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维/知妙】意料之外
#假如拯救草神计划时卡维成为了牺牲品#
#性格剧情大量私设ooc,BE预警#
#微赛提#
#梦境与真实经历改编#
注:是双向暗恋但没表白就死亡的情况。HE彩蛋。实在抓不准两人的性格,写不出那个感觉呜呜呜
Yes?
↓GO
一
太过聪明的人,真的能无时无刻的掌握一切吗?
在与卡维不知道第多少次吵架后的艾尔海森双手抱胸靠在一旁的门框上,好看的眸子里是难以言说的情愫。
聪明人的爱慕从不言说出口,而以理性著称的艾尔海森更是自诩这群“聪明人”里的其中一员。在这样的理性之下,任谁也窥探不到这份感情的真伪。
“为了艺术,到最后一无所有。这是你在不能保证基...
#假如拯救草神计划时卡维成为了牺牲品#
#性格剧情大量私设ooc,BE预警#
#微赛提#
#梦境与真实经历改编#
注:是双向暗恋但没表白就死亡的情况。HE彩蛋。实在抓不准两人的性格,写不出那个感觉呜呜呜
Yes?
↓GO
一
太过聪明的人,真的能无时无刻的掌握一切吗?
在与卡维不知道第多少次吵架后的艾尔海森双手抱胸靠在一旁的门框上,好看的眸子里是难以言说的情愫。
聪明人的爱慕从不言说出口,而以理性著称的艾尔海森更是自诩这群“聪明人”里的其中一员。在这样的理性之下,任谁也窥探不到这份感情的真伪。
“为了艺术,到最后一无所有。这是你在不能保证基本存活的基础下,做过的最错误的决定。”
艾尔海森的声音透露着丝丝的清冷,没有多莉的热情,也没有提纳里的温柔,更多的还是与赛诺相似的冷漠,却不经意间参杂了一些调侃与鄙夷。
话音未落,刚刚还被气成风史莱姆的卡维突然不知道为什么蔫了下去,金色的头发在灯光之下反射着好看光泽的同时双唇轻碰,低声嗫嚅着。
“你说的对。”
“……什么?”
似乎是因为卡维的声音实在太小而没有听清,又似乎是因为卡维难得一见的服软,艾尔海森愣了片刻,询问道。
卡维没有说话。他只是低下了自己本应高傲的头颅,把自己的脸隐藏在阴影之下。
这次换艾尔海森有些慌乱了。
知论派以解析语言为参透世界的真谛,对于自己引以为傲的专业,他从来都是犀利且不计后果的。可当他真的在卡维这里占到便宜时,却如何也高兴不起来。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卡维却并没有给他机会,只是捡起地上看起来精致无比的工图,越过艾尔海森,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碰——”
一声关门声后,一切陷入沉寂。
二
手中的工图还未完善,但上面标志线所勾勒出的形状,赫然是艾尔海森家里的布局。
那本身是卡维为了庆祝艾尔海森生日特意给他准备的礼物。
但就是这张经由“妙论派之光”亲手设计并画出的图纸,被艾尔海森吐槽了个干干净净。
什么“想法异想天开”“房间归属权”暂且不论,但那仿照着智慧宫风格设计的精致书架,却被冠上了“杂乱无章”的名号。
是的,艾尔海森并不领情。
从智慧宫争论到卡萨扎莱宫,艾尔海森的话说的越来越难听,而卡维的心里也越发冷冰。
他不喜欢别人批评他的作品,但因为对象是艾尔海森,他可以忍耐。可艾尔海森不该如此践踏他的心意,尤其是把难听的话转到那座倾尽了他心血的卡萨扎莱宫。
没有人知道他为了那座宫殿付出的心血,就像没有人能理解设计师不切实际的梦想与罗曼蒂克的浪漫。而艾尔海森一针见血的话语,更是在某种程度上否认了设计师的执着。
于是,卡维突然没了想要争辩的欲望。
艾尔海森不是个会恭维的角色,而本该高傲的人,在没日没夜的贬低下,也会怀疑自己的能力。更何况卡维从来不是个心胸宽广之人。
倾注了心血的图纸被整整齐齐的压在台灯之下,卡维最后看了一眼艾尔海森紧闭的卧室房门,把钥匙放在了茶几之上。
三
卡维离开了。艾尔海森看着手里拴着小狮子的钥匙,没由来的一阵烦躁。
傲慢的狮子从来不应拘束于一方天地,他是属于丛林的。
当然,天隼也从来不适应群居,隐秘气息的窥视,往往是最为正确的选择。
这样想着,艾尔海森把卡维的那份钥匙与自己的钥匙挂在一起,随后看向不远处跟在身后的旅行者。
“快点走吧。”
艾尔海森带着旅行者继续寻找着大贤者,清脆的脚步声在难得空荡的智慧宫里尤为明显。
旅行者平时屑惯了的表情难得严肃,就连小派蒙也杵着下巴,似乎在思考着事情的严重性。
而身后,阿扎尔不知何时已经出现。
但跟在阿扎尔身后的一抹本该在沙漠完成建筑委托的熟悉身影,却吸引了艾尔海森的视线。
“卡维?”
书记官好看的眉头紧促在一起,似乎没有考虑到现在的情况。而另一边,知名建筑师身上挂着的神之眼微微闪烁着耀眼的光。
四
“过于聪明的人总是会自以为能掌控一切,从而经常在危险的边缘游走。”
预测超出实际,这是艾尔海森第一次觉得场面有些失控。也是头一次,他对自己的决定有所怀疑。
暝彩鸟骄傲的头颅被狠狠践踏,头上的羽毛被折断扔在不远处大剑的方向。华丽的布料被鲜血染红,但血红双眸中的挑衅却不言而喻。艾尔海森不敢轻举妄动,他必须保持理性。
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仔细观察着艾尔海森脸上的表情,企图找到一丝松动。而身后的旅行者几乎是瞬间便把艾尔海森护在了身后。
“艾尔海森!”
旅行者呼唤他的名字,企图唤回他在阿如村的回忆。而艾尔海森在做了几番心理斗争之下,到底是把视线从心爱的暝彩鸟上挪回到了阿扎尔的身上。
……适当的牺牲是为了以最小的代价换来更大的价值。他不能为了卡维一个人,毁了所有人的心血。
禁忌的知识染红了艾尔海森的眼睛,而为了贯彻失控的人设,他对身边阿扎尔的手下并没有设防。
变故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发生,被压制的卡维挣脱束缚来到他的身前,用后背替他挡住了那本可以躲开的攻击。
霎时间,艾尔海森的眼前被一片血色所染红,本来为了隔音的耳机随着卡维跌落的动作而掉落,耳鸣声几乎要盖过卡维的低语。
“艾尔海森,你这家伙……”
卡维勾了勾唇,原本血红色充满浪漫的眼睛却越发黯淡,
“快给我醒过来啊……”
五
智慧者的计划出错了,代价是他所不能承受的——
他的心上人,死在了他的眼前。
而偏偏,所有人里,只有在他计划之外的卡维,什么也不知道。
直到生命的最后,卡维也还以为他被禁忌罐装知识操纵,企图唤回他的理智。
……多可笑啊……
艾尔海森走进家门,把那串钥匙放到一旁。小狮子的钥匙链乖巧的蹲坐着,像极了卡维画图时的安静模样。
他在沙发上找了个地方坐下,随手抽出一本书想要看下去,却发现平时最为渴求的知识此刻却仿佛流水一般,抓不住,拦不下。
怎么会这样……
他白皙的指尖轻抚着纸质书籍里精致的金属书签,金黄的色彩让他再一次想到卡维。
卡维,卡维,卡维……
书记官引以为傲的大脑放弃了思考,脑子里只被这一个名字所填满。他难得的皱紧了眉头,看着书上的文字失了神。
突然,他好像想起了什么,迅速的起身,甚至不惜动用一个草元素琢光镜瞬移来到了卡维的房门之前。
门没有上锁,里面被收拾的干干净净。卡维似乎是有意不想留下生活过的痕迹,就连床垫上都盖上了一层塑料纸。
唯一醒目的,大概就是台灯之下那几张整齐的工图了。
艾尔海森顺手抽出纸张,细细端详。
卡维的设计在现在的教令院,乃至整个须弥都是最好的。他从来没有怀疑过卡维的智商,就像他从来都坚信卡维是如此的爱他,甚至不会离开他。毕竟卡维的心思从来都是表露在脸上,从来不加掩饰。
估计也只有卡维这个傻子觉得,他把自己的心意隐藏的很好。
所以,他总是喜欢与他争吵,毕竟,叽叽喳喳才是鸟类的天性。
暝彩鸟从来不会加以掩饰自己的皮毛,即使在雨林深处,也与茂密的绿色格格不入,很容易成为肉食动物的目标。
而狡猾的猎人正是利用了这一点,让暝彩鸟成为了捉捕猎物的诱饵。
真是个笨蛋,毫无价值,毫无用处。
艾尔海森还想下意识的嘲讽几句,但眼前突然有些模糊不清起来。
大概是最近太累的缘故吧,他想。
六
提纳里与赛诺来艾尔海森家里做客的时候,发现艾尔海森家里新增置了几幅极具品味的挂画与一些风格考究的装饰,比上次来的时候要雅致许多。
当然,最显眼的还要属摆在过道的精致书架。边框上繁琐的花纹,足以看出设计者的用心。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谁都没有说话。
知名建筑师遗留的知识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书记官,这已经成为了须弥心照不宣的秘密。而与书记官相交的朋友,更是不愿去窥探他的心意。
“艾尔海森,我们要结婚了。”
提纳里抖了抖长长的耳朵,把一张烫金的红色请帖放到桌子上。只是,请帖之上两个紧挨着的名字,如此的贴近,却已经成为了过去的回忆。
但这,估计是提纳里与赛诺能为艾尔海森做的最重要的一件事。
不被世人遗忘,需要见证者的见证,铭记者的铭记。
不远处,坐在椅子上看书的艾尔海森没有说话,只是平静的合上手中的典藏书籍,微微点头。
“我……我们,会去的。”
一阵风吹过,打开的请帖被兀自合上,似乎是了却了谁的一桩心意。艾尔海森拿过请帖,一字一顿,又像是承诺什么一般。
“祝你们幸福。”
————————————————————
感谢看到这里的你,下面是我的碎碎念,可能涉及到几个文中描述不好的点。
因为对角色不了解,我只能把故事带入到一些我亲身经历上。
作为理性的代表,艾尔海森我个人的理解,是那种明明喜欢却绝对不会主动表白的类型。他更喜欢掌握主动,所以会有意逗卡维,然后看着卡维气的直跺脚。
而对于卡维这样感性的人来说,浪漫与现实的落差过大,总会有所妥协。再加上对方是艾尔海森,才会对相悖意见如此包容。
可是,再怎么宽容的人,也会有底线。对设计者来说,这种底线就是被人质疑自己的思想。
基本理念被推翻,带来的是整个思想体系的颠覆。所以卡维对艾尔海森最后不以为然的话,表现的难以接受。
当然,艾尔海森并不能理解这样的感觉,毕竟他从来不会因为别人怀疑自己。
而在拯救神明时,卡维是艾尔海森唯一的预料之外。
私设阿扎尔知道卡维与艾尔海森关系匪浅,所以拿卡维做诱饵。这样看,卡维牺牲是在所难免的,就算没有救艾尔海森,也会在放逐时被阿扎尔背地里干掉来测试艾尔海森是否真的疯了。
但是,给浪漫主义者最为轰烈的结局,才配得上他与生俱来的感性。而在这方面上,艾尔海森与卡维的思想观念才从根本体现出来。
绝对的理智之下,神明与凡人,从来不能划等号。这不过是一笔买卖而已,只是这个凡人的身上,倾注了一个叫“情感”的代价。
而故事的最后,理智者从来不会让任何人看到自己的失态。提纳里作为学者也理解艾尔海森,所以才用请帖上相贴的两个名字,来表达两人未确立关系却彼此爱着的遗憾。艾尔海森了然,所以最后结尾那句话,既是祝福新人,也是给过去的自己和卡维一个祝福。
挺好的思路被写了个稀碎,我可真是个平平无奇小笨蛋呜呜呜
对不起!!!
彩蛋是一个扭转乾坤的HE。喜欢BE的就到这里吧!
『燃晚』燕归来
那日楚晚宁去巫山殿找墨燃时,墨燃正坐在书案前盯着一句话出神。楚晚宁不常见墨燃发呆,对此也颇感疑惑。他慢慢走上前去,偏头好奇地看了一眼墨燃手上的纸张。
那张纸上没有太多富丽旖旎的词句,白纸黑字只写着一句话,还写得歪歪扭扭的,而且不是很好看——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
楚晚宁微微蹙起眉头,抬眸看了看墨燃。
可是却发现墨燃也在看他。
踏仙君一把把楚晚宁捞到怀里,是少见的心平气和,可是话语之间却是满满的疲惫与疑惑,他问楚晚宁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问楚晚宁可不可以给自己解释一下,为什么会无可奈何,又是谁似曾相识。
谁是花,谁又是燕子。
楚晚宁低着头,他...
那日楚晚宁去巫山殿找墨燃时,墨燃正坐在书案前盯着一句话出神。楚晚宁不常见墨燃发呆,对此也颇感疑惑。他慢慢走上前去,偏头好奇地看了一眼墨燃手上的纸张。
那张纸上没有太多富丽旖旎的词句,白纸黑字只写着一句话,还写得歪歪扭扭的,而且不是很好看——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
楚晚宁微微蹙起眉头,抬眸看了看墨燃。
可是却发现墨燃也在看他。
踏仙君一把把楚晚宁捞到怀里,是少见的心平气和,可是话语之间却是满满的疲惫与疑惑,他问楚晚宁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问楚晚宁可不可以给自己解释一下,为什么会无可奈何,又是谁似曾相识。
谁是花,谁又是燕子。
楚晚宁低着头,他不敢看墨燃。因为他知道,多年前的那场天裂里,那朵花被摧残着凋零了,他也知道,几年前的婚宴上,凤冠霞帔的皇后就像一只归燕,让墨燃看到了故人的影子。
墨燃等了许久没有等到楚晚宁的回答,似乎有些不满,但是终究没有发作。他松开了对楚晚宁的禁锢,叹了口气自顾自说着:“楚晚宁,春天又到了。”
是啊,春天又到了。
楚晚宁偏头看看窗外偶尔飞过的燕子,它们衔着树枝像是正在找地方搭建自己的小家。
之后好不容易楚晚宁回到了水榭红莲,一抬头竟看到小屋的廊檐上竟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燕子窝,还有一只燕子从小孔中探出脑袋正担忧地看着远方。
许是在等另一只燕子回巢吧,楚晚宁想。
自那天起,楚晚宁每天除了趴在凉亭的石栏上看满池游鱼曳尾之外,便是坐在门前抬头看着这一窝燕子飞进飞出。一双凤眸里渐渐地也有了一点点春天的欢愉,苍白的脸色仿佛也变得红润一点,整个人像是被慢慢吹满气的绯色气球,渐渐地饱满了眼神,也渐渐地有了生气。
可是燕子不会在这里一直待下去。
入秋后,那一窝燕子便着急地收拾了行囊急匆匆地南飞了。它们还会回来吗?楚晚宁有时会盯着远山发呆,脑袋里莫名其妙就冒出这么个奇奇怪怪的想法。
应该会吧,毕竟燕子认家的。
想到这,楚晚宁心中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有了一点可怜的慰藉,就像是流浪久了的老人,蹒跚数载,最后发现还有一点点美好是不变的,发现这世间还有人点了盏灯灯在等自己回家。
于是,楚晚宁开始期待春天。
可是楚晚宁的春天没有来,他在燕子离开那年的冬天里,在那只燕子飞过的雪山下,在那只燕子见过无数次的男人的怀里,慢慢失去了最后的温度,眼睛里也失去了失而复得的光。
楚晚宁没能等到那只归燕,他最终也像墨燃看得那句话里的花一样,零落成泥,只不过与师昧不同,楚晚宁觉得自己可能也是后半生卑贱到了尘埃里,所以万千色彩都不愿意施舍自己毫分,才会让自己在最寒冷也最无色的冬天里放下了余生。
//
踏仙君把楚晚宁安置在了水榭红莲的莲池里,他日日坐在楚晚宁的尸身旁,絮絮叨叨地有一搭没一搭地讲着没有意义的话。
踏仙君觉得这一年的冬天真长啊,比师昧离世那年的春天长多了。
他抬头看着漫天的飞雪把水榭红莲装点成银白色的绸缎,他转头看着那棵海棠树光秃秃的,被一层又一层银白覆盖,他弯腰把头抵在楚晚宁的腰封上,就像无数次从尸山满身血迹归来时那样,像一只做错了事的犬,放下尊卑寻求主人的安慰与轻抚。他把楚晚宁的手放在自己后脑勺上,远远望去就像是楚晚宁真的在抚摸他的脑袋一样。
他闭上眼,享受着这虚无的安详。
靠着灵力维系的红莲在皑皑白雪里显得更加妖冶,像是吐着舌芯的毒蛇,在冽冽冬风中摇晃着身躯,像是从地狱而归的恶鬼,把墨燃最后的一点安谧吃干抹净,让墨燃只能丢盔卸甲,蜷缩在楚晚宁身边舔舐着还在流血的伤口。
楚晚宁是永远的闭上了眼睛,但是死了一个晚夜玉衡并不能阻止光阴变迁、岁月流转。冬天的白雪还是会消融,春天的暖阳照旧会唤醒万物。
这是一个死循环,就像楚晚宁和墨燃一样,一个看破却不说,一个不说便看不破。他们就这样固执地生长着,用沉默遮掩爱意,用身体的融合宣誓着生命的纠葛。
而这个循环,叫作八苦。
那天墨燃喝醉了,至少墨燃觉得自己喝醉了。他摇晃着空荡荡的酒瓶,仰头像是想要再饮一口凛冽的酒汁,可是这梨花白就像喜欢喝它的那个高岭之花一样,用沉默回答他的期待。墨燃眯着眼,努力看着高高举起的酒瓶,瓷白的边缘在阳光下折射着耀眼的光。他缓缓放下酒瓶,低声像是怒骂了一句什么,可是隐隐又有一点弃犬的呜咽的无助感。
踏仙君摇摇晃晃着走到楚晚宁身边,跌坐在石栏旁,偏头枕在冰凉的玉石上,刺骨的寒意唤醒了他的神识,他不敢偏头看身旁闭着眼的楚晚宁,就像掩耳盗铃一样,自己听不见,别人就不知道自己心中锣鼓喧天,自己看不见,楚晚宁就没有死。
墨燃抬头看着天,冷不丁被破云而出的暖阳虚晃了眼,竟然生出了泪。他伸手摸了摸眼角,一瞬之余,他看见一旁的海棠花开,是记忆里的旖旎温柔。满园春色在海棠的绯红下像是要溢出来。
墨燃缓缓走到树下,仰面看着头顶的花开满树。春风袭来,海棠顺风而落,簌簌跌落到墨燃的发梢、肩膀,然后滚落着落入春泥。远处,几声燕啼欢闹着随着花香飘入墨燃的耳中,挠着他的心。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
不知道为什么,一向不喜欢这些无聊辞藻的踏仙君下意识说了这么句没头没脑的话来。
他想起去年也是这个时候,他抱着楚晚宁,无聊地问他这是什么意思,问楚晚宁为什么会无可奈何,问楚晚宁,谁是花谁是归燕。
那时候楚晚宁低着头,墨燃看不到他的神色,也没有得到楚晚宁的答案。
可是现在,墨燃似乎明白了。
花开花落,自己阻不了,所以会无可奈何。
故人离去,自己见不到,所以会似曾相识。
可是明白了又怎么样呢?自己的春天被葬在了去年的冬天,葬在了冰冷的雪山下,自己的海棠花落在了冰封的雪泥中,自己燕子折翅在漫天的白雪中。
纵使我现想寄人间白雪满头,你早就长眠泉下骨销泥中。
踏仙君看着飞回来的燕子,在水榭红莲里叽叽喳喳地飞来飞去,在花影摇曳的海棠树下穿梭流连,长长地叹了口气,背过身走到楚晚宁身边,低头看着楚晚宁平静的脸庞,轻轻地说着——
“师尊,你理理我……”
//
有人说,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
可是他的归燕,却最终没有归来。
【完】
南屏山,楚晚宁坐在木屋前,一面看着飞进飞出的燕子,一面小口小口尝着踏仙君刚刚给自己做好的海棠花糕,眯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踏仙君劈完柴,转身看见楚晚宁一手拿着咬了一半的糕点,一手支着下巴,一双凤眸盛着满池春水,整个人的思绪随着燕啼不知道飞往了哪去,不由得觉得好笑。他走到楚晚宁面前,俯身在那人唇上留了个属于自己的印记。
楚晚宁一惊,偏过头来面含绯色,怒道:“干什么你!”
