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all新】今夜狼群也在伺机而动(abo)
*草率且强行的abo,主要cp是兰新/兰柯、安柯/降新、昴柯/赤柯/赤新,时间线混乱,总结来说就是绯色组大人跃跃欲试撬纯爱兰新小情侣墙角的糟糕故事,但是很纯爱(?)
*兰A安A赤A昴B,可以接受就往下看
*本章含有大量兰视角,我流偏好的女攻视角描写有,文后附赠四人行番外,四万含赤新顺畅交通状况
*阅读顺序是今夜狼群也在伺机而动(兰新线未完)→幸福的狼们(all新日后谈主赤新)→情愿掉入陷阱的警惕的狼(安柯线),会逐步更新到新一(柯南)生日那天,安柯线已经过二十三万了,加起来系列有将近三十万,量大管饱,新右(柯右)人都来看看吧(不是)
Summary:在兰十五岁那年,...
*草率且强行的abo,主要cp是兰新/兰柯、安柯/降新、昴柯/赤柯/赤新,时间线混乱,总结来说就是绯色组大人跃跃欲试撬纯爱兰新小情侣墙角的糟糕故事,但是很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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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顺序是今夜狼群也在伺机而动(兰新线未完)→幸福的狼们(all新日后谈主赤新)→情愿掉入陷阱的警惕的狼(安柯线),会逐步更新到新一(柯南)生日那天,安柯线已经过二十三万了,加起来系列有将近三十万,量大管饱,新右(柯右)人都来看看吧(不是)
Summary:在兰十五岁那年,她分化成了alpha,而她的青梅竹马,那个推理狂分化成了omega,于是她拥有了一个梦想。
1
快临近下课时间,兰不断把视线投向她挂在桌侧的背包,老师教授的内容因为她焦急的心情而被忽略。她很紧张,说不上是希望电话打进来还是希望电话没有打进来。
一下课后她就马上把桌面的东西都收拾起来,今天不是她值日,社团活动也请假了,她可以立刻回家,园子注意到她今天的反常,关切地问道:“兰,你今天是怎么了?有事吗?”
她的朋友细长的眉毛轻轻皱起:“你只在那个推理狂有事的时候才那么不安。”
“啊,抱歉,园子,”兰稍微用力地摁住心跳很快的胸口,勉强地笑了笑,“今天出门的时候,柯南君好像不太舒服的样子,我实在是很担心他,想要赶紧回去。”
“那个小鬼?不会是吃坏肚子了吧?”园子叹气,“不过你居然连社团训练也翘掉了,果然很严重吗?”
面对园子的关心,兰却下意识抿了抿唇:“……唔,我有问他,不过他说没事,对不起园子,我今天会跑着回去,先告辞了,明天见。”
“等等、兰!”园子目瞪口呆,看着平日里温柔的好友这次急得脸色有点发白,按捺住不安小声道,“没事吧,兰?”
兰这样的反应,只在那个时候见过……她使劲摇头,拍打自己的脸颊:“想什么呢?那个推理狂又不在这里,真是的,丢下喜欢的人,自己跑去哪里了?有没有自觉啊?”
兰匆匆地回去事务所。
小学的放学时间比她们早,寄宿在她们家的柯南在刚来的时候,总是会习惯性地过来等她放学,兰看着小小的才到大腿的孩子,总是心疼对方是不是因为父母不在没有安全感,所以执着地想要和“姐姐”在一起。还好,随着时间流逝,孩子渐渐有了一起玩耍的朋友,也不是经常过来接她了,而第一次在校门口没如约看到那个孩子的时候,她流露出的落寞神情还被园子打趣,她苦笑着解释:
“不是的,我是想他每次生病受伤后好一点就要来等我,我会很担心,但是怎么都劝不回他。”
柯南就像是个固执的小骑士。爱护周边的人,还很容易受伤。刚来的时候,就跟着小五郎雇主家的大狗跑丢过一次,平时也会卷入各种奇怪的事件,加上好奇心旺盛,心底善良,这个孩子奋不顾身地帮助别人后,自己会留下一身伤。兰看到受伤的孩子只是简单包扎后就小跑着来到她面前,抬起头,露出那双和她青梅竹马很相似的蓝色眼睛,言笑晏晏地喊她“小兰姐姐”,那瞬间她对于这个孩子冒险的担忧、愤怒、着急都会奇异地融化在这乖巧的一声里,高悬的气球被孩子小巧的手牵回来。
如果新一也像这个孩子该多好?她情不自禁地想到。新一也像这个孩子一样,随时都记得回来我身边就好了。
不过那是奢侈的愿望,兰也心知肚明。看着满身擦伤和灰尘的柯南,她最后都是缓缓吐出肺腑中一直为这个孩子提的那口气,换上温柔的笑颜低头:“柯南君,你没事太好了。”
她知道,柯南是个很聪明的孩子,经常帮助父亲和刑警们寻找线索,提出建议,在学校组织了少年侦探团,精力旺盛,对“事件”有着无穷的好奇心,很为人着想,看到父亲烂醉如泥的时候会贴心地帮她打下手,平时也力所能及地做家务。她曾经一度怀疑柯南就是新一,这听起来就是天方夜谭,但是柯南长得和新一很像,而且推理能力很强,一些小习惯也透露出亲昵熟悉的意味,甚至生日都是同一天,血型也是相同,巧合太多了,至于身体,她只能猜测是不是博士又发明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导致新一身体变成了柯南,不然解释不通。当然,这最后证明了,一切都是她多想了,在文化祭同时现身的新一和柯南解答了她的疑惑,她看着摘下头盔露出真面目的黑骑士时,满心的喜悦让她忍不住提起裙摆跑到男孩身边扑进男孩到怀里,男孩的脸颊到耳朵迅速红了。
“兰……等会先可以吗?”男孩为难地咳嗽一声,兰注意到全场目光后也羞耻地松开了手,但是拥抱男孩那瞬间的幸福感足以让她的头脑分泌出陶醉的多巴胺。
新一回来了,原来他没有遇到危险,他确实是因为忙碌才没出现在我身边。拥抱男孩时候她还能闻到那股让她为之震颤的清爽的甜味,像是炎热夏天灌入喉咙的柠檬汽水那抹沁人的凉意,穿过喉咙后,又在舌尖微微回甘,仿佛一颗一颗的甜味小珠子在嘴巴里滚动。她反应过来这是男孩的信息素后,脸色却罕见地苍白了一下。
但是沉浸在推理的男孩不觉得,在男孩周围的人也不觉得。只有她惊慌地观察着四周,试图在阴沉的死角处找出对男孩图谋不轨的眼神。
没有。大家都没闻到新一无意间散发的信息素。太好了。
她抓着裙摆的手指已然发白,而她还没能在男孩意气风发的推理秀里安心下来,就看到男孩忽然闷哼一声,身体倒了下去。抢在那个关西少年侦探面前,兰一把把虚弱的男孩抱在怀里:
“新一!”
怎么办、怎么办?新一果然是身体出问题了吗?抑制剂在哪里?他有检查过身体吗?他是不是在这段时间都在勉强自己?兰的大脑兵荒马乱,几乎只是凭着下意识的动作把男孩抱进了医务室。
还好男孩平安无事地醒来了,人太多了,兰也没办法询问男孩私人的问题,她拼命地按下自己的焦躁,看着男孩若无其事地和其他人交流。
“怎么了,兰?”
听到男孩喊她的声音时,兰才回过神来,裙子早就被自己抓皱了。她担忧地看着男孩的脸庞,欲言又止,男孩看着她,好像确定她没事后就转过头去,说抱歉,能让我和兰交谈吗?于是所有人都在起哄,兰的耳根微微发热,园子带头把所有人都推出去,转过身对她比了心,笑嘻嘻地关上医护室的门,兰想辩解也来不及,听到男孩清了清嗓子:
“那个,兰。”
在兰的耳边,那就是最优美的音乐,她不由自主地回过头去,看着许久不见的男孩的脸,她贪婪地仔细地看过青梅竹马的脸庞。好像瘦了,是不是没有休息好?唇色泛白,果然还是应该让他休息的。刚从昏迷中醒来的男孩眼瞳微微湿润,他的脸颊因为兰的视线而红润起来,尴尬地别过视线:
“……你还要盯着我多久?”
“新一!”兰此时没有任何旖旎的心思,她着急地抓住了新一的手,新一的手指在她手心下动了动,又安静下来,“这些天你都去哪里了?”
“我不是说了吗,是有麻烦的案件。”新一嗓音略微沙哑地安抚她。
“不是这个,”兰焦急的心不知道如何才能表达给新一明白,“新一、你最近有去检查过身体吗?”
“什么?”新一讶然地看着她,眼神迷茫。
“你的味道,”兰咬唇,加重语气,“我刚才抱住你的时候,我闻到了。你的发情期怎么样了?”
“啊、啊……”新一迟缓地明白过来,捂住了自己后颈,兰抓紧了他的手腕。
“有定期检查的吧?新一你自己知道身体的问题吧?”兰语气认真道,“你对信息素一直控制得很好,除了……发情期。”
即使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谈论到二次分化的性别还是会有顾忌的,兰不想冒犯新一,此外还有别的原因,她不会在新一面前强调对方的性别问题,在兰面前,新一就永远是新一,不是什么需要区别对待的omega。况且让兰忧虑的原因,那就是他们刚分化那年,新一身上发生了不太好的事情,导致兰分外警惕新一的信息素问题。
而新一的信息素比一般omega要没存在感,平日可以说是完全不散发出来,幸好检查过身体后医生说这也是正常的,新一是不那么像omega的omega,腺体发育没有其他人成熟,但是不影响生活,这才让他周围的人放心。而且信息素约等于无的新一可以更自在地参与到案件侦破中,不会因为信息素容易失控而被人用有色眼光看待,这点兰也很庆幸。
兰很少能够闻到新一的信息素,所以当她发现新一不自觉地散发信息素时候她慌了,她很怕是某个时刻的重演,还好除了她因为距离近发现了新一的信息素外其他人都没感觉。
“我有啊。”新一只是这么回答她。
兰直觉地感到新一隐瞒了她什么。她盯着新一的脸看,但新一很快不自在地垂下眼眸:“……别这样盯着我,兰。”
兰后知后觉地扭开了头:“对、对不起。”
虽然对方是omega,但是完全忘了自己是alpha,执着的视线会让新一难堪。
但是,明明和其他人相处的时候就很普通的反应。兰观察过,新一身边总会有各种alpha,就像是今天的服部君也是一位优秀的alpha,在新一推理的时候目光也跟着新一走,怎么那个时候新一就不害羞呢?还是说,只有我?只有我盯着新一的时候,新一会害羞?不可能吧?那可是那个推理狂,和自己出去玩只记得说福尔摩斯,就算分化后也一脸没事地和自己继续上下学都在一起,身为omega被医生批准后也没带项环,如果不是自己说出自己是omega,就会被人误以为是alpha。最关键是一有案件就不管不顾,完全是个推理笨蛋,随便就把自己丢在游乐园里后一去不复返……
兰想起自己苦苦等待的日子,眼眶忽然发热。
糟糕,在这个时候回忆起来自己之前的思念。兰努力擦掉泪水不想让新一发现,但新一该笨拙的时候学不会笨拙,着急又无措地喊道:“兰?”
兰的身体被新一转过来,新一担忧的脸出现在她面前:“怎么了?刚才受伤了吗?还是说,”他懊恼地咬唇,“……抱歉,让你等太久了。”
“不要让我那么担心啊。”兰无法忍耐地伸手把床上的人抱进怀里,对于男性alpha来说纤细的双臂牢牢地抱住这个总是挑动她情绪的男孩,她呼吸着,不经意间就闻到男孩衣领间残留的气味。连这点都很让她担心。总是一头扎进案件里的男孩,究竟会不会保护自己?她埋怨男孩,其实也在埋怨自己。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伸出手就能把男孩保护在怀里呢?除了自己是alpha以外,除了自己是青梅竹马以外,就没有别的身份可以理直气壮地保护男孩了吗?今天在文化祭上闪闪发光的男孩,她看到了太多仰慕的视线,真是奇怪,男孩从小到大都很受欢迎,但是她从未焦虑过,嫉妒过,只是从那个雨天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男孩伸出手臂同样回抱了她,她分不清,这是不夹杂任何情愫的,单纯安慰青梅竹马的拥抱,还是像男孩平时一样,对待所有需要保护的人的一个理所当然的怀抱?
新一,你的心意到底是怎么样的,能告诉我吗?我能知道吗?
然而新一回来的时间很短暂,兰还来不及跟他相处太久,就又再次离别。
她不知道自己要再等待多久,才能见到新一,但是她会等待下去。在此期间,柯南总是乖巧地陪在自己身边,在无数她觉得落寞的时候,孩子用他那双矢车菊般湛蓝的眼瞳忧伤地看着自己,那个目光太成熟了,等她仔细去看,又会发现孩子只是孺慕地看着自己。
再后来,楼下的咖啡店来了新员工还成了自己父亲的弟子,新一的家里住进了一位温文儒雅的研究生,自己父亲的名气越来越大,连本来小小一个,想尽办法和自己形影不离的孩子,也逐渐被他新生活里认识的人占据了空间。
日子照常过下去,兰也期待着和新一再见的日子,只是目光会落在身边的孩子身上。说不清是为什么,她对于柯南逐渐忧虑起来,柯南身边出现的可靠的大人越多,就越应该能保护到柯南才对,可是她却生出了一种,不止柯南,还有更加珍贵的东西也会被夺走的恐慌。
“啊,梓小姐!”
匆忙回到事务所楼下,兰惊讶地发现是梓在外面打扫。
“兰小姐啊,”梓对她笑了笑,“放学回来了吗?今天不需要参加社团活动?”
“我请假了,抱歉,梓小姐,请问安室先生在哪?他今天不上班吗?”兰看向店内,询问道。
“安室先生吗?他上楼去了,柯南君今天放学回来后好像不太舒服,他看到后就跟我说自己去看望一下柯南君……兰小姐?”
兰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是怎么样,肯定是很吓人,让梓诧异地看着自己。她丢下一句“我回去了、梓小姐”就飞快地跑上楼。
不行、不行、要快点、更快点才行——
“——柯南君,今天胃口不好吗?”
早饭的时候,她看着小孩面前剩下的食物问道。
“嗯,稍微有点吃不下,抱歉……小兰姐姐……”
她知道柯南很懂事,如果不是真的吃不下是不会这样的。她伸手想测量孩子额头的温度,孩子在她接近时条件反射地瞪大眼睛躲开了,她和孩子面面相觑,还是孩子低声道歉:“对不起、我没事的,不用担心,小兰姐姐。”说罢孩子露出一个笑脸,小五郎也说兰是太多心了。
但是很奇怪啊。
兰想起对她来说命运一般的那天,新一也是从早上开始就没有胃口,虽然看起来毫无异样,但是他有意识地躲避他人的接触,尤其是那些分化成alpha的同学们。兰问他为什么,新一也一副不解的样子。
“只是觉得不太舒服。”新一那么回答他。
而站在新一身边的兰,早一步分化成alpha的她却若有若无地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甜味。那之后事态就一发不可收拾了,在湿漉漉的雨天里,隔着生锈的铁门,兰的手腕被咬得鲜血淋漓,雨水或者汗水流过她的脸颊,还有炽热的泪水,她呜咽着,新一隔着那道门轻轻地笑了:
“我很喜欢这个味道哦,兰。所以没关系的……”
兰是在俯身收拾餐具的时候,闻到了小孩身上一股甜糯的气味。她实际除了新一的信息素以外,对于他人的气味都不敏感,所以她并未察觉什么。
再说了,一个七岁大的孩子,怎么可能会散发信息素的味道呢?
