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3.2💚💙纪念
搬运的搬运……仅本子预览,原发布于p站,现已删除。喜欢请支持原作者。
pixiv:id=3516352
推特:@oniyama_1010
拼图:我
本子全年龄 含路人×空松注意
很喜欢里面尝试越线的常识人3……好纯。
作者现在的名字是鬼山瑞树。没错,就是画《嫌恶》的那个……(痛苦闭目)
可以看出嫌恶早期画风和这本还是一致的,后期老师入JO坑后就变jo风了wwww
搬运仅供同好交流分享 请勿二次他用
3.2💚💙纪念
搬运的搬运……仅本子预览,原发布于p站,现已删除。喜欢请支持原作者。
pixiv:id=3516352
推特:@oniyama_1010
拼图:我
本子全年龄 含路人×空松注意
很喜欢里面尝试越线的常识人3……好纯。
作者现在的名字是鬼山瑞树。没错,就是画《嫌恶》的那个……(痛苦闭目)
可以看出嫌恶早期画风和这本还是一致的,后期老师入JO坑后就变jo风了wwww
搬运仅供同好交流分享 请勿二次他用
【执政官】顽念
我的墓地连月亮也为之唾弃。悔恨在坟场上生长,忧郁在其中永生。
1.
人骨断裂的声音很好听,清脆得让执政官想到从前那串挂在窗台上的风铃。他哼起小曲慢慢回忆,记忆里叮叮咚咚的声音掩盖了脚下的哀嚎。
似乎是觉得有些吵,他微微用力,脚底那断裂的人骨再次传来一声惨烈的响动。大概是彻底碎成小块了吧,执政官漫不经心地想。渐渐的,眼前挣扎的男人连哭号也没有了,剩下一个扭曲的人形,只有旁边的电子仪器显示着他具有微弱的生命特征。
“执政官阁下,请您住手……我的意思是,您再这样继续下去,他可能会失去生...
我的墓地连月亮也为之唾弃。悔恨在坟场上生长,忧郁在其中永生。
1.
人骨断裂的声音很好听,清脆得让执政官想到从前那串挂在窗台上的风铃。他哼起小曲慢慢回忆,记忆里叮叮咚咚的声音掩盖了脚下的哀嚎。
似乎是觉得有些吵,他微微用力,脚底那断裂的人骨再次传来一声惨烈的响动。大概是彻底碎成小块了吧,执政官漫不经心地想。渐渐的,眼前挣扎的男人连哭号也没有了,剩下一个扭曲的人形,只有旁边的电子仪器显示着他具有微弱的生命特征。
“执政官阁下,请您住手……我的意思是,您再这样继续下去,他可能会失去生命,那样就没有价值了。”
执政官乜了来人一眼,是负责这次刑讯的主审讯官。他这才恍然大悟地伸开脚,“抱歉,是我没有注意。”
他刚刚只是在想,哪怕是在白城有如此尊贵地位的人物,到底还是肉体凡胎,也是会痛的呀。
他轻笑一声,似是漫不经心地开口:“抱歉,耽误你们的时间了。我没有得到有价值的回答,剩下的审讯就麻烦你们了。”
回应他的是一声带着颤栗的“遵命。”
他无趣地摆摆手,侧眼看着审讯官急急忙忙地蹲下身去查看囚犯的状态。没能得到有价值的信息之前,他们不敢让囚犯死去。
维持囚犯生命的仪器发出滴滴答答的响声,一下又一下,像是小针一样刺得他耳朵有些许疼痛。血污沾满了他的脚底,白绿色的外袍却一尘不染。他慢慢走出刑讯室,在地板上留下了一个个血印。污血和烂肉是这里最常见的东西,肢体断了还能拼接,血液的流失能够得到最及时的补充,哪怕是像刚才那样的骨头断裂,只要能忍得住疼痛,大抵也能修好个七八分。
走出刑讯室,执政官闭上眼吸了口气,候在室外的人不约而同地移开了视线,正如每次他从刑讯室出来的时候,没人敢正眼看他。
他们总说他是个疯子,不过这也没什么不好的。
只有疯子才能肆意妄为,做别人不敢做的事情。
2.
审讯的结果依然不如人意。
审讯官向他汇报情况时不敢看他的眼睛。一双蒙上云层上无尽黑暗的眼睛,目光却透彻得像是能深入人心。
他的手指不停地敲打着桌面,散漫地看着桌上那份没什么有用信息的审讯报告单,拿起旁边未喝完的红酒,顺手浇在了上面。
陈旧的纸质的报告单瞬间被浇个透彻,这个举动引起了审讯官的战栗,执政官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看来有再次审问的必要,您觉得呢?”
审讯官呆呆地点了点头,机械似的拿起与那团废纸无样的报告单转过身。他感受到自己的心脏正在剧烈跳动,紧张地吞咽了一口唾沫,随后听见了身后执政官的一声闷笑。
“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人。”
“当然,您、您说笑了……”
审讯官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才控制好自己的脚步,遏制住想要跪倒在地的冲动,一步一步地走出去,脑海里浮现的是他初次见到这个男人时的场景。
他站在高台上为新加入帝国的“孩子们”——他是这样形容他们的——做“入学演说”,他脸上是那样和煦的笑容,滔滔不绝地说着各种欢迎大家入学帝国的词句,仿若一个最普通的演说家。
“来,现在请让我们说——”
他弯下腰,将手放在了胸膛上,向着不存在的信仰鞠躬:
“一切为了帝国。”
大多数的“孩子们”仿着他的模样宣誓自己对帝国的忠诚,偶然在人前有几个站得笔直茫然无措的人影,瞬间吸引住了执政官的目光。
他们迷茫又紧张地站在原地,没有任何伪装,执政官一眼看出他们的身份。只有旅者才会在宣誓时犹豫,哪怕他们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已经背叛了白城,可那些不甘心的亡国者总会念念不忘他们曾经的信仰。
“是旅者呀。”执政官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抱歉,是我招待不周。”
那几个人目光一滞,台上的执政官轻笑一声,下一秒传来了器物碎裂的声音,他摔碎了手边用于嘉奖优秀学生的勋章——那本不该如此轻易碎裂的坚硬器物在下一刻刺穿了亡国者的心脏。
“来,让我教你们进入帝国的第一课,”执政官擦了擦手,不顾人群的骚动,笑容未变,“帝国需要旅者,但更需要忠诚。从进入帝国的第一天起,就需要完全抛弃过去的自己。”
“现在,请继续和我念——”他闭上眼,像一个优雅的小提琴家演奏完自己独创的乐曲,“我愿献上至死不渝的忠诚,一切为了帝国。”
一切为了帝国。
一切为了帝国。
将口中所谓忠贞信仰的言辞复述千百遍,仿佛就能够成真。
审讯官那时还是个站在台下茫然无措的孩子,可那个男人的微笑却像是沉重的阴影压制在了他心中,因为他总是在笑。
说话时他在笑,杀人时他在笑,作为指导老师去视察新生的入学考试成果,面对着地上残破的躯体和瑟瑟发抖着、几乎站不起来的活人时,他笑着鼓起掌声,为侥幸活下来的人庆贺:“恭喜你们通过入学考试。”
偶尔有奄奄一息的“孩子”挣扎着最后一口气想要爬到他的身前求救,污血弄脏了执政官的长袍,他却温和地蹲下身,看似仁慈又怜爱地抚摸孩子的头,“真可惜,就差一点你也能通过考试。”
那孩子还未来得及有任何反应,执政官便又笑了,一个生命旋即在他手下消亡。一个可怜的、软弱的失败者,帝国容不下这样的存在。
私下里有人称呼他为“暴君一样的刽子手”,可他毫不在意弹了弹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孩子们,我只是在告诉你们这个世界生存的法则。”
软弱无能只能被抛弃,唯有不断向上攀爬才能生存。没有谁天生就是被命运选择的人。
审讯官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进入囚室的样子。从无数次的“考试”的厮杀中活下来,他作为执政官新的新任副手踏入了那间囚室。
灰暗得如同没有星星的宇宙深处,黑暗的尽头透露不进半点光亮。他记不清自己当时的心情,是麻木还是惴惴不安,他永远记得当执政官打开囚室的灯时,光照了进来,有那么一刻审讯官以为自己看见了地狱。
躺在地上的人早已失去生息——又或者那已不算是人,不过是个可怜的人形。那无数个进入囚室的死囚,进去的时候是人,然后会变成骨头或是一摊血肉,又或许只是一堆散落的尘埃。偶尔有完整的人形,却都像审讯官第一次见到的那样痛苦,带着扭曲的恐惧死去。
“暴君”的名号似乎并未叫错。他是那样暴戾又残忍。审讯官低下头,倾听着这位帝国长官优雅地擦着手,讲述白城每个人的罪行。
他们是虚伪的神明,拥有自己的私欲,傲慢地俯视每个世界,冷漠地旁观世界的毁灭,他们刻薄地对待新生的世界,嫉妒每一个偏移质点的世界。
他说:“白城的人,罪无可恕。”
他是如此真切而热烈地痛恨白城,愤怒和恨意像是滔天的火焰一样烧向每一个被捕获的白城囚犯。
3.
