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景彦】艳艳
民国爱情故事,将军景x特务彦
前文看合集
ooc属于我,他们属于自己
summary:对景元说爱,就跟说狗//屁一样顺口。
人世乱,搅得人心也乱。聪明如彦卿,也扛不住所谓大义临头的时候。他原本安安分分地当他的穷学生,读他的酸书,却没想到就因为有一张颇有姿色的脸,有朝一日被带进一偏僻房屋,从此人生再也不属于自己。
他的任务是接近一个叫景元的人。他们叫他尽力,取他的信任,取他的爱,最后取他的性命。好吧,他得承认上面几句简直就是颠三倒四的浑话,但这并不妨碍他接受它们的摆布。
为此他需要学很多东西,吹拉弹唱,琴棋书画,服侍景元的技巧,杀死景元的手段,甚至连那什子事都要学。只是他们不碰他...
民国爱情故事,将军景x特务彦
前文看合集
ooc属于我,他们属于自己
summary:对景元说爱,就跟说狗//屁一样顺口。
人世乱,搅得人心也乱。聪明如彦卿,也扛不住所谓大义临头的时候。他原本安安分分地当他的穷学生,读他的酸书,却没想到就因为有一张颇有姿色的脸,有朝一日被带进一偏僻房屋,从此人生再也不属于自己。
他的任务是接近一个叫景元的人。他们叫他尽力,取他的信任,取他的爱,最后取他的性命。好吧,他得承认上面几句简直就是颠三倒四的浑话,但这并不妨碍他接受它们的摆布。
为此他需要学很多东西,吹拉弹唱,琴棋书画,服侍景元的技巧,杀死景元的手段,甚至连那什子事都要学。只是他们不碰他,因为怕那一位有读书人多少有点的处子情结。也学和这些都另类的,文学——景元看过的书,他都看过;景元爱过的曲,他都唱过。他站在一群面色冷峻,年龄各异的男人之间,站在漏水的屋檐下,婉婉唱一支眉笔一面镜,妆台判官似神明。
你要变成完全的,另外的一个人。忘记你之前的人生,把你的血肉,灵魂都揉在身份里。那些人说。他们不许他发问,也不许他不回答。彦卿也懒待去想他们那些文章。只要能活下去便好了,这年头谁的命都贱,他如此想。
婊子无情,戏子无义。婊子合该在床上有情,戏子也只能在台上有义。正好这两个他都要扮,索性就无情无义,来得自在。
那晚披在他身上的衣裳,他难得地感激。虽然他知道这只是景元留情的手段,留的也是虚情假意,万万不可当真的,可他依然默默地欣喜,连目送男人离开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温情。说到底,何必纠结情真情假—— 景元从头开始,就是不把他彦卿当真的。对新上任的年轻少将而言,彦卿只是一个新鲜的,精巧漂亮的小玩意儿——玩腻了,玩坏了,便要扔的。一个彦卿倒下去,还有千千万万个彦卿,自愿地脱了衣裳给少将暖床——景元不缺玩意儿。
后来景元也来了几次,有时一个人来,有时和徐三爷等一起来。来了也只是喝酒吃菜,听彦卿唱几支刚写的新曲儿。即使彦卿使尽勾引男人的手段,景元对他依旧只是淡淡的,并无半分多亲近他的意思。他们现在的关系,与其说是先生和情人,不如说是便宜父亲和捡来的儿子。景元似乎对他年仅16岁便沦落至此的经历抱怀有不小的同情。真是可恨他年纪小,在景元眼里既做不到妓的田地,又爬不上妾的地位。
就在他百愁莫展之时,景元却意外地抛来了橄榄枝。他人没来,却嘱咐副官符玄专程来邀他,去徐家公馆里参加一场聚会——说是不必彦卿做什么,只陪着太太小姐们打打牌,吃点东西便好了。原本也不愿麻烦彦卿,可惜请帖上特意说了要带女眷,景少将孤家寡人,一时左盘算右盘算,只想到彦卿一人。
符玄穿着制服就来了,亭亭玉影在一众男人之中格格不入。彦卿点了杯浓茶,偷着眼瞧眼前的粉发美人。他很少能见到爬到这步地位的女人。符玄面上淡淡,却也没有瞧不起他的意思。她说了几句客套话,从背后掏出一个纸袋,颇有礼地俯了身递给他。彦卿打开一看,是一件杏黄印度缎白金细花的旗袍,他犹豫着拿起来,往身上比了比,正合适。
符玄皱着眉看了一眼彦卿手里的旗袍,她知道里头是景元特意给小情儿准备的行头,昨个晚上她陪着亲自去裁缝店里取来的,却也不知道竟是这样一件衣裳。眼前的人也让她惊诧,年龄小不说,还是个男子——银荡过了头的!她在心里暗骂景元,看彦卿的眼神不自觉地多了几分同情。
坐上景元的车,少见的,景元竟也齐齐整整地穿着制服,倚着车门正闭目养神。见彦卿上车,他睁开眼睛打量他一眼儿,笑道:“衣服可还合身么?”
彦卿调笑道:“合身的,只是不知道,将军从哪得来彦卿的尺码?怕不是彦卿身边的人里出了反叛。”
景元听他说得好笑,略微思索一下,一伸手,就把彦卿揽进怀里,臂弯正好卡着彦卿的细腰,天生的一把尺:“便是这样告诉裁缝的。”他在他耳边轻声说。言语暧昧,字字烫人,说话的那点热气儿扑在彦卿耳膜上。彦卿被他说得面上绯红,一巴掌打开景元的手,挣脱了自去坐在一边,气鼓鼓的,像只鼓着腮的金鱼。景元平白无故被打了一巴掌,也不生气,只是笑,让司机开车。
徐先生公馆前一条梧桐大道,全叫各式各样的汽车塞满了。投机的小贩挑着水果零食之类,都塞在车子堆里,做临时的生意。武装的游缉队分列两边,门口的招待员看见车牌早迎上来,请留下一张片子。进了门,不少人拥过来问年轻的少将好。景元示意彦卿挽着自己的胳膊,一边颔首回礼,一边上楼去。
三楼的牌厅里,桌子上早坐有三位女客。坐在东头的是徐三爷的嫂子刘氏,上首是陈家太太,也是和徐家亲近的,坐在西边的则是景家的亲戚,袁小姐。三人原本是三缺一,指头绕着新卷的发梢百无聊赖,见景元带了一个没见过的标致人儿来,连忙坐起来邀道:“哎呀,景将军的女朋友么?难得见将军旁边站着不是符小姐!好妹妹,坐下来陪我们打两牌。”
景元帮彦卿拉开椅子,应着玩笑道:“你们今天上场子早。可不要欺负我们家彦卿,他少来这种场合。还望各位太太小姐带他玩玩。只一条:可别哄着他玩太多了,若是景某付不起账,要打欠条,叫人笑话呢。”
几人听了这话,美目一轮,便知道这就是传闻里把景少将拉下风月场的那一位,连忙道:“折煞了我们,娘们间,输得几个钱!就是我们家底全赔上了,将军怕还绰绰有余。谁不知道在景家银行里,金银是最贱的!既是景将军的心上人,我们肯定多照顾些。”
景元问刘氏:“徐先生并你三弟,还有陈先生几个人,这时在哪呢?三爷说是在楼下大厅等我,只是没瞧见呢。”刘氏道:“你信三爷的话!他是第一个心里没数的。全在四楼书房里,将军快去吧,张秘书在那等你呢。”
这一问话勾起了彦卿的嫌疑。若是只有徐家三爷并陈家几个少爷,倒是不值得留意的,也许只是爷几个捣捣台球,抽几口烟闲话罢了。连徐参谋长也在,陈先生居然也是在的。姓陈的是情报处的处长,专门搞特务,情报工作的,在彦卿之前有好几个特务折在他手里。死了倒也罢了,其中一人竟供出一份名单来,他们至今不知道他供出了哪些人。
可惜他被绊在这里,实在是无法脱身的。景元只亲了一下他的额头,把身上的制服外套披在他身上,便走了。彦卿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借口跟过去,只好打他的牌。打牌,也曾学过的——只是无论如何要输钱,一种透明的制度。爷们位高的太太们也不是图那几个臭钱,只图社交场上的威风。彦卿打了几回,心里挂着那事,一时没法集中,倒真输了好几回。既是他们商事,不必细想他也是进不去的。赖着景元不放?狗屁!哪有抱着婊子谈事的!
彦卿实在坐不住,算出陈太太少一张六筒,打出去,告了假说是去厕所。陈太太笑骂他:“小坏蹄子!我才觉得手上风气转了呢,快去快来罢。”彦卿一面陪笑一面走,才从三个女人手里脱了身。
这时宾客多在一层听戏,彦卿见四下无人,遂蹑手蹑脚上楼去。在楼梯上就看见符玄并一个脸长高个儿的男子一起,想是刘氏说的张秘书,站在书房外守着。这阵仗,里面果真是在谈要紧的事情,连副官们都听不得。他左右无法,于是只好作罢,又回去,钻空了心思输牌,想着既然心里不痛快,那就势必让景元流一流血。
回桌上,被玩笑几句是当然的。太太小姐们平日里也无甚事情,交际的话题也无非是珠宝衣裳,八卦传言,还有自家男人的种种,活得也无聊得很。
只听袁小姐一面看牌一面问:“彦卿是哪里人?”
侃了一晚上丝巾的花样,终于还是把话头引到他身上来了。彦卿掷了骰子,正是袁小姐的庄:“上海人,这辈子还没去过别的地方呢。”
“喔——”陈太太拉长了声音说,“不去也罢,乱得很。我们家那一位,过几天又要去台湾。你们有什么要的东西没有,丝袜,香水,扇子什么的。我让他秘书带回来。”
“这样跑来跑去的,好不麻烦!人家张秘书还没成家,你就使唤人家给你去买这些女人的东西,真当人家不臊得慌。”
“怎么就臊人了!他公事公办,去了那么些回,估计也熟了。现在的人呢,早不讲究这些,这叫思想新潮。… 老陈前几日抓到那几个特务,竟然都是些大学生,才十几岁不到二十岁。花骨朵一样人物,却好不要命,审了三天吐不出来半个字,白白的,手脚都给砍了!”
“仗快打完了,也可略微歇上一歇,不过你们家陈先生一直忙,”陈氏道,“景家的那一位接下来也是要忙起来了。不是说让他在陈先生那里也做做事么?”
“呵,他最近不知道在干什么,”陈太太不怀好意地瞟彦卿一眼,“跟美国人鬼鬼祟祟的,只是希望将军别学了家里做生意的短眼样子。聪明归聪明,可也不要打错了算盘。”
这话明里暗里都带刺,彦卿不好回话,装作没听见,纤手打出一张六万,刘氏原本想吃,却叫陈太太碰去了。
“景将军这人也奇了,”袁小姐说,“家里只是做生意,帮不上他也就罢了。靠自己,提拔那么快,也是一种本事。”
“这话倒是认真的,”刘氏道,“平日里我冷眼看他跟三爷一群人,怎么看他都是其中一等一出挑的。人是懒怠些,心里却清楚着呢。上回他们玩牌,在景元手里,居然捞不到一点好处。”
“他们今天,神神秘秘地,在楼上谈什么?还非要这时候谈,扔下一厅的客人不顾了。”陈太太问刘氏,“你也是躲懒,不下去招待客人,在这里跟我们混在一起!”
“谁知道!我也懒待下去,又不是我下帖子请的客。只说什么事也别来找,谁知道又干什么偷鸡摸狗的,房里有几个小姐……嗳,我瞧你手上这黄晶钻光头倒好。”刘氏道,她这话也没避讳彦卿。
“好么?我还嫌它样子老了,过两日想叫拿去印度人那里改去。”
“有三克拉吧?”
“哎呦,上次我看见一个十几克拉的火油钻,老陈不愿买给我。”陈太太口气倒酸,“说什么这东西戴手上就打不动牌了,尽找借口!”
这桌子上确实是首饰博览会。彦卿手上空空,实在叫人见笑。
约莫一小时左右,徐参谋长下来了。他站在刘氏身后佯作看牌,实则拿眼直盯盯地看彦卿。真奇怪,彦卿摸了一张白板,他这样看,仿佛是他什么都没穿似的!景元不知落在后面干什么,过了一会子才端着一杯红酒悠悠地转过来,一看彦卿手边的筹,一时有些惊住了:“打了这么多回也没长进!怕不是你们欺他,输得如此多。”
袁小姐嫣然一笑,冲着景元眨眼:“彦卿今天运气不好呢。景哥儿别站这么近,怕你帮他看牌呢。”
徐参谋一笑:“哪里就能宠到如此地步!他若是这么干,我是第一个要训斥他的。不过也难怪将军有怜香惜玉之心,我不过第一次见彦卿,便觉得见之忘俗,恨不得把他从景元那里夺过来呢。”
他这话说得轻浮,但一桌子人没人敢说什么,只有刘氏愤愤地砸了一张牌出来——徐老先生跟他儿媳的肮脏事,人人皆是知道的。景元不动声色,帮彦卿把那张牌碰了,道:“参谋说笑,景某好不容易得了这么一个可心人儿,参谋若是横刀夺爱,景某就是得罪,也要说这个不肯了。”
徐参谋这句话在彦卿心里倒起了波澜。虽说是要杀景元的,但说到底,弄到点消息是头一项。眼前这老男人看起来是个好色的,地位虽然不比景元高多少,可知道的事情说不定多到哪里去。在他身边,杀景元难道还是一件难事么?做了他的情妇,再放出手脚去引诱景元一两回,这些太太小姐的眼是第一的锐利,定会传得让徐参谋长下不得台面。那时候都不用彦卿自己动手,男人的虚荣心就帮他把事情办成了。
彦卿心下有了考量,便故意随手解开领子的一枚盘扣,腿也盘起来。自徐参谋长的角度,刚好能看见一小片白嫩的胸脯,却看不到要害。粉白的大腿从旗袍侧衩里露出一截,肥软的腿肉在膝弯儿挤处出一个可爱的酒窝儿,真叫人想趴他玉足之下,把裙底风光看个究竟。景元这件衣服选得实在好,雪白的肤被那缎子衬着,更是白得几乎发了光了。
芙蓉脸,冰雪肌,含苞半含蕊,袅袅婷婷怎多情;眉眼动,好光景,春心如丝乱,羞羞怯怯柳扶风。
景元见他动作,神色一暗,却也不好说什么的,只能在心里恨彦卿不老实。让婊子立牌坊,这事说出去,仿佛他把他当了真了,全上海都要笑话他!景元只得把披在彦卿肩上的制服外套拢了拢,在他肩膀上重重一按,像是警告似的。徐参谋长看见彦卿动作,知道对方也有意,一时喜上眉梢,可还没趁机一探春光,就被景元一侧身挡得严严实实。
呵。看出景元意思,他心里冷笑一声。如今形势有变,眼看日//本人要投降,他们手里这些握着兵的,倒成了大爷了!千人骑万人摸的婊子,也敢光明正大带过来,跟太太小姐坐在一起,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不过,他这时也犯不着跟他景元过不去。刚才在屋里说话,六七个人各自坐着,人人想吃人,又怕被别人吃了,都用着疑心极深的目光,面面相觑,只怕被人喝去一口血,咬去一口肉。陈先生问景元美//国人那批军火的事,他也连忙竖了耳朵去听。景元惯了在这个问题上打太极的,只说在谈,鬼子如何如何,形势如何如何,多余的一概是不提。
陈先生也信他的鬼话,这批军火谈了少说也有一个月了,连一点消息都没有,唬弄鬼也差不多到时候了!给便给,不给便不给。哪有那么多门道!
彦卿瞧脸色,知是攀不上徐参谋了,心里难免有些泄气,同时倒也庆幸,如此看来,景元对他最起码还是有些意思。不求他对他有情,这些时日的努力好歹不是白费的了。
晚间饭后,一时人散,景元居然没有送他回去。彦卿几乎是被景元压着上了车,他知道,景元在为他在麻将桌子上的孟浪举动生气,也就没敢说话。景元手臂锢着他的细腰,一甩就把他推倒进车里,他整个上半身趴在座椅上,头发散了半边,屁股撅着朝着外面,脚扭了,细跟鞋都掉了一只。就是彦卿脸皮再厚,也知道这是折辱人的,母狗的姿势,就是受过训练,心里也不禁有些羞耻。
景元冷冷盯着他的屁股,语气却并无半分责怪,一贯的温文:“还不往里挪挪?难不成,彦卿如此心急,现在就要先生骑你身上么?”这话说得露骨,彦卿心下发冷,一咬嘴唇,只得曲起腿,屈辱地往里爬了爬,不知连裤袜挂着的底裤被景元看了多少。景元上车时拾起掉在地上那只鞋,随手砸在彦卿背上,细跟好巧不巧砸在骨头上,钻心的疼。彦卿不敢出声,蜷着身子默默受了。
司机开车,却不是回店里的路。彦卿鼓起勇气问去哪,司机不敢回话,只管开他的车。景元看着窗外,过了许久才说今天是晚了,不如在他名下一栋房子里过一夜。这话说得平淡,仿佛只是带小狗小猫回去。
彦卿心下忐忑。这正是他所一直期盼的,千载难逢的机会,可是临头了,他却有些怕了。说到底,不管受了怎样的调教,他也只是个十六岁的,没见过多少风浪的孩子。他此时也忍不住,悄悄地从眼角看景元。景元到底是说得上一句俊美的。五官生得是一等一的端正,比那些锐利的俊美温润些,眉峰稍低,眼底一颗小痣,有些女气,却更衬风流。他长得实在合他的眼缘。
如若他们之间没有那么多门门道道,如若他们第一次相遇不是在风月场上,如若他不是特务他不是将军——彦卿俯身揉了揉脚踝,他会为这个男人动心么?
天上滴滴答答下起雨来,车停在门口,早早的有两个听差打着伞来迎接,门房里的灯也点着了,一个女佣人走在前面领路。一进门便是一个大花园,黑沉沉的雨夜里看不大分明,树叶上的积水大滴大滴砸在伞面上,能闻到很浓的桂花的香气,听到雨水打在荷叶池塘里的闷声。眼前的是一栋老式洋房,看来是景元不常住的,他们如今走近了才点起来灯。一整排的玻璃门,能清晰地让人看见里面打扫得一尘不染的客室。
景元持着不必要的绅士风度,立在他身后,要让他先进门。他看着眼前那扇被推开了的门,隐隐觉得这是一张灯火通明的血盆大口,要把他生吃了。而他回头看,景元站在他身后,暗沉沉的脸色,齐整的制服,一双金眼睛映着他有些苍白的脸儿,他向前看,屋里沉酣的空气扑面,一股重压,棉被似的压在他身上。
玻璃门上映出他披着大衣的影子,景元的大衣挺括,衬得他那样小——镜子里的他怯怯的看着镜子之外的他,柔金眼睛无声地求救。他无奈似的对着自己笑笑,从今天开始,这里就是他唯一的歇脚之处了。他原本自有他的来处,却无论如何回不去那里了。
温柔水倒灌名欲洞,经不起渗透;菩提水不贪恋俗土,仍自封滴漏。
他会习惯,会接受,会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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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我这种大俗人而言写这种装腔作调的文章真的累,所以我想要评论(对手指)
【景彦】艳艳
少将景x特务彦
summary:二八佳人体如酥,腰间仗剑斩愚夫。虽然不见人头落,暗里教君骨髓枯。
“哎呀,贵客来了,”他们几个在小姐的殷勤簇拥下走进楼门的时候,老鸨看起来是刚送了一批客人上去,如今抽过身来,看他们的眼神热切,活是看见了真金白银,“徐三爷说是今天人多,定的雅间也是顶大的,原以为他请的是他老子的客人,却没想到是几位军爷约着一起来了。”说罢,她把手里的门牌塞给领路的小姐,“引燕,好好送几位爷上去,我一会也过去的。”
徐三爷正是领头那一位,是现任总理眼前的红人,徐参谋长家里排行第三的公子,最会寻欢作乐的。他已有几分醉,揽着一位白发军官的肩膀,嘴里只笑:“之前推了也就推...
少将景x特务彦
summary:二八佳人体如酥,腰间仗剑斩愚夫。虽然不见人头落,暗里教君骨髓枯。
“哎呀,贵客来了,”他们几个在小姐的殷勤簇拥下走进楼门的时候,老鸨看起来是刚送了一批客人上去,如今抽过身来,看他们的眼神热切,活是看见了真金白银,“徐三爷说是今天人多,定的雅间也是顶大的,原以为他请的是他老子的客人,却没想到是几位军爷约着一起来了。”说罢,她把手里的门牌塞给领路的小姐,“引燕,好好送几位爷上去,我一会也过去的。”
徐三爷正是领头那一位,是现任总理眼前的红人,徐参谋长家里排行第三的公子,最会寻欢作乐的。他已有几分醉,揽着一位白发军官的肩膀,嘴里只笑:“之前推了也就推了,既今天划酒拳输了来了,你就别想出去,我定要让你好好看看这风流绝色……”
老鸨看眼前几位都眼熟,只这白发军官是在她店里没见过的。她眯着眼睛一打量,眼前这张顶好看的俊脸便与报上的一张脸重叠起来,她尖细的声音更加拔高了,好像故意要说给周围的客人听似的:“哟,是景家的公子吧,最近刚升了少将的那一位。景将军,恭喜高迁呀!”
景元不答话,身上披着件领子又高又硬的大衣,更衬的他人高。他只是笑着微微一颔首,好让自己显得没那么傲气。
景元不喜欢应对如今的场合,更不愿意与老鸨谈笑。原本是万万不想来的,不料刚才在和平饭店多喝了两口酒,稀里糊涂答应下一桩游戏——若是划拳输了,就不能再以家里有事之类的理由告假早退了。
“嗳,还睡着?把几位爷相熟的都喊来。……忘了景公子是稀客,那就不得不失礼问一嘴,公子喜欢什么样的姑娘?”老鸨高声张罗着,不住地用手搓着腕子上的金镯子,问。
“不拘什么……”景元推脱的话还没说完,徐三爷就兴奋地抢过话头来,“他么,反正不要太温文,也不要太厉害的!说不定还是旧式的那种,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会读书作对的比较合眼。景元啊,他跟我们这些武夫不一样,是最喜爱舞弄些笔墨的。”
景元皱皱眉头,徐三爷自作聪明,却也免了他回话的麻烦。估计也只消坐上一会,也便散了,姑娘无聊他也不能早走,姑娘有趣他也不会多留。一夜风流种种,他是没想过的。倒不是说他这个人多么正派或者古板,单纯只是觉得无聊,浪费时间而已。
了解他的人都知道,景少将从来不喜力挽狂澜类类,徐徐布局,未雨绸缪才是他所欣赏的。这与其说是用兵之道,不如说是他人生的道路。于感情上大概也是如此。他从未觉得所谓一见惊鸿是真的,对于未来的伴侣,他更崇尚细水长流,平淡如水的感情。最好是日久生情,知根知底。
徐三爷评他,说得再好听,也不过是控制欲作祟。他听了这话,不点头也不摇头,点头总觉得是输给这个绣花枕头,摇头则对不起良心。
他的同僚们喝酒说起来,这性子也跟他的出身有关。说到景家家里从政的,他是第一个。景家世代做的是银行,景老爷是顶精明的生意人,对于政治云云则兴致缺缺。然而就因为此,在这帮纨绔子弟眼里,景老也就那样了,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什么建树的。
景元则不同,原本帮家里做生意,看着银子流水般地流进景家,又流水般地流出去,实在没意思。某天脑子一热,就瞒着他老子从了军。他老子听说后只冷笑一声,对他也不做什么过多的评价,只说他是与他们蛇鼠一窝,一丘之貉。景元对这贬得不能再贬一言两语不甚在意。世事如此,他总不能立马跑到延安去。不如先做着眼前的少将,于各事关节上稍作疏通,将来走正道的机会有的是,对得起自己也倒罢了。
老鸨听了徐三爷这话,捂着嘴笑了两声,似乎心中有了沟壑一般,说去挑人,离了他们。他们就由那位被唤作引燕的姑娘领着,一行人上了五楼。一路上人人对他们侧目而视,自动地闪出一条路来。景元被拥着走在中间,他知道,今日姑娘什么还在其次,他才是他们最大的乐子。出淤泥而不染是没有意思的,甚至是招人厌恶的。有把柄才好相处,有软肋才好办事。景元不是不懂这些道理。
那猜拳究竟是真的运气不好还是到时候了,无论是谁问他,都是得不到答案的。
他们在名叫“暮春变”的房间落座,这确实是个大房间,屋顶却极矮。房间总的来说是日式装修,三面墙上都挂着红色的厚呢窗帘,上面印有极妖艳的山茶花的图案,那花比人头还大了不少,花团锦簇地拥在帘子上,未免吵得人眼烦。最近时兴这种西方传过来的大落地的窗帘,然而最近海面封锁,料子缺货。这地方如此大匹地用上去,又整整铺了三面墙,实在是豪举。
不过,要说这房间里最神秘的物件,还是房间尽头那张屏风。景元还未坐下时,一抬眼便看见那屏风。说不上违和,但在景元眼里,这合该是上个时代的弃物了。那是一式折叠式的,一面六扇的玉石嵌珐琅屏风,只见木雕的屏面上,几只玉做的燕子穿梭云彩之中,一美人负手而立,乌鬓如云,似靠在亭边,正寂寥地不知望着什么。好一幅春景闺怨,景元还未来得及赞叹一二,就听见门被推开的声音。
只见是老鸨带着人进来了。那些女子或雅或艳,或大方或温婉,或白璧无瑕或风姿绰约,个个称得上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她们好像一群鸟儿掠进来,在男人们中间掀起一小阵香风,莺莺燕燕的,落了座儿了,转眼已躺倒在男人怀里,身体柔得没有骨头,嘴里还婉转地说着取悦男人的话儿。
一时景元竟成了个异类。他正襟危坐地坐在坐垫上,怀里空空,心也空空。徐三爷拥着美人,不禁指着老鸨调笑道:“好坏心眼!人家第一次来就给人家下菜碟,当心景元回家告诉他老子,直接把你这地方买了,挂上景家的牌匾,才有的好戏看!”