她说服自己,满是疑虑地送柯南上学,看着孩子和自己朋友们汇合才去自己学校。但是不行,内心始终忐忑,沉重的警钟在她脑海里时不时显现出来。
这份预感她在新一分化成omega的那天也遇到过,她差点错过这个预感,造成无法挽回的悲剧。想到这里,即使可能性再微小,她也不得不重视起来。
想办法早点回去那个孩子身边吧。就算孩子拒绝也好,也要把他带到医院去检查身体。那么想着,在听到楼下咖啡店的服务员梓说的安室早一步上楼看望柯南后,她恐慌的预感达到了最大峰值。
不对劲。不对劲。她的脑海快速闪回那个孩子坐在吧台里,男人看着孩子的眼神,想起男人对孩子露出的过分甜蜜的笑容。不对劲。
最重要,安室透是个alpha。虽然对方从未说过自己的性别,但是兰在和安室透对视的第一眼的时候就知道对方一定是个alpha。
以往一下子能到达尽头的楼梯变得如此漫长,兰喘着气到了事务所门前,她的手发抖,尝试直接推门而入却发现门被锁了。那一刻,兰脑中的警钟响起,嗡嗡地震碎了她的视野,她有点过呼吸,手指差点握不住钥匙,艰难地对准钥匙孔后她猛地拉开门。刹那间,浓郁的紫罗兰香气扑面而来,那强烈的气味让整个房间犹如海水倒灌般沉闷窒息,兰的眼瞳紧缩,听到了男人隐忍痛苦的低喘和孩子稚嫩的闷哼,身上还穿着波罗围裙的男人背对着她俯身压在沙发上,孩子细小的腿部从男人的臂膀间掉出来,努力挣扎着,一股甜暖如蜂蜜牛奶般的味道在铺天盖地的紫罗兰香气中异常地兆显着存在。
“哈……哈啊……”
兰没听过这个永远妥帖甜美笑着的男人这般难耐的喘息声,在听到她开门后,男人转过了脸。
“安室先生。”兰静静地关上了门,防止失控的信息素流窜出去。她手心全是汗水,控制着自己的视线不会看向被男人压在沙发上闷哼的孩子。
她没有贸然地放出信息素进行对抗,事实上,在另一位成年alpha锐利且危险的信息素攻击下,她依然收敛住自己的信息素,没有流出一丝一毫,仅仅是靠意志,用眼睛紧紧盯着男人。
不能错开视线,就像是野外遇到了狼,你的眼神一定要死死盯住,只要转开一点,狼便会趁虚而入,撕碎你的喉咙。
“安室先生。”她再次呼唤,男人紧绷的脸庞微微露出一丝笑容,这种扭曲的笑容出现在其他仰慕对方的女生们面前肯定会引发恐惧的尖叫吧,饥饿的狼无法从自己瞄准的猎物身上离开,能够驱使狼离开的只能是更加勇猛的狩猎者。
兰绕着沙发,小心地放缓步伐走到自己父亲工作的桌子前,她没有放出自己的信息素,所以安室勉为其难地忍住了对她的攻击本能,金发被汗水湿濡,他的侧颈冒出青筋,灰蓝色的眼瞳如坚硬的岩石。
这是个很强壮的alpha,兰可以判断。他们没有再说任何话,只是沉默地互相对视着,良久,安室好像无法忍耐了,额角青筋突起,汗津津的脸上满是可怕的欲望,像是幽深的海底随时会俯冲过来的冷血狩猎者,他露出牙齿,眼神稍微有些下移,就在这时,兰仿佛失手一般把桌子上的水杯打碎了,砰地一声打破了维持的沉默,安室豁然抬头,兰指着卫生间的方向:
“安室先生,想要使用卫生间的话就在那里。”
安室仍旧沉默着,进入到狩猎状态的alpha眼睛毫无温情,只是他在兰的视线下,终究还是退让般从沙发上起来。抓住那个瞬间,兰猛地跑到沙发前,她短暂地看清了孩子的遭遇:湿润的眼睛和潮红的脸颊,孩子神情恍惚又痛苦,嘴巴小小地呼着气,衣领从最上方被人解开到胸口位置,喉咙到锁骨有鲜红的吻痕。
孩子的瞳孔无法聚焦,但是看到她后就微弱地笑了笑:“兰、小兰姐姐……”
兰觉得晕眩,但是她让自己强制镇定下来,抱住了孩子退到墙边。
那么幼小的,温暖的身体,在她怀里止不住地颤抖,孩子无力地倒下,她一只手护住孩子的头,把孩子的脸摁在自己怀里不让孩子看到安室,自己则戒备地盯着安室。
安室很轻地叹了口气,他有点恢复兰熟知的模样:“兰小姐……”他刚开口,作为alpha敏锐的五感就发觉了空气中淡薄的血腥味。他的视线凝结在兰空着的那只手上,地上的碎玻璃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兰紧紧握在手中,鲜血从女孩的掌心蜿蜒流下,吧嗒吧嗒滴落在地面。
“……是我输了啊。”安室自言自语道。他走到桌前,拿起一只钢笔,毫不犹豫地朝着自己左手刺下去!
兰喉咙里那声尖叫险些发出,随着一声钝响,安室云淡风轻地拔出了钢笔,血从他的手背滴下。
“卫生间我就不用了,”安室佩戴好笑容面具,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放下沾染他血迹的钢笔从容地走出了事务所,末了他又转过身,兰的视线没离开过他,他对着这样警戒的兰只是笑了一笑,“……好好休息吧。”
门关上了,兰浑身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浸泡在强大成熟的alpha信息素中的身体也开始发软,她咬牙撑住后面墙壁没有滑落下去,怀中的孩子难受地咳嗽,瘦小的背部整个弓起,她能闻到,闻到那股馥郁的甜美的香味,陷入发情期的omega天生勾引所有alpha。兰也不能避免,但是她的意志力足够坚强,因此她再想要埋进这个孩子的肩颈处狠狠地吸入孩子的味道,也凭借着手心的剧痛保持着清醒。
她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
“哈……柯南君……”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安室留在这里的气味还未散去,她得先把无力的孩子安置在安全的地方。凭着意志力,她硬是克服了alpha对omega信息素的贪婪,举步维艰地把孩子抱回了楼上的家,孩子在这过程中模糊地醒来,乖巧得让她心颤地小声呼喊她的名字。
“没事的、你没事的、柯南君。”她拼尽全力安慰年幼的孩子。
将孩子推进房间后关上门,兰的忍耐已经见底,她粗喘着跪倒在门边,快要陷入疯狂的思绪里还记得拨打电话。
“……妈妈?拜托你立刻过来好吗?柯南君需要你。”
兰抹了一把脸,发现全身都是冷汗。她的手脚都在哆嗦,本能朝她咆哮着,让她赶紧推开这扇脆弱的门去品尝那个甘甜的omega,光是为了忍耐这股冲动,她的汗水就源源不断地浸湿了她的衣服。
“哈……柯南君……”她抚摸着门扉,轻声呼唤着门里的孩子,“在我妈妈到来前、绝对不能出来……知道了吗?”
“嗯。”
门内孩子平安的声音让她快要落下泪水。她放任自己的意志模糊下去,只留下最后的执念不允许自己打开门。
“新一……”相似的场景让她想起那个可怕的雨天,耳边响起了记忆中淅淅沥沥的雨声。她记得从屋檐落下的冰冷雨水打湿了她的肩膀和背部,体内焦灼的渴望炙烤着她的喉咙,她艰难地吞咽着唾沫,润湿自己干涩的嗓音。门里传出令人心动不已的气味,男孩呼喊她的声音里夹带细微的喘息。
“兰……”
她好像真的听到了新一在叫她。
她闭上疲惫的眼睛。太好了,这次她也保护了新一。就这样,她陷入了睡眠中。
2
当今社会,除了男女性别外,人们还会分化成第二性别,即是alpha、omega、beta。其中beta的数量最多,占据了社会的绝大部分,alpha在刻板印象中,通常代表了社会的精英,只是这种想法在社会逐渐发展后就慢慢被抛弃了,人们鼓吹beta是最适合人类的稳定第二性别,在她小时候还发生过beta游行示威的活动。但是这和还未分化的少年少女们关系不大,alpha依然从客观上代表了食物链的顶端,beta则是稳定和绝大多数,至于omega,社会已经开发了不少有助于omega生活的抑制剂,但是omega相较于alpha的不稳定性仍被人所诟病。
兰的父亲是alpha,母亲则是beta。Ab组合也是现在的大势所趋,omega数量稀少,传说一百个人里也不见得一个。听母亲说,很久以前,omega因为数量稀少甚至还要进行分配制度,由二次分化性别所审批后决定omega的婚约对象,这听起来就很恐怖。小五郎和英理对于兰的性别不做要求,只要她平安健康就好。问到和她一起长大的少年,那个人也会吊儿郎当地回答“有什么关系,兰就是兰”。这样的兰长大到十四岁,周围的同龄人都在这一两年开始分化,她想,自己大概率是beta吧。虽然对待竹马有时候会很粗暴,那是因为竹马太惹她讨厌,不过alpha并不是那么容易分化的,虽然班上有了分化成alpha的人,但大多数是男性,女性的体魄好像不到一定程度很难分化成alpha,青春期的少女还藏着隐秘的梦想,并不想成为强壮的alpha。
Beta就行。平庸的,普通的人生。她可以简单地拥有幸福。
“兰不想象自己的第二性别吗?”从小一起长大的园子问她,女孩烦恼地撑住脸颊,嘴巴撅起顶住一只铅笔,“好像成为omega啊……那样我会等来我的王子大人吗?”
“园子……”兰好笑又好气,“不行哦,”她取走女孩嘴巴上的铅笔,认真地告诫道,“omega不是那么美好的。”
曾经作为刑警的父亲就见过不少案例,因为omega的发情问题导致alpha的冲动伤害事件,她们阅读造梦者编织的王子与公主的童话,但现实要残酷得多。命运之番是都市传说,无法控制自己发情期的omega会遭人侵害,被伤害过的omega又会反过来报复他人,悲剧是一个循环,此起彼伏,永无停止。兰自己也知道,喜欢喝酒的父亲偶尔会在喝酒之后低声喃喃希望自己唯一的女儿不要成为那样的性别。
所以beta就好。
“糟了,已经是这个时候了吗?”兰顾着和园子闲聊,抬起腕表一看发现已经到了社团活动的时间,她连忙站起来提起东西。
“兰你要去哪里?”
“是新一啦,”兰为她那个麻烦的竹马叹气,秀气的眉头紧紧皱起,“今天早上缠着我,说什么都要我过去看他训练,我只好答应了。”
“哦呀,”园子挤眉弄眼,“也是时候了啊。”
“你说什么啊,园子?”兰困惑地看向自己好友。
园子神秘兮兮地微笑:“兰看起来就是beta了,至于那个家伙嘛,哼,虽然很不喜欢,但是感觉很可能是alpha哦,这样的话,你们简直天造地设啦哈哈哈哈。”
“园子!都说了我不喜欢新一!”顾忌着课室还有人在,兰只能小声地喊道。
兰的竹马工藤新一,有着端正清俊的容貌,挺拔的身姿和修长的手脚。兰自小因为父母相熟的缘故和新一的交往密切起来,加上他们从小到大学校一样,班级也一样,简直就是牛皮糖甩也甩不掉。新一性格骄傲,麻烦,还是个只知道福尔摩斯和足球的笨蛋,只要兰不注意就可能闯祸,兰只能一边烦恼一边紧紧地跟在新一身后,然后身边的人就开始有意无意地打趣他们的成双成对,兰无论如何辩解都没有用,到后来就死心不再多说。但是面对园子,她还是强调自己的本意,只是看不过去自己的竹马,所以要照顾他而已,绝对不是喜欢那样的感情。
她走向竹马会在的足球场,担心赶不上时间的她步伐加快,一道声音响在她身后:
“毛利同学!”
兰回过头,看到了社团的前辈惊讶地看着她。
“有什么事吗,木村前辈?”她礼貌地停下来问到。
“啊,那个,很少见工藤那个家伙不在你身边呢,”木村腼腆地笑着,“你现在……是一个人吗?”
“欸?我是,不过我要去找新一。”
“那个,毛利同学,即使是一小会也好,能不能把时间让给我?”木村好像下定了决心,笔直地看向她的眼睛问道。
“实在抱歉,木村前辈,我和新一已经约好了,所以能不能换个时间?”兰苦恼道。木村看起来有重要的事情跟她说,是关于这次比赛的训练吗?但是兰不想失约,只能尝试劝说前辈改时间了。
啊,工藤那小子真是阴魂不散。
她好像听到前辈在小声地抱怨。兰眨了眨眼,眼前高大的前辈脸红了不少:
“毛利同学……关于性别分化、你应该是确定了吧?”
“嗯、大概吧。”兰也不确定地回答。
“明天下午三点,”木村说,“我们能单独见面吗?”
“可以是可以……”兰一头雾水地听着木村确定了时间和地点,木村一脸振奋地挥拳,她想到时间耽误了不少,又急急忙忙地跑起来。
“不会迟到了吧!?”她忧心地跑到球场,足球社团早就开始了社团活动,她听着男生们的吆喝声,穿着足球服的男生们尽情在草地上奔跑,远远地,她就看到了那个标志性的一人。
为什么会一眼看到,兰归咎于她太过熟悉新一了,球场除了她们学校的社团以外,还多了另外一支红色球服的队伍,新一正是说今天是联合其他学校的社团进行训练才邀请她过来看的。
完全错过打气机会了啊。兰走到边上,看到还有其他女孩也兴致勃勃地观看比赛,一些女孩还喊着“工藤君加油”的话,兰有些嫌弃地吐一口气。
“真是的,不是有粉丝吗?新一那家伙,还说要我来撑场。”不满竹马的欺骗,兰双手叉腰,有些气愤地看着球场上活跃的男孩。
球场边上有座椅的设置,她看到座椅上坐着她们学校的教练还有一位容貌出色的高年级女性,没记错的话貌似是学校高人气的学姐,园子还愤愤不平地说过兰日后确定性别以后会比对方更受欢迎,对此兰只能无奈地笑。
那个人,好认真啊。兰注意到。那位前辈始终盯着球场看,脸上带着骄傲的笑容,她顺着那股视线看去,就看到以出色灵活的技巧,不断在对方球员间穿梭的男孩。
新一也很擅长足球啊。兰想到。最初是听新一说为了将来要锻炼好身体所以选择了足球,不过新一运动天赋很好,久而久之足球就成了对方象征性的一环了,讨论新闻案件的时候也喜欢颠着足球说话,兰恼着新一三心二意的样子,可是刚生气以后,就会看到新一对她自信地笑——他把新闻里报道的案件推理出来了,笑容格外明媚,兰就无法生气了。
随着比赛结束,双方球员都回到球场中央握手示好,兰站在边上看着,新一撩起球衣擦拭着脸上的汗水,自满的笑容藏也藏不住地朝她走来,在他对兰开口前,那个漂亮的经理就笑容满面地送上了毛巾和水:“给你,工藤君,比赛辛苦了。”
“啊,内田前辈。”新一显得措手不及,脸上还有着迷惑,但顺从地接过了经理手中的东西。这么一耽误,社团里的其他人也过来了,新一不得不和其他人交流多几句,等应付完以后他将毛巾搭在了肩上,转头去看兰,兰背过身去:“干嘛?你又生气了吗?”
“我才没生气。”兰说。
“明明就是生气的样子。”新一没好气地走过来,冷不丁地凑近了她的肩膀,兰喊道。
“等等!新一你浑身是汗,不要靠近我!”
“欸!”新一大受打击的模样,睁大了眼睛。
兰看到新一这个表情也有些愧疚,但还是坚定地说道:“你运动过后出汗太多啦,真是的,不要突然靠近人家,吓我一跳。”她转过身,伸手拿起新一搭在肩上的毛巾给对方擦拭脸颊的汗水,新一的脸颊似乎更红了,晶莹的汗珠从发梢滴落,兰因为距离的靠近,看清了被毛巾包裹下男孩潮红的脸庞和清透的眼睛,明知是运动过后的原因,但当新一的视线和她接触,她就措手不及地沉溺在一片潋滟的山中湖水中,挺直的鼻梁下那双嘴唇也透露着性感的湿意。不应该是还没长大的少年吗?还是说这就是预备alpha所特有的高级感?兰的思绪不受控地暴走,新一不满地喊她:
“兰,你在想什么?”
兰不想让这个还没长大,甚至性别都没确定的人得意,用毛巾封印住了他的面孔:“你叫我来就是想让我看你的比赛吗?新一真了不起,好多人为你加油呢,哼!”
她用力地拽了拽毛巾,把男孩的头往下扯,男孩就受不了地叫起来:“疼疼疼!你不要那么野蛮啊!”
兰见差不多了才放开手,男孩抱怨地抬起脸看她:“……就这个?你看了我的比赛就这个感想吗?”
“不然呢?”兰也不解道。这不就是竹马想要她知道自己是多受欢迎,好让她多少看高些自己吗?
新一看着她的脸,长到兰都开始无措,新一叹了口气:“……真是个笨蛋。”
“什么、这是你擦过汗水的毛巾!不要丢过来!”兰眼前一黑,新一头上的毛巾就甩到了她的脸上,她问到了男孩洗发水的香气和汗味,还有被太阳暴晒过的青草刺烈的味道,她恼怒地扯下毛巾,听到了男孩恶作剧成功的爽朗大笑,气得她追着男孩跑作势要揍他:“新一站住!!”
她追上了新一,狠狠地揍了几拳对方,好歹是记得自己的空手道,兰没有用全力,新一告饶后就顺势放过了对方,她攥着毛巾生气道:“不许这样了!”
“抱歉抱歉。”新一双手合十,讨好地笑着。
等新一换好衣服,在外面等他的兰自然而然地和他并肩走在一起。兰闲来无事也跟他说起自己为什么会迟来的原因,听到那个社团前辈拦住兰以后,新一脸上不快,心直口快道:
“……那个木村算是什么啊。”
“新一!”兰教育他,“要对前辈尊敬点!”
“你又为什么为那个家伙说话?”新一不仅没有冷静下来,脸色反而更难看了,“你很喜欢他吗?一个alpha男性拦住还没分化的后辈是什么意思啊?”
