵言情小说。那种花花绿绿的封面，上面两只眼睛占去半张脸的角色形象，以及完全没有什么营养的内容，三样组合下自然是入不了他的眼，但架不住女生们爱聊。一到下课时间，他前后左右位的女孩子们便凑堆叽叽喳喳，说着言情小说里浪漫的相遇、虐心的分离、感人的重逢。其热烈程度，连全班男生都被迫熟知了当时市面上最热门的几本言情小说。
以言情小说的忠实爱好者小乔为代表，诸葛亮记得对方当时坐在自己前座。下课后女孩子们扎堆凑在他前方，小乔捧着自己可爱的脸蛋，聊的上头了，脸上都带着浅红。她兴奋地说：“我最推荐这本书！你们看女主角说的：喜欢一个人，那就是想起他都会觉得头晕目眩，大脑都会被他的身影完全占据！完全想不到别的事呢～！”
女孩子们尚且天真，对恋爱之情充满了懵懂的向往，闻言全都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说着：真是太浪漫了！
诸葛亮正巧听见，当时他在课桌上写着数学压轴题，闻言直接打了个颤，心说：那岂不是大脑完全失去思考能力？真是太可怕了。
时过境迁，来到当下，诸葛亮对周瑜说：“我现在还是觉得，真是太可怕了。”
周瑜不是很懂诸葛亮为什么突然回忆往昔——以及这个往昔其实才过了两年而已，他们现在刚初三毕业。他问诸葛亮：“你说这个做什么？”
诸葛亮躺着，满脸平静，答曰：“因为我现在想起那个人，大脑里就全是他的身影，并且会深感头晕目眩，以至于饭都不想吃.......这就是喜欢一个人吗？太可怕了。”
周瑜沉默，他拿着刚才走廊里医生递给他的检查报告，仔细看了两眼，决定替自己的小女友最喜欢的那本言情小说叫屈：“你这不是喜欢。”
诸葛亮疑惑：“那是什么？”
周瑜：“是轻微脑震荡，朋友。”
二
周瑜身为诸葛亮多年的邻居兼从小学到初三都同校的孽缘损友，在初中毕业后的暑假第三天被诸葛亮的监护人老夫子找上门。老人来时是面带愁容，拜托周瑜帮忙把诸葛亮扭送医院。
据老夫子说：诸葛亮前两天回家后就神态恍惚，还茶饭不思。他面对老人的担忧，嘴上说着我没事，并甩甩四肢表示身体康健。然而老夫子毕竟人老姜辣，终于在第三天看出诸葛亮不是高温苦夏而是大脑失灵，奈何他作为王者高中的校长正巧有工作在身，只能拜托隔壁家的周瑜帮个忙。
于是周瑜本着一颗做人的良心，直接把诸葛亮拽进了医院，在一系列复杂的检查后，他站在病床前，百思不得其解：“你撞着头了，还撞的晕了三天，你居然都不知道来检查一下？你是真撞傻了不成？”
诸葛亮沉思几秒：“可能是因为撞的东西非比寻常。”
周瑜：“你撞什么上面了？”
诸葛亮：“我撞人胸膛上了。”
周瑜陷入久久的沉思，不知道是该说诸葛亮撞的太寸还是该说被撞的那位朋友钢筋铁骨。
据诸葛亮回忆：初三毕业后的暑假第一天，他去学校教室收拾东西，当时背了一书包的书，又在迈步下楼时不慎脚滑，偏巧楼梯上还有个兄弟正在上楼，卡在了楼道中央。诸葛亮本以为自己从这个高度摔下去是要天妒英才，没想到那位兄弟硬是没挪开脚步，直接以胸膛接了诸葛亮加一背包书的重量还稳稳站在原地。
那一刻，诸葛亮埋首于一个有些单薄的胸膛上，他是懵逼的，是震惊的。而他缓过来后，在对方的怀抱中仰头看去，对方也正好低头，二人用同样湛蓝的眼眸一个对视。用诸葛亮的话说，那一瞬间，他感觉人性的光辉照亮了整个王者初中部！以至于他回家想起这个人，都会觉得头晕目眩——
诸葛亮：“我以为是我心动了……”
周瑜：“…………”
他看着检查单：心动不心动我不知道，反正你的脑浆确实晃动了。
三
那位被周瑜评价为钢筋铁骨的兄弟名叫司马懿，事实证明了他到底还是肉体凡胎一个。在那天回家后躺了一晚起来，司马懿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胸口痛到无法忽视，连起身都有点困难。百般无奈之下，他翻看手机，也只能给自己的初中班主任庄周老师打了个电话。
庄周深知自己这位学生的身世情况悲惨，偏偏又是个倔起来十头牛也拉不回的人物。当年父母双亡都一声不吭，如今给他打电话求助更是破天荒的头一遭，惊的庄周话都没听完就醒了瞌睡，骑着鲲鹏牌自行车直奔二里路，一进司马懿家就看见已经是瘫在床上的司马懿，吓的他直接呼叫急救车，白衣天使们一路火花带闪电地赶来把人抬去了医院。
庄老师站在医院走廊里惊魂未定，半天的检查过后被医生叫去科室，听医生说：“是肋骨骨折了，情况还好，不用开刀，但必须卧床静养两个月。”
庄周：“……？？？”
他进病房和司马懿把情况一说，同时满脸疑惑：“小懿，你是胸口撞哪儿了吗？”
司马懿：“……”
他要怎么说：毕业后去收拾课桌，因为想到终于有地方愿意接收未成年人打工，边盘算着未来边上楼，一个走神就被楼上掉下的人照着胸口来了一记火箭头槌，偏偏他下意识稳住下盘岿然不动，于是肋骨骨折了？
光是有违法店铺收未成年打工这一点，庄周听了还不得直接骑着自行车杀去派出所报案。何况他现在肋骨骨折躺两月，再想折腾也白费。司马懿憋屈至极，也只能对庄周说：“昨晚天太热，翻身摔下床，床头的闹钟掉下来砸胸口上了。”
庄周疑惑：这什么牌子的闹钟？怕不是个座钟吧？
疑惑完了听司马懿说天热，庄周又是一阵心酸，想到孩子身世惨，小学毕业时父母意外双亡，家里从此没个着落，这么热的天小懿都舍不得电费开空调，不然怎么会半夜翻下床。
庄周一把握住司马懿的手：“小懿啊，你还是跟着老师好好上学，有什么困难老师都先给你垫着。咱把大学读完了再说其他的，好吗？”
司马懿一阵沉默，他现在重伤在身动弹不得，更何况庄周确实不愧“师者”一词，多年的照顾历历在目，倔如司马懿也到底是松了口：“……好，谢谢老师。”
庄周很感动：“嗯！小懿啊，你要知道，知识就是力量。有什么事读完书我们再说都来得及的……”
司马懿躺在床，听庄周絮絮叨叨，既觉得温暖，又觉得胸口痛。他心想：知识确实就是力量，所以那位蓝发兄弟到底脑袋里装了多少知识？才能给他的肋骨如此重击——妈的，真的很痛啊！
四
和下属们高兴地说“我相中了个人才，虽然年纪小但未来一定会有大作为！”的犯罪组织老大曹操曹老板，等了整整两个月也没等到那位小朋友来赴约。
夏侯惇：“老板，你这是被鸽了吧？”
曹操：“……你不说话也没人拿你当哑巴！！！”
五
两月后，司马懿如约上学，虽然庄老师劝他实在不行再躺半个月，但司马懿觉得自己已经是大男子汉了，不能如此软弱。于是他挺着还在隐隐作痛的胸膛开启了高中上学第一天，并且决定军训也要参加，男人怎能因为一点小病小痛就放弃如此好的锻炼机会！
这个决心持续到他看见优秀新生代表上台演讲后终止。
司马懿当天拿着病历单与紧急赶好的病假申请书找上他的班主任，对方看他面色苍白冷汗淋淋，忙不迭地把申请书批准通过，并劝他：“知道你们年轻人自尊心强，但也不要过分逞强，不然受伤的还是自己，知道吗？”
司马懿捂着胸口直点头：“谢谢老师教诲。”
六
诸葛亮只是轻微脑震荡，在家躺了一周就完全康复了。虽然周瑜说他这不是心动，但那天过后他依旧时不时想起那位浑身裹满了人性光辉的大兄弟。于是诸葛亮决定如果还能有缘与他相遇，怎么着也得道个谢。
正所谓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同床倒着睡。诸葛亮进了王者高中重点班，班级在走廊东尽头，按理说他上楼该走东边的楼梯，但因为老夫子的办公室更靠西走廊一点，于是某天早上为了给老人送忘带的早饭，诸葛亮便从与班级方向完全相反的楼梯上了楼。
