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月之双霓 8
前情回顾:泰国同性婚姻合法的第一天,Ling和Orm注册结婚了,她们一起拍摄PP,湖境别墅,一个楼上,一个楼下,心情也跟着上下,是为忐忑,亲过抱过没睡过,回顾完毕。
Chapter 8 绮丽的消失
N'Orm,如果我真的像P'Nay说的那样亲你,你会怪我吗?
嗯?Orm笑着眨眨眼,我们不是已经亲过很多很多次了吗?
衣帽间面积其实不大,墙上有一面两米见方的镜子,导演带着几名全女工作人员退出去之后,空间就显得有些开阔。
她们各披一块卡通图案的薄毯,毯下是白色浴袍,敞开的衣襟中,Ling是浅蓝色比基尼套...
前情回顾:泰国同性婚姻合法的第一天,Ling和Orm注册结婚了,她们一起拍摄PP,湖境别墅,一个楼上,一个楼下,心情也跟着上下,是为忐忑,亲过抱过没睡过,回顾完毕。
Chapter 8 绮丽的消失
N'Orm,如果我真的像P'Nay说的那样亲你,你会怪我吗?
嗯?Orm笑着眨眨眼,我们不是已经亲过很多很多次了吗?
衣帽间面积其实不大,墙上有一面两米见方的镜子,导演带着几名全女工作人员退出去之后,空间就显得有些开阔。
她们各披一块卡通图案的薄毯,毯下是白色浴袍,敞开的衣襟中,Ling是浅蓝色比基尼套装,Orm是豹纹的。在Purple Passage原文中,医生给自己套比基尼之前脱掉了浴袍,Earn是先引诱的那个,但在忽然外放大胆的医生面前,她临时怯阵,医生一步步向她靠近,她一步步后退,直到后背抵住衣柜,医生搂住她的腰,捏着她的下巴,迫她看着镜子,然后是一连串绮丽的消失。
戏剧尺度所限,加上演员本人对只穿比基尼拍摄亲密戏份抗拒,所以Ling跟Orm一样,也穿了白色浴袍,拍摄时她们贴在一起,亲吻和抚摸都有在镜头里显得唯美的路径,上一条开拍前走戏,节奏和角度都没有问题,问题在哪导演已经说了,Ling和Orm在被导演教训的时候心底都叹息,都冤枉,她们是结婚了没错,可她们没在一起睡过,也没睡过。
Orm笑着说,我们不是已经亲过很多很多次了吗,Ling看着Orm的眼睛,新人演员Orm有着超乎寻常的天赋,Art说Orm没有谈过恋爱,所以她们在剧里的第一场吻戏就是Orm的初吻,她还记得自己第一次拍吻戏的时候,虽然只是唇部皮肤轻触,她也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她试着找各种理由说服自己,这是工作而已,如果她的职业是医护人员,初吻可能在救助病人时失去,而且初吻这个概念如果跟失去联系起来,本身就是一种不合理的规训。
但是Orm看起来全不在意,Ling的心底竟然因此感到失落,或许Orm小她七岁,观念更加当代,根本就不在乎这个。
『Orm有时候无法长时间注视一个人,她可能会移开目光,这不是她不礼貌,从医学角度讲,是某种Disorder.』
Orm很真诚地与她对视,浅瞳中流露出某种探寻,还有等待,Ling的心底有某种困惑,她想可能是她的理解带来的偏差,不是Orm对她有什么不同,而是此刻情形在Art的有时候之外。
嗯。Ling垂眸,避开Orm置身事外的目光,戏份拍摄已近一半,Fahlada是她做演员以来最投入的一个戏剧角色,所以,那些幽微的情绪,想靠近时的心痛,亲密时的怜惜和控制欲,拥抱时的心跳和升温,都是Fahlada对Earn的情难自已,跟Ling又有什么关系呢,既然新人演员Orm都分得清,Ling就更加没有理由沉溺。
十分钟很快就过去了,导演带着工作人员回到衣帽间,两位主演把身上的毯子交给各自的助理,调整打光板,检查妆容,简单补妆,摄像师比了个ok的手势,导演Nay坐在监视器前,神情严肃。
Purple Passage四十三场二镜二次,Action!