囚室里的那个人叫做索伯恩,白城覆灭后一直流亡在外,直到被执政官捕获。在第七城邦,他被称为“雕刻记忆的人”,将白城的诗歌刻在石壁上,让白城的意志千年不灭。而现在他被执政官切断了手,那双长满茧的、赋予石壁文学和灵魂的手断裂在地上,执政官的脚从上面碾过,他摇头叹息:“真可怜。”
索伯恩是执政官意外的捕获,他并未上报帝国,而是对他动用了私刑。
这位奄奄一息的老者身上似乎有着执政官想要追寻的东西,他饶有兴趣地蹲下身,端详着他的表情。
索伯恩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因为失血过多而眼神涣散,可眼底却沉落着一丝淡淡的光亮。
执政官最知道如何真正毁灭他们的信仰。有的人吟唱不朽的歌谣,那么他就割断他的声带,剥夺他歌唱的权利;有的人为白城雕刻诗歌,那他就断了他的手,有的人为了白城的光荣宁死不屈,那他就为他编织一场永世覆灭的噩梦,看他在梦中无力地痛苦挣扎,像岸边搁浅死去的鱼。
可此刻这位失去双手的老人只是平静地注视着他,这个眼神让执政官想起了一些不好的过去,他难得皱起眉,起身想要结束这场审讯,索伯恩就在此时开了口。
“我可以告诉你,你想要的东西要去哪里找。”多日的刑讯让老人的声音沙哑而虚弱,“条件是从此关闭这间审讯室。”
执政官没有看他:“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年轻人,蹲下来看着我。”他的语气平和得不像遭受刑罚的犯人,而是慈爱地看着孩子们打闹的老人,“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看见了什么?”
——雪和孤岛。
执政官看见自己走到一座无人的岛上,雪落下来,拂过他的眉眼,像是落在了他的心里。
四周没有一个人,静谧得他仿佛能听见雪落的声音,他当然知道这里是哪里。
——是曾经在他梦中出现无数次的弭泪岛。可弭泪岛是很少下雪的,那里有鲜花盛发的春天,大家奏起舞乐唱着赞歌,有长久的盛夏,他在盛夏的风中喝下一杯酣人的甜酒,可唯独没有漫天飘落的白雪。
他缓缓走在雪中,一个熟悉的、欢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执政官阁下!”
那一刻他僵硬在原地,再也不敢转身,他知道的,这是他的副手查德。
“执政官阁下,您回来了!”
“真是的,竟然去了那么久,都不带我们一起……”
越来越多的人呼唤他的名字,他想要转身,却仿佛丧失所有力气一样,低头看着脚下的白雪,雪无声划过他的脸。
4.
执政官想起了从前很多事。
多年前的一天晚上,他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像是一声脆亮的雀鸣落进风里。
然后他回过头去,满眼都是泥潭里一排排白骨嶙峋的手掌。
他能辨认出每一副白骨生前的模样,他能叫出他们所有人的名字,查德、奎恩、伊苏……他们曾经是他的下属或是至交,他们曾一同忠诚地信仰白城,在弭泪岛的晨风里笑着唤他“执政官阁下”,说着遥远的未来,相信白城会引导他们走向胜利。而现在他们只是一堆梦境里的白骨,连人形也没有,在那片早已被埋葬的土地中无声地注视着执政官。
不,他们在说话。执政官想,他听见他们的哭泣,在弭泪岛沉默的地下,发出暗哑的嘶吼。
执政官定定地站在那里,白骨笼罩的阴影吞没了他的半张脸,如同干枯的树枝张舞,血痕灼伤了他的眼睛,仇恨要将他杀死千万次。
从早晨到傍晚,路过黄昏的质点没有为他停驻,所以他所爱的一切坠于黑夜,连带着他一同被吞没在弭泪岛暗无天日的地下。他能清楚地看见他们是如何死去、如何哭嚎、如何从鲜活的生命变成散落的尘埃。
白城带来的只有毁灭,于是他回报它以真切的恨意和永恒的灭亡。
这样的梦他曾做过无数次,每一次都是铺满血色的红和森森的白骨,云层翻滚成黑洞的模样,泥沼中他不断下沉,可从来没有一次像这样,他们是日光之下活动的笑着的人,而不是一堆骨头和尘埃。
他忽然不太想打破这个幻境。
他转过了身,想要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可是帝国执政官的面具戴得太久,他似乎遗忘了如何微笑。只能用嘴角扯出一个僵硬的弧度:“抱歉,是我回来晚了。”
是我回来得太晚了。
他几乎要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换在平常,他们好友们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取笑他的机会。可是查德却罔若未闻一样,朝他行了一个记忆中的礼节,“执政官阁下,今后无论去哪,请一定带上您的副官。”
执政官想要伸出去的手就这样停在半空中,他收回僵硬的笑容,回复他:“我会的。”
在这个会下雪的弭泪岛里,执政官带领他的子民脱离了白城的信仰,建造了自己的军队 ,他曾对着白城的方向久久伫立,最终放弃了那个想法,转身步入弭泪岛的晨光之中。
“执政官阁下,新编的队伍已经集合在凯旋门前,还请您过去检阅。”
执政官颔首,还未应答,下一刻漫天的星辰在他眼前炸裂,熟悉的黑暗袭来,他的头部一阵眩晕,幻境戛然而止。
——依然是那间囚室,没有晨曦也没有雪,只有囚室顶上的玻璃灯摇曳着嘲笑他的无力。
索伯恩躺在那里,生息在不断流失,断掉的双手并没有影响他灵魂的坚定,他强撑着开口:
“你可以杀死我,拿走我的能力。”
索伯恩被称作“雕刻记忆的人”,是因为他拥有读取记忆的能力,可以是人,也可以是石头或是任何东西,他能感知到这些事物的经历,并可以用其他方式记录下来,按照白城一贯的习惯,他选择的方式是雕刻。但他所能做到的,不仅仅是雕刻诗歌。
回应他的是执政官的沉默。这阵沉默又像是黑夜里出现一颗暗淡的星子,闪着可能存在希望的光芒摇摇欲坠。
“从记忆里探知、推测……能得出更多的可能性,从而寻找你真正想要的。总比这样无目的的屠戮好一点,您觉得呢?”
“你想要什么?”这次,执政官缓缓开口,“如果这就是你一开始的目的,你本可以不用死。”
索伯恩摇头:“我只是觉得我们是一样的人,死在了白城崩灭的。向前看吧,孩子。”
一样的人。
执政官打量着这位将要死去的老人,他的信念和他一样因白城而亡,所以老人心甘情愿地接受一切报复和愤怒,企图以此平息亡者的哀痛。
“我是一个悼念白城的未亡人。质点的毁灭不是我的信仰。”他说,“但是诗歌永存、意志不灭,我们的故土都有复生的可能,这才是白城‘创造’存在的意义。”
那一刻执政官忽然想放声大笑。
他从前的信仰抛弃了他和他的子民,于是他把虚伪的神拉下坍塌的神坛,可偏偏有人那么慈悲宽容地想要普渡众生。
可他的神早已随着弭泪岛一同陨落,连带着他的骨和血一起,只剩下了一副行走的躯壳。
他伸出手,索伯恩最后的意念凝聚成了一个光团落在他的手中,在这一刻,老人彻底死去。
执政官收起索伯恩的赠礼,然后对着他深深地鞠了一躬,为他安排了一个小小的葬礼。行走在千之帝国陌生的土地上,执政官一眼眼地看着过往的自己如何笑着带来死亡,他是如此傲慢地轻视千之帝国的孩子们,漠视被抛弃者的生命,唾弃白城的信仰,嫉妒希望,嫉妒每一个拥有未来的世界。
他罪孽深重,他罪无可恕。
5.
审讯官得到要摧毁囚室的消息时很是惊讶,但执政官的决定一向不容他人置喙。囚室的摧毁也让他暗暗松了口气 ,紧接着执政官的下一个决策更让他难以理解。
作为千之帝国炙手可热的掌权人,执政官放弃了为帝国培养更多新人的机会,他制造了一个私人休眠仓,随后长久地在里面休息。
索伯恩的赠礼被他安置在了休眠仓里,利用“雕刻者”的能力把他所经历的梦境全部记录起来。
他一次次地回到白雪飘落的弭泪岛,记忆在凋零的梦境里无声地回响。
有时候在宴会之中他执起一杯红酒,看着下面“活着”点人,也会想醉生梦死,真是美好的结局。
到底哪里才是天国呢?
他将追寻着无数的可能性,缔造他的天国。
【浪漫传说|明弗】爱神的小小余庆34
34
赵公明拉着弗雷的手奔逃在昏暗的走廊里,带着他三绕两绕出了礼堂,跑进了外面的夜色里。
外面的学生已经散得差不多了,被树影覆盖的林荫道上还零零散散走着几双牵着手的情侣。
弗雷回头,发现该隐并没有追上来,便扯了扯赵公明示意他松手。
赵公明不仅没松开,反而握得更紧。弗雷感觉到手上传来的力道,便也不再试图挣开,而是回握住他的手。
赵公明先前把戏装的外套脱了拎在手里,这会儿牵着弗雷的手,嫌拎着衣服麻烦,就顺手把外套甩过了肩,懒懒地反手拽着。
他们手牵着手肩并着肩,混进了散在林荫道上的情侣中,完全不担心有人认出他们。此刻他们闲适地漫步在树影中,和其他的情侣看上去没有任何不同。
“我们在这...