王者高中采取了按成绩分班排名制，完全相反方向的末尾数班级自然与前面的优等生班级大不相同。诸葛亮的班级在这个时刻就算人还没来齐也已经开始晨读，而这边的班级基本都还在懒懒散散地闲聊，更有不少人站在走廊里啃早饭。
诸葛亮刚走到楼梯一半，视线已经越过楼口看见了那位兄弟别致的发型——即使王者高中的大家发色堪称五颜六色彩虹战队，黑里夹白的别致挑染依旧让人过目难忘。
司马懿正在啃煎饼果子，旁边吃着素包子的貂蝉划拉手机屏幕，嘴里嘟囔着说：“嘿，这诸葛亮人气还挺高。”
司马懿闻言探头过去看了一眼：是王者高中学校贴吧。貂蝉往下一拉，他就看十篇帖子里有八篇是在说诸葛亮。内附图片多半是对方在开学时作为优秀新生代表上台演讲时的照片。即使诸葛亮穿着一身丑到爆表的中国式运动款校服，架不住他脸庞白皙又帅气，身姿提拔像棵小白杨，演讲台上面对整个年级千余人也能面带微笑、淡定自若、谈吐优雅。清晨朝阳往下一打灯光，他的浅蓝发丝都在闪闪发亮。配上成绩常年年级第一以及青少年马拉松比赛冠军的身份，完全就是校园类小说男主角的标配人设，校园贴吧会为他霸榜刷屏实属正常。
貂蝉坏笑着用手肘撞撞司马懿的胳膊：“其实你收拾一下也挺帅的～要不要姐给你拍张照发贴吧，你和他竞争一下校草宝座？”
司马懿摇头拒绝：“不了。”
貂蝉：“你这不行啊司马懿，怎么都没点把诸葛亮比下去的梦想？”
司马懿现在看见诸葛亮还是觉得肋骨隐隐作痛——导致他看见诸葛亮这个人，内心最浓厚的想法是：难怪都说知识就是力量，年级第一的脑袋果然非同寻常。
于是他捂着心口对貂蝉说：“我看见这个人，就觉得心口难受。”
八
诸葛亮同手同脚地走到老夫子办公室，把饭盒放在老人桌上，又同手同脚地走回重点班。
升上高一后座位表轮换，小乔又成了诸葛亮的前桌。她看诸葛亮一脸恍惚，心善的姑娘关心道：“诸葛亮？你还好吗？”
诸葛亮看着她，从刚才开始就在脑海里回荡的初中记忆更加具象——他有一颗珍贵的大脑，记忆力也远胜常人，很多东西不刻意去记也能记个大概，比如小乔曾在他前座对言情小说的谈论。她曾推过一本书，推荐理由是里面的男主角形容自己的心动：“我看见她，就觉得心里的小鹿在乱撞，撞得我心口是如此的难受——唯有与她相伴，才可缓解一二。”
当时的诸葛亮在后面写英语作文，闻言心想：这是心律不齐、心脏悸动吧？和姑娘相伴有什么用，有心脏病就快去治啊！
他煞有其事地想：心动真是太可怕了。
现在的诸葛亮表情纠结：他只是想感谢这位名叫“司马懿”的朋友救了他一命，如今却意外得知对方好像喜欢自己。自从脑震荡痊愈后诸葛亮就再也没在想起司马懿时头晕目眩，大脑被完全占据——完了，救命恩人喜欢我，可我好像不喜欢他，怎么办？
诸葛亮品学兼优，是个有恩必报的好孩子。对此情景他纠结了一上午，期间有不少学子带着难题来请教他。诸葛亮一边两三下写出答案，一边继续思考。身边的同学们面面相觑，最后终于有人鼓起勇气说：“那个，诸葛亮同学，你可以讲的再细致一点吗……”
诸葛亮突然灵光一闪：虽然我不能接受他的喜欢，但是我可以帮他提高成绩作为回报啊！
诸葛亮为自己的聪明才智动容，看刚才那位大胆发言的同学也顺眼极了，于是提笔在答案上多写了两个步骤，然后夹着笔记本出门了。
九
诸葛亮来到走廊西边尽头时，司马懿正好又在走廊上晒太阳。诸葛亮夹着数学笔记本走过去，说：“司马懿。”
司马懿本来正趴在栏杆上，听见有人喊他便“嗯”了一声，右手托着脑袋转过头。他生来是个微笑唇，即使面无表情时也像在笑。现在太阳晒得他浑身骨头酥软，面部表情放松，托腮转头时，两只眼睛蓝的透彻。阳光又拂去了少年眉宇间的阴霾，让他看上去温柔的不可思议。
诸葛亮愣了愣，随后赶紧咳嗽一声——他觉得今早那位姑娘说的没错，司马懿如果打扮打扮，说不定真能把他诸葛亮从校草宝座上挤下去。
司马懿听见诸葛亮咳嗽，这才发现是谁在叫他。他嘴角一抽，感觉胸口又开始隐痛。
司马懿语气不来好地问他：“你有什么事？”
诸葛亮夹着笔记本，莫名有点紧张：“我……嗯，同学，你看这道题。”
司马懿满头问号，探头过去看诸葛亮递过来的笔记本：那上面有很多数学题，大部分是诸葛亮总结出来，以出题人的角度思考后认为有趣的题目，对数学思维的培养很有帮助。然而这么一本珍贵的笔记——司马懿打眼一看：诸葛亮写的要多抽象多抽象，解题步骤之间的跳跃程度简直堪称次元折叠，有的步骤就是随手两条线，然后答案就写在了下方，奇诡程度仿佛高中数学版本的《达芬奇密码》。
曾经无数学子希望诸葛亮可以传授数学大考满分的经验，热心的诸葛小伙便拿出这本笔记。最后结果自然是：数学如此多娇，引无数学子竞折腰。
诸葛亮很不解，他觉得是大家不懂欣赏。于是他这次又掏出笔记，诚挚地与司马懿分享学习的乐趣。
司马懿看了几眼，突然皱起眉，把笔记拿了过来。刚从教室出来的貂蝉抬眼看过来，觉得眼前这一幕充满了魔幻色彩——学霸来给学渣送数学题？这是干嘛？杀人诛心吗？
于是她也探头过去看了看笔记，顿时眼里写满了问号。
司马懿指着其中一道题：“为什么你要画两条辅助线？”
貂蝉：……？啥玩意？那是辅助线？？？
诸葛亮沉思：“因为这样画了后就有一对相似图形……”
司马懿伸手一划，用指甲在图形上摁出一条辅助线，然后把笔记递还给诸葛亮。
诸葛亮看着那条线，脑海里将自己画的两条抹去，只看司马懿划的这一条，虽然没有相似图形了，但是钝角被分割……
诸葛亮两眼一亮，他立刻翻到笔记倒数几页，指给司马懿看：“这道题呢？”
司马懿也来了点兴趣，和诸葛亮你来我往的交流起来。貂蝉看那题两眼，又看看这两一心只有数学的男生。
甄姬捧着水杯路过，看貂蝉一脸见鬼，问她：“小婵，怎么了？”
貂蝉快步走过来，挽着甄姬回了教室：“没什么，见证了一下凡人无法踏足的世界而已。”
十
高中的下课时间毕竟短暂，诸葛亮和司马懿两人刚聊到兴头上便听铃声打响，诸葛亮遗憾地收好笔记，和司马懿说：“我下午放学还能找你聊吗？”
司马懿想了想：“你住校吗？”
诸葛亮点头。
司马懿：“我也住，宿舍在201，你可以来找我。”
诸葛亮很高兴：“我在210，也欢迎你来找我。”
于是二人回了各自的教室，开启了此后漫长的三年学习交流之旅。
十一
诸葛亮曾问司马懿：你我才智不相上下，你入学怎么会在末尾班呢？
司马懿叼着笔头，看摆在桌上的那道物理题：毕业考的时候在想别的事，卷子都没认真看。
诸葛亮觉得这不妥：虽然说学习成绩并不决定终生成就，但在当今社会里好的成绩始终是块好的敲门砖。读书好或者脑子好往往能有更好的机会，现实有时候就这么残酷。所以面对可能改变人生的重要考试还是该认真对待，毕竟你也不知道这会不会成为你人生的一个转机。
司马懿闻言突然愣住，他抬头看向诸葛亮，对方正穿着一身丑到设计水平和厨用抹布同等的夏季校服，除了布料够白，衬的他诸葛亮也白这一点外一无是处。而司马懿身穿同款，却被衬成一脸苍白，和诸葛亮的一脸润白对比，可以说是一个像匪一个像警。
司马懿不再想题，而是看着诸葛亮发愣。诸葛亮以为司马懿听进了他的话，正在思考人生。于是他没打扰司马懿，低头去思考桌上的物理题。
十二
诸葛亮有一张天生的俊脸，眼睛又大鼻梁又挺。司马懿用目光勾勒他的侧脸弧度，确信了造物主是偏心的，命运女神也是偏心的——他不知道诸葛亮家庭背景具体如何，但想来是很好的。毕竟诸葛亮和周瑜是邻居，而周瑜是本校出了名的富二代公子哥，家住豪华公寓，带跃层的那种。这甚至只是为了周瑜上学，他家给他临时买的。