“新一。”兰的声音沉下去,新一抿住嘴唇,不高兴地别过了脸。
“……不要对前辈出言不逊。”在我面前这样就好了,要是被别人听到了怎么办呢?兰忧心忡忡:“再说了,我大概是确定beta了吧。”
她的目光顺着窗户看向了操场,这个时候还有些社团活动没有结束,她看着自己的同龄人们在操场上奔走,笑声传入耳边,窗边青翠的绿叶轻轻拂动,洗去风中的尘埃,肺腑得到净化,连天空也明净得太过耀眼,照耀得兰内心深处的迷茫无所适从。
大家好像都不会困扰。她看到大家都很自然地接受了自己的性别分化。她之前也是觉得beta就好的,眼看事情进展和她想象的一样,她的内心却多出了说不明道不清的愁绪。这样就好了吗?确定作为beta的一生,将来寻找到合适的beta男性,或者是alpha男性,少数还可以选择alpha女性,就那么组合成为一个家庭,那样便是兰追求的平稳的幸福吗?一旦确定为beta,无限的可能就被框定了,她似乎一眼到头自己作为beta的人生。有她的母亲作为例子,她倒是不担心自己的未来如何,只是内心隐隐不安,只能推脱为人类就是拥有那样躁动的劣根性。她现在甚至还没明确成为beta就如此忧愁,那成为beta之后就会安心了吗?
“新一,”她轻声呼唤身边的人,男孩沉稳地应答,“你会成为alpha吗?”
所有人都确信着,有着优秀才能的男孩毫无争议地会成为alpha,那之后,所谓beta的青梅竹马,是不是会更难企及到男孩?一想到两人的渐行渐远,兰内心就被无形的恐惧之手攥住。如果是园子的话她就不担心这个,她很确信两人的友谊天长地久,唯独放到男孩身上,她本来安定的内心会出现裂痕,焦躁啃噬着她的胸腔。像男孩今天身边围绕的人,以后会越来越多吧?那还会有她的位置吗?不对,她只是男孩的青梅竹马罢了,只是太过熟悉的人。
“——我不是很在乎这个。”新一回答她。
兰转过脸,新一淡然地目视前方说道:“alpha或者beta都没什么所谓吧?不如说,我现在也没有分化的迹象,弄不好跟兰一样也是beta。”
“怎么会,大家都觉得……”
“我又不是按照大家的想法来生活的,”新一打断了她,那双眼睛里充斥着不可动摇的某物,他笑了笑,“再说了,跟兰一样闻不到信息素也好啊,我是想要成为福尔摩斯那样的侦探,要是被不稳定的生理现象动摇了怎么办?我很有自信哦,”新一看着她的眼睛酝酿开温柔又坚定的笑意,“就算成为beta我也会是了不起的侦探,兰呢?兰的梦想是变成某个性别后就无法完成的东西吗?”
兰屏住了呼吸。她知道男孩向来很聪明,但是那样闪耀明锐的目光,她只在男孩推理出真相的时候才看到,而在锐利的眼瞳深处,温柔似水的光泽好像诉说着更多的什么,兰还不能理解。
“……我倒是想和兰一样成为beta呢。”新一轻轻地笑了笑。
“如果新一成为beta的话,大概很多人会失望吧。”
“不是吧?这些人那么势利的吗?”新一耷拉下眼帘抱怨道。
“那个时候,我就来打倒那些人好了,”兰注意到新一看过来的目光,她也有着充足的自信笑起来,“我会保护新一的!”
“……真是笨蛋。”新一小小声地念叨。
兰心情很好,决定不计较新一这句话,她现在看向窗外,心情前所未有的轻松起来。她知道自己就算成为beta,新一大概也会一直在她身边吧。这个事实让她忍不住开心起来,迈动的步伐也变得轻快,她掉过头来催促新一:“快点回家吧,新一。”
“好啦好啦,不要一下子就那么开心嘛。”新一说着嫌弃的话,但眉眼里都是笑意。
“对了,新一,你是不是换了洗发水?”
“你怎么知道?昨天换的,你鼻子还灵敏啊。”
“你是想说明什么?”
“冷静、冷静一下!我没说什么啊!”
兰保持着轻快的心情回到家,连小五郎也问她今天心情为什么那么愉快。
“不会告诉爸爸的哦。”她那么说着,看到小五郎露出郁闷的神情,小声嘟囔着女儿长大了。
她把今天的衣服都放到洗衣机里清洗,不知为何,回来后四肢有些发沉。是今天太累了吗?她都没有进行训练。迷惑不解的兰把家务都完成,换上自己喜欢的睡衣准备休息,想到了什么,她拿起一缕自己的头发放到鼻间仔细嗅了嗅。
洗发水的味道几乎闻不到了,那为什么新一用的洗发水味道留香时间那么长呢?而且味道区别于她在市面上闻到的任何洗发水的香气,是一种很清爽,又过后回味觉得甜美的气味。麻烦的竹马身上竟然带着这样甜美的味道,有点刺伤兰的自尊心了。
怀抱着这样小小的怨念,兰安然地进入了梦乡,很少做梦的她今天却梦到了清晰的场景,白天广阔的草地上此时只单独站着少年一人,少年身上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和蓝色校裤,转过来对她微笑。
兰。梦中她听到少年缱绻的声音,那是从未有过的温柔呼唤。以往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脸上表情现在十分柔和,风声逐渐大了起来,灌入了少年的白色衬衫,像是一群群洁白的鸽子从少年的衣服下扑棱着翅膀飞出,紧实的腰腹在飘动的衬衫间若隐若现,令她想起白天时候少年毫无顾忌地掀起衣服后,汗水沿着少年薄而结实的腹部绵延而下的景象,震颤的小腹和潮湿的肌肤,此时此刻如雾气般缭绕在她的脑海里无法忘怀。
欲念升起的同时,草地上的野草迅速地生长起来,遮住了少年的小腿,少年依然温柔地看着她,窸窸窣窣的风声剧烈起来,少年的白色衬衫也在剧烈摆动,少年的笑容被阳光模糊,透着洁白的光晕。
“兰。”
她更加清晰地听到了少年的声音,少年迈过飞速生长的草丛,毫不迟疑地朝着她迈开脚步。她眼睁睁地看着少年一步步靠近,身体浑然无法动弹,僵持着直到少年来到她眼前,少年的衣襟敞开,露出锁骨和一部分肩膀,手腕从宽松的衣袖中伸出。他原来是那么瘦弱的人吗?兰心惊胆战地想着。少年还是在笑,兰闻到了让她浑身颤抖的甜美气味,连带少年的笑容、眉眼、呼吸都带着令人惊颤的甜味。
新一果然很漂亮啊。她头脑朦胧地得出了结论。少年继承了自己作为明星的母亲明艳的长相,又因为男生的骨相而克制了那份秀美,挺拔的眉弓和笔直的鼻梁都在说明他作为男孩子的俊朗,少年鲜少露出柔软的神色,使得她很容易忘记少年卸下傲气后那张纯粹美丽的脸庞。
细腻如鸦羽的头发下,那双蓝宝石一样的眼睛正满怀柔情的看着她,她很难想象现实的新一在什么情景下才会这样看着别人,一想到这点,她内心就火燎过一样刺痛。
少年对她伸出手,手掌轻轻地按在她的肩膀上,她就无力反抗地被推倒在地,风声更大了,浩浩荡荡的风声带走了茂密的草丛,她仰卧在了温暖的湖水中,身上的衣服一点点被湖水浸润湿透,跨坐到她身上的少年衣服也被水浸湿,洇出他锁骨之下胸膛的轮廓。干净的水流沿着少年的脖颈一路往下,流到胸口和小腹,又没入少年的裤子中,兰觉得从未如此口渴,她想要喝下甘甜的泉水。她刚张开口,少年被濡湿的头发下,水珠从眉骨滴落到她的鼻尖,那一霎的震动连她身躯当中的灵魂都被惊扰。
“兰。”少年让她浑身泛起甜蜜的燥热地低声喊她,湿漉漉的满身潮气的少年,让她困扰的麻烦的少年,温柔地注视她甜蜜地笑着的少年。
少年有些许顽劣般勾起一个笑,朝她慢慢俯身下来。
梦境在兰看清少年眼中自己的时候中断了,兰浑身燥热地醒来,呼吸困难,全身的肌肉和骨头犹如迎来第二次迅猛的生长期般胀痛。她情不自禁地尖叫起来,父亲混乱的脚步声响起来:“兰?兰!”
兰的第二次性别分化终于确定了下来。
令所有人诧异,她是个alpha。
她整整休息了两个星期,迟来的分化导致她发起高烧,母亲辞去大部分工作过来照看她,父亲和母亲因为她短暂地和好,两人分工合作。她听说了园子和新一都来看望过她,但是除了确定为beta的园子能够进来外,性别还是个未定数的新一被拒之门外。
园子坐在她床边看着她难受的模样心疼得掉眼泪,紧紧握住她的手细声安慰她。
“新一……呢……”她挣扎着问道。
“新一也很关心你,”园子擦着眼泪,“快好起来吧,兰。我错了,beta就挺好的,你看你变成alpha都那么辛苦。”
她艰难地笑了笑,伸手抚摸朋友的头发:“……这样……也很好……我能保护你,园子。”
身为财团千金的园子想必会为性别烦恼吧?也许会引来心怀鬼胎的人,但是兰成为alpha后一定能稍微震慑这些人。
园子听到她微弱的声音后又忍不住哭了。
但是新一呢?她是不是、让新一失望了?新一肯定以为自己是beta吧?结果是alpha,alpha的话……她确实可以继续站在新一身边了是吗?
迷糊的意识中,她却更为焦躁不安了。
好想见你,新一。
她需要听到新一的声音,看到新一的脸才能安定下来。
在她反复发烧退烧的期间的某个下午,她听到了敲门声,循声望去,她看到病房的门上那个小小的玻璃窗映出了男孩的影子。
“兰,你怎么样了?”
“新一?”兰焦急地坐起来,光是那么做她就虚弱地喘气,“不行,你不能过来,你的性别……”
“啊,我知道,所以我只是站在这里和你说话,”新一停顿过后又冷静地继续说道,“alpha分化很少会像你那么痛苦,我是想问你有没有什么诱因……算了,听到你的声音,我就走了。”
“等等新一!”
门外的脚步声停下,房间内响起兰痛苦的喘息声,好辛苦,很想立刻躺下去,但是如果这样,就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听到对方的声音。对于现在的兰来说,哪怕只是看到影子也可以,也能缓解她内心隐秘的饥渴。
她听不到更多声音,担心新一最后还是走了的她难掩慌张地呼喊:“新一?”
“嗒”地一声,病房门把被扭开,在兰心慌的视线下,新一拎着小提琴包走进了病房里。
“不行、新一,你还不能进来!”兰睁大眼睛,于事无补地阻止道。
她的分化还没完全,alpha的信息素不能很好控制,新一还没分化,万一,万一让新一的分化出现什么问题的话要怎么办?
新一站定在她床前,轻哼一声:“别小看我啊,还是说兰成了alpha后就看不起我了?”
“不是那样的!”兰急着反驳,一个不注意又引起呼吸不畅,低头咳嗽起来,她低着头,却能感觉到新一一下变得柔软的担忧目光,“咳、唔、我没事……”
“你就老实地躺下吧。”新一别扭地说着,还是没有贸然接近她,兰的心稍微安定下来,她抬头看新一背着的小提琴背包,问道:
“新一,你怎么还带小提琴过来?”
“这个吗?”看着她重新躺下去后,新一才看向自己拿着的小提琴包,他放到另一张病床上拉开了拉链,取出了自己的小提琴,“我听园子说了,你最近睡不好,所以想着要不要给你拉小提琴。”新一的目光落到小提琴上,眼神瞬间变得温柔起来,“怎样,要听吗?”
“想听。”兰小声咳嗽着回答。
新一又看过来,那双眼睛里的温柔情感将她痛苦而灼热的身躯融化。
“好吧,”新一笑着说,“那你认真听哦,这可是比肩福尔摩斯的优秀小提琴。”
“你又说这种话。”兰也笑起来。
只见新一站在她床前,右手拿起琴弓,脸上神色变得沉静,对着琴弦拉响,悠扬的曲目从新一的手下的小提琴流淌到兰的耳边。
一直以来都因为分化的高烧所折磨而多梦的兰被优美柔和的曲目抚慰,紧绷疲惫的精神融入到丝滑的音符当中,她半睁着眼,看着神情专注的新一全心全意地为她演奏小提琴。
谢谢你,新一。她明白是竹马了解了她的不安,才主动踏入房间。对于性别还未分化的新一来说多少有点危险,新一却义无反顾。她被美好的琴声送入柔软的睡眠中,不记得自己有没有顺利地把那句道谢说给对方听。
琴声响了很久,一直到她身体松懈下来,闭上眼睛,迷糊地快要进入梦乡才停下。她感觉到自己放在被子外的手被人温柔地拿起放进被子里。
新一,你个笨蛋。都说了不能接近我的吧?
应该是忧虑的内心却非常甜蜜,也许是因为听到男孩低声的安慰:“……放心,一切交给我。”
这明明不是你的责任。兰那么想着,不可阻挡地落入甜美的梦乡。
兰睡了这段时间以来最好的一觉,醒来后神清气爽,难得有体力下床。过来照顾她的母亲欣慰地抱住了她,兰四处看着,内心已经预料到男孩是偷偷瞒着众人来找她,理所当然也会悄悄离开。尽管如此她内心还是涌上难以言喻的失落。
好想再跟你多待一会,好想望着你的眼睛,好想听到你的声音。
“兰,还有不舒服的地方吗?”面对母亲的关心,兰不好意思说出自己的寂寞,安抚母亲地笑笑。
忽然,她注意到枕边多了一个mp3,母亲也奇怪地问道这是谁放在这里的,兰却紧紧地将mp3攥在手心,不用多说就明白了里面存放了什么。
除了mp3外,她还发现了被压在枕头下的便签,只露出一角来。她拿出来后,看到了男孩的笔迹:
“我回去了啊,笨蛋兰。我给你录下了我的小提琴,不过你想听的话随时可以喊我过来,算是给你的优待了。”
最后的署名还画了个鬼脸,兰看着看着就笑出声。
“那个小子,”母亲哭笑不得,“都让他别来还是偷偷来了,真是的。”
但是这样说着的母亲,眼神难藏担忧,兰不解其意,母亲很快就收拾好心情笑着跟她说些琐事,兰也就贴心地不追问了。
回到学校也是大半个月后了,兰敏感地感觉到围绕自己的视线变得不一样了。
对此园子愤愤不平地用叉子插进小番茄里骂道:“一群见风使舵的家伙,兰可能是beta的时候就各种献殷勤,兰变成alpha又怎么了?那就不是兰了吗?一群让人火大的家伙!”
“我没关系的,园子。”兰只管安慰对自己过保护的朋友,“也不怪他们,当初我也以为我会是beta。”
园子看着她,眼中小心翼翼地藏起只言片语的忧心:“……兰,你还好吧?”
兰看着园子的脸,轻柔地笑了:“当然没问题。”
园子情绪不知为何低落下去:“真是的,那个推理狂!”朋友好像因为另外的原因而为她抱不平,兰微微皱眉,身后响起了熟悉的男声:
“园子你又在说我的坏话吗?”新一大咧咧地出现在她们身侧,俯身看她们二人,园子不耐地起身,对新一做出驱赶动作:
“走走走,还没长大的小鬼快离开!”
“哈?分化好就那么了不起吗?”新一粗鲁地咋舌,园子也不遑多让。
“当然咯,我们现在可是你的‘前辈’哦,新一君,要老实地尊敬我们啊。现在起离兰三米远!”
“哈啊?为什么!?”新一的目光和底下的兰对上,他不自在地挪开目光,烦躁道,“别说得我很喜欢贴着这个笨蛋一样。”
“你才是真的笨蛋呢!”园子不客气地指着新一翻白眼道,“你是个不会开窍的木头!兰还能说是美人的特权,你算什么?臭屁小鬼头!”
“你们两个都不要吵啦——”兰看着课室里大家的视线慌乱地劝架道。
“不是园子先挑起来的吗?”新一不高兴地说道,脸上出现孩子气的表情,衬得他那双眼睛圆稚明丽,兰看得怔愣,园子大声咳嗽起来,吸引他们注意力后园子指着他们身后说:
“老师来了。”
“糟了。”来的老师是和新一不对付的,新一慌忙跑回了座位,兰看吵架平息也松一口气。袖子被扯住,她顺着力道回头,看见园子靠近她小声说道:
“抱歉啊……兰,以前我可能没有脑子的说过一些奇怪的话,你都忘了吧。”
忘记什么?兰一时没反应过来,看到园子内疚的表情,兰微微笑道:“嗯,好吧,既然是园子的拜托,我就全忘掉好了。”
话虽如此,兰其实也不能肯定是不是她以为的那样,园子想要她忘记的东西是那个。
“你在想什么?”打破她思考的是走在身边的新一,兰回过神来,新一双手抱头,懒洋洋地投来视线,“有烦恼吗?”
从医院回来后,兰原先习惯的很多事情有了微小变化。
比如曾经因为大家都默认她是beta,行事会随意很多,男性的目光会更加集中在自己身上。而她成为alpha后,却收获了许多遗憾的视线,之前说有话要聊的前辈也一脸慌张地道歉说没事了,兰会意地点头,主动为前辈找到借口。社团里,社长则是对自己寄予厚望,说本来不曾想兰会成为优秀的alpha,现在兰就更加可能带领社团走向胜利了。至于向来不着调的父亲,则专门找了空闲的夜晚,细心地告诉了自己在社会上alpha和人应该保持的距离和态度,笨拙地安慰她即使成为了alpha这个世界也不会发生什么很大的变化。
但是,果然是变化了吧?