“哈哈哈,晚宁,你在想些什么?”
“没什么,”楚晚宁整理了一下表情,又是一派宠辱不惊的冷冽,“就是看着这燕子想到了前世。”
踏仙君白了脸色,慌乱地握住了楚晚宁的手,问道:“你想,想到什么了?”
踏仙君平日里虽然是疯癫了点,表面上似乎就喜欢气楚晚宁,可是他比谁都害怕,他害怕楚晚宁回忆巫山殿的那几年,他觉得,回忆那些时光时的刻骨之痛自己承担就好了,他的晚宁还是无忧无虑的好。
楚晚宁似乎是看懂了踏仙君眼神里的担忧,叹了口气笑了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脑袋,道:“没什么,就是想到之前在水榭红莲里也有这么一窝燕子,可惜我不知道最后它们回来了没有。”
踏仙君抬眸看着楚晚宁,他看了良久,才像是解脱一样笑着回答:“回来了。”
“不仅燕子回来了,花也开得可好了。”
“而且师尊……”
“什么?”
“没什么,回来了就好。”
//
而且师尊,本座还明白了那句话的意思。
只是,懂这句话的代价太大了,大到本座宁愿从来没有机会去懂。
【番外完】
『燃晚』梨花白
本来就只是想写双方心里只有彼此的小甜饼,不知道为什么写着写着就自己都看不懂了[裂开]大家凑合着看看吧。
————————————分割线————————————
楚晚宁近日不太高兴。
其实楚晚宁自己也觉得自己可能是和墨燃在一起的时间久了,所以原先那些大度都被狗吃了,居然也会学那些吝啬妇人吃起了醋。
那日墨燃下山迟迟未归,楚晚宁便去寻他,谁知道却看见墨燃站在一家酒馆前与那老板娘打着趣。
那个老板娘生的很好看,眉眼之间是江南女子的温柔,一双眼睛盛着春水,嘴角噙着笑不知道在和墨燃说些什么,逗的墨燃直笑。
楚晚宁不是没有见过墨燃与其他人说笑,可是这次却头一遭觉得心里说...
本来就只是想写双方心里只有彼此的小甜饼,不知道为什么写着写着就自己都看不懂了[裂开]大家凑合着看看吧。
————————————分割线————————————
楚晚宁近日不太高兴。
其实楚晚宁自己也觉得自己可能是和墨燃在一起的时间久了,所以原先那些大度都被狗吃了,居然也会学那些吝啬妇人吃起了醋。
那日墨燃下山迟迟未归,楚晚宁便去寻他,谁知道却看见墨燃站在一家酒馆前与那老板娘打着趣。
那个老板娘生的很好看,眉眼之间是江南女子的温柔,一双眼睛盛着春水,嘴角噙着笑不知道在和墨燃说些什么,逗的墨燃直笑。
楚晚宁不是没有见过墨燃与其他人说笑,可是这次却头一遭觉得心里说不上来的不舒服——也许是前些日子看见墨燃夸了一个老伯的孙女可人后也说了句:
“晚宁,你要是也可以生个女儿就好了。”
楚晚宁低着头慢慢走回去。
他路过一个小湖泊,低头审视了一下水中的倒影——
眉眼很冷峻,嘴唇很薄。他试着学那个老板娘笑,可是却笑不出那种温柔的感觉,反倒让人觉得有一种皮笑肉不笑的强求感。
自己真丑。
楚晚宁想道,墨燃又不是瞎的,就算是瞎的,也不是一直瞎的。
更何况自己不仅丑,而且脾气差,而且自己还老……
楚晚宁就这样一边苦恼着,一边回到了小木屋。
没想到,自己却比墨燃回得晚。
只见墨燃前脚刚刚踏出房门,眼神似乎有些焦灼,可能是想要来找自己。楚晚宁抬眸看了看墨燃——这个人生得这般好看,自己站在身边好像的确有点配不上……
“晚宁,你怎么了?不高兴吗?”墨燃走到楚晚宁面前,伸手握住楚晚宁的指尖放到唇边轻轻吻了一下,就像蜻蜓点水一样。
“没有。”楚晚宁夺过爪子,扭头走进房中,还忿忿地关了一下门。
“……装的好歹像一点啊”墨燃扶额。
吃晚饭时,墨燃给楚晚宁斟了一杯酒,不是梨花白。
那酒入口没有梨花白那般烈,细细柔柔的就像花瓣飘落进了唇齿之间一般,可是回味起来却没有花的清香,反而有一种淡淡的草药味。
“这是什么酒?”
“哦,回来的时候酒馆的老板娘送的。”墨燃挠了挠头,继而惊到——
“晚宁,这酒后劲大的很,你别喝这么快,伤身的。”
“要你管?你何时见我喝醉过?”楚晚宁仰面饮尽一杯,瞪了墨燃一眼,继续说道:“既然是人家送你的,你给我喝什么,拿走!”
“可是……”
“可是什么?随随便便就收人家姑娘的礼,像什么话!”
楚晚宁说完,晚饭也没心思吃了,起身便回房睡下,顺便把门反锁上了。
墨燃呆呆地坐在桌上,傻乎乎地回想着近来自己犯的错事,似乎也没什么事惹到这只大白猫了。
那他生什么气呢?难不成是……
墨燃轻手轻脚走到房门前,一屁股坐下来,后脑勺倚着门,自顾自地说着:
“晚宁,无论你想什么,有些事情我觉得还是要跟你说清楚。”
终于要说开了吗?楚晚宁躺在床上,盯着房门想着。
“那个姑娘很开朗,也很会聊天,和师尊你不一样。”
“师尊你呀,就像梨花白一样,清冽也热烈,很难亲近。”
“不像那个姑娘,和米酒一样,软软糯糯的。”
“可是师尊,我只喜欢喝梨花白。”
楚晚宁听见墨燃笑着说了这么一句话。
“师尊,我这辈子都只喜欢喝梨花白。”
楚晚宁打开房门时,墨燃还坐在地上,见楚晚宁开了门,便抬头看他。一双眼睛里把楚晚宁映照地满满当当。
“梨花白不好喝呢?”
“好喝。”
“梨花白入口那么辣。”
“没事,我喜欢。”
“可是……”
“师尊,”墨燃站起身来,把楚晚宁包裹入怀,在他的耳边轻声说着:
“两辈子了,从开始到结束,那么多酒那么多人,可是我只觉得,唯有一壶酒一个人可以陪我余生。”
“酒的名字叫梨花白,”
“那个人嘛……”墨燃笑笑,吻了吻楚晚宁的耳尖。
“叫楚晚宁。”
楚晚宁耳尖一红,嘴角却微微有了笑意。
真没出息,他想。
“你呢?晚宁。”
“我也是,我也只喜欢喝梨花白。”
因为那是当年闯入我心扉的少年,给我的第一个承诺。
『燃晚』水牢
踏仙君闻讯赶去水牢时,宋秋桐正掐着腰指着楚晚宁痛骂,想来踏仙君不在的时候,这修真界第一美人的嘴脸应当就是现下这疯癫恶毒的模样。
踏仙君没分给她几眼,或者说打进门起,他的眼神就死死地盯着被捆束在锈迹斑斑的铁架上的楚晚宁。
怎么这么狼狈。踏仙君感叹着。
楚晚宁没束发,长发无章节地散开着,发梢还往下滴着水,可水牢的机关宋秋桐没胆子用,踏仙君瞟了一眼一旁的木桶——那大抵是随从泼的。楚晚宁的脸踏仙君瞧不清,更不用提眼下他的表情,头发湿漉漉地粘在他苍白的额间,水滴就顺着脸颊一滴一滴滴落而下,倒像是哭了一般。
墨燃的胸闷得很,他鲜少这般喘不上气。胸...
踏仙君闻讯赶去水牢时,宋秋桐正掐着腰指着楚晚宁痛骂,想来踏仙君不在的时候,这修真界第一美人的嘴脸应当就是现下这疯癫恶毒的模样。
踏仙君没分给她几眼,或者说打进门起,他的眼神就死死地盯着被捆束在锈迹斑斑的铁架上的楚晚宁。
怎么这么狼狈。踏仙君感叹着。
楚晚宁没束发,长发无章节地散开着,发梢还往下滴着水,可水牢的机关宋秋桐没胆子用,踏仙君瞟了一眼一旁的木桶——那大抵是随从泼的。楚晚宁的脸踏仙君瞧不清,更不用提眼下他的表情,头发湿漉漉地粘在他苍白的额间,水滴就顺着脸颊一滴一滴滴落而下,倒像是哭了一般。
墨燃的胸闷得很,他鲜少这般喘不上气。胸闷、耳鸣,是踏仙君最直观的感受,他脚步几乎是漂浮的,大脑里一片空白,每一步都走得格外重。
“你在干什么?”踏仙君听见自己说。这声音里夹杂着喷涌的怒气,因此宋秋桐几乎是立刻就转过身来跪下,脸色惨白地开始告状。
踏仙君没怎么注意她的表演,因为在他话音刚起,那被捆束在架子上的人就微微抬起了头,却又像是支撑不起一样,几乎是刚抬起就又低下去了,短暂地让墨燃几乎觉得是自己的幻觉。
宋秋桐说楚晚宁对她不敬,踏仙君斜睨着眼下这噙着泪的妇人,头痛不已,挥挥手指着楚晚宁:“那你就这般?”
宋秋桐好歹也在这宫里呆了几年,墨燃的逆鳞她也摸了个七七八八。于是故作委屈地摇着头:“不是的,是楚宗师,他贬低臣妾便罢,却还对陛下不敬,臣妾看不惯,就替您出出气。”
踏仙君冷笑着,宋秋桐嘤咛几声,大抵说什么楚晚宁眼尖嘴利,与她不敬,还说踏仙君品性卑劣云云。踏仙君抬眸看了一眼楚晚宁,似乎是在斟酌宋秋桐所言是否切实。
“所以你怎么替本座出气?就把他捆在这泼水?”
宋秋桐似乎是觉得踏仙君觉得这样实在太轻,暗暗松了口气,邀功一般:“臣妾废了他的十指,好让楚宗师长长记性,不能如此对陛下不敬。”
踏仙君这才注意到楚晚宁的手。
刚进来时,光线暗得很,楚晚宁的手又用衣袖掩着,踏仙君便没怎么注意。眼下宋秋桐一提,踏仙君便走上前掀开了那已经渗了血渍的衣袖,瞧见了宋秋桐的“杰作”。
楚晚宁的十指皆被这人用荆棘刺入,指甲翻飞,血肉模糊。这双手曾经抚琴题字,挥剑舞鞭,而现在松松地垂着,指尖还一点一点地渗着血。
踏仙君轻轻碰了碰,就见那手被刺痛地抖动着。踏仙君偏过头,想看一眼楚晚宁的模样,只见这人眼睛半睁着,眉头蹙得厉害,整个人也不知是疼的还是冻的,眼下正发着抖。
而后再回想此刻,踏仙君总是痛饮一大口梨花白,喃喃地念着若是立即将人带出去,可能结局都会不同。
可世上总是没有后悔药的。
踏仙君退了几步,偏过头看着宋秋桐,并不言语。宋秋桐拿不准踏仙君的性子,低着头装着楚楚可怜的模样。
踏仙君的心里有两种声音叫嚣着,撕扯着。一个骂着吼着,让他赶紧抱着楚晚宁去就医,另一个冷声嘲弄着,说楚晚宁这般正合己意。
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后者。踏仙君知晓楚晚宁尚且清醒着,便拿话刺着,夸什么做得好,末了还添了句,若是再有下次,大可废了四肢云云。
楚晚宁眼下已经听不太清了,意识模糊间只听得墨燃对宋秋桐的夸赞。他挣扎着想抬头看一眼,却始终攒不够力气。
其实他也是怕的,可又不愿在他人面前漏出疲态,即便嘴里腥甜,却依旧咬唇生生咽着。可是宋秋桐这人,虽然长得端正,可折磨人起来却阴暗极了。楚晚宁几次受不住,倒头晕过去,就被她差人用冰水劈头盖脸地一泼。
三九寒天里,楚晚宁实在受不住冻,便只能一直半睁着眼睛——哪怕他意识早已模糊了。
先前踏仙君还未赶来时,楚晚宁心念即便墨燃恨他入骨,却应该不会任由自己被折磨而死的,于是便一直撑着等着。
可等来的又是什么呢?楚晚宁呼吸一滞。
大抵这次真的得死在这腥臭黑暗的水牢了吧。楚晚宁自嘲着,头低得更低了。
可是如果今天……真的难逃一死了,能死在阳光下可好多了。楚晚宁无心想着,毕竟透过对面墙上那小窗子就已经可以看得出来,今天的阳光定是暖和的。
许是想到这里,又或者是实在强撑不住了,那一口腥甜便没咽得下去,虽说牙关依旧紧咬着,可血依旧从唇角流淌出来,顺着下颚滴落而下。
踏仙君就是被那一抹红刺痛了眼睛。
他三步并两步奔上前去,掐住楚晚宁的脸大声地嘶吼着他的名字。楚晚宁的眼睛依旧半睁着,可却早已失去了光芒,无神得像是一潭死水,冷得踏仙君打颤。他挥手用灵力砍断束缚的绳索,伸手将楚晚宁拥入怀中。
“楚晚宁!”他听见自己嘶吼着,然后将楚晚宁打横抱起,灵力一股又一股输送着,却又像是泥牛入海般沉寂。
楚晚宁软踏踏地陷在墨燃的怀里,似乎周围的任何人或事都与他无关了一般。踏仙君一边抱着他快步跑着,一边大声地唤着他的名字,像是濒死的人极力抓着最后一棵稻草般。
不知道跑了多久,踏仙君忽然觉得胸口一沉,他低头看去,是楚晚宁的脸抵在他的胸口。
“晚宁……”他低声自语着。
“谢谢你啊……”他听见怀里的人没由得道了谢,然后任由那双始终半睁着的眸子缓缓阖上,楚晚宁的脉搏终究还是停了。
在距离水牢的大门——阳光照到的地方,仅剩一丈。
互动抓三个小宝点梗(˵¯͒〰¯͒˵)
『燃晚』理由·楚
楚晚宁近来总是一个人枯坐着,盯着前几日被一场突来的暴雪摧残而死的桃树。这棵桃树是谁种的,又或是为了什么而种的,这些楚晚宁皆不记得了。他近来总是会忘记许多,他管这叫作另一种意义上的解脱。楚晚宁盯着桃树被暴风生生折断的树枝,瞧着树干上的白雪。他记得,这树上原先有一个鸟巢,住着他也说不出名的鸟雀。这鸟雀原先秋冬便走,春日里就会归来,同黑白的燕子为这水榭衔来春日的活力。
可是今年不知怎的,这鸟雀只是在这里转了几下便没有再出现了。楚晚宁便常思考缘由,是这水榭太过冷清了,还是他真的不得人喜欢,就连鸟雀也不欢喜他这一身病气和坏脾气。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其实他也在等着吵闹的雀衔来春天,可是他什么也没有等到...
楚晚宁近来总是一个人枯坐着,盯着前几日被一场突来的暴雪摧残而死的桃树。这棵桃树是谁种的,又或是为了什么而种的,这些楚晚宁皆不记得了。他近来总是会忘记许多,他管这叫作另一种意义上的解脱。楚晚宁盯着桃树被暴风生生折断的树枝,瞧着树干上的白雪。他记得,这树上原先有一个鸟巢,住着他也说不出名的鸟雀。这鸟雀原先秋冬便走,春日里就会归来,同黑白的燕子为这水榭衔来春日的活力。
可是今年不知怎的,这鸟雀只是在这里转了几下便没有再出现了。楚晚宁便常思考缘由,是这水榭太过冷清了,还是他真的不得人喜欢,就连鸟雀也不欢喜他这一身病气和坏脾气。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其实他也在等着吵闹的雀衔来春天,可是他什么也没有等到。可能明年就会回来了,楚晚宁当时笃信着。
现在怕是再也不会回来了,楚晚宁也笃信着。他扶着柱子缓缓起身,膝盖那里又传来熟悉的阵痛,他皱着眉头揉了揉,可手心也是冷的,捂不热关节处的冰冷。于是便也作罢,他慢慢转身走进房中,茶水早已没了温度,他给自己斟了一杯冷茶,茶水很苦,青绿色的汁水折磨着舌尖,楚晚宁不喜欢苦,所以也便只是润了润嘴唇就放下了杯子。
他重新钻进被褥,可人是冷的,自然也捂不热被窝。没由来的,楚晚宁突然不明白自己为何依旧要在这没有尽头的寒冬中继续活下去了。他眨着眼抱腿蜷缩着。这被子上绣着龙凤,还有一道长长的划痕。当时墨燃把这大红被子铺上的时候,楚晚宁眉头紧蹙,看着这上面的龙凤便来气,当时的自己还有力气去抵抗,拿起一旁的簪子便是一划,生生在这龙凤间划下一道长长的沟壑。当时墨燃是什么态度来着?