即使大家都穿同一款校服，脚上踩的鞋或者手上戴的表也总是能把人拉开出明显的差距。只是在一个学习氛围浓厚的重点高中，大家都为了掰开算去扯不清的成绩发愁，于是一切差距好像又缩小了——但它始终是存在的，没有消失的。
虽然司马懿没和诸葛亮说过，但诸葛亮应该也知道：司马懿是很喜欢数学的。简单的数字与运算符号构成了通向世界真理的道路，不管是逻辑的美还是几何的美他都喜欢。可是诸葛亮看见数字，第一反应往往是它代表着什么定理。而司马懿看见数字，第一反应往往是银行卡里的余额。
司马懿垂下眼，不再看诸葛亮，而是想着诸葛亮——他脑海里浮现出无数个人影：全是与光明相伴的，闪亮耀眼的。是入学典礼演讲台上自信优雅的，是那天拿着笔记来和他说话，面带微笑、两眼澄澈的，都是诸葛亮。
他突然又觉得心口痛了，可他还没有回忆到诸葛亮从楼梯上掉下来的那一天。
十三
司马懿当然知道曹操肯收未成年打工是铁打的违法与不靠谱。但就像诸葛亮说的，现实有时候就是这么残酷。父母意外过世，他的近亲远亲像踢皮球一样排斥着他。虽然庄周老师说愿意收养他，可是好好一个二十出头的小老师，要钱没钱，也要为生活奔波，再带个还得读书的拖油瓶——想想都头皮发麻。就算有司马懿父母的遗产，这些东西也远不够支撑一个孩子从初中到大学结束的所有费用。
他的生活已经够糟糕了，他不愿意拖着唯一一个对他好的人一起糟。
司马懿计划良久，在他因为义务教育继续读初一时就开始计划了。他想早早于社会上立足，有钱才有一切，依靠他的头脑天赋，很多东西都可以靠他自学，许多踩着法律边缘的工作也不需要什么学历。他老实和庄周坦白自己不想继续读书了，庄周也无奈，他总不能摁着司马懿去办收养手续。
于是倔强如牛的司马懿都准备好了等收拾好课桌，与初中母校彻底告别后就大踏步走上试探深渊的步伐。他万没有料到的是诸葛亮从天而降，以“知识就是力量”的大脑撞了他一个七荤八素。未来的犯罪分子被迫裹上满身的人性光辉不说，庄老师平时迷糊关键时刻却机灵，他趁司马懿重伤卧倒，还真就办好了收养手续。
派出所狄民警上门走访时还握着庄周的手，和他八卦说：我们最近扫黑除恶，清扫了周边大的小的一切犯罪组织，有漏网之鱼也已经跑路远走他乡了。
司马懿一口老血呕在喉里，庄周还在那儿说：狄同志辛苦了！而狄同志回道：一切为人民服务！
那一瞬间司马懿感觉自己就像某个表情包：在违法的边缘试探.jpg。然后命运女神温和优雅的在他脸上甩了一张：试探个屁，死了.jpg。
十四
回到夏日的教室中，司马懿因为嫌弃教室分在两头不方便跑，于是在期末考时难得认真看了回卷子，轻松考进重点班和诸葛亮做了同桌。他们在下课期间一起思考同一道物理题，窗外有蝉鸣也有某种花香，不过随着思考的深入，一切都在慢慢远去，只剩下一张桌前的两个少年。
司马懿卷了卷垂在脸颊两侧的过长发丝，心想：我人生的转机确实来的猝不及防。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硬接一记从天而降的火箭头槌。
司马懿又想：高中的时光说来很慢，其实也快。眨眼已经就是高二，还有一年半的时间，他和诸葛亮的人生大概就要背道而驰。
即使他们会考上同一所大学，但诸葛亮可能在社团活动室，可能在学生会办公室，又或者实验室，他会沉迷学术、探寻真理。而司马懿得为了生活费奔波忙于各个打工场所，完全没有停下脚步的余地。渐行渐远，差距拉大的未来近在眼前。
他的心口还是很痛，但是他不知道自己在痛什么，情绪太多了，他只认识一种。
那种情绪叫不舍。
可惜生活从来没给他留下过对别人叫痛的余地。
十六
诸葛亮住校是因为家里没人给他做饭，而周瑜家里有雇佣的保姆。于是他两虽为邻居，行动路线却是错开的。偶尔诸葛亮要回家取东西，他们才会结伴走一路。
那天诸葛亮得回家拿点文具，便和周瑜一块走。周瑜和小乔正处于热恋期，小少年迫不及待想炫耀自己女友的可爱，诸葛亮很包容，边思考今天和司马懿一起解的那道数学题一边敷衍的“嗯嗯嗯”。
周瑜看出他的敷衍，拍拍他肩膀：“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诸葛亮脱口而出：“今天和司马懿看见一道很有趣的题……”
周瑜有些好奇：“说起来，你怎么和司马懿认识的？”
诸葛亮：“还记得我脑震荡那次吗？”
周瑜惊讶：“看不出来啊，司马懿这么钢筋铁骨的吗？”
诸葛亮：“然后高一的时候我认出他了，他当时在末尾数班。我想着救命之恩，就给他提升成绩当报答……”
周瑜：“那你不是早就报答完了吗？他司马懿每回考试和我们也就差几分而已，这水平还用你帮忙提升？”
诸葛亮一哽，突然没说话了。
周瑜有些疑惑：“以前可没见你和谁一天到晚粘在一起过。”
诸葛亮没再说话，且他们很快就到家了，周瑜便把疑惑抛之脑后。他们一起等了会电梯，回了各自的家里。
十七
诸葛亮把明天要带去学校的签字笔收好，去浴室里洗了个热水澡，和老夫子道晚安后便回了房间。他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上贴的星星贴纸，陷入了长久的思考。
他没有想数学题，也没有想言情小说。他想：自己为什么会想和司马懿长久的待在一起呢？
他把自己和司马懿的相遇到相识到相伴认真梳理一遍，又想起了曾经司马懿说的：我看见这个人，就觉得心口难受。
诸葛亮想：他想到我就会心里小鹿乱撞，撞的他难受。那司马懿应该是喜欢我的。
他想到这里时，耳边有“咚咚”声回响。诸葛亮沉思几秒，才反应过来这是他的心跳声，心脏在跳，在加速，在往外撞。诸葛亮想到司马懿喜欢自己，他突然觉得有点高兴，然后很快演变成了非常高兴。
诸葛亮想起了很多事——很多个节假日，他和司马懿的室友们纷纷回家，老夫子还要在学校工作，反正也是吃食堂，于是他仍旧住校，司马懿不知为何也没回家。白日时诸葛亮闲不住，拿着书本去找司马懿。冬季天寒，倒也没到冷到需要开暖气的地步，他便脱了外套翻身上床，和司马懿裹同一床被子，手里拿着书本，说着自己对数学领域的最新发现。
诸葛亮说的滔滔不绝，司马懿听的认真专注。那个时候天冷，树的叶子被冻掉了，它们落在地上，对树发出轻轻的告别声，人类本该是听不见的。诸葛亮和司马懿窝在一起，他们背靠墙壁，抱着膝盖。诸葛亮讲述着他热爱的一切，随后侧过头去，突然发现司马懿正在认真地看着他。那两只眼睛虽不如他们在走廊相遇时温柔明亮，但是里面倒映着小小的诸葛亮——也只有诸葛亮。
于是诸葛亮突然闭上了嘴，他莫名的没有说下去。在一切安静下来后，他听见了叶子对树说再见，他听见了“咚咚”回响，他听见有一只小鹿睁开了眼。
司马懿疑惑地“嗯”了一声，意思是：你怎么不继续讲了？
诸葛亮把书放在身侧，往旁边挪了挪，和司马懿贴在一起，说：突然有点冷，我们歇一会，过会再说吧。
他们两个便安静下来，什么也没再说，如此度过了那一整个下午，听一百片叶子对树说了一百遍再见。
十八
诸葛亮毕竟不是热烈的性子，他高兴归高兴，也没有抱着被子枕头在床上乱滚。同时他很快意识到：司马懿喜欢我，那他怎么还没和我告白呢？
诸葛亮一想到这儿就突然有点难过，又有点着急：周瑜都可以和我炫耀小乔可爱——我明明能比他说的更多，怎么司马懿还没对我说喜欢呢？
随后他又想：不对，都快高考了，这个时候说的话也太影响心态了——他肯定是这么想的：等高考完后再说。