34
赵公明拉着弗雷的手奔逃在昏暗的走廊里,带着他三绕两绕出了礼堂,跑进了外面的夜色里。
外面的学生已经散得差不多了,被树影覆盖的林荫道上还零零散散走着几双牵着手的情侣。
弗雷回头,发现该隐并没有追上来,便扯了扯赵公明示意他松手。
赵公明不仅没松开,反而握得更紧。弗雷感觉到手上传来的力道,便也不再试图挣开,而是回握住他的手。
赵公明先前把戏装的外套脱了拎在手里,这会儿牵着弗雷的手,嫌拎着衣服麻烦,就顺手把外套甩过了肩,懒懒地反手拽着。
他们手牵着手肩并着肩,混进了散在林荫道上的情侣中,完全不担心有人认出他们。此刻他们闲适地漫步在树影中,和其他的情侣看上去没有任何不同。
“我们在这里闲逛真的没问题吗?”弗雷忧心忡忡,“吉祥天还没被收押,琼霄也不知道有没有受伤,我觉得我还是得先回一趟圣殿军比较好。”
“碧霄报告说琼霄没事,我待会儿去看看她。至于吉祥天,就扔给昊天处理好了,反正也没什么用了。”赵公明继续溜溜达达,没有要走的意思,“吉祥天只不过是这次敌人放出来试探我们的其中一个饵罢了。他这次要是偷偷逃走估计是能全身而退的,但他背后的人不可能猜不到把他放出来会是什么后果——在他的眼里,所谓的任务和组织只不过是用来接近你的垫脚石,他绝不会因为顾虑组织的命令放过接近你的机会,势必会大闹一场。不论他能闹出多大的乱子,只要生乱,学院里的内鬼就能趁火打劫。打从一开始吉祥天就是个弃子,他背后的人利用他对你的偏执将他送进了道道尔学院,为的就是从内部瓦解学校的防御。挑拨你和史尔特尔也好,帮吉祥天越狱也好,没有那些潜藏在学院里的内鬼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及早肃清学院内部的内鬼才是最优先的事宜。”
他边走边跟弗雷分析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事情,语气中完全没有了平日的高高在上,甚至暂时遗忘了矜贵的自称,好像他只不过在跟弗雷讨论明天早餐吃什么。
此时已经快到半夜了,赵公明感觉到了一阵迎面吹来的夜风,忽然停下脚步松开弗雷的手,抖开自己的外套披在弗雷的肩上。
“其实我不是很冷……”弗雷攥住外套的领襟拢了拢,“但还是谢谢你。”
“把项链摘掉吧,虽然很好听,但我还是习惯不了你的这个声音。”
弗雷有些尴尬地拒绝:“啊?摘掉的话会感觉比较奇怪吧……还是等换掉衣服再说。”
他心想这怎么能摘,他还没有变回原来的样子,一摘项链应该还是女孩子的声音。他变成女孩子的事万一露馅了,赵公明能用这事儿取笑他一辈子。
“有什么奇怪的?”赵公明伸手去摸项链后面的锁扣,“我帮你取下来。”
弗雷还没来得及拒绝,赵公明便按住他的肩膀将他整个转过去,撩开他背后的长发,伸手解开了项链。
“等等……”弗雷条件反射地捂住嘴,但他的声音已经泄露出来了。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声音是他自己的声音。他试着开口:“项链缠到头发了,你轻一点。”
没有异常。
他伸手按在了自己的胸口,发现身体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恢复了正常。在他身后,赵公明已经把项链取了下来,伸手拨了拨他的长发:“这是你自己的头发?”
“……嗯。”
这头长发是那场除了他自己无人发现的异变唯一存在过的证据。
“用假发不就好了,何必这么麻烦?”赵公明替弗雷把长发归拢到了外套外面,拈起一绺在指尖摩挲,“不过挺好看,要不留一段时间试试?”
“……好啊。”弗雷在黑夜的掩护下放心大胆地脸红,“我试试。”
“真好说话啊,放在往常你又要找一大堆理由推脱了。”
“今天例外。”弗雷把小半张脸藏进衣领,“今天是特别的日子,所以应该做一些特别的事。”
“说得有道理。那这个特别的日子感觉怎么样?”
“很开心,开心到足够永生难忘。哪怕将来遇到再绝望的事,也能凭借今天留下的回忆撑下去。”
“那就好。”赵公明的声音带上了笑意,他扣住弗雷的手,两人十指相扣,“对了,因为吉祥天那个混蛋搅局,我还欠你一句话。”
“什么?”
赵公明牵起弗雷的手,轻轻在他的指节落下一吻:“无论未来命运如何翻覆,我也愿与你相守到时间的尽头。”
这是剧本里王子救出公主时向她求婚的台词。
弗雷轻笑,用着恋人间才有的呢喃絮语回答他:“不胜荣幸。”
他们牵着的手映在某个水晶球中,注视着水晶球的女孩儿捧着脸无声地尖叫,兴奋地滚在了自己柔软的被褥上。她实在太过兴奋,以至于一头撞在了床柱上,疼得在床上抱着头蜷缩了起来。
洛基听到女孩的声音,急匆匆推门进来查看,发现东方爱正一边抱着头喊痛一边傻笑,十分疑心她把自己给撞傻了。
“小爱你没事吧?”他坐在床边把女孩扶起来,掌心轻轻覆盖住女孩被撞到的地方,“怎么这么不小心?”
“嘶,你别碰……我只是高兴过头乐极生悲而已。”
“有什么开心的事儿?”
东方爱又忍不住傻笑起来:“就是看到大家都过得很好,我也觉得很开心。”
“大家是指谁啊。”洛基有些无奈地捏捏她的脸,“你难道还在用水晶球看道道尔学院吗?”
“嗯。”东方爱拢住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侧,“我忽然觉得好幸福啊!”
“难道小爱以前一直都不开心吗?”洛基小心翼翼地望着她,难得流露出惴惴不安的神情,“是不是觉得太无聊了?”
东方爱摇摇头,倒在洛基的怀里听他沉稳有力的心跳:“不是啊,我只是觉得,在这个崭新的世界里,曾经失去的都还来得及挽回,曾经发生的不幸都还来得及阻止,未来充满希望,幸福不再遥不可及。可以成为这样一个世界的神祗,我简直不知道该怎么描述我的幸运。”
洛基摸摸东方爱的头发,切实感觉到了她周身洋溢的幸福感。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一想起东方爱将与他相守的现在称之为“幸运”,也不禁一同微笑起来:“你开心就最好不过了。”
尾声
许久之后的某一天,当爱神气冲冲地收拾行李离家出走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道道尔学院作为她短暂旅途的终点。
这个时候道道尔学院的众人还不知道他们已经迎来了阔别已久的重逢,虽然为了这个初来乍到的新同学把学院闹了个天翻地覆,但过后又回到了各自忙碌充实的日常。
比如说万恶的地主老财“真神第一人”赵公明的居所,金宫中的众人。
赵公明一个月没露面,现下几乎可以定性成一个月前起便行踪不明。此等特殊情况下,该隐当仁不让地承担起话事人的重任,对着所有人——尤其是弗雷,摆出了一副说一不二的架势。
当然弗雷也懒得跟他争,安安静静跟在后面,看他带着自称“赵公明亲妹妹”的女孩儿熟悉住处,也就是“她哥哥那个败家子”穷奢极欲的金宫。
一圈转下来,该隐给女孩儿挑了个离他和弗雷住处较近而离赵公明住处偏远的偏殿。
“有什么事就直接到边上来找我,”该隐拿出难得的耐心,矮下身子对睁着圆圆眼睛的女孩儿说,“找不到我的话就找那边那个穿黑的家伙。虽然他只是我的一个跟班,但勉强还算可靠。”
赵公明顺着该隐的示意望向站在殿外的弗雷。这会儿弗雷正站在宫殿门口,侧头不知望着什么,灿烂的阳光从他背后轻柔地笼罩着他,从赵公明的方向望去,就像他背后展开了一双耀眼的金色羽翼。
赵公明看得移不开眼睛,心想我家小弗雷不愧是道道尔学院美色中的美色。
该隐看到女孩儿盯着弗雷目不转睛的样子,心底不屑地哼了一声,但碍于前辈的威严,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在女孩儿耳边打了个响指引回了她的注意力。
“别跟那家伙走太近。”该隐大概以为自己把话里的不满隐藏得挺好,一副就事论事的语气,“否则时间久了,你就知道他有多麻烦了。”
“嗯?你说什么……啊啊,好的好的我知道了~”
赵公明太知道怎么打发该隐了,连敷衍都懒得用心,摆出了那副营业用纯良笑容,客客气气一通感谢送走了被吹捧得心满意足的该隐。
正当他盘算着怎么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恶整两位意图犯上作乱的管家时,弗雷在他背后叫了他一声。
“公明。”
多亏了赵公明超凡的应变能力,否则他差点就条件反射地回头了。他定了定心神,先是摆出了一副惊喜的表情,才夸张地回头惊呼:“哥哥来了么?”
弗雷在他背后面无表情地俯视着他,看起来对他那欺骗性极强的演技毫不买账。
“别闹了,你瞒着该隐就算了,瞒我做什么?”
“哎呀,大哥哥你在说什么人家听不懂啦~”
弗雷心说这事我熟啊,你骗得了别人骗得了我?但他又觉得赵公明这副抵死不认、负隅顽抗的模样有趣,便决定陪他演一会儿。
身着燕尾服的管家大人忽然弯下腰,伸手捞起裙装腰带下叮叮当当一堆累赘里的一枚玉佩,戴着白手套的修长手指摩挲着玉佩下坠着流苏的绳结。
“当初是谁碰瓷我,说是我把他最宝贝的玉佩摔坏了,非缠着我给他后来的每一块玉佩编绳结坠流苏?”
“这个、这个……”赵公明心道不妙,不禁眼神飘忽,“玉佩下面的绳结不都差不多嘛……”
“不一样。那家伙挑剔得很,编得简单了他嫌不好看。这些绳结都是云霄教了我,我又花了很久改出来的新样式,每一个都独一无二。”
“哈哈哈,这、这其实是兄长送我的……”
弗雷脸色沉下来,眉心微蹙。他把手里的玉佩一扔,任那个小东西摔回腰带下一堆配饰里,撞出一串令人头皮发麻的脆响。他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望着眼前的小姑娘:“那便劳烦你转告你家兄长,以后这种事别再来找我了,麻烦得很。”
然后他毫不留恋地转身,大步朝门外走去。
果然,在他还没跨出大门的时候,赵公明飞扑过来搂住了他的腰,跟八爪章鱼似的死命缠在他身上:“嘤嘤嘤嘤嘤爱卿你别走哇!你送我的东西我怎么可能送给别人!”
弗雷试着往前,但阻力已经强大到了行进艰难的地步,他走了几步便放弃了尝试,伸手想把赵公明撕下来:“松手!”
“不松!我松手你就又不知道跑到哪儿一个人生闷气去了,朕又要到处找你!”
弗雷感觉自己的额头爆出了青筋:“不是你闭门不出一个月一声不吭的时候了?!”
“这这这……”赵公明一顿,随即胡搅蛮缠道,“朕是有苦衷的!而且你答应过朕要一辈子待在朕身边的!”