楚晚宁难得回忆,他闭着眼睛想了许久,想到当时墨燃黑紫的眸子溢出来了怒气,他将自己狠狠一推,自己的头就撞在墙上,眼前一黑,当敞亮的时候墨燃已经将自己抵在被褥上……后面的楚晚宁便不愿细想了。他突然觉得更冷了,于是他将自己抱得更紧。
人活一世,总该有个理由。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楚晚宁便开始慢下来思考着。他像是一个旁观者,把自己从幼时欢闹到如今落魄整个摊开,他冷眼看着这漫漫几十年,要从中扣出来一点意义。
幼年,他跟着怀罪修行,老和尚对他很好。他那时的努力是为了怀罪高兴,怀罪带着他看日出日落,看他的眼神总是掺杂着自己看不明白的愧疚和希冀。老和尚不常笑,楚晚宁那时便把怀罪开心当做意义,他努力成长,可在那个雪天里却又亲手撕碎这平和。雪天里的老和尚没有笑,那个少年便也葬在了大雪里。
后来他一个人在世间兜兜走走,把苍生刻在心中。他忘不了那个像是弃犬一般低头喝着他手中热粥的少年,他不愿再有那样的苦命人,哪怕他也本身命苦。薛正雍邀他去死生之巅,他便也去了。在那两个山头里教着两个徒弟,冷着脸在众弟子的噤声中一次一次走过。他知道自己讨不得喜欢,他便也就不屑于他人喜爱,他将柔软的心层层封起,只偶尔遥遥与尊主对敬杯盏。
后来楚晚宁便收下了墨燃。楚晚宁想到这,整个人猛地一缩,他回忆着那日扯着自己衣袍的少年,他的眼眸是璀璨的,像是人间朝阳。墨燃很讨人喜欢,他与谁都混得熟,他站在阳光下热烈而滚烫,常常把楚晚宁灼烧得遍体鳞伤。那抹光在一次意外里永远沉寂了,从此没有温度的剑刃便对着楚晚宁的心口一次一次捅入。
楚晚宁心怀着苍生大义,所以他顾不得自己徒弟的安危。楚晚宁心怀一点私心,所以他只能选择不回头。如今再回首,他细细想着,或许当时自己确实应该救下那朵芙蕖。
再后来,他失去了灵核,被囚禁在这一方之地。他再也不配提什么苍生,他甚至护不住任何人——薛正雍也好,王夫人也罢,他本以为是自己的一时之错,可他却又发现,原来连他的小徒弟他也没能护住。
他这一世,似乎一直都是求而不得的。大和尚的笑也好,苍生安宁也罢,他想护着的护不住,他想看到的看不了,无论是三个徒弟,还是花开鸟归。
楚晚宁倏地落了泪,他突然感觉好委屈。他仔细想着,发现自己所求的其实并不过分,可是到头来却都是一场空。
人活着总该有个理由吧,楚晚宁想着。他擦了擦眼泪抬眸看着窗外被折断的树枝,那么自己又该为了什么存在呢?如今,他不过是想看花海的盛开,他不过是想看燕子归来,可是到头来花不会开,他的燕子也回不来,他的冬天没有尽头,他的春天困在泥潭里回不来。
他掀开依旧冰冷的被褥下了榻,他甚至没有来得及穿上鞋子,光着脚踩在雪地里,膝盖的疼痛阻不了他,刺骨的寒冷也阻不了他,他的眼泪在冷风中滚落在白雪中,他的发梢拂过死去的桃树,他一路跑到院子门口。
水榭里没有他活下去的理由,他想找到自己存在的必要。他记不清自己跑到哪里了,他跌进雪地里。他的脚底被划破了,血混着血结成块,他的头上满是白雪,他倒在海棠树下。意识散去前,他不知怎的居然还有力气去回忆,回忆告诉他,这棵海棠树下曾经有个惊艳他一生的少年,灼目滚烫,是自己一生不得触碰的太阳。
踏仙君找到楚晚宁的时候,这人已经冻得没有意识了,连呼吸也被揉碎了破裂在胸腔里。手脚半天捂不热,那高傲的头颅第一次那么乖顺地贴在自己的胸前。薄唇紧闭着,眼尾还有冰晶,挂在睫毛上闪烁着光。踏仙君抱着人一路跑回水榭,他甚至忘了御剑,也忘了开一个御寒的结界。他只记得紧紧抱着怀里的人,用大氅把人裹成一团,他的灵力从发现人之后便没有停过输送,他的心像是被人掐住了,跳不起来也落不下去。
“楚晚宁……别睡……”他断断续续说着话,他把人放进被褥里,他想着法子暖着人,用灵丹仙药吊着人的命。日子便就这么一天一天过下去,可人却没有醒过。
楚晚宁是睡了,可时间却还是流淌着,白雪融化,来年的春天便也来了。生命总是坚韧的,在寒冬丧生的桃树在一场意外的春雨之后发了芽,几只燕子绕着屋檐飞了好几天,最后在门前筑起小巢,每日叽叽喳喳叫嚣着吵得踏仙君心烦。踏仙君不明白楚晚宁为什么会穿着单衣赤脚跑到通天塔下,就像他不明白他的晚宁为什么总是丧生在冬日。
后来,楚晚宁悠悠醒转了,他抬眸看着惊喜的踏仙君,嘴角竟也不知为何有了笑意。可他的眼底还是悲凉的,他抬眸看着梁上飞燕和窗外的桃花发着呆,他突然觉得自己再看到这些的时候也并不会有多高兴,心底依旧死水一般泛不起波澜。
春天回来了,可他却还是冷的。他转头盯着踏仙君无言了许久,最后也只是轻声问他:“墨燃,你说我为什么要活着呢?”
这个问题他在去年的冬日便想找个人问一问,可没有人能回答他。踏仙君眨着眼,他不明白楚晚宁的意思,虽然此时他的心像是被什么撕扯着,可是他却依旧顺着惯性冷笑着,他说:“是啊,你怎么还活着呢?”
他看着楚晚宁眼中的光逐渐黯淡,然后那脖颈便又垂落下去,他知道言错,转身便要去端药给楚晚宁先喝了再说,没有多想,他腾出一只手拿起一块糕点转身要给楚晚宁。楚晚宁仰头喝尽一碗黑乎乎的药汁,糕点他并无看两眼便合衣躺下了。踏仙君举着糕点的手就那样僵在半空中,当他以为楚晚宁不会再有什么话的时候,他听到被褥里一声冷笑——
“是啊,我为什么还活着呢……”
踏仙君当时没说话,或许也说了什么,不过大抵还是些“赎罪”云云的字眼。踏仙君不记得了,他也不想记得。他的晚宁以前自己看不透,所以任他在寒冬狂奔生了病,他的晚宁当时自己看不懂,所以任他在春天眼神失了光,他的晚宁现在自己依旧看不懂,所以楚晚宁再不给自己和他自己一个机会,将早已冰冷的心和满身的病痛彻底葬在冬季,在天池旁睁着眼永远离去。
楚晚宁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要继续活着,所以他走了。
人活着总该有个理由吧,踏仙君一口一口灌着梨花白瘫在莲池旁,他盯着楚晚宁的尸身,恍惚间仿佛又回到那个春天的早晨,看见楚晚宁坐在他身前,问他自己为什么要活着。踏仙君发了好一会呆,他伸手捻着楚晚宁的发梢,他笑了:“楚晚宁,哪怕就当是为了我呢?”
楚晚宁便扯一个笑,点点头看向窗外的花。
灵感来源于歌曲《我用什么把你留住》,真的好有感觉好有感觉!近期单曲循环的一首歌!
『燃晚』晚来秋·上
私设:踏仙君死后魂穿显现世天裂后身死的师尊七天
梗是微博上看见的,已经得到授权
be预警,大多是刀子
正文开始——
踏仙君醒来时,看见的不是兀自风流的一树海棠。
这里积满白雪,海棠那般娇贵的花木无法生存,因此除了寥寥几棵不算挺拔的青松外,他着实看不见什么生命的颜色。偶尔几声猿啼从远处飘荡而来,在陡峭的悬崖里回荡着,惊起几只飞鸟后抖落一簇白雪。
踏仙君起身顺着小道慢慢前行,抬起手轻轻擦干脸颊上不知何时留下的水渍,伸出舌头舔了舔——竟有些许发咸。也正是这不知何处落下的...
私设:踏仙君死后魂穿显现世天裂后身死的师尊七天
梗是微博上看见的,已经得到授权
be预警,大多是刀子
正文开始——
踏仙君醒来时,看见的不是兀自风流的一树海棠。
这里积满白雪,海棠那般娇贵的花木无法生存,因此除了寥寥几棵不算挺拔的青松外,他着实看不见什么生命的颜色。偶尔几声猿啼从远处飘荡而来,在陡峭的悬崖里回荡着,惊起几只飞鸟后抖落一簇白雪。
踏仙君起身顺着小道慢慢前行,抬起手轻轻擦干脸颊上不知何时留下的水渍,伸出舌头舔了舔——竟有些许发咸。也正是这不知何处落下的水渍,浸痛了手指上的伤口,疼痛让这修真界的帝王低下头,仔细打量着这双手。
这双手修长有力,却在十指上翻出了皮肉,虽然已经被精心处理过了,却依旧难以掩盖这上面的伤疤。这翻开的皮肉就像是在地上久经磨搓后,石子破开薄薄的屏障,将内里的绯色嫩肉与地表的污泥融汇一起。仿佛像是在回答踏仙君的猜测,他的膝盖也开始支撑不住,钻心的痛楚让他不由得瘫坐下来。
踏仙君掀开衣服,将裤腿卷高。果然,膝盖虽有衣服保护,却也多处磨损受伤,虽没有手指那般骇人,却也算是不小的伤害。
踏仙君暗叫不好,却于此时发现自己身上所穿的并非黑色衣衫,却是楚晚宁那人常穿的白衣,一层一层将自己包裹得宛如一个白色粽子。
踏仙君正疑惑,却瞥见一旁的水潭里映照出的并非自己的脸,而是那张自己死前最为念想的“仇人”——楚晚宁。
踏仙君盯着水潭看了很久,不知道是在思考当下光景的缘由,还是因为乍一看到楚晚宁后的欣喜冲断了理智,又或是只是单纯地觉得自己在做梦。
踏仙君嘴角泛出一丝苦笑,他伸手触碰那水面,却又惊动了倒影,一圈一圈的涟漪搅乱了那人的脸庞,变得那般不真切。踏仙君喃喃地说着小话,大约是在埋怨楚晚宁这人即便是在梦里也不愿让自己好过。
不远处,似是有什么东西砸落到了地面,发出瓷器独有的脆响。踏仙君一抬眸,便看见十几岁的自己呆愣愣地站在原地,像是不敢相信他自己的所见,愣了好久,小墨燃揉了揉眼睛,在确定自己所见非虚后,轻轻试探着喊道:“师尊?”
师尊?他叫谁呢?
哦,叫我呢!
踏仙君感到好笑,余光瞥到水潭里的楚晚宁也在笑。那笑容并不温柔,踏仙君莫名觉得楚晚宁不该如此,便止住了微笑,本着张脸,不答。
谁知小墨燃突然跑过来,小小的臂弯将踏仙君整个圈住,眼泪像是不要钱一样啪啪直落,没一会便打湿了踏仙君的衣襟。
踏仙君最不爱看别人哭,更何况这还是缩小版的自己,于是忿然道:“哭什么哭?收回去!”
小墨燃也不恼,松开臂膀后仔细将眼泪擦干,一道道泪痕挂在脸上,却又逼着自己笑,结果笑得比哭还难看,可他还是强撑着,顶着这张大花脸像是笃定什么一般道:“我就知道,师尊不会丢下我的。”
不会才怪,楚晚宁当初不就丢下本座一个人睡在莲花池子里了吗?
踏仙君冷哼一声。
墨燃以为自己压到了师尊伤口,忙将“师尊”搀扶起来,盯着膝盖问道:“是伤口疼吗?”
老实说,这伤口的确挺疼的,也正是这种疼痛告知着踏仙君——那一杯穿肠的毒酒似乎并没能把他送去黄泉寻找楚晚宁讨个公道,反而将他的魂灵一脚踢到了楚晚宁的身子里——只不过印象里,楚晚宁从未躺在“啊啊啊”山里,自己以往也并没有这般关心过楚晚宁是否伤痛。
不过踏仙君却也任由这小墨燃搀扶着,一步一步走过小道。中间墨燃提出要背他,可踏仙君权衡了一会,果断拒绝了——首先,自己觉得让缩小版的自己背自己走路着实有点不好意思,其次......虽说这副身躯里的灵魂是从地狱归来的厉鬼,但这厉鬼也不愿意将这具身体随便地交给别人,即使那个人是“自己”。
于是,两人慢慢地走出“啊啊啊”山,阳光照在路边的草地上,枯黄的残叶折射着苦涩的光。阳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长到若是有人从这俩人身后看去,倒可以看出一点“岁月静好”的模样来。
可这具身体着实受了太重的伤,刚刚走出来,踏仙君便瘫倒在一旁,他捂着腹部,觉得从肺腑里不断往外爆发着撕裂般的痛苦。冷汗一滴一滴顺着他的额角低落而下,一旁的墨燃见状,便再一次不由反驳地道:“师尊,你在此休息,我去找贪狼长老和伯父。”
说罢,忙转身跑去,可没跑几步却又停下来回头盯着“楚晚宁”,不放心地叮嘱道:“师尊,你一定要等我回来。”
踏仙君最是见不得这般表情,活像一只被丢下的流浪狗,呜咽着不敢吱声地盯着唯一的救命稻草。踏仙君挥挥手,厌烦道:“滚!”
于是,墨燃便滚开了。
踏仙君低着头,仔细审视着自己的每一处。他贪婪地将臂膀凑近鼻子,深深地嗅着淡淡的海棠花香。这花香清冷,在清风中包裹住踏仙君的每一寸魂灵。他仿佛被梦里的那个人紧紧抱住般,在海棠花香中流泪。
楚晚宁身死的时候他没有哭,饮下毒酒的时候他也没有哭。踏仙君曾天真地以为,自己的眼泪在师昧离世后便流尽了,现在才知道,原来自己也会因为再次嗅到这记忆里的花香后,哭得像个重新得到丢失的珍宝的孩子一样。
踏仙君不敢哭出声来,因为即便此刻悲伤也好,欣喜也罢,踏仙君都知道,这具身子不是自己,是那个谪仙人。他不知道原本应该栖息在这具身躯里的楚晚宁的魂魄去了哪里,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如何去寻。他只知道,在外人眼里,此刻受伤的是楚晚宁,哭的也是楚晚宁。
当时墨燃在他身边时,踏仙君忍了很久。他模仿着记忆里楚晚宁的神态,忍着莫大的悲怆同少年时的自己走走停停。可现在四下无人,他不想披着楚晚宁的皮囊,将一切情绪忍耐。
他只想大哭一场。
可是他又不愿,也不敢哭出声来。他怕,他怕自己听到楚晚宁的哭声会忍不住,忍不住将这哭声代入记忆里楚晚宁的脸。
许是哭累了,踏仙君只觉得头又开始昏痛,他闭上眼,随意靠着一旁的石头昏睡了过去。
想要评论和小红心呀!
预备是三章完结,可能会补上he的番外
后面两章可能是大粗长,因为我太困了,只改好了这一点
本座的日记
楚晚宁穿的衣服好薄,宫里的人都死绝了还是瞎了眼了?!
……咳的本座心烦,本座的狐氅给他披了。
楚晚宁又在弹琴了,本座听不懂,他是不是在勾引本座?
本座把他上了。
楚晚宁发烧了,一群废物御医不顶用,还得本座抱着输灵力,子夜的时候温度下去了一点。
楚晚宁在凉亭里看破花,本座不爽,天下第一美男子在他眼前!他看都不看!
楚晚宁宁愿靠着栏杆听青蛙和蝉叫唤,也不愿意跟本座说话,本座和他打赌下一次哪个先叫,......
楚晚宁穿的衣服好薄,宫里的人都死绝了还是瞎了眼了?!
……咳的本座心烦,本座的狐氅给他披了。
楚晚宁又在弹琴了,本座听不懂,他是不是在勾引本座?
本座把他上了。
楚晚宁发烧了,一群废物御医不顶用,还得本座抱着输灵力,子夜的时候温度下去了一点。
楚晚宁在凉亭里看破花,本座不爽,天下第一美男子在他眼前!他看都不看!
楚晚宁宁愿靠着栏杆听青蛙和蝉叫唤,也不愿意跟本座说话,本座和他打赌下一次哪个先叫,本座赌青蛙,但是该死的蛤蟆被华碧楠毒哑了一样安静,本座扔了一块石子,青蛙叫了,本座得意看向楚晚宁,他更不想理本座了。
本座还是带他下山了,他好像很开心,那本座大发慈悲多带你逛一会儿吧。
楚晚宁去了一趟藏书阁,回来后问了本座很多事,本座并不记得,但是他好像哭了。
楚晚宁的身子越来越差了。
楚晚宁突然对本座很好,三天没扇本座了。
楚晚宁不搭理本座。
楚晚宁死了。
晚宁在另一个红尘活着,和那个墨宗师在一起了。
他不待见我。
晚宁用天问杀了本座。
晚宁……是我不好。
红尘有序,转瞬裂崩,
天罚将至,皆归鸿蒙。
本座帮他们扛了洪水。
晚宁果然最爱本座!
晚宁生辰,本座送了他绣了十八摸的香囊,他为什么生气?!本座绣了好久的!
本座怒了,决定一个时辰不理他。
晚宁给本座做了红油抄手,算了,看在你诚心诚意道歉的份上,本座原谅你了。
晚宁又被小孩说凶了,哼!一群没品的刁民!本座的晚宁是世界上最温柔的人!
晚宁又下不来床了,本座给晚宁揉腰。
晚宁抱着软软的,都是本座的功劳!……好吧狗宗师也有份,一点点!
晚宁最喜欢的那家甜品铺子今日上了好多新品,本座全给买回来了!晚宁很开心!
晚宁今天闷闷的,本座不开心,本座哄他!
晚宁今天赖床撒娇了,他都没有意识到!太可爱了,本座用回忆卷轴记录下来了!日后随时可以细品啊哈哈哈哈本座真他娘的是个人才!
晚宁今日同本座下山,遇到师昧了……他还是在民间行医,我们远远看几眼,本座把晚宁拉走了。
晚宁怕冷,天一凉就主动钻进本座怀里睡觉,本座最喜欢冬天了!
本座一直都知道,本座和狗宗师是一个人,但本座就是不承认!那样晚宁就有双份的爱了,咳,有时候狗宗师做的确实比本座好,但只是一点!