于是诸葛亮又高兴起来：司马懿可比周瑜贴心多了，恋爱影响成绩，这就是周瑜考不过我的原因。并且高考可是需要认真对待的大考，这也是我说过的：要对这些大考认真，不能轻易分心。司马懿记住了我的话，他还喜欢我……
他怀抱着高兴的心情进入梦乡，梦见自己在一片森林里行走。天光大好，阳光普照，森林里洒满了碎金一样的光。有一头漆黑的小鹿来到他面前，诸葛亮看见小鹿的额上有一块白斑，于是他认出来了，这是司马懿的小鹿。他很高兴，跑了过去，想拥抱它，却伸不出手。诸葛亮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没有手，取而代之的是白绒绒的鹿蹄。
他有点迷糊：那这里是哪儿呢？
黑色的小鹿走了过来，蹭了蹭诸葛亮的脖颈，阳光给它打上一层浅浅的金绒，它看起来温柔的不可思议，仿佛森林神的使者。即使它一身漆黑，在这里却比传说中的九色鹿还神圣。
诸葛亮看着它，突然明白了。
这是他的心里。
十九
高考还有最后的一百天倒计时，别人都是紧张又害怕的，偏偏诸葛亮是期待又高兴的，看的一众人是满头雾水，只能感叹学神与凡人果然大不相同。
司马懿既不紧张，也不高兴，他看起来很平静，情绪很淡。诸葛亮自然也察觉到了，但他以为司马懿是胸有成竹，毕竟他们都很聪明。他又觉得司马懿可能是想认真考试，诸葛亮想起还是自己说的要认真对待，赶紧把自己的期待往心里塞了塞，努力严肃起来。
只不过他嘴角总是忍不住上翘，瞧着实在是满面春风。路过的周瑜见了都直打抖，感觉诸葛亮笑的也太恶心了。
司马懿无奈，戳戳他的脸：“什么事这么高兴？”
诸葛亮语带笑意：“咳……司马懿，等高考完，我们去海边玩怎么样？”
司马懿冷淡：“不去。”
诸葛亮小委屈地说：“为什么？”
司马懿：“家里有事。”
诸葛亮从没听过司马懿说起自己的家庭背景，但是他能隐约感觉到并不是很好，于是他及时刹住车，没有多问。但他想起海边的美景，到底憋不住要说：“海边挺好玩的，我能让我监护人开车载我们过去。我们可以游泳，可以冲浪，晚上可以放烟花，还有新鲜海鲜……”
主要是烟花。诸葛亮想。夏天的夜晚，夏天的海边，还有夏天的少年。黑色的幕布上是五彩缤纷的花朵，夜晚的暗金色海沙与波涛，身边是让我小鹿乱撞的人——非常老套，还有点土，可是无论是气氛还是场景都真的很适合告白。那个时候司马懿一定会对我说……
司马懿突然叹了口气，打断了诸葛亮的思绪。
司马懿：“诸葛亮，你说的这些，我都没见过。”
诸葛亮：“所以……”
司马懿：“我也没有资本支撑我去见到。”
诸葛亮愣住，司马懿却不再说了。
二十
周瑜曾说：就凭我和他多年的老交情，诸葛亮这个人吧，表面光鲜亮丽，其实恶趣味的很，还有一种不自知的傲慢。
司马懿托腮听着，有点微妙的不爽，他也不知道自己在不爽什么。但他也点头应是，说确实如此。
诸葛亮是温和有礼的——很多人都这么说。他们崇拜着他，而诸葛亮也有被崇拜的资本。于是人们慢慢地想再进一步，然后便发现自己迈不过去了。
从诸葛亮写数学笔记的方式就看得出来，他无意识地给别人与自己之间划了一道巨大的鸿沟，智商仅仅是能在鸿沟上搭上桥的第一步而已，接下来你能不能迈过去，还得看诸葛亮放不放你过去。
就像诸葛亮愿意与任何人分享他的笔记，可他从来不深究为什么别人不懂他的笔记。
他的傲慢难以察觉，但确实存在。他以自己为中心，劈开了一个属于他自己的王国，他的能力与他的魅力使得身周的人认同他的国度，于是人们慢慢地变成了需要他封爵授位的臣民——人人都觉得：谁能被他特殊对待，那就是天大的殊荣。
司马懿获得了这份殊荣，于是有很多人羡慕他。
诸葛亮也觉得高兴——他没有恶意，只是他的生活与他的一切都告诉他：司马懿应该为他在诸葛亮的国度中获得了与国王同等的地位而感到高兴。
直到司马懿叹了口气。
诸葛亮才有点懵懂地意识到——司马懿好像并不高兴。
诸葛亮动用他聪明的大脑，深究司马懿不高兴的原因。他想了很久，一口气想到了高考结束，他们走出考场，两个人一对答案，诸葛亮确信了他们能上同一所大学，于是他又一次对司马懿发出邀请。这一次他没说去海边，他说你愿意来我家做客吗？司马懿还是摇头拒绝，并且转过身去挥了挥手，渐行渐远了。
诸葛亮看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突然有点害怕：因为他发现，如果司马懿不回宿舍，那他得去哪儿找他呢？他有司马懿的手机号码，可是如果司马懿不愿意接呢？
诸葛亮猛然意识到：司马懿绝不是需要他封爵授位的臣民。
司马懿也是一位国王——准确来说所有人都是自己国度的王。但有很多人忘了这一点，争先恐后去成为别人的臣民。而司马懿从未忘记，从不为臣，即使没人认同他的国度。
诸葛亮想：我很了解司马懿，可我了解他的国度吗？
二十一
司马懿回家收拾东西，因为他下个月要去隔壁城市的某个补习机构打工，正好包吃包住。
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庄周虽然是他名义上的监护人，但司马懿并没有住过几次对方的家。他的倔脾气实在可怕，就算家里空荡荡到小偷来光顾都可能落泪，他也从来没有动过搬出去的心思。
司马懿揭开防尘罩，坐到绵软的碎花纹沙发上——这是他妈妈还在世时亲自挑的。他看着墙上的全家福，有些许走神：虽然入学后可以申请很多东西，比如助学贷款，比如奖学金，但这些也就仅仅够维持生活罢了。
诸葛亮是个可以随意说出司马懿从未亲身体验过的东西的人。冲浪是个什么运动？司马懿也仅仅在电视上看过罢了。海鲜也很好吃，但司马懿最大的印象是去菜市场时看见那东西很贵，新鲜的尤其如此。
诸葛亮是他为之心动的人，是他喜欢的人。他们之间没有思维与心灵上的鸿沟，可是生活上有，并且无法忽视。
就算他的国度穷到一无所有，难道他就不是国王吗？生活都不曾使他忘记自尊，低下头颅。司马懿难免也想过，其实只是恋爱而已，未必要花那么多钱。甚至说不定诸葛亮不喜欢自己，那就连恋爱也没有，只剩下友谊，那最多是逢年过节往来时做客要带一点礼，这点钱他司马懿总还是出的起。
虽然他的礼物可能很寒酸。司马懿想。但诸葛亮要是敢不收，或者敢嫌弃——即使司马懿知道这是绝不可能发生的事——但只要发生了，那诸葛亮下半辈子都别想从他司马懿这儿得到哪怕一点东西了。
司马懿拿出手机，看见诸葛亮给他发了一条信息：我家在晨曦小区的21栋一单元9楼，随时欢迎你来玩。
司马懿又有点泄气——即使高中部周围的学区房都很贵，但晨曦小区，学区房中的贵族公寓，贵族公寓中的学区房，鬼知道他司马懿工作一辈子够不够挣出个零头。
司马懿把手机卡取了出来，换了一张新的，这张的sim卡通讯录里全是各种有意招收兼职的店铺或者机构。司马懿看着取出来的那张手机卡，到底没舍得折，而是塞进了茶桌的抽屉深处。
二十二
高考后的暑假里，司马懿投入到紧张的兼职工作中。他为了迫使自己忘记某些烦恼，把自己每天的时间压榨到了极限。整整一个七月份，他上午去给城东的学生当上门家教，下午就跑城西给另一个学生当家教。晚上回去后还要应付两个孩子如果对布置的作业不懂而打来的电话。
孩子们有时候嫌麻烦，还会说：老师你怎么不买个电脑啊，我们开视频或者你用上课软件不是更方便吗？
司马懿一边心里暗骂：站着说话不腰疼，我要是有买电脑的钱我还给你们当家教？