老鸨也不急,慢悠悠把肥硕的屁股放在敬陪的末席上,拿了酒壶给景元斟满:“嗳,那可真是受不起。景将军别急,给您准备的可是我们这里一流的标致,一流的粘人美人儿,来这,不就是为着个倾心……”说到这,她贴近景元,悄悄在他耳边说道,“……还是个处儿呢,干净得很,将军放心。”
她以为像景元这种“文化人”,是有些处女情结的。景元听了,不置可否,他垂目平视手中酒盏,金眼睛眯起来,有些不快的样子。
听了这番保证,原本为景元忿忿不平的众人却有些吃味了。他们催着老鸨让她别再藏着,快把这一流的美人儿唤出来看看。老鸨只笑着道美人儿名字叫彦卿,没有姓,还是第一次见客人,青涩得很,但也是调教好了的,请各位爷稍安勿躁。
也不知道为什么,看见彦卿从屏风后走出的那一刻,景元心下轰然一声,突然生出一种强烈的,让他无法忽视的预感,他不知怎的预料到,接下来定有一件无论如何也无法挽回的事,要发生在他们之间了。
柔金发色的少年只有十五六岁年纪的样子,穿一件繁复极了的,类似于传统汉服的衣裳。说是汉服,也不算贴切。抹胸用玲珑扣儿紧紧系着,却露了一大片洁白若玉扇的后背。那层层叠叠的,拖在地板上的,艳丽如云霞的衣摆,又确实是艺妓的装束,不能抵赖的。
于此场合而言,这衣裳显然庄重得有些过了,却竟然压不过穿衣的人夺目的容光。一双情脉脉杏核眼,一弯翠弯弯柳叶眉。一张笑盈盈樱桃口,一对玉莹莹粉面腮。娇滴滴银盆样儿的脸,袅亭亭花朵似儿的身。玉纤纤银葱般儿的手,水捻捻杨柳式儿的腰。幼奶奶胸儿,白生生腿儿。
但见他一枝杏花出了香云纱,并蒂芙蓉儿珠簪儿齐插。难描画,秋波一荡万艳压,最堪夸,玲珑心思千人挂。玉水坠儿,湘裙纱儿,露来酥玉胸无价。步香尘儿,笑生花儿,观不尽粉面燕落崖。
真是:二八佳人体如酥,腰间仗剑斩愚夫。虽然不见人头落,暗里教君骨髓枯。
众人一见他,真真是标致得难得一见,一时都酥了半边在座位上。景元到底也认得几个绝色佳人,如符玄,镜流,白珩类类,白露也是一等一的美人坯子。可她们美则美兮,却比不上眼前少年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皆是风情。
众人皆饿虎似的看着眼前怯生生的人儿,恨不能将他咬碎咽下。老鸨死命给彦卿递眼色,于是他便按他们调教地唱起曲。这曲耳生,徐三爷流游戏这厢几百回,却也没听过这样的曲儿。歌词唱的是:
且叹且哀且怨且自作自受且庸人自扰,
盼生盼岁盼君盼三分真意盼一世一双。
景元听了,眉头微微一动。原本说他今天来的偶然,如今一看,却恐怕是早被安排的必然了。这是他闲暇时在一苏州茶馆听弹唱时,随手给歌女写下的词,不知眼前的少年是从哪如何听来。他扫视眼前众人,只见众人的眼睛皆在少年不盈一握的腰身上,半点挪不开。如果不是他们下套,景元的目光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又转回少年身上。少年的金眸子玉石般灿烂美丽,直勾勾地盯着他。见景元走神,脸上似有娇嗔之意。
是他想多了吗?景元举起面前斟满的酒杯向彦卿示意,随后一仰头,一饮而尽。见他自罚,彦卿脸上也多了些孩童的笑意,继续款款地唱他的歌。却不料,不知是什么缘故,曲尽之时,彦卿居然身子一歪,倒在景元怀里。景元也不躲,任凭彦卿香软的身子歪在自己膝上。这屋子暖气熏得太重,彦卿妆饰繁琐,可能也喝得几口热酒作忘情,一对脸颊红扑扑的,露出痴儿的憨态来。他在他怀里轻喘几声,眼睛似抬非抬地看着景元,似是唱这首曲子耗了他不少气力似的。
老鸨见彦卿伶俐,又观景元面色并无不虞,知道是到手了。于是笑呵呵地站起来,告了失礼便出去。众人见彦卿对景元投怀送抱,心有不甘,却也不敢跟景元抢人,于是张罗着让其余的女子轮流上去表演。一时轻歌曼舞,觥筹交错,好不快活。
彦卿为景元斟酒,景元看他年龄比其他女子小上不少,在服侍人的事情上却手法娴熟,礼仪周到,禁不住问:“你今年多大了?”
彦卿道:“前儿夜里刚好十六岁。”
“喔,”景元道,“你是生在这里,还是被卖?”
彦卿听了这个问题,脸上真真假假涌出些愁绪来:“被卖来的。我爹带着弟弟去英国了,用的就是卖我身子的钱。这世道难啊,找个容身之所依然难。”
“你被卖来多久了?”景元问。
“我十二岁就过来,”彦卿居然掰着手指算起来,“有四年了。”
“可曾读过书?”
彦卿知道,景元是看他算不清数才问他,笑道:“读过的,妈妈们打小就教的,有的客人,比如您,瞧不上没读过书的。只是没学过算数罢了,外语也会一点呢。将军家里做生意,想是算数好的。”仅说了寥寥几句话,倒也不忘恭维景元一句。景元不禁在心里感叹,老鸨调教人的手段真是高明,能让这么一个小小的人脑子里装那么多进退道理,人情世故。他圆滑得几乎不像个十六岁的孩子了。
几轮酒菜过去,众人看歌舞也看烦了,心里忍不住觊觎彦卿颜色,遂想了一个下三滥的游戏来作乐。让女子们一一上去转圈,停下来的时候面儿朝着谁,便亲谁一口。若不愿,自是要罚酒的。几个女子依次上去,多特意停在熟客面前,或者也想偎依偎依景元的风流。只是每次美人站在景元面前时,景元都不言语,而后喝下一杯,意思是代罚了。女子们碍于景元身份,也并不敢造次。
不久遂到了彦卿。他在众人如狼似虎的目光里旋转起来。层层叠叠的,艳丽的衣料如花一般绽开,暖香阵阵,坐在他脚边,就仿佛置身于泛起涟漪的五月花海之中。
人们兴奋地大声叫喊“停!停!停!”,哮喘般大口喘着气,面上飞红,汗顺着脖颈往下流,眼睛钉在彦卿还显着幼态的身体上,不舍得挪开半分,只盼着美人入怀。
他停了,喝下一杯酒,又停了,又喝下一杯……直到他终于停在景元面前。
彦卿没再喝酒,他摇摇晃晃地向景元走过来,衣服半褪下来,露出一溜雪白臂膀,宽袖拖了地,像萎靡了翅膀的蝴蝶。他实在喝多了酒了,心中隐晦的东西,似乎再早熟也无论如何遮掩不住一般,他看着景元,眼神空洞,迷离,盛满了某种悔恨与无奈,不甘与悲哀。
独独没有倾心,没有喜欢。
景元端起面前的酒,众人惊诧,彦卿敛目之时,他把酒尽数撒在地上。
彦卿的唇是微凉的。与想象中不同,景元原以为彦卿的唇舌会像是话本子里描述的那样:香软,泛甜,缠绵。结果少年吻技青涩,甚至不知道伸舌头,还是景元引诱着撬开他的贝齿,在他的唇舌之间掠夺。在其中,景元尝到浓重的酒气,尝到苦涩的回甘,尝到酸咸的眼泪。
一吻毕,人们接着要闹酒令玩。景元说累了,只坐在一边听。眼前这群酒囊饭袋肚子里没多少墨水,说是酒令,也只是说些腥腌话作绕口令玩。一听景元不参加,也乐得把他排除在外——带一个有真本事的反而没意思。
原本二人无言。景元看着眼前的众人,突然问彦卿道:“为什么不闭眼呢?”
彦卿布菜的手一顿,知道他是说刚才接吻的事情。
“是为了给客人看那漂亮的眼睛吗?”景元接着问道。
玉眸闪烁,在其中的是令世人为之倾倒的熠熠流光。就算自制力强如景元,在某一瞬也为之心醉神迷。
彦卿沉默着放下筷子,侧过身子膝行过来,温顺地偎依在景元怀里。他的发髻有些散了,便把头枕在景元心口处,侧耳去听景元的心声。他欲听什么?也许欲确认景元确实为他动心,也许欲知道景元最见不得人的秘辛。可惜就是再坦荡浩然的人,这样也是万万听不到那人心中真正的所思所想的。倘若人心都如琉璃般剔透,一眼便能看破,这世上也就不会有那么多无聊的筹谋算计。
“将军生得好,彦卿只不过是不舍得少看将军一眼将军罢了。”他自嘲地笑笑,闭上眼睛。
景元一行离开时,已是凌晨时分。符玄——景元的副官,打着一把黑伞,早就等在门口。总是副官付账,他们这类人从来是不带钱的。不带副官的时候很少,大多是为了保密。此刻天上徐徐地飘下雪来,细小的雪粒挂在彦卿睫毛尖儿上,晶莹可爱。他穿着那件衣服就出来送了,鼻尖冻得红红的,景元叹口气,从符玄手里接过大衣,披在彦卿身上。
“我们会再见的,彦卿。”临了,他对彦卿说。
彦卿略微笑了一笑,不言语。
回去后景元想着彦卿的身姿,竟无论如何也入不了眠。这夜雪下得没完没了,淡淡的,疏疏的,不知何时也在地上积起了白色的一层,看起来柔软又美好,像是天鹅绒的地毯。
这样素白萧杀的东西,却勾起了景元不知死去了几百年的多愁善感。他和衣起身,随手摸了一张宣纸,挥毫写下这样一首诗:
哪里曾相识,徐思似有情。酒前一交面,花间几对晴。
云雨几时就,含胡问旧名。影含今夜烛,心意几交横。
这诗后来被收在景元的遗物里。他戎马一生,从未嫁娶,也从未有人说起他有什么心仪之人。这诗究竟是写给哪位佳人,一时竟成了比他那些狠戾而巧妙的政治手断更吸引人的谜团。也许以后,有后人能发现他藏在书架后暗格里那本自记,便能对那段荒唐往事略知一二。
至于其中是非对错,人人皆可评判。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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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写完,但是发(对手指)
【景彦】他的愿望
彦卿的愿望,就是
祝福将军平安喜乐。
心想事成。
“将军……祝您……平安喜乐,心想事成……”
“彦卿,不要……不要闭上眼……”
“不要……离开我……”
彦卿放在景元脸颊处的手缓缓落下。
没想到,最后还是以悲剧收尾。
罗浮人不爱提将军的往事。
将军就是最苦的那个人。
景元本来很喜欢说话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他不怎么开口了。
因为他想聊天的人已经不在。
景元总是下意识的摸着自己的后脖颈。
这似乎是他一直以来的习惯。
只有一个人知道,景元摸的不是脖子,而是肩头上酣睡的少年。
景元自觉的空了手,却抑制不住这么做,所以每次他总是摸着后脖颈。
景元不愿意去彦卿的房间,...
彦卿的愿望,就是
祝福将军平安喜乐。
心想事成。
“将军……祝您……平安喜乐,心想事成……”
“彦卿,不要……不要闭上眼……”
“不要……离开我……”
彦卿放在景元脸颊处的手缓缓落下。
没想到,最后还是以悲剧收尾。
罗浮人不爱提将军的往事。
将军就是最苦的那个人。
景元本来很喜欢说话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他不怎么开口了。
因为他想聊天的人已经不在。
景元总是下意识的摸着自己的后脖颈。
这似乎是他一直以来的习惯。
只有一个人知道,景元摸的不是脖子,而是肩头上酣睡的少年。
景元自觉的空了手,却抑制不住这么做,所以每次他总是摸着后脖颈。
景元不愿意去彦卿的房间,那里现在弃置着。
景元曾有一次去收拾了彦卿的房间。
听说他出来时眼角杂着泪痕。
将军不是爱哭的人。
可最近将军总是在哭。
熟络的人都知道,人死了,他的房间到处都是他的生活痕迹。
看到那些,会让心很痛。
“彦卿,要去一趟工造司吗?”
“好呀,将军!”
“我……买单……”景元喃喃地说着,才发现是已经失去了灵气的彦卿的佩剑。
景元回过头,却似乎还能听见挥剑的声音。
“将军!可否与彦卿对上几招?”
“好。”
景元怔住了,明明眼前没有人。
景元知道自己魔怔了。
此后就不再来彦卿的住所。
他不愿打扰那热烈的灵魂。
热烈的灵魂埋在了地底,地上只剩下孤寂的人。
景元终究是开始遗忘了。
他慢慢开始忘记
从那个人的物件,住所,声音,样貌,性格开始……
他开始想不起来一张桌子为什么总备着两双筷子
想不起来自己去工造司为何买两把剑。
想不起来有个少年伏在自己的肩头。
他总是忘记一个屋子里只需要一床被子。
忘记战场上只有他一个人。
忘记没有人对他笑意相迎。
忘记了那声“将军”。
彦卿问景元:“十王司的工作是管理魂魄的事宜,那活着的人会怎么样?”
“……放不下的执念,也许会唤回故人的灵魂。”景元思索着,然后给出了答案。
“哦。”彦卿嘟着嘴,若有所思。
是啊,活下来的人忍受痛苦,死去的人什么都没有了。
有没有家,或者是有没有亲人,或许都无足轻重。
但是,不能少了那个在家里等着你的人。
“彦卿,许个愿吧。”
“彦卿许愿……彦卿的愿望是……祝福将军平安喜乐,心想事成。”
“平安喜乐,心想事成。”
景元念叨着。
身边的人似乎都对一个死去的人绝口不提。
景元最后也忘记了,彻底忘记了那些存在。
大家明白
“那个人的愿望实现了。”
“平安喜乐,心想事成。”
【景彦】弃鸟(4)
景元似乎已经失去了神智,嗓子发出猛兽般的呜咽声。
“放开!”『彦卿』成了这具身体的支配者,双手推着景元。
景元力气很大,比平时大的多,不知道是丰饶力量作祟,还是那份滋生的欲望作祟。
彦卿推不开景元,只能任由他舔舐自己的血液。
不知是景元压制住了魔阴身,还是这血液起了作用,他眼眸中的红色渐渐褪去。
『彦卿』拍了拍他,叫他没醒,又占了自己的床,他不是这里的彦卿,所以不知道景元住哪里。
但他知道神策府的位置。
他去神策府拿景元的公文。
单纯是想给他找麻烦。
正巧碰上了来找将军的符玄,『彦卿』后悔地捂着脸:对不起我不该来。
“你说什么?景元?啊?”
“嗯,对。”
“他能醒吗?”...
景元似乎已经失去了神智,嗓子发出猛兽般的呜咽声。
“放开!”『彦卿』成了这具身体的支配者,双手推着景元。
景元力气很大,比平时大的多,不知道是丰饶力量作祟,还是那份滋生的欲望作祟。
彦卿推不开景元,只能任由他舔舐自己的血液。
不知是景元压制住了魔阴身,还是这血液起了作用,他眼眸中的红色渐渐褪去。
『彦卿』拍了拍他,叫他没醒,又占了自己的床,他不是这里的彦卿,所以不知道景元住哪里。
但他知道神策府的位置。
他去神策府拿景元的公文。
单纯是想给他找麻烦。
正巧碰上了来找将军的符玄,『彦卿』后悔地捂着脸:对不起我不该来。
“你说什么?景元?啊?”
“嗯,对。”
“他能醒吗?”
彦卿被这个问题问住,愣了一下。
“将军之位给我坐几天。”
彦卿丢下一句“好”就立刻撤退了。
他只拿了几分公文。
不是什么某处出了战乱就是什么破坏的新闻。
彦卿摇了摇头,看着床榻上还未恢复的景元。
他明明可以立刻带着这副身躯离开。
和自己世界那个『景元』一起。
他有了负罪感。
他输了。
因为他看见了一位真正爱护百姓的君主。
他不是最强的
但他却是最温柔的那个。
越温柔的人越容易受伤。
『彦卿』叹了口气,帮景元收拾公文。
『彦卿』把东西送到神策府的时候,符玄确实也在履行着将军的义务。
『彦卿』狠不下心来了。
可他在自己的世界不过是个傀儡。
这是为何他如此厌恶『景元』。
他不是想和他走,而是向往自由。
他本以为获得了这副身躯就可以拥有自由
他错了,大错特错。
彦卿的意识里
“唔……”彦卿似乎已经支撑不住了,他被这束缚竭尽了心力。
对面的人缓缓抬手,那枷锁应声碎裂。
“我想通了。”
“我明白。”彦卿勉强的笑了笑,脸颊覆盖着冰。
“……对不起。”对面的人低着头。
“嗯,那你……还回去吗?”
“你都知道了。”
“我一直都能看见你的过去。”
“毕竟……我们都是彦卿啊。”
『彦卿』张开嘴巴,却说不出一句话。
彦卿抵着自己的膝盖,缓缓起身。
“我不会干预你的决定。”
彦卿拥抱着对面的人。
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心灵的温度。
他还是哭了。
明明他的泪水早已流干。
“……”
“谢谢。”
两个彦卿异口同声说着。
他们四目相对,都明白了彼此的想法。
房间中,蓝黑色的雾气出现。
“?”
『景元』看着对面一人一魂两个彦卿,不由得嗤笑着。
“彦卿,你很软弱啊。”
“该启程了,过家家的游戏也该结束了。”
彦卿盯着这个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景元,心里说不上的感慨。
“怪不得。”
一旁的『彦卿』手在颤抖。
他强撑着被控制的反应,上前一步。
“别妄想……再控制我……”
“晚了。几天不见,你更加迟钝了。”
『景元』抬手,就要攻击『彦卿』。
“还有我啊……将军说过,轻敌是大忌。”
彦卿抬剑,击退了他。
“解铃还须系铃人。”
“彦卿,再见。”
彦卿没有拉住他。
“一场闹剧,也该结束了。”
“祝福你和你的将军幸福。”
“彦卿。”
彦卿再次伸手抓过去。
抓到的只有哭号的声音和散去的灵魂。
“你还没告诉我……你的成人礼愿望是什么……”
房间没有声音回答他。
另一个世界的灵魂已经陷入深眠。
彦卿泪水止不住落下,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那最后一句话,没说完的话,就是他的愿望。
他即使被人控制,最后所祝愿的,也是他人的幸福。
景元还没有醒,彦卿伏在他的身侧。
“将军……醒一醒,不然就赶不上彦卿的成人礼了……”
少年似乎说话带点哭腔,不知何时少年也睡去
他的手心攥着一个不会融化的雪花。
永远不会融化。
【景彦】弃鸟(3)
彦卿似乎是在梦呓,喃喃地嘀咕着什么。
景元熄了灯,守了彦卿一夜。
“将军!”彦卿从梦中惊醒,大口地喘着粗气。
“彦卿,你行行好,饶我了吧,我年纪大了,听不得这突然的惊吓。”景元眯着眼,脸上的黑眼圈尤为明显。
“将军……”彦卿愣神,如同在确认什么一样,拍了拍自己的脸。
彦卿穿着单薄的衬衣,不顾着穿鞋就奔向景元。
“对不起,将军……”彦卿愧疚地道歉着。
小孩的道歉都笨拙的可爱。
景元如沐春风的笑着,轻轻拨开彦卿的额前的发丝。
彦卿只感觉到温热的呼吸,以及景元轻点在自己额头上的吻。
“将军……彦卿总是给你添麻烦……您……会讨厌彦卿吗……”
景元想起几天前自己说的话,虽然是装出来...
彦卿似乎是在梦呓,喃喃地嘀咕着什么。
景元熄了灯,守了彦卿一夜。
“将军!”彦卿从梦中惊醒,大口地喘着粗气。
“彦卿,你行行好,饶我了吧,我年纪大了,听不得这突然的惊吓。”景元眯着眼,脸上的黑眼圈尤为明显。
“将军……”彦卿愣神,如同在确认什么一样,拍了拍自己的脸。
彦卿穿着单薄的衬衣,不顾着穿鞋就奔向景元。
“对不起,将军……”彦卿愧疚地道歉着。
小孩的道歉都笨拙的可爱。
景元如沐春风的笑着,轻轻拨开彦卿的额前的发丝。
彦卿只感觉到温热的呼吸,以及景元轻点在自己额头上的吻。
“将军……彦卿总是给你添麻烦……您……会讨厌彦卿吗……”
景元想起几天前自己说的话,虽然是装出来的,但毕竟彦卿都这样恳求他了,景元的内心充满了愧疚感。
“将军不对,彦卿把衣服穿上,我带你去工造司。”
“……嗯。”彦卿鼻子红红的,像个软软糯糯的糕点团子。
景元揉了揉彦卿的脑袋,然后给彦卿轻轻披上外套。
景元看着彦卿,百感交集。
虽说暂时封住了彦卿额头那枚印记,但是景元暗暗地也感受到了是那枚印记暂时褪去。
景元没有多问,他现在只想好好照顾彦卿。
很快就是他的成人礼了。
(注:本篇时间线有改动)
彦卿像往常一样带着自己的佩剑,高高兴兴的走向工造司。
彦卿突然感受到脚下一空,两只手已经放在了自己腰边。
彦卿这几年来个子长了一点,但不变的还是少年的体重。
景元抱起彦卿,即将成人的彦卿莫名感到有些许的羞耻。
“将军……彦卿可以自己走……”彦卿把红透的小脸埋在景元的怀里,说话声也软软的。
“彦卿是伤员…作为彦卿的师父,自然是要照顾彦卿才是。”
“将军……莫要对彦卿玩笑……”
彦卿此刻耳朵都已经红透了。
终于到了工造司,景元轻轻把彦卿放下。
“选吧,都是工造司上新的剑器。”
彦卿简单“嗯”了一声,然后注意力都被那些宝剑吸引。
“这是用鳞渊境里的珊瑚做的,这件是玄铁的……”前台的小姐姐孜孜不倦的介绍着。
“这件……这件,还有这件……怎么选呢……”
彦卿犯了愁,眼神飘向后面的将军。
不料景元抢先开了口:“彦卿挑的这些,全都要了。”
小姐姐嘴角上调了一个弧度,把这些剑器都打包起来。
“谢将军!”