迎面走来的足球社团的经理,那位美丽的beta女性对自己笑着点头,某种尖酸的意味刺进兰的心脏。她倏地理解了那位经理笑容里的意思:你成为alpha太好了。
为什么太好了呢?兰仍然迟钝地未能理解。
再过几天后,有同级女生主动约了自己出去,她以为对方是要找新一,结果对方羞涩地低头,跟她表达了好感。
那对兰的冲击不可谓不大。脑子里乱哄哄的兰拒绝了这位娇小可爱的beta女孩后回到课室还浑浑噩噩,直到听到那个清亮的男声混在其他男生吵闹的声音里走进来。
“兰,干嘛一副没精神的样子?”未分化性别的男孩抬起手,手里抓着她的练习册,从衣袖里露出一截手腕,平心而论,男孩的肤色不算白皙,是和普通男性一样偏麦色的健康肤色,梦里却无比适合穿着白色衬衫,如蜜一般要被明晃晃的太阳熔化。那普通伸来的手也没有任何情色意味,兰却在看清男孩手腕内侧的青筋脉络瞬间轻颤,接着那个练习册适当地敲在她的头发上,连头顶都还没挨着就离开。男孩不忿地伏低身体看她,瘦长的喉咙从衣领里露出:“你到底怎么了?又发烧了吗?”
在日常场景里随处可见的自然举动,对于分化成alpha的兰来说却是不小的刺激。那些alpha能理解吗?看着男孩貌似嫌弃,其实担忧地伸手想要试探她的体温,兰下意识挥开了男孩的手:“不要!”
这一声太过响亮,所有人都诧异地停下了,兰看着男孩错愕的神情,不知道自己在这种情况要说什么,逃避地拉开椅子:“抱歉,我还有些事,先离开了、新一!”
搞砸了。绝对让对方伤心了。兰沮丧地在走廊里徘徊。以前都是新一主动惹恼她的,她从来没有那样伤害过新一。到底是为什么呢?成为alpha后就会这样吗?连没有第二性别的竹马也会用这种目光打量,她对着园子就能心平气和啊!
“……新一会讨厌我吗?”成为了alpha的少女无助地抱住自己蹲下去。
那么聪明的男孩,是不是已经看出来她阴暗的心思了呢?她和新一无法再回到以前了吗?忽然间她想明白了,迟迟不想确定第二性别的她,就是因为无法舍弃和对方的日常相处。怎么办啊?日后新一会分化成alpha吧?那个时候,是不是就能正常地相处了?现在的都是妄念,是妄念!兰拍红了自己的脸颊,还在想怎么面对一会放学后的同路,新一的声音轻巧地在身后响起:
“我还在想你跑到哪里来了呢,”新一上半身靠在她面前的栏杆上,拖长着声音说道,“兰你是笨蛋吗?不要上课了?”
“你不是也追出来了吗!?”兰条件反射地说出口,留意到自己说话不妥已经晚了,她捂住自己嘴巴,新一从上方打量着她的神色。
“……对不起。”
“为什么是新一你道歉!?”兰又猛地抬头看。
“你不就是生我的气吗?”新一闷闷不乐地扭过头,“抱歉啊,我没考虑到你不喜欢被人接触,我查过资料了,像你这样晚熟的alpha有一段时间对人都很有攻击性,我以为兰不一样,但其实是因为兰好好忍耐了吧?是我没注意到,擅自靠近你不好,你很不舒服吧,我的接触?”少年人清朗的声音逐渐低下去,不安地抿住双唇后回头看她,“抱歉,园子说得对,我应该离你远一点的,现在的我们和以前不一样了。”
“……不要。”兰喃喃道。
“兰!?”
兰抬起头,脸颊冰冰凉凉的,她哽咽着说道:“我不要连你也这样!”
一朝成为alpha后,原来兰熟悉的世界就变得不一样了,即使世界照常运转,敏感的少女还是发现世界正在以她无法后退的强硬态度推着她往前跑。谁都在看着身为alpha的毛利兰了,如果连面前这个人也决定采取这个态度,那至今为止的毛利兰要去往何处呢?
“别哭啊,可恶,”新一低声咒骂,到处找自己的手帕,“别为了这种事情哭!”新一提高声音,“我知道的兰可不是这样被轻易打败的家伙!你不是总是对我生气吗?你不是、很讨厌我吗?”新一烦躁地咬住下唇,“不要为了这样的我哭泣、可恶、可恶!”
兰睁大眼睛,她不知道在她成为alpha后就表现的一切还和从前一样的冷静平常对待她的新一会如此不甘心。她还没有思考过,无法跟上青梅竹马脚步,留在原处的新一的心情。这是多么不负责任啊。自私软弱地祈求着对方要留下来,自以为是地享受对方的付出。看着新一阴沉下去的蓝色眼睛,兰开口道:
“……对不起,新一。”
新一看着她的脸愣住,兰抹掉自己脸上的泪水,深吸一口气地说道:“是我不好才对,我完全没注意到新一的苦恼,新一拼命地为我打气,我却只会想着自己。”
“兰……”
“我不会再这样了,”兰坚定地说道,她看着新一怔愣的眼神,扬起唇角,“我会好好加油的、而且我不会再留下新一一个人了!”
“这是什么奇怪的发言啊?”新一笑了出来,注意到新一眼底的阴霾散去了,兰才觉得轻松些,“兰真是个笨蛋,”新一双手抱臂地枕在栏杆上方,眉眼是掩不住的无奈,“……我早就习惯你不注意我的心情了啊。”他小声地嘟哝着,兰擦着自己眼泪没听到他后面那句,新一释然一笑。
“兰。”他呼唤自己喜欢的女孩,语调恢复到往日的稀松平常。
兰看着新一,新一朝她伸出一只手:“要牵手回去教室吗?”
“笨、笨蛋吗!”兰脸颊发热,“那已经是幼儿园的事情了!”
“不是你一直在说不要丢下你吗?”新一揶揄道,“怎么样,兰,要像小时候那样手牵手回去吗?”
兰盯着新一的脸看,新一挑眉,一副志在必得,她绝对会败下阵的模样,兰看不惯他这个表情,赌气地拉住了新一的手:“牵就牵!”
“……真的假的?”这下轮到新一脸红了,兰抱怨道:
“既然新一也会害羞的话就不要那么提出来啊?”她说着想松开手,却被用力握住了。
“……说好的,牵手回去吧。”新一状若平常地说道,只是耳根稍微发红。
兰眯着眼看别扭的新一,肩膀耷下:“好吧,那我就和新一一起丢脸好了。”她脸颊泛红,还是喜悦地笑了起来,新一瞥见她的表情,脸也板不住了,扭过脸去轻笑。
“——约好了,无论我成为什么性别,我对兰的感情都不会变化。”
兰的心脏重重地跳动一下,她转过头,撞进一片温柔的蓝色海洋中。
“绝对不会变的,我对你的感情。”
她只记得新一那时候的笑容非常温柔,比梦境要温柔许多倍,让她忍不住目眩神迷。
“……笨蛋。”她低声说道。
他们手牵手回去那天成为了整个年级的话题。兰忙于应付络绎不绝来问话的人们,园子也很意想不到地说道:“很能干嘛,那个臭小子,我都被他骗了。”
“园子是什么意思?”兰抽空地问道。
“没什么。”园子很好心情地双手撑住脸,笑眯眯地看着手忙脚乱的兰,对兰间接流露的求助眼神视而不见,“只是我担心的事可能根本不会发生,只是为这种事开心而已。”
等这件事的风波过去后,兰已经不会再为自己的第二性别感到焦虑了。她也和以前一样,每天都和新一上下学,即使身为alpha也维持着和园子的友谊,学会了无视那些风言风语。以为会一直那样下去,新一可能某天会成为alpha吧。不过得到了保障的兰已经不会担心这种事情了。她唯一担心的反而是新一分化太晚,会不会跟自己一样要很痛苦地度过。她提醒新一多注意自己的身体变化,但是沉迷福尔摩斯的少年只是不当回事地说自己心里有数,那副沉迷推理的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是心里有数的样子。兰只好自己去查找资料,去看更多分化很晚的例子,尽量做到那个时候不会茫然失措,能够帮助新一安稳度过。
新一会是怎么样的alpha呢?兰闲暇之余也会好奇。如今关于新一何时分化的舆论越加喧嚣,连和新一不对付的园子也忍不住亲自驱赶那些多嘴的家伙。
“我说啊,新一什么时候分化,关你们什么事啊?好奇的猫会被摔死不知道吗!?都给我回去!”
兰担心起新一会在意这些东西,新一得知后只是轻飘飘地对她和园子道谢,园子气得要被兰拉住免得园子揍他。
“无论我是什么性别,兰对我都是一样的吧?”新一只在两人一起回家的路上问过兰这个问题。
这个话很熟悉,所以兰想也不想地给出肯定回答:“当然啊,无论新一是什么样的性别,新一就是新一。”
“那就行了。”
夕阳绮丽的光照落在少年的侧颜上,就像在湖面上波光粼粼的光斑跳跃进了兰的眼中,兰若有所思地别过视线,装作自己在注重路面。
好奇怪啊,她已经解开了心结,但是看着新一的时候,还是会时不时看愣了神。假如新一成了alpha,她也会那样看着新一吗?万一,新一最后是没有性征的beta呢?兰的心脏随着霞光浸润而闪烁的水面一起被揉碎了。
她不敢深入地想,她害怕自己的想法会给新一带来压力。
就这样便好,她一直陪伴在新一身边,两人一直一直——
“工藤,你今天不舒服吗?”
被打扰的某天日常,兰的目光追寻过去,看到新一恹恹地趴在桌面,提不起精神的样子。
这样的新一维持了一整天,而且很抗拒其他人的接触,只有兰能勉强忍受站在身边,但是触碰是不行的。
去医务室回来老师也说体温正常,新一除了精神不太好就再没异常了。兰劝说对方今天放弃社团活动,早点回家,新一不耐地说着知道了,一副不上心的样子让兰也有些生气起来,两人不可避免地冷战了。
今天是新一独自一人回去的,兰还要值日。满腹心事的她在值日时候也心不在焉的,园子说道:“你啊,很担心新一那家伙吧?那就去找他好了,值日的事交给我就行。”
“这怎么可以呢?”
“没问题没问题,”园子摇着食指说,“我可是园子大人,这点小事没关系的。兰你自己可能没感觉,新一离开后,你的脸色很差哦。”
“讨厌,那么明显吗?”兰捂着自己的脸,懊恼道,“我是觉得我对新一太过分了……新一明明是最焦虑的那个,我却摆出一副我为你好的样子命令他,他绝对觉得我很讨厌了。”
“那个小子才不会有这种念头啦,”园子吐槽道,“只要你对他搭话,他内心就能摇起尾巴,这小子可容易得意了。”
“真的吗?”
“真的真的,千真万确,所以快去吧。”园子笑道。
兰一步三回头,园子对她挥手,她才跑出了教学楼。她一路回到家,路上都没有遇见新一,估计是早就回去了吧。果然是生气了,都没有打算等她。兰颇为怨念,但还是回到家用事务所的座机打电话过去给工藤宅,看看新一是不是平安到家了。
电话响了几声后被人接起,听到活泼靓丽的女声后,兰小声惊叹:“有希子阿姨?”
“哎呀,是小兰吗?怎么了,有事找小新吗?他还没回来哦,今天怎么不是你们一起回来的?”
顾不及问有希子什么时候回来,她本来还在想有希子回来这件事新一怎么没告诉她,但是听到有希子说新一没回来后她的心脏紧缩。徘徊了一整天忧郁躁动的预感准确地找到缝隙侵入,她声音发抖地问道:“新一还没回家?”
“嗯,是啊,”有希子叹气,“小新不会是想躲开我这个妈妈吧?”
不对。兰回想着新一今天的状态。新一看起来不是很舒服,连放学都不等她了,肯定是真的想要早点回家。这种情况下是什么原因让新一耽误了回家呢?兰抬头,事务所外面的天空乌云密布,眼看要下雨了。
新一……
兰的心跳越来越快,不安的预感猛烈地撞击着她的太阳穴。
“那个,有希子阿姨,我希望你也去找一下新一。”
“欸?为什么?”
“总之,我现在就出门找新一!”
“等等、小兰——”
电话被无情挂断。兰找出雨伞,拿上钥匙就马上出门。出来后才闻到独属于暴雨来前的潮湿味道,街上的能见度已经低了很多,行人都在寻找躲雨的地方,兰握紧了手中的伞柄。
新一,你到底在哪里?你一定只是因为心情不好散步而已吧?
兰紧张地寻找起了新一,保险起见她去自己回家的路上周边寻找,回忆新一可能会去的地方。不在。不在。这里也不在。地点一个个排除,空气中湿重的水汽达到顶点,瓢泼大雨落下,伞面不堪重负地摇摇欲坠,豆大的雨珠砸落地面,溅起的水花浇湿了她的小腿。她犹如徒步跋涉过一条苍茫的大河,浑浊的水无边无际让她看不到对岸,每一步前行都带来湿冷透顶的沉重感,心脏最软的那一块也被铁钉冷酷地穿透,她的呼吸急促地流过心脏的破洞,使得她的喉咙带上血一般的腥味。
“新一——你在哪里——新一——”
兰的双腿麻木地奔跑起来,她彻底放弃了条理有序的寻找,只放声大喊,期望因为雨天而空落落的街道有谁能回应她那一声声焦急的呼喊。
如果那个时候不跟新一吵架就好了。如果那个时候坚持让新一等我就好了。诸多后悔在她脑海里翻涌。事实上她还没见到新一,但是不好的预感愈演愈烈。
不知道是半小时还是十分钟,兰的嗓子哑了,周围只有浑浊的雨声。她不肯放弃地继续寻觅各个隐藏的巷口,她希望不会看到新一糟糕的样子,但是又很害怕这里也找不到的话新一到底会在哪里。
就那么继续徒步,她恍然间闻到了一股清甜的气味,有些类似柠檬汽水,那股味道在雨中也无法退散,反倒是像被谁摇匀了汽水后一口气喷涌出来的既视感。兰站在那里,花费不到一秒时间,她就丢下手中的雨伞用尽全力奔跑起来:
“新一——!!!”
错不了,那就是新一的味道!在她分化的前一个晚上,她在入睡前还在烦恼这股味道来自何方,她天真地以为这就是男孩使用的新的洗发水的香气。但是不是的。她为什么就想不到呢?本来没有性别分化迹象的她在闻到这个味道后就分化成了alpha,她为什么就不能早点联系起来!
雨水溅湿了她的鞋子和裙摆,兰这辈子没有那么用尽全力地奔跑过,跑到胸腔到喉咙弥漫开火辣辣的腥味。她凭借着alpha的嗅觉,跑到了散发气味最强烈的地方——
一个阴暗的拐角处,围墙和围墙形成一个天然的捕猎网,她听到了恶意的嬉笑和咒骂,她心心念念的少年被堵在了角落,喘着粗气,嘴角流着血。
“……omega的话就乖乖听话好了。”
陌生的男声奚落道。
新一皱紧眉头,眼中是凛冽的寒意,手往后寻找着支撑,一脸还在想办法,不放弃的表情。衣服都被拽皱了,发丝凌乱,脸颊不知何故满是红潮,被五六个人围堵无法脱身。
“新一!!!”兰呐喊。
冰冷地注视着面前恶人的新一愣了愣,抬头越过人群和她对上了视线:“兰!?”
“你怎么会在这里?”新一愕然道,随即一脸焦急地冲她挥手,“危险!你离开这里找警察、啊唔!”
在他分神的瞬间就被人猛地揍了一拳在腹部,闷哼一声新一抓住了身后的墙壁没有摔下去,但是被来人逼近,攥住了头发被迫仰起头来。
“真是走运,居然坏事的是个刚好发情的年轻omega。”
新一咬紧牙关,但是头发被人攥紧,疼得他的脸颊肌肉抽动。
真是糟糕的一天。一大早就觉得身体不适,还不小心让青梅竹马不开心导致冷战。想着要等到青梅竹马放学,但是注意到有个女生神色紧张左右顾望,一时间属于侦探的热血上头,尾随女生的结果是看到被威胁的女生尖叫求救。他什么也没想地冲上去了,女生在他帮助下逃脱了,他却被赶上了人迹罕见的小路,周旋期间下起了大雨,身上突然发热,迟来的分化热迅猛地吞噬了他的气力。就算是这样也可以,那个女生逃脱了,他再想办法脱身就好了,但是兰也来了……不能连累兰、可恶,这个身体!
被雨水淋湿的眼睫垂下,视野变得狭窄朦胧。意识到分化热来到末尾,如果不赶紧逃的话他就要失去所有力气了——
“给我,放开新一。”
响彻在雨水当中的,是青梅竹马冷凝下去的声线。
“大哥,那个小姑娘看起来不妙啊。”
“有什么大不了的,看起来柔柔弱弱的,顶多是个beta……啧!”
“大、大哥!”
“哇啊!”