弗雷终于把这张狗皮膏药扯了下来,神色冷漠:“不好意思我怎么不记得有这一段呢?”
“呜呜呜呜狗男人!”赵公明不可置信地捂着胸口后退,“居然对朕始乱终弃!”
“什么鬼!!”弗雷几乎按捺不住想要暴打他的冲动,“你还答应过我绝不会再一个人孤身犯险,有什么困难都会让我陪你一起面对呢!结果呢?!”
“这次情况特殊嘛。”赵公明委屈巴巴,“是,朕本来可以告诉你。但你又瞒不住事儿,该隐一逼问你肯定说漏嘴。要是被该隐看到朕这副样子,朕肯定要被他嘲笑至死的呀!”
“这有什么啊。”弗雷被安抚到了,装出来的冰冷没绷住,露出了不自知的笑意。他转过来弯下腰,把赵公明乱糟糟的外袍和长发打理好:“我不是也打扮成女孩子过吗?”
“给你看看自然是没问题的。”赵公明挑高了眉梢,拎着裙子转了一圈,像只开屏的孔雀,“怎么样,人家是不是超可爱~”
“你正常一点。”弗雷在赵公明后脑上轻轻揉了一把,做出了一个相对中肯的评价,“其实还不错……我都不知道你原来喜欢这种风格。”
“就‘还不错’?”赵公明摆起脸色,蛮不讲理地拿手指戳弗雷的腰,“重说。”
“好好好你最可爱。”弗雷一边敷衍他一边往外走,“放心待着吧,我会跟该隐保密的。我还有事,先走了。”
“你去哪儿啊?”
“去看看那个新来的女孩子,有点事问她。”
“在朕面前你居然就开始勾三搭四了?”赵公明怒不可遏,“朕也要去!”
“再闹就告诉该隐了啊。而且你不是也挺喜欢那孩子的吗?”
“爱卿你要相信,朕只独宠你一人啊!”赵公明浮夸地做捧心状哭泣,但他发现弗雷根本就没回头看他,于是撇撇嘴不再做戏,手指百无聊赖地把玩着自己鬓边的长发,“好吧好吧,我只是觉得小姑娘挺面善的,没别的意思。爱卿用不着吃醋哟。”
“你不怕身份暴露的话,在该隐跟前多晃两圈也没问题啊。”弗雷摊了摊手,“他看上去对那孩子也挺感兴趣的,这时候说不定还没走。”
“唔!!”赵公明觉得他说得对,一把拽住弗雷,“那算了,你也别去了。”
“你又干嘛。”
“陪陪人家嘛,一个月没见想死你了~”
“算我求你了,别这么说话好吗。”
“行——叭。”赵公明从手腕上摘下一串手链,又翻箱倒柜找出来一只看起来蛮贵的盒子,把手链往里面一塞。
弗雷盯着这东西打量:“这是什么?”
“女神宝物。”赵公明伏在桌边写卡片,“就是这东西让朕变成这样的。”
弗雷想起来曾经的“爱神祝福”,不禁对女神们心生敬畏,默默往后退开一大步,离这串手链远远的。
“所以你这是要做什么?”
赵公明露出一个阴险的笑,朝弗雷晃了晃手里的卡片:“给该隐一个惊喜。”
弗雷看见卡片上用少女风的可爱字体写着“送给该隐哥哥的见面礼~”,后面还不忘加上个花里胡哨的爱心。
“……”
“咩哈哈哈哈!”赵公明猖狂地笑,“等那家伙受到制裁,朕再拍他一百张……不,一千张女装照,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对朕大逆不道哇哈哈哈!”
弗雷按住了额角,他已经开始感觉到头疼了:“他怕不是会打死你。”
“所以要赶紧跑。”赵公明的身侧缓慢浮现出定海神珠盈盈的光芒,光芒缓慢浮动之间交织出了一个不知通往何处的入口。
赵公明站在那个入口跟前朝着弗雷伸出了手:“爱卿,我们私奔吧~”
“你又胡闹些什么……”
“不是说好了无论什么地方都会陪我去的吗?”赵公明笃定他不会拒绝,一把折扇闲闲敲着肩头,“难道你要在这儿看我被该隐打死?人家现在好弱好弱的。”
弗雷对他总是没办法的。不出所料,弗雷叹了口气,却还是上前一步握住了他伸出的手:“要去哪儿?”
“哪儿都可以。”赵公明忽然就来了兴致,“我带你回东神族看看吧,那里虽然有很多无聊的家伙,但还是很好玩的。你见过喜鹊搭成的桥吗,我跟你说……”
他们牵着手的身影消失在了光里,只剩满室安静吹拂的微风。
****
该隐遍寻弗雷不得、一路找到这里的时候,发现了桌上的卡片和盒子。而在他带着这个“见面礼”回住处的第二天早上,他愤怒的声音震惊了整个金宫:
“你们两个给我等着!!!”
【END】
P.S:还有一个原作背景下的番外
【浪漫传说|明弗】爱神的小小余庆26
26
结束对弗雷的“会审”时已是中午,“那个谁”购买食材回来、向该隐请示今天中午需要准备几人份午餐的时候,该隐回答他:“三人份。”
这个三人份指的是包括“那个谁”在内的三人份。“那个谁”扫了一眼赵公明,发现他一点想走的意思都没有,忍不住小声问了句:“不留元帅大人在这里用餐吗?”
“……”该隐愣了一下,忽然意识到赵公明居然已经留在宿舍吃了两顿饭了,于是他抬脚轻轻踹了赵公明的椅子一脚,问他,“喂,你怎么还没回去?”
赵公明头都不抬:“朕想留就留,想走就走,要你管。”
“那你就饿着吧。”
“随便你。”赵公明不理会该隐的挑衅,伸手捉住弗雷头顶支棱着的呆毛一拽,把弗雷从走神的状态里拽了出来,...
26
结束对弗雷的“会审”时已是中午,“那个谁”购买食材回来、向该隐请示今天中午需要准备几人份午餐的时候,该隐回答他:“三人份。”
这个三人份指的是包括“那个谁”在内的三人份。“那个谁”扫了一眼赵公明,发现他一点想走的意思都没有,忍不住小声问了句:“不留元帅大人在这里用餐吗?”
“……”该隐愣了一下,忽然意识到赵公明居然已经留在宿舍吃了两顿饭了,于是他抬脚轻轻踹了赵公明的椅子一脚,问他,“喂,你怎么还没回去?”
赵公明头都不抬:“朕想留就留,想走就走,要你管。”
“那你就饿着吧。”
“随便你。”赵公明不理会该隐的挑衅,伸手捉住弗雷头顶支棱着的呆毛一拽,把弗雷从走神的状态里拽了出来,“欢送会结束之前,朕都住在宿舍。”
弗雷回过神,轻轻拍掉赵公明作怪的手:“没问题啊,反正你的房间一直都有在打扫,宿舍里也有备用的生活用品。但你的换洗衣物这里没有,你要不要差人从金宫送过来?”
“嗯,就这么办吧。”
“那个谁”目瞪口呆:“啊,这也过于熟练了吧。”
该隐不屑地哼了一声:“少见多怪。”
弗雷忽然记起来自己还欠着一顿饭没做,于是站起身朝厨房走过去,跟“那个谁”说:“午餐就交给我吧。”
“那个谁”受宠若惊,连连摆手:“不用了不用了,还是我来吧!”
“那至少让我帮点忙。两个人一起总比你一个人忙快一点,他们吃完午餐都还有事要忙。”弗雷朝“那个谁”笑了笑,“没问题吧,德古拉?”
“那个谁”终于被人记住了名字,感动得几乎当场泪奔,自然是什么都可以,忙不迭地把弗雷让进了厨房。餐桌边上,赵公明朝该隐挑了挑眉,粲然一笑:“让朕饿着?”
“……呵呵。”
一顿午餐结束,该隐带着德古拉出了门。弗雷替赵公明联系了云霄,拜托她帮忙找人给赵公明送点东西到宿舍,自己又到房间里整理了一遍,确保房间进来就能住人。
等弗雷忙完,他发现赵公明正倚在门框上看他,眼神专注得几乎让他感到了压迫感。
“你……要进来吗?”弗雷忽然意识到宿舍里只剩下他和赵公明两个人,不知为什么就慌乱了起来,“房间已经整理好了,我马上就出去。”
弗雷低着头步履匆匆地往门外走,但赵公明并没有如他预料的那样让开,弗雷只好硬着头皮停住了脚步:“你让一下。”
赵公明不让,仍然堵在门口,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你就没什么想对朕说的吗?”
弗雷低着头攥紧了衣角:“说什么?”
赵公明没有回答他,反问道:“你为什么一直低着头?”
弗雷不敢抬头,一旦抬头他就再也掩饰不住自己慌乱的眼神和发热的脸。他无法向赵公明解释这些意味着什么,那是他打算保守一辈子的秘密。
但他没想到赵公明居然用扇柄挑起了他的下颌,还凑到他的脸跟前细细打量。他一抬眼,就直直对上了赵公明探究地望着他的眼睛。
弗雷感觉到这一刻他的脸应该像是一颗熟透的番茄,只消赵公明一戳,就能迸出血来。
赵公明满脸正直的疑惑表情,他伸手覆住弗雷的额头,隔着手用自己的额头抵住弗雷的额头,和弗雷呼吸相闻:“你怎么了,昨夜吹风受凉,发烧了吗?”
弗雷停止了思考。
赵公明勾了勾嘴角,终于心满意足地放过了已经宕机的弗雷。他直起身,煞有介事地做出结论:“看来是发烧了,还病得不轻。朕马上让云霄找校医过来……”
弗雷双手捂住自己的额头大步后退,坚决否认:“不不不不,我没有发烧!”
“那你脸红什么?”