本座才是最爱楚晚宁的!!!
——踏仙君(狗爬字版)
假如燃晚双重生1
本文私设如山,见不得血虐,所以主打一个温柔虐版的重生之路。时间线参考原著但并非全部一样。ooc提前致歉(´-`)假如晚宁也是带着记忆重生,假如一切还来得及呢。
死生之巅后山,苍翠葱郁,黄昏的残阳似暖纱笼住盎然的绿意,晚风习习。
墨燃自睡梦中醒来,悠悠叹了口气。他觉得自己有些矫情,前世坎坷肃杀的日子过惯了,如今这样平稳的好日子,竟让他偶感空虚。他觉得心里落下了一块很重要的东西,也可以说,一颗心好像撕裂丢失掉了一小部分,只是很小的部分,但依旧不完整。他的心思想不了太深,只能日复一日地学着习惯。
不远处缓缓走来一个修长的身影,师昧提着小食笼。......
本文私设如山,见不得血虐,所以主打一个温柔虐版的重生之路。时间线参考原著但并非全部一样。ooc提前致歉(´-`)假如晚宁也是带着记忆重生,假如一切还来得及呢。
死生之巅后山,苍翠葱郁,黄昏的残阳似暖纱笼住盎然的绿意,晚风习习。
墨燃自睡梦中醒来,悠悠叹了口气。他觉得自己有些矫情,前世坎坷肃杀的日子过惯了,如今这样平稳的好日子,竟让他偶感空虚。他觉得心里落下了一块很重要的东西,也可以说,一颗心好像撕裂丢失掉了一小部分,只是很小的部分,但依旧不完整。他的心思想不了太深,只能日复一日地学着习惯。
不远处缓缓走来一个修长的身影,师昧提着小食笼。
“阿燃,怎么又在这发呆!今日又赢了我,该是我不痛快才对。”师昧嗔笑。
“我没事,这里睡着舒服。”墨燃从石上起身,“你怎么来了,你身子还没好全,这会天凉了,别又伤到”边说边轻轻点了点师昧的额头。
“你也知道天凉,就不怕自己身体受不了。”他作势生气。
“我皮糙肉厚,好得很!不气不气啦!”墨燃接过小食笼,拿起一块糕塞进嘴巴。“唔……好吃好吃,不愧是老作坊。”
“吃慢点,我和薛蒙给你留了些的。太阳就要落山了,我们回去吧。”
墨燃牵起师昧往弟子宿院走。师昧欲言又止。
“阿燃,你真的要下山吗?”
“恩。”答完他回头,“怎么?舍不得我啊”眼里全是调皮。
“我舍不得你,你还不是要走。”
“没事,就去山下再转转。”墨燃话音刚落。林间忽起一阵急风,吹得树叶簌簌而落,也吹得草木呜咽,鼻尖溢满草木之气。
“阿燃?……阿燃?”师昧拽了拽他的手。
墨燃自发呆中回神,“没事没事,还真睡凉到了哈哈!”
他走之前,薛掌门和王夫人仔细叮嘱了一番,什么不可冲动,须防受骗,警惕诱惑云云……墨燃心里腹诽,说这些没用的东西,本座这些路都走烂了。
唯薛蒙不怒不喜,仍是一副不太理他的样子。狗东西,不过赢我几把式,就以为自己厉害得很了,没师尊护着就敢往山下跑。
墨燃看他一副不服气的样子,心里了然。“喂,你要是见了师尊,可得好好跟他说,你是我的,手!下!败!将!”薛蒙顿时像被踩了尾巴,怒得跳起来就要冲上去,墨燃哈哈哈大笑一溜烟般跑了。
他这次出行没什么目的,只是待不下去死生之巅了。
没错,也许是前世的踏仙君看惯了巫山殿,受不得死生之巅这样那样的一堆规矩。他如此说服自己。尽管他自重生以来其实规矩得很,就算没有楚晚宁——他那严厉强大的师尊管着。
大概两年前,他自死生之巅后山醒来,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回到了十六岁的时候!回到了才是一个平平无奇修行弟子的时候。
前世,他自戕在初见楚晚宁的海棠树下,死在了再也承受不了看着楚晚宁冰冷尸身的煎熬中,再也想不起自己是谁的暴虐怒气中,荒芜血腥的华贵帝君之道上。
醒后他却觉一身轻松,每日吃老本地修行,逗逗薛蒙,剩下的时光都守着师昧,陪他采药研磨,陪他阅卷读经。即使他根本看不下去什么,只安安静静地守着师昧,他兵荒马乱的人生好像就宁静了下来。他无比珍视这样的幸福。
直到这样的日子被逐渐烦躁的心绪扰乱。
他见不到楚晚宁。
从未见过。
薛正雍说楚晚宁受其故友之托外出了,需办完事才能回来。
一开始他高兴得很,我并不想看见他!又凶又烦!他最好就别回来了,省得本座看得憋,一气之下又做出什么欺师灭祖的事来。况且……况且,前世和楚晚宁如此不堪的种种,再见他实在不知道怎么从容面对。
前世孤苦守望的两年的痛,好像在他心里已经消散如烟。因为我有师昧了,今生我终于可以和师昧好好在一起。他感恩又感叹。
可不过数月,他就不安分起来。
像是瘾君子因药戒断了好些日子,又被刻在骨血里的毒瘾噬咬,又轻又缓慢地撕扯着他的心脏。在他凝视红莲水榭海棠花,树下却始终没有那个白衣身影的时候,在他自修行台中端坐,台上却没有那个冰冷面容的时候,在他深夜或清晨偷偷从无常镇下回来,却仿入无人之境没有人严声责问的时候。
重生后的第一个年关,无常镇火树银花,死生之巅也灯火灿灿,各个尊者带着自己未归家团圆的弟子吃年夜饭,他拉起师昧和掌门一家坐在一桌。现世安稳,岁月静好,他却在初雪飘落的年夜觉得自己像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狗。
于是渐渐地薛蒙和师昧都觉得他有点不对劲。
常常前一秒还在大说大笑,后一秒就愣神发呆,前一刻还是笑语晏晏,后一刻不知怎么触怒他就大发雷霆。师昧担心他,说要去孤月夜好好研修医术给他治治心神不宁的毛病,墨燃却不放心他一人独去,硬是雷厉风行的搞定了神武才同师昧共赴孤月夜。
回死生之巅的那天,薛蒙现在还忘不了。虽说晚夜玉衡不在红莲水榭,原是谁都不能进他私院的。但薛蒙毕竟是亲传弟子,日常得楚晚宁喜爱,他离开前并未说什么禁止入内的话,因此薛蒙仍会偶到红莲水榭做些洒扫和整理。
那天他没忍住翻楚晚宁的著本,这著本是楚晚宁做机甲或研法术结界的经验之笔,要是放在修真界,都是各家相争的好东西。楚晚宁却并不敝帚自珍般护着,弟子要看,都是大大方方给的。薛蒙想起平日师尊谆谆教诲,悉心教习,已是许久未见,难耐心中思念和感动,竟看得睡过去。这一睡就是被墨燃打醒。
他也不知发什么疯,一双眼睛像是恨出血,一手捏着薛蒙的脖颈,一手上抓天灵盖,薛蒙吓得直接唤出龙城。墨燃中了邪般,咬牙切齿,“你他妈的在干什么!他呢!”更是把薛蒙听得昏头脑胀,龙城立起破开墨燃的桎梏。
墨燃被龙城一击击退,并未设防地吐出一口鲜血。
“墨微雨你吃错药了是不是!你在孤月夜被下蛊了是吧!”薛蒙又怒又急。
须臾间墨燃冷静了些,却还是一脸肃杀,“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干什么?我在看师尊的书,你才是!你在干什么!”
两人大眼瞪小眼,剑拔弩张,都不肯退。
“师尊回来了?”薛蒙觉得他声音颤抖不已。
“没啊,所以我才又来打扫下啊。”谁知遇到你抽疯。
墨燃撇过头出去。
“喂!师昧呢,你们在孤月夜学得怎么样,来比一比!”薛蒙跃跃欲试。墨燃却头也不回,“师昧还有事晚些回来,另外我不想和你比。”
他从房中出来,那是海棠花开的春日,红莲水榭一片暖意融融。春风温柔拂过,轻卷起一朵海棠花落在他肩头。他小心摘下捧在手里。恍惚间风又起,花落地。
心口无力又沉重地坠痛了下,意识回笼,他惊觉而清醒,原来已过了三年多,没有楚晚宁的日子。
【知妙】再说离婚试试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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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情侣闹了点别扭,不虐不虐
没有年下宠哪有年上疯
卡维最近总琢磨着离婚这件事,艾尔海森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听到些谗言,说什么离婚有助于另一半更充分发掘爱意。
艾尔海森简直要被他蠢死了,不过卡维最近一些冷漠的话语让他也很难受,就像长时间站在聚光灯下突然那束光不打向你了,无措和茫然。
他的确从未考虑过卡维是否会离开他这个问题,毕竟当初从酒吧捡回来时,艾尔海森就发誓让卡维永远留在他身边,不择手段的。
“艾尔海森,你从来就没有说过爱我。”
“我爱你。”
“是不是我要逼你你才会说出来?”
“不是,我跟你道歉,我可能让你对我的爱产生了怀疑,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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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情侣闹了点别扭,不虐不虐
没有年下宠哪有年上疯
卡维最近总琢磨着离婚这件事,艾尔海森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听到些谗言,说什么离婚有助于另一半更充分发掘爱意。
艾尔海森简直要被他蠢死了,不过卡维最近一些冷漠的话语让他也很难受,就像长时间站在聚光灯下突然那束光不打向你了,无措和茫然。
他的确从未考虑过卡维是否会离开他这个问题,毕竟当初从酒吧捡回来时,艾尔海森就发誓让卡维永远留在他身边,不择手段的。
“艾尔海森,你从来就没有说过爱我。”
“我爱你。”
“是不是我要逼你你才会说出来?”
“不是,我跟你道歉,我可能让你对我的爱产生了怀疑,这是我的问题。”
“你去哪里进修了吗?为什么突然有嘴了。”
“没有,我只是在这几天深刻反思了自己。”
卡维满意的点点头,“那你的反思成果还是很明显的,这样,我们可以晚离婚几天。”
艾尔海森忍着脾气,好声好气道:“还是要离婚吗?”
“不然呢?”
“难道我要纵容你一直冷暴力我?”
“卡维,我不是在对你冷暴力,你知道的,我的性格就是那样。”
也许能让艾尔海森直面性格上的缺陷也只有卡维能做到了,但卡维并不买账。
“艾尔海森,你什么时候学会更爱我一点,什么时候我跟你和好。”
卡维下了最后通牒。
“那好,卡维,你有没有换位思考过,或许我比起你以为的要更爱你。”艾尔海森语气有些愠怒,但他已经压着声线不让卡维听起来不舒服。
卡维听到后疑惑的看着艾尔海森,说道:“我有时候感觉不到,难道我是慢半拍吗?”
“不是,你是被爱习惯了。”艾尔海森揉了揉卡维的头发,他的气已经消下去了。
“我们一起回忆一下,好不好?”
卡维躺在沙发上,艾尔海森趴过去搂住他的腰,轻轻的蹭了蹭后说道:“就先从最近事情说起,上个月我们结婚纪念日去旅行,你在机场上跟我走迷路了,打电话哭着让我找到你,我发现你不在我身边了其实比你还要着急,我不会哭,但是卡维,我心急如焚。”
“第二天早上你吵着闹着要吃冷食,我管不住,你吃完胃开始痛,我早就知道你的毛病,每次出门不管是上班还是什么,我的兜里总揣着一板胃药。”
“旅行回来你说要买些纪念品给朋友带,我告诉你我早就买好了,这些年我们的相处,我对你了解的面面俱到,我照顾你事无巨细,你所有要求我都尽可能满足你,就因为我爱你。”
“然后你开始跟我闹离婚,我问你原因你说你不知道我到底爱不爱你,卡维,我爱不爱你你心里难道不清楚吗?”
“当你说出那两个字的时候你的心不痛吗?”
“我是很少向你表达爱意,但我做的事还算少吗?”
“卡维,你到底有没有心?”
“有心……”卡维小声回答。
艾尔海森诱导他,“那你是不是也要反思一下自己?”
“对不起。”卡维有些无措,显然是被艾尔海森刚刚一番话震惊到了。
“就像你说的,我习惯了,所以就忽略了。”
“我们的感情,从开始到现在,总是你付出更多,我只会一味地索取,不满意还会觉得是你做的还不够好。”
“我……我其实也很少对你说爱……”
说罢卡维哭了起来,艾尔海森急忙起身抽出桌上的纸巾给他擦眼泪。
“我刚刚说那些不是为了让你难过让你愧疚,我是想告诉你,我很爱你,嘴上不说但行动上一定会体现的。”
“你完全不用怀疑我对你的爱。”
“我也喜欢你一直保持跟我相处的状态,做个麻烦精也没什么不好的。”
“你光是站在那里我就觉得幸福飘向我了,所以你对我们的感情也付出了很多。”
卡维边哭边想,“爱是觉得亏欠”,这句话说的真没错,他一直亏欠艾尔海森更多的感情,但却一次一次忽视这个问题还闹到要离婚的地步。
“对不起老公……”
“呜呜呜呜呜——”
“你知道我一哭就止不住……”
“但是我想说,我以后会比现在还要爱你……”
“……我还会向你学习用你爱我的方式爱你的……”
艾尔海森笑着亲了亲卡维红红的鼻尖,缱绻的说:“不用的宝宝,你在床上多坚持一会儿就是更爱我的方式了。”
“艾尔海森你!”
“我看我们还是需要离……”
艾尔海森捂住口无遮拦的卡维,威胁道:
“再说离婚试试看呢?”
END.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对这篇文章的喜爱,新文是知妙理砂联动,喜欢的话可以点一下下面的速看直接阅读,全文3k+一发完。
[亮懿+超懿]我死后所有人都在爱我
后文有又病又疯的亮!
马超单线结局亮懿
澜和司马懿就是那种师生情(大概)
交点党费,有一点魏都大家庭(除了曹操的感觉?
注有洗白情节!接受不了左上角目送!
ooc预警,有私设,不符合原著
有策乔瑜乔
他死了多久了?大概…两年?
司马懿自己坐在自己的墓碑边吃着供品,心里盘算着去稷下学院再晃两圈。他死后是庄周和元歌给他收的尸,葬在离稷下不远的一片小桃林。
其实刚死的时候,他还老老实实的在墓碑边等着黑白无常。结果等了好几天都没等到。最后没忍住出去乱晃,正好碰到黑白无常在勾魂。
所以他去问了:“ 我都死了好几天了,你们怎么不来?”
白无常翻翻...
后文有又病又疯的亮!
马超单线结局亮懿
澜和司马懿就是那种师生情(大概)
交点党费,有一点魏都大家庭(除了曹操的感觉?
注有洗白情节!接受不了左上角目送!
ooc预警,有私设,不符合原著
有策乔瑜乔
他死了多久了?大概…两年?
司马懿自己坐在自己的墓碑边吃着供品,心里盘算着去稷下学院再晃两圈。他死后是庄周和元歌给他收的尸,葬在离稷下不远的一片小桃林。
其实刚死的时候,他还老老实实的在墓碑边等着黑白无常。结果等了好几天都没等到。最后没忍住出去乱晃,正好碰到黑白无常在勾魂。
所以他去问了:“ 我都死了好几天了,你们怎么不来?”
白无常翻翻生死簿:“你执念未了。”
司马懿:“?”
执念个毛。
他亲眼看着自己的尸体倒下,鲜血洒了一地。士兵在他周围来回跑动,忙着跟敌军打架。某个士兵被他的尸体绊了一下。这才有人注意到尸体都快冷透的他。
然后不知道谁吼了一声:“司马懿死了!!”
典韦和夏候皆是一愣,曹操一时也呆住,差点没躲过不知道从哪飞来的刀。
总之就在这么一片混乱下,司马懿静静的盯着自己的尸体被一个又一个不知道哪方阵营士兵踏过。 最后是元歌操控傀儡把他搬得离战场远了些。司马懿对此不胜感激,再踩下去他连个全尸都保不住。
然后他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自己已经死了。
……很神奇,意识到这点后他心中居然毫无波澜。没有半分仇还没报的不甘。
黑无常见他还愣着,一边勾着魂一边给他解释:“别人对你的执念。”
司马懿:“???”
然后两位无常就留他一鬼在风中凌乱。
……不是,总不能还有人想着撅我坟包吧?
司马懿不理解。干脆又飘了回去。
一次偶然,他突然发现自己能够进入别人的梦境。最开始只是不小心触碰到了在睡梦中的庄周,然后一阵天旋地转,反应过来已经在跟庄周大眼瞪小眼。
庄周也愣了:“……仲达??”
司马懿沉默片刻:“……贤者晚上好。”
然后两个人聊了一整夜。
从此司马懿终于找到了事做。
曾经在魏的同僚们为了纪念他给他立了一座冢。立冢当天典韦夏侯惇在他的冢前摆上一碗酒,然后一人干了一碗。曹操走过来将酒拿走,换成了一盘糕点:“这酒太烈,仲达不喜欢烈酒。”
澜和蔡文姬坐在一边,前者一言不发的盯着酒杯,后者眼睛红红的,边抽泣边咬着糕点:“……懿哥哥一个人待在这里会孤单的吧。”
司马懿生前一直很照顾她,有什么好吃的糕点没见过的东西,他第一个拿去给蔡文姬。
司马懿:别管,天生喜欢小孩。
澜闻言,抬起手揉了揉蔡文姬发顶:“不会。军师一向喜欢安静,平时我们也可以来看看他。”
小姑娘这才止住眼泪点点头。
司马懿心中感慨万千,最后还是一句话没有说,飘回稷下。
从此,他开始两边来回晃悠。别的地方浪久了容易失去力量魂飞魄散。
看着同僚们提出漏洞百出的计划,气的他当天晚上就入梦将对方骂了一顿。看着学院的学生上课摸鱼下课打闹,然后再跟在庄周后面在图书馆翻藏书。
同时再去找到底是谁对他还有执念。
司马懿像平时一样钻进庄周的梦里唠嗑。庄周静静的听着他说,半晌后才开口:“仲达有没有听说蜀那边的事?”
“没有。”
“你在益城,也有了一座冢。”
“?”
“我打听了一下,在武陵桃源。”
“???”