随着一声声惨叫和肉体的沉重闷响,新一喘着粗气睁开眼睛,看到黑色长发少女势如破竹地朝他前来。
“原来是这样啊,”攥住他头发的男人冷笑一声,从怀里拿出了匕首,新一正想开口警告兰,就被狠狠地拽着头发撞在墙壁上,猛地一下他昏头转向,本就缺乏的体力无法支撑他的身体让他跪下,鲜血从额角一路流淌到眼睛,彻底封住了他一边的视线,“别过来!小姑娘,你是刚分化的alpha吧?我可知道的哦,”男人紧张地舔唇,抓着新一的头发把匕首压在了新一的后颈腺体上,刚分化的腺体还在高热敏感中,被锋利的匕首一碰,鲜红的血珠就渗透出来,新一也压不住喉咙里痛苦的呻吟,“你们这些alpha大概不清楚吧,beta中也有嗅觉灵敏的类型,这个小鬼就是你喜欢的omega是吧?我闻到了,这是刚分化的味道,这意味着他的腺体很脆弱。”
男人笑了笑,兰全程绷紧了脸,脚下都是哀嚎的手下,他脑门缓缓流下汗水,却依然不可放开新一。
“你知道我这一刀划下去会发生什么吗?”男人嘿嘿地笑着,“对于这些柔弱的omega来说,可是轻则昏迷,重则威胁生命,没人比你们这种特殊群体更明白了吧?失去腺体的omega会因为无法管理信息素导致全身脏器并发的衰弱症,到时候你喜欢的这个omega就会一命呜呼哦。”
“你很仇视我们啊?”新一被拽着没办法扭过头,只能用视线冷冷地看着看似从容实则无比紧绷的男人,“是【beta荣誉者】吗?”
在新一小的时候,他就坐在自己父亲的膝盖上,听父亲分析讲述那些新闻事件,所以他清楚知道若干年前开始,一些过激主义的beta非常憎恶抢占了他们工作机会和福利的alpha和omega,宣称beta才是最完美的性别。其中发生了好几起暴动,最终因为涉及到了某位官员而得到了肃清,同时东京市上任了有史以来第一位beta市长,他手腕和缓而不失有力,很快将此次性别暴动危机平稳度过。但是即使这样,社会上还是留存一些仇恨alpha和omega的beta,他们自称【荣誉者】,并不认同任何alpha和omega,认为这些区别于他们的特殊性别都是社会特权的体现,比起当年beta为了争取权利而进行的暴动,这些人单纯地沦落为仇恨他人,不分性别地使用暴力而已。
“你给我闭嘴!你这个只能躺在床上被人上的贱货有什么资格用这种眼神看我!”被叫破的男人情绪激烈,最明显区别就是压在他腺体上的匕首又微不可见地深入几毫米,血珠连绵不断地涌出,流向他的衣领,“那个alpha!看不到吗!?我的刀就在他的腺体上!你是不是想让他死!?”
兰!新一忍住不适和疼痛想要看向女孩,女孩的声音很冷静:
“……你想让我做什么?”
“很简单,我其实也不想为难你,要是被你抓住就得送给警方了吧?袭击未成年omega可是重罪,这些没用的家伙倒是、嘁,你现在,老老实实地转过身走出这个巷子,我逃掉以后就会放过这个小鬼,怎么样,很划算吧?”
“兰!别听他的!”
千万不要把背部暴露给一个心怀恶意的家伙!
新一激动地想转过身呼喊,却被男人死死拽住头发,只能勉强转过半张脸,忍受着雨水的艰涩睁开被血糊住的眼睛,他震惊地睁大了眼睛,看到区别于以往表情,女孩表情冷肃地看着beta男性,开口道:
“我知道了,只要我转过身去就可以了是吗?你先把匕首拿开一点,新一很难受,不能再让他受伤了……约好了,我放过你,你也要放了新一。”
“兰!”新一焦急地看着单纯的女孩转过身,抓住他的beta男性露出了得逞的笑意。
“对,对,继续往前,直到走出巷口,然后……你就去死吧!”瞄准兰毫无防备的背部,男人狞笑着刺出匕首。
不过是个稚嫩的alpha,哪里比得过大人的计谋呢?他可是很清楚,刚分化的alpha还没那么容易得到与之匹配的强大体质,虽说alpha一般都会在极为优秀体质的人身上得到呈现,不过他看来这个小女孩柔柔弱弱,手脚也不强壮,就算是alpha也发挥有限,解决掉他的手下只是因为占了趁其不备的便宜。等他杀掉这个alpha后,就把这个年少漂亮的omega高价卖给那些癖好特别的有钱人,他要看着这对情侣一个比一个下场凄惨!
只是,在他兴奋地刺出匕首时,冲过雨幕,却觉得空气十分粘稠,和淅淅沥沥的雨声对比,女孩的呼吸一直很沉着,没有过一丝慌乱,以及这个alpha女孩的眼神——
“兰!”身后omega男孩急切的呼声掠过他的耳边,发生了什么呢?仅仅是挥出了匕首而已,他的手再也抓不住那个男孩,视野完全倒转,他看到了雨丝飘过空气,被隐瞒在湿黏的雨气和土腥味中那股苦涩又清淡的气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铺满了整个区域,如密集的雨幕般难以让人逃离。
“……我明白,你这样的人绝对不可能简单放过新一的。”
抓住他挥出刀的手,狠辣的回旋踢正中了他的颈部,宛若听到了鲸鱼的呼啸,女孩的声音比世界上任何东西都冰冷地响起:
“还有,果然是beta啊,所以觉察不到吗?我一开始就很愤怒啊,我绝对不会放过伤害了我的新一的人。”
他怒目圆瞪,却再也无法说出话,只能在愤怒中闭上了眼睛,昏死过去。
“兰?”新一叫出这一声的时候,情不自禁地自己也哆嗦了一下。他压住内心的慌张,使劲抬头去看自己的青梅竹马:“谢谢你了、你没有受伤吧?”
回应他的只有厚重的雨声。
“兰?”他又叫了一声,闷哼一声,想要扶着墙壁站起来,他看着女孩忽然摇晃一下,“兰!”
“新一……”兰靠在墙壁上,气若游丝道,“快走……”
“等着我、兰!”看到兰支撑不住的情形,新一顾不上疼痛,手指在粗糙的墙壁上划出血痕,他对自己提不起力气的身体感到懊丧,拼尽全力想要到兰的身边去。
“别过来……”兰的脸低着,湿透的齐腰长发贴紧身躯,在深灰色的雨幕中透着浓浓的幽艳。新一没有任何旖旎的心思,满心都是赶到兰的身边,正因他的赤忱,他才注意不到兰的可疑。
“新一,我不是让你,不要过来了吗?”
兰缓缓地抬起头。
震撼,现在lof禁止外链,去我微博眠之人_sake吧,稍后把四万番外丢上去
【brewie】血肉森林
末日背景
他们在太空中
永生狗×成年体饺
ooc以及捏造
#与原作不符的都是我编的
(我真的很能编)
角色死亡预警
⚠️g预警⚠️
#后半段较为倒胃口的⚠️
真的很神经谨慎观看
全文2.2w
brain从睡袋中钻出来,在一片黑暗中感到失重和寒冷,狗的眼睛环顾四周,看到一个瘦削的背影倚靠着墙壁,前额的发丝在空中像水母的触须一样漂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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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日背景
他们在太空中
永生狗×成年体饺
ooc以及捏造
#与原作不符的都是我编的
(我真的很能编)
角色死亡预警
⚠️g预警⚠️
#后半段较为倒胃口的⚠️
真的很神经谨慎观看
全文2.2w
brain从睡袋中钻出来,在一片黑暗中感到失重和寒冷,狗的眼睛环顾四周,看到一个瘦削的背影倚靠着墙壁,前额的发丝在空中像水母的触须一样漂浮。
“……hey!stewie,听得见我说话吗?......hey?”
brain喊着名字,表情从疑惑变得有些慌张,抓住墙壁上的栏杆向那个方向移动,黑暗中偶尔闪烁的小圆光斑让狗的眼睛反光,也让他的视野像燃烧一样模糊,狗更适合黑暗。
stewie沉默的待在控制台下方,像奥古斯特·罗丹的著名雕塑一样双腿蜷缩,头低垂着,不过不像是在思考,只像是陷入了安宁而轻松的睡眠。
brain深呼吸,咬紧犬齿,头贴在stewie胸前,隔着衣物听到了心跳,才稍微松了口气,摇晃着stewie的肩膀想喊醒他,又怕太用力,只好喊着他的名字轻拍他的脸,扒开stewie的眼皮,终于看到漂亮的蓝色虹膜颤动了一下,瞳孔收缩。
stewie醒了,他推开brain的爪子,后知后觉的松开一直紧紧抓着扶把的左手,纤细的手指因为长时间的抓握留下了白色的痕迹,指尖发紫。他们在黑暗中有些沉默的四目相对。
“所以,你怎么在这睡着了?”brain清了清嗓子开口,抬头从控制面板恢复了重力和照明,漂浮着的小物件都掉到了地上,他松开手回到地面,前几秒的紧张几乎要他说不出话;如果在某个早晨醒来,发现你的同伴悄无声息的死在房间门口,确那实是令人紧张的。
“well,只是有点累,我应该是想来开灯......咳,来着。”stewie搓着手站起来,他声音低低的忍着咳嗽,往后走把掉到地上的东西都捡起来抱在怀里:一张傻逼家庭的合照,相框的玻璃面换成了亚克力板;brain的老项圈,它已经开始破损和掉皮了;一本三百页的相册,封面斑驳的蜡笔痕迹是stewie小时候留下的,里面只装了不到三分之一的照片,狗和男孩在地球上旅游的印象集。在五年前,他们逃离地球的前一个星期列举了一张清单,这些东西写在了“无关紧要但是也行”这一栏下。
stewie打开镶嵌在墙壁上的柜子,把东西都扔进去,再锁上柜门。他扶着墙打了一个大的哈欠,揉着眉心对brain说话:“重力关了吧,把温度调高点,你不觉得冷吗?还是说你的毛...eww,yucky...毛发,已经长到你感知不到温度了吗?”
“你吃炮仗了。”brain皱眉,捋了捋自己手臂上的毛,自从很多年前他吃了stewie给他的药之后他的代谢就慢的像停止一般,毛发、指甲、牙齿都生长缓慢。狗抬头看stewie,他的头发才是越来越长,几个月前横剪一刀到了肩膀处,现在又长到肩胛骨长了,用皮筋随意绑着,顺着脊椎骨在衣服上透出的印子垂下来。
brian照他说的话做,抬头拨弄按钮,失重感又回来,像是把舱室灌满水,风口嗡嗡的运作,吹出暖风,让那条马尾轻微的晃动,顺着鬓角垂下别到耳后的碎发,卷曲的摇摆,绕过下颚角贴在颈静脉上,棕色忽隐忽现,和厚重玻璃窗外的星星闪动一样频率。
雀斑,让brian想到雀斑。不知道具体多少年前,记忆中的一幕,他把面霜涂抹在男孩的左颧骨上,那时候还有太阳,stewie在海边躺在瑜伽垫上,太阳伞下,只露出小半张左脸,蓝眼睛被太阳照的通透,闪耀又恶毒的指使白色的狗为他递新榨的橙汁,因为紫外线长了星星点点棕色雀斑,后面随着护养和时间消失。
stewie觉得自己越来越不适应失重环境,他本就差的身体机能在太空里退化着,骨骼密度下降,辐射让他失眠,药物摄入摧残他的内脏;这些在一开始好像都微不足道,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物资和燃料的消耗,生态循环系统的崩溃;他也从未想象到自己会有一天漂浮在太空中,和狗,遥遥望着冰封的地球。
stewie腿轻蹬墙壁,到了舱室另一面,打开柜子拿出口罩,把脸上的碎发往后脑顺了顺再带上口罩,他也许是感冒了,或者其他更严重的,至少抗生素没用,应该去做一个检测才对,stewie想,但是好像也没什么必要,有些事情不知道比知道更让人幸福,就像五年前的深夜里面对着电脑上的计算结果大惊失色的自己——stewie真想穿越回去就在那个时候掐死自己,他牙关紧咬,愤怒让胃痉挛,他现在总这样,陷入无名怒火,像换牙期。
如果没能预料到世界末日的话,stewie就能和全人类一起,于一个普通的冬夜,壁炉前看着电视,身边盘着狗,在临海的圆蛤镇被山般高的浪潮淹死,六个月后一起冰封。
但是现在他待在总是嗡嗡响的宇宙飞船上,咳嗽咳的要把肺咳飞出来。
太滑稽了。
想到这个stewie就眯上了眼睛,手指扣着白大褂口袋的线头,他的心脏因为愤怒咚咚的跳,泵出尖酸刻薄。他慢悠悠的转身,手捧在胸前:“我不但吃了炮仗,还吃了你老妈,那个标本,里面全是木屑,知道吗,上面的牙印都是我留下的!埋葬她的时候,她的毛还在我嘴里呢。”
“那时候你在长牙,看到什么咬什么。”
brian低头,笑的很贱,他缓慢的抬头视线从舱门划到墙壁,最后落回stewie,故意拿一种看小孩的包容眼神盯着趾高气扬的stewie。
『萌戎』戒断反应
—— [等下一次重逢,我还死缠烂打到你再一次爱上我。]
如此往复,乐此不疲
心机深情小狗和暴躁心软小猫的爱情故事
(听说每个热圈都有一篇《戒断反应》?我冷圈没有那我自己造,大家凑合着吃吧😂)
*中长篇预警全文1w+
*萌哥第一视角
*萌萌🍵🍵预警
*ooc是我滴 角色是卷妈滴
﹉﹉﹉﹉﹉﹉﹉﹉﹉﹉﹉﹉﹉﹉﹉﹉﹉﹉﹉﹉
初升高的那个暑假,我力排众议,在全家人的反对声下毅然决然的买了飞往m国的票。...
—— [等下一次重逢,我还死缠烂打到你再一次爱上我。]
如此往复,乐此不疲
心机深情小狗和暴躁心软小猫的爱情故事
(听说每个热圈都有一篇《戒断反应》?我冷圈没有那我自己造,大家凑合着吃吧😂)
*中长篇预警全文1w+
*萌哥第一视角
*萌萌🍵🍵预警
*ooc是我滴 角色是卷妈滴
﹉﹉﹉﹉﹉﹉﹉﹉﹉﹉﹉﹉﹉﹉﹉﹉﹉﹉﹉﹉
初升高的那个暑假,我力排众议,在全家人的反对声下毅然决然的买了飞往m国的票。我从小就对外面的世界很好奇,“要是能走更远一点就好啦”我是这样想的,当然也这样做了 。
那时的我还不知道,命运的齿轮在冥冥之中连着本该遥不可及的两人开始转动。而我将穷极一生去纪念那年夏天。
坐上飞机后,我同往常一样,笑着帮旁边的游客把行李放上头顶的置物架,点头致意,然后带上我的头戴式耳机。看似与平时无二,但我敢肯定,没有人能共情我此时的自由。
我披星戴月赶往机场,历经十多个小时的机程,下飞机时m国同样也是皓月当空。当我终于找到提前订好的民宿时已是夜深人静。
我找的是个远离尘嚣的老房子,离市中心挺远,但丛林茂密乡间市井风味浓厚,贵就贵在环境清新静谧的好,听说是个疗养圣地。
从祖国到这里要倒很长的时差,但我作息一向不规律,所以到m国的第一夜,我睡的很香。
第二天晌午,我提着从家乡带来的特产去给我临时的邻居们打招呼。大概是年轻气盛的青年们都在大城市里洒热血,留在这里的大多是上了年纪的大伯老婆婆们,有些还带着孙子孙女。大家都很热情,夸我异于常人的白色瞳孔很迷人,夸我懂事活泼,热情可爱,还给我塞了一堆吃食。
但我隔壁的那家却没人在,婆婆告诉我那里住了个年轻人,好像也是从z国来的,但是在这里住了好些年,估摸着和我差不多大。
“He's been here so long, you don't know how old he is?”(他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 您不知道他的具体年龄吗)婆婆意味深长的摇摇头,说那孩子怪的狠,染一头粉毛,平时也不和人接触,总孤零零一个人,在这里住了这么久,也没看见他和谁有什么交集。他爸妈偶尔会来看看他,看样子应该是来疗养的。说到这儿,婆婆用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说“ Everyone was wondering if he was mentally ill.You have to watch out for him”(大家都在怀疑他指不定是精神上出了问题,你要小心点他)
我没太当回事,下午背着背包就去市中心打卡了。回来的时候天刚暗下来,隔壁的灯是亮着的,看来我的邻居也回来了。走近时听见里面传来了悠扬的钢琴声,要是没猜错的话,应该是《蓝色多瑙河》的第二段。我轻扣木门,本想着开门的会是个文静内敛的小男孩,但那人从门内探出头来时,我着实吃了一惊————那是一张足以用“漂亮”来形容的脸,粉和绿两种本应该冲突的颜色却意外在他眼里很适配,眼下赘着一对很夸张的黑眼圈,耳廓上一圈各式各样的耳钉,胸前缀着几条看着就价格不菲的项链。好一个朋克风的颓废艺术家。
“你好呀。”我伸出右手表示友好。
“你…好。”他只是稍稍碰了碰我的手,然后从牙关挤出了两个字。
“我叫汲萌萌,是新来的住户,就在你隔壁,应该会在这里待上两个月,还请多多关照。”忘记说了,我虽然本性桀骜难驯,但长了张人畜无害乖宝宝的脸,如果再顶着一个笑容,很难有人不被打动。
但这位邻居只是点了点头,再没说话,甚至最后也没告诉我他的名字。他真的很不一样,但这种不一样并不叫人讨厌。
很有意思啊,这个漂亮男孩。
﹉﹉﹉
第二天我特地起了个大早,一直留意着隔壁的动静,等到我差点快熬不住的时候,终于听见了开门声。我赶紧冲到门口,装作才刚收拾完的样子:“Hi~这么巧啊。”
他看起来有些惊讶,随即“嗯”了一声。
他绑了个半扎马尾,有种随性张扬的的感觉,背着个很大的包,像是打算出远门
“你是准备野炊吗?”