“我,我……”弗雷大脑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该找个什么理由糊弄过去,急得快要哭出来,“我不知道……”
赵公明步步紧逼,一点点缩短了自己和弗雷之间的距离:“那就是你有事瞒着朕,对不对?撒谎的人才会脸红。”
弗雷无意识地后退,边退边否认:“没有,我没有瞒着你任何事。”
“我再提醒你一遍,”赵公明再度往前一步,满意地看着弗雷被他逼到了墙边,再也无路可退,“在朕这里,欺瞒君主可是不赦的重罪。”
弗雷背靠着房间的墙壁,咬紧了嘴唇,盯着赵公明缓缓摇头。弗雷不知道赵公明为何突然做出这一系列暧昧的举动,也不知赵公明为何如此笃定自己有事瞒着他。
仔细回想,赵公明对他的措辞和举动一贯缺乏所谓的界限感。一直以来,要不是弗雷突然察觉自己的心意,他绝不会注意到他们以前的相处中竟存在那么多让他光是回想就脸红心跳的细节。赵公明坦坦荡荡,所以不觉得有什么,但这些细节落在外人眼里究竟是个什么场景,弗雷已经完全没有勇气去深思了。
也许赵公明对弗雷的心事毫无察觉,只是凭直觉断定弗雷有事儿瞒着他。毕竟赵公明和该隐也不是头一次用这些小手段使诈了,就算吃一堑长一智,他也不该再被这种小把戏套路……弗雷想着,打定主意决不松口。
万一他会错意把自己的心事一股脑说出来,赵公明却全然没有这个意思,那多尴尬啊。
弗雷没什么底气地口头制止赵公明:“够了,别闹了……”
但赵公明似乎完全不知何为适可而止,他凑到弗雷面前,甚至俯在他耳边低语:“死到临头还要负隅顽抗啊。”
弗雷感觉到赵公明的手抵上了他的胸膛,不轻不重地把什么东西摁在了他的胸口上。他抬手按住了那个东西,不由脸色一变。
耳边的低语如晴天霹雳:“铁证如山,还敢狡辩?”
弗雷看着赵公明在他面前抖开那封被他放在爱神神像下的书信,彻底僵在了原地,脸上的血色迅速褪了个干净,面色惨白。
他挣扎着开口,却几乎感觉不到自己喉咙的存在:“你……怎么找到这个的?”
“秘密。”赵公明伸手抚上他的脸侧,蹙眉看他,像是不太满意,“为什么这副表情,难道这不是写给朕的?”
“不是……”
“不是写给朕的?”
弗雷慌不择路,只凭最基本的反应本能地否认:“……不是我写的。”
反正没有署名,只要咬定不松口,赵公明就不能拿他怎么样……反正打死也不能承认,否则……
正在弗雷想得出神的时候,赵公明的手指抵上了他的嘴唇,阻止了他接下来的辩解:“你真该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说了多少遍,你根本就不会撒谎,何必呢?既然你觉得朕眼瞎到认不出你的字迹,不如等该隐回来了,把这个拿去给他瞧瞧?总不至于我们两个同时认错……”
弗雷一听赵公明要把自己的信拿去给该隐看,立刻伸长了胳膊想把信抢回来,但他马上被赵公明按着肩膀推到了墙上。
“再说不是你?”
弗雷抿紧了嘴唇扭头不看赵公明,任赵公明用居高临下的苛刻目光审视着他。
“为什么不肯承认?”赵公明不依不饶地追着他的眼睛,凑到他跟前问他,“一封情书而已,敢写不敢认?”
“是,我不敢。”弗雷被逼得无处可退,干脆破罐子破摔,恨恨地推开了赵公明,盯着他的眼睛,“我瞻前顾后,左右为难,怕冒犯你,怕自作多情……我就是这么个胆小鬼,你难道第一天知道?”
他虽然看起来气势汹汹,但眼神却伤心得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赵公明没想到会把人逗到炸毛,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他举起双手朝后退了一步,流露出难得的拘谨:“你知道朕没这个意思,这么生气做什么?”
“我没生气。”弗雷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只有这样他才有勇气继续站在这儿,“我只是……非常害怕。”
“你怕什么?”赵公明不理解,“朕又不会把你怎么样。”
弗雷默默看了他一眼,放弃了解释的打算:“没什么……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就当没有过这回事吧。信还我。”
“不还。给了朕的东西,就是朕的。”
弗雷恹恹地伸手:“我没给你。而且你留着这种东西做什么?”
他本以为赵公明会说“这可是你的黑历史”之类的混账话,没想到赵公明居然把信纸悉心收好放进了怀里靠心口的位置。
“这是你写给朕的第一封情书,很有纪念意义。”赵公明看起来十分认真,“虽然你一直对朕欲拒还迎的,十分可恶,但看在你倾心于朕的份上,朕就不怪罪你了。”
弗雷伸出的手僵在了原地,怀疑自己产生了幻听。
“但是朕说过,欺君是重罪,你还是该罚。”
“……罚什么?”
“对啊,罚你点儿什么好呢?”在弗雷仿佛等待着审判结果般的注视中,赵公明隔着衣物按住了胸口的书信,“就罚你再给朕写一封情书,这次不许不落款。”
弗雷艰难地梳理了一遍自己刚刚听到的话,得出了一个他自己都不太信的结论:“你……该不会是说,你接受了?”
赵公明骄矜地仰起下颌,微微眯起眼睛,用弗雷十分熟悉的那副欠揍表情俯视他:“朕的宠幸可是很难得的,还不快点谢恩。”
弗雷忽然感觉自己的力气一下子被抽空了。他靠在墙上,脸上重又泛起了血色。缓了一会儿之后,弗雷终于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但他还是没什么真实感。
他忍不住问赵公明:“你为什么会答应?我还以为你知道我喜欢你之后会觉得我脑子有病呢。”
“你抵挡不住朕的魅力很正常。”赵公明十分嘚瑟地摇着扇子假装淡定,“毕竟朕就是这么英明神武卓尔不凡。”
弗雷觉得他这副孔雀开屏的样子有点蠢,但又觉得他可爱,就没忍心吐槽他,而是接着问他:“那你喜欢我什么啊?”
赵公明本来正闭着眼洋洋自得,听到弗雷的问题,偷偷睁开一只眼,看到了弗雷认真又带点期盼的小眼神。他本来打算直接糊弄过去,但又有点心软,便在心里盘算怎么夸弗雷,最后绞尽脑汁也只想出一条:“因为你笑得好看?”
“啊?”弗雷一头雾水,“这算什么理由?”
赵公明收起了因为被弗雷表白几乎藏不住的得意,拧着眉头努力思索了一会儿,最终还是一无所获。
“不知道,没什么理由。”赵公明半阖着眼睛,扇子掩住了他半张脸,“但朕想了一下,如果换成别人对朕这么说,朕只会甩他一脸钱让他去治治脑子。”
虽然不是正面回答,但赵公明似乎想告诉他,在自己心中他是独一无二的……是十分隐晦的告白了。
弗雷不禁失笑:“那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没拿钱甩我一脸。”
“你脑子一贯不好的,治不了了,就这样吧,朕又不嫌弃你。”
“……”弗雷佯装生气,轻轻踹了赵公明一脚,“我突然觉得我好像没那么喜欢你了。”
“没门儿。”赵公明伸出食指对他晃了晃,然后点住那封信所在的位置,“你许了朕一辈子的,朕记着呢。”
—TBC—
【浪漫传说|明弗】爱神的小小余庆22
22
禁地是一座神殿,神殿里供奉着只闻其名不见其形的爱神。爱神的神殿规模相较创世神来说并不大,结界笼罩的范围也只不过覆盖了神殿及其周围的一小片树林。但对弗雷来说,用来摆脱身后的追兵,这一小片地方已经足够了。
弗雷刚离开宿舍没多久就发现自己被人跟踪了。跟踪他的人似乎很怕被他发现身份,一路上只远远缀着他,弗雷便也佯装不知,径直来了禁地。
也许跟踪他的人以为他是为了摆脱跟踪才来这里的,但其实他的第一个目的地本来就是这儿。
作为道道尔学院的学生,他从小也是听着创世神与爱神的传说长大的,但他从来没有尝试过闯入禁地。他觉得既然禁令和结界存在,那必然有其存在的合理性,无端破坏规则既无意义也无必要。...