彦卿捧着剑器,迟迟不肯松手。
景元无奈,又劝又求的才让彦卿松手。
彦卿安置好剑器,软软的瘫倒在景元腿上。
“还是这么小孩子气。”
虽然景元嘴上这么说,但还是把彦卿抱到了床上,又贴心的盖好被子。
人家都说,景元明明是一介将军,却表现出女子一般的细致,此言不假。
景元刚准备换洗衣服,心口却突然传来剧痛。
“咳咳咳……还是来了……”
景元现在连动的力气都没有了。
原来……魔阴身发作是这样。
景元半跪在地上,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颊边落下。
“唔……”
景元眼前模糊,失去了意识。
景元的头发霎时间变成黑色,微微睁开的眼瞳也泛着刺目的红光。
“呼……”景元慢慢靠近床榻上的彦卿。
景元露出牙齿,正对着彦卿露出来的肩膀。
他似乎还在挣扎,口中冒着白汽。
景元还是一口咬了下去,彦卿的肩膀渗出了血滴。
景元吮吸着血液,身上的躁动也平和一些。
蓝色的光晕点缀在彦卿身旁。
“景元?你……真是个登徒子。”
“果然,就不该让那个天真愚蠢的『我』信了你,着了你的道。”
【景彦】弃鸟(2)
景元本是狠下心来打算让彦卿离自己远点,免得魔阴身发作。
当小侍女冲进来汇报情况的时候,他彻底后悔了。
符玄:我就说吧,你得后悔。
景元毫不犹豫的冲了出去,看着房间空无一人,他的心不由得悬住了。
“彦卿……呢?”
在景元的印象中,彦卿从来不会不听自己的话。他总是那么活泼,脸上挂着笑容,笑嘻嘻的对自己说出每一句话。
这只活泼的小团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景元冲出去,奔跑在街道上,想要寻找他的些微足迹。
倒也算是皇天不负有心人,他找到了彦卿的一把佩剑。
佩剑被找到的时候,正急切的打着转,封印的蓝色阵法在下面嗡嗡作响。
景元挥挥手,散掉了那法阵。
那把剑毫不犹豫的冲了...
景元本是狠下心来打算让彦卿离自己远点,免得魔阴身发作。
当小侍女冲进来汇报情况的时候,他彻底后悔了。
符玄:我就说吧,你得后悔。
景元毫不犹豫的冲了出去,看着房间空无一人,他的心不由得悬住了。
“彦卿……呢?”
在景元的印象中,彦卿从来不会不听自己的话。他总是那么活泼,脸上挂着笑容,笑嘻嘻的对自己说出每一句话。
这只活泼的小团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景元冲出去,奔跑在街道上,想要寻找他的些微足迹。
倒也算是皇天不负有心人,他找到了彦卿的一把佩剑。
佩剑被找到的时候,正急切的打着转,封印的蓝色阵法在下面嗡嗡作响。
景元挥挥手,散掉了那法阵。
那把剑毫不犹豫的冲了出去,景元跟着它一路奔跑。
终于,在黄昏的尽头,将军找到了他的少年。
“若不是黄昏才可以走,我早就带你离开了……『彦卿』……”
黑袍人用指腹轻轻揉了揉彦卿的脸颊。
彦卿木讷地回应着,眼神里早没有往日的光彩。
景元拿出武器,缓缓靠近。
“抱歉,这次……不能带你回去了。”
那黑袍人瞥了景元一眼,不舍的离去了。
景元连忙抱住了彦卿,似乎在这一刻,他的内心才真正得到了释放。
“景元,你喘的好大声。”彦卿额头的蓝色印记微微闪烁,彦卿的称呼也格外陌生。
“……彦卿?”景元试探性的询问着。
“……景元。”彦卿依然是那样回应着。
彦卿挣脱了他的怀抱,五指指向夕阳。
“你路上看到的死人,无论是魔阴身,还是阻拦我的人,都被我杀了。都是我杀的。”
彦卿回头看着景元,眼神平淡如水。
他抬起头,接着自言自语般的说着:“景元,我讨厌你,你应该明白。离我远一点,否则……下次,这把剑就是对着你的了。”
彦卿唤出剑器,剑锋指向景元。
景元愣住了,他看着夕阳下彦卿飘动的发丝,百感交集。
“啊……是吗?彦卿……你不是彦卿,把我的彦卿,还给我。”景元眼神凌厉,没有了刚才的慌张神态,他缓步上前,显然,这一举动是『彦卿』所没有预料到的,『彦卿』后退了半步,握住的剑器也发出声响。
“将军。”景元伸出手指,点在了彦卿的额头。
蓝色的光晕暂时褪去,彦卿身体直打晃,慢慢悠悠的向前走去,似乎是想抓住什么。
“将军……”
说罢,彦卿就晕了过去。
景元看着瘫软在自己怀里的小燕子,叹了口气,轻轻的抱起彦卿,走向了灯火通明处。
“喂,为什么拦着我杀了他。”
“为什么你要杀人?”彦卿一把拉住对面的人的衣领,他从未像今日一般易怒。
“他们?拦着我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手下留情。”蓝色眼睛的『彦卿』摆了摆手。
“他们都是无辜的……你!”彦卿缓缓松开手。
“把我的身体还给我,不管你居于何种目的。”
“……你很懦弱啊,你在和我谈条件?”
“不是谈条件,是命令。”彦卿正色道。
“那还真是抱歉,我不承认你的实力。”
“那也不是你伤害将军的理由!”
“景元?他在这里居然是一个将军……呵……”
“……就当是对你给我乐子的报偿吧,我还给你身体一天。”『彦卿』摆了摆手,蓝色的锁链缚住了彦卿。
“可恶……”
彦卿眼前模糊,晕了过去。
『彦卿』望着自己手心的钥匙,良久没有说话。
彦卿发烧了,景元刚拿过来热毛巾,给彦卿敷上。
景元捏了捏彦卿的小脸蛋,露出欣慰的笑容。
不过笑容还是被忧愁取代。
“如果彦卿醒着,反应一定很可爱。”
景元笑了笑,看着手心越来越密集的血丝,叹了口气,又摆了摆手。
白色的头发中,一缕青丝正在蔓延……
【景彦】弃鸟(1)
热度1w纪念(2)
正经发一下文~回归老本行(非常古早的剧情发展)
“彦卿,你心术不正……我,景元,与你断绝师徒关系。”
景元背过身去,丝毫不顾着彦卿匍匐在地面上的恳求,狠戾的甩开了他。
“你若执意要留下来,就在这里禁足思过吧。”
彦卿愣住了,未干的泪痕上又划过了新的泪水。
他彦卿从来无愧于修行之道,景元也从未怀疑过他的品行。
今日不知道是怎么了,突然大发雷霆,就被锁在了这里。
“将军……是讨厌我了吗……”彦卿望着院里的月光,喃喃道,他扯了扯自己的衣服,听着长命锁的叮当响声,不由得叹了口气。
“彦卿……如果将军认为我是错的……那彦卿死而无憾。”彦卿顺手拿起自己的剑器,抵在...
热度1w纪念(2)
正经发一下文~回归老本行(非常古早的剧情发展)
“彦卿,你心术不正……我,景元,与你断绝师徒关系。”
景元背过身去,丝毫不顾着彦卿匍匐在地面上的恳求,狠戾的甩开了他。
“你若执意要留下来,就在这里禁足思过吧。”
彦卿愣住了,未干的泪痕上又划过了新的泪水。
他彦卿从来无愧于修行之道,景元也从未怀疑过他的品行。
今日不知道是怎么了,突然大发雷霆,就被锁在了这里。
“将军……是讨厌我了吗……”彦卿望着院里的月光,喃喃道,他扯了扯自己的衣服,听着长命锁的叮当响声,不由得叹了口气。
“彦卿……如果将军认为我是错的……那彦卿死而无憾。”彦卿顺手拿起自己的剑器,抵在自己的脖颈上。
他叹了口气。
剑器通灵,可以清晰的感知到彦卿的意图,它拼命挣扎着,想要制止彦卿自残的行为。
院子里有结界,任凭是剑器也没办法通知将军来救彦卿。
“……宝剑啊……你这么努力的救我,会让我不忍心去死掉的。”彦卿抚摸着剑器上的纹路。
一个声音突然在彦卿耳边传来。
“彦卿啊彦卿,该说你是天真还是愚蠢呢?他抛弃了你,凭什么要死的人是你自己?你应该这样……”彦卿的手不控制的抬起剑,指向上面。
“像这样,一剑结束他的生命。”
那声音嬉笑着,发出震耳的笑声。
“不……不行……将军对我有恩情……我不能……”
“不能什么?你也应该知道,景元可是选择了弒师啊,你怎么确保这样的他不会对你兵戈相向?”
彦卿沉默了。
很快他又反驳道:“将军不是那样的人,我相信他!况且镜流师祖当时已经陷入魔阴身了!将军不过是为了拯救仙舟的人们!”
“真是师徒情深啊,随你怎么说吧……我期待着,他把刀指向你的那一天。”
彦卿捂着耳朵,剧痛让他不停的粗喘着气。
剑器在他的周身晃了晃,似乎是想看清楚他的状态。
彦卿捂着耳朵,进了房间。
“将军不会的……不会的……”
少年还是在忧思中入了眠。
另一边,景元眼眶发红,血丝一样的印记已经入侵了他的半边脸。
景元运力,勉强才把那东西压制下去。
“……难缠。”
景元喘着粗气,瘫倒在墙边,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颊边滑下。
“何苦呢……”景元问着自己。
“我不想让他受到伤害,彦卿还有很多时间,而我却没有多少时日了。”
景元望着自己的掌心,红色的,密密麻麻的血丝正在游荡。
景元支起身子,走向黑暗中去。
彦卿求饶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回荡,他一闭上眼,就是少年人泪水流下,恳求自己的样子。
他还是心软了。
他没有办法不让自己对彦卿心软。
景元揉了揉太阳穴。
他已经忙到对痛感迟钝的地步了。
虽然一直在强撑,但是丰饶的侵蚀可不会就此止步。
夜深人静。
黑袍人轻松打开了结界,不紧不慢的进入里面。
月光映着少年的脸庞,少年似乎已经入了梦。但脸颊还挂着泪痕。
“……睡着了……正好。”黑袍人伸出手,蓝黑色的光点飘动,汇入了彦卿的额头。
“我很想看看,你们都会怎么选择。”
那人抿嘴笑了一下,转身离开。
少年仍在呓语。
〖铁道中学〗当代脆皮中学生
内含刃恒,景彦,符青,绀海,流珩等
合集以后就更学校生活了
不喜勿喷
铁道中学,高一一班
“景元,你知道的。”星一脸严肃的看着对面的景元:“还有两天,校庆,咱们都得上去表演。”
景元尴尬的笑了笑:“这不是…那几天陪小彦子爬山去了吗…就出了点事……”
星留下了沉默,随后指了指旁边彦卿拿的两幅拐杖:“这是你说的一点小事???爬个山回来上个楼梯把腿搞成骨折,你是虚了?还是爬个山变成老大爷了?你真是个人才。”
“好了星,医生不是说没事吗?”三月七也走了过来,“问题不是在这啊!”星多少有点炸了,早知道她就不该嘴欠和老班说当副班长。
这次校庆的活动需要班长和...
内含刃恒,景彦,符青,绀海,流珩等
合集以后就更学校生活了
不喜勿喷
铁道中学,高一一班
“景元,你知道的。”星一脸严肃的看着对面的景元:“还有两天,校庆,咱们都得上去表演。”
景元尴尬的笑了笑:“这不是…那几天陪小彦子爬山去了吗…就出了点事……”
星留下了沉默,随后指了指旁边彦卿拿的两幅拐杖:“这是你说的一点小事???爬个山回来上个楼梯把腿搞成骨折,你是虚了?还是爬个山变成老大爷了?你真是个人才。”
“好了星,医生不是说没事吗?”三月七也走了过来,“问题不是在这啊!”星多少有点炸了,早知道她就不该嘴欠和老班说当副班长。
这次校庆的活动需要班长和副班长一起去准备。已知班长和副班长总共有三人,班长已经因为陪对象英勇负伤了,目前只有两个副班长主持大全了。
“对了,符玄呢?”星突然反应了过来,偌大的班级居然没有几个人在。
除了景元他们几个,也就剩姬子和卡芙卡了。
“不对,卡姐,你们两个怎么在这儿?”星大脑彻底宕机了。
“我们是来传话的。”姬子不顾卡芙卡的的拥抱,推开了卡芙卡:“银狼受伤了,现在还在找药师治疗呢。”
“对了,是黑塔让我们来的。”卡芙卡补充了一句,“哈???”星有点震惊,黑塔和银狼这种情侣关系,打架是不可能了。“所以…又怎么了?”三月七看着门口的两人。
时间回溯到两个小时前。
女寝207
银狼百无聊赖的玩着游戏,这个宿舍没几个人,准确来说,207只有银狼和黑塔两个人住,也并不是学校招生太少,而是这两人单纯和别人合不来。
一个一天天玩游戏谁都不搭理,一张嘴吐槽全校,骇入系统玩的贼溜;一个专门封账号,依旧是个骇客,话语直捅人心。
岚怕他俩和别人在宿舍一不高兴把别人账号给封了,干脆就让两个黑客住一起,看谁能干得过谁,不巧,还阴差阳错凑对情侣。
黑塔正给帽子上插花,上床的银狼却有了不好的心思。
眼看就差一个了,黑塔把花别向帽子,“咔!”花突然断了梗,黑塔一脸黑线的向上看去,某二字骇客笑的都快喘不上气了。
“你是忘了。”黑塔缓缓转过电脑,屏幕上面现示的是银狼刚练好的满级号。“等等,老太婆你在干什么?”银狼陡然瞪大眼睛。
就是黑塔比银狼大了一岁,银狼一不高兴就老是“老太婆”的叫。黑塔布满黑线脸扭曲了几分,手缓缓的伸向了电脑按键。
“咔!”第二声,银狼的账号成功清空。
这回黑线轮到银狼脸上了,笑自然不会消失,笑会转移的,它只是到了黑塔的脸上。
“一个账号一个紫桔梗,看看咱们两个谁更赔。”黑塔晃了晃断了的紫桔梗,眼中笑意都快溢出来了。
“老太婆你欺人太甚!”银狼一个激动,手没握在床杆上,扑了个空,直接从上床掉了下去。
还好两人平时闲床两人人太挤,在地上又铺了一层厚地垫,这才保住了银狼的小命,不过还是负了伤:手在下来时撑着地,结果可想而知,手动不了了。
虽然说刚才吵架的气还没消,但是也不能一直看着自家小骇客受苦,她和岚请了个假,就带着银狼去药师那了。
最后一检查,诊断为骨折。
事情讲完之后,班级在一次陷入了沉默,“这个我可以理解,毕竟我之前小时候在墙上掉下去也摔了个挫伤。”星扶了扶额:“让他们好好休息吧,大不了交给布洛妮娅和希…”
星还没有说完,希儿推门而入,开口就是开门见山:“布洛妮娅生病了,这几天可能来不了。”
“………”
班级一点声音都没有,彦卿打了个寒战,抱紧了手里的拐杖,顺带把桌上泡着茶的保温杯递给景元,自己开始默默磕瓜子。
“来,让我看看,两位又怎么了。”星接过三月七递来的水,喝了一口,平复了下心情,做了个“请”的手势。
时间回溯到六个小时前。
星和三月七早早离开了了宿舍,只剩下了布洛妮娅和希儿。
两人前几天出去旅游了一趟,但是后续布洛妮娅有点不舒服,两个人就先回去了,但是回来时候布洛妮娅就好了不少,她本身也没当什么回事。
今天早晨的时候,希儿在帮布洛妮娅扎头发时,看见她手上起了小红点。
“我说,历史课代表,可别研究你明天讲什么了,关心关心自己吧。”希儿把皮套扎好,把她的胳膊抬起来,让她看了一眼。
“奇怪,这几天身上一直起着红点,但是过一阵子就消下去。”布洛妮娅也有点疑惑。
“得得得,趁着今天老班可能还要赶教案,我带你去药师那看一下吧。”希儿把布洛妮娅的外套和围巾递给了她。
两人收拾好之后就去了药师的医馆。
药师看了布洛妮娅的症状,刚开始还一脸平静的喝茶,看到最后一项血小板指标的时候,药师直接一口茶喷了出去。
“老师,你没事儿吧?”看到校医这么紧张,希儿心里也生出一个不好的预感。
“咳咳咳!”药师猛咳了几下,“没事,你等会儿,我打个电话。”
谁知,药师打完电话还没到十分钟,丹鼎司的星槎疾驰而来,二话不说就把布洛妮娅给带上去了。
“等等,这是咋回事儿啊?”希儿拦住了指挥的小龙女。
“你是患者的亲人吗?正好和我们回丹鼎司签字。”小龙女抬头看着希儿。“她怎么了?”
“就这么给你打个比方吧。”她把口罩摘下来,露出肉乎乎的小脸:“患者的血小板只有20,就是死人,她也低不过三,再拖两天,血小板就可能只剩一了,到时候别说受伤了,就是手上破皮儿,血都止不住。”
就这样,布洛妮娅喜提住院一条龙,且直接被安置了重症科。
沉默不止是今晚的康桥,也可能是高一一班的教室。
脆皮大学生见过,头一次看见高中生跟脆脆鲨似的。
“所以,布洛妮娅还好吗?”星听完后,叹息一口气,“状态挺好的,医生让住院几天,等血小板恢复正常指标就可以出院了。”希儿走到布洛妮娅的座位,收拾了几本习题:“星,老班那儿就交给你了。”说完,就窜没影了。
“ok,主演人员也崩了,所以我们现在该考虑考虑到底让谁上了。”星看着景元,“我看符卿不是有空吗,要不然她带青雀表演一个穷观阵算卦?”
这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响起。
景元放下保温杯,把手机拿了出来:“喂?符卿啊,找我有什么事儿吗?啊?请假?你又怎么了?”
“不是我怎么了,是青雀,我们两个刚才在路上的时候,一个小孩儿突然扔了个炮仗,青雀被那东西吓到了,走了两步,突然说喘不上气儿来,当场就晕了。”符玄看着昏迷不醒的青雀,把手机拿到一旁,有喊了两声:“喂!青雀!小雀儿!听到我说话了吗?”
最后伴随着丹鼎司星槎熟悉的鸣叫声,第三对演员再次下场。
“我还真就不信了,还能玩儿这玩意儿,丹恒和刃呢?他俩身强体壮,俩男的,不可能退场吧?”星手里的保温杯都快被她捏变形了。
“星,注意身体啊,别生气,现在班里的唯一一个能指导的除了你没几个人了”景元接着喝没喝完的茶水。
彦卿附和的点了点头。
“今天这是怎么回事儿?小彦卿不说话了,平时本小姐都说不过你。”三月七看着不知道该怎么说好的彦卿。
“这…一言难尽,也是事故。”景元擦了擦汗:“那不是我上楼梯把腿磕断了吗,小彦子…不小心被我给连累了,他把门牙磕了。”
“所以丹恒和刃呢?”星刚想再吐槽一句,他们两个真是打架第一名,干啥啥不行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再次出现在了耳畔。
非常熟悉,甚至都可以倒背了。
“又是丹鼎司?”几人跑到窗前,看到刃正在和工作人员把丹恒给抬上救护车,上车之前丹恒还不服输的给刃比了个中指。
操场上的体育器材基本没有一个能给学生造成杀伤力的,星颤抖的波通了刃的号码:“怎么回事儿?打架不过瘾,都开始在体育器材上面较劲儿了?”
“不是,今天丹恒看我不顺眼,正好克里珀老师让我们看看新一批体育器材,之后我俩就比单杠来着,他没抓住,抻到了,当时浑身上下就手能动弹了。”刃淡定的说完。
“怪不得丹恒都之前还要给你比个友好手势…”星狠狠的抹了一把脸。
一个班级本来就没有多少人,这一下子好了,直接阵亡了一半。
“我还真就不信了,我…”星话还没说完,就被三月七捂住了嘴:“你可别说了,今天你这话太不吉利了。”
“叮叮叮!”一直在一旁看戏的姬子掏出了手机:“喂?嗯对,白珩同学怎么了??哦,行,我大概知道了,你赶紧带她去治疗吧。”
“怎么了宝?”卡芙卡询问道,“别看戏了,看别人家连环炸,咱们家也被偷了。”姬子看着挣扎的星:“本来去排练的镜流和白珩出事了,咱们必须得回去和班主任报备一声。”
就这样,两个人推搡着离开了高一一班。
“唔,呸!我还真就不信了,这个东西不是谁演谁倒霉吗?这回我亲自上,我还不信了我,我看明天…”
当晚8:40。
星因为床上的书没有放稳,当场被两本儿《星迹宇宙史》砸中,因脑震荡被送去医院。
丹鼎司普通病房
高一一班的人成功回唔,不幸中的万幸是布洛妮娅的血小板恢复状况脱离了病危,其他的状况还是不怎么地。
1号床的银狼还在因为账号的事儿跟黑塔斗嘴,一不小心扯到骨折的手了,疼的直抽气儿。黑塔虽然幸灾乐祸,但还在一边给银狼削苹果:“账号的事儿算我错了,等回去我再给你搞一个。”
2号床的布洛妮娅在病床上支起小桌,还在学习,一旁的希儿直接开始抢笔:“该休息了,我的兰德大人,本来就生病了,你还熬夜。”
3号床的青雀是被吓得低血压犯了,一边输着液一边心有余悸的往符玄身边儿钻。“好了好了,以后出本座走左边吧,你在右边安全点儿。”符玄像捋鸟毛一样帮青雀理了理头发。
4号床的丹恒和刃画风突变,虽然说刚正骨完,但是丹恒像是不知道疼一样,硬是起身把三月七带来的石榴当石头砸刃头上了:“此仇不报非君子!”
“恕我直言,你本身也不是君子,我可不和病号计较…”刃灵活的躲开,下一句话还没说完,一个石榴直接正中额头中心,当场强行闭麦。
5号床是星,当事人现在一脸后悔:“今天就不该说话。”“唉,本小姐刚才都和你说了,现在这个嘴啊,说坏事儿一个比一个灵。”三月七摊了摊手:“这几天就这样吧,你们五个要是没啥事儿就聊聊天儿。老班刚才来消息了,说校庆这东西延迟,等你们恢复好了再做打算。”
——————————————————
当天
岚昨天写了一天的教案,气的差点一星矢把教案全毁了
等到他上班儿查人的时候,晚自习偌大的班级没有剩几个人了。
“不是…我班长,副班长和学习委儿呢?”还没等他问清楚,关机了一天的手机齐刷刷的蹦出几条消息。
全是请假的,无一例外。
今日份的胜负,是星的败北
《原神》「壁纸放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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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彦、刃恒】“网恋”失败也就算了,狗粮竟然还管饱!
PS:来自于和朋友一起狂刷楼阁的怨念,送给我美丽的楼阁小姐!大家伙看着开心就好啦!
景彦、刃恒已经在一起设定哦!只和部分人公布了哦!
CP:景彦、刃恒。
—以下正文—
【“网恋”失败也就算了,狗粮竟然还管饱!】
1L 垃圾桶小姐我宣你
如题,这是一个单纯的吐槽贴。
好不容易攒了五十个脆弱树脂,昨天带着两对万恶的小情侣一起去和楼阁小姐约会,第一次约会还有点紧张,不知道楼阁小姐对我是否满意。为了让楼阁小姐满意,我选择了漂亮小姐姐莫娜,配合队友用凯亚和达达利亚配合莫娜打出冻结效果,让楼阁小姐美丽冻人,加上温迪和万叶的聚怪让我们的心彼此靠近。
现在来公布一下昨天的约会结果,...
PS:来自于和朋友一起狂刷楼阁的怨念,送给我美丽的楼阁小姐!大家伙看着开心就好啦!
景彦、刃恒已经在一起设定哦!只和部分人公布了哦!
CP:景彦、刃恒。
—以下正文—
【“网恋”失败也就算了,狗粮竟然还管饱!】
1L 垃圾桶小姐我宣你
如题,这是一个单纯的吐槽贴。
好不容易攒了五十个脆弱树脂,昨天带着两对万恶的小情侣一起去和楼阁小姐约会,第一次约会还有点紧张,不知道楼阁小姐对我是否满意。为了让楼阁小姐满意,我选择了漂亮小姐姐莫娜,配合队友用凯亚和达达利亚配合莫娜打出冻结效果,让楼阁小姐美丽冻人,加上温迪和万叶的聚怪让我们的心彼此靠近。
现在来公布一下昨天的约会结果,约会很失败,楼阁小姐对我很不满意,让我久久难以释怀,激起了我的复仇之心。至于两对万恶的小情侣,晚一点再说,先说说我与楼阁的爱恨情仇,为此我特地为楼阁小姐写了一本书。
2L
楼主网恋楼阁被骗百万树脂,V楼主五十听我复仇大计!
3L
说得好像自从X神这个游戏火了之后,圣遗物一直都是被吐槽的点。
4L
楼主,五十星琼已到位,开始你的表演吧。
5L
楼主,五十星琼已到位,开始你的表演吧。
6L
楼主,五十星琼已到位,开始你的表演吧。
7L
我网恋绝缘被骗千万树脂,为什么没有人心疼我一下?