“是去写生。”
嚯,还真是个大艺术家,音乐美术样样不落。
“我能和你一起去吗?”
他似乎觉得这个请求很突然,愣了愣,却还是道了声“请便。”
我们走了几里路,路过了好几户人家,他好像和谁都不熟,只是背着大包自顾自的往前走,反倒是我这个初来乍到的新租户热情微笑地同他们招手。
最终我们来到了丛林深处一条小湖边。说是湖其实并不太准确,因为它大概只能算作大一点的水洼,但我知道他寻的是什么————一缕从地底下渗出来的活水,那是大水洼的源头。
他支起画架开始作画,我靠着一颗柏树看他画。其实我不太懂艺术 也看不懂他的画,说是写生,但他似乎在借着活水画别的东西。他的构图很张狂 ,配色很大胆,笔触也与常人大相径庭,色彩乖张画面怪异,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泉眼挣扎,又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在纸上热烈着燃烧。
他突然停了笔,回头问了我一句:“累了吗?需不需要我送你回去?”
我这才愣神,发现他已经画了两个多小时,而我也站着看了他两个多小时。
我摇摇头“不用,我挺喜欢看你画画的。”
他好像很惊讶,判断了一会儿我话里的真假:“你不用客套,没有几个人能懂我的画。”
“实不相瞒,其实我也不太能读懂,只是我很喜欢画里的感觉,那种挣扎着的源源不断的感觉……但是为什么我觉得那么悲哀呢?”
他没再回答我,我虽然不懂画,但也知道,画家笔下的画,往往写实的是自己的心境。热烈又疯狂,挣扎并痛苦着么……
晚上,他带我去了家美味又实惠的餐厅,充满了本地的民族气息。点餐的间隙人们总是喜欢找些话题来打发时间,我也被迫听了一耳,老年人们的话题不会太深奥,无非就是些身边发生的鸡皮蒜毛的小事:
“听说22号市中心的商业圈有活动,晚上一起去看看吧…”
“xxx家的小孙子这次测试又不合格,他妈拿着衣架追着跑了两条街哈哈哈哈…”
“xxx那户男的,三十几岁了也没结婚,听说上次有人看见他领了个男人进屋,说不定啊就是x//取//向有问题…”
“那帮小混蛋好像回来了,这几天少走小路,Carrie前天遇上了,金钥匙被偷了,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给小姑娘戴这么贵的东西…”
我们菜终于上齐了,他好像格外喜欢吃甜食,与他的风格十分不搭,但我觉得莫名可爱。
那一天,我们的关系有了不错的走向——至少他告诉了我他的名字,虽然那是我主动问的。
“戎星野。”
戎星野 ,之后我又在心里默念了很多遍,星野 星野,果然像你。
﹉﹉﹉
后来的几天,我照常着我的旅行,只是偶尔也会跟着星野,看他写生。
有天我玩的比较尽兴,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民宿地址偏,这个时间也不好打车,于是我开着导航偷懒抄了小道。
斑驳着,爬满了落叶木藤的墙 ,常年失修,忽明忽暗的路灯,狭窄且没有分叉的小道,氛围都到这了,不发生点什么我都觉得差点意思。所以在两个身影突然窜出,挡住我的去处时,我反倒松了口气。
回头,果然身后也杵着两个壮汉,前面为首那人双手揣兜,耸着肩,戴着个山寨的大金链子,染了个五颜六色的公鸡头,就差把“不是好鸟”写自己脑门上了。
“Are you a visitor here?I don't think you know who's running this place,”(你是来这里的访客吧,我想你大概不知道谁是这里的老大)
“So let me cut to the chase: you pay to eliminate evil, I'll keep you harmless.”(那我就开门见山了说,你花钱消灾 我保你无害)
就这样歪瓜裂枣四个精神小伙,还敢来挡你萌哥的路,网络小说看多了吧,我看你不像老大,像z障。我歪头看着他笑,这一般是我动手的前兆。
“公鸡头”一步步向我走进,包围圈逐渐缩小,我正心里默默盘算着几秒放倒这群小混蛋,电光石火间,只听见两声闷响,微微侧头,首先入眼的是一只粉红镭射面的老爹鞋搭长白袜,接着是一条细白的长腿,身前那人直接满脸鲜血地扑倒在地———— 一条悬空的长腿从我的身侧飞过,正击“公鸡头”的鼻梁,好一个漂亮的侧踢。
来者竟是戎星野,不到十秒的功夫他已经连干三人。
唯一的幸存者被这哥猛如虎的操作吓傻了,准备扛起“公鸡头”就跑,戎星野手一伸,扯着他的大金链子又给拽了回来。
“Where is it?”(东西呢?)
“I …I swear to God, we …we didn't have time to rob anything…”(我对天发誓 我们什么都没来得及抢)
“I mean Carrie's.”(我是说Carrie的东西)
公鸡头哆哆嗦嗦从兜里掏出一条金钥匙,“I was wrong. I won't do it again…”(我错了大哥 下次再也不敢了)
“You have five seconds to get out of my sight.”(给你们五秒,从我眼前消失)
公鸡头连忙带着他的z障兄弟们屁滚尿流的溜了。背影在阴暗狭小的巷子里显得格外滑稽。
戎星野收好钥匙带着我走在了回家的路上。
“谢谢你救我~”虽然我可以自己搞定,说不定还能比你快两秒。
“下次别走小路,这里的治安不比国内。”
“你怎么在这里?明明离家还有这么远的距离。”
“……写生,路过。”
明明这家伙只会去反方向的丛林里写生,他分明就是刻意在这守着的,但我没拆穿。
“你先进去吧,我还有点事。”戎星野把我送了门口。
“好。”我假装关门,听他走开了又悄悄留了条缝。
我看见戎星野停在了不远处Carrie家门口,轻轻敲了敲木门,开门的是一个金发碧眼的小姑娘,戎星野把钥匙给了他,小女孩很兴奋,想邀请他在自己家做客,突然传来女人尖锐的叫骂声:
“Carrie!Stay away from him. Watch out for him. He's a psychopath!”(离他远点,小心着他,他是精神病!)
然后门被大力合上了,我感觉百米开外都能听见这夸张的关门声。戎星野可能被吓到了,在门口愣了一会儿,最后只是低头慢慢走回屋里。
那天晚上,我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空调开到24度,可空气中还是弥漫着消散不去的燥热。
梦里只有一个人,那人白袜搭短裤露出的粉红的膝关节,侧踢时悬空着的线条流畅的小腿,低头转身时泛红的眼尾。每一处特写都在我梦里循环播放了无数次,他是旖旎不清的黄粱一梦,而我是躲在暗处偷/欢的觊觎之徒。
他今天刚好碰到那群混小子绝不可能是运气好,肯定事先在路口蹲了很久,是专门为了小女孩的金钥匙去的。那天在餐厅,他听到了老太太们的谈话,定是在那个时候就决定这么做了。
而他那么温柔的善意却被一个“精/神/病”全盘否认。我不知道他在路口蹲了多久,也不知道他在被针对时有多难受,我只知道他在这个区名声不好,知道那个女人骂的有多难听,知道他在门口红了眼却也没反驳一句,知道这肯定不是他第一次受这种委屈……
﹉﹉﹉
后来几天,我故意每次都从那天出事的巷子附近回来,而我不只一次在巷子口碰到戎星野。我知道他是在确认那几个刺头还会不会再来找事,毕竟这里住的大多都是老弱病残,根本没几个人有能力反抗,尽管他们待星野并不好,甚至带着不少恶意,但他还是选择默默守护着每一个人的安定。
尽管他总是找借口搪塞过去:“在附近写生”“过来买东西”“正巧路过”“……你怎么天天问啊”
“星野,你22号有空吗?”在回家的路上我这样问他。
“有空……你有什么需要帮忙吗?”
“不是,我想你那天陪我去市中心。”
“你不会是想去商业圈那里凑热闹吧?”戎星野嗤之以鼻。
“你就陪我去吧~我人生地不熟的,一个人去多无聊啊~”戎星野受不住我的软磨硬泡,最后在我的糖衣炮弹之下妥协了。
﹉﹉﹉
之后的几天我每天都去戎星野家串门,给他带在旅游地点买来的小玩意儿,和他分享在游玩时遇到的新奇事物和奇异传闻,请他当我的免费导游,有时候还会厚着脸皮在他家蹭饭…
“星野,我想吃可乐鸡翅~”
“来蹭饭就算了,还点起菜来了…”
“所以我今天能吃到可乐鸡翅嘛~”
“…我在做。”
我笑嘻嘻的端着切好的兔子形状的苹果片蹦进厨房,挑起一片喂进他嘴里。
﹉﹉﹉
日子一天天过去,感情一步步升温。
有了约定之后,时间好像快了起来 ,转眼便到了22号当天。
“人可真多啊!” 我背着大双肩包,牵着戎星野的手。
“嗯。”今天戎星野穿的格外好看,透明的白边外套内搭黑色无袖马甲,不过膝的黑色马裤,踩着一双圆头黑皮鞋,细长且透红的脚脖子从船袜里延伸出来,颈环上缀了颗做工精细的银铃铛,一动一响。
“你已经牵了我一路了……”
“你不怕我走丢吗……我可是初来乍到的旅客唉~”我小幅度轻摇着他的手臂。
“拜托,我们这一路都是跟着你的导航来的好嘛。”但他最终也只是数落了两句,没有抽回手。果然撒娇男人最好命。
中心区新建的商城开业了,广场中心搭了个大舞台,几个扎着脏辫的黑人小哥唱着rap,围观的人群一层层将我们包围进退不得,此起彼伏的欢呼声一潮高过一潮。歌很热门,不少人在高潮跟着唱,我也唱,趁机和戎星野十指相扣在空中挥舞。人们随着音乐节奏亢奋地舞动,我凑到他耳边:“戎哥,好挤啊……”
“那你朝我这过来点。”
我靠上他的后背,把手搭在他腰间。(这是我处心积虑铺垫多天应得的)
我们就以这样的姿势看完了几场歌曲舞台,直到穿着火辣的爵士舞女迈着长腿上台时,我听见旁边有人吹口哨:“So sexy!”
“Extremely beautiful!”
“没你好看。”
“你说什么?没听清!”在音响下刺耳的配乐声中,戎星野把头向我这边偏了偏。
“没什么!我说他们太激动啦!”
戎星野半信半疑。
台上跳的激情澎湃,台下跟着兴奋激昂。男人女人们跟着舞蹈摇摆,摇头晃脑甚至开始与身边的陌生人互动。气氛达到顶峰时,我看见戎星野大腿一寸之内一只趁乱揩油的手。
我抓住那只c蛋的手朝反方向用力一拧,人声鼎沸中我只听见了人类难以发出的惨叫,然后随即淹没进狂热的音乐声中,初步判断至少是放射性骨折。
“You should feel lucky that you were in the crowd or it wouldn't have been just a hand that got hurt.”(你该庆幸身在人群里,否则可就不只是一只手了)
我牵着戎星野穿越了疯狂的人墙,包围圈外的空气都要畅心几分。
“谢谢…”
“怎么这么客气,我以为我们已经挺熟的啦”
“算是。”
“那干嘛还搞得这么生疏?你也救过我,我保护你不是应该的嘛!”
戎星野低头没说话,我只看见他藏在碎发后的耳朵渐渐和发丝融为一色。
商场第一层门口多是奢侈品牌,或者几家畅销的奶茶咖啡,但我却在上行扶手电梯的拐角处把戎星野拉进了一家花店。
“你要买花?非得在国外买吗…”
“嗯,要送人,再不送怕来不及了。”
店里的花被打理的很好,为保新鲜而定时撒了水,凝聚的小水珠悬在花瓣边缘,暧昧的暖灯一打,显得格外娇艳欲滴。
“Are you going to buy flowers, Sir?”打扮素雅的店员小姐微笑着迎了上来。
“Yes,I want to prepare a bunch of flowers for someone on this special day.”(是的,我想在这特殊的日子为某人准备一束花)
“I guess…if you buy for your lover."(我猜……您是买给恋人的?)小姐有些玩味的问到,眼神似有似无地落在四处张望认真挑选的戎星野身上。
“Yes and not.”(是又不是)我冲她眨了眨眼,“As to whether it is or not, I may find out tonight.”(至于到底是不是呢,我想也许今晚就有答案了)
最后我挑了一束制干的厄瓜多尔,相比于娇艳的鲜花,我更喜欢不朽的永生花。
“Wish you love soon.”(祝您早得所爱)
“All thanks to your lucky words.”(借您吉言)
“你刚才说‘特殊的日子’,什么特殊的日子?”在路上时,戎星野如是问我。
“你猜~”
“你猜我猜不猜呢!”戎星野翻了个白眼。
我笑笑,伸手摸了摸他半扎起的小丸子:“晚上回去再告诉你。”
“谁稀罕啊…… ”
“那花你稀不稀罕啊~”
“什么?!”
我笑盈盈地把厄瓜多尔递到他面前:“花是买给你的,感谢你这两个多月以来的照顾。”
“为什么是花?”
“显得隆重。”
“说人话。”
我轻轻叹了口气:“因为称你。”
戎星野接过精心装束的厄瓜多尔,凑上去嗅了嗅,然后缓缓开口:“这算告别吗?”
“…不算。”
﹉﹉﹉
戎星野喜欢逛精品店,热衷于收集各种饰品,手里多的几个牛皮纸手提袋里,分别是三条项链,一个颈环,两条脚链和一对耳钉。
国外果然是开放不少,戎星野抱了一路的玫瑰花,却也少有揶揄的眼光停留在我两身上,更多的是欣赏的目光,但是我讨厌他们对戎星野的注视,不管带有哪种情绪。
我们在电玩城嗨了很久,赛车,投篮,射击,打拳他都挺擅长的。
“电玩城小霸王啊,戎哥,经常来吗?”
戎星野摇头,“不常来,小时候喜欢缠着父母来,长大就没玩过几次了。”
“为什么?”
“因为一个人来挺没劲的。”
戎星野说这句话的时候眼底仿佛没什么情绪,只是盯着橱窗里被机械臂夹起的库洛米。即将停在出物口上方时,库洛米从机械夹里滑落出来。
“艹!”失败五次之后,戎星野终于炸毛了,一拳砸了上去。当他准备拂袖而去时,我勾住了他透明外套上的帽子:“别急啊,让我试试。”
我投了两个币,启动机械臂在上空旋转起来,甩到至高点时迅速把爪子放下去,机械爪牵住了库洛米上的小圈绳,最后胜利出洞。
我把战利品递向戎星野。
“没想到你小子抓娃娃还挺有一套的……”
在他伸手的时候,我手臂一圈,把他环进了怀里:“你看,惊喜这不就出现了嘛。”
是啊,我早该想到的,他独自在异国疗养,附近的人对他如避蛇蝎;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年,去市中心的路还是我导航出来的;上赛车机的时候他眼睛都亮了……大概在生病之后,没人陪他这么痛快一次。砸向游戏机的那一拳里,真的只是几番抓不上库洛米的气愤吗?
所以……
“我会陪着你的,我陪着你。”
我记得那天我们抱了好久好久,五分钟?或者七分钟?反正抱得我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戎星野微微有点发颤,却也一直没推开我,直到我打算松开时,他才终于开口:
“可是你快走了……你就要回去了……”
﹉﹉﹉
今天是二十二号。
今天已经二十二号了。
我订了30号的回程票。原来数着日子过的人不只我一个……
戎星野带我去了负一楼的超市,给我选购路上的必需品和吃食。
我推着购物车,他在前面选着商品,全程基本上没什么交流,电玩城拥抱分开后,我们都没再说什么。
还能说什么呢?
“至少你等到我了”“我会继续陪着你”“我真的好喜欢你……”
可是我就要离开了。我给不出承诺,我不想做始乱终弃的王八蛋,更不想用轻率的一句话困住他往后不知道多少年。
这种沉默一直持续到我们返程。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戎星野摇下车窗,手肘撑在车门上,眺望着高架桥下远处的霓虹灯,眼神晦暗不清。厄瓜多尔正躺在我们中间。
“到家了。”
“嗯。”
戎星野输完密码 门自动开了,他却没急着进去,似乎知道我在身后看着他。他在门口立了很久,半响才终于回头。
“所以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
路灯橙黄的暖光映在他粉绿的瞳孔里,却显得一阵凄凉。
他终于问出来了。
“在国内,今天是七夕。”我缓缓走向他。
“其实我知道,”
月光下,他笑得狡黠,“一直都知道。”
现在回忆起当时的心情都一阵肾上腺上涌。
全身的血液都重新倒流回心脏,心跳快到让我有种下一秒就能当街猝亖的错觉,血液里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我们好似从这个世界抽离开了,耳畔是不断回响着的尾音,此时我的世界只有光影下的戎星野。大脑好像失去了指挥功能,说不出一句话来,心悸,希冀,愧疚,遗憾都在这一刻荡然无存,我只想用吻堵住他的唇。
而我一向是个实践派。
我按住戎星野,轻推他进屋里,把门关紧了。
真是狡猾啊。
“你早就知道了,还骗了我一路,”我大口喘着气,“那你还收了我的花……什么意思?嗯?”