22
禁地是一座神殿,神殿里供奉着只闻其名不见其形的爱神。爱神的神殿规模相较创世神来说并不大,结界笼罩的范围也只不过覆盖了神殿及其周围的一小片树林。但对弗雷来说,用来摆脱身后的追兵,这一小片地方已经足够了。
弗雷刚离开宿舍没多久就发现自己被人跟踪了。跟踪他的人似乎很怕被他发现身份,一路上只远远缀着他,弗雷便也佯装不知,径直来了禁地。
也许跟踪他的人以为他是为了摆脱跟踪才来这里的,但其实他的第一个目的地本来就是这儿。
作为道道尔学院的学生,他从小也是听着创世神与爱神的传说长大的,但他从来没有尝试过闯入禁地。他觉得既然禁令和结界存在,那必然有其存在的合理性,无端破坏规则既无意义也无必要。
但事到如今,他也许不久就会被逐出学院。他在写信的时候突然就很想到爱神的神殿里看看。也许是去看看爱神究竟是个什么模样,也许是去向他或者她许个愿。
破解结界的提问没花弗雷多长时间,他穿过结界,由衷地在心里祈祷不会撞上其他人。
他还是头一次踏足所谓的“禁地”,心里多少有些忐忑不安。但当他进入神殿时,发现禁地一点也不像他想象中的阴森萧瑟。
神殿被打扫得很干净,看上去应该是有专人维护,神殿两边摆开两排幽幽燃烧的灯烛,簇拥着神殿尽头摆放的神像。等到他走近了看,才发现那神像被塑成了个奔跑的火柴人,一颗硕大的爱心怕别人看不见似的,被安放在火柴人的心口。也不知道是谁心血来潮,还编了只花冠戴在那颗光秃秃的石头脑袋上。
弗雷看到这座令人啼笑皆非的神像,忍不住失笑,两边的灯火在他笑出来的一瞬间,突然齐刷刷跳动了一下。
弗雷被吓了一跳。他曾听别人说起过,向爱神许愿十分灵验,那时候该隐在一边儿嗤之以鼻,说难道爱神一天二十四小时守在神殿里替你们实现愿望?现在回想起来,他觉得眼下爱神真的就在这里也说不定。于是他有些难为情地小声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笑的。其实您的神像很……别致。”
没有任何异状发生。弗雷定了定神,摸出怀里的信封,蹲下身把自己的信封塞进神像脚下成山的信堆里。
他不知道许愿的时候到底要不要说出口,但他觉得爱神跟其他神明不一样,也许愿意听他多说两句。
他站起身,低着头,像是怕吵到谁一样,声音很轻:“我好像喜欢上了一个人,我很想告诉他,但我不能告诉他。其实他什么都不知道也好,只要能留在他身边我就很满足了。”
他顿了顿,像是如释负重的样子,又开口道:“但是我今天才知道,我很久之前做错了一件事,现在因为我的缘故发生了很糟糕的事,我必须要负起责任来。我不能再留在他身边了。”
“如果我注定会受到审判和惩罚的话,我希望负责执行的那个人不是他。”弗雷感觉沉重的液体快要冲破眼眶的防线,于是用力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狼狈,“虽然听起来有些自以为是,但我希望他在我离开之后依旧能好好的,不要天天和该隐吵架动手……”
他终于说不下去了,蹲下身蜷缩成一团,发出了一声极其压抑的哽咽。
他缩在自己的臂弯里努力抑制情绪起伏,忽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落到了他的头上。他伸手一摸,发现是一朵盛开的蔷薇。他抬头仰望神像,那只被戴在神像头顶的花冠上出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空缺,旁边挤挤挨挨着的是同样品种的娇艳花朵。
“……谢谢您。”弗雷破涕为笑,他站直了身体,指间挟着馨香的花朵,送到唇边亲吻了一下,然后优雅地朝神像行了一礼,“我该走了。”
他朝外走去,神殿外迎面吹进一阵夜风,挟着泉水和花香的清冽味道,温柔地从他身边拂过,像是谁恋恋不舍挽留的手。
“您真温柔啊。”弗雷回望神像,他笑起来的时候好看极了,“我猜,您一定是位美丽的女神吧。”
烛光被微风吹得轻轻跃动,像是怦然而动的心跳。此时外面的月色正好,弗雷走出神殿,没几步就走进了树林的阴影里,不见了身影。
弗雷没走多久,禁地的结界再次出现了波动,这意味着又有人进入了结界。身着黑色蟒袍的少年君王袍袖生风地大步走进神殿,但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要找的人并不在这里。
“啧,果然已经走了么。”
虽说他本来就没寄希望于碧霄带的人能缀着弗雷一直不被发现,但他没料到弗雷居然能靠这一招甩掉碧霄。
所以那群愚蠢的海豹没事儿设什么破结界啊?净会坏事儿!
正当赵公明咬牙切齿打算着回头怎么跟道道尔斯基找不痛快的时候,神殿里突然刮起了一阵狂风,神殿两边的烛火一瞬间全部熄灭,神像下面堆放着的成堆书信被狂风裹挟着在神殿里漫天飞舞,像是一场违反了季节的大雪。
赵公明立刻警醒起来,他回身看向神殿上供奉的爱神神像,结果还没看出个所以然,就被一张信纸糊了一脸。
他本来就因为没堵到弗雷满肚子火气,又突然遇到这么诡异的事情,被理智压住的怒火突然爆发:“搞什么?!!”
他怒气冲冲地把砸到他脸上的信纸抓下来往地上狠狠一摔,结果后脑勺又被另一只信封狠狠砸中。赵公明一下子就火了,抓住砸他后脑勺的那只信封恶狠狠捏成了一团。
他的粗暴反击似乎触怒了这诡异场面的始作俑者,狂风变本加厉地卷起那些书信劈头盖脸砸向他,转瞬间他周围的地面上便铺满了雪白的一层。
赵公明被砸得没了脾气,只好抬起一只手臂挡着脸,另一只手做了个暂停的手势:“行了,停下!你到底想干什么?”
狂风很快止息,最后一只信封从空中坠下,落在了他挡住脸那只手臂的手肘上。
赵公明感觉到了这微不足道的重量,有些疑惑地拈起信封,对着空无一人的神殿问道:“你的意思是,叫我看这个?”
当然没人回答他,赵公明自己也觉得挺蠢,抿了抿嘴唇,面色不豫地拆开了信封。
借着定海神珠的光,他能看见素白的信封上一个字都没写,只在封口处用火漆封住。火漆的纹章有点眼熟,他没多想,拆出了信纸,抖开来细看。
这封信没有收信人也没有落款,从头到尾也没出现过任何名字,但赵公明一看就知道这封信是写给他的。
因为这封信的笔迹曾经出现在每一份赵公明自己不愿做而扔给弗雷的作业上,出现在弗雷不厌其烦仔细叮嘱的便签纸上,出现在外出战斗时弗雷寄给他的每一封战报上。字迹的主人最新落笔而成的另一份信笺正被妥帖地收藏在赵公明的袖中。
但他来回读了三遍,还是不太敢信这是弗雷写的。原因无他——即使再迟钝,赵公明也读得出字里行间的缱绻情意——这显然是封情书。
赵公明做梦都想不到弗雷会写情书,还是写给他。这种事大概比道道尔斯基穿三点式比基尼在校内裸奔更超现实。
然而最近弗雷的异常表现在他脑海里电光火石般闪现,他细细回想了一遍之后,居然觉得弗雷给他写情书这件事变得十分合理。
赵公明的怒气一瞬间被某种让他头脑发热的情绪消解了个干干净净,以至于在一段短暂的时间里他都忘记了自己是到禁地做什么来的。
他满心得偿所愿的飘飘然,这种感觉很像喝酒喝到半醉,他整个人介于清醒与迷醉之间。他仔细回味了下自己从不可置信到欣然接受的飞速转变,一方面有种抑制不住的沾沾自喜,一方面又有些端着架子的自矜。他恨不得马上拿着这封信到弗雷面前让弗雷亲口承认这是写给他的,然后刻在金宫的墙上让每个访客细细拜读……
弗雷那种不坦率的家伙肯定又要矢口否认,不过没关系,他总能想办法逼问出那家伙的真心话。但如果弗雷足够诚恳……赵公明联想到弗雷睁大眼睛红着脸看他的模样,有点心神荡漾。他想,那他就勉为其难大发慈悲地接受那家伙吧。
咳咳咳!!赵公明猛然从漫无边际的浮想联翩里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的不务正业。
朕才没有很期待!一点都没有觉得惊喜!
他欲盖弥彰地握拳咳了两声,把信收好,放进了怀里。
没办法,眼前毕竟有更紧急的事情,当务之急是把弗雷那个撩完就跑的混蛋抓回来。至于这封信……小事,不急,容后再议。等人回来了,到时候慢.慢.议。
赵公明踏过一片狼藉踱步到那尊没头没脸的神像跟前,非常嫌弃地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给出了一个深思熟虑的评价:“什么玩意儿,丑死了。”
这次没再出现什么灵异现象,他挑了挑眉,骄矜地袖起了手,很是满意这位“爱神”的识相。
“上次那封从天而降的情书应该也是你的手笔吧?虽然不知道你有什么目的,但看在你有意相助的份上,朕改天出钱给你塑个好看点儿的神像吧。不用谢恩了。”
说完这家伙就趾高气昂地转身离开了。结果他还没出神殿大门,最开始被他揉成一团的那团信纸不知从哪个地方被扔过来,直直砸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赵公明回头怒视了那尊怪模怪样的神像一眼,颇为不忿地拂袖而去。
—TBC—
【浪漫传说|明弗】折柳
我流明弗,OOC预警,狗血淋头【快跑
不跑的吔我大刀啦哈哈哈哈
01
金宫盘踞道道尔一角,从外面看自是珠光宝气、瑞气千条,端的是可远观而不可亵玩。只有穿过几重宫门真正走进这里,才知道这里不过是一处金玉满堂的坟冢,死气沉沉地葬着个半死不活的行尸走肉。
这里除了那行尸走肉,别说活人,连只鸟雀都找不见踪影。唯有轩窗外栽着的几棵垂柳,给这坟墓似的偌大宫殿里添了点活气。垂柳虽不会说话不会走动,但它们起码春天到了会发芽,秋天到了会落叶,比从窗内看着它们的人更像活物。
赵公明闲极无聊的时候能靠看风吹柳叶打发一个下午。
这处窗口是金宫视野最好的地方,当初所有人都...