但他又不敢真的说，毕竟两个富人家的孩子，说不定真的会一拍脑门：“家里还有以前旧的不要的，老师你干脆拿去用吧。”然后随手就拆出个八成新的名牌电子产品，鬼知道旧在哪儿。
富裕啊，一种天然的，天生的东西。司马懿是精神上的富翁，到底也得为五斗米折腰。他不仇富，不觉得命好命坏有什么值得生气的，但是他也确实意识到了差距——那往往体现在一种随意的，随手的，自然的行为上。
司马懿从不觉得他喜欢诸葛亮是需要为此感到自卑的事，哪怕他穷到窃贼见了可能都要反向扶贫。他把每一场心动按住，仅仅是不想自己露出狼狈的神态——尤其是在诸葛亮面前。
因为他的喜欢是骄傲的，而他绝不允许生活击碎这一点。他是个敢在自己的国土上为另一位国王封爵授位的狂徒。即使他的国土荒芜一片，他也要诸葛亮为此感到荣幸与骄傲。
毕竟他诸葛亮居然能与一位国王平等。
司马懿心想：诸葛亮是不自知的傲慢，而我是从来自知的傲慢。
二十二
七月的最后一天，司马懿躺在床上，累到手指都不想动弹。最热的天要坐几个小时的公交，他连午睡的时间都没有，回来后还得备课，学生还可能随时打电话询问。为了第二天体面的上门，他又要每日洗头洗澡收拾自己，也是个不轻松的工程。
幸好七月结束了，八月份那两孩子要被家长带去私人海滩度假。司马懿一点都不想听到有关海的一切，偏偏就是被兴奋又期待的孩子反复念叨。以至于他终于可以睡一天难得的懒觉，也被“海”这个字搅乱了思绪。
他又想起诸葛亮了，想到心口又开始发痛。
司马懿叹口气，闭着眼睛逼自己入眠。明明等九月份开学他就能和诸葛亮再相遇，即使到时候生活会渐渐拉开他们之间的联系，但是总归是还能再陪伴一段路程的，何必想那么多呢？
可惜大脑不听劝，还在他耳边给他播放诸葛亮的声音。
“司马懿！”
司马懿头疼欲裂，恨不得一头撞向床头，让大脑消停会儿。
“司马懿！”
司马懿气地翻身坐起：“别叫了！”
大脑确实消停了，声音暂停了。
过了一会，从阳台外传出声音：“那你可以出来见见我吗？”
司马懿：“……？？？”
司马懿惊疑不定，走到客厅阳台上，就看见诸葛亮正双手扒着他家的阳台护栏。司马懿头晕目眩：“诸葛亮？？？”
诸葛亮：“是我。”
司马懿：“我当然知道是你！你……你怎么找到我家的？！而且我家在二楼！！！”
诸葛亮没回他第一个问题：“我知道你家在二楼啊，但是我敲门你会给我开吗？”
司马懿：“……”
司马懿：“所以你来干什么？”
诸葛亮：“来和你告白。”
司马懿更头疼了，感觉自己怕不是没睡醒：“少半夜发疯，滚回去！”
漆黑的夜空下，老旧小区里的路灯暗淡，于是一簇被点燃的微光都像落到地面上的星星。
司马懿看着诸葛亮递来的东西。
对方一只胳膊扒着他家阳台的栏杆，另一只胳膊努力向前探过来，手里正拿着一只烟花棒，被点燃了，没有多余的颜色，简单的白，光球也很小，只能算是烟花里的雪绒花，普通又寒酸。
司马懿张张嘴，感觉出口的声音都不是自己的了：“……你在做什么？”
诸葛亮说：“我想了一下，我可以带你去海边，然后等你给我告白，可是那要的时间太久了。毕竟我现在还挣不出那么多钱，要能买车，买烟花，买海鲜，还要包个海滩。”
司马懿看着他，家里没开灯，于是这一场告白里唯一的光源就是诸葛亮手里的烟花棒。司马懿突然发现诸葛亮好像黑了很多，不是因为光线暗淡，而是真的肤色上有被晒过的痕迹。
诸葛亮继续说：“司马懿，我出去打了一个月的工，凭我自己的成绩、能力和学历，也只能找个家教活儿罢了。我没靠任何人，我的监护人或者我的朋友。我也不敢说这短短一个月我就了解你的生活了，那也未免太自大了。”
“但是我至少敢说：生活确实是一道难题。”
司马懿伸出手，接过了烟花棒。他有些愣神，小心地捧着它。
诸葛亮双手搭在他家阳台上，司马懿听见他说：“可我从来不会光带着难题来找你啊，不是吗？”
诸葛亮深吸一口气，鼓起了勇气，少年人心里的小鹿从他嘴里跳了出来：“我列出了我拥有的所有条件——特别的少，我还是第一次知道我这么没用。然后我列式，代入条件——结果也不怎么好，挣得钱买个爬你家阳台的途径，就只够把烟花带到你面前了。我又假设——进入大学，我们可以横扫一切奖学金，作为生活费的基础。”
司马懿：“……你什么意思？”
诸葛亮：“字面意思啊，我是老夫子收养的。虽然说不至于要还钱的地步，可是都成年了，还花他的钱我也过意不去，不过快饿死了倒也能伸手救个急。”
司马懿拿着烟花束，到底是太累了，他的眉眼里终于出现一点仿佛示弱的疲惫：“我不用你这样来迁就我，那没有必要，诸葛亮。”
诸葛亮：“我从来没有迁就你。只是有关生活这个难题，你为什么不考虑一下第二种解法呢？”
司马懿：“还能有什么解法？你就非得这么，这么……”
诸葛亮替他说了：“非得这么顽固不信邪？非得这么不到黄河不死心，不撞南墙不回头？”
司马懿不想看他，却又不敢回头——后面的家里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司马懿：“是……你难道没看见吗？这么破又小的房子，而且里面空空荡荡。我要为了钱忙碌，最热的天跑到浑身是汗，狼狈又不好看。我甚至没时间恋爱，我都不能像高中三年里一样和你相伴。”
司马懿：“早一点死心，至少我们以后想起来的不会是被生活折磨到痛苦不堪的对方，还有一点青春可以回味。”
诸葛亮：“司马懿。”
司马懿：“什么？”
诸葛亮：“为什么你只做一条辅助线呢？”
司马懿有点懵：“你在说什么东西？”
诸葛亮仰起头，烟花束快要熄灭了，司马懿就着这一点光，看清了诸葛亮的面容——他在认真专注地看着司马懿。
诸葛亮说：“你分割了钝角，就像把最大的难题分解成一个个小难题，挨个击破。可是算到后面，却会还要为了证明结果再去论证一步相似图形。”
诸葛亮：“但是如果有两条辅助线，画出一对相似图形，那我们只需要顺着往下证就行了，不用再假设别的，不用再考虑其他问题。”
司马懿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那本笔记上，诸葛亮问司马懿的第一道题。
诸葛亮：“我说过，我从不带着单纯的难题来找你。生活是一道难题，所以我用自己的方法去求证求解，因为我想和你一起作答。如今我用自己的办法列出条件，提出假设，代入参数。然后我得出结论：这道题，两条辅助线比一条强。”
他向司马懿伸出一只手：“你为什么不考虑一下，用两条辅助线来一起解决生活这道难题呢？”
司马懿看着那只手，半晌没回话，他满脑子思绪混乱飞舞，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突然就见诸葛亮面色一变，还扒着栏杆的手猛然收紧，身子明显往下缩了一截——他在往下掉！
司马懿大惊，烟花束自手中脱落掉下了地，他来不及管它，一把抓住诸葛亮的手，一个爆发使力，把人直接拽进了阳台！
两人摔落在阳台地板，诸葛亮趴在司马懿身上，他们身边是熄灭的烟花棒。
阳台里一片漆黑，司马懿却听见诸葛亮在他耳边笑。
诸葛亮：“我到你生活里来了，你就不能再把我赶出去了。”
他掏出放在口袋的一盒烟花棒放到一边，抽出其中一根点燃。他趴在司马懿的胸膛上，那支烟花棒举在他们的头侧。司马懿看过去，就见诸葛亮一脸笑意，眼睛里都是细碎的光。
司马懿沉默片刻。他无奈又好笑，终于是叹了口气，倒回地面。
他说：“给我起来！我又不是钢筋铁骨，你撞的我心口痛。”
二十二
楼底下的韩信与刘邦面面相觑。
韩信：“我们刚才没松手啊？”