8L
因为绝缘,绝—缘—,你们之间没有缘分懂吗?
9L
插播一句,很好奇楼主不带奶是怎么刷那么多次的。
10L
试作金箔加少女套了解一下?
11L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这什么法国圣遗物和武器?
12L 垃圾桶小姐我宣你
谢谢各位的五十星琼,我已经在码字了,请稍等片刻。
顺便回答一下9L的疑惑,我的莫娜的确带的是试作金箔和少女套,为了奶这四位爷!后来角色的饱食度都满了,所以万叶被迫换成了心海,这完全不影响我的魅力!其他人都比不上我!是那个残酷的女人她不懂!她不懂我的心,假装冷静,她不懂爱情把它当游戏!
13L
楼主你看看你的名字,三心二意是得不到回报的!
14L 垃圾桶小姐我宣你
不要乱说,她们都是我的翅膀。
15L
什么?鸡翅膀!楼主,翅膀被掰下来了!
16L
什么?鸡翅膀!楼主,翅膀被火烤了!
17L
什么?鸡翅膀!楼主,翅膀味道真的不错!
18L
啧啧啧,楼上真残忍,翅膀那么可爱,怎么能当吃掉呢?哼哼哼,一点都不像我,我可是盗妻人,直接抢了!
19L 垃圾桶小姐我宣你
很久很久之前有一位楼阁公主,她长得格外美丽,如花似玉,美丽动人,洁白如雪。可惜她的母亲因难产而去世。而他的父亲垃圾桶之王重新娶了一位年轻貌美的皇后,名为冷面小青龙皇后。楼阁公主过得很幸福,因为她的父亲将所有最好的一切都给了她。
20L
这不是《X雪公主》吗?楼主你欺负我读书少!
21L
我赌一毛钱,那个冷面小青龙皇后是昨天一起刷本的人。
22L 垃圾桶小姐我宣你
先说一下名字啊,叫《楼阁公主》,我继续码字了。
23L
我觉得这本《楼阁公主》应该不简单,肯定有很多反转!
24L
前排出售仙人快乐茶、苏打豆汁儿、貘馍卷、鸣藕糕、星芋啵啵、招牌红油乱斩牛杂、热浮羊奶、琼实鸟串、鳞渊冰泉、糖球炒视肉、五谷玉液、果木炙烤夏塔恩恐鸟翅根、烈焰浓茶、大宇宙炒饭、难吃的炒饭!
25L
你报菜名呢!说的我都饿了!
26L
不对,好像混进去什么不对劲的东西!
27L
难吃的炒饭成分里明明有垃圾,仙舟人不骗仙舟人。
28L
我不是仙舟人啊,我是星际和平公司的人啊。
29L
我不是仙舟人啊,我是曜青人啊。
30L
我不是仙舟人啊,我是罗浮人啊。
31L
来人啊,把楼上这些偷换概念的人抓起来!抓回夤学重新做人!
32L垃圾桶小姐我宣你
冷面小青龙皇后没有多余的爱好,最喜欢的便是看书,每天就对着魔镜天外美少女询问自己是否是天底下看书最多的人,而天外美少女每次都会回答:“当然是你,冷面小青龙!”但是有一天,魔镜天外美少女忽然说道:“楼阁公主读的书比智库里的书要多了,因为她的前任忘却之峡、太山府王子、菫色之庭王子、昏识塔王子、苍白的遗荣王子给她丢了一堆天赋书,已经达到了您无法企及的高度了。”
皇后很愤怒,皇后很生气,皇后要复仇。
自此,此书改名《冷面皇后的复仇大计》。
33L
我怎么感觉把皇后换成垃圾桶之王楼主更合适呢?
34L
冷面小青龙皇后:我不是,我没有,这都是假的。
35L
这公主,前任还蛮多,各国都有,就不知道最终吻醒公主的王子究竟是谁了。
36L
我赌一黑塔币,小矮人!
37L
我赌一冬城盾,猎人!
38L
我赌一巡镝,都不是!没有王子!
39L 垃圾桶小姐我宣你
于是乎,冷面小青龙皇后对楼阁公主起了杀心,他骗楼阁公主自己珍爱的击云掉在了森林里。对继母冷面小青龙皇后很是敬畏的楼阁公主对冷面小青龙皇后的话深信不疑,带着粮食就出发了。等到了森林里的时候,楼阁公主因为不熟悉路线而迷路了,所以她只好在森林里转悠,希望能找到击云和出去的路。而另一边,冷面小青龙皇后虽然知道森林可以困死楼阁公主,但是他知道这样效果不太好,于是他派出了最吓人的猎人长发女鬼去砍一刀。
自此,此书改名《可怜公主哪里跑》。
40L
新角色,猎人长发女鬼!
41L
我估计公主不是被杀死的,是被吓死的哈哈哈!
42L 天外美少女
所以你昨天鸽了某位天才骇客就是为了吃狗粮?
43L 天外美少女
【聊天记录】
天外美少女:你们昨天去干什么了?XX和XX怎么也在列车上?XX不会又在帮XX你处理文件吧,你干脆把位置让给她算了。看看你们五个人的黑眼圈,到底是这么回事?不会是去外面鬼混了吧!X你只是个出生没多久的宝宝啊,XX和XX知道吗?
我不是他:没有,就打了下游戏。
你就是他:切。
云上五骁一打三:我还想睡觉。
人在睡觉请勿扰:快去睡吧,我陪你补觉。
垃圾桶小姐我宣你:你看看,你看看!你快看看!整天吃狗粮,一群秀恩爱。网恋又失败,彻底睡不着。
我不是他:……
你就是他:……
云上五骁一打三:……
人在睡觉请勿扰:……
44L
我的冷面小青龙呢?
45L
冷面小青龙竟然不在里面,差评!
46L
对啊,朕钦点的皇后娘娘呢?
47L 天外美少女
你们说的是XX吧,那个“我不是他”就是你们心心念念的冷面小青龙。
48L
哦!皇后娘娘!
49L
今天皇后娘娘处理掉楼阁公主了吗?
50L
还没有呢。
51L
这个问题不是应该问长发女鬼吗?是长发女鬼处理掉公主啊喂!
52L
那个“你就是他”和冷面小青龙绝对是情侣!
53L
盲生你发现了华点!
54L
等一下!我还有一个问题!
55L 垃圾桶小姐我宣你
长发女鬼抓住了楼阁公主,但是出于他和冷面小青龙皇后的恩恩怨怨,他决定放过楼阁公主,转而选择追杀冷面小青龙皇后。由此,冷面小青龙皇后为了活命隐姓埋名,但是还是被长发女鬼抓住了,在进行一系列相杀相爱的行为之后,长发女鬼带着冷面小青龙皇后私奔了!而楼阁公主依旧以为冷面小青龙皇后在追杀她,实际上是早已被掏空国库的垃圾桶之王想把楼阁公主抓回来送去和亲。
自此,自此,此书改名《不知名王子的落跑小娇妻》。
56L
为什么这么多书名?楼主你不会还要增加书名吧!
57L 垃圾桶小姐我宣你
@天外美少女 啊嘞,你怎么发现的?
58L 抽卡为什么总是歪
不用感谢我。
59L垃圾桶小姐我宣你
冷面小青龙和长发女鬼不知道吧?
60L
我知道了,那个情侣名!
61L
那个赌一冬城盾的呢?快点给我们!
62L
不是,你们没注意那个“他”字吗?明明是情侣名,却有第三个人的存在。
63L
这么一说,好像真的诶!
64L
我懂了!
65L
楼上你懂什么了?前排出售辣条!
66L
楼上你懂什么了?前排出售景元将军美照!
67L
楼上你懂什么了?前排出售佩佩卖萌可爱照片!
68L
楼上你懂什么了?前排出售布洛妮娅大人偷偷出去玩珍藏照!
69L
这明明就是三个人的爱恨情仇。那个“他”就是长发女鬼的白月光,长发女鬼深爱着白月光,而冷面小青龙和白月光几乎一模一样,所长发女鬼就把冷面小青龙当成了白月光,而冷面小青龙虽然知道这件事情,但是却因为深爱着长发女鬼而没有拒绝长发女鬼的爱意,心甘情愿成为白月光的替身,虽然有一遍遍强调自己不是白月光,但是长发女鬼就是认为冷面小青龙是白月光。
70L
嘶,有那味儿了。
71L
长发女鬼你这个渣男!
72L
还说我@冷面小青龙,会艾特出当事人吗?
73L 冷面小青龙
会。
74L 冷面小青龙
@天外美少女@垃圾桶小姐我宣你 你们两个又在做什么不正经的事情?
75L
哦!我可怜的皇后娘娘,你是怎么甘愿做替身的?
76L 冷面小青龙
@黑脸大女鬼 你自己解释一下吧,我已经解释累了。
77L
哦哦哦!这是另一个当事人要出来了吗?
78L 垃圾桶小姐我宣你
楼阁公主一个人在森林里游荡,不知不觉进入了森林的深处,深处是一间小木屋。楼阁公主推开门走了进去,发现了一张超大的床,楼阁公主清理了一下周边就躺了下去。等到楼阁公主苏醒的时候,她看到了一根水管抵在自己的脖颈上,眼前是一位身着华服的人在犯困王子和拿着水管穿着破布衣服的月底没钱小矮人。
楼阁公主会遇到她的真爱吗?
敬请收看今晚的《楼阁公主:此番美景,邀诸位共赏》!
79L
看起来要和王子在一起咯。
80L
这不是一篇复仇文吗?
81L
对哦!
82L
话说回来,冷面小青龙艾特的人还没有出来诶!
83L 垃圾桶小姐我宣你
@冷面小青龙 好兄弟,你怎么能艾特我二舅?
84L 抽卡为什么总是歪
放心,他忘记带手机了,现在手机在我手里,没时间看消息。
还有,你为什么宁愿放我鸽子也要和小情侣打本?再说了,我可以帮你黑了系统提高出货率,何必浪费脆弱树脂结果什么都没有?
85L 垃圾桶小姐我宣你
我不是故意鸽了你的!而且昨天出了一个很好的额……爆伤花!
主要是这样的,月底没钱来找我切磋,人在犯困也来了,我刚好在和至冬国的死胖子周旋,然后和月底没钱一聊才知道原来他和人在犯困都玩X神 ,然后刚好我二舅和冷面小青龙都在,而且我才知道我二舅也玩,他说是你的小号,他平时就清清委托。我看着我富裕的脆弱树脂,看着面前的四个免费劳动力,选择拉着他们一起陪我刷本,结果没想到网恋失败,忘了时间,把你咕咕了。
86L
可怜的楼主,可怜的抽卡必歪。
87L 抽卡为什么总是歪
下次再歪我就黑进X神系统!送每个玩家十个648!
88L
好!
89L
好心人抽卡不歪!
90L
好心人一胎一百零八宝!
91L
话说楼主的故事还没说完呢,看楼主的描述,小矮人和王子在一起了咯,那国王和楼阁公主呢?不要忘了楼阁公主还在被国王追杀的路上啊喂!
92L
我赌一星琼,国王噶了楼阁公主!
93L
我们这可是美丽的童话故事,不要说这种可怕的话啊!
94L 垃圾桶小姐我宣你
其实结局很简单啦,垃圾桶之王找到了真爱垃圾桶女士,而楼阁公主被贬为了庶人,成为了冷面小青龙皇后和长发女鬼、人在犯困王子和月底没钱小矮人的婚礼司仪,流泪看着自己的前男友们各自找到了各自的幸福,最终孤苦伶仃一个人过完了一生!
感受收看八点档狗血爱情巨制大作《她爱他他他他他,却抛弃他他他他他,又被他他他他他抛弃,最终他他他他他爱上了对的人》
啧,不够解气是为什么?
95L 天外美少女
终于逃出来了,咖啡这种东西喝多少次都不习惯,尤其是特制版的,太折磨人了。
PS:不是,你这个他也太多了吧,这名字能过审吗?
96L
恭喜恭喜!
PS:楼主取名一直都可以的。
97L
说实话我也不喜欢咖啡。
PS:谁教的,站出来,表扬你!
98L
还记得咖啡味的仙人快乐茶吗?
99L
那是我人生中的至暗时刻……
100L
回答楼主的问题,估计是你还没有开始说南通故事。
101L 天外美少女
昨天不在列车上,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五个人的爱恨情仇!
102L
已经开始脑补了是为什么哈哈哈!
103L
矜持点,当事人还在呢。
104L 天外美少女
不在了哦,被长发女鬼带走了哦!
105L 垃圾桶小姐我宣你
带走了?那我可以四五个鸡蛋肆无忌惮地发了!给你们看!
106L 垃圾桶小姐我宣你
【聊天截图】
垃圾桶我爱你:二舅你的名字是怎么回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宇宙级卡哇伊:XX取的,和我没关系。
枫时叶红:挺好的。
家养狮子:XX,我觉得之前你的名字也不错。
家养雀儿:XX莫要打趣我那“罗浮首负”的名字了,都是乱取的。
家养狮子:没事,缺钱了来找我便是了。而且,现在这情侣名我也挺喜欢的。
家养雀儿:XX!
宇宙级卡哇伊:你名字也不错,XX。
枫时叶红:我不是XX。
宇宙级卡哇伊:你,你是。
枫树叶红:我不是。
宇宙级卡哇伊:你就是!不要逃避了!
107L
楼主:我应该在地底。
108L
楼主:看看!我从讨论名字开始就没有存在感了!
109L
那个宇宙级卡哇伊不会是长发女鬼吧哈哈哈哈哈!连头像都是小可莉,在四个成男头像中显得格外格格不入哈哈哈哈哈!够我笑一百年的!
110L 垃圾桶小姐我宣你
是的,正解哦!
111L
话说回来那个他究竟是谁?真的是长发女鬼的白月光吗?
112L 天外美少女
准确来说,他们是一个人,也不是一个人。
113L
啊?
114L
这题我会,持明族!
115L
万一是失忆了呢?
116L 天外美少女
对,你就当他失忆了!没错!另类白月光文学!
117L 天外美少女
毕竟人家聘礼给够了!
118L
冷面小青龙:这不是你们把我卖了的理由!
119L
那个家养狮子是人在犯困吗?好宠月底没钱啊,不过月底没钱太真实了,我也希望有个钱包在我月底没钱的时候资助我一点点呜呜呜!
120L
睡吧睡吧,梦里什么都有。
121L 垃圾桶小姐我宣你
这还不是最过分的,还有更过分的!
122L
不会吧,还有更过分的!
123L
楼主:哈哈,没想到吧!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124L
在线询问楼主的精神状态是否良好。
125L
就我好奇他们明明在一块儿为什么要用聊天系统唠嗑吗?
124L
大概是因为爱情?
125L 垃圾桶小姐我宣你
不是,是因为他们觉得要用游戏系统打字唠嗑才有玩游戏的感觉,却没想到他们的罪证都被我截图保存了下来!
126L
好的楼主,快让我们看下他们的罪证!
127L
快!我已经准备好瓜子了!
128L
【聊天截图】
家养雀儿:不行,得换个奶,我的温迪饱食度满了,都不能输出了。
家养狮子:我和XX伤害最高,不能换,你们换吧。
宇宙级卡哇伊:我不换。
枫时叶红:我可以打冻结,不换。
宇宙级卡哇伊:技能冷却那么长,还打不过水史莱姆,XX,你变弱了。
枫时叶红:我不是XX。
垃圾桶我爱你:我也不换!凭什么是我换?
宇宙级卡哇伊:因为你单身。
枫时叶红:试作金箔都带了,换个奶试试看?
家养雀儿:对哦,老师你还单身呢!
家养狮子:没事,单身罢了,不是什么大事。
垃圾桶我爱你:谁说我单身!我的垃圾桶宝贝还在身边呢!
垃圾桶我爱你:你们这么说我家宝贝会吃醋的!
当然,最后我没有换,是我二舅换了,不要问我原因,问就是我求了冷面小青龙,然后开展了一些小情侣之间的小把戏。
129L 黑脸大女鬼
这就是XX让我看手机的原因?
130L 黑脸大女鬼
啧,该死的屏蔽词,你们罗浮真是越活越过去了。
131L
一看就不好惹,这时候就应该@冷面小青龙!
132L 垃圾桶小姐我宣你
二舅你怎么来了?
@抽卡为什么总是歪 快黑掉我二舅手机啊!你是说他手机在你手上吗?
133L 黑脸大女鬼
她因为沉迷游戏被XXX批评了,手机我拿回来了,XX让我看看论坛。
134L 冷面小青龙
@罗浮首负@罗浮首负的男人 你们也来看看吧。
135L
笑死了,当事人全都来了。
136L
楼主:我现在跑路还来得及吗?
137L 天外美少女
我控制住楼主了!当事人快点来!
138L
楼主:我谢谢你哦。
139L
可怜的楼主,被信任的损友坑了一波。
140L
话说为什么当事人还没有来?
141L
在摸鱼?
142L
绝对是在进行一场酣畅淋漓的模拟宇宙!
143L
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动不动就去模拟宇宙里看欺负大角鹿啊!
144L
上面不是说了吗?在睡觉。
145L
也是哦,那没啥看的了,散了吧散了吧。
146L
“睡觉”,“睡—觉—”
147L
姐妹你这话说的,不对劲啊。
148L 罗浮首负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149L 罗浮首负的男人
没事,我们继续睡,不过是X在无聊罢了。
150L 罗浮首负
好的XX!
151L
很明显人在犯困就一直在窥屏!绝对的!
152L
怎么能忽悠可爱的月底没钱呢?
153L 冷面小青龙
这个帖子还是删了吧,影响不好。
154L
为什么会影响不好?楼主辛辛苦苦写的故事多好啊!
155L
不能删,达咩哦!
156L 天外美少女
的确,还是删掉吧,这毕竟是星际论坛,传出去对你们的形象不太好。
157L
严重怀疑以上都是大人物,你看名字都是打码处理的。
158L
月底没钱我赌一百星琼是彦小骁卫!不要问我为什么!问就是太像了!
159L
彦小骁卫什么时候谈恋爱了?我怎么不知道!
160L
彦小骁卫不是将军的童养媳吗?谈恋爱这件事情将军知道吗?
161L 小女子这厢有礼
前排出售:
·《上对花轿嫁错郎》
·《国运游戏之我在神策府养娃》
·《重生之这一世我选择开摆却没想到被将军缠上》
·《纯情兔女郎的温柔金主》
162L
我要来十本!
163L
一百本!最后一本多来点!
164L
喂喂喂,现在不是讨论那个罗浮首负是不是彦小骁卫吗!
165L 天外美少女
不是不是,怎么可能是那种大人物!
166L
一看就是了好不好?
167L
越是遮遮掩掩,越是靠近真相,看起来我们猜对了。
168L 抽卡为什么总是歪
需要帮忙吗?
169L 垃圾桶小姐我宣你
要要要!快点帮我删了!我删不掉!
170L
楼主删不掉哈哈哈哈!
171L
彦小骁卫已经掉马了!我们可以继续猜另外的人了。
172L 抽卡为什么总是歪
我控制了系统,你自然是删不掉。
所以,还咕咕吗?
173L 垃圾桶小姐我宣你
不咕咕!绝对不咕咕!再咕咕我就是鸽子!
174L
诶,别删啊!
175L
对啊,我们还没有分析出另外的当事人呢!
176L 抽卡为什么总是歪
慢慢想吧你们。
—此贴已删—
—TBC?—(阿哈也不知道哦!)
是彦卿四星光锥 春水初生 的修复及抠图。一直没发来着,补一下。P1-4分层抠图PNG透明底,P1感觉水波不好处理干脆加了点白色水波的部分上去,P2就没有,P5是修复后原图。
都是自用分享,部分地方有手动补全,水平受限可能有点问题(比如水印部分),介意就别存啦!
抱图的话可以点个喜欢嘛~
是彦卿四星光锥 春水初生 的修复及抠图。一直没发来着,补一下。P1-4分层抠图PNG透明底,P1感觉水波不好处理干脆加了点白色水波的部分上去,P2就没有,P5是修复后原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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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神》「壁纸放送」(二)
派蒙这次为旅行者准备了第四张角色主题OST《闪耀的群星4 The Stellar Moments Vol. 4》「星光来信」网页活动的手机壁纸,旅行者可以按照自己的需要选择使用哦~
旅行者可以前往《原神》官方网站进行下载并获取壁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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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刃恒/景彦】一觉醒来发现老婆被朋友拐了?!
狗血穿书梗,主刃恒,副景彦
穿的是内容主要由我捏造的《凤求凤》,正巧遇上大婚场合(伪),正文8k+
无脑无文笔,极度ooc,穿进去和回来的过程都很草率,主要目的是让不开窍的刃哥危机一下
刃看向跟着一起穿进来、完全不明状况的彦卿:喂小子,抢婚去不去。
好端端待在屋里,面前突然窜出一只刃的丹恒:关于我那英年早逝的男友死而复生这件事……
笑嘻嘻站在一边的景元:彦卿,一起来看风景如何?
闻声而来的彦卿:啊????哦哦好,这就来了将军!
刃站在原地,环视着漆黑空荡、阴冷狭窄的牢房,半晌,单手抚上毫无温度的金属墙,闭眼,睁眼,闭眼,再睁眼——
一切依然如旧。...
狗血穿书梗,主刃恒,副景彦
穿的是内容主要由我捏造的《凤求凤》,正巧遇上大婚场合(伪),正文8k+
无脑无文笔,极度ooc,穿进去和回来的过程都很草率,主要目的是让不开窍的刃哥危机一下
刃看向跟着一起穿进来、完全不明状况的彦卿:喂小子,抢婚去不去。
好端端待在屋里,面前突然窜出一只刃的丹恒:关于我那英年早逝的男友死而复生这件事……
笑嘻嘻站在一边的景元:彦卿,一起来看风景如何?
闻声而来的彦卿:啊????哦哦好,这就来了将军!
刃站在原地,环视着漆黑空荡、阴冷狭窄的牢房,半晌,单手抚上毫无温度的金属墙,闭眼,睁眼,闭眼,再睁眼——
一切依然如旧。
很好,并非银狼她们的新把戏。
且通讯器完全接收不到信号,即便是他前些日子刚去造访过的罗浮幽囚狱也没能做到如此彻底。
可此地的布局又与那处十分相像。
作为一名相当老练的杀手,刃的直觉告诉他,事有蹊跷。
正思考着,忽觉身后的角落里传出了一点细微而古怪的声响,他下意识拔出剑往那处一指——
顿时,两个手无寸铁却各做举剑之状的人隔着空气遥遥相望。
“……”
没有囚犯可以在幽囚狱里大摇大摆背着武器,这是常识,刃眯眯眼,但这小子会和自己一起入狱、甚至关进同一个房间,这就很不正常了。
显然彦卿也很赞成他的观点,满脸愤慨的少年在腰间胡乱地翻了又翻,直到确认他的宝剑们当真没有一把尚存后,才咬着牙转向刃,怒道:“你又做了什么?”
“这是幽囚狱,你家将军的地盘,你该问问自己他又做了什么。”刃冷道。
少年坚持道:“方才我正要将你拿下,将军甚至不在现场,即便这里的确是幽囚狱,也与他无关!”
刃目光微动,淡定道:“保护丹恒,将我拿下,景元可把你教的真好。”
彦卿哪忍得下他句句不忘拉踩将军,哪怕无剑防身,当即也攥紧了拳头,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你不必故意激怒我,待我押了你去将军府前,孰是孰非自然明了。”
走廊深处忽然传来两道沉稳的脚步声,彦卿当即收声,皱着眉望向紧锁的小门。
狭小过道间传出的声音,即使刻意压制,仍显得格外清晰,只听其中一人道:“队长下令,近日务必加强巡视,决不得有丝毫错漏。”
“是为将军大婚之事吧?”
另一道年轻些的声音有些兴奋地问:“听说各司已为此事忙碌了一月多,要知道这可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大场面呐。”
“知道你还不认真些,要是在我们这里出了什么差池,受罚事小,倘若影响到将军的大喜之事怎么办?”
“对对对!”听声音他应是一本正经地板直了身子,引得盔甲一阵碰撞。
门外重新归于寂静。
刃满眼怜悯地瞥了瞥目瞪口呆地站在一旁的彦卿。
不可能,绝不可能。
彦卿脑中只回荡着这么一个想法。
不说将军从未与他提起过自己有什么心仪的对象,就是最近大家受建木之乱困扰,各司也压根不曾有空闲为这所谓的大婚筹备数月。
总不至于他一个恍惚时间便已过百年。
而如果这一切都是虚假的,那么罪魁祸首定是这群故弄玄虚的星核猎手。
于是,面上表情几经变幻,最终重新定格于愤恨,且愈显凶恶的少年再度瞪向了站在一旁优哉游哉的男人。
瞬间领会其意的刃冷笑道:“我若要做什么,何必让自己受此折磨。”
“你又受了什么折磨?”