我流明弗,OOC预警,狗血淋头【快跑
不跑的吔我大刀啦哈哈哈哈
01
金宫盘踞道道尔一角,从外面看自是珠光宝气、瑞气千条,端的是可远观而不可亵玩。只有穿过几重宫门真正走进这里,才知道这里不过是一处金玉满堂的坟冢,死气沉沉地葬着个半死不活的行尸走肉。
这里除了那行尸走肉,别说活人,连只鸟雀都找不见踪影。唯有轩窗外栽着的几棵垂柳,给这坟墓似的偌大宫殿里添了点活气。垂柳虽不会说话不会走动,但它们起码春天到了会发芽,秋天到了会落叶,比从窗内看着它们的人更像活物。
赵公明闲极无聊的时候能靠看风吹柳叶打发一个下午。
这处窗口是金宫视野最好的地方,当初所有人都还没离开的时候,赵公明总是从这个窗口俯瞰外面。向上看是昭昭日月,向下看是崇敬仰望他的灼灼目光。从这个角度看过去,芸芸众生本没什么不同,他却仍会隔着树影本能地寻几个熟悉的背影,目送他们离开,或是等有谁回头,再笑着朝他挥手。
他从旧日苍凉的荣光中惊醒,窗外日月轮转如昔,窗下只有碧丝绦般的柳条随风招摇。
他像是居于不知日月的山中,年月对他而言已失去了确切的意义。只有窗外这几株柳树,时不时提醒着他这光阴仍在流转。春日柳叶初成荫,他在窗边的躺椅上小憩,阳光透过稀疏的树影轻轻笼罩着他;夏日的深夜,柳间清风迎面拂来,让出或圆或缺的月,落入无人共饮的酒盏;秋日落叶纷纷,打卷的枯叶从忘关的窗里飘进来;到冬日,枯枝在冷雨中蛰伏,默默等待下一个春天。
在窗外垂柳不知绿了几番之后,终于有客人再度造访了这个寂寞得连时光也不愿眷顾的地方。
“这里……没怎么变。”
这里当然没怎么变。金宫上下哪儿都可以翻修,只有这个地方的陈设还保持着一成不变,连博古架上的古董都没变过顺序,像是谁固执着不肯清醒的旧梦。
“因为刁民们老是拖着不还钱,所以没钱翻新~”赵公明摇着扇子嬉皮笑脸,随手分了一只酒盏给桌边的来客,“将就坐吧,这里本来也不是正经待客的地方。”
来者也不见外,自己从堆叠的绣垫里扒拉出一块能坐人的地方,在桌子的另一侧落了座,沉默地看赵公明给他面前的酒盏满上酒。
清冽的透明液体,特殊的香气里有辛辣的气息。不是哄小孩的所谓“烈酒”,是赵公明自己的珍藏。
“我没答应过和你喝酒。”
“待客的规矩而已,爱卿可以不喝。”赵公明端起酒朝他举了举,自己抿了一口,“不过朕比较喜欢边喝边谈事情,爱卿自便就好~”
“爱卿”并未因此有被爱重的感觉,只觉得赵公明在威胁他。所以他看了赵公明一眼,没什么情绪,端起面前的酒盏,仰头一饮而尽。他即便坐在一半身子随时能陷进去的软榻上,仍旧肩背笔挺,因此他满饮此杯的架势也带上了几分服从命令式的利落和刻板。
赵公明看到这家伙把空掉的酒盏反扣在桌面上,伸手用拇指轻轻蹭掉了唇边的酒渍——他甚至没脱掉日常燕尾服配套的白手套——用那副无可无不可的表情看过来。
“你满意了?”那眼神如是说。
赵公明顿时完全失去了喝下去的兴致。
他不相信弗雷看不出他只不过是找个由头邀久违的老友对酌一杯而已,只能将之理解为委婉的拒绝。委婉倒未必是因为念着旧情,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毕竟情势比人强……
赵公明盯着弗雷正襟危坐的姿势,脸上仍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心里却已是百转千回。刚刚抿的那口酒后劲上来了,冲得他脑子有点热,舌尖上残留着一股不知是酸是苦的滋味。
他竟然有一天会对着这人揣摩这些上不了台面的事情……当真是世事难料。
可这又怪不了别人。他们走散了这么些年,当初还是因为他先松了手。如今人能再找回来已是万幸,就算等闲变却故人心,他也没什么好抱怨的,只是……
他捏了捏藏在袖子里的指节,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引得对面的人抬眼望他:“哪儿有你这么喝酒的?不想喝就别逞强,平白浪费朕的藏品——很贵的好吗?”
但愿这块木头看不出他心疼的不是酒。
“抱歉。”弗雷不解风情得恰如其分,真的和块榆木疙瘩一样不为所动,“我不会喝酒。”
“嗯嗯嗯朕当然知道爱卿不会喝酒了,所以说又没强迫你喝——”赵公明本来想说你只要像块木头一样杵在这儿我就心满意足了,但话到嘴边,他及时刹住了。
事到如今,他们可以套近乎,可若是要推心置腹,那就不合适了。太假,太难看,太没自知之明。
弗雷似乎是听出了他的未竟之言,默默注视着他,等他说出迟迟未出口的下文。
赵公明说不出口,只好朝弗雷笑了笑,把剩下的半盏酒灌了下去,连同那在嘴里转了半天没出口的话一起。
但他酒刚喝完,就发现弗雷站了起来,拎过放在他身侧的酒坛,翻开自己的酒盏,又给自己倒了一盏。赵公明观察弗雷倒酒的动作,发现弗雷的力道掌握得很好,酒水几乎没怎么洒。弗雷低头,正对上他的视线:“你还要吗?”
“……哦哦,爱卿亲自斟酒,朕怎么会拒绝呢?”
赵公明惊讶于弗雷铁树开花般的开窍,喝得甚至有点心惊胆战。但弗雷并没有做出什么奇怪的行为,他只是陪赵公明一盏一盏地喝,赵公明问一句,他答一句。
不不不,这其实已经够奇怪了。要放在过去,别说陪赵公明喝酒,就是被弗雷逮着赵公明独自一人喝酒,这一坛酒连酒杯酒盏都是要上交的。
“你为什么会陪我一起喝啊?”一坛酒一滴不剩的时候,赵公明支着晕乎乎的脑袋傻笑着问弗雷,“你以前都不让我喝的。”
以前。这是他们的禁忌,就算赵公明再怎么肆无忌惮地套磁拉近乎,都只敢捡无关紧要的旧事。但醉猫嘛,脑子都喝成了浆糊,谁会怪罪他呢?
弗雷不回答。
赵公明觉得委屈。过去只有他敷衍弗雷,从来都是弗雷追着他说十句他回一句的,凭什么现在弗雷不搭理他了呢?
赵公明的脑袋顺着手臂滑到了桌子上,仍旧锲而不舍地嘟嘟囔囔:“你是不是不管我了?”
“我……”他听见弗雷似是要辩白般急迫,但只一个字就没了下文。
于是在醉酒的昏沉中,赵公明仍感觉到一颗心坠入深潭般,咕咚一声,生出种对尘埃落定无可挽回的释然。
窗外夜风从柳条间穿过发出细微声响,空旷得像从他心里吹过。他一时恍惚起来,半梦半醒间觉得自己对面本来就没有人,与失而复得的旧友共饮不过是一段难能可贵的美梦。
赵公明想,既然都做梦了,干嘛不做个好点的梦,难道他只配让弗雷板着张被逼良为娼的冰山脸跟他灌酒么?
下一刻,赵公明感觉到自己被拉进了谁的怀里,怀里有令人怀念的温度。
抱着他的人把他向后拖了一段,好歹把他整个人搬到了榻上。赵公明闭着眼,听见收拾酒具和搬桌子的声响,听见窗户被关上的声音,听见那人在房间里逡巡又回来的脚步声——最后一块轻薄的织物轻飘飘落到了他的身上。
哦,原来你过去在我喝醉之后就是这么照顾我的啊。赵公明终于能勉为其难地承认这是段美梦,心满意足地咂了咂嘴,放任意识坠入了黑甜梦乡。
等一觉醒来,他发觉自己安安生生躺在他昨夜喝酒的那张榻上,盖着张不知从哪儿翻出来的薄毯,不远处的桌上放着碗醒酒汤,而常年不关的窗户阖着。
赵公明猛地坐起身来,本来因为宿醉头痛而糟糕的心情一下子明媚了起来。他慢吞吞走到桌边坐下,小口啜饮那难以下咽的醒酒汤。
“下次兴许还可以更得寸进尺一点。”他美滋滋地盘算,忍不住笑出来。
02
有一便有二,弗雷成了金宫的常客。
但很少有人知道这事儿。因为他通常都是夜半来、天明去,仿佛与赵公明短暂的和平共处不过是仅存于他们两人之间的幻梦。
说是和平相处,并不意味着他们能像以前一样毫无芥蒂地交谈。他们只是举杯,不管喝多喝少,总归要喝,就好像没了这杯中之物,他们就没办法这样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说说话。但说话也尽是些过耳便忘的废话——过去遥不可及,未来虚无缥缈,唯有当下的鸡毛蒜皮可以聊作谈资,好填补这令人尴尬的静默。
无论以什么话题起头,最后话题都会着落在东方爱身上。被他们捧在手心里的小姑娘并不知道自己有这般福气,而倘若她有幸旁听一场这围绕她展开的会谈,会惊讶地发现自己的生活基本上没什么隐私可言。与这两人对她的知根知底相比,被托尔和杜尔迦看光已经根本不算什么了。
“娘子真是铺张啊,养条狗而已,开销居然这么夸张么?”
“……谁铺张得过你?”也许是今天的酒太过醉人,弗雷难得放肆了一点,他的眼神因为酒劲儿有些散,因此看着赵公明的时候露出了那副赵公明熟悉极了却许久未见的无奈表情,“说要修金宫,大笔一挥,拨了那么大一笔钱……你还没在学院站稳脚跟,各个地方都急着用钱,非急着修这破地方做什么?”
“就是因为没站稳脚跟,所以才要立威啊。”赵公明知道弗雷应该是醉了,但难得听他叙旧,便也顺着他讲了下去,“你们在圣殿军和特卫队蹿得太快被人打压,我当然得让那群势利眼知道你们有人罩着——”
“你要罩我们啊……”弗雷的眼神有些疑惑,他像是已经分不清今夕何夕了,越过桌面一把抓住了赵公明的手,“可为什么你遇到什么事情都不肯告诉我们呢?是因为我们太弱了吗?”