刘邦点头：“他自己弯的膝盖。”
韩信：“那我们这儿……？”
刘邦耸耸肩，拍拍自己肩膀上刚才被诸葛亮踩出的灰尘：“反正钱收了事办了，走了走了，打扰人谈恋爱可是会被驴踢脑袋的。”
二十三
已经转职办正规培训机构的曹操等了一整个八月，还是没等到他又一次看好的少年来应聘上岗。
夏侯惇：“老板，你……”
曹操：“……咕咕咕！！！”
二十四
诸葛亮年纪轻轻任职蜀汉CEO，每天处理着大笔小笔的资金流动，对数字的把握精准到小数点后六位，对公司每一笔公账出入了如指掌，堪称是公司的灵魂人物。
平常的一天周五，诸葛亮下班回家，准备回去和自己的爱人度过一个美好的双休。路过大厅时他突然看见老板的儿子正在会客室里上窜下跳。好歹当年也是他的家教老师，且自己也算是和刘备一起白手起家，等于是看着刘禅长大的半个家长。于是诸葛亮走过去，问：“阿斗？你在做什么？”
刘禅一听声音，下意识把手机往身后一藏，仔细一看是诸葛亮，又把手机拿出来。小霸王难得有点害羞地说：“那个，老师，我班上有女生过生日，可是我挑不出礼物……”
诸葛亮和蔼地看着他：初三了，也到这个年龄了呢。
于是诸葛亮痛快地把手机拿了过来，粗略看了一眼，选中一本言情小说——是小乔当年推荐的，男主说心头小鹿在乱撞的那本，书名叫《小鹿不想撞南墙》。这么多年还在购物网站热销，看来小乔还是挺慧眼识英雄的。
诸葛亮决定鼓励下为爱行动的少年，于是掏出手机准备代付，他选了一张卡，提示他余额不足。他又选一张，继续余额不足。
刘禅看着他。
诸葛亮咳嗽一声：“这是当初老师和老师对象上学用来放奖学金的，而且老师家是他管账嘛。这么多年了，我都忘了里面没钱了。”
刘禅：“唉？都用没了吗？”
诸葛亮：“其实大学毕业后都还有剩，不过老师把剩下的那些全提出来凑了凑去包了个海滩。”
刘禅疑惑：“可是我记得老师你说，刚毕业那段时间挺穷的啊。”
诸葛亮：“没办法，你知道老师的对象比较倔脾气，没有海滩烟花都不肯跟老师告白……”
司马懿：“呵。”
诸葛亮：“咳！唉我哪张卡有钱来着……”
司马懿伸手拿过手机，选中一张卡付了款，对诸葛亮冷笑：“我看我就该哪天卷款跑路，让你穷的一干二净。”
诸葛亮把手机还给刘禅，闻言笑说：“那我就再挣呗，然后等你回来，家里永远都是满满当当的。”
他牵起司马懿的手：“走吧，电影都要开场了。”
司马懿冷哼一声，握紧了诸葛亮的手。
二十五
小鹿不想撞南墙，但是有另一只小鹿躲在了南墙后面，该怎么办呢？
诸葛小鹿思索了一番。
他选择撞塌南墙。
够种 （十二）
终有一天，他将再次送他归于东海。
可偏偏这一世，他不信命，他不靠别人，只靠自己，不为别的，只因他是敖丙，只因他有自己的信念……
第十二章
最终那只猫还是留了下来，只不过敖丙天天纸醉金迷，灯红酒绿，早就忘了家里还有只猫。
猫醒的时候他在睡，猫睡的时候他不知道在哪里鬼混，夜叉偶尔想起那只可怜的猫，也只能感叹一句留守儿童的日子真的不好过啊。
敖丙今天难得，在下午三点多醒来了，但总是感觉有点痒，一睁眼就看到一坨毛挡住了他的视线，刚睡起来实在是不清明，再接着，就和一双范着幽光的瞳孔直直的对上。刚睡着就看到冒绿光的眼睛，就是夜叉也不能淡定，更别说敖丙了。
果然，同一时刻佣人们就...
终有一天，他将再次送他归于东海。
可偏偏这一世，他不信命，他不靠别人，只靠自己，不为别的，只因他是敖丙，只因他有自己的信念……
第十二章
最终那只猫还是留了下来，只不过敖丙天天纸醉金迷，灯红酒绿，早就忘了家里还有只猫。
猫醒的时候他在睡，猫睡的时候他不知道在哪里鬼混，夜叉偶尔想起那只可怜的猫，也只能感叹一句留守儿童的日子真的不好过啊。
敖丙今天难得，在下午三点多醒来了，但总是感觉有点痒，一睁眼就看到一坨毛挡住了他的视线，刚睡起来实在是不清明，再接着，就和一双范着幽光的瞳孔直直的对上。刚睡着就看到冒绿光的眼睛，就是夜叉也不能淡定，更别说敖丙了。
果然，同一时刻佣人们就听到一向自傲矜持的小少爷的房间里传来了鬼吼鬼叫，夜叉还以为发生了什么，赶紧带着一群人闯进去，就看到裸着上身的敖丙揪着被子半跪半坐在床边，再往后退一下就掉下床了，大概一米七、八左右的距离团着一坨毛，准确的来说是一只猫……
显然正在软fufu的大床上进行下午小憩的猫也被敖丙的骚操作吓了一跳，一下子毛全炸了起来，惊恐得盯着一屋子的人，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嗖”的一下窜出了房间。
敖丙觉得自己这辈子没这么丢人过，衣衫不整的坐在床上和手下们面面相觑，以后都没有脸再去面对这群人了，要是让父亲知道了，还不知道要怎么教育他呢。
但其实手下们对这类事情早就见怪不怪了，他们私下里管叫敖丙三公主，对待敖丙这种公主的作风做派他们都习以为常，手下们本着：“人家爹还没说什么呢，又没让你养公主，你发表什么言论。”的德兴集团的企业文化，培养出了沉稳靠谱，从不一惊一乍的一批优秀员工。
自从上回丢过人后，敖丙也没兴趣天天去花天酒地，况且把生硬冰冷的钢铁安插在血肉里，怎么可能融为一体？
他经常用手摸后颈，顺便活动一下颈部和头部（这里参考电影中敖丙泡澡时候摸后颈），在别人看来，是三公子时不时又在耍帅了。
实际上只有一个人知道，他是真的不舒服，甚至受不了的时候都想过自己把这精钢扣出来，结束这一切，这样他也不用那么累那么疼了。
况且，这几天水厂发现了很严重的走私现象，敖广也给敖丙下令，什么时候查出来，敖丙什么时候再出去。敖丙不知道夜叉活了那么长时间还能看不出来？
你以为敖广是真的在乎的是走私的人？
这只是敖广把敖丙关在自己身边的一个契子罢了。
自从夜叉给他打过电话，说出“这一世又是你儿子惹得他。”这句话的时候，这就话就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甚至还会做梦梦到。
自敖丙重生后，敖广很长时间都没有梦过的那个梦。但最前天和昨天却连着两条梦到了，他揪心了、害怕了。
他害怕他们生生世世纠缠不休，他害怕那件事情重蹈覆辙，他害怕在敖丙需要他时候，他不能第一时间出现在敖丙的身边，他害怕……他害怕的很多很多，没有一个和敖丙无关。他害怕的，归根结底，无非就是怕再一次失去他，再一次失去他的儿子。
在家的这几天，敖丙练习法术，或者和父亲的手下对练，也逐渐的对猫上心起来。
偶尔心情好了，把猫招吧过来玩一会儿，敖广有几次从公司回来，就能看到敖丙在客厅里懒懒散散的拿着逗猫棒，恶趣味的挑来挑去，敖广好几次自己都不曾察觉，他竟然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看一人一猫。
敖广也有过私心，想让时间定格在那一刻，为此他也努力过。
可偏偏天不遂人愿，因为有些人注定就是生生世世都要纠缠在一起，解不开，也化不了。
缘去缘尽，
生生世世，
只能是孽缘。
他 在 流 血
*依旧脑洞 *ooc预警请注意
*中心向 *一发完警告
*流血梗，好像跟一个大大撞标题了啊……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千手扉间的脖子上多了道细小伤口，伤口虽小但却在不断渗血。所幸伤口是真的很小，所渗出的血也可以忽略不计。扉间没有太在意，毕竟木叶刚成立，比这重要的事多的是。...