彦卿不屑道,心中暗想——哪怕是将军审问此人时,也压根没让他受什么苦,他一个罪有应得的通缉犯竟还说得出这样的话。
却见刃勾起唇,挑挑眉,张扬的目光扫过自己,彦卿心里一咯噔,果然,下一秒便听他懒洋洋地道:“同你身居一处。”
“你!”
“得了,小子,与其不切实际的琢磨怎么处理我,不如多想想你那即将奔赴爱情的将军。”
“不过是惹人恼怒的幻象,我将你们通通打碎便是!”
刃不以为意地走到墙边靠好,半阖上眼。
可过了许久也不曾听身边少年弄出什么动静,秉承着对昔日好友最后的那一丝善意,刃抬起眼——少年正颇有些失魂落魄地靠在门上,垂着双眸,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这幅模样,不由勾起了刃的些许回忆。
青年时的景元便是他这德行,最爱同自己插科打诨,连身体都没完全长开,脑子里积蓄的坏水却比他们四个加起来都多,那女人不管的话就没人能压制的住。
也是自幼不苟言笑的丹枫不爱同人争辩,每次他们说什么,他都只在一旁沉默地听着,遇见赞许之处才出声响应一二,那双深邃的眸总显得平静专注,却也不至叫人感到冷漠疏离,如此想来,那时还真有几分乖巧温和的影子。
刃愣了愣,收回思绪,心下微微懊恼。
少年到底心智尚未成熟,如何能独自耐住这般纠结,终于沉声道:“这一切一定都是假的,我不信。”
其实说到不信时,那眼神中挣扎的痛苦明显暗示着他至少已信四分,毕竟他身为将军侍卫,又怎会认不出幽囚狱的布置?可正因如此,才更凸显出此事的荒谬,他彦卿对将军毕恭毕敬、恪尽职守,又怎会莫名其妙的被关进了最危险的通缉犯的牢房?
“我信。”刃却答道,说罢,似笑非笑地睨着他。
见少年眉心紧缩,欲言又止的努力搜寻能用以辩驳的证据,刃终于忍不住了浅笑道:“此地非虚,但此间诸事未必属实。”
彦卿翻了个白眼,问:“这是何意?”
“如此简单的道理你竟无法领会,”刃故作慨叹地摇摇头,在彦卿再度发怒之前,接着道:“时空交错并非无法实现,或许是饮月君加之你我的力量引动了什么小范围的波动。”
“饮月君?”
“十恶不赦的仙舟罪人,持明龙尊饮月君,正是进来前你试图保护的那位。可惜你就这样错过了他化龙的美景。”男人冷笑道,那双猩红的眸中布满了不加掩饰的怒意。
“我看分明是你杀了他,还试图为此寻找借口,”彦卿咬牙道:“再说此前我可从未听过这号人物。”
“那便是你家将军的责任了。在我主动前往罗浮前,你不是也从未听说过我吗?”
这一言正正戳中了困扰彦卿许久的心事,少年的拳攥得死紧,可即将爆发的情绪却被他生生压制,他沉着脸走到一旁坐下,偏过头,竟道:“你既如此了解,便说说该如何离开。”
倒是有了几分稳重的气度。
但仍带着股少年人最在意的倔强,刃只是答道:“我不知。”
待彦卿不得不转头过来看向他,男人才继续道:“身在何处于我而言并不重要。”
“可将军他……”少年涨红了脸,仿佛亲口吐出那个词就代表自己承认了这样的事实,但一想到此处他就忍不住心头泛酸,即便这里所说的可能不是他所熟悉的那位将军。
刃道:“景元的婚礼,难道你指望我去捧场吗?”
那该叫砸场,彦卿眼角轻抽,只得道:“抛开此事不谈,我们莫非就要一直待在幽囚狱里吗?”
“我是通缉犯,通缉犯葬身牢狱,天经地义。正好也了却你一桩心愿。”他甚至环抱着双臂,惬意地挑挑眉。
“……”
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向来人缘甚佳的彦卿今天总算是体会到了。
但刃可以不在意,他却不能……
他必须要听将军亲口承认,再不济,至少也要亲眼看看他。
于是年轻的小侍卫把心一横,一拳砸在了厚重的铁门上。
“他结婚,你急什么。”刃悠悠开口。
见彦卿只是阴着脸一个劲砸门,却不肯回答,男人的目光忽得一闪,若有所思地道:“哦,你喜欢他。”
“所以想抓了我来向他证明自己。”
“够了!”彦卿忍无可忍地低吼道,分明急促了不少的呼吸在狭窄寂静的空间内格外明显。
刃自然不在意他的恐吓,接着道:“可惜你就算不受制于人,在这件事上也什么都做不了。”
“我只是需要确认一下。”彦卿的声音几乎低沉地分辨不清,也不知究竟费了多大的气力才从紧咬的牙关间挤出这么几个字。
或许他们口中提到的根本都不是景元将军。
终于闻声而来的侍卫冷道:“安静!”
彦卿轻咳一声,问:“那个守卫大哥……我能不能问您几个问题?”
这乖巧的语气听得刃的眼角古怪的抽了抽。
不过门外的守卫可没见过少年凶悍的模样,一听他音调年轻,态度又颇为礼貌,不由得也缓了声道:“先说你想问什么。”
似乎正是刚才路过的那个年轻开朗的云骑。
“那个……这几日是不是就是景元将军大婚呀?我先前撞到脑袋,眼下还疼着,记得有些混乱。”
“是的。”外边的人应道。
刃刚想送满脸颓丧的彦卿一个讥笑,就听他紧接着有些惋惜地叹道:“将军大人与龙尊大人的婚礼便在明日,是我们罗浮这些年难得的盛事了,可惜我也无法前去观看,不过我们以后应该都能有机会用玉兆看看留存的影像。”
用惯了讽刺神情的男人现在只觉得自己露出的讥笑就像亲手甩在脸上的一记耳光,打的他晕头转向。
当龙尊的名字一出,他的心脏便开始收紧,愤怒、怨恨、或许还有少许微妙的不甘击碎了他原本无波无澜的心绪。那折磨让他不得不摁住阵阵绞痛的头,但眼底骇人的风暴依然在难以避免的逐渐蔓延。
这边彦卿还在不依不饶地追问:“龙尊大人……我先前就没见过……”
“这很正常,这一代的持明龙尊丹恒大人一向深居简出,不过我听说他是位六艺俱全的风雅之士,容貌也俊美出尘,和将军大人最为般配。”
刃忽然闷哼一声,双手紧捂着头弯下腰去。
彦卿惊讶地转过头,问:“你怎么了?”
守卫也跟着道:“出什么事了?”
“他好像突然很难受,我也不知道,刚刚看着还很正常的。”少年如实答道。
随着一声咔哒轻响,守卫推门走入,对彦卿点点头,慢慢朝靠在角落的刃走去。
彦卿本能的屏住呼吸。
果然,在他伸出的手即将触碰到刃的前一刻,男人骤然抬头,露出只野兽般凶恶的眼,不过一瞬间,守卫便无声无息地跌落下去,被他随手拎起,抛在一边。
刃这会平静而冷漠的眼仿佛在告诉彦卿,方才那几乎未留存多少理智的目光只是少年失神下的错觉。
彦卿慌忙跑到守卫身边,探探他的鼻息,好一会才如释重负般白了刃一眼。
男人却冷漠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倒地的守卫,嗤笑道:“真矮。”
“我只是年纪小!”
刃不以为然的冷哼一声,站在门边侧目道:“走不走。”
完全无法跟上思路的少年疑惑地歪头问:“你不是不想走吗?”
“爱走不走。”说罢,刃迅速转身,似乎不愿有片刻耽搁。
彦卿连忙跟上前急道:“幽囚狱守卫森严,你这怎么走得出去。”
男人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我可以假扮云骑军,你可以吗。”
“……”
出生正道,头一次参与越狱,且还是如此嚣张肆意,一路大摇大摆、来一个打一个的越狱,难免大为震撼。
以至于都站在阳光下了,彦卿仍觉头脑发晕,恍如大梦初醒。
“小子,”刃抱着不知从谁身上夺来的剑,冷笑道:“你不想看景元结婚,我有个办法。”
彦卿疑惑地抬起头。
就这样,少年不明所以地站在了将军府的院内,屋顶上的刃见他神情恍惚,问:“记住了吗?”
“可我觉得他们都不认识我。”
无论是方才的云骑军,还是路过的一些熟悉面孔,他们都似从未见过彦卿般,要么刀剑相向、要么视而不见。
“正常,”刃道:“丹恒都能做龙尊了,此地历史自然与我等熟知的有异。”
“那将军也不认识我,我又该如何取信于他……”
不知为何,刃竟对垂头丧气的少年挑眉道:“你不信你与他之间的缘吗?”
也该是如此道理,他是将军亲自培养长大的,将军若喜欢他,应该无论何时都会喜欢他。彦卿点点头,刚想再说句什么,可一抬眼,屋檐上哪还有男人的影子。
“……”方才对刃生出的少许敬意顿时烟消云散。
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能留心周围,刃却敏锐地瞥见了拐角处一闪而过的墨绿,当即咬牙切齿地抛下彦卿追上前去。
持明族重礼,他们竟过分到婚前一天还同居一室,这怎叫刃不恼怒?
当下还根本不清楚自己有何立场为此怨恨,人却早冲出了老远。
此刻已近黄昏,丹恒刚与景元议事完毕,两人的房间相邻,便顺路并肩回屋小憩。
景元笑道:“你若不在意长老们说教,今晚便还是歇在神策府?”
“多谢。”丹恒淡道。
“你我之间何须客气。”景元拍拍他的肩,转身进屋。
丹恒也泰然自若地推开门,殊不知此刻挂在树上的刃已眯紧了一双血红的眼,宛如锁定猎物正蓄势待发的凶兽,恶狠狠的咬着牙。
但当少年锁上门,骤然被冰冷的剑刃直抵侧颈时,他如水般沉静的面色仍没有分毫改变。
似乎早有预料似,丹恒平静道:“您为何事寻我?”
他不动声色地等待着情绪激动的人逐渐恢复和缓,在这压抑的沉默中,不知为何,心跳竟莫名有些失速。
“……来杀你……”男人终于哑声道。
这声音……
丹恒蓦得睁大了眼,好一会才轻颤着身体,缓缓侧头。
不过刃几乎是站在了他的正后方,这样的角度让他无法看清对方的脸,只能隐约瞥见那臂间缠绕的绷带和垂在身后的漆黑发丝。
很像应星,却又很不像,丹恒僵硬地立在原地,甚至无法去思考他话中的内涵。
景元那屋的方向忽然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一道年轻的声音似乎大喊了一声“将军”。
受此惊扰,有些恼怒似的,刃握剑的手晃了晃,但这点微妙的情绪很快便被掩盖过去,锋利的剑依旧死抵着丹恒白皙的脖颈,甚至在弹指可破的肌肤间印出了一道压痕。
他的呼吸有些粗重。
“受伤了?”丹恒忍不住问。
“龙尊大人难道不明白吗,我为取你性命而来。”男人哑声笑道。
他这一笑,声音、腔调便更似当年的应星了,叫丹恒几乎压制不住心底的焦躁,甚至想干脆攥着这剑刃转过头,好看清此人的容貌。
“我不愿丧于无名之人剑下,告诉我你的名字。”他最终只是沉声道。
听罢,刃蓦得大笑起来,剑身随着他的动作不住颤动,丹恒却似丝毫不惧这威胁般,依旧沉默着——
宛如一尊安静而木讷的雕塑。
刃的神情一滞,良久才冷道:“我叫刃。”
弃身锋刃,刀剑研心……
“你很像一个人。”丹恒忽道。
“……”刃冷哼一声,并不应答。
“我曾爱慕他多年,但终究不敌岁月绵长,生死有别。”
他感到这番话果然让抵住自己的人出现了片刻恍神,当机立断,飞速弯腰侧身,避过剑锋,随后拽住身后男人的衣领,压着他撞在墙边。
那是张相当熟悉的面孔,却带着无比陌生的神情,正如他为自己取的名字般,连眼神都如兵刃般冰冷刺骨,隐约还透着些难言的疯狂。
不是应星,是刃。
丹恒慢慢放开了攥住他的手,退到旁侧。
“现在不觉得像了?”刃强压下心底的愤懑,讥笑道。
少年却注视着他凶狠的双眼,摇头道:“是我入梦太深。”
沉默半晌,才轻叹道:“你会来到此地其中必有溯源,如有我能相助一二的,丹恒定当尽力。”
“……”
刃怔怔地看着少年低垂着头走到窗边,似乎连那晶莹的龙角都覆上了一抹昏沉的暗色,心底一时五味杂陈。
他也清楚这并非他所认识的丹恒,外表虽看起来比那列车上的少年更温润,但举手投足间却全然不失身为龙尊的威严——这是一名不曾经历过那般苦难的少年,仅从他暗藏着天真的眸中便能读出这点。
没有鲜血与死亡的洗礼,就算完整的继承了龙尊的力量,在刃看来他仍是稚嫩而脆弱的。
“何必装出这幅虚情假意的姿态,”男人于是冷笑道:“不过是短生种必然的下场罢了。”
“我知道你厌恶且轻视我,”丹恒忽道:“你觉得我未曾经受过苦难,但我拥有丹枫的记忆与情感,我思念应星,就宛若与他相识的确是我本人。”
“如果你不出现,我或许真的能够逐渐淡忘这一切,但你给我带来了痛苦,我为你、也为我自己痛苦。”
“而这也正是你想要的。”
这次却轮到刃有些答不上来了。
他追杀丹恒,的确是想让他在痛苦中永世挣扎,但今天来到这里,却又不是完全为此。
他与此间的丹恒并无仇怨,只是本能的反感即将发生的一切,继而迁怒于他。但抛开那些早已纠缠不清的陈年旧怨,他真的想看到一个完全与此无关的丹恒,更准确的来说,想看到当年的丹枫因自己而痛苦吗?
刃瞥了丹恒一眼。
少年没有看向他,只是神色惆怅的抱着自己的击云靠坐在一边,浓厚的夜色几乎将他修长的身躯包裹。
他们都那样清晰的意识到,此间人并非梦中人。
男人忽然朝他伸出手,偏头避开少年疑惑的眼神,生硬地开口道:“给我。”
丹恒坐在一边看他动作娴熟的为击云做保养,忽然转着眼问:“你是不是知道我和景元要结婚了?”
刃动作一顿,面无表情地放下工具,道:“好了。”
少年微微弯了眼笑道:“这只是因为长辈的催促,他们想进一步加深持明与罗浮的联系,我与他共事许久,便也顺势应了。”
男人固执地望着窗外,装作未闻。
良久,他才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我不会允许这种事在我面前发生。”随后快步推门而出,看方向好像是往景元房间去了。
可怜隔壁的彦卿,正兴致勃勃地同这位看起来更和蔼更懂玩闹的将军手舞足蹈地说自己从小到大的趣事呢,靠近他的房门却被突然忽然撞开,他下意识往景元身边一躲,后者也轻车熟路地扶住他,起身对面色阴沉的刃笑道:“我还以为你们会谈的更久些。”
“既如此,你应该明白我的想法。”
“当然。”
得到他的肯定后刃也无心多留,像来时那般气势汹汹地又走了出去。
“他真是个怪人,”彦卿撇撇嘴,“可惜我还不敌他。”
“你毕竟年少呀,而且他会成为今日这般……所要经历的恐怕相比你所认识的那位将军也只多不少。”景元若有所思地道。
少年却只是不以为然地悄悄嘟囔了一句,显然不认为刃能配与自家将军相比。
“不过将军,您们到底打算做什么呀?彦卿能帮上忙吗?那个……刃开始有叫我帮忙的……”
“唔……当然可以,待明日台上只剩我一人时,彦卿把我接走就好。”
“可……”想到那会是什么场景的彦卿忍不住红着脸支吾道:“那样会不会不大合适……”
“没关系,我与丹恒只是友人,就权当是一场玩闹,彦卿也可以放开些,想做些什么尽管去做便是。”
他思考了一会,又道:“不过今夜府中没有多余的房间,恐怕得委屈彦卿与我……”
“不不不,不麻烦将军了!彦卿自己去外面逛逛就好!”
说着便火急火燎地冲出了房间。
待他跑远了丹恒才缓步走出,对景元道:“当真是个可爱的孩子……”
将军垂眸,轻笑道:“此间我虽不曾与他相识,但数百年来少有战乱,他大概是能在父母庇护下平安长大的。”
丹恒瞥瞥他,挑眉道:“他似乎也看出你与那人的不同,在刻意避免与你过于亲近。”
“嗯?这恐怕是我的问题,”景元无奈道:“我看他可爱的紧,忍不住开口逗弄了几句,这孩子天性率真开朗,面对我时却又似极易羞涩,一不小心便惹得他更放不开了。”
持明龙尊只是无奈地摇摇头。
也不知那晚不靠谱的刃到底带着少年在哪凑合了一夜,总之第二日,景元在混乱的人群中捕捉到那个金色的身影时,总觉得他显得憔悴而疲惫。
他身侧的丹恒显然也注意到了这点。
但奇怪的是,身为主角的刃却一直不曾现身。
直到游遍全城的仪仗队重新在神策府前停下,身穿红衣的两人携手步下台阶,人群中才骤然爆发出一阵尖叫。
喜乐骤停。
虽然早知这画面会给自己带来巨大的冲击,真正亲见时,刃还是感到如鲠在喉,尤其景元还不时侧身朝丹恒微笑,原本就难以将两个大半气质相似、容貌完全相同的两人完全区分开来,这段时间的压抑已至刃的极限,是以他刺出的这剑还真夹杂着怒意,使上了十成十的功力。
景元背对人群,在杀意袭来时,心下不免一惊,刚想推开丹恒,却感到那锋利的剑气飞速擦过自己的侧脸,生生将府前一座完整的石狮雕像一分为二,头颅落地。
景元:“……”
他扫了眼遍地的狼藉,反正旁人大概率也看不清这一剑到底有没有划到自己,他又穿的鲜艳,干脆就势往石狮身前一跪。
人群瞬间乱作一团,但凡有人想来扶他,他便哑着嗓子命令道:“先保护龙尊!”
直到衣物都被挤得皱巴巴的少年终于跑到他身边,满脸焦急地拉过他的手臂问:“将军,您没事吧?”
跪得腿都有些发麻的景元才不动声色地朝他眨眨眼。
彦卿会意,努力把他拽起来,两人逆着人流悄悄躲入府中。
“昨晚?”景元打量着他眼底一圈显眼的乌黑,半是好笑半是担忧地问。
少年愤懑地抱怨道:“那家伙说什么,持明都能睡绳子,你睡睡树枝怎么了,还说您也睡过!那东西害我夜间总是担心自己会掉下来,几次惊醒。”
景元笑着揉揉彦卿的头,笑道:“我的确睡过。”
闻言,少年惊讶地眨眨眼,忙问:“您不觉得很难受吗?”
“还好吧,那时同刃与丹恒一道,夜间闲聊打闹的时间都要远多过休息。有时师父嫌我们喧哗,还要责备两句。”
他眉目间眷念而惆怅的神色叫仰望着他的少年不由也跟着心底泛酸,习惯性的便牵住了他的手。
“您别难过……”
景元挑挑眉:“我不难过,至少现在的我其实并未经历多少未定的变数,倒是你的那位将军,”他似有所指地拍拍他的肩,“肯定比我难懂多了。”
“彦卿可要好好关照关照他呐。”
得到肯定的少年初时还露出了几分笑意,不一会却又沉默下来,抿着唇道:“可他什么都不肯告诉彦卿……”
待沮丧的少年都等的有些心焦了,景元却忽得笑道:“所以,无论他告不告诉你,你都要为此难过,既如此,彦卿就拿我告诉你的这些去问他,逼得他不得不答。有了这次先例,往后你再询问他都会简单许多。”
“谢谢将军!”
这边彦卿再度眉开眼笑地操控着飞剑给景元展示起来。
而在另一边,刃也已抱着丹恒寻得了一处僻静角落,手忙脚乱地放下这位盛装的红衣龙尊,有些无措地别开眼。
“昨晚休息的如何?”少年看出了他的局促,轻问。
此时阳光正好,更能看清他缠遍全身的绷带,难以想象被它们遮掩着的会是怎样一具遍体鳞伤的身体。
丹恒抿抿唇。
“还好。”刃回答。
想到彦卿的面色,丹恒只得摇摇头,道:“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刃冷哼一声,“然后便宜景元吗。”
谁也不再接话。
两个关系微妙又不善言辞的人相对而立,良久,刃终于见丹恒再度开口,可自己已有些不再听得清他的声音,甚至视线也逐渐变的模糊,他看着清晰可见的担忧划过少年的面孔,稍稍定神后却转变为清浅的微笑。
他仍在说这些什么。
但刃没能听清。
下坠的失重感让他本能地伸出手,攥住了一个有些瘦削而柔软的物件,似是谁人的手臂。
但一只手掌便足矣将其包裹了,而且任由他如何加大力道,那人都没有挣扎。
刃忽然弹坐起来,险些撞上正凑在他身前的丹恒。
少年飞速退开数步,这才后知后觉想起还被男人握着的手臂。
两人无声的僵持着。
直到门边突然探出个金色的脑袋,少年疑惑地往室内望了望,大概他们眼下的姿势实在太惹人遐想,他古怪地惊呼一声,飞速关紧门跑了出去。
丹恒再次试图抽回手,却依旧纹丝不动。
“握够了吗?”少年冷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刃问。
“你先松手。”
可等刃真的依言,丹恒又显出几分难以置信的扫了他几眼,这才道:“那是一本书,当时由彦卿带在身上。”
见刃一瞬不移且不带任何杀意的盯着自己,被他追杀惯了的丹恒难免困惑地往后缩了缩。
“那本书上写,”他的神情让丹恒心底顿时涌起一阵慌乱,“你喜欢我。”
少年迅速否认道:“胡编乱造而已。”
耳尖却泛起了红。
“那你在怕什么?”刃轻声问。
“你来杀我,我不该怕吗?”丹恒依旧侧着头。
刃慢悠悠得出结论:“那便是,若我不杀你,你也就不怕了。”
“你——”
“……”
趴在门缝边的彦卿突然被人捏了捏后颈,正听到精彩之处的人有些不满地回过头——对上了景元含笑的眼。
分明是自己被抓了包的少年却惊讶道:“哎哎,将军?!您怎么就下床了??”
彩蛋第一段景彦,第二段刃恒,是穿书回来后的一点日常,xql各来点直球
笑疯了…一米六猛战一群一米八乙游男主 恭喜散子哥带大皇冠└┌(。°з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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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有人知道吗 网上散宝身高火柴人的梗图也是我画的()
【只是梗图 没有说任何角色不好的意思 我的女性朋友也玩乙游且齐司礼推 让我叠个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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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彦】我家向导不请自来
罗浮向导景x丰饶哨兵彦,大概是救赎向,全文2.5w+,是个人志«檐下»的未公开篇章
因为目前在考虑要不要二贩,所以如果有家人需要的话可以在评论区留个言,方便了解一下😘,个志详情请见→«檐下»
二贩信息请见→https://ajxj1814.lofter.com/post/1e6c62df_2baf76360
sum:我该如何在这一切的利益与欺瞒中选择相信那最后的真诚
1.
“彦卿,二十一岁,性别男,原属倏忽哨塔,SS级哨兵,目前仍无可匹配向导。”
“在收编观察期间曾多次参与冲突事件,造成多人轻伤,其中包括...
罗浮向导景x丰饶哨兵彦,大概是救赎向,全文2.5w+,是个人志«檐下»的未公开篇章
因为目前在考虑要不要二贩,所以如果有家人需要的话可以在评论区留个言,方便了解一下😘,个志详情请见→«檐下»
二贩信息请见→https://ajxj1814.lofter.com/post/1e6c62df_2baf76360
sum:我该如何在这一切的利益与欺瞒中选择相信那最后的真诚
1.