司马懿抱着鲲半天没说话。
庄周细细道来:孙策养好伤之后就马不停蹄的赶回了东吴,但是那会大乔在益城。诸葛亮解读天书时,从几页不起眼的纸里窥见了“一点东西。”
无非就是司马懿私下保住孙策,被曹操甩锅灭了马超族人之类的。
很巧,当事人都在场。
不久后元歌来扫墓,也跟他说了这件事。司马懿吃着桃坐在桃花树枝上,盯着远处发呆。
……知道的太迟了。
最后他站起身,根据庄周给的地址一路飘到了武林桃源。在力量快耗尽的时候终于找到了那座冢。
乔莹冢前跪着,孙策周瑜小乔在一旁劝她先起来。只能说不愧是父女,一个比一个倔。孙策上下嘴皮翻飞,说的口干舌燥都没能给人劝起来。
孙策从周瑜手中拿来水抬头猛灌一口,继续劝。
司马懿走近才发现,乔莹在哭。
她很少哭的,在司马懿的印象里乔莹哭的次数屈指可数。上一次是在什么时候来着——啊对,得知自己“杀”了孙策的时候。
充满恨意的眼睛蓄满了眼泪,两个人相视无言,最后乔莹嘴唇微张,吐出毫无温度的几个字:“为什么死的那个不是你……”
是啊,为什么呢。
司马懿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最后是孙策将乔莹打晕带回去的。几乎是同时,司马懿瞥见了马超的身影。他朝孙策轻轻点了下头就当打招呼,然后就朝着石碑处走来。
司马懿这才仔细的看了下石碑上的刻字。
吾友,吾父,吾师。
司马懿嘴角上扬,还是没笑出声。
曾经不到自己肩膀的小少年现在比自己高了半个头。稚嫩的脸庞变得更加坚定,跟当初一枪捅穿他喉咙一样。
马超的眼睛里闪烁着许多司马懿看不懂的情绪。最后跪在了之前乔莹跪的地方,朝着石碑咚咚咚磕了三个头。
司马懿叹气,我活着的时候都没见你俩跪过几次。
“老师……”
马超在喊他。不过“师”了半天又没了下文。双眸不知何时开始有泪光闪烁,司马懿即将离开时,听到一声带着哭腔的“对不起。”
天已经快黑了。
次日司马懿回稷下时,诸葛亮手中捏着几页纸从他身边飞驰而过。
“?”
这蠢货干嘛呢?
晚上再次入庄周的梦时,庄周告诉他诸葛亮来借走了几张不知道从哪流传下来的残卷的几页纸。
司马懿还在思考诸葛亮想干嘛,庄周忽然开口问他:“仲达,如果你复活了你打算以后怎么办?”
司马懿半开玩笑的回答:“不是说给我留一个算学老师的位置吗?”
庄周笑而不语。
夏侯惇一脸认真的将自己连夜写的几页计划拍在桌上:“主公,再信我一次,真的是军师给我托的梦。”
曹操没好气的回应:“……他巴不得我死,干嘛还给咱们出谋划策?”
夏侯惇热泪盈眶:“军师不念着您,但是念着我们啊,有仇的是你俩,不是我们。”
旁边的甄姬点了点头。
曹操仔细想了一下,还真是。
司马懿飘在旁边也摸着下巴点头:毕竟大家都是被曹操这个老贼骗过来的。
他是恨曹操,但是确实真心喜欢这些没脑子但真心的同僚。澜,从刚进来开始就是他一手带大的。夏侯惇典韦,有什么好东西忘了曹操也不忘给他这个军师分点。蔡文姬,曹操造的孽干嘛赖人家小女孩,来让哥哥抱抱。
最后澜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将那几页纸拿了去:“……是军师的风格。”然后抬头看向曹操:“主公,我们或许可以一试。”
曹操最后还是试了,然后大捷。高兴的给司马懿贡了一堆乱七八糟的。
晚上,司马懿先钻进夏侯惇的梦里夸他做的好,然后钻到澜的梦里让他把那些贡品给蔡文姬吃去,他吃不完。
澜低着头,他觉得拿军师坟头的东西不太好。
司马懿也没多说,留下一句“我允了”就又钻了出去。
再去武陵桃源已经是两个月后。
司马懿随手拿起一块糕点,咬了一口又放了回去:齁甜齁甜的。然后就席地而坐恢复体力,顺便翻一翻不知道谁放的话本。
他做这一切的时候根本就没注意到背后两道死死盯着自己的目光。
周瑜原本是跟诸葛亮一起来打扫一下,结果走到不远处突然发现坟头站了个人。
原本以为是路过的行人,看着对方半透明的身体又感觉不对劲。最后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卧糟,司马懿来索命了。
然后一扭头,他就看到了诸葛亮兴奋雀跃的目光。
周瑜:?
嘟嘟有点呆住了,头晃的跟个拨浪鼓一样。
诸葛亮脸上的笑意越发明显,灼热的目光始终盯着司马懿。周瑜这才后知后觉八成是这货干的好事。
最后找了个借口飞奔回家找小乔去了。
诸葛亮轻手轻脚的过去,最终还是被察觉到。司马懿回头正好对上他的目光。
多年的经验告诉司马懿不对劲,这货好像真的是在看自己。
诸葛亮在他回头的一瞬就屏住了呼吸,嘴唇张张合合,最后还是唤出了声:“仲达……”
司马懿的眼神一瞬间变得不可置信。飞速起身靠后走了几步,化作一缕灰烟飘走。
诸葛亮一时有些懊恼自己的心急,抬头望着司马懿离去的方向发愣。忽然感觉脸颊上一片湿润,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哭了。
诸葛亮伸手擦去眼泪,终于重新找回自己的声带发出了声音。
他扶着桃花树的树干,终于哭出了声。
仲达,仲达。
他在心里一遍又一遍默念着心上人的名字。又哭又笑的像个疯子。
两年了,整整两年了。
他的法术终于开始发挥作用了。
我的仲达啊。
我把你找回来了。
我好想你啊仲达。
两年前得知司马懿死询的那天是雷阵雨,像他心底的狂风暴雨。心脏像被人捏碎,被千万只蚂蚁撕咬股疼痛。
司马懿,司马仲达,你怎么就死了。
……
我还没来得急说声我爱你。
诸葛亮自诩没那么情深意重,等他发现司马懿这个名字已经被他在不知不觉中刻入骨髓,刻在心脏时两个人已经站在了对方的对立面。
太晚了。
诸葛亮苦笑,笑着笑着就哭出了声。
窗外雷电再次闪过,照亮了他放在桌子上还未完成的画像。
——是司马懿。
这种画像,他画了上百上千张。
有人说那天晚上在军师的住处听到了很怪的声音,又哭又笑的很吓人。诸葛亮摇着扇子说听错了。
其实,当夜的诸葛亮翻出了一本残卷,是让人死而复生的法术。可惜法术的记录并不完整,他花了两年时间都没找到另外的部分。直到某一次在稷下学院的藏书阁看到了熟悉泛黄的纸张。
自此,法术才终于完全建成。
其中最主要的,是思念与愧疚,加上对死者的其他情感。
所以他故意在大乔马超面前解读天书,又故意让他们窥见那一角。
诸葛亮笑了。
……仲达,你不会离开我的。
永远不会。
【颜良文丑】重如鸿毛
*代号鸢设定
—
当颜良赶到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尸山血海形容彼时的颜府亳不为过。父亲的头颅被文丑的薄刃削下,鲜血淋漓的脖颈被他握在指间。他的青色衣袍被浓重血污沾染了大片的深色,整个人立在尸骨中,伤痕累累、长发散乱,形如恶鬼。
然而颜良分明记得,文丑的头发,是他初晨才细心编好的。
文丑的头发茂密柔顺,收拢起来颇费功夫,当年颜良为了给臭美的文丑编出好看的头发,向府中奶娘请教数日才得要领。
文丑遥遥望见身披甲胄、匆匆赶回,此时却愣愣站在门口的颜良,似是早有所料,轻轻笑了一下。
他拎着他们共同的父亲的头颅...
*代号鸢设定
—
当颜良赶到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尸山血海形容彼时的颜府亳不为过。父亲的头颅被文丑的薄刃削下,鲜血淋漓的脖颈被他握在指间。他的青色衣袍被浓重血污沾染了大片的深色,整个人立在尸骨中,伤痕累累、长发散乱,形如恶鬼。
然而颜良分明记得,文丑的头发,是他初晨才细心编好的。
文丑的头发茂密柔顺,收拢起来颇费功夫,当年颜良为了给臭美的文丑编出好看的头发,向府中奶娘请教数日才得要领。
文丑遥遥望见身披甲胄、匆匆赶回,此时却愣愣站在门口的颜良,似是早有所料,轻轻笑了一下。
他拎着他们共同的父亲的头颅,一步一步,一步一步,毫不迟疑地走向颜良。
“公子……”
薄刃微抬,似是下一刻就要割破颜良的喉管。
颜良下意识地举剑,迎上的却不是料想的薄刃,而是文丑主动送上的脖颈。
好像一切都有了终点。
“公子……”
文丑身如薄刃般的躯体颓然向后倒去,意识模糊的最后窥见颜良几乎是撕心裂肺至极的痛呼,不由得眉眼弯弯,
“我命如蜉蝣,也好……也好……”
文丑再次醒来时,只觉周身飘摇,从自己尚且存活的结论里抽出思绪,才发觉自己正在一艘渡船上。
身边竟是趴伏着正在闭目安睡的颜良。
他不知守了多久,面色苍白,眼下乌青,手却还紧紧握着被角,似乎是要执着地替文丑掖好。
文丑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喉间剧痛,一阵腥甜。他才想起自己的脖颈被利刃割破,虽然现在那里已被裹上厚厚的纱布,可毕竟痛痒难耐,他还是忍不住呻吟了一声。
只是很轻的一声,颜良却忽地被惊醒——他从前就是如此,从前他与文丑共枕而眠,少时文丑常噩梦缠身,梦魇时哪怕稍动一根手指,颜良都会即刻醒来将他揉进怀里安抚。
此刻,他也如年少时一般,沉默着将文丑小心地拉入自己的怀里。
静默片刻,文丑感到一阵难以忍受的寂静,不由得挣扎着嘶哑出声:“……别担心,都过去了。”
又是一阵缄默,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颜良闷声道:“如何不担心。”
文丑昏迷的这五日,颜良每每一闭眼,便都是府中火光四起、陈尸遍地、血染四方的场景,而文丑就那么血淋淋地站在那里,含着一点眷恋与决绝的笑意,那么近,又那么远。
如何不担心。
如何不在意。
“若是……若是你就那么死了,我该怎么办,想过没有?”
颜良声音平静,不带一丝质问的语气,却让文丑内心无端慌张,他徒然张了张嘴:“公子……”
“你那么轻易地就把自己的命悬在那里,可是我却将你的命视若珍宝。”
颜良声音终于有了一丝颤抖,他紧了紧怀抱,几乎要将文丑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你如此轻贱自己,是不是也在轻贱我的心意?”
文丑终于慌乱起来,他胡乱地拍抚着颜良的后脊,却找不出一句能够宽慰他的话,急得眼睛也跟着红起来:“我……我……”
颜良松开怀抱,蓦地捂住了自己的脸,泪水从指缝里溢出来,他声音冷硬,却分明带了些易碎的气息:
“你真是个……真是个混账。”
这是文丑第一次见颜良哭。
从小到大,都是文丑哭的比较多。文丑虽然出身卑微,常被打骂虐待,可在颜良面前,却显得娇气些,被石头绊倒、被树枝砸到、被仙人掌的刺扎破手指,他都要跑到颜良面前流下一泡泪来。
颜良是怎么做的呢?文丑一边把此时正在哭泣的颜良抱进怀里,一边神思恍惚地回想着。
好像就像他现在这样,抱住他,亲亲他,然后故作深沉地叹口气——
“要是我能替你疼就好了。”
文丑倏忽间双眼瞪大。
那颜良现在,该有多疼啊。
“我怕极了,我怕你被府兵砍死,我怕你从此疯魔,我还怕我赶不及救你,眼睁睁看着你去送死……”
颜良稍稍平静了些许,声音冷静,却仿佛利刃,轻描淡写在文丑心上生生割出一道伤痕。
“我的这些担忧惊惧,你又知道几分呢?”
文丑迟滞片刻,小心翼翼凑过去,将他的手从脸颊放下,替他一点点吻净眼泪,然后握住他冰凉颤抖的手指,放在唇边亲吻。
“公子。”
他装着哭了那么多次,可只有这次,他真心地感到了伤心。
颜良抬起湿漉漉的一双眼睛。
“公子,我们私奔吧。”
_END
【鸢颜文】雨宴(下)
原作剧情向
-
自那个雨夜后,颜良一直不敢在文丑清醒时直视那道疤。文丑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从病榻上起来后第一件事便是去城里买了件遮疤的颈环。
颜良始终记得,那麻布质地的饰物摸起来糙如礁石,却未因为廉价而缩减染色工艺。那片青绿色缠绕在文丑纤长的颈间,如同细柳堆叠,仿佛风起时还能散出些香气来。
……层层软柳后,却藏着狰狞的疤。
即便知道文丑向来不在意外表,颜良仍会在想起那处疤时忍不住攥紧拳头,抿住嘴唇。这些年,连他自己也不清楚最后悔的是什么。
后悔没早一些察觉文丑弑父的念头?后悔没早一点回到家?后悔跟着泥地里的脚印找了过去?后悔一时震怒中伤...
原作剧情向
-
自那个雨夜后,颜良一直不敢在文丑清醒时直视那道疤。文丑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从病榻上起来后第一件事便是去城里买了件遮疤的颈环。
颜良始终记得,那麻布质地的饰物摸起来糙如礁石,却未因为廉价而缩减染色工艺。那片青绿色缠绕在文丑纤长的颈间,如同细柳堆叠,仿佛风起时还能散出些香气来。
……层层软柳后,却藏着狰狞的疤。
即便知道文丑向来不在意外表,颜良仍会在想起那处疤时忍不住攥紧拳头,抿住嘴唇。这些年,连他自己也不清楚最后悔的是什么。
后悔没早一些察觉文丑弑父的念头?后悔没早一点回到家?后悔跟着泥地里的脚印找了过去?后悔一时震怒中伤了文丑?又或者……他后悔的是,那一刀,真切地在他与文丑之间割开了什么。
一堵金刚穿不烂的墙,一层轻薄朦胧的纱。
很多种,有很多种东西都回不去了。
可他说不清,道不明。
他无法挑拣出那晚愤怒中裹挟的其他情绪,也没办法回忆——让浑身被鲜血浸染,奄奄一息捂着脖子,嘴角带笑的文丑再出现在脑海里……他做不到。
从店里出来时,颜良有些恍惚。他低头盯着手中垂坠着宝石的颈环,指尖却像触碰到弟弟身上那层皮肤一样绷紧发烫。
这根手指几乎触碰遍了弟弟的每一寸皮肤……隔着层药酒,或是滑腻的药膏,沿着淤痕和伤口,一缕一缕、不紧不慢地按压揉捻。
文丑像是不怕疼一样,无论伤口有多深,在裹上纱布前都会温柔安静,笑着注视他。那笑容令他愤怒又烦躁,却总会在埋怨的话语破口而出时,被文丑示弱般的撒娇打断。
“兄长……我想吃荔枝冻了。”
“你好好躺着,我这就去给你做。”
文丑很少会示弱,示弱的方式也不过是叫一声“兄长”,偏偏这两个字是颜良的命喉,脑海中的无端臆想、文丑习惯性地自残自毁、甚至……哪怕文丑用刀抹了他的脖子,只要轻轻念出这两个字,他都会将一切抛诸脑后。
臆想。
是的,模糊不清的臆想一直盘踞在颜良的脑海。它会在与文丑肌肤相抵时膨胀起来,又会在面对面躺下、气息交融时横冲直撞。文丑的发丝会在睡梦中纠缠在他指尖,引导他一路划过弟弟的腰背,握住他的后颈……多纤细,仿佛一捏就断。
狰狞的疤让它看起来像一块断裂的白玉,无论疼惜它的工匠如何奋力地修补,也总在风雨来袭时摇摇欲坠,不小心错开眼,玉也许就自己摔在地上,粉身碎骨。
……可就是这样的东西,让颜良忍不住想要触碰。
那是他留下的痕迹。
驰骋沙场的将军,负伤是常有的事,伤疤更被战士们当作荣耀与功勋,颜良却在袁公子问他想要什么嘉奖时毫不犹豫地要了瓶不会让伤口留疤的药。
因此,常常负伤的文丑,身上却没有留下任何一道疤……除了颜良留下的那一道。
也是最为致命的一道。
文丑的颈环在上次征战中,被敌军将领一个长枪挑破,喉咙处留下一道浅浅的划伤,即便下一秒文丑手中的长戟就捅入了那人的战甲,戳烂了他的胸膛,颜良依然在穿过万千军马与他回眸对视中看到了暌违已久的惊慌。
在看见那抹血丝的瞬间,颜良想的竟不是如何治愈那道疤,而是如何覆盖掉那道疤。
应该会很简单……刀子,轻轻划一个缺口。
不,他不该这样。
心底却燃起一股几近疯魔的渴望……他想舔舐那道伤口。这股渴望全变成了怒气,使他第一次杀红了眼,直到浑身失了力气跪倒在横尸间,文丑从远处疾速策马而来,扶住他的肩膀,声音轻柔又沙哑。
“颜良?怎么样?有受伤吗?”
鲜血弥漫的战场,文丑的身上有一股好闻的清香。
应当是发丝上的味道。每日清晨为文丑束发后,这股味道就会弥留在他指尖,他养成了想起文丑时就会闻一闻指尖骨节处的习惯。
不知何时起,文丑开始注重打扮。他总穿着修饰身形的束腰,纤长的腿裹在长靴里,从飘逸的外袍中若隐若现,发带也坠着几颗青绿色的宝石,像极了孔雀翎羽。
文丑素来长着一张美艳的脸,这是与他初见时,颜良就了解的事情。可他近来却因此而惊慌。
——有太多人。太多人以一种令他不适的眼神打量过文丑,而文丑只回以平静的笑。
“阿文,我去给你买了新的颈带回来,你试试。”
颜良将颈带置于桌前,与卸下的发带放在一处,氤氲的水气从门缝中同文丑的声音一起漫过来,隔着纸窗,文丑从水中站起的身姿被模糊地勾勒,颜良忍不住咽了咽嘴里的话,就见文丑的影子一点点靠到窗边,声音也越来越近。
“颜良?”