赵公明被抓住的手条件反射想抽出来,但一碰上弗雷恳切的目光,他就被抽空了力气。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闭嘴。
“因为我太弱了,所以你才会什么也不说……”弗雷收回手,头疼似的,双手狠狠按着自己的额头,“因为我太弱了,才会发生那种事……”
赵公明察觉到不对,连忙起身拽住弗雷,扯开他的手:“别想了!别想了……你醉了,好好休息一下……”
两人牵扯之间,酒盏被宽大的广袖带翻,清冽的酒水沾湿了袖口。
“都是我的错。我总是什么也留不住……”弗雷望着惊慌失措的赵公明,但眼里却分明没有他,眼神绝望地空洞着,“连你也……”
赵公明已经无计可施,他走投无路,只得把弗雷按进了自己怀里。怀里的人抓着他的臂膀,宛如溺水将死的人紧紧抓住最后的浮木,颤抖着,攥得他感到久违的疼痛。良久的静默之后,他终于听见怀里迸发出一声克制的哽咽:“对不起……我还是太没用了。”
“不怪你……怎么会怪你。”赵公明按着弗雷微微颤抖的肩背,倾诉般低语,“是我的错,你要怪就怪我好了。”
但怀里的动静已经安静了下来。赵公明放开弗雷,看见那张安静睡去的脸上还残留着泪痕。
他们两个很久没有过这么狼狈时候了。但这也是这么久以来他们距离最近的时候。醉意是最好的遮挡,允许他们暂时卸下没有尽头的伪装,在无情光阴的狂风暴雨中将彼此当作唯一的避风港。
赵公明伸手揩去那双眼里滑下的未干的泪水。
他想着,他没有保护好他们中的任何一个。
彼时年少轻狂不知天高地厚,以为自己是经天纬地的不世之材,从来也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尝到失去是什么滋味。后来一朝被打落深渊,才发现自己轻狂自大得可笑——他凭什么大言不惭说要保护什么、挽留谁呢?他连让一段相遇有始有终都做不到。
他蓦地回忆起来,比起三霄,他们两个之间走散得更加突然。他们那时连一句告别都欠奉。
他没有想过他们会分别。自从他们相识相知以来,在剩下的生命中与这人并肩而行好像是天经地义的共识,如日升月落,如春华秋实。可这世上除了“无常”一事,大概本也没什么是恒常不变的。沧海会化为桑田,高岸会变成山谷,人事变迁、音书断绝、一段关系变得面目全非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但就算要走的人留不住,至少也该有个像样的告别。
赵公明看向窗外,萌出新芽的柳枝柔柔吹拂,枝上柳棉飘飘摇摇,如一场违背了时令的雪,飞进了融融的春夜。
第二天天光微亮的时候,弗雷自己醒了酒,发现自己被人挪到了躺椅上,昨夜把他喝倒的人正没型没款地倚在软榻上呼呼大睡。
他忍着头痛站起来,对面睡得正香的人却忽然坐起来伸了个懒腰:“醒了?”
“……嗯。”弗雷不自在地揉了揉额角,避开那人意味不明的打量,“我昨天晚上有没有……”
“什么?”
“没什么。”弗雷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弃了刨根问底……反正以赵公明的性子来看,就算问了也不会有什么正经答案。
“爱卿,你昨晚……”
“什么?”虽然知道不会是什么正面回答,弗雷还是忍不住紧张了起来,“我干什么了。”
“你昨晚夜不归宿耶!不会被扣工资吧?”
“……”弗雷心想果然如此,也懒得理他,径直转身走了。
“喂,这就走了?”
“不然呢?”
“哦,朕知道了,爱卿一定是舍不得朕,所以才连一句告辞都说不出口~”
弗雷停下脚步,回头望他,看见赵公明倚在一片微亮的天光中注视着他,期待着什么似的。
“没事儿别来烦我。”
“也就是说,只要有事儿就可以去找你咯?”
弗雷不再回答他了。
赵公明倚在窗边,盯着窗外树影下的行道。没过一会儿,弗雷出现在了那条行道上。赵公明心满意足地站起来,打算去洗把脸醒醒酒,但他刚站起来,楼下的弗雷突然站住了脚步,回头望了过来。
他们隔着还没成荫的一片柳枝遥望,柳絮在晨曦中细细飞过。
赵公明看见弗雷对他说了句什么,依稀是“再见”的口型。
03
“倒酒。”
赵公明看着伸到面前的空酒盏,难免有些不适应。
“你居然主动来找我喝酒……你别是被什么人掉包了吧?”
他看得出弗雷心里不痛快,故意说些笑话,想让他的心情松快些,但这不过是徒然的努力而已。他的好意宛如媚眼抛给了瞎子看,对面本就倔得要死的家伙这会儿酒意上头,变得越发执拗,只擎着碗,坚持让赵公明给他倒酒。
“好好好,爱卿霸气外露、豪气干云,满上满上。”
弗雷的酒量居然意外地不错,但是对他本人而言,这没什么好骄傲的。这样的话,他再怎么给自己灌酒,也只会发现这东西难浇胸中块垒,越喝越愁。赵公明作为过来人,只好试图用说话吸引他的注意力,让他少喝点。
“你真的要走?”
“嗯,明天就走”
他留在学院的确也没什么用了。他和该隐交接管家职责的时候,赵公明在场。赵公明一个旁观者看得都难受,弗雷这个当事人只会比他更难受。小姑娘的一句叮嘱也许是对弗雷最大的安慰了。
赵公明看得出来小爱想留弗雷,但小姑娘兴许是觉得自己分量不够,不够资格开这个口。可赵公明觉得,在当时的情境下,真是没有人比她更有资格挽留弗雷了。
“就算不留在小爱身边,你也不必……”出去送死。
赵公明的话没完全说出口,就被弗雷看他的眼神给逼回去了。弗雷的迷茫痛苦他不说感同身受,至少也不会不理解。
弗雷想要寻求答案——女神救不了他,老师救不了他,赵公明也救不了他,只有那个答案可以。所以他一定是要走的。
那今天他为什么会要赵公明陪他一起喝酒呢?他本该已经无所留恋了才是。
啊,可能是为了叮嘱赵公明在他不在的时候看顾小爱。除此之外呢?难道是因为他在这里除了赵公明再没有其他可以一起借酒浇愁的人了吗?
“你会回来吗?”
“要是还活着的话,应该会吧。”弗雷看起来终于有点笑模样,“还是有人希望我回来的呢。”
赵公明看到他这副模样,多少算是松了口气。他不是存了死志的……起码为了不让小爱伤心,他会尽力活下来。
“那可别让你家小姐等太久啊。”赵公明懒洋洋地给自己续上酒,“日子久了说不定她就记不得你这号人了呢。”
弗雷的眼神有些愠怒,但没有说什么,只是抢过酒坛,赌气似的给自己倒上酒。
“喂,你明天不是赶路?喝这么多干什么。”
“……管好你自己。”
赵公明不知道弗雷在气恼什么,他摸了摸鼻子,有些不确定:“爱卿莫不是气朕没为你饯行么?”
弗雷也不知是醉得深了还是气得狠了,难得用这样毫不遮掩的不满目光盯着他。
赵公明被这道目光从小盯到大,一点也不怵,他昏头涨脑地扭头看了一圈,伸手朝窗外的柳枝摸了过去。在弗雷不解的眼神里,赵公明随手折下了一根柔韧的柳条,将这缀满了碧绿柳叶的枝条递到了弗雷跟前。
弗雷看他的眼神已经从不解变成了“你什么毛病”:“……你什么意思?”
“饯别礼物——爱卿不用客气,拿着吧。”
“……”弗雷不像清醒时那么不动声色,他像只嗅到烂袜子的猫,万分嫌弃地推开赵公明递过来的手,扭过头,“你就自己留着吧!”
赵公明却和任何一个醉鬼一样不可理喻且死缠烂打,非要把这根破树枝塞进人家怀里。
他们就这么拉扯着,双双醉倒过去。
赵公明再醒过来的时候,弗雷已经离开了,和以往每一次和弗雷喝完酒一样,他的身上盖着条保暖的织物。
但那根青翠的柳枝被遗弃在酒桌上,像是谁没说出口的挽留。
赵公明想起来,弗雷是不知道临别折柳是什么意思的。因为很久以前他们从未离别,唯一一次离别他也未曾来得及赠弗雷一枝柳条。
弗雷来找他道别,但这一次他仍旧没能将道别说出口。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窗外杨柳仍依依,柳下没有他来不及说再见的人。
04
“你又做梦了。”
“与你无关。”
“不用那么难过,等你结束了试炼,他们的进度也应该差不多了。那时候所有人都会在战场上汇合的。”
“有我在,他们不需要上战场。”
孩童模样的幽魂飘到赵公明的上方,俯视他的眼光带上了点居高临下的悲悯:“这场战争牵涉着整个世界的存亡,没有一个人可以置身事外。”
赵公明皱了皱眉头,但很快又归于平静。
“就算是这样,我相信他们会没事的。”
“哼哼,皓和月的容器虽然比不上朕,但也是数一数二的,自然无需担心。你现在要做的只有专心修炼。”
“……别转移话题。我说过多少次了,别偷看我的梦境。”
梦里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但也不是完全的光风霁月。
有所牵挂,便容易做梦。可叹他痴痴颠颠过了这些年,竟还能剩下让他牵肠挂肚的人。
但他自己很显然不是个适合让人牵肠挂肚的对象——他的独断专行自不必说,不辞而别又成了他的新罪状。
这次再回去,若是弗雷要向他兴师问罪,那他的罪行可称得上是罄竹难书了。区区一条不辞而别似乎也没什么,多它一条不多,少它一条不少。
可这毕竟是他们的又一次离别。第三次了,他依旧没有跟弗雷道别。
继弗雷上一次离校差点演变成生离死别之后,他对跟弗雷道别有了非常不好的感觉。
他想,他们也许是不适合道别的。既然这句“再见”横竖都说不出口,说了也不吉利,那便不说吧。那么长的离别难道还不够吗?往后的日子……如果有的话,干脆无论好坏都厮守在一处算了。
那神神叨叨的荣耀不是说战火将起,谁都不能幸免么?那若是都活着,便并肩作战;若是不敌,便战死在一处。总之,道别是再派不上用场的。
至于弗雷的兴师问罪,也不知道醉到深处时折的那一段柳枝可否将功折罪?
他可以告诉弗雷,他是从不愿分别的——他分明一次又一次地想要挽留,只是该听的人一次也没听到。
既然如此,倘若再有下一次,那便既不说挽留,也不说再会。天再大地再广,有什么地方是不能一起去的呢?
“休息够了?”
“走吧,魔王的城堡已经不远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