*依旧脑洞 *ooc预警请注意
*中心向 *一发完警告
*流血梗，好像跟一个大大撞标题了啊……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千手扉间的脖子上多了道细小伤口，伤口虽小但却在不断渗血。所幸伤口是真的很小，所渗出的血也可以忽略不计。扉间没有太在意，毕竟木叶刚成立，比这重要的事多的是。
谁会在事物繁忙的情况下去管一个不大不小的伤口呢？所以千手扉间忽略了一个细节——这个伤口它无法愈合！
木叶就像一个刚出世的婴儿，事事都要人来操心，大哥千手柱间是个贪玩好赌的，一天到晚就想着和挚友打水漂，于是这些事物就很自然的落到了千手扉间头上。
血液还在通过伤口往外渗，千手扉间却因为大大小小的事物而无法分神。
渗出血的速度虽然慢，但加不住流的时间长啊，于是乎，千手扉间的脸更苍白了，可惜没人发现。毕竟他本身就白，还穿着高领衫遮住了细小的伤口。
大家都在忙，就连柱间都忙得团团转。谁会在意他呢？就连扉间自己都不会去在意那个小小的伤口。
火影楼发生了一场激烈的争吵。
“又和阿尼甲吵了一架啊。”发出了这样意义不明感叹的扉间，心里却是愤怒的。只是习惯了压抑没有表露。为什么呢？明明自己才是他的兄弟，却屡次因为因为一个外人争吵，既然对柱间来说斑是天启是兄弟，那自己又算什么呢？
脖子上的伤口在不断加，血渗的更快了，从一个细小的破皮似的小口，变成了一道划痕似的开戒，疼痛开始来了。扉间感受到了变化，可他还有很多的事情需要处理，新生的木叶让他分不出时间帮助自己。
“其实没有很疼，这点成度不会碍太多事的。”他只能这样安慰自己，然后用绷带缠住了伤口，草草了事，最终也只是减少了渗血。
有太多事要处理了，尤其是宇智波。所有的事物令扉间焦头烂额，不但要完善律法，还要应对来自兄长的一堆斑吹言论。现在全木叶都知道千手柱间是个斑吹了，这就使得无论千手的长老还是宇智波的长老都蠢蠢欲动了。——一堆麻烦事
窒息感延长了很多，扉间知道，这是由于长期失血导致的贫血症，症状刚开始是轻微的，后面就随着失血逐渐延长，开始影响工作了！！这是扉间所不能容忍的，他觉定请假彻底解决这件事！
木叶正在上升期，绝不允许因为自己的原因而导致之前的努力前功尽弃！因为这代表和平的木叶不仅是千手柱间的梦想，也是他千手扉间的梦想！
假最终也没有请成，正在扉间刚准备告假休息时，突然就被告知要紧急开个会，他做为千手柱间的弟弟必须到场。
会议得主题是宇智波，作为族长的斑也在场。可能是与宇智波天生气场不和，扉间和斑的谈话并不愉快，中间还穿插着柱间的劝解。
最后还是因为宇智波吵了起来，所有方案遭到了柱间的算盘发对，说自己不能因为对宇智波的偏见就试图排挤他们。天知道，自己为他们挑选的都是最合适他们的工作，绝无排挤之意。
自己辛苦做的计划被最亲近的人否定，连自己的意图都被怀疑，扉间以为柱间知道，在木叶成立后自己就只是为了木叶而努力了。可柱间不明白，他一心认为扉间对宇智波带有偏见。
即使扉间对宇智波带有偏见，也不会带着私欲去做事，他太理性。
“扉间，木叶是大家的港湾，是我和斑的梦想，你不能因为自己的私欲与偏见就去破坏它！”柱间如此说到。
可这也是扉间的梦想啊，甚至他付出的比火影室的所有人还要多。
宇治波的族长嘴角带着若隐若现的笑意，像是在嘲讽着自己，扉间想要反驳，可脖子的伤口快速裂开已经使他说不出话了。伤口撕裂到声带，血液充满了他的整个口腔，鼻腔里都是自己血液的味道。他说不出一句话来。
扉间的绷带被撕裂的伤口迅速染红，随后血祛湿了内衬的高领，血腥味大的充盈了整个火影办公室，一切都发生在瞬息间。扉间的视线一片模糊，他迫切的想要睡一觉，在快要陷入沉睡时，扉间隐约听到了柱间的声音，他焦急的叫着自己的名字。
“扉间”
一切都来的那么突然，以至于柱间和斑还没反应过来，那个白发红眸的男人就倒下了。
扉间死了，死在了脖子上那个刚开始细小的伤口上，也是死了人们对他的“放心”中。死前他的伤口一刻不停的在渗血。
没人发现扉间的异常与疲惫，即使是他的哥哥柱间，究其原因就是人们对他太放心了。柱间也早以习惯于扉间将事物处理好了，在他看来扉间永远都是可靠的。可究竟是放心呢，还是从一开始就不那么在意呢？
脖子上的伤口一直在不断扩大撕裂，终还是导致了主人的死亡。
他的伤口一直在流血
欢迎大家的评论，写出对扉间伤口自己的理解噢~
这个我想了好久，是最花心思的文之一了，希望大家能多多支持一下，在这里恬不知耻的求心心和点赞！！
【斑扉】侵 害6
第六幕
始动篇·我也曾是光
“他们说我天生敏感却从未关心我是否生病。”-----千手扉间。
这些日子宇智波斑很难见到千手扉间了。见面时候不是派发任务就是中间隔着个宇智波镜或千手柱间。
宇智波斑原先以为见到千手扉间会减轻自己的压力是因为两人的相处会让自己暂时忘记那些负担。但是现在好像并没有他以为的那么简单了……
那个千手的能力可能不止如此。
完成任务后无所事事的族长大人在屋里踱步兜圈，几次之后，没征兆的、就在一瞬间斑神经突然敏感起来——是不是他上几次去约定的地点去晚了还是怎样？
不过自己确实也没什么时间，倒不是任...