“彦卿,二十一岁,性别男,原属倏忽哨塔,SS级哨兵,目前仍无可匹配向导。”
“在收编观察期间曾多次参与冲突事件,造成多人轻伤,其中包括三名志愿前来参与安抚工作的向导。并作为蓄意破坏精神力监控系统的主谋,导致了十月八日的实验区重大动乱……”
桌边面容模糊的男人垂头,掀动的纸页沙沙作响,那个毫无情绪的声音继续道:“目前检测到样本的精神图景正处于紊乱状态,鉴定等级——高度危险,建议无关人员立即前往隔离室并批准采取一级管制措施。”
这些情况大家心知肚明,仅需点到为止,是以当他自认达到了效果,便抬抬手,向不知藏于何处的摄像头示意。刻板的机械播报立时中止,将这间四壁生寒的问询室重留给相对而坐的两人。
男人问:“对于以上记录,彦卿上校可有异议?”
“……”
彦卿未答,目光径直略过他帽檐上嵌着的闪亮军徽,钉住墙角的某处。
屋外一人猝不及防与他目光相对,本能的手腕剧颤,光标滑脱,他为这慑人的余力震得心神不定,好半会才眨眨眼退后少许,却再不敢那样好奇的紧盯屏幕了。
高等哨兵的敏锐度果非常人可及,在精神力被基本屏蔽后,竟还能对周遭环境做出如此精准的判断。
男人看了彦卿一眼,若有所思。
见对方敛去眸中的杀意,他这才再度打开桌上的文件,淡声道:“您从军多年,想必清楚,伤害向导、挑起争端、破坏哨塔防御体系,将其中任意一项交至军事法庭,都足以充作予您重责的依据。”
“您是极为罕见的SS级哨兵,我们并不愿刻意刁难。”
“况且您的精神领域每况愈下,也急需更为强力的治疗。”
金发青年闻言,终于发出声嗤笑,他歪着身子往坚硬的椅背上一靠,道:“我的确入伍多年,所以——”
“如你这般虚与委蛇的伪善之徒,由我亲手处置的也不计其数。”
他漫不经心地挑挑眉:“你们费心费力押我来一趟也不容易,与其浪费时间讨论这些无谓之事,不如多和我说说,你们仙舟的军事法庭,如何管得了我这丰饶信徒?”
男人不是第一次同彦卿打交道,自然对这位的脾气早有了解,深知他最是孤傲忠贞,即便在这水深火热的实验区已苦熬一整年,却丝毫不见动摇。
与他同被俘虏的那批人,死的死,降的降,唯独他还坚持着,甚至始终坚信丰饶必有战胜仙舟的一日。
可怜,可叹。
原本,似他这类冥顽不灵且缕缕闯祸的角色,定是要严加惩处的,但又因他自身足够特殊,连上面关于他的处置都争辩不出个结果,更别说他们了,只得小心看管着,有什么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揭过。
如此拖延至今,终于到了不得不作出决断的时刻。
“彦卿上校,”他正色道:“我希望您能认真考虑我们的提议。”
“在被当作这么久的实验品后吗?”彦卿反问。
男人解释道:“即便您本就为仙舟人,作为极其罕见的SS级哨兵,我们也会需要您配合参与实验。”
青年未置可否,眉目间却写满了不屑。
见状,男人的音调也稍冷下来:“如果您仍拒绝接受,我们将很难保证往后对您的处置能继续保持相对人道的正义。您拥有极其特殊的条件,无论是就我个人,还是对于仙舟联盟而言,我们都不愿因此失去您这样宝贵的盟友。”
彦卿讥笑道:“见过这么多次,终于从你嘴里听到了一句实诚话。”
“礼尚往来,我自然也要和你开诚布公。”他站起身,拿过封面漆黑的文件,漫不经心地一眼扫过。
男人也跟着站起来,微扬着唇刚想说句什么,却被扑面而来的雪白模糊了视线。
“我彦卿的生命中,永不会有背叛二字。你们想要我的命?就自己凭本事来取。”
他随即将空荡荡的外页往桌上一甩,面露戏谑的与浑身僵硬的男人擦肩而过。
刺耳的警报声骤然拉响,全副武装的侍卫破门而出,押着彦卿迅速消失在走廊深处。
可直至喧闹停息,男人还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怔怔对着凹陷的金属桌面与文件夹残留的零散碎片发愣。
2.
彦卿穿过了一个接一个通道。
头顶整齐划一的白光刺的人眼底发酸,这密闭的金属走廊仿佛没有尽头,而周围数人除却难以避免的脚步声外,再没有发出任何多余的响动,那脚步声却整齐的如同出自一人,让混于其中的彦卿显得格外突兀。
这样肃穆却沉静的氛围,却让他开始走神思索——这是否也是他们监视犯人的一部分。
但可以确定的是,这些人都是最为精锐的哨兵,或许精神力都在S级甚至之上。
他在心中猜测自己会被带入一个怎样骇人的房间,或许会有无数研究员手持各类药剂和精神力测试仪器,就像陈列展会,一场为他单独准备的、关于仙舟所有最尖端技术的展览。
在他之前没有人有机会目睹这样的场面,而在他之后,也不知还会不会有这样的幸运儿。
彦卿忍不住勾了勾唇。
可他们七拐八拐,最后却停在了一扇门前。
为首的哨兵回过头,摘下护目镜。
他有着双堪称秀美的碧绿眼眸,对比之下,语调与神情却刻板了许多。
他公事公办的陈述起来:“这是罗浮目前最适合精神力疗养的私人实验室,其中的环境能最大程度的抑制精神图景中的紊乱因子,缓和失控情绪。”
“我没有收到关于撤除您的抑制器的指令,”他朝彦卿颈间看了一眼,才道:“但理论上,该实验室能够将精神力水平控制在最平和的水准,也就是几乎无法使用。”
“无所谓。”彦卿耸耸肩,主动朝微敞的门走去。
黑发青年却侧身将他拦了拦,递过一个小巧的通讯器,“仅供云骑军内部联络使用,我叫丹恒,通讯号已经录入,若有需要您可以联系我。”
彦卿能看出这名唤的丹恒的青年对自己并无恶意,便还是接下了。
丹恒随即替他推开门,彦卿顺势抬眸望去,瞬间瞪大了眼——
倒不是此地景观有多么特殊,反倒是因一眼看去实在寻常,寻常的过了头。
“此地主人必然是个随性懒惰惯了的……”
彦卿一边腹诽一边四处打量。
他身后一道飞速窜出的身影转瞬扎入茂密的枝叶间,他则顾自朝另一侧的瓦房走去。
谁能料到如此规模庞大的一座军事基地里,竟坐落着这样一处净土。
几间砖瓦砌就的矮房、半亩细芽初冒的良田、一方墨石镶嵌的小池,路边不识名讳的花草正开的繁茂,屋后高挺葱茏的林木垂落处处浅影。
便是人为打造之景,却也染上了几分悠然超脱的韵味。
让彦卿也只得不情不愿的暗叹此人于享受偷闲一事上确是有些独到的本领。
此地压制精神力,甚至能让他的各项感知力也太太降低,虽不至于回归寻常,但既无法时刻警惕四周,倒给彦卿提供了一个难得的喘息时机。
以往的实验无不在尝试最大化的利用甚至刺激他的精神力,这次突如其来的变化也不知是福是祸,只是彦卿到底被俘日久,对于各类处置早能泰然自若。
此刻自然是随遇而安的躺下来,不过一会便坠入了梦乡。
直叫不远处守在监控器边的几人哭笑不得。
那坐于正中的白发男子自己不表态,却问身边默不作声的黑发青年,“丹恒,你怎么看?”
“本性良善,可塑之才。”惜字如金的丹恒评价。
坐在另一侧的紫发少女不以为然,直白点破,“再是有才,不能为我等所用,留他作甚。”
另一位同样生着紫发,却眼瞧着温柔可亲许多的女生摇头:“不一样。这么多年来,SS级本就极少出现,我比对过很多可考的案例,发现他的身体素质在其中已算得上极其出众,相对其他人精神力紊乱的时间也晚许多,但依旧撑不过太多时日。”
“景元,”她对那统领模样的男人道:“我同意对他进行进一步的细致观察,但你的病情同样刻不容缓,将你的疗养地让给他,恐怕有失妥当。”
丹恒接道:“他的克制力,很强。白露,这是否会对精神图景产生影响?”
她眨眨眼,遗憾感慨:“其余哨兵忍耐下来,或许还能撑到向导来援,但现在没有向导愿意或者说能够帮助他,这样的忍耐只会给他的精神图景带来更大的负担。”
“到最后,当图景整体化为一片破碎的荒芜……”
在场诸位皆是高等哨兵或向导,自然无需旁人来解释精神图景的毁灭会带来怎样的后果,也因如此,几人眸中各自闪过几分暗淡。
半晌,符玄也感叹:“这小子确实有天纵之资,他还在倏忽时我就听过他的凶名,那时怎么也想不到这样一个人物最终会在我们手中沉寂至死。”
“许他自由,无异于放虎归山。”景元沉声作结。
三人默然,是为认可。
“你们先去忙吧,”他又道:“关于他的事,容后再议。”
两位少女本也不愿在这件事上多做讨论,自然走得果断,最后就剩丹恒犹豫着徘徊在门前,见景元始终在注视屏幕中的影像,他还是开了口。
“你打算怎么做?”丹恒问。
“你想为他求情。”景元避而不答,只是肯定道。
丹恒点点头,想到他背着身未必能察觉,又补充道:“是。”
“你应知,两军交战之际,他杀过很多人,来到苍城后又数次与当地驻军发生冲突,且他性情耿直不屈,曾与数不清的人交恶,”他面无表情地侧目,近乎冰冷的继续道:“有很多人希望看到他死。”
“可不包括你。”丹恒道。
景元目光微顿,与他对视良久,这才厉色尽消,低声发叹:“我的想法很重要吗?哪怕我那样不愿见战乱迭起,却依旧不得不置身其中。很多事都无法由我左右。”
青年却答:“他既已至罗浮,你的态度就至关重要。”
他这般坚持,终于引得景元再度朝他望去,又如调侃玩笑时那般轻松道:“我倒很少见你这样看好一个人。”
“我也很少见你为了一个人这样纠结。”丹恒不冷不热地回敬着。
被他堵的答不上话的景元愣了好一会,才无奈道:“你说的是,倒是我忽略了……”
他又朝彦卿瞥了眼,青年已熟睡过一段时间,几经翻动后最终出于本能的将自己蜷得极紧,是个典型的缺少安全感的姿态。
“我第一次看见他的档案时便极感意外,只是他那时就已是倏忽手下的重要人物,所以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会有今日一幕,想不到会由我来决定他的命运。仔细说来,这或许也预示着我与他之间的确该有场避无可避的缘分吧?”
景元连叹数声,又低笑起来。
他明白自己到底是不舍让这样一位少年活活葬于牢笼的,更何况,他们索求的鲜血也早已足够多,万不至需用他的来填补。
丹恒见他已然作出决断,便也转身离去。
3.
在那片与世隔绝的小天地内的生活很平静,没有其他人不时的打扰,更无枪弹炮火的威胁,仔细算来,彦卿还从未有过这样清闲自在的日子。
他自出生起便生活在肃穆的哨塔内,每天接触的都是夺人性命的冰冷器械,而在近一年的时光里又被迫拘于一地、寸步难行,实验室对环境要求严苛,四壁都封锁的严实,阳光照不进来,他也看不见墙外的风景。
是以即便为假,此地种种落在青年眼里也稀罕得很。
从他那只乐不思蜀,成日挂在枝头不肯归来的精神体上便可见一斑。
彦卿到底年纪尚轻,过去经历的环境也相对单纯,如此的生活没过几日,戒心便慢慢放下了——他也想得开,横竖都摆脱不了束缚,不若随遇而安,好好享受一番这难得的优待,连藏于暗处的监视者也置之不理了,甚至堂而皇之的搬了躺椅在院前大大咧咧的卧着,没一会就睡得不省人事。
几次下来,动作愈发娴熟随性。
可就在他又一次从午睡中悠悠醒转时,眼睛未睁,直觉却告诉他,这地方多了一个人,依气息判断应是在他身后。
彦卿心底暗笑,神情不变,仍一无所觉似的坐起身。
怎料,还不待他作出下一步动作,那人反倒主动开了口——
“你醒了。”
是有些低磁的男音,仿佛天生蕴有笑意,能悄无声息的抹去人心底的戒备。但即便如此,彦卿还是皱了眉,并不打算给这名不速之客什么好脸色,他刻意让神情显得极冷,这才回过头。
仅仅一眼,却让他晃了神。
那人并未如想象中那般穿着身笔挺的军装,肩头还要配上象征荣誉与地位的勋章,表面端着副不容侵犯的威严姿态,甚至和颜悦色的故作亲近,实则眸底暗书轻慢倨傲。实际上,对方连那件简单的白外套都没有理的服帖,其余衣物也极尽简洁。他留着罕见的雪白长发,依主人俊美白皙的面容来看,这显然不会是年龄的缘故,而它们皆由一根鲜红的发带束起,却仍剩下许多,垂在脸侧,将他的面容都掩去了小半。
他靠在门边,颇为自得的朝彦卿招手,衣袖随动作滑落,彦卿注意到他腕间也带着串红绳,看来对这个颜色的确情有独钟。
乍一看去,这个浑身上下写满了随和的男人还真不像以往那些演技拙劣的说客那般,但身处敌营,定不能被一张合乎眼缘的脸扰乱了心神。
彦卿狐疑地眯起眼,并不接话。
而在他为景元惊艳时,景元也正观察着他。
青年这张出众的面孔,他从监控视频和各类档案中看到的多了,自然熟悉无比,不过到底是第一次正式相见,礼节性的注视必不可少。且他这般细细看来,更觉此人耀眼的不仅在于容貌与天赋,其他方面也同样惹人惊叹。
尤其是那双色彩至纯的眼。
两方争战日久,如彦卿这般的青年或许自幼便伴随着硝烟与炮火,可他不仅不生怯意,反被打磨的锋芒夺目,坚韧无暇,还依旧不失那鲜活的天性。
浴血而出的朝阳,大抵便是如此。
两人互相打量罢了,见彦卿警惕依旧,景元自然不会任由气氛僵硬下去,便笑道:“我叫景元,是你的……室友。”
他顿了顿,寻了个还算恰当的措辞。
彦卿怀疑不减,问:“你也是战俘?”
景元摇摇头,淡声道:“我的精神图景即将崩溃,不得不来此疗伤。”
“所以你是罗浮人。”
景元点点头。
他的坦然或许为自己在彦卿心里换取了几分好感,青年绷紧的肌肉稍稍放松些许,终于站起身,态度却仍算不得友善的扬眉道:“既然如此,我应该不需要自我介绍了吧。”
“当然,久仰大名,彦卿先生。”景元笑道。
他不拿军衔称呼,反更显亲和。彦卿眉心的弧度终于消下,不咸不淡地看了他一眼。
说到底,一个俘虏能有什么军衔?这还是他尚在丰饶时得到的功勋,但由仙舟人唤来,怎样都显得古怪而虚伪。
他和景元相对而立了,这才注意到,此人身量极高,彦卿虽是哨兵,优势却向来落在灵敏度和速度上,因此自小到大都生的相对修长,全然不像景元这般,标准哨兵身材,哪怕面上再柔和也掩不住周身隐藏的力量感。
彦卿原本早对自己这点微不足道的不同习以为常,可今日刚见景元,却不知为何徒然冒出些郁闷来。
他忍不住出声刁难:“和我这样的重犯关在一起,你在罗浮的处境想必也不怎么好吧?”
其实他能猜到,景元的身份不会简单,有此一问,不仅是挤兑,也是一种试探,就看前几句都答得痛快的人这次会作何反应。
果然,景元短暂的迟疑过后,忽问:“如果我实话实说,你会赶我走吗?”
彦卿不置可否,抬眸道:“你先回答。”
景元轻轻一叹,这才道:“我来这里,有监视你的职责。”
猜测得到落实,彦卿并不意外地转身,心底却不自然地泛起了零星的落寞。
“我受的伤难以痊愈,对于军务已帮不上多少忙,只得回到后方修养。前段时间工作又被完全接手,所以几经讨论才被安排到这里。”他语气自然,但配上微弯的眼角,却生生叫彦卿品出了几分可怜落魄的韵味。
青年看不得人这般强颜欢笑,瞬间别过头朝屋内走了一步。
景元又道:“我知道你不喜欢和我们待在一起。”
却见彦卿脚下微顿,侧眸冷笑道:“阶下囚徒,何谈其他?恐怕你也不愿和我待在一起吧。”
不等他反驳,彦卿就道:“我不干涉你,你也别来打扰我,我们权当对方不存在。”
“但如果你逾越,我也会像对待那些人一样,亲手送你出去。”
他带着怒气摔上了房门。
4.
今夜的月终于不复平静。
彦卿靠在床头注视那道远在天边的亮白,说来奇怪,这人造的夜景竟也能如此勾人,他本就难以入眠,可越是盯着月光不放便会越频繁的想起景元那副神情莫名的面孔。
他觉得景元是个怪人。
或许异地相逢,他还真可能轻而易举的就将信任交付了。毕竟那人站在他面前,简直恨不能将“真诚”二字挂满全身,彦卿能感到,景元是希望与自己交好的。
但他试图亲近的原因,却经不起深究。
道不同不相为谋,这让彦卿不禁想起了他被俘后遇到的第一名向导。
那是个娃娃脸的年轻男孩,也是一副善良可亲的模样,他如景元这般,尝试着和哨兵们良好相处后再进行疏导。他很成功,许多人都在他的温柔下选择了交心。但这些人最终都没能活着走出疏导室。
彦卿作为旁观者,看完了全程。
毫无疑问,放下戒备向他敞开精神图景的哨兵们全部被迫接受了最细致的排查,交代完自己所知的一切信息,被利用彻底后,又被无情抛弃。
彦卿得以幸存只是因为,他从来都不信他,而以那位向导的能力也根本没资格为彦卿疏导。
但当最后一丝侥幸也被打破后,彦卿擒住他,甚至险些杀死他。
自此,他更不可能信任来自仙舟的任何人。
他早做好了一死的准备,对方竟又故伎重演,派给他一个人,试图感化他、劝服他,然后在他死前尽可能研究他能成为SS级哨兵的原因并搜集他所知的一切情报。
彦卿不由得埋怨起景元来。
可一想到对方或许也身受重伤,要靠监视自己才能得以活命,他又觉生不出多少怒意了。
青年望着月色发愣,而在他隔壁的景元同样未眠。
他正立在床边,攥着掌心的红绳发愣。
惨淡的微光无法照亮这个孤僻的角落,就如哪怕一丝一毫的希望都没能渗入两人同样迷茫的前路。
熬过了这个寒凉的夜,彦卿起床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冲入林中,去拉回他那只没心没肺的鸟。他可不愿自己的精神体与景元的突然撞上,他的鸟性子一向火爆,要是起了冲突,岂不要算他率先违背互不干扰的约定?
但进入这处后他与精神体的联系便微弱了许多,主要体现在对方能更轻松的摆脱他的控制,躲在叶片间任彦卿如何好言相劝都不肯高抬贵爪。
彦卿无法,只得自己上树捉拿。
但机灵的伯劳如何能让他轻松如愿?甚至偏要等他伸手来捉时才迅捷地往隔壁一窜,徒留攥了一拳空气的彦卿攀在原地咬牙。
一人一鸟谁也不甘示弱,竟在这片不大不小的树林间追打起来。
待彦卿好不容易设计捉住了小伯劳,不及落地,就听身下忽得传来一声轻笑——
不知已到来多久的景元正仰头望着他们。
被撞破窘态的彦卿不由得两颊发烫,却也顿感心惊,他怎会对景元的存在一无所觉?这绝对不符合常理。
唯一能解释的就是对方也是名能力极强的哨兵。
听闻仙舟确实也出过一名SS级哨兵,只是好像并不叫这个名字,当然,名字可以随意更改,能力却不能作伪。
彦卿跳下树,不满道:“你来做什么?”
“这边靠近我的窗户,”他侧身示意道:“很少见到这样的热闹,就出来看看。”
“你好。”
他伸出手点了点伯劳小小的鸟头。
彦卿顿觉额间一沉,这才后知后觉把鸟往身后藏了藏,淡声道:“他很凶。”
“是吗?”景元笑道:“我看着倒可爱的紧。”
“……”没少因精神体的外观惹人误解的彦卿抿抿唇,终于还是解释道:“他只是和你们略有不同。”
景元一愣,挑眉反问:“我们?”
“对,他不是猛兽,但论战斗力绝不会逊色于任何哨兵。”
他听罢,不知为何低低笑了一声,又问彦卿,“我知道,所以,你为什么要把他收起来?”
“免得他和你的精神体打起来。”
这是个完全合理的担忧,对于精神图景随时可能陷入混乱的哨兵而言,他们自身以及外放的精神体都具有相当的攻击性,且这种攻击毫无理智,极有可能伤及无辜。
彦卿捏了捏自己手中正极力挣扎的小家伙,只得又提议道:“也可以我们商量,轮流放精神体出来放风。”
景元若有所思地朝彦卿背在身后的手看去,笑道:“他似乎很喜欢这里的环境。”
“……”本就窘迫的彦卿哪愿再受他调侃,终于不满地瞪了过来。
景元这才收起玩味,正色道:“应该没有必要。”
说罢,他对着树林拍了拍手。
彦卿心底暗惊——莫非自己刚才不仅没能发现景元,连他的精神体已经抵达也不曾察觉?
他已有许多年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失误了,是以当草丛深处当真开始沙沙作响时,不禁难堪地皱了皱眉。
那从丛中钻出的生物身形巨大,通体雪白,动作慵懒,就如他的主人那般。只见这头白狮平静地瞥了瞥彦卿,随即慢条斯理地缓步上前,强占住两人中央的空地,懒洋洋地趴下了。
他细长柔软的绒毛甚至覆在彦卿脚踝边轻轻蹭了蹭。
彦卿还从未被什么精神体这样青睐过,往常无论是向导还是哨兵的精神体都对他避之不及,哪会有今日这样的优待。
只是这么对比下来,更显得他手里这小玩意羸弱不堪,饶是彦卿再有自信,也难免生出了一分怀疑。
小伯劳与他心绪想通,当即发怒,一口啄上彦卿的虎口,叫他不得不松开手,任由自己飞弹般朝地上的大狮子撞去。
彦卿和景元俱是一惊,可即便是他们,也没能看清战斗的发展流程。
总之,待他们各自回神时,那只小鸟已被压在了雪白的狮爪之下。
彦卿眼睁睁看着罪魁祸狮盯着他那只浅黄色的小鸟打量了半晌,紧接着,忽得张开血盆大口,径直朝他舔去。
偏偏向来以敏捷闻名的伯劳还不躲不闪,甚至迎着对方抬起了头,怎么看怎么像这小玩意儿自投狮口。
哪怕清楚精神体并非真正的动物,还是被这番动作惊得一阵心颤的彦卿悠悠朝景元看去,刚巧撞上了对方颇为心虚的目光。
景元轻咳一声,稍稍与白狮拉开距离,解释道:“他……他现在不太受我控制。”
“……能够理解,”同样不能控制伯劳鸟的彦卿点点头,却并不打算就此揭过,仍注视着景元道:“你果然很厉害。”
“很少有哨兵能够压制我的精神体,你是第一个,”彦卿一本正经的表示:“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我很想和你公平一战。”
不知从何解释的景元只得僵着脸朝他笑笑,心底暗自叫苦。
白狮哪是制服了伯劳?
大概率是因为两人匹配度足够高,吸引了小家伙的注意罢。
他一个劲的朝精神体使眼色,可那向来乖巧的家伙却在关键时刻闹起了脾气,怎么都肯搭理,依旧扒着小鸟不放。
见彦卿不打算再深究,景元也只得作罢,跟他一同回到屋内。
两人刚进门,前面那青年便转头道:“先说好,精神体的交流不算我们的。”
“当然。”景元连忙应下,他着急思索白狮的异常,刚打算回屋去与白露交流,却被彦卿猛得叫住。
“景元,”他顿了顿,问:“你的问题是出在精神体上吗?”
但景元面上露出的疑惑,又让彦卿为自己的冲动懊恼起来——他何必要关注这个家伙的身体情况,横竖他们都只是监视与被监视的关系,难道他还能让精神体一次不经意的示好蒙蔽吗?