门打开了,湿漉漉的发丝贴在那张美艳的脸和赤裸的胸膛,空气里裹着潮湿又温热的香气,那双眼睛一如既往用温柔直视他,却如同千万根锋利的针刺进肠胃,使颜良痛得说不出话来。
那道疤如同文丑的唇,颜色艳丽。
颜良轻轻揽住文丑的肩,从一旁的屏风上取下衣物,小心翼翼地披在他身上。
“天气冷,别着凉。”
文丑难得依着他,任自己被衣物严严实实地裹住,又自然地靠在他怀里,轻声说:“兄长,我想吃荔枝冻了。”
那双眼睛里闪烁着他读不懂的情绪,使颜良肠胃里的针扎得更深,也更痛。
文丑最终没戴上那枚颈带,就这样敞着脖子上的疤明晃晃地大摇大摆在军营逛了几天。士兵们留在他身上的目光反而多了起来,连前来拜访的广陵王都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摸一摸那道狰狞的疤。
广陵王府中有只叫绣球的鸟,与儿时他与文丑共同养的那只幼鸟极像,他总是忍不住偷偷给那只鸟投食,文丑也总跟着一起,一来一往,不知何时文丑竟与广陵王亲近起来。
文丑有天突然对他说,广陵王与其他贵族不同,是个好人。颜良想到文丑也曾经这样对他说过。
颜良,你是个好人。
心情突然烦躁了许多。
近来多雨,本该黏在他怀里嗜睡的文丑却总是不见踪影,袁大公子也总是深夜将文丑调走问话。
与焦躁一同碾压他的是一股排山而来的病热,他在这股病热中失了神智和知觉,只在恍惚中听见文丑焦急的声音,触碰到他冰凉的指节。
柔软细腻的皮肉贴在嘴边,熟悉的香气令人昏昏欲睡,朦胧中他看向文丑的眼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瞳孔中四处翻滚,像是连绵不绝的阴雨,缠绕着、侵蚀着,浸透了他的灵魂。
颜良想抬手抓住文丑的衣摆,却眼前一黑,只听见胞弟一向温柔的声音断断续续传到耳边。
“好好活下去,兄长。好好活下去。”
-
窗外下起暴雨,身上的热痛褪去不少。颜良睁开眼时下意识地叫了一声阿文,回应他的却是长久沉默后,广陵王的一声叹息。
“颜将军,你醒了?感觉如何?”
“阿文呢?”
广陵王眼中的哀切正刺痛着他,仿佛将他再次推向那个鲜血从文丑喉咙里流淌的雨夜,那些血液沿着雨水一路奔涌,跨过十几个年头,终于再次来到他眼前,海啸般来势汹汹,死无退路。
迎战幽州铁骑从来不会出动蜉蝣军……文丑是打算赴死。
文丑到底是怎样一个人?没人能比颜良更了解他。可他始终无法看透文丑望向他的眼睛,也读不懂自己的心。
马蹄踏入水坑泥地,盔甲和衣摆悉数甩上污点,轰隆的雷鸣夹着胸腔里翻着血腥味的隐痛,他用尽力气挥着马鞭,往前线战场去了。
文丑纤细的身姿在战场上是那样挺拔,他面带着笑容,英勇无畏地向前冲锋。雷鼓萧萧间,蔽空的旌旗也难以遮挡他摄人心魄的面容,无数雨点连绵不绝倾泻于大地,又如崩裂的珠链般四处飞舞。
他紧盯着文丑的背影,向着他的方向策马而去。而文丑似乎发现了他,顿时瞪大了双眼,脸上的笑容出现一丝裂缝,整张脸苍白起来,最后只笑了笑便扭过头冲向了敌军的将领。
发丝、鲜血、头颅。
颜良只觉眼前一黑,无边无尽的嘶吼从喉咙里涌出来,就像那个雨夜他无法按压住的鲜血。文丑的眼睛,微笑,指尖,气味……一切一切交叠在一起,怀中那件坠着宝石的颈带却万分沉重,他青筋暴起,咬着牙举起长刀,向着文丑坠马的方向奔去。
刺痛感席卷而来,天旋地转中脑海里只留下文丑看向自己时候的笑容,和那一声唤得轻轻的兄长。
他是有罪的。
无论是包庇文丑的弑父之实,还是对亲生弟弟有了亵渎之情,他都是罪无可恕的。
可当他睁开眼时,文丑竟拉着他的手趴在床榻旁,柔软的发丝垂坠在棉被上,蜿蜒成一条条通向桃源的河流,他怎能忍不住抬起手,偷偷抚摸心上人的发顶。
雷声乍泄,文丑的动了动撑起身子,见颜良睁开了眼,急忙往前凑了凑,额头紧贴着额头,呼吸在毫厘间隙中交缠。
“不那么烫了……还好吗?颜良,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身上还热吗?”
颜良很想说热,他确实热。
他盯着弟弟的眼睛,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他没办法直视自己龌龊的心意,只能伸手从怀里掏出那件坠着宝石的项带,拉过文丑的手放在他掌心。
文丑眼底的神色暗了暗,又拉住颜良的手与他十指交叠,靠在他耳边的唇徐徐吐着气,声音婉转而轻柔。
“兄长,你替我戴上吧。”
颜良犹豫着重新接回项带,手掌扶住心上人的侧颈,在下一个动作来临之前,文丑先一步揪住了他的领口。
一个吻。
不算缠绵的吻,却异常凶狠。心跳的鼓点与窗外的雷鸣交响诙奏,冲撞着灵魂和耳骨,潮湿的空气都在这个吻中被点燃,呼吸、视觉……一切都被这个吻剥夺。
只留下绵软的触感和浓郁的香气,交织在手掌和胸口,使他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渴望捧起文丑的脸颊,郑重地回吻过去。
撞塌的墙,铰碎的纱。
“阿文……我……”
“我爱你。兄长……我爱你。”
心上人的手掌被他轻轻按住,血浓于水的情感在闷热的熔炉中不可遏制地爆发,岩浆一般灌入浓稠的雨夜。
雨天最适合做事。
【鸢颜文】雨宴(上)
有猥亵及弑父情节及私设
建设一些扭曲骨科
-
雨天最适合做事。
无论是血迹还是泥土上残留的脚印,一场暴雨,所有痕迹都能被抹杀。只有淋在他肩膀的雨丝漫长而无边际,垂坠天地之间。
这是常有的事,把人拖进林子或巷子,一刀划过颈部,没有一丝血会被允许粘在颜良为他缝制的衣袖。松开手,看着人的身体和头颅如烂泥般摔在土地,蜿蜒成河流的血迹沿着雨水冲刷出的脉络,一路向着低洼处,颜色渐浅。
只有这时文丑才会送他们一个真诚的微笑。
他踱着步,轻轻哼着曲子,从堆叠的尸体旁离开——这幅镇定自若的表情,谁见了会相信他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呢?
这种事只会越来越熟练。
雨天也...
有猥亵及弑父情节及私设
建设一些扭曲骨科
-
雨天最适合做事。
无论是血迹还是泥土上残留的脚印,一场暴雨,所有痕迹都能被抹杀。只有淋在他肩膀的雨丝漫长而无边际,垂坠天地之间。
这是常有的事,把人拖进林子或巷子,一刀划过颈部,没有一丝血会被允许粘在颜良为他缝制的衣袖。松开手,看着人的身体和头颅如烂泥般摔在土地,蜿蜒成河流的血迹沿着雨水冲刷出的脉络,一路向着低洼处,颜色渐浅。
只有这时文丑才会送他们一个真诚的微笑。
他踱着步,轻轻哼着曲子,从堆叠的尸体旁离开——这幅镇定自若的表情,谁见了会相信他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呢?
这种事只会越来越熟练。
雨天也适合喝酒——他那血缘上的父亲最爱喝酒,尤其是在颜家没落又遇寒疾,被迫逃亡之后。
颜良不在时,这老东西就会一身酒气的捏住他的脸,用那双扭曲着如豺狼般的瞳孔打量他,迎接他的或许是巴掌或是拳头,也可能是粗糙的手指和湿漉漉的舌尖。
将刀插进其他人喉咙的时刻,文丑都在预演着将这老家伙头颅削掉的场景——不,他不会这么做。
他尊贵的父亲值得一个更特别的死法,比如割开他的脖子和手腕,再沿着肋骨一刀刀刺进去,割掉那不安分嘶吼求助的舌头,看着血液染红一片土地……直到这坨烂肉彻底失去温度。
为什么不现在就杀了这老家伙呢?
桌上的酒盏在父亲凶狠地按压中被撞翻,令人厌烦的酒气铺盖在他身上,他听见衣料被撕扯碎裂的声音——文丑猛地一震,挥出拳头打在这老家伙的肚子,使他踉跄着摔倒在地。
这一拳让男人清醒了不少,眼里比起愤怒更多的是不可置信——就如同被弱小的蚂蚁结结实实打了一巴掌。
大门吱吱呀呀地被推开了。
颜良肩上扛着从城中买回的物资,一步步朝房内走过来,见到坐在地上的父亲和衣着狼狈的文丑,如同往日一般皱起眉来。
“父亲,您又喝酒了。”
那老东西素来疼爱颜良,因此才会装作一副糊涂的样子拉住颜良的衣摆笑了笑,“不喝了,为父不喝了。”
颜良只叹了口气便看向文丑。
愧疚、疼惜、担忧。
复杂的情绪,他读出许多种。
一如既往,颜良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看着文丑将手放在他掌心上,才扶着他回到两人共用的卧室。
颜良身上常年备药酒,是他在文丑身上发现伤痕和淤青后留下的习惯。颜良的手指也很粗糙,因常年习武格外有力,但当他沾着药涂在淤伤处,文丑竟觉得那是团软糯的棉花,倘若伸出舌头舔上去,没准还能尝到一股甘蔗糖的甜味。
他的兄长身上总有股令他迷恋的甜味。
“疼吗?父亲又打你了……不如下一次同我一起进城吧?”颜良将他搂进怀里,温暖的胸膛里有颗温良的心在跳动。
是啊……为什么迟迟不杀了那个老家伙呢?
或许只是贪恋每次颜良替他处理完伤口后,出于愧意紧搂他时,与胸膛相贴的这颗心罢了。
动过的念头只会延迟,不会打消……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因此在那个老家伙借着酒劲按住他,在耳边说着夹着颜良名字的污言秽语时,文丑终于握紧了藏在袖口里的刀。
“你成天跟在阿良后面,是不是还想勾引你的兄长?”
在那双手就要触碰到他脸颊的瞬间,他便抓住男人的手腕,笑了。
没有人能抵挡得了这样的笑。
看起来美艳、温柔、又顺从。
外边开始打雷了,文丑突然笑起来凑到父亲耳边,说想换个刺激的地方,给他一个惊喜。即使外边已然下起了雨,男人还是被文丑温软的笑容和声音蛊惑,沿着一条小路,如他所愿般跟着来到密林深处。
漆黑的夜,冰冷的雨。
万物都在电闪雷鸣中沉寂,包括男人再也跳不起来的心脏。一刀又一刀,文丑不知是否是恨意在发泄,他只知道他拔出刀子,血溅在脸颊上的瞬间,脑子里闪过了兄长失望的神情。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衫,还好,只沾上一点点。被这雨淋透,血迹也就不明显了。
他笑着掐住男人冰凉的脖子,血液已经凝固,仿佛要留下一处干涸的沟渠,需要再填些污浊的泥土进去。
“文丑……?你在做什么?!”
文丑愣在原地良久,回过神时颜良已经举着刀挥向他,此刻他们离得是那样近,就如同夜夜相伴、同床共枕时那样近。
一呼一吸。气味。体温。
眼眸中闪烁震颤的倒影。
文丑笑着握住刀,贴在颈间。
“兄长,杀了我。”
第一次称颜良为兄长,竟是求死。那夜,文丑才知道,原来雨不止能冲走血迹,也能让地面的脚印在泥泞中更加清晰。
总有些痕迹会在雨天被留下。
-
他开始讨厌雨天,脖子上的疤总会在空气潮湿时隐隐作痛,阖上眼时,颜良泪光震颤的眸子总会霸占他的思绪。
比起脖子上的隐痛,心脏揪起时的刺痛更折磨人。
有时候文丑觉得他该离开颜良,或许只有离开才能延宕这股难耐的疼痛……每当望向颜良时,都痛入骨髓。
可他不能走,他还没等到颜良的答案。
为什么不杀我?
颜良拒绝回答这个问题,他只是死死按住他鲜血喷涌的脖子,颤抖着将他从泥泞的地上抱起来,一步一个踉跄。在暴雨中,在深夜里,在他掺着绝望和恐惧的声音里。
“不要死……阿文,不要死……”
文丑只记住了这句话,和颜良脸颊上滑落的、滴在自己唇边的滚烫雨水。
很烫,几乎要将他灼成一股蒸汽,随着流失的血液一同到地府去了。
“阿文,来吃饭了。”
虽在军中,颜良也总去厨房给文丑做些合口味的菜肴。旁人不解,为何世家出身的颜公子会有这样一手好厨艺,连广陵王殿下听了都忍不住啧啧称奇,听闻广陵王殿下甚至还亲自向颜良讨要过荔枝冻的做法。
那时颜良一边专注地剥着荔枝,一边轻笑着回答:“文丑小时候很喜欢吃荔枝,儿时我总是偷偷塞给他几颗,可他偏偏舍不得吃,放在那里快坏了才放进嘴里。后来我去学了荔枝冻的做法,他发现这东西坏得更快,就不等了。”
广陵王那时调侃颜良,他要是将他这位胞弟惯坏了,以后倘若文丑有了家室,恐怕还会跑回来讨要荔枝冻吃。
颜良剥荔枝的手停顿一下,又对广陵王笑了笑说,只要阿文来,我就给他做。那日文丑靠在门外,听见这句话,一时不知是悲是喜。
桌面上摆着几道小菜,最中间放着一盘荔枝冻。颜良看着文丑不动筷,就将碗筷往文丑身前推了推,“怎么不吃?胃不舒服?”
行军路上常有舟车劳顿,文将军向来杀伐果决,但幼年营养不足导致他总是不如军中其他人那样体魄强健,偏偏文丑还是个从不顾及自己死活的主。所幸颜良一直对自己的胞弟关怀备至,军营中人无不感叹他与文将军兄弟情深。
文丑只是笑了笑,拿起筷子夹起菜,慢吞吞地往嘴里送。被颜良注视时,他总觉得胸口发闷,这种感觉竟日渐严重起来,连嘴里的菜也变得寡淡无味。
只有入睡时才能缓解,时隔多年,他仍与颜良共用一塌。他同颜良说,夜里凉,身上冷,没有温度总会失眠,颜良便抱着被子来到他床前将他裹住,十年如一日,连在酷暑时节,这傻子也会相信他口中的冷。
为什么呢?仅仅是因为愧疚吗?
西凉铁骑掠过沙场,在马蹄奏鸣中滚滚而来,刀光剑影不过是战场上短暂一瞥,刺入皮肉与骨缝中的刀箭也不过是日日发生的寻常事。
自那个弑父的雨夜过后,文丑似乎再也不怕血沾在衣料上了。无论沾上多少,无论沾上的是自己的还是旁人的……颜良都会仔细地帮他洗干净,或是再做一套新的给他。
他再次沉迷于颜良为他上药时被指尖轻揉的触感,他在战场上杀得越狠,伤得越重,颜良的手就越是温暖,越是轻柔。
上瘾。
他不敢承认自己对颜良的那种眼神上了瘾。每当他重伤濒死时,颜良就会紧紧抓着他的手,用那样的眼神死死盯着他。他还喜欢看颜良的背影,每当颜良手执着盾挡在身前时,他都能看见那样的背影,与儿时护住他的样子重叠在一起。
儿时文丑曾在树下捡到过一只被鸦雀围啄、翅膀断裂的幼鸟,他举着扫把赶走那些家伙,偷偷将幼鸟藏回房间,将自己的食物分给它吃。颜良似乎比他还要喜欢那只小鸟,每日都出去买回一袋鸟粮,也会偷拿些药粉帮小鸟治伤。
那是他们一起养的第一只鸟,可惜死在了主母手下奴仆的乱棍之下。
空气潮湿,又开始打雷了。
床榻上的人被雷声惊醒,文丑闭着眼睛,听着身侧人的响动。衣料摩擦的声音在雷鸣中仍旧清晰可闻。
呼吸声、心跳声、发丝滑落声。
粗糙的手指轻轻点在他颈口的疤痕上,轻颤许久才抖着手帮他拢了拢散开的衣领。颜良拽着被子,将文丑裹得更紧实些,然后连人带被一起搂进滚烫的胸膛。
窗外是滂沱大雨,门里是热气缭绕。
雨天最适合做事,也最容易动不该动的心思。
等到颜良沉沉睡去,文丑才睁开眼睛,小心向兄长的怀里蹭了蹭,仰起头轻轻吻在他唇边。
甜味。荔枝冻,或是甘蔗糖。
呼之欲出的答案在胸口冲撞了几个来回,绵长如雨丝,挥斩不断,纠缠不休。
>>>>tbc
大半夜嗑昏球饿得要死 火速摸了
激情产出 后续随缘
tag也不知道打得对不对 就这样吧(摆烂)
【颜文】伞
*日常小甜饼,随手写
某一日,外面忽然下起雨来。
这雨来得又大又急,乌云翻卷,天倏得阴沉下来,高览从怀里掏出火折子,眯着眼睛去找油灯,嘟嘟囔囔:“怎么天黑起来我也看不大清了……眼神越来越不好了……”
灯火亮起,把颜良的影子拉得颀长,他提笔的手一顿,转动手腕蘸取墨汁,语气淡淡:“你莫要将这里点着了。”
高览一噎,小声骂去。颜良抬眼看向窗外,窗户纸被豆大的雨滴砸的哗哗作响,从第一滴雨点落下开始,他便想,文丑颈上的旧伤,又要作痛了。
思及此他再也坐不住了,起身理...
*日常小甜饼,随手写
某一日,外面忽然下起雨来。
这雨来得又大又急,乌云翻卷,天倏得阴沉下来,高览从怀里掏出火折子,眯着眼睛去找油灯,嘟嘟囔囔:“怎么天黑起来我也看不大清了……眼神越来越不好了……”
灯火亮起,把颜良的影子拉得颀长,他提笔的手一顿,转动手腕蘸取墨汁,语气淡淡:“你莫要将这里点着了。”
高览一噎,小声骂去。颜良抬眼看向窗外,窗户纸被豆大的雨滴砸的哗哗作响,从第一滴雨点落下开始,他便想,文丑颈上的旧伤,又要作痛了。
思及此他再也坐不住了,起身理了理衣袍,同高览说:“能否帮在下取下柜子边的伞?多谢。”
高览轻快地颔首,颜良则去找绣衣楼里闲置的蓑衣。这里的副官实在抠搜,楼里除了纸张墨块还算富裕,其余物品按最末规格的来。他找了半天,也只找到一副陈登穿剩下的旧蓑衣,他想,下次得向楼主亲自反应。
他系好帽绳,高览递上一长棍状物体,颜良摸了一手滑腻,掂量两下,状似无意沉声同高览说道:“高将军,你不妨去寻华佗看上一看。”
高览大惊:“此话怎讲,他一个大男人有甚好看?!”