他不语,只是冲我眨眨眼。他明知这时候只要不是拒绝,任何反应都是勾﹉引。
“你不说话我可就当你答应了……”我捧住他的后脑勺,缓缓低头,以一种索吻的姿势,“可以嘛,男朋友?”
我用鼻尖蹭了蹭他的脸,等他的反应,他却捂上了我的嘴。
“我生病了,很麻烦的,他们都怕我。”
“那不是你的错,我不怕你,我爱你还来不及呢。”我蹭蹭他的手心以示安抚。
“是弗雷格利综合症,我没办法与他人产生纽带,”他看着我的眼睛,每一个字都很认真,“我会忘记你的。”
“那就忘记我吧,星野,这样我也能少几分愧疚。你不用先入为主替我评判,事实上我享受着攻略你的过程,”
“等下一次重逢,我还死缠烂打到你再一次爱上我。”我移开戎星野的手,吻了上去。
如此往复,乐此不疲。
-这是告别吗?
-不是
这是告白
我用舌-尖撬开他的唇齿,交换着彼此的唾涎。
戎星野摸-上我的脸颊,回应了我每一次侵_入,加深了这个吻。
我扒了他的透明外套,低领口的贴身马甲十分便于我接下来的动作。
戎星野的脖子很长,又白又细,只是揉一揉就能红一大片,果然是很适合颈圈的。 锁骨清晰性感,我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吻了上去,吮吸出一片旖旎的印迹。
他有一层薄腹肌,肌肉紧实,我摸上他线条流畅的侧腰,用力捏了一把,而他在我耳垂咬了一口,以示不满。
亲吻,拥抱,触摸,喘息。这些都是那夜最深刻的记忆。
我的手依然不知廉耻地向下游走,直到勾起他裤腰带皮筋。
“萌哥,都还没成年呢,再继续就犯错误了”
虽然我心中有万种不甘,但——
睡前_运动到此为止。
在那个不知道什么是爱的年纪,我们却都甘愿为对方沉醉,沉溺,沉沦,最好一头溺-亖在温柔乡里。
﹉﹉﹉
后来的几天我都住星野家,清晨睁眼我都会附上一个早安吻:“早上好呀,男朋友~”而他通常会嫌弃我没刷牙。
他负责烹饪,我负责采购,以及在他烹饪时调戏。他会被我逗的面红耳赤,然后把我轰出厨房。
我陪他写生,也热衷于缠着他学钢琴,但最终也只勉强学会了第一次见面时,在他门前偷听的那一小段。
最后的七天,是属于我们的。
属于我们的时间聊剩无几。
可人这短短一生,总有那么几段回忆藏在心底最柔软处,是足以珍藏回味一辈子的,以抵千年孤独。
我们相遇相识,已是万幸
﹉﹉﹉
30号那天,星野送我到机场,在即将登机的时候,主动给了我一个拥抱。他把头埋的很深,再抬头时,眼眶已经湿润了。
“别哭,等到年末我就回来了。”我替他擦拭眼角。
“一切顺利。”他趁收手的间隙往我口袋里塞了什么东西,“听话,入座之后再打开。”
通常情况下我不听别人的话,但很显然,我拒绝不了他。
放好行李,刚坐下就迫不及待地翻出星野塞到我口袋里的小惊喜,是一封信。
我本以为会是说肉麻到不出口的临别语或情话,直到卡片上的字迹逐渐清晰————
“在飞机于大洋彼岸落地之前,忘了我吧。”
开头第一句就如当头一棒,打得我神魂魄散,身入万窟。像摇摆不定的小船终于被突然袭来的浪潮掀翻,一击致命。海水滞断了我的呼吸,扼住脖颈,从内及外的窒息感。淹没我的口鼻,耳朵,牵引我下落,下沉,下坠。
飞机起飞时因气压所带来的耳鸣好像比任何一次都要猛烈,振动的刺痛从耳膜贯穿到大脑,经久不得平复。
……
“你还好吗…先生?先生?”不知过了多久,邻座的乘客试探着问。
我像刚飘上岸的溺水者 ,外界的声音这才逐渐清晰起来。
“我没事。”一扶额,才发觉自己满脸泪痕。
﹉﹉﹉
回国之后我高烧不断,连开学典礼都是顶着38.7ºC的病体去的。
卧床时却并没有因为大脑混浊而忘却,反而因为无法正常思考而陷入回忆。一闭眼就是那张因长期睡眠不足极少见光而惨白,却又精致好看的脸。笑的,哭的,惊讶的,忍耐的,动容的……过去与梦交织,烫在我心口,留了个结不了痂的烙印。
戎星野啊,我这辈子是忘不掉你了。
父亲说这肯定是迟来的水土不服;母亲说是我一个人在国外果然不会照顾自己;医生说是我心火过旺,血气上头导致内分泌失调。
只有我自己知道,这是一场专属于我的,剪不断 忘不掉 理不清 渡不了的————
戒断反应
﹉﹉﹉﹉﹉﹉﹉﹉﹉﹉﹉﹉﹉﹉﹉﹉﹉﹉﹉﹉
*精心撰写几个月的萌戎篇终于完工了T-T
*为什么是22号呢~因为今年的七夕就是八月二十二,也是为了更还原更真实。
*想看红心和评论啊啊啊啊你们的喜爱才是我创作的最大动力!
*欢迎点梗啊朋友们,下一篇想看谁呢~~
*be是不可能be的!看萌哥“再续前缘”隐藏结局包含星野视角,星野的信和彩蛋哦 676字的超精彩回礼(糖果解锁是包含彩蛋的哈宝子们不用重复给了哟)
假面骑士Ex-Aid 团片~
「这无尽的游戏,只需享受到底」
『終わり無きGame,楽しむだけ』
出境:
宝生永梦:阿染
镜飞彩:喵芷@附身良太郎的喵塔罗斯
花家大我:极fu(原po)
檀黎斗:钥匙@#路过的钥匙
九条贵利矢:车车
Poppy:双梦@屋里[hhh]
Paradox:被子@蓝被稽
Graphite:落尘
后勤:阿夺
摄影:章鱼
后期:章鱼/燊燊
辛苦大家了~
假面骑士Ex-Aid 团片~
「这无尽的游戏,只需享受到底」
『終わり無きGame,楽しむだけ』
出境:
宝生永梦:阿染
镜飞彩:喵芷@附身良太郎的喵塔罗斯
花家大我:极fu(原po)
檀黎斗:钥匙@#路过的钥匙
九条贵利矢:车车
Poppy:双梦@屋里[h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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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勤:阿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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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期:章鱼/燊燊
辛苦大家了~
【贤羽】事后
就……事后,过激一点的那种
时间线为飞羽真刚回来的第三(或许是三?)天
写得很烂算情人节贺文吧。。。
胳膊抬不起来,身体好像不是自己的了。飞羽真又尝试了一遍,被子只是很微弱地颤了颤,又恢复了原样。
果然…还是太放纵了……
不只是手,其他部位也好像被车碾过一样,随着意识的苏醒,痛感又密密麻麻地纠缠上来。性感的喘息声夹杂着畅快的低吼透过朦胧的记忆响在耳边,让飞羽真又软了身体,还有那个难以启齿的地方……
“飞羽真?你醒了啊,”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床角,手里端着一只白色的瓷碗,一同带来的还有一碟精致的小菜,一起放在长方形的木质托盘里,“我煮了...
就……事后,过激一点的那种
时间线为飞羽真刚回来的第三(或许是三?)天
写得很烂算情人节贺文吧。。。
胳膊抬不起来,身体好像不是自己的了。飞羽真又尝试了一遍,被子只是很微弱地颤了颤,又恢复了原样。
果然…还是太放纵了……
不只是手,其他部位也好像被车碾过一样,随着意识的苏醒,痛感又密密麻麻地纠缠上来。性感的喘息声夹杂着畅快的低吼透过朦胧的记忆响在耳边,让飞羽真又软了身体,还有那个难以启齿的地方……
“飞羽真?你醒了啊,”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床角,手里端着一只白色的瓷碗,一同带来的还有一碟精致的小菜,一起放在长方形的木质托盘里,“我煮了粥,先吃一点垫垫肚子吧。”
枕头被调节成了适合倚靠的样子,贤人把他的枕头也拿过来和飞羽真的叠在一起,但是稍微低一点,不影响进食,也尽量少移动飞羽真的位置,减少了些他的痛苦。
床头的位置很空旷,柜子上只有一只玻璃杯,上面绘着渐变的菱形花纹,透出彩虹的颜色,还微微冒着热气。托盘占了大半的位置,紧贴着边框的黑色木筷被贤人拿在手中,夹了一点鲜嫩的小菜放到盛着白粥的瓷勺上,又吹凉了些才小心地喂给飞羽真。
粥的量有些少,对一个成年男性来说可能连半饱都不太到的样子,但是从他醒来就在抗议的胃部确实舒服了很多。被这样喂食其实有些羞耻,胳膊还是抬不起来,飞羽真就也只纠结了一小会儿就接受了自家男朋友的好意,就着贤人的手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大概是炖煮了很久的缘故,入口几乎感觉不到颗粒感,清甜的米香裹挟着蔬菜的脆爽柔柔的滑入食道,让身体也舒展开来了。贤人本来想劝他再休息会儿,但是飞羽真已经没什么困意了,虽然身体还是很疲惫,而且天色也不早了——看窗外的阳光,至少已经中午了,所以就还是保持着半靠在床上的姿势。贤人又调整了靠着的枕头,希望能让飞羽真更舒服一些,做完这些后,手顺着被子的缝隙伸进去,放在飞羽真小腹的位置上。
“欸?”飞羽真有些不明所以,腹部有一点被压迫的感觉,温暖从覆着的掌心传过来,稍微缓解了一点不适,“这算是将功补过吗?”
贤人有些不自在的转过头,眼睛落在柜子的把手上,“昨天晚上弄疼飞羽真了吧……抱歉。”
“没关系的哦,”飞羽真被子里的手也覆上他的,“而且我也不讨厌,贤人完全没有必要道歉的。”
飞羽真的声音还是有些沙哑,因为痛苦语速也慢了很多,要比平时更专心一点才能听清,不过他依然是笑着的。
游移的目光又转回来定格在飞羽真丰润的唇上,看到他上扬着的唇角,贤人也不自觉的笑了笑,“飞羽真现在感觉还好吗?”
“嗯……暖暖的,比刚刚的粥要舒服。”飞羽真像是在认真思考,停顿的时间有些久。
“欸——我明明也是很认真的在煮粥的。”
“这样吗?”飞羽真向贤人的方向偏了偏头,又思考了一会儿,对上贤人的视线后还是说,“但是我还是更喜欢和贤人待在一起,虽然粥也很好喝。”
“什么嘛,这样的回答好狡猾。”
“贤人生气了吗?”
“没有,只是觉得自己或许应该再多练习一下厨艺。”
“完全——没有必要,贤人的手艺已经很好了,至少比我强。”
“就算飞羽真这么说,我也不会改变主意的。”
“而且贤人会做就已经很厉害了,我只会烤一些点心,结果孩子们都对餐具更感兴趣呢。”
说到孩子们,贤人的眼睛里又带着点怀念,“原来飞羽真也是这样,我也是,接手书店之后才尝试着自己下厨的。”
最开始只是想给这个房子增添一点烟火气,度过一段浑噩的时间后,有一天突然被芽依小姐托付了看顾书店的请求。再次踏入书屋之后,回想起和飞羽真一起度过的时光,又有了等待下去的勇气,也尽力让书屋保持着原来的样子,渐渐地就撑过来了,真是不可思议。
不过还是无法忘记第一次见到飞羽真的收藏时的震惊,绘着不同图案的杯盘,形色各异的造型,每一套放在一起都像是在讲绘一个故事……就算只是生活中平平无奇的小物件,飞羽真也没有随便对待,所以才能一直那么积极乐观地对待别人吧。
不管发生了什么,未来永远都不会只有一个选择。住在神山书屋的日子里,贤人终于明白了这件事,也渐渐开始期待他和飞羽真再次重逢的时候了。
“我知道的,分别的一年里,我也一直在注视着贤人哦。”飞羽真一点一点将贤人拉到自己面前,亲昵地抵着他的额头,“谢谢你一直帮我照顾书屋,贤人。”
好近……连飞羽真的睫毛都看得一清二楚。贤人有片刻的失神,“是我该谢谢你才对。”
谢谢你回来了,飞羽真。
两个人渐渐靠近,唇瓣触碰到同样柔软的地方,互相纠缠着喘息。贤人顺着微张的齿关侵入,舌尖缠上他的,扰乱了飞羽真的呼吸。
分开的时候两个人都有些难以呼吸,飞羽真还沉浸在余韵里,双唇微张着,透明的涎液漫过嘴角顺着下巴流下去,贤人隔着被子抱住他,顺着他的嘴角亲吻。
“……没关系,贤人不用再忍耐了。”飞羽真的目光还是虚幻的,但是渐渐收紧环住了贤人的脖颈的双手。
“飞羽真需要休息。”贤人的声音有些沉闷,呼吸也只是乱了一瞬,之后就微弱到让飞羽真难以察觉的程度,身体也僵住了,但双手却诚实地又抱得更紧了些,不过也没有下一步动作。
“没关系,偶尔这样一两次我还是受得住的。”飞羽真又凑近了些,“虽然没有说,但我也是一直都思念着贤人哦。”
贤人的脸更红了,“其实我有给飞羽真涂药……还是先不要了,让我抱一会儿就好。”
“药?”
“……就是……有助于飞羽真恢复的药。”给飞羽真涂的时候倒是没什么感觉,但是被本人问到的时候,迟来的羞耻还是让贤人有些不敢直视飞羽真的眼睛。
“……那好吧。”
就这样保持着拥抱的姿势,但是贤人还是冷静不下来,呼吸也还是几乎听不见,飞羽真都有些怀疑他会不会把自己憋坏了。
这样下去可不行啊。
“贤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相信我的?”
“……大概是来到书屋之后吧。看着飞羽真生活过的地方,感觉又更了解飞羽真一点了,心底好像有个声音在说‘飞羽真一定还没有放弃,我也要加油!’,渐渐地就振作起来了。”怀抱着飞羽真的时候,贤人也有勇气去回忆那段时光了,他的目光变得温柔,“是飞羽真给了我希望。”
因为相信着飞羽真,每过一天就离见到飞羽真的日子又近了一点,渐渐地就摆脱了那样的痛苦,开始期待起和飞羽真的重逢的那一天。
默契地没有提之前的部分,飞羽真歪头用侧脸蹭着贤人耳后的头发,柔软的唇划过耳廓,落在耳后的肌肤上。那时候没能传达给贤人的话,现在终于有勇气说出口,“我不会再离开你了,贤人。”
“我也永远都不会离开飞羽真的。”
“……贤人在书屋的时候有想过以后的事情吗?”
互诉衷肠后,飞羽真也开始期待起两个人即将一起度过的未来了,贤人很明显地愣了一会儿,才开口,“飞羽真有想做的事吗?”
这个轮到飞羽真愣住了,“……要不,先换个双人床?还有衣服,日用品什么的,也要买双份。”
决定了之后飞羽真就琢磨起购物清单了,睡衣一定要买情侣的,不知道贤人喜欢什么风格,不过到时候可以一起去,问题不大。还有牙刷杯,毛巾,鞋子……
“我用什么都可以,飞羽真不用为我这么费心。”
“不行,”飞羽真很坚持,“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了,不能只有我喜欢的,贤人的喜好也很重要哦。”
贤人盯着飞羽真的眼睛,回味着“我们”这两个字,舌根尝到了甜意。
事情发生得太快了。飞羽真回来后,从告白到现在的同居都像是被按下了倍速键,不过两天的时间,他就拥有了真正意义上的“家”,幸福来得太快了,贤人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一样。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飞羽真。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让飞羽真好好休息,“那明天我检查一下,列个清单出来,飞羽真觉得不够再加好不好?”贤人俯身亲了亲飞羽真的唇角,“现在飞羽真先好好休息吧。”
“知道了……”
嗓子还有些刺痛,连正常的说话也变得有些艰难,飞羽真听话地不说了。房间里一时安静了下来,过了一会儿贤人才慢慢起身坐在床边,一只手又覆在飞羽真小腹上轻轻揉按着,另一只手则打开了旁边的抽屉。
桌面上已经被清理干净了,贤人将刚拿出来的书放在上面展开,翻到第一页,缓缓念了起来。
【马蒂文森】人类史上最平凡一日
还债是 @羽栀(别在评论区聊天) 老师的点梗,现在才写完
全文6k,存在捏造,原作if,路人视角,和点题毫无关联的通篇流水账和ooc,非常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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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我从大学毕业,面对拥挤的就业市场,我毅然决定回家看看我们的旅游业发展如何,说不定我的创业雄心会在此得到舒展。然而让我失望的是几个月以来都没有生意,直到这一年夏秋交接的时候我接到了作为青年导游的第一份工作,一个奇怪的重组家庭(两个成年男性,带着一个好像在读小学的小孩)绕开我们本地所有知名的向导和老练的导游,卷着一堆花花绿绿的传单找上我,其中那个几乎顶到天花板男人和我交涉,几句话交代清楚......