可话已出口,彦卿没有退路,只得冷着脸等待景元回答。
好在对方仅仅惊讶一瞬,随即便又恢复了那副温柔可亲的模样,爽快地点点头。
“很明显吗?”景元问。
正常的精神体会随本体的年龄成长,可景元这只,相对他的鸟来说虽是庞然大物,但放在狮子群里,绝对发育不良。
甚至不仅是发育不良。
彦卿道:“比我见过的狮子都要小。”
景元耸耸肩,神情倒是轻松得很,“他最近状态不好,小了很多。”
经他提醒,一种猜测蓦得浮现在了在彦卿脑海中。
“退化,精神体退化……”他不由得低声呢喃。
曾有一位与彦卿相熟的向导和他谈起过这个话题,那也是个名气甚高的家伙,用丰饶民内部的等级来算,他就是令使,直属首领药师的令使。
他说精神体退化对于哨兵和向导而言,是比狂化或混沌更为致命的情况。
“患者只能清醒的感受着自己磅礴的精神力一点点从精神图景中消失,眼睁睁看着原本生动的图景一点点干涸破碎。”
“退化会有一个过程,并不算漫长,但痛就痛在一切都发生在感知最为明晰的状态下,因为精神力的衰退,他们会连麻痹自我都无法做到。”
彦卿没想到景元所说的伤重会是这样极端的情形。
难怪强大如他,却还是被高层抛弃了,丢进这样一个角落与最危险的囚犯共处。
他看向景元的目光不由得柔软了许多,甚至连语气也不再那样冰冷逼人。
“我知道这种情况,”彦卿带着些歉意道,“虽然我们是敌人,但不得不说,我敬佩你。”
景元诧异道:“为什么?”
“同地而处,我不可能像你这样泰然。”
“……”料想他已然误会颇深的景元也不好主动解释,只得无奈道:“你就不怕我在骗你?”
彦卿瞥瞥他,威胁道:“即使精神体不如你,可你若敢骗我,近身搏斗我也有至少七成的把握取胜于你。”
一听他又要动武,景元慌忙摆摆手,劝阻道:“以和为贵以和为贵,打架多伤感情。”
彦卿挤挤眼,不以为然地冷哼一声。
5.
就这样,数日下来他们竟也磕磕绊绊的相处的愉快。
彦卿逐渐习惯了有个眉眼含笑的家伙总凑在自己身边,待两人相熟了,他再去院外晒太阳,景元也会搬着椅子与他并排躺好。
初时彦卿还会不满几句,多次下来也懒得驱逐了,就由着他留在自己身边,反正景元也是个善于察言观色的,从不会真正将彦卿惹到心烦。
只是那种狮子顶鸟的场面,他还是看一次气短一次。
尤其是那只伯劳每每踩着狮子脑袋路过彦卿时,都要昂首挺胸,一副骄傲到没边的模样,也不知到底在炫耀些什么。
彦卿弄不明白自家精神体怎么就和一头狮子看对了眼,问景元,对方更是支支吾吾没个所以然,说来说去都是那个意思——他不对白狮的行为负责。
压根没打算让他负责的彦卿也只能跟着表示,他也不对伯劳的行为负责。
如此,奇怪的共识便达成了。
只是那头精神体之间的感情发展的迅速,这头的两位主人却依然客客气气,对彼此有所保留。
直到实验室内罕见的落了场雨,彦卿被景元半推半揽着抱进屋时,人还迷糊着。
这段时间无忧无虑的生活让他一整个闲散了许多,被带进屋后依旧昏沉,歪歪斜斜的站在窗边看雨。
景元递给他一件外套,又倒了杯热水。
彦卿接过,灌上一口,随后问:“你们要降雨,都不提前通知一声吗?”
景元动作一顿,随即摇头道:“天要下雨,岂是人可左右。”
这会轮到彦卿表情微僵,疑惑道:“这片天空,居然不是人造的?”
“是,也不是,”景元走到他身边,跟着朝外望去,“这里的天气是完全自然的,但我们做了一定的处理。”
他没有细说,彦卿也不再追问。
两人一齐仰望着昏沉的天空,直到眼脸为飘扬的雨滴润湿了大半,景元这才拍拍他的肩,问:“喝酒吗?”
“有酒?”彦卿挑眉,埋怨道:“你不早说!”
他们在桌前相对而坐,屋内的光线不算好,主要是景元不肯开灯,非要点上几根落了灰的蜡烛。
乱风摇曳了橙红的烛火,在彦卿眸底旋落。
酒是景元倒的。
“你真的很不像已长到了可以喝酒的年纪。”他边酌酒边轻笑。
彦卿不去与他争辩,径直拿起酒杯,像喝水那般饮了一大口,顿时被灼的红了眼角。
有景元看着,他拉不下面子大声叫苦,可待那股劲终于压下,他重新抬眸,眼前却已出现了重影。
彦卿也知道自己有些醉了。
他朝角落里的两只精神体看去,白狮最近又缩小了许多,现在距离奶狮也就只差了临门一脚,可景元看起来却仍那样乐观无谓——
仿佛即将到来的死亡在他看来也无足轻重。
彦卿不喜欢见他作出这样的姿态,却又无能为力。
他忍不住想对景元说些什么,可思来想去,目光却落在了他腕间的红绳上。
青年眨眨眼,问:“你为什么带着这个?”
景元看了眼手腕,解释道:“故人所赠。”
他摩挲着红绳,神情中的落寞清晰可辨,彦卿心间蓦得腾起一团火,驱使着他拉过景元的手,生生将那红绳拽了下来。
他与景元初识时就注意到这东西了,却待到今天才得机会近距离一观。
“就是一只狮子……也没什么出奇的嘛……”看罢了,还不忘吐槽一番的彦卿偷偷翻着眼。
话虽如此,他却自己将尚带余温的小狮子捏紧了,没有丝毫要物归原主的意思。
景元也不恼,静静注视着他。
彦卿又喝了一口酒,问:“送你这个的,是向导吗?”
景元点点头。
“……”彦卿紧了紧拳,又问:“那他知道你现在的情况吗?”
“她很早就不在了。”景元道。
彦卿抿抿唇,理智告诉他,此时应该说些话以示安慰,但又觉得这样做很艰难,他打心底的抗拒。
他犹豫良久,才稍稍将红绳重新推向景元,虽然只推出了一点点,但到底算是表了态。
“我想听你们的故事。”彦卿低声道。
雨势滂沱,几乎吞没了他的轻语,好在景元还是听到了。
他没有去拿彦卿递过的红绳,只是为自己酌酒一杯,随后道:“好。”
故事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大概就是五名志同道合的少年,因战乱相识,又因战乱分离。
“她是我们中唯一的战死者,另有一人至今下落不明。”
“这个手链,是战前她拉我们去祈福时买的礼物,每个人都有,挂的是自己的精神体。”
彦卿听罢,久久未言,最后只嘟囔了一句,“居然每人都有,你混得可真不怎么样……”
景元轻笑,反问道:“那你可有遇到过心仪的向导?或者说,普通人?”
彦卿抬起昏胀的头,意味不明地朝他瞧了一眼,“从来没有。”
“但你相貌能力都很出众,不可能一直无人倾心吧?”景元撑着头问,语气间多少夹了些挑逗之意。
“当然有,”彦卿白他,淡声道:“是几个哨兵,都被我打回去了。”
景元稍稍朝他凑近些,压低了声音问:“就没有向导吗?”
“或许有吧,”彦卿摇摇头,“不过他们太弱了,我没兴趣。”
“你别笑!反正我这个等级也没向导能安抚,英年早逝是必然的,我都想好了,要是能遇到合适的,轰轰烈烈爱过一场也就够了。”
景元眸中的笑意淡了些,他郑重地朝彦卿举杯,道:“没有笑,我能明白你的意思。”
彦卿撇撇嘴,还是没有驳了他的面子,闷头将酒喝下。
“对我们来说,或许都是如此,我也从没有真正得到过什么,只是拥有过、体会过,就完全够了。”
景元垂眸,忽得自嘲的冷笑一声,昏黄的烛光点燃了他眸间的疲惫,也在彦卿心底掀起一阵酸涩的痛意。
他预感到景元接下来说出的话将让事态走向无以挽回的境地,但他不能阻止,更无法逃避。
“彦卿……”果然,对面那人很快便沉声唤道:“你知道吗……”
“苍城败了。”
寒风撞破窗檐,灌得彦卿指尖泛寒,他终于看清了景元被发丝遮挡的那只眼,以及他面上晦暗不明的神情。侵占大脑的酒意,也在那刻散了个干净。
许多年后,彦卿依旧记得那晚,记得景元说出那句话时眸底的神情。或许那便是这位几乎从不曾向人服软的将军第一次如此生动的表露自己的落寞,日后的彦卿为当初自己未能立即上前将他拥住曾后悔过无数次,但眼下的彦卿只是愣愣僵坐着,艰难的与自己五味杂陈的情绪相抗衡。
在被关押于苍城时,他曾无数次放言,丰饶的铁骑必将踏破苍城的防线,施加在他们身上的痛苦必会被数倍奉还。
可当这一天真正到来,坐在景元对面的彦卿却连简单一笑都无法做到。
他怎能为景元所痛苦之事而欢庆?
他怎能。
再没有哪一刻曾让彦卿如此清晰的意识到,他与景元之间隔有一道天堑,一道由血与泪铸就的天堑。
彦卿突然拿起还剩一半的酒瓶,他灌得实在太急,让呛出的酒液润湿了衣襟,他却不肯停下动作,仿佛只要喝的足够多足够猛,就能将这一切的痛苦与造成他们的根源一笔勾销。
景元抢上前摁住彦卿的手。追逐间,他最终将彦卿堵在了墙角。
破裂的玻璃散落满地,残余的酒液缓缓晕开,只是无人有心看顾。他们靠得很近,气息交错,发丝纠缠,诱人的酒香几乎将所有无关的思绪遮掩,他们色彩相近的眸中只容下了彼此。
彦卿的酒早便醒了,他只是想不好要不要挣扎。
可惜,咫尺之距,景元却选择了退却,他扶着额环顾四周,最终只发出一声长叹。
“今天有些累了,我想先去休息,这些留着明天我来收拾就是。”他一如既往的朝彦卿勾了勾唇。
笑得很苍白。
待他进了屋,彦卿蹲下身,开始一片一片的捡拾玻璃,他并未感到疼痛,但当他将收集的玻璃渣丢进垃圾桶时,却在其上看见了清晰的血痕。
小白狮走到他脚边,叼起他的裤脚拽了拽。
见他双眼眨巴的可怜,彦卿还是跟随着回到他们的角落,缩在墙边,任由白狮扒开他的手指,小心翼翼地轻舔他掌心细小的伤痕。时常与彦卿不对付的伯劳鸟也难得没有发难,乖乖蹲在白狮身边,不时看他一眼。
暮色渐沉,雨势却不减反增,狂风的呼啸愈来愈凶,肆无忌惮的撕扯着院内的枝叶。
如此一番折腾,大概不会有多少残花还能余下吧。
可惜,这样的夜晚却不知何时才能是个尽头……
6.
彦卿再度醒来时,白狮不在,景元也不在。
满屋的狼藉没有得到清理,地面的酒渍甚至早已干涸,入目可及的每一处无不昭示着,景元食言了。
彦卿舒展舒展手脚,随后从墙角爬起,怀抱着最后的一丝期盼,他朝景元的房间看了一眼——房门大敞,空无一人。
青年疲惫地揉了揉脸。
他本便不曾怀抱多少希望,眼下自然称不上失望,只是迷茫,迷茫且落寞。
他踩过遍地残花朝小池走去,微风夹杂着露水的湿气,仔细嗅来还缠有几分余留的淡香。
池中之鱼似乎已遗忘了昨夜狂风骤雨的侵袭,依旧懒洋洋的浸在不算大的池中悠然游戏,池底模糊的倒影忽明忽暗、忽聚忽散,在水面上泛起阵阵涟漪。
它们都能如此轻易的将苦难抛却了,继续安然的接受晨光的洗礼。
彦卿却不行,他忘不了景元留在他鼻尖的气息,忘不了那个未能落下的吻,更忘不了他眼中破碎的情绪。
可除此之外,他却无法奢求更多。
在这个是非难辨的世间,彦卿不知自己该去寻求一个怎样的答案。
他身为丰饶信徒,为苍城的陷落难道不该吗?但为那么多生命的陨落而喜悦,他做不到。
他被仙舟联盟囚禁,给予他们报复、怀疑景元的动机难道不该吗?可面对那人温柔的笑颜,他甚至会为他的苦难心酸。
彦卿的信仰从未动摇,却第一次对自己的选择产生了怀疑。
他自小接受的教育告诉他,仙舟人都面目可憎,侵扰丰饶领土,罪大恶极理当诛杀,看守苍城囚笼的那群人也的确符合这个描述。
但景元呢?
这个人凭一己之力生生在他心中撕开了一道裂口,将善意,抑或是其他更为亲密的情感尽数灌入。
他改变了彦卿的态度,却不肯教他到底该怎样去面对。
或许他自己也清楚,他希望彦卿做的,彦卿不可能做到,所以他不愿去提。
就单纯的将这段不合时宜的感情留在这座与世隔绝的小院内,权当是为自己潦草结束的人生增添最后的一点慰藉。
身后突然传来道不徐不缓的脚步声。
彦卿没有回头,等景元自己走到他身侧,这才转脸问:“你去哪了?”
“例行检查。”景元轻快的笑道。
谁也不去提彦卿为何要在外间枯坐一宿,早起的景元又为何对他视而不见。他们如往常般聊起些无关痛痒的话题,仿佛雨夜里的那些暧昧碰撞从不存在,他们还是那对并不交心的室友,为应付一成不变的枯燥而不得不凑在一起。
直到午餐时刻,景元忽问:“你想不想出去走走?”
彦卿一愣,道:“去哪?”
景元未答,却突然朝他伸出手,彦卿下意识绷紧了身体,但他只是将手指擦过彦卿颈间漆黑的金属环扣,轻轻一摁,这道将他束缚了一年多的枷锁便骤然脱落。
就如丹恒所说,此地原本就有压制精神力的效用,抑制器早已形同虚设,但真正被摘下时,彦卿还是感觉整个人骤然一松,仿佛连带着拷在心底的枷锁也一并动摇了几分。
他的脖颈间有一圈深红的烙印,刻在白皙的肌肤上显得格外醒目,景元淡淡移开目光,攥着摘下的颈环道:“你还没逛过罗浮的街道吧。”
“那你摘了我的抑制器,就不怕我暴起伤人?”彦卿微微抬高音量,疑惑道。
“我自然信你,”可他的停顿已让彦卿心里有了猜测,果然,景元接着便道:“但依照哨塔的规定,此行还需有其他人相陪,这也是我想同你商量的。”
彦卿自然不会认为自己能有多少选择,不过景元既然这样说了,出于对对方的尊重,他还是端正了脸色,没有立即反驳。
景元仔细打量过他的神色,这才带着些无奈的询问道:“你愿意见见我的朋友吗?”
“……”
没能说出半句拒绝的彦卿就这样云里雾里的跟随景元重新走上了那处走廊,七拐八拐的过道怎么看都让人头晕目眩,彦卿本就不擅长识路,被景元带着兜了几圈,没一会便彻底遗忘了来路。
青年忍不住埋怨:“莫非你们仙舟人都喜欢弄这些稀奇古怪的通道不成……”
景元笑道:“我起初也摸不清方向,走多了也就好了。”
彦卿还想再说些什么,可面前的金属门突然自动敞开,露出成片生动的绿意来。
景元侧过身,看着彦卿轻快的奔到草坪前,站在阳光下伸了个懒腰。
他的心情似乎终于恢复了好些,澄澈的金眸闪烁着,甚至主动冲景元露了笑。
这时候到底有了些二十岁的年轻人该有的模样。
彦卿一边催促景元快带他到别处多看看,一边挑着眉质问:“你刚刚是不是嫌我幼稚?”
“怎么会,”景元赶紧为自己辩解:“我只是很喜欢看你这副朝气蓬勃的模样。”
彦卿靠着椅背,敲敲窗沿,“少来,我知道你就是觉得我年纪小,一看到好玩的就容易忘形。不过我现在才想起来,你好像从来没提过,你到底多大?”
景元勾勾唇,“你觉得呢?”
“反正比我大,”彦卿打量着他的侧脸,思索道:“你不会已经老到年过三十了吧?”
“三十,很老吗?”景元问。
“不老,”彦卿挑挑眉,“单纯的三十岁,正值当打之年,怎么会老?但要换我来想,可能我还在玩泥巴的时候你就已经穿上军服了,我当然要觉得你老。”
他略带挑衅的瞥着景元,后者无可辩驳地低低一笑,摇了摇头。
见景元似乎不打算告知自己年龄,彦卿有些不满地问:“不是说见你朋友吗?不过说起来,他们是不是都和你一样大,我可不愿和一群长辈同坐。”
他故意挤兑着景元,非要惹得那人皱眉不快才肯罢休。
可偏偏景元依旧笑着,温声道:“有两位年轻些,他们先去了目的地,你别担心,大家的性格都很好。”
彦卿不以为然。
在他看来,性格再好,也没道理和敌人推杯换盏、谈笑风生,景元是个特例也就罢了,他不信罗浮还真会有那么多特例。
他正沉思着,突然被景元拍了拍肩。
那人打开车窗,指着窗外笑道:“彦卿,你看。”
扑面而来的海风温柔而缠绵,灼热的日光渲染了蔚蓝的海面,翻涌的浪花拍打着岸边璀璨的沙粒,整个世界似乎都泛起了微光。
或许正因终会与其迎来那相互交融的一刻,阳光对海洋似乎格外宽容,任由飞腾的轮廓将它的轮廓一次又一次揉碎,交织在漫天水雾之中。
“不就是海吗?谁还能没见过啊。”
彦卿看着他眸中的喜悦与意满,心尖虽动,口头却不肯承认。末了甚至突然抬高音量,颇有些欲盖弥彰的白着景元道:“大马路上想停就停,你还有没有一点规则意识了?亏得自己是个军人呢……”
说到最后一句时,他的音量再度降了下去。
彦卿侧过脸靠在窗边,也不知是想躲避景元的视线,还是想悄无声息的多向远方看一眼。
汽车很快便驶过了临海的那段路。
他们最终停在热闹的集市边,据景元解释,此地名为长乐天,是罗浮极富盛名的街区。
“如果你对罗浮的风土人情感兴趣,很多有特色的都可以在这里看到。”景元道。
“我为什么要对罗浮感兴趣?”
彦卿翻了个白眼。
景元不置可否,却朝另一边指了指,道:“我要去书店取点东西,你就在这里等我,可以吗?”
彦卿诧异地挑了眉,还是点头应允。
他不知道景元把自己一个人丢下又是打的什么算盘,其实他认为最有可能的就是——景元打算用善意让他对罗浮产生感情,攻其心防,以柔克刚,这的确不失为一个好计策,只是在彦卿看来荒谬至极。
罗浮有无辜的生命,难道丰饶就没有吗?这根本不可能成为他背叛的理由,甚至会让他觉得罗浮的手段实在太过乏力。
彦卿面无表情地立在原地,他敏锐的感官将周遭嘈杂的细碎声响放大了数倍,他感到心烦意乱,但却在此时,有东西突然拉了拉他的裤脚。
一名老妇牵着个孩童走到他身边,拉他的是那个孩童,他手上捏着一枝花。
“哥哥,给你。”他踮着脚,奶声奶气的开口,撑着手臂将花往彦卿怀里塞。
“不用。”彦卿也不好直接甩开这么个孩子,只得稍稍退后,冷声拒绝。
岂料他一开口,那老妇就微微睁大眼朝他望来,她有些迟疑地问:“你……不是罗浮人?”
“对。”彦卿没好气的回答。
老妇的眸色微微一暗,可就在彦卿以为她要带着孩子离开时,她却自己拿过花,朝他递来。
她柔声道:“只是一点心意,还请您收下吧。”
彦卿仍旧不愿,甚至不耐道:“我来自丰……”
那老妇却突然握住他的手,打断了他的话。
她朝着彦卿摇摇头,“我知道您来自何方,我能听出来。”
她温柔的注视着彦卿震愣的双眸。
“但您来自何方,和这枝花无关。”
“祝愿您,能早日与家人团聚。”她最后补充道。
他们很快便消失在了人流中。
彦卿捏着花发愣,他的眼角有些湿,以至于景元再度露面时,他想也没想,结结实实的拳就迎面招呼了上去。
“这是你的安排吧,”彦卿咬牙切齿地将花甩进他怀里,“你明知我没有家人,为什么要让她们如此取笑于我!?”
景元也是一愣,忙问:“发生了什么?”
彦卿冷笑道:“景元,你还要和我装到什么时候?你在我面前,真的有露出哪怕一点的真实吗?”
“……”景元面不改色,只是问:“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因为他不伸手去接,那花便径直跌在了两人之间。
“那好,”彦卿狠道:“那我们就把话一句句说清楚。”
“你的精神力根本不弱于我,但记录在册的SS级哨兵就只有那么几个,而据我所知,罗浮刚好就有一个,可他的名字叫作刃,并且今年刚好二十九岁。”
“你一次又一次用无微不至的照料感化我,甚至不惜出卖自己来换取我的怜悯,都是为了让我归顺罗浮,甚至领我来感受你们罗浮的风土人情,所求的无非也就是利用我的善心,来换取你们需要的利益。”
“表面上你们没有像苍城那帮蠢货一样不加遮掩,但实际上你们比他们图谋的更大!你们要让我心甘情愿的遗忘我的信仰。”
“景元,”彦卿攥住他的衣领,哑着嗓子道:“你用孩童试探我的行为,真的很令我恶心。”
7.
天际划过一道闪电,照亮了昏暗的夜空,而这不过是骤雨将至的前奏。
彦卿说不清自己在愤怒什么,又在责备什么——
景元算计他,就他的立场而言是那样合情合理,他早经历过无数次这样的算计,可当那个人轮到景元时,他却觉心痛到喘不过气来。
有些刺骨的风略过他颈间的伤痕,因为是抑制器所留,这道疤痕不会那样轻易的愈合,甚至在寒风下还会隐隐作痛。
景元一言不发的垂着头,停顿了一会,突然攥住彦卿的手,将自己的衣领强行拽出,然后就这样拖着他走向一旁灯火通明的大厅。
周围的服务员个个噤如寒蝉,主动给他们腾出了一块很大的空地。
两人对峙期间,雷声愈急,景元皱皱眉,低声道:“你还是不明白,我们之间最大的问题在于,你不肯信我。”
他抛出一句没头没脑的话,随即便松开手朝外走去。
不再被他钳制的彦卿踉跄着后退几步,他垂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经过一个下午的恢复,他的精神力已基本稳定,现在的状态更是难得的好,如果他此刻要逃,在这人群密集的闹市区,景元拦不住。
可他即便逃了,也无处可去。
罗浮坐落于仙舟联盟较为内部的地域,没有人接应,他绝无可能彻底逃脱。
他没有家人,也回不了家。罗浮的风土人情的确不错,能够葬身此地或许也算不上太坏。
而至于景元,话虽容易,可到底得要怎样的信任才能坚定的伫立在他们之间呢?
彦卿自嘲地想。
外间又响起了一阵惊雷,下一刻,大雨倾盆而落。
彦卿向外张望着,不知又要去做什么的景元仍不见踪影。
身后一名紫发少女突然朝他走来,她从一开始就站在大厅了,彦卿能注意到还要得益于她特殊的发色。
“你好,”她身材小巧,表情却有些倨傲,“我叫符玄。”
“……”彦卿不耐地瞥她一眼。
见他对自己态度轻慢,符玄只得道:“我是景元的朋友,总之呢,你们吵架归吵架,但饭已经订了,绝不能浪费。”
一个阴沉着脸的高大男人也走到她身后,冰冷的视线与彦卿交错,后者顿时心里一咯噔,他能感觉到这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没想到罗浮境内除了景元,竟还有人能够让他感到危险。
彦卿权衡利弊,还是跟随二人上了楼。
席间有酒,但彦卿身前放着的却是果汁,他有些不满地皱皱眉,坐在对面的圆脸少女抢先解释道:“景元说你不擅长喝酒。”
彦卿这才面色稍缓,闷闷地垂下头去。
他旁边的另一个位置坐着丹恒,见状竟主动道:“好久不见。”
彦卿虽心底对丹恒稍有好感,但还真没用通讯器与他联系过,见他这次又主动示好,多少还是有些过意不去的对他点点头,“好久不见。”
席间菜色以甜为主,自彦卿入坐后,服务员才开始陆续上菜,看其余几人面色如常的模样,好像这一桌人没一个有打算等待景元的意思。
倒让彦卿不由一奇。
白露笑道:“丹恒,既然你和彦卿早已相识,景元不在,不如你来帮我们介绍一下。”
丹恒侧过脸对彦卿道:“这位是白露,符玄你应该已见过了,”他又转向那位面露不善的男人,“他叫刃,请不必在意他的态度,他一贯如此。”
彦卿却猛得一顿,惊疑不定地指着刃问:“你说他叫什么?”