颜良看向手中的物件,道:“你递给我的,乃是飞云最爱的棒骨。”
伞有些小了,还旧。这副官做事忒不厚道,今早和楼主出门时带走了绣衣楼里唯一一把好伞。颜良把药膏揣在胸口,蓑衣的重量压在胸前显得这盒凸起难以忽视。好在此处据点偏僻,练兵的地方也算不上远。想着,颜良摸了摸药盒,不由得心安起来。
“兄长!”
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穿透雨幕。颜良将将转身去寻这声音的主人,文丑便躲进他手执的伞下,鬓角还簪了一朵挂着雨珠的栀子花,空气中暗香浮动。
“路上帮了一位采花女,她送的。”文丑莞尔,手指轻蹭兄长的鬓角,“你来得好快。”
颜良不自在地垂下眼,道:“你身上许多旧伤,这种天气会……”
“你身上便没有吗?”文丑牵着兄长去蜉蝣军停歇的茶棚, “我知道你要来,我往回多走些,你便少淋些来时的雨。”
文丑给兄长倒上一杯热茶,问他。
“穿着蓑衣打伞,兄长不觉累赘吗?”
“是带给你的。”
“这伞么,好旧。”
颜良脱下蓑衣,轻轻摇头,道:“伞和蓑衣,都是带给你的。”
他抬臂将带有余温的蓑衣披在文丑身上,对方凑近,手指去勾他的指尖,言语带有蛊惑的意味。
“那人呢?人也是我的么?”
颜良默了一会儿,蜉蝣军就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有的还在探头探脑。他以掌抚上文丑的脸颊,短暂停留片刻,耳根悄悄红了。
“在外面,谨言,慎行。”他低咳一声,故作掩饰得抬头看天。
楼主和副官回来了,高览连忙起身相迎。
高览拍了拍来人的肩膀,兴高采烈道:“殿下要差遣我吗?我无聊的要生霉了,咦?殿下的衣襟怎的湿透了,是不是傅副官没有护你周全叫你淋雨了!不过近日殿下是锻炼多了么?怎么肌肉如此结实,高览自愧不如……还长高了?是喝了华佗的药剂么……”
“高将军,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傅副官。”傅融面色不善,手里提着一把破伞还在淅沥沥往下滴水。广陵王从傅融身后探出脑袋,全身利索干爽,只有衣角沾湿了些许,还笑眯眯地同高览打了声招呼。
“原来殿下在这里…”高览挠挠头,傅融轻哼一声,臭着脸向厨房走去。
广陵王环顾四周,没看见颜良的人影,便问道:“近日是颜将军值班,他人在何处?”
“回殿下,他去接他弟弟文丑了。方才回来,去东边的厢房上药。二人衣衫也有些湿。”
“有人受伤了吗?”
“这倒没有,听颜将军说,是文将军从前的旧伤。”
“阿蝉,你脸红什么?”
广陵王处理完公务闲庭信步,行至东边发现阿蝉竖着耳朵,神情别扭又专注,不由得好奇,往厢房的方向偷瞄两眼,压低声音说道:“听到了什么,只管说出来。”
阿蝉眼神飘忽,犹豫了一瞬,视死如归道:“颜将军说,他同文丑将军说,人和……那个…都是你的。”
楼主忽然说厢房漏雨,明日找工匠来修,暂时先不要去。
高览捣鼓着被副官带回来的破雨伞,傅副官说修补修补若还能用便放在楼里备着。他眯着眼睛绣花似的捯饬了许久,也没能补好。得,看来是报废咯。
他随意将破伞扔在桌上,掀起来的风将残烛一下子扑灭。这下子更看不见了,他苦着脸掏出火折子在桌上摸索,一扭头被从外头进来的人吓了一跳。
这样体格,应该是颜良,既然是颜良,怀里横抱着的人,肯定是文丑。颜良胸口起伏颇大,像是扛着文丑跑了二里地似的,高览同他打招呼也没搭理,自顾自走了,只留高览一人坐在黑暗里嘟囔。
“我的天爷,这兄弟俩肉麻得连走路都搂着,下次真别和他俩一起去前线……得同殿下说说。”
“他娘的怎么连灯盏也找不到!”
“这把破伞真碍事,扔了扔了。”
“耶?飞云回来了,跑出去许久一定弄湿了,嘬嘬嘬嘬嘬快来我给你擦擦……嘶!你咬我做甚!”
“……什么?!我扔出去的竟是你的棒骨?!”
(只有高览和棒骨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栀子花花语:永恒的爱,一生的守候。
【颜文】冬至
按理来说冬至那日家家户户都要煮上饺子的,颜良盯着外祖家中的婢女端来的饺子,几个圆滚滚的饺子氤氲起阵阵白气,他却无端地想起家中的文丑。
前几日父母拌嘴吵架,母亲一怒之下要回娘家,彼时外面落了雪,夜深雪簌簌,门房昏黄的灯盏映着母亲挂着泪痕的脸。16岁的颜良披了大氅立于檐下,母亲抓着他的手哭诉,他知母亲极端,说什么便做什么,这娘家她是回定了。母亲正骂着,他却神思飘忽,目光忍不住落在门房的文丑。
他清瘦得近乎可怜,小颜良两岁却只堪堪及兄长胸口高度。雪夜里穿着薄薄的短衣,也不知道被怎样苛待,竟被家里的管事婆子打发来看门房,此...
按理来说冬至那日家家户户都要煮上饺子的,颜良盯着外祖家中的婢女端来的饺子,几个圆滚滚的饺子氤氲起阵阵白气,他却无端地想起家中的文丑。
前几日父母拌嘴吵架,母亲一怒之下要回娘家,彼时外面落了雪,夜深雪簌簌,门房昏黄的灯盏映着母亲挂着泪痕的脸。16岁的颜良披了大氅立于檐下,母亲抓着他的手哭诉,他知母亲极端,说什么便做什么,这娘家她是回定了。母亲正骂着,他却神思飘忽,目光忍不住落在门房的文丑。
他清瘦得近乎可怜,小颜良两岁却只堪堪及兄长胸口高度。雪夜里穿着薄薄的短衣,也不知道被怎样苛待,竟被家里的管事婆子打发来看门房,此刻正蜷缩在一旁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们,像只不解世事的狸奴。
颜良颇有些不自在,垂眼安抚了母亲几句。夜已深,母亲闹着要回娘家,父亲下令不准下人给她放马,雪夜难行,母亲执意如此,他只能尽力护着母亲出行周全。
视线边缘隐隐约约有文丑呼出来的白气,他迫使自己看着母亲,低声让她去花厅小坐,自己去为她牵马车。
母亲去了,颜良并没有立刻去马厩,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文丑跟前,解下大氅披在他身上。
“好暖啊,公子。”文丑抬眼看向兄长,冻得发青的脸上流露出一丝魇足的笑意,一双凤眼含着潋滟的水光,同他母亲如出一辙,勾人心魂。
颜良没有去看他的脸,只是认真替他将大氅系好,他心里大抵是愤懑的,想着来日怎么责罚苛待文丑的下人,又有些慌乱。父亲同他说,与人讲话直视其眼眸,以表认真聆听,可他面对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时,别别扭扭,总也不肯正眼相待。
他是万万不可能轻视文丑,只是他,可能,大概,约莫是愧疚的。
这股难以言明的愧疚长久地萦绕在两人之间,淬在文丑每一声“公子”中,藏在颜良躲闪的眼神里。二人沉默了一阵,文丑先开口说道:“公子,夫人还在等您。”
颜良退开一步,目光避无可避地落在文丑脸上,心中腹诽竟消瘦至此,他没忍住捏捏对方没二两肉的脸颊,叹道:“又瘦了。”
“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若管事婆子再克扣你的分例,你来寻我就是,我替你做主。”他斟酌着词句,补上一句,“你我毕竟是兄弟。”
文丑直勾勾地看着颜良,正欲开口说些什么,被夫人遣来寻颜良的女侍打断,见有人寻来,他又后退一步,默默立于灯盏旁,不再有动作。
颜良应付了一下女侍,叫她去取别的大氅来,又吩咐不准同母亲说。
女侍诺诺称是,颜良欲往马厩走去,文丑悄悄扯住了他的衣摆。
“...兄长,过几日便是冬至。”
“你之前同我说,你会与我同过冬至,还有饺子吃。”
饺子。颜良想起来了,上次他偷偷在小厨房给文丑做宵夜,同他聊过这一茬,他不是那种言而无信的人,说到便要做到。
“是,我会同你一起过冬至,煮饺子与你吃。”颜良揉了一下文丑的脑袋,“你要吃什么馅的。”
“什么馅都好,我只吃你做的。”
颜良失笑,“你倒是不挑。”
说完又有一丝懊恼,文丑在他母亲手底下讨生活,自然是没有什么挑剔的机会,思及此,他沉声叮嘱道:“被欺负了一定同我说。”
文丑只一笑,催促他快去快回。
那日的话犹在耳畔,颜良盯着碗里白花花的饺子格外出神,文丑此刻在府里怎么样呢,府里的饺子大约是没他的份,会不会又饿肚子。
颜良越来越坐立难安,这几日他顾及着母亲,又被外祖以过冬至为由强留下来。他不愿做那违誓的伪君子,不知为何,他只觉得失信于任何人都不及失信于文丑来得愧怍。
他吹熄烛火,乘着夜色牵了一匹好马出门,少年翻身上马,稍稍前进了一会儿,絮絮白雪便落满双肩,此刻他什么也顾不得,只愿快些,再快些,少年一腔热意熨烫的心房,这种大雪前行,他竟觉不到一丝冷。
他行至颜府,纵使再快,也花去了两个时辰。连睫毛上都结了一层冰霜,他叩开颜府大门,万没想到开门的竟是文丑。
“雪夜苦寒,谁让你在这边等着的?!”他低声斥道,把手贴上文丑的脸颊,不成想还是自己的手更冷一些。
“我知兄长不会食言,便在此候着。”文丑把那人冷冰冰的手塞进自己胸口捂着,眼眸低垂,睫毛如鸦羽,生了这样一张侬丽的脸,像志怪传说里勾引无知书生的艳鬼。他尚穿着前日颜良替他披上的大氅,解开胸口的绳结,颜良的手贴在文丑心口,胸腔里的脏器一下一下震动着,牵引着另一颗心以同一频率搏动。
门房烛火已熄,两人只借着月色打量彼此,颜良逆着月光,大半张脸淹没在黑暗中,文丑整个人被拢在兄长的影子中,他想自己大约是疯魔了,低贱如草芥的庶子,见着兄长为自己连夜奔波,心中满是卑劣的窃喜。
颜府赫赫有名的公子,竟为府中卑贱的下人之子亲自下厨,仿佛尊卑上下颠倒,他尝到了甜头,快意之余愈发深陷其中。他忍不住发笑,又几欲落泪,他心软又尊贵的兄长,是挡在他身前最坚固的盾,是他刺穿颜府最尖锐的矛,是他与这世间种种脏污最后的屏障,这屏障,会有破碎的一日吗?
不再去想,文丑抬头说:“哥哥,我想吃你做的饭。”
颜良心软下来,扯着文丑进去:“好,别在外面冻着了。”
“要吃饺子,元宵,馅饼。”
“都行。”颜良笑应着,伸手替文丑系好大氅,月色映眼眸温柔,颜家公子牵着下人之子的手,并肩而立。雪簌簌,人白头。
【颜文】疯癫
剑刃闪过寒光,男人讥讽的话语被粗暴地打断,头颅咕碌碌滚到文丑脚边,男人的表情彻底停留在怒斥庶子的那一刻,恼怒中还带着惊愕。他的刀太快,文丑轻轻一点父亲没有头颅却僵立的身子,尸体倒地发出一声闷响,了断了十九年来的恩仇。
“父亲,抱歉了。”
他这道歉一点也不诚心。文丑眼角溅上温热的鲜血,顺着瓷白的肌肤下落,宛若一滴伤心至极而流出的血泪,可他艳丽的脸上却带着比往常更加和煦的笑意。
“我问你我母亲叫什么名字,你不记得了,我有些生气。”文丑轻哼着小曲,“你骂我疯魔,更是惹得我不高兴,我这人一生气,定要寻一处发......
剑刃闪过寒光,男人讥讽的话语被粗暴地打断,头颅咕碌碌滚到文丑脚边,男人的表情彻底停留在怒斥庶子的那一刻,恼怒中还带着惊愕。他的刀太快,文丑轻轻一点父亲没有头颅却僵立的身子,尸体倒地发出一声闷响,了断了十九年来的恩仇。
“父亲,抱歉了。”
他这道歉一点也不诚心。文丑眼角溅上温热的鲜血,顺着瓷白的肌肤下落,宛若一滴伤心至极而流出的血泪,可他艳丽的脸上却带着比往常更加和煦的笑意。
“我问你我母亲叫什么名字,你不记得了,我有些生气。”文丑轻哼着小曲,“你骂我疯魔,更是惹得我不高兴,我这人一生气,定要寻一处发泄的。”
“哎呀,你说得倒也不错,我可不就是疯魔了。”
他吃吃地笑起来,长发如瀑,随着他的大笑晃动,他浑身沐血,模样像极了吞吃人心的艳鬼。颜良推门而入时,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副场景。
母亲被拉去贱卖那一年他八岁,那一日,文丑正跪在主母脚边剥核桃,主母不准他敲,只准用手。他剥的十指全是鲜血,小心翼翼递上去,主母只是轻瞟了一眼,便皱着眉头嫌脏。
母亲就是这个时候被捆来的,嘴里被塞了破布,脸色憔悴蜡黄,很难让人想起她从前是个极美的女子,只那一双媚眼还有几分从前的韵味。
人牙子站在院里点头哈腰,对母亲摸摸捏捏,又拿下堵嘴的破布仔仔细细看了母亲的牙口,那些买卖牲口的主顾也是如此,他的母亲像是畜生一样被人议价,她从始至终面无表情,神情麻木,只在看见主母脚边瑟瑟发抖的文丑时,那双媚眼竟在极短的时间里蓄满了泪。
文丑对上母亲的视线,忍不住哭叫起来,主母旁边站着的女侍立刻上来给他一耳光,把他打得跌坐在地上,头晕眼花,耳朵嗡嗡响,半天听不见声音。
他迷迷糊糊听见母亲的哭叫,趴在地上向母亲伸手,却不小心从高高的台阶上滚下去。
再醒来时,是在颜良的怀里。他刚下书塾,来向母亲请安时看见文丑晕死在阶下,却无人问津,便好心将他抱起去找大夫。
兄长的怀抱温暖,文丑揪着他的衣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公子,救救母亲,公子你帮帮我。”
他哭求颜良,兄长将他安置好,摸了摸他的额头,安慰道:“我去求父亲,文丑别怕。”
而他这一去便是许久。文丑没扛住药力昏睡过去,再醒来去寻兄长,却得知颜良为着一个下人的事去求主君,被训斥了好大一通,罚跪到子时,才被主君饶过。
他去寻颜良,看见对方肿起的双膝,伏在床上痛哭,兄长无措地抚背轻哄:“都是我不好,文丑莫哭,你还有哥哥,文丑别怕,从今往后哥哥保护你。”
那一夜他好像流完了此生的泪水,就连后来得知母亲到死讯他也没再流一滴泪。
有人说他疯了,连母亲去世都丝毫不伤心。他想自己早该疯了,他活在颜府,像是一个游魂,唯有与兄长相处时才觉得自己是个人。
他要杀了主君,杀了主母,杀掉一切欺辱过他的人,最后再被最爱的兄长杀死。
所以颜良把刀横在他颈上时,他没有丝毫躲闪,甚至主动引颈,对上颜良暴怒的眼,那眼神又深又狠,像是要吃人,他怒极,连握刀的手都在发颤。鲜血从刀刃流下,滴滴答答,点点滴滴,汇聚成细流。
文丑笑着呢喃:“这条命你救的,我还给你。”
弟弟好像一直是笑着的。
颜良在很小的时候就发现,这个女仆生的庶弟,长得漂亮极了,眉眼弯弯,唇红齿白,面上总是带着笑。
母亲说文丑的笑恶心虚伪,和他母亲如出一辙。母亲不喜文丑,将他的名字起为“丑”,以示贬低,其实颜良感觉母亲似乎也不是很喜欢他,母亲最喜欢的是父亲。所以她越喜欢父亲,就越厌恶“勾引”父亲的女仆,三天两头折辱打骂,甚至在文丑八岁时,当着孩子的面发卖了母亲。
后来他下书塾,看见颜府门槛满是鲜血,才听说文丑母亲不愿被发卖到花楼,一头撞死在了大门口。
对于文丑他是愧疚的,母债子偿,是他的母亲逼死了文丑的母亲。文丑伏在他床边大哭,说只有兄长了,他也只能说些安慰的话语。从那之后,他就再没见过文丑的眼泪。
直到现在。
颜良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把刀架在文丑的脖子上。文丑依旧是笑着的,只是那双漂亮的凤眼蓄着泪,他犹不自知,他说,这条命是你救的,还给你。
颜良下意识松开刀柄,踉跄着倒退几步,跪坐在地上。文丑被狠狠推开,撞上柱子后倒在地上,喷出一口鲜血。
他挣扎着撑起身子,如蛇一般伏在地上向跪坐在地上的颜良爬去,颈部的伤口汩汩流出血液,在衣襟前洇开大团深色,顺着衣衫淌在地上流出一道蜿蜒的红线。文丑抬起颤抖的双手轻轻环上颜良的脖颈,几乎要用尽力气,在从前相伴的十数载岁月中,他们鲜少有这般亲昵的时刻。
“兄长.......”文丑眼帘半阖,收拢双臂环紧颜良,身子贴着身子,仿佛濒死的蛇绞住从前替他庇荫的古木。
他嚅着失了血色的双唇,一声声唤着兄长。
颜良只是沉默,他浑身都在发颤,因恨、因悲、因怒,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也在流泪,他下意识护住文丑摇摇欲坠的身体,泪一滴一滴溅在手背上,声音几乎沙哑的不成调,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口。
“你为何......”