还债是 @羽栀(别在评论区聊天) 老师的点梗,现在才写完
全文6k,存在捏造,原作if,路人视角,和点题毫无关联的通篇流水账和ooc,非常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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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我从大学毕业,面对拥挤的就业市场,我毅然决定回家看看我们的旅游业发展如何,说不定我的创业雄心会在此得到舒展。然而让我失望的是几个月以来都没有生意,直到这一年夏秋交接的时候我接到了作为青年导游的第一份工作,一个奇怪的重组家庭(两个成年男性,带着一个好像在读小学的小孩)绕开我们本地所有知名的向导和老练的导游,卷着一堆花花绿绿的传单找上我,其中那个几乎顶到天花板男人和我交涉,几句话交代清楚了所有内容:想要在这附近度假,路程和时间有一些长,会负责我的食宿,我只需要做到一个本地向导该做的事就好,看上我的原因是因为我价格便宜。
我的家乡是个名气尚可的旅游区,比不上赫赫有名的亚利桑那等地,但是也算保留了一定量的特色,拜气候和海拔所赐,我们同时拥有着终年不化的雪山和温暖的平原。我拿着我父亲留下的导游地图,踌躇满志地正要和其他导游一样首先推荐去雪山的路线,以做到让我自己一鸣惊人,那个个子很高的亚裔男人却发话告诉我不去雪山,随意去个普通的地方就好。坐在他旁边的孩子连连点头,另一个始终沉默的人也默许。于是这熟记于心的导游手记一下就一文不值了,我在一片灰心中翻出一张新的地图,让他们自己选择,剩下的交给命运,并且按捺住我的失望好平时看刑侦电视剧的猜疑心,希望明天我不会出现在寻尸启示上。
在他们看地图的空隙我又观察了一下这些客人们,哪怕本次生意告吹,也算是留作纪念。拿着地图的亚裔男人是主要和我交谈的人(后面他主动告诉我他叫文森特),身高有些超过我的刻板印象,但是外貌还算是让人过目不忘的那种。他应当算是这一众人的主要话事人,因为剩余的两个人一个年龄太小,努力在重叠的地名里找目标,而另一个始终保持着一种礼貌的微笑,只附和性的点头,一言不发。
大约五分钟后文森特先生提交了他们的答案,我大致扫了一下他们的标记,基本上都是附近的村落,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整体路线沿着山脉向上,但是在接触雪线前就折返了,始终在半山腰逡巡,甚至圈了一片荒野。
我有些欲言又止,最后选择尊重客户隐私扼杀好奇心,文森特先生开玩笑似地问我:“这个路线有什么问题吗?难道半路我们会喂熊?”
“不……”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他的冷笑话,思索了一下委婉地表达:“我只是很困惑,您为什么不选择更有代表性的景点,尤其是雪山。”
“因为妈妈说雪山上会有吃人的山神!”旁边的孩子突然插话。文森特并没有训斥他,而是向我展示这也是原因之一。
“如你所见,我的小徒弟不喜欢去雪山,而且标志性的东西往往会以偏概全,实际上,有些人需要的不是独特,普通就够了。”
为了表示诚意他在背包里掏出来钱包:“我们会确保你的安全的,导游,现在告诉我你这里是现金还是刷卡?或者支票?”
就这样我接下了这么一桩轻松的差事,仅仅需要我进行路线指导,其余根本不需要,连车子都是这位大方的老板提供,我坐在副驾驶的位置,文森特先生开车,剩下的两位坐在后面(上车前我得知那个小孩的名字叫罗利,另一位沉默的先生名字是马蒂),参与我们的计划。
根据他们所提供的地点做出的规划,此次行程大约五天左右,我全程跟随,自带了最后一天露营需要的野外设备,当天下午从我的村子出发,晚上时抵达一个山间空地,因为小朋友说怀念露营的感觉。罗利一路上并没有表现出其他小学生那样聒噪调皮,他话不多,但不能算是腼腆,只能说是一个非常有教养的孩子,因为他会加入到我们的谈话中,却绝不会让我觉得他有任何不礼貌的地方,甚至晚上搭建营地的时候主动提醒我带好驱蚊药。相反,那位马蒂先生始终很少发言,自始至终都坐在后座上看着窗外,偶尔应付一两句。我出于一种未知的本能避免和他有话题接触,不得不说这个人看起来比文森特先生更文雅且漂亮,可是他的目光转过来时会让我怵然。
这样的感觉也在当晚和后续的旅程中持续着。
当晚——不,应该说是第二日凌晨两点钟左右,我从帐篷里摸索出来,试图用简易的摄影设备拍一张已然升起的金牛座照片,用来传给我远在城市里抱怨光污染严重什么都看不到的女朋友。在我摸索出帐篷还未来得及架起设备时先看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因为营地并没有生火,只有一盏小灯,所以一时间我没有认出来这是谁,直到马蒂先生极具辨识度的声音响起,我才意识到。为缓解这种半夜相见的尴尬,我客套地问他在做什么。
他听到我的声音好像不甚在意,随意地告诉我他在看星星是怎么移动的。
我不禁觉得奇怪:“网上的运行轨迹都是延时摄影,肉眼需要观测几小时才能看见,但是现在已经太晚了,您确定要一直看吗?”
“我已经看到了。”他突然转过来说:“头顶上那三颗连起来的星星,我看着它们从东方升起来,现在我想看它们落下。”
我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对他的某种恐惧也让我哑然,于是我只好悻悻地随便拍了一张,之后迅速把器材装回包里回去睡觉。
第二日我们按照既定路线朝着山上的村落出发,已然是文森特先生驾车,保持着昨天的座位安排,一路上听一些疑似家庭谈话的内容。我不知道该怎么归类,因为有的内容听起来不完全像家庭话题,文森特和罗利之间倒是有些此方面的倾向,可是他们的称谓又让我满头雾水(如前文所说,文森特称呼这个孩子为徒弟,而小朋友喊他大哥哥,但是据我观测,两人的年龄差距应该在十五岁以上),而两位成年人的对话则时常显出一种亲近的疏远感,话题单调得有些乏味。更让我震惊的是在外面坐了一整晚的马蒂先生没有丝毫疲惫的迹象,他一路上都醒着,时常和文森特先生交谈,从容又轻松。我不禁思考昨夜种种是否是我在梦游。
快中午时我们抵达了那个村子聚落,零星的几间木屋聚集于此,对于从小在这一带成长的我来说这里没什么可探索的,如果打开推特的定位我甚至能在这里添加几位互相关注。文森特先生大概也是如此想,并且我看到了他正在添加自拍编辑推文发送定位一气呵成,不过他一路上都是一副看什么都波澜不惊的样子,我已经见怪不怪。但是罗利和马蒂先生对于这一带的生态和生活展露出了好奇心和探索欲,只是在整理后备箱的几分钟,回头两个人已经走出快要百米,一大一小两个人端详房子构造。
午餐时还有一个有趣的小插曲,文森特先生在当地的餐馆很快就受到几个当地姑娘的青睐,那时候他刚刚落座,我正在吧台找菜单,而马蒂先生正在走来的路上。不出所料的是马蒂先生坐到他对面后姑娘们的眼光迅速被吸引了,文森特挪了张桌子,毫无自觉的马蒂也跟了上去。我敢肯定我听到了文森特先生不满的咂嘴声。
整日的行程(包括未来的行程)大致如下:在村落里闲逛,对什么感兴趣就看什么,由于本地位于山地的缘故,木材加工是一个常见活计,我看到马蒂先生对小作坊人工流水线制作家具颇为感兴趣,罗利则是被礼品店的植物标本吸走了目光。文森特先生没有阻止他们的意思,他在另一方面努力着:和每一个能聊天的人打听当地是否有什么流传下来的民间故事或灵异传说,有一瞬间我以为这是什么灵异节目的采风现场,说不定他们要参加美国达人秀之类的。
当晚借宿在专门为旅客准备的木屋旅店,我对半夜三更看到马蒂先生这件事耿耿于怀,不想再遇到干脆放弃了摄影这件事,可是十二点左右屋外传来谈话声又让我从床上弹起,以为是什么专门盗窃旅客的作案团伙。走出去后才发现是我的二位主顾,马蒂先生大概已经失去对夜空的兴趣,半山腰俯瞰的视角夺取了他的注意力,我看到他始终盯着什么都看不清的山下。
“感觉怎么样?”我听到文森特先生说。
“我不知道。”他用一贯从容的声音回答,“没有来自我自己的对比项,我说不出来。不过你找的那个导游好像挺有意思的,我昨晚还看到他了。”
尽管知道他也许没有恶意,我还是不知为何感到一丝恐惧,迅速丢弃了他们在那个小露台爬会自己的卧室,临走前听到文森特先生说了大概是“无论怎样都比你以前的生活好”之类的话。
第三日,伴随着旅途话题将尽,我们被迫开始的谈话内容终于向各自的私生活转变。文森特先生可以说是相当健谈,和他谈话很有趣,我不介意和他透露些无伤大雅的东西。我了解到他的本职工作是个旅行家(从他的社交账号看来好像确实是这样,可是总觉得有哪里不对),打听灵异事件是个人爱好,现在他们已经开车兜转了大半个美国,想要找一些不同的风景。罗利现在是他的合法被监护人,他说希望小孩没有给我带来什么困扰。他提到各地见闻时小孩最为亢奋,连连点头,甚至像故事分享一样和我主动说他在西部的一些见闻,还有在北部见到的极光。最重要的是,在谈到这些的时候,后座的另一位也在点头致意。
我意识到他始终在略过马蒂先生,好奇心作祟正要打探时他突然把话题转向了我:“那你呢?我第一次看到这么年轻的导游,你是大学生兼职吗?”
“事实上我刚刚拿到我的大学文凭没超过四个月。”我这样告诉他,自然而然地关于我学业的话题就被放置到了主要位置。我谈到我的大学主修原本是社会学,出于兴趣辅修伦理学,他对后面的学科很感兴趣,问了我授课的内容都有什么。“还挺无聊的,”我看了看倒车镜,镜子里除了我翻白眼的表情就是马蒂先生被吸引过来的目光,“介绍过定义之后就是讨论火车撞死几个人,如何和你的狱友实现利益最大化,偷盗定性之类的问题。对我功成名就可以说并没有很多帮助。”
我听到驾驶座方向文森特先生传来的笑声,自己也不免跟着笑,毕竟这些东西确实没有任何应用性的价值,在法律之下,个人意志显得微不足道,没什么可探究的。
他又谈起忒修斯之船的问题,这个问题并不被划分在伦理学和社会学的范畴,我回答他这大概只是一个同一性和特殊性的问题,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着不置一词的马蒂先生发起了他的问题:“那么被造出来的那艘船,应该做什么呢?”
我愕然了一瞬,下意识回答道那当然是承担船应该做的事。这个问题几乎超出了我认识的范围,并且我不知道被提起的意义何在。
“如果世界上仅能容纳一艘船,那么那一艘又要怎么样处理?”
这要怎么样处理?我不知道,这样的话那艘船只需要放在那里就可以了吧,毕竟不是什么挑起世界战争的政府军队。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求助于能言善辩的文森特先生,意外的是他这次没有说话,反而是拧开了车载音响,让We Lost The Sea的平静声音取代了尴尬。
第四日时这份工作已经显得枯燥。我不知道他们之前的旅行是不是也这么折磨导游,因为他们几乎根本不需要我,只有在食宿上才需要我的指挥,除此之外我才像那个游客,无所事事,我想不出他们约我的理由,这几天和我预想的轰轰烈烈的职业开端可以说是天差地别,据我观察文森特先生也一样。他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刷手机,我已经六次看到他更新社交账号,在不同的平台,他应当也是感到无聊的那个(尤其是在马蒂先生面前他屡次搭讪都失败而归),可我却没发现他有什么不耐烦。
好在他拥有一份绝佳的感知力,在我和他一起无所事事坐在山间公园的台阶上喝可乐时他和我聊天,马蒂先生好像在和罗利一起看蘑菇,我已经开始担忧他们旺盛的好奇心会不会让他们下一秒住进医院,怎么看那一丛红色的都是鹅膏菌。
另外一提让我有好感的还有罗利,他在曾经小声请我不要把马蒂叔叔当做什么坏人,虽然他以前也害怕他(我很困惑这是什么,不过他说完就跑开了),而且小孩良好的家教让他每次找到什么新鲜东西时都会塞给我一份,不过我并不是很想要那丛鹅膏菌就是了。
和文森特先生谈话时我终于忍不住提到有关马蒂先生的困惑,因为我昨天还看到他拆一次性叉子包装时捏断了五只叉子,而且他阅读了所有见过的说明书和配料表,我差点以为他是什么食品化学的技术人员,可下一秒他又把这些东西丢掉了。
“你可以理解为他以前身体不好,一直在住院,没出过门。”我能言善辩的主顾这样说,我不觉得一个能单手带走左右人的露营设备的人时身体不好,我是在参演《辛巴达历险记》或者《奥德赛》吗?
他继续解释,这话我听起来觉得半真半假:“大概是今年三月左右他才出院,罗利也是,我看他们两个有点可怜,所以决定四处走走,仅此而已。不过你要知道,其实有些人能有普通的生活已经是万幸了。”
这话在我看来没什么可信度,我当它是笑话的一种,没有再追问。
不过他自说自话地又补了一句:“至于以后的生活,只能他自己凭经验选了。”
这句话有什么意思,我根本不在意。
伴随着时间流逝,这份痛苦的工作终于要走向尾声,罗利自告奋勇地要自己确认行程,用铅笔在地图上筛选标记,最后只剩下一处靠近雪线的山间平台。那里只能算是拍照圣地,但是通往雪山的缆车通航后那里就几乎没什么人去了,眼下没什么好风景,连摄影爱好者都不会光顾。人迹罕至的另一个原因是通往那里的路只能步行,现在因为久无人烟所以杂草丛生,我们不得不把车丢在路边,徒步走上去。
我跟着他们走,马蒂先生带着罗利走在最前面,文森特先生是个体力很差的人,比我还要落后一截。顺着蜿蜒的、杂草密布的山路,我们一步一步走到那个平平无奇的山间平台去。我看到马蒂的步伐稳健,却一如既往地觉得他本人带有一种茫然感。面对我无聊到一种程度的第一份工作,在爬山疲累的加持下,终于让我忍不住在客户面前爆发出几天来积压的长叹,我到底在做什么?!
文森特的声音适时地从我后面传过来:“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受够了?”
“不……”我想要辩解几句以挽回颜面,他却不以为意。
“连我都觉得无聊,陪着几个外地人在一块自己熟悉的地方转来转去,给谁都会这么觉得,今天和昨天相比的确没什么区别。”
在我以为他要继续宽慰我时突然又话锋一转:“但是如我之前所说的,有些人可能需要一个平凡普通的生活,就像被闲置的船。我觉得马蒂也许就需要?因为他以前没有机会。不管怎么样权当我们都在日行一善在造浮屠好了,我回去后给你加小费。”
不,完全不是小费的问题,而且那个浮屠是什么东西我也完全没听过。
说这些话的时候我已经跟在马蒂后面登上了那个平台,拨开茂盛到有些遮挡实现的野草时我先看到了这个好看且有疏离感的人站在半人高的草丛中,似乎对着周围的一切都抱有好奇心,他的视线从狗尾草的末端一直到跟随半山腰飞起的群鸟,最后看起来像在盯着远处什么都没有的天空。我已经不想再挪动我的腿,只站在原地,没有和任何人说话文森特的话却一直在我脑海中循环播放。我看到比罗利更像个孩子的成年人站在那里,安静地,却似乎如沐新生,在这一瞬间我突然又相信了文森特之前对我说的话,没有任何理由地。
这之后的行程也不过是普普通通地返程,与我辉煌的事业梦想几乎背道而驰。马蒂先生的变化并不大,文森特也没有做出什么评价。他按约给了我小费,带着他那两位家属离开了,临走前留给我一张莫名其妙的解决灵异事件的名片。可惜的是没过多久那张名片就找不到了,我们再也没见过面,但是在一些网络的社会新闻上我好像看到过酷似他们的人影。只不过我好像稍微被泼了一盆冷水,稍微冷静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哲学难题打击了我,竟然让我在几年后生出一些感悟来。
的确,这一年没什么特殊的,这一天也没什么特殊的,人类历史上并不会把今日圈出来宣告这是什么登山纪念日,将来的新人类也不会铭记有这样一群人来过。奇怪的是后来已经成为本地知名导游的我仍然会想起我职业生涯的第一桩无聊生意。我不知道别人作何感想,也许马蒂先生也一样感到无聊,又或者如文森特先生所说,他也会记住他站在那个小平台上,亲自感受平凡的生命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