“刃。很难听懂吗?”男人主动接过话题,冷声道。
“……”
想起自己刚刚才对景元发出质疑,这会却撞见了正主,自然心虚不已的彦卿轻咳一声,“抱歉……”
“所以,你才是罗浮那位SS级哨兵吗?”彦卿忍不住追问道。
刃道:“自然。”
“那加上景元……罗浮岂不是有两名SS级哨兵?”
几人俱是一愣,齐齐朝他看来。
白露眸光轻闪,悄声道:“这个问题,还是你自己去问他的合适。”
彦卿皱皱眉,迟疑着:“但我们在吵架。”
“这有什么,”符玄不以为然地抬眸 “他不会生你的气。”
接下来,彦卿不发问便没有人主动开口,虽不像景元所说的那样好相处,但彦卿能察觉到,这几人的确都对自己没有恶意,哪怕是刃。
大约吃到一半,景元终于现了身。
他提着一小束沾着水汽的花,直接塞进了彦卿怀里——
同被彦卿丢弃的那枝一样,都是淡紫色的鸢尾,剑锋般的叶片衬着矜贵柔软的花瓣,散发出同样清浅的淡香。
他的发梢已然湿润,衣物上也沾染了雨水与寒意。
不等彦卿有所反应,符玄就率先开口调笑道:“怎么就这么点?”
景元耸耸肩,“礼轻情意重。”
“你不会连花都买不起了吧。”对方不依不饶。
景元看了看彦卿,又看了看他手中的花,这才道:“晚餐不也是我买单吗?”
符玄这才满意的取过酒杯,站起身,其余人也跟着举杯站起。
他不明所以地看着景元对自己挤挤眼,随后听那道熟悉的声线温声道:“彦卿,生日快乐。”
其余人也跟着向他贺喜,刃虽未开口,但也举了举杯。
彦卿有些听不清他们的声音,更不知自己是如何被景元推搡着切开了蛋糕,那人似乎握住了他的手,就像对待孩童那般引导着不知所措的他,一点点将松软的糕点分作数份。
粘在唇角的奶油被他亲手抹去,对面两名少女看向他们的目光有些暧昧不清,即便是丹恒,眸间也染上了笑意。
他的心跳太过迅速,思绪又被醉意包裹,一开始和其他人说他不能喝酒的景元,这会却在一个劲劝酒,让彦卿根本无法静下心来好好思索自己的处境。
他仿佛跌入了一场虚实难辨的梦境,所有触手可及的美好都那样超脱实际,却又正实实在在的发生。
这不是彦卿的第一个生日,却是他第一次为自己庆生。
可笑这样热闹的、专属于他的场面,竟是在敌方领土、由一群敌人为他准备的。
“景元……”
醉到深处,他低低唤道。
一只手义无反顾的伸来,将他包裹了。
他被一团暖意拥抱着,身体却在向下坠落。
他逐渐失去了意识,然后又在一场铺天盖地的冬雪中睁开眼。
他转过身,这才发觉身边还坐着道面目模糊的身影,他们并肩靠在为积雪覆盖去大半的树干边,牵着手。
彦卿有些窘迫,试探着动了动被对方扣紧的指节。那人动了动,也朝他望来。
依旧看不清面容,但彦卿知道他应该有双鎏金色的眼,他的记忆很杂乱,却想不起自己为何会认识这样一双眼。
“想去湖心看看吗?”那人问。
彦卿摇摇头,提醒道:“湖面会塌。”
但不往湖心走,就要回过头去穿越枯败的老林,而在那片林后,将会是风沙漫天的荒野。那被雪花所掩盖的荒芜,才是一切美好背后最直白的真实。
彦卿并不希望身边之人消失在那片死亡的禁土中,但他自己又不太愿意向前。
那人继续劝道:“我会拉住你。”
可彦卿还是不愿动弹,他喜欢这片雪,它们已与他相伴日久,甚至连他自己都已算不清时间,似乎它们本就是他无法割舍的一部分。
“你为什么想去湖心?”彦卿有些不解地问:“坐在这里看雪,不是也很好吗?”
那人略略思索了一阵,却反问道:“你知道湖心有什么吗?”
湖心就是湖心,还能有什么,彦卿觉得此人话说得晦涩难懂,他称不上气恼,却听的有些疲惫。他想为他解答,却有些不得其法。
“不知道。”他赌气般闷声道。
那人轻轻一笑,跟着道:“我也不知道,所以想去看看。”
“你可以在这里等我,我看过了就来找你。”
“不行!”彦卿想也不想便坚定的拒绝道。
那人又被他引得发了笑,可笑罢了,却还是直朝湖心张望,语气有些惆怅,“但我真的很想去看一眼,这次不看,以后就不知还会不会有机会了。”
“当然有,”彦卿不假思索地抢道:“我是这里的主人,我说有就有。”
那人却没有回答。
暴雪的欢歌奏至高潮,纷飞的雪花绘作雪幕,自在的、纵情的旋舞。
彦卿的心却逐渐收紧,紧到泛起了痛意,他抬头朝那人的背影望去,他似乎站在原地不曾动弹,又似乎已走出了很远。
这落不到实处的迷乱让彦卿越发无措,他挣扎着朝前迈了一步,跌跌撞撞地环住那人的腰,将脸埋上他的脊背。
“我去……我跟你去……”
在呼啸的寒风中,彦卿哽咽道。
8.
“你们在发什么疯?”一道低沉的声音怒吼着:“这种无异于送死的行为,你们为什么不阻止!”
“……”
周围吵闹的杂音忽远忽近,彦卿听不真切,他正被温润的水流包裹着,心绪前所未有的平静,就是朦朦胧胧的睁不开眼。
他似乎忘却了什么很重要的事。
纠缠间不知不觉又回转到那片雪原里,被人牵着手,一步一步往湖内挪。
湖心很空荡,说不上来有什么。可彦卿跟着那身影越往里走,岸边枯木的剪影就越发朦胧,而相反的,他的身形却开始逐渐充实,分明是个好现象,彦卿却并未感到高兴,甚至有些紧张的拉着对方的手顿住了脚。
那人侧过脸,朝他笑了笑——
他的眼角有颗小痣,眸色确实是鎏金的。微弯时很温柔。
彦卿慢慢放下警惕,他依旧有些心慌,但选择了相信身前之人。
快到湖心时,彦卿都能感到脚下冰面的细微震颤了,那人却依然未停,他一边走一边回头看彦卿,如此反复,数次后,他忽问:“有没有人说过,你看起来很单纯?”
彦卿摇摇头,道:“他们说我很凶。”
“但我不过说了几句话,你就跟我走了。”那身影笑道。
“你觉得这样不对吗?”彦卿问。
他默然一瞬,叹道:“我不知。”
彦卿捏紧他的手:“我愿意跟你走,是因为我觉得你不会伤害我,而且,我不想看你难过。”
领路在前的身影突然驻足,此刻,他们距离湖的正中心只剩下仅仅数步的距离,湖面的冰层也已薄得再经不起一点重量。
“我知道湖心有什么,”他忽然平静道:“但我不确定,带你来过到底是对是错。”
彦卿问:“你不属于这里,对吗?”
那身影点点头,他的长发散在身后,显得有些狼狈,衣物也破破烂烂,似乎饱经风尘。
他又问:“如果我走过去,还能再见到你吗?”
“当然……”那人苦笑道。
彦卿便松开手,主动朝前走了一步。
他却突然唤道:“等等,还有些话,我想和你说。”
彦卿疑惑:“不能再见面的时候说吗?”
他笑道:“不是什么时间、什么地点都适合说这些话的。”
青年了然,侧头等待他的下文。
“你喜欢自己现在的生活吗?”
“记不清了,”彦卿思索道:“我好像一直有想要去做的事,只要照着那个去做,就没有什么需要担心的了。”
“那你还记得那个梦想吗?”
“好像是……”他拧起眉,好半天才挤出个答案来——
“想成为全宇宙最强大的哨兵。”
那人蓦得轻笑起来,初时彦卿还有些羞涩,待听他笑得久了,终于恼怒地在他肩上撞了一把,愤愤道:“只是孩童的戏言而已,有这么好笑吗?”
“不不不,我只是在为你感到高兴,”他揉了揉眼角,轻道:“这个梦想,你不是已经实现了吗?”
“有吗?”彦卿愣愣地问。
“当然,”那人笃定道:“我再没有见过比你更强大的哨兵了。”
彦卿忍不住勾起唇,却偏偏要把笑意强压了,故作镇定地白他,“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怎么可能是最强的,你肯定在诓我。说吧,你骗我,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的确有些目的,不过,我可以向你起誓,”那人悠悠道:“如果你不是我心目中的最强哨兵,我就单身一辈子。”
“……”
彦卿气急败坏地谴责被狂风揉碎了,散落在漫天雪花之中。恼怒间,他不小心一脚踏穿了本就脆弱不堪的冰层。
失重感骤然传来。
在最后的时刻,他隐约听见那人在喊:“彦卿!我一直觉得你做的特别好!特别多也特别好!”
好像从没见过他这副焦急的模样呢?看起来倒有趣得紧。
不过,他到底是谁?
为何会……完全寻不到关于他的记忆……
彦卿的胸口再度发了痛。
沉闷的湖水将他层层包裹,并不似想象中的冰冷,倒像是谁人的拥抱那般温暖柔软。
他在黑暗中缓缓闭上双眼。
“搞成这样还能醒来,你真该跪下来感谢巡猎的赐福。”
还是那道低沉的声线。
“他怎么样?”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问,听起来就中气不足,已是相当虚弱。
“还好,精神图景已基本稳定了。”有人答道,“这次,你差点和他一起迷失。”
那有气无力的声音道:“他的图景太广阔,屏障也打造的很牢固,我花了很长时间才找到突破口。”
另一人道:“你没有多少精神力可以用来挥霍了。”
“我不能就这样放弃。”
四周寂静了一瞬。
最初那人又道:“你弄得清自己的处境吗?现在只要你一死,这个丰饶小子立即就会被他们大卸八块。到时能方便你们立即合葬也就罢了。”
“就怕他等级太高,连尸体都不会被放过。”
“别胡说!”有人斥道。
接下来的话彦卿没听清多少,只隐约听人高呼了一声“景元”,沉梦随即惊醒。
他依旧躺在那熟悉的房间内,周围安静的骇人。
彦卿反应了好一会,才终于想起了自己昏迷前发生的事——
他喝醉了酒,加上之前情绪的积累,精神图景彻底暴乱,然后景元拖着正在退化的精神力,凭借他们之间极高的匹配度,强行安抚了他。
想到这里,彦卿顿时一跃而起,飞速朝隔壁冲去。
那里却空无一人。
“景元还没过观察期。”静坐在他身后的符玄这才开口。
彦卿靠在墙边,垂下眼。
“你知道白珩吗?”符玄问。
青年摇摇头。
“就是给景元送手链的那个人,曾经的云上五骁的一员,白露是她的妹妹。他们曾被认为是罗浮哨塔内最具天赋的青年,战无不胜。”
“只可惜,白珩也战死在苍城,”符玄意味不明的轻笑道:“那真是个承载了很多回忆的地方,我们付出了那么多鲜血,最后却连一个寄托之所都没能留住。”
她随后毫无感情似的冷声道:“向导白珩与她的哨兵镜流,被数百名哨兵携向导围攻,云上五骁其余三人支援未果,白珩当场战死,精神链接强行切断导致镜流瞬间狂化,后下落不明,刃则因为他们断后而被俘。”
“刃竟也被俘虏过?”彦卿惊道。
“自然。”符玄说罢,轻飘飘的瞥了他一眼,这眼神让彦卿莫名的有些不快。
“我猜景元不会和你说的这么详细,他肯定会告诉你,镜流失踪了。但通常来说,失去向导的哨兵就只有一个下场,更何况,白珩根本不是简单战死,当时的场面,完全称得上是虐杀。”
“我说这些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想让你明白,无论对错,之前在场那五人,除我之外,都有十足的理由恨你。”
“你觉得他们为什么不这么做?”
彦卿攥紧了拳。
符玄也不期待他回应:“我们在本质上都是军人,是战士。而你,在这方面做得相当出色,所以即便是敌人,我们依旧钦佩你。”
她忽然起身,朝彦卿走去,“或许你会觉得这依然不够,或是认为我们另有所图,但无论如何,既受人所托,加之作为罗浮现在的最高负责人的责任。”
“在此,我代表罗浮,为你、以及你的战友们曾在苍城遭受的不公待遇,表示抱歉。”
她郑重地朝彦卿弯下腰去。
震愣之中,彦卿只来得及还了她一个军礼。
符玄应还是不太愿与他交谈,话一说完便火急火燎地离去了。
待她走后,彦卿心中郁结,揣着口袋走到院前散步,可指尖却突然触到了一个柔软的环状物件。
他心头一惊,颤着手将它拿起——
果然是景元常带在腕上的红绳,而这件外套则恰是他与景元对饮那晚所穿。
彦卿的唇角蓦得抽动起来,又被主人亮出牙尖死死咬住了,他将这串红绳缓缓缠上自己的手腕,最后却还是紧捂着脸蹲下了身。
9.
彦卿有许多日不曾与景元相见了,他也借着这段时间思考了许多。
他终于不得不承认,自己其实早就彻底接纳了景元,只是因为害怕面对这样的感情,才会作出那样的应激反应。
想通此节,他便开始日日期盼能与景元重新相见,也开始不住的为景元的病情担忧。
他将自己在倏忽哨塔时所见的关于退化的信息,详细整理了发给丹恒,又要来许多书,重新学习关于向导的各类知识。
在此期间,白露也来为他诊治过。
他向对方道歉,反被她安慰道:“冤有头债有主,你别多想。”
这与他在丰饶所学的全然不同。
“……”
景元归来时,彦卿正捧着书苦苦思索着些是非难题,他怀中的奶狮子一见彦卿,顿时晶亮着双眼扑上前,挂在了他肩头。
“景元!”彦卿抱过狮子,又惊又喜地唤道。
景元冷着脸先将白狮往窗外一抛,在彦卿欲言又止的神情下锁好窗,这才走到他床边,与他并肩坐定。
“听说你最近在苦修,效果如何?”
“不怎么样,”彦卿合上书,无奈道:“我长这么大,就没看过几本书。”
“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问问白露和符玄,她们都是很出色的向导。”
彦卿瞥瞥他,“问你不行吗?”
景元指着自己笑道:“我?当然可以,不过我是向导中的另类,自己也一知半解,只怕会误人子弟。”
彦卿对他的另类程度自然深有体会,无意追问,而是抓住自己最关注的问题,盯着景元道:“你的病情怎么样了?”
“我刚要说这个,”景元揉了揉他的头,“多谢你的资料,目前已经找到了缓和的方式。”
彦卿得意的挑起眉,景元的目光却突然落在他腕上,随即朝他伸出手。
“做什么?”彦卿顿时朝后缩了缩,“送出去的东西哪有再收回的道理。”
景元无奈道:“戴着大了,我给你调一下。”
彦卿这才红着耳尖应了一声。
按景元的尺寸戴在他手上,自然大了,他只是懒于调整,哪料到景元这都会在意。
收拾完毕,彦卿苦着脸思索该与景元从何谈起,他最近积累了许多想同景元说的话,结果到这时反而无措起来。
偏偏一向善言的景元也不开口,只是细细盯着他看。
彦卿终于忍不住道:“我们……”
景元轻嘘一声,笑道:“稍等,我有些正事要与你谈,不过现在先让我休息一会。”
“说起来,你是罗浮的将军吧。”彦卿问。
“前任而已。”景元不以为然。
“你们内部关系这么融洽,我却以为你是遭了人排挤,”他撇撇嘴,“你也不提醒一下。”
景元眨眨眼:“要是让你知道了我是罗浮将军,还是个向导,你肯定当场就要将我打出去。”
彦卿自知理亏的小声道:“我能打得过你吗?”
“现在肯定可以。”
“那就是之前打不过了?那你还说我……我是你见过最厉害的哨兵。”彦卿嘟囔道。
哪知景元却理直气壮:“我又不是哨兵。”
见彦卿张牙舞爪的就要扑上来打他,景元急忙找补,“而且,厉害也不是单指武力。彦卿,在你身上我看到了很多我没有的东西。”
“比如?”
“比如……”景元停顿了好一会,才在彦卿逐渐危险的眼神下接道:“比如你这颗无比赤诚的心。”
听起来就是句临时搬出的套话,好在彦卿其实也并不很在意这个答案。
“对了,彦卿,我真的没有让那位老夫人……”
“我知道……”
他们又有一搭没一搭闲聊了好些时间,可当彦卿靠在自己身边彻底睡去时,景元却抚着他脸,徒然一叹。
彦卿的性情当真太过纯粹,从不知也不愿隐瞒想法,很难预料将那残酷的真相告知于他,到底会引发怎样的风暴。
但无论如何,他都有权知道真相。
景元将他揽入怀中,紧紧抱住了。窗外,白狮亦将伯劳鸟团得严实,为此甚至高高攀上了树梢。
翌日,被尖锐的鸟鸣焦急唤醒的彦卿,揉着眼目瞪口呆地亲睹了景元上树救狮的全过程。
“他不敢下来。”景元解释,或许是觉得难堪,他的脸色并不算好。
正巧丹恒发来通讯,告知彦卿,会面即将开始了。
景元没提过什么会面,彦卿顿时狐疑地朝他看去,却见他对通讯器道:“更改地点,就在这里见面。”
“我不会干扰。”他又沉声补充了一句。
末了,他摁住彦卿的肩:“无论如何,记住我的话,彦卿,你已做的足够多并且足够好了。”
他带着白狮一同离去,转而出现在门前的却是一个彦卿无比熟悉的身影。
“景元将军,久仰。”罗刹先朝景元行礼道。
彦卿第一次见景元的脸色沉郁至此,但他还是还了礼,他们没有更多的交谈,景元携着罗浮众人迅速离去,罗刹则朝他走来。
“令使大人,您怎么?”彦卿皱皱眉,却没有立即迎上前。
“无须多礼,”罗刹摆摆手,“我是为你而来。”
彦卿抿着唇,没有说话。
罗刹将他打量了一番,蓦得笑道:“果然如此,我曾与人打赌,若将药师座下最纯粹的战士送至仙舟,会发生怎样的故事。”
“我赌对了。你会被感化。”
他的目光锐利,彦卿却也能毫无畏惧的回视过去。罗刹在丰饶的地位很特殊,他可以自由行走各界,不领军,却在医术上有着极高的造诣。是以彦卿也说不准他的来意。
“既然您已看出,那彦卿也有个问题想要问您。”
“请。”罗刹朝他做了个手势。
“丰饶教导我,凡为宿敌,皆负罪恶,但遇异端,皆应除尽。但我依自己的经历判断,并非如此。”
罗刹勾了勾唇,道:“所以你现在已无法找到战斗的意义了。”
彦卿点点头。
“其实很简单,仇怨只是说辞,战争的意义是为了自己的强大,仅此而已。”
“那那些战死的人呢?我们都以为作出的牺牲是在守护自己的家,我们……”彦卿终于按耐不住性子,带着怒意质问。
“强大才有发言权,这与守护故土并不冲突,只不过最重要的是,”他缓步朝彦卿走去,面上的微笑逐渐变得古怪而骇人,“唯独于你而言,这不是在守护故土。”
伯劳鸟发出了一声突兀的尖啸。
“什么意思……”彦卿颤声问。
“你应该有所猜测,从来没天生的2S级精神力,这种看似为赐福的天赋,来源于丰饶的诅咒,它以生命力为代价换取更为强悍的战斗力。”
“在幸存的实验体中,刃的接受能力最强,与药剂达成了彻底的融合,而你的天赋最强,潜力能到了彻底的激发。”
彦卿的指尖染上了鲜血,一滴接着一滴,在雪白的花瓣间晕出圈圈红晕。
“所以,我,究竟来自何处。”他咬着牙,一字一句地问。
“我在废墟中捡到你,那个地方,或许叫苍城。”
彦卿一把扼住了他的脖颈,在与他颈间伤痕相同的位置,掐出了数道红印。
罗刹开始低咳,却没有放弃开口,只是他这次说到了景元,这让彦卿不由手下一松。
“咳……景元……同样中过我们的诅咒,当然,只是微量,咳,只是他如果没有因此进化至2S级,精神图景自然……也不会衰竭。”
彦卿的眼眶彻底充了血,嘶吼一声,手下的力度再度加大。
只是他很快便坠入了黑暗。
10.
“我只是帮你提前做了个决定,何必如此动怒。”
彦卿听不惯罗刹这和缓却情绪难辨的音调,不耐地摇了摇头。
景元握住他的手,对罗刹道:“你不该动他。”
“将军大人,我们的时间不多,我知道你顾及这孩子的心情,不愿自作主张,但我们实在需要您的全力相助……”
“嗯?他要醒了。这般出色的恢复能力……”
“……”
话虽如此,可当彦卿真正睁开眼时,罗刹已经离去。
而景元上来第一句话便是——
“抱歉。”
彦卿摇摇头,苦笑道:“与将军何干?”
“怎么突然叫我将军了?”景元问。
彦卿往下缩了缩。
他突然明了自己的身世,再想到曾经杀死的那些仙舟士兵,自然遍体生寒。
他本就良善正直,如何能够接受这样不堪的事实?对于这一点,景元自然也心知肚明。
“彦卿,还记得我说过的吗?”
“我不知道……”彦卿小声道。
景元又道:“我之前一直在犹豫,一来害怕你无法面对此事,二来我不确定你是否愿意成为我的哨兵。”
“可惜罗刹做事太过果决,他强行干涉你的情绪,让我不得不……”
景元低咳一声,掩了掩唇。
偏生彦卿还懵懵懂懂地追问道:“不得不什么?”
景元瞥他一眼,又是一声轻咳。
彦卿内视自己的精神图景,在看清雪地中的那只小白狮时才蓦得回过味来,也跟着移开眼,后知后觉的窘迫起来,连那份悲愤都被冲淡了许多。
“……”彦卿眼神飘忽地问:“你那狮子,是不是长大了一点?”
问罢,又恍惚想到,莫不是给雪埋了,才会看起来大些。
景元笑道:“是,他在恢复,这还多亏了你。我的精神力退化并非不可逆,只要有适当的治疗环境和精神力供给。”
说着,他的神色又稍冷了些,“正因如此,他们才会希望我们能够结合。所以,是我有愧于你。”
彦卿忙道:“不必不必,将军,彦卿当然愿意为您疗伤,不不,我的意思是,我愿意……”
景元揉了揉他的头。
“彦卿,我们还需要你跟随罗刹回到倏忽。”
见彦卿面露焦急,他解释道:“你目前的状况留在罗浮并不合适,很多人无法包容你的存在,就算平安,你的能力也无处施展。”
“但要我去倏忽,还是和罗刹一起,我做不到……”
“罗刹其实算不上坏,他说那些更多的是为刺激你的情绪……总之,他会保证你的安全,并尽量带你避免杀戮,”景元低叹着,“一开始我靠近你,并非抱有利用的想法,我只是希望你不用这样死去,想让你有机会作出自己的选择。但时至今日,到底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彦卿明白。”
“若你长在罗浮,我自会全力助你实现自己的梦想……不过你现在仍能选择,即便不随罗刹离开,我也能够护你周全。”
彦卿碰了碰他搭在床边的手,景元便又冲他微微一笑。
笑得彦卿鼻尖泛酸。
“我不想留在这里,”彦卿终于板正了神色:“我还没成为最强的哨兵,还没为自己所爱的人奋战过,我……”
“我还没有为自己赎罪。”
景元却将他打断了,垂眸吻了吻他的额。
他固然不愿彦卿将这罪恶感长久的背负下去,更不愿他随罗刹回到暗藏杀机的丰饶领地。
实际上,在确定彦卿适合成为他的哨兵前,景元便一直打算为他寻个更合适的去处,至少,不能被囚困于这方天地之间,但前提自然是他能与罗浮人和平相处并愿意接受这样的安排。
这已是他身为罗浮将军唯一能做的。
而眼下,将他放在自己无法照顾的远方,这或许有违他的本意更无法平复他的心绪,但既是彦卿希望的,他自然不会阻止。
更何况,亲手将那段过往湮灭,或许也是彦卿摆脱负罪的唯一途径。
景元无奈地捏捏彦卿的脸,看着他神情坚定的双眸,喟叹道:“最强大的哨兵?你早便是了。”
至于当真到了离别之时,彦卿是如何趴在狮子毛里直抹眼泪、并成功引来了除景元外的众人的一致嘲笑的,便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