文丑用尽力气捧起兄长的脸颊,手指因失血过多有些发凉。
世人皆道他的兄长相貌粗陋,而二人形影不离,比之他的相貌,更是相形见绌。其实不是的,颜良有一双漂亮又内敛的眼睛,他爱极了这双眼睛,尤爱兄长温和的目光在他身上流连,如初阳相照,驱散他经年缭绕的阴霾。
“你知我为何。”
文丑用额头抵着颜良的额,彼此气息缠绵悱恻,这般情形叫旁人看去,万不会想到这是一对兄弟,倒似一对情人。
他很想吻一吻兄长这双眼睛,临了也只是笑笑,鸦羽般的睫毛扫过颜良脸颊。
“兄长,我这条命本就是你的,文丑任你处置。”他觉得越来越昏沉,再攀不住兄长的身子,依偎在颜良怀里,“真好啊......兄长的怀抱这样温暖。”
“哥哥,”他语带哽咽,“你杀我吧,只有你能让我瞑目。我是卑贱的庶子,是颜府的鬼魂,我不杀他,终是恨难消。可你不要恨我,这世上所有人都能唾弃我、践踏我、仇视我,唯独你不行......我只有你,我只要你...杀我。”
颜良头痛欲裂,抱着文丑缓缓站起来,亦如幼时他抱起受伤的庶弟。从什么时候开始默默躲在他身后寻求庇护的弟弟长成这样?纵使从小一同长大,为何他对此一无所知?要杀了他吗?颜良只觉得头的痛楚蔓延至四肢百骸,一遍遍敲打他的骨头。是疯了,看见父亲尸首他满腔怒火,烧得他失去了理智,此刻冷静下来,听见文丑的哀求,他只有痛。他上过战场,亲手杀了很多人,把刀架在文丑脖子上时他只感觉自己连刀都险些握不住。
“不、不,我不能杀你,你是我唯一的弟弟。”他听见自己嘶哑的嗓音,低喃着像是在和自己对话。
“兄长知你为何,这种腐朽压抑的家族,这样困苦难捱的生活,生母在眼前被贱卖,日复一日跪在阴影里过得如履薄冰,你怎么能不恨?是我之过,为人子,不能劝诫父亲对兄弟一视同仁;为人主,没法保住自己兄弟的生身母亲;为人兄,无法化解你心中的恨意,你今日处境,都是哥哥的错。”
父亲的尸首尚在不远处,喷洒的血迹几乎溅满了整个房间,被切下来的脑袋上圆睁的怒目定定地瞪着这对兄弟。颜良起身时踉跄了一下,护着文丑跌跌撞撞走出房门。文丑气息微弱,已然昏死过去,唯有手指紧紧攥着兄长的衣襟。
颜府下人此生所见最为恐怖的画面便是颜大人遇刺那一日。颜公子去书房寻他父亲时长久未归,随从去书房请颜公子时,远远便看见自家公子抱着一个血淋淋的人跪倒在庭前,下人连滚带爬的跑到颜良身侧,却见他们公子身后的书房像是一个流血的魔窟,不断有殷红的血液流出,随从哆哆嗦嗦地去扶颜良,才发觉他怀里的竟是文丑。
颜府门匾上挂了白,七日后,颜良扶灵上山。文丑脖颈上缠着白纱,执剑在树下等候,颜良下山时从他身边走过,脚步顿住。
“走吧。”颜良淡淡地说。文丑听话的跟在兄长身后,和小时候一样,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视线像是黏在前者的背上,一刻也不舍挪开。
“文丑,以后不用叫我公子了。”颜良低声说道,“往事不堪回首,以后你我兄弟二人从此相依为命。”
“你不必怕,你是我唯一的弟弟,是我一生的....责任。”
《骨肉》 颜良x文丑
——【他流着血,撕心裂肺地笑着,用极尽嘶哑的声音叫他:“哥。”】
颜良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过多久。
每日在战火之中颠沛流离,半大的孩子身边还带着个文文弱弱的拖油瓶,也不爱说话,只是每次回头,都能看见他脸上一副温和谦卑的浅笑。
可颜良总觉得那笑容碍眼。
堂阳颜氏还未落魄的时候,他是大门大户家的少爷。不知什么时候起,父亲送了个与他差不多大的孩子在身边,说是集市上买回来的,取名文丑。那孩子明明是男孩儿,却生了一副清秀俊逸的脸。
唇角还总是勾着那一成不变的谦卑弧度。
“真是想不明白啊,你那个陪读仆从,明明出......
——【他流着血,撕心裂肺地笑着,用极尽嘶哑的声音叫他:“哥。”】
颜良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过多久。
每日在战火之中颠沛流离,半大的孩子身边还带着个文文弱弱的拖油瓶,也不爱说话,只是每次回头,都能看见他脸上一副温和谦卑的浅笑。
可颜良总觉得那笑容碍眼。
堂阳颜氏还未落魄的时候,他是大门大户家的少爷。不知什么时候起,父亲送了个与他差不多大的孩子在身边,说是集市上买回来的,取名文丑。那孩子明明是男孩儿,却生了一副清秀俊逸的脸。
唇角还总是勾着那一成不变的谦卑弧度。
“真是想不明白啊,你那个陪读仆从,明明出身谦卑,却有那样的美貌。”母亲总是摇着她那柄雉尾羽扇,斜睨着文丑泡茶的背影,而后嫌恶地撇嘴,“他那阴恻恻的笑总让我想起许久之前的一个女仆。”
“女仆?”一向待仆宽厚的颜良倒是听过一个传闻,家中曾有个温婉安静的女仆,后来不知怎么惹怒了父亲,被转卖了。
而后母亲会毫不在意地打个呵欠,不以为意地转身:“无妨,一个贱奴罢了,早死了。”
少年的颜良转过头去看,只看得到文丑单薄消瘦的背影。
只是被挡住了,看不见已经溢出的热水烫红了他的手掌。
“颜氏的公子丑陋粗鄙,相貌骇人。”
这种传闻在堂阳不知已流传了多久,大概是从颜良出生起便有了,好在他从来不甚在意,听到只是颔首轻笑。
倒是文丑来了以后,这传闻便变了个模样。
“颜氏公子虽粗鄙丑陋,倒是他身边那个仆从,生得一副明眸皓齿的美人样……”
文丑已陪伴在他身边数载,已从当年那个消瘦文弱的稚子变成玉立的少年,尤其是那双漂亮的眼。
颜良转过头看他,文丑便抬眸与他对视。
片刻他又笑起来:“公子。”
又是那礼貌温和的浅笑。颜良厌恶他这样一成不变的表情,总觉得疏离。
这个陪他长大的仆从,他看不清,文丑是否对他有一丝真心。
幼时的文丑被母亲带在身边,他记不太清她的脸了,只记得那个女人总是面带愁容。
他知道母亲每日都会去那所堪称金碧辉煌的红砖府院里当值,却从不让他跟着去,只把他留在府外不远处一所茅草屋子里。
深夜她才会回来,带回些剩菜剩饭给他果腹。
后来他曾偷偷跟着母亲到那所府院墙外,小小的身子踮着脚尖踩上一层一层堆叠的石块,扒着墙沿,看见那从不曾对他笑过的母亲面上带着温和清婉的笑,低垂着头颅,给那坐在皮毛长毡上的女人端茶送水。
那衣着华贵的夫人让她端着杯子,命小厮倒下滚烫的热水,浇淋在她手上,母亲却依旧勾着唇角,脸上是一成不变的浅笑。
他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只觉得浑身僵硬麻木,母亲脸上的微笑像是烧红的烙铁,贴近他心口那么一烫。
——皮开肉绽,血肉模糊,烫得他眼泪盈满了眼眶。
再后来,他第一次见到了那府院的主人。他才知道,原来那大腹便便的男人,就是他的父亲。
他亲眼看着母亲被拉走,他还未来得及痛呼,就被拉进了那雕栏玉砌的流丹飞阁。
“记住,你只是个被我从市集上买回来的贱种。”那男人低下他肥腻丑陋的脑袋,凑近他,晃了晃腰间凌厉的刺刀,“要是乱说话,小心你的脑袋。”
那柄利刃华贵至极,刀面锋利锐韧、刀把还嵌着颗宝石。
文丑在心里笑起来,原来我是你的孩子。
确是个贱种。
文丑一早就听过那府院里的少爷是个粗鄙丑陋之人。
只是见到了,才知道流言蜚语果不可信。
那少爷与他差不多大,俊拔的身姿已有了少年的高挑坚实,剑眉星目,虽有个丑陋的爹,却与那珠光宝气的夫人长得很像。
颜良怔怔看了看他,而文丑竟在那张略带稚气的脸上看见一丝无措。
文丑又想起了母亲,于是他一点一点勾起唇角,弯折成与母亲别无二致的弧度,温和地笑起来:“公子。”
颜良和别人不一样。这个吃人的府院里谁都看不起他,把他当一条可以随时呼来唤去的狗,只有颜良和别人不一样。
他会在他被小厮无端责骂时喝退小厮,会在他穿破衣服时为他取一套新的,会在他做重活受伤时给他涂抹那城里医馆求来的贵重膏药。
“泡茶讲究合座半瓯轻泛绿,开缄数片浅含黄。”颜良捏着他的手教他泡茶,一点点往茶蛊中抖落茶叶,“温水沏茶是最好,待茶叶似入水活鱼上下翻腾之时灭火,此时茶香四溢,最为合口。”
文丑低着头,任由发丝散落下来遮住脸颊。
他感受得到颜良捧住他的手时贴在他身后的胸膛,温热的,那里有一颗跳动的心脏。
他垂下眸子,那公式化勾起的唇角微微抿了抿,而后弯下来轻微嗡动。
可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颜氏最终在战火中落魄。
颜夫人拼着命将颜良与文丑推出燃起大火的别苑,而后转过头恶狠狠地对着文丑:“你个野种,报答颜氏对你的恩惠吧!好好照顾少爷!”
原来她什么都知道,却还是留他在这颜宅这么多年。下一秒,她被燃着烈火的房柱砸下,泯灭在腾起的乌黑浓雾里。
文丑只能用尽他全部的力气拖住要往火堆里跳的颜良,他看着那熊熊燃烧的颜宅,唇角的弧度越来越大,他想笑的,只是不知为何,眼角源源不断地流出泪水。
他笑着流泪,笑着承受失去理智的颜良捶打在他身上的每一拳,笑着无声地嘶吼。
自那以后,颜良和文丑开始了颠沛流离的流亡生活。
从前陪着颜良出门上街,无论是在书院、医馆还是商铺,文丑总听得到别人对颜良窃窃私语着指指点点。
无非是些不入耳的谣传辱骂。
他总是转头看着颜良,为何明明听的一清二楚,却还是一副不动如山的模样。
再后来他会记下那些恶意中伤之人的面貌,悄悄躲在门后,等那人出门时伸脚绊他,而后满意地听到摔跤之人满嘴污言秽语地骂骂咧咧,静静地隐没在帘后,挂着温和的笑容回到颜良身边。
“那人为何平白无故摔了一跤?”颜良被那人莫名其妙的谩骂吸引了注意,纳闷地低头问他。
“谁知道,眼瞎罢。”文丑笑着眯了眯眼。
那些曾经只是窃窃私语的中伤,那随着颜家的落魄,就不再那么隐蔽和小声了。
文丑也就不再耍这些小心眼了。
他会直接绕到那些人身后,笑眯眯地打个响指,在对方转过身的瞬间割开他们的喉咙。
他的手法很好,一滴血都不会落在他身上。他总是若无其事地回到颜良身边,继续替他的公子泡茶磨墨。
跟着颜良数十载,这些人几乎已被他杀了个遍,颜良只道是对他怀有恶意的人越发少了,耳边不再听见那些污言恶语了,也不再被人戳着脊梁骨,只觉得高兴。
他只知道文丑每日晌午都要出去街市上逛,归来时还是那副温柔亲和的样子。
文丑只被人发现过一次,唯一的一次。
他曾多次回想,若是那天小心些,再隐蔽些,不被发现就好了。
他打探了许久的消息,才得知当年那场灭族灾难中,颜氏老爷竟没有死。他日日寻,夜夜找,终于在街市上找到了已瘦骨嶙峋的颜氏老爷。
这些年彻骨的恨意在看到他的瞬间似乎平息下来,脑子里只有冷静到极点的三个字——“杀了他”。
于是他咬了咬唇,笑眯眯地走过去,像往常一样打了个响指,在那老人迷惑而后惶恐的眼神中手起刀落,血落在刀把那颗华贵的宝石上,也洒在他的脸上。他第一次让血迹留在身上。
他用的是当年颜氏老爷用来威胁他的那把刀——颜氏灭族后他回去过那座枯朽腐败的庭院,找到了那柄精美的匕首。
其实他还找到了当年颜夫人的雉尾羽扇,已被烧得光秃难看,他笑了笑,踩碎了残败的扇骨。
而后他猝不及防地被一拳打倒,他转过头,看到目眦欲裂的颜良。
那日他和颜良大打出手,他知道颜良下了死手,那些拳头落在身上的痛楚,比那日颜氏覆灭还要痛。
他只浅浅回击几招,便软下攻势,像是自焚的飞蛾一样承受颜良被击碎的信念和失去亲人的痛苦。
原来这些年颜良也在调查他。今日恰好知道了当年那些消息,他终于知道这个跟在他身边数十载的仆从原来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颜良内心痛苦难耐,于是他跟着他,误打误撞地来到这片文丑策划了多年的屠场,看到了自己的父亲。
他看到颜良拔出了长刀,于是他想也没想就撞上去,笑起来。
颜良第一次看到他那种笑容。他从前总觉得文丑脸上的浅笑像是面具一样虚伪,此刻却征愣了。
疯狂的,释然的,撕心裂肺的,得偿所愿的。
长刀划开他的脖子,一瞬间血流如注。
鲜红刺目的血刺激着颜良的神经,把他从疯狂的杀意里解脱出来,他的世界只剩下文丑和一片靡荼。
他手足无措地扔开长刀,紧紧捂住他的脖子,力道大得几乎要掐断掌心的纤细,可是血还是止不住,源源不断地涌出。
文丑还在笑:“哥。”
不是少爷,不是公子,文丑直戳他的痛楚,把他那颗千疮百孔的心脏戳得烂成一团血泥。
文丑第一次叫他哥。
“你闭嘴!”颜良几乎要被逼疯了,他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感受,身下人即将消亡的恐慌、对所崇敬的父亲的失望、被蒙在鼓里多年的迷惘……痛苦全部夹杂在一起,他快被逼疯了。
偏偏文丑还是要那样叫他。
他流着血,撕心裂肺地笑着,用极尽嘶哑的声音叫他:“哥。”
颜良甚至听得见他喉管里涌上来的血泡炸裂声。
求求你,别再叫了。
求求你。
弟弟。
后来文丑与颜良一同流亡至广陵,归入广陵王座下成为密探。
文丑脖子上总是缠着一条厚厚的颈带,不喜他人议论他的身世,否则格杀勿论。
颜良总是跟在他身后,却不与他并肩而行,只是远远看着又紧紧跟着,会在文丑受到攻击时出现,为他挡下一击后又默默回到他身后。
像极了从前的文丑。
颜良还是和以前一样喜爱动物,温柔地对待麾下将士与仆从。
广陵王身边有一只名唤绣球的鸟,他总是偷偷去喂,喂完了又不告诉别人。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文丑其实也会偷偷去喂。
这两个奇怪的人,导致绣球越吃越胖,几乎要飞不起来了。
【鸢颜文】同罪者
*代号鸢,颜良✖️文丑,骨科
*剧情是颜爹神秘死亡那段;
[图片]
正文:
咽喉处的皮肤被冷刃划开,文丑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他对疼痛早已漠然,他甚至有些隐秘的欣喜,以这种方式被颜良“抱”进了怀里。
他往后一倚,仰头靠上颜良宽厚的肩膀,整个人松懈下来,半垂眼帘,发出一声似呻吟又似泄气的喟叹。
颜良全身僵住。
“我可以转过去吗?” 哪怕命悬刀尖,文丑的嗓音依旧春风似的温柔。
甚至还带了一丝笑意,“死囚行刑前也能见家人一面不是么?”
颜良没有回应,呼吸沉重地喷在文丑耳尖,匕首却稍稍挪开了。
文丑转身,溅在脸上的鲜血已半干,衬得他肤色越发白,...
*代号鸢,颜良✖️文丑,骨科
*剧情是颜爹神秘死亡那段;
正文:
咽喉处的皮肤被冷刃划开,文丑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他对疼痛早已漠然,他甚至有些隐秘的欣喜,以这种方式被颜良“抱”进了怀里。
他往后一倚,仰头靠上颜良宽厚的肩膀,整个人松懈下来,半垂眼帘,发出一声似呻吟又似泄气的喟叹。
颜良全身僵住。
“我可以转过去吗?” 哪怕命悬刀尖,文丑的嗓音依旧春风似的温柔。
甚至还带了一丝笑意,“死囚行刑前也能见家人一面不是么?”
颜良没有回应,呼吸沉重地喷在文丑耳尖,匕首却稍稍挪开了。
文丑转身,溅在脸上的鲜血已半干,衬得他肤色越发白,他的衣襟不知因何而凌乱,敞露出大片的胸腹,长发披覆,恍若艳鬼。
颜良扫过文丑颈间往外渗血的伤口,目光凝滞一瞬,而后看向那双总是似笑非笑的眼,沉声道,“为什么?父亲虽薄待于你,但何至于死?你是一点父子人伦都不顾了么?”
“……薄待?父子人伦?” 文丑嗤笑一声,厌恶地瞥了眼地上的一滩烂肉,他杀人其实只用了一刀,后几刀纯粹是发泄,“我才没有这种父亲”
颜良怒极,双目猩红,“那我也不是你的兄长了?”
文丑目光一颤,又很快收起情绪,仰起头笑道,“若真是如此……那可太好了。”
文丑眼角有垂落状的血迹,此时看来竟像一滴泪。
颜良胸口如遭重击,一瞬说不出话来。
文丑细长的手指抓住匕首,从侧颈处拉到正前方,伸长脖子贴上去,仿若引颈就戮一般。
“颜良,你可以处决我……”
文丑漂亮的眼睛里有悲伤浮起又落下去,越发浓烈的是隐忍已久的疯狂,他的声音轻下去,“但罪名应是乱伦,而非弑父。”
颜良一怔,刚想张口,文丑却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捧住他的脸,猛然踮脚亲了上去。
可他们间还横着一把匕首,刀刃正冲着文丑——
颜良惊恐收刀,可文丑将自己纤细的脖颈送了上来,利刃划进肉里的阻塞感如此清晰,任何侥幸都被彻底击碎,颜良被巨大的恐惧霎时淹没。
鲜血喷溅,匕首掉落,颜良前猩红一片。
……他杀了文丑吗?
颜良迅速摁住文丑的伤口,感到热血在手心喷涌,他搂着文丑瘫软的身体跪下去,目光依次扫过惨死的父亲、荒败的破庙、慈悲的佛像,最后落在怀中之人的脸上。
他像迷惘又悲伤的困兽,脑中混沌,心下茫然,而唇上滚烫刺痛,不知是来自文丑的吻,还是文丑的血。
文丑还想说些什么,可一开口只会吐出无尽的血液,他最终冲颜良笑了笑,带着几分如释重负的轻松神情闭上了眼。
颜良一瞬间觉得是自己死了。
天地和万物都在他眼前死了。
他从没想过要杀文丑,甚至连最开始那个伤口都是不小心划破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颜良将那具清瘦的身体紧扣在怀里,俯首贴着文丑的额头,任由血腥味充斥着他鼻腔。
不要死,文丑,不要死。
我不配做你的行刑者……
我与你……同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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