第六幕
始动篇·我也曾是光
“他们说我天生敏感却从未关心我是否生病。”-----千手扉间。
这些日子宇智波斑很难见到千手扉间了。见面时候不是派发任务就是中间隔着个宇智波镜或千手柱间。
宇智波斑原先以为见到千手扉间会减轻自己的压力是因为两人的相处会让自己暂时忘记那些负担。但是现在好像并没有他以为的那么简单了……
那个千手的能力可能不止如此。
完成任务后无所事事的族长大人在屋里踱步兜圈，几次之后，没征兆的、就在一瞬间斑神经突然敏感起来——是不是他上几次去约定的地点去晚了还是怎样？
不过自己确实也没什么时间，倒不是任务难度增加了多少而是族里的压力大了许多。麻烦啊，明明结婚是他个人的事情非得和整个家族联系起来。斑愤懑的想着昨天又被迫约谈的家族会议，虽然他也知道自己的想法太过天真了但是都像扉间一样明白他心思些不好吗，多说几句他爱听的话说不定自己就答应了。
现在，那些人讨论时把他的后半生和利益挂钩的感觉愈发露骨得叫他都有点犯恶心。
又把长老的嘴脸和千手扉间病弱时在床上躺着热敷的样子对比一番……果然扉间好太多了。
特别是受自己照顾的时候，某些时刻他发出的需要他的信号简直像极他那些已经离他而去的弟弟们。
他也曾拥有那样被依赖和信任的真挚情谊啊。
把思绪来回现在，斑有些无奈，他开始盘算着怎么缺席连续三天的家族会议但又不表现得那么刻意？不管怎么说还是要冷静些，毕竟现在不是十几岁的少年了，哪能说不听就不听、想干什么干什么为所欲为的弄些事端、甚至把拳头挥在长老脸上这种行为是不怎么可能了。
而千手扉间也一声不吭，真就没事人一样。不见他便不见，丝毫没有任何反常，是火影最近的工作量加大了？
可……不愧是学水遁的，心思一般人都摸不透。
“你最近躲我。”
千手扉间不确定那是疑问句。
但是对于不想见到宇智波斑这一点来讲是确定的。虽然宇智波斑是曾经的敌人但朝夕相处过后便怎么也不想让这个人离自己太近。出于火影的角度、千手的角度皆是如此。
“你最近任务多，自己的空闲时间本来就少，缺少休息。要不把任务调回正常时间？另外，我马上要代表村子去和几个边缘的小村子建立关系，这几天文件有点多还要叫大哥帮忙，再时不时劳烦下佐……”
“告诉我原因。”
他知道宇智波斑有了生气的预兆。
“你是故意靠近我了解情报的？”
“不是。”
这句倒是回得快些，不过宇智波斑并没有因为这个平复多少心情。
“……”
……
“扉间，你今天之后有时间……”
“你走吧。现在。待会天就……晚了。”
“你争气点说话不带水音我就走了。”
别过来。
别再走近了，我会对不起你的，我没有精力和勇气回应你的友谊的——宇智波斑。
斑走到火影的身侧顺着肩膀挽过千手扉间耳根。他让扉间的头睡在自己的小腹上，那里传来突然的热度。
“放声吧，不过在其他人面前不许哭。”明明是个男孩怎么泪腺这么发达？
千手扉间还没有从惊异中反应过来，他当然没有听斑的话放出声，他只是动弹不得的靠在那里，原来彻夜不眠能让人虚弱到如此地步吗？不经意间在左脸留下行温热，那泪躺在眼睫上，脸颊上，宇智波斑的手心上。
“扉间，我可听说了。”
“什么？”
“根本就没有好姑娘——”千手柱间沉着脸一脸神秘的样子。
“嗯。”
“大家都在说你和斑近些日子经常凑一起了是吗。”初代火影拍了拍自家兄弟的办公桌，以此宣泄情绪。
“算是吧。”
“那你们……”
“我们最多往朋友发展。大哥你不要多想了。”
“嗯……扉唔……哎呀”
“大哥你好吵。”
“我不满足这样的关系啊，扉间你听哥哥的，就一口气定输赢！我们一起把斑给你拿下！！”
“大哥！”千手扉间放弃了稳住这个过度亢奋的前代火影，他放松了皱起的眉头。“相守又不是厮杀你比什么输赢啊。”
“你放心，斑我最了解了，他那么个自傲又感情白痴的人既然迷上你了肯定再让我略施小计就已是囊中之物了！”
什么……
拒绝再和柱间斗智斗勇的千手疲惫的拖着身子来到楼上的床铺上坐下，又默默给自己倒上杯水，把杯子放在床头后男人又陷入了沉默。
对了，他坐在床头又能干什么呢，反正又睡不着------不，是无法也不敢入睡。那这样想来还不如在楼下和大哥......算了，还是躺在这里吧。
好困，可是又不敢睡。去把窗户关上吧，待会夜深了风会大上许多。
在千手扉间再次躺回被褥后睡意又不可获知的重了几分，他朦胧着眼把被子捞上来些，又莫名开始想念在客栈里的那些日子了。在那里他还会偶尔没有预兆的睡个好觉，整夜无梦后在清晨被青鸟叫醒。
他知道自己是病了，但是与能去找谁呢?
医生吗？他们恐怕第一步想的不是怎么治好自己吧。族里的长老吗?他们更不会有多在意自己的身体状况，甚者叫自己隐忍着继续在下一个更合适现在忍界局势的火影出现之前当好这个二代火影吧。
千手扉间转过身让被子覆上自己左脸的红色条纹。
那大哥呢......大哥。
正因为是最后的血亲所以才更加害怕。害怕他的怀疑，害怕他的冷淡，害怕他也对你说道：我无能为力。
他终还是在浑噩中睡去，然后在夜晚又惊醒而后陷入漫长的死寂。
坐上火影办公室的椅子后他又一如既往的处理着各种族务和各族呈上的书卷和条列。
这个现在应该怎么写了？实况变了，不能再像建村初期这么对宇智波一族了，应该给他们再分派些职位和任务但是又不能太露骨，毕竟有大名和各族族长在看着。千手扉间一如既往在工作上没有露出任何表情，在旁人看来他是沉着平静的，不过几秒钟内他便已在脑中带着不同的情绪过滤掉几个不完全的方案了。
他并没有常人看起来的那么冷静和无所不能。
“扉间？”
“大哥？有事吗？”
“扉间呐，最近休息的怎么样？事情多了会不会处理不过来啊，要我帮忙吗？”
“不用，大哥你好好待在家里不要在赌场惹事就行。”火影低下头继续盖章。
“那个，其实啊我听长老说你近些日子突然就不想去西北面的小国了。”
这下千手扉间停下了盖章的手，如果是说这件事他倒也不排斥但是为什么不开门见山的直接问他？明明他们是亲兄弟但中间始终隔着些什么去不掉的东西是吗！？大概停止了两秒后他才缓缓道:“大哥如果是说这件事的话我想我已经给他们说得很清楚了，我现在的状态一天不如一天，以这种疲惫的状态出席那么重要的会议和谈判是万万不可的，不管怎么来说让族里有能力又不会误事的孩子代我去是再好不过的。”
千手柱间这才发现自己弟弟好像有什么不对劲，刚刚对他说的话分明就是带着怒气和责怪。扉间以前也不怎么真正发火啊，这是怎么了？
“扉间你是遇到什么烦心事吗？你给大哥说，我们可以一起解决的。但是这件事是不能任性的……”
“什么叫我任性！大哥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他又把自己的情绪克制下来，怎么会这样?那可能只是大哥不经意间吐出的两个字而已，他以前明明不会这么较真的。
千手扉间愈发不满意自己的现在的样子了。
“扉间，你听大哥说，你是火影，虽然他们是小国但是我们也应该重视，这可是我们等了好久的联合建交的机会。你的谨慎也是好事，但其实没你想得那么严重，别这么敏感好吗？”真是的，这些话为什么偏偏叫他这个做大哥的来讲？千手柱间无奈的想起几个长老来拜托他的画面。
千手扉间倒是知道他这位兄长看上去吊儿郎当整天傻兮兮的，但是外交和村子发展在心里的重视程度绝不比任何人低。
而自己呢？他已经判断不出自己在千手柱间心里的位置了。
“这些话我已经听了很多遍了，我是真的身体不适，强行去的话说不定会对这次会议造成什么不必要的影响。”
“扉间！你是铁了心不去吗？”
“你吼我也没用，我也是从村子角度出发的。”
“你现在是火影，若真为村子考虑自然应去。”
果然他一点也不关心我这样做的原因。
“你想要的结果不就是火影赴约吗？火影又不是就我一个，我退位你再任不就行了。”
“你说什么？”
“不够清楚吗？我不想当火影了。”
“千手扉间！”
被念到名字的人朝声音的源头瞪回去。这种早就想说明的话在真正说出口之后一切也就没那么难言了。
气氛在快凝固时，千手柱间终于再次开口。
“扉间，我们都冷静下。反正时间还早明天再说也不迟。”
“不用，今天就说明吧。我不会去的，不选我定的人你自己去或者跟着去都无妨。”
……
“……大哥你把你查克拉收起来，我是真的病了。”
“大哥……”
这确实没到让自己弟弟这么难受的份上。柱间无言只慢慢收住威压。
他朝扉间走近几步。
“是大哥不好，不知道你生病了。”
千手扉间缓过来看着又突然对自己亲近的哥哥，却不想被柱间的下一句话吓得面色苍白。
“但现在也没办法，扉间你再忍忍吧。”
这样比说：“我对此无能为力。”都可怕，因为它无异于：麻烦你再在地狱多待一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