Ling理了理浴袍腰带,迈步向Orm走近,Orm害羞后退,她从右侧的镜子里打量Ling,精瘦,宽肩窄腰,高山低谷,相得益彰,她知道自己其实已经没有退路,Ling倾身覆盖她,手臂有力地圈住她的腰,Orm的颤栗是渴望接触被满足的连锁反应,Ling挑眉看了她一眼,右手食指顺着她的浴袍领口沿路作画,指尖在胸口的心电图文身处逗留,接着顺流而下,Orm小腹一紧,后背抵在柜子上。
Ling顺势向前,搂紧Orm,呼吸渐渐变得灼热,湿而重,Orm下意识闭上眼睛,她知道自己的脸红了,和上一镜的温柔比起来,Ling像是换了一个人,不仅是眼神,动作,就连呼吸都充满侵略性。
Orm知道自己刚刚没有在演,她的身体脱离掌控,她的小腹真的收紧,Orm微微侧头,仅存的理智提醒她不想NG就应该避过怼脸特写,无言的默契,或者还是应该归功于Ling的经验,她的转头给了Ling空间,Ling埋进她的颈侧,双唇柔软,按了一个吻。
Orm不知道自己的声音是从哪里出来的,她与她自己背道而驰,导演没有喊卡,Orm在自己意识的深海叹息,原来这才是导演想要的,既然如此,她任由Ling捏住她的下巴,睁开眼睛,与方寸之间的Ling视线纠缠,Ling勾勾唇,重重地吻上来,Orm向后一仰,Ling的左手离开她的腰,已经等在那里,Orm对自己身体的反应有点招架不住,可她不想一味被动,在她尝试激烈回吻的时候,Ling捏着她的下巴,离开她,迫她再次转头,镜子里,她们紧紧贴在一起,凌乱且暧昧。
Ling赏玩猎物一般,视线在镜中上下游走,Orm跟着对手演员的视线,复习了刚刚手指在自己身上的触觉,Orm听到Ling用呼吸笑了声,呼吸很快抵达她的耳畔,陌生的感觉再次袭来,Orm没想过自己第一次被情欲淹没,竟然是在戏剧中,镜头下,她忽然觉得委屈,这些都是Earn的,和Orm无关。
她知道自己即将被Earn完全占领,残留的百分之一的Orm双手伸进Ling的浴袍,手掌间滑腻一片,Orm彻底消失之前,留给Earn一声满足的轻哼。
Earn,Ling连音色都产生了某种微妙的变化,第一声Earn发音似乎不完整,Ling快速地啄吻Orm,前面那个就当语气词,她再次开口,Earn,看着镜子,不要闭眼,我来爱你,在抵达海边之前,Earn会先感受到海浪。
Orm睫毛颤动,不是演的,晚霞尚未出场,但已经提前映红她的脸,明知逃不过,仍旧想要夺回主动权,无论是Earn,还是已经彻底被角色挤走的Orm.
P'Mor不讲理,明明轮到Earn了!
我什么时候答应了,嗯?
Ling的虎口卡着Orm的下巴,拇指和食指卡住Orm的双颊,渐渐回正的五官再次被迫倒向镜面,Ling的吻,每一个都落到实处,于是一连串的消失再次上演。
吻消失在耳边,在脖子,在锁骨,在心电图文身,在胸前,逗留许久,沿路消失,沿路留下情动的浪潮,引来翻涌的泡沫,与吻消失同步,手指也是亲密戏份的主角,手指消失在发间,在背后,在腰畔,在豹纹中,在身体里。
只有最后两处消失没有真实上演,Orm看着镜子,临湖照影,她对被Earn占领的自己感到陌生,她想文字原来是具有迷惑性的,明明讲的是一连串的消失,实际却是一连串的浮现,她的双手还搂着Ling的腰,所以她知道Ling跟她一样出汗了,Ling的感觉会跟她一样吗?
『那,Orm还想要知道,跟男演员当着片场工作人员排练预演的时候,P'Ling是什么感觉?』
『希望顺利,可以一take过,其实最大的愿望是对方不要有感觉。』
导演终于喊卡,Ling单手扶着Orm身后的柜子,没有第一时间跟Orm分开,整理下衣服,N'Orm,Ling说完,稍微退开点距离,留给Orm足够的空间。
Earn已经随着导演的卡离开自己的身体,Orm重新成为自己,面对Ling的贴心,她感激地笑笑,双手离开Ling的腰,顺手帮Ling整理浴袍腰带,理平衣襟,然后,同样的动作对着自己做一遍。
等到她们收拾好,才发现衣帽间里有些过分安静,几名工作人员围在导演身后,盯着监视器,Ling侧头和Orm的视线相遇,她们作为主演,竟然被短暂地遗忘了。
导演眉眼间流露出微不可察的喜色,Ling悄声跟Orm说,这条可以,她的话音刚落,导演利落地打个响指,非常好!
Ling和Orm并肩而立,同款白色浴袍,齐齐看着导演笑,导演感叹地摇摇头,有点无何奈何,你们妻妻好奇怪,每次都卡亲密戏,每次都挨通数落立即超常发挥,怎么了,是占有欲作祟吗,不想给观众看到你们是怎么爱对方的?如果是这样,完全没有必要,有多少演员伴侣是因戏生情的,有多少情侣搭档不止合作一次的,虽说人戏要分离,但你们有便利条件,利用一下也无妨。
这是今天的最后一场戏,过了就收工,两位主演去各自的试衣间换衣服,一墙之隔,两位主演换下比基尼,塞进自己的随身包,换回常服,先后推门出来,Koy妈妈今天不来,Orm是坐Ling的车来的,自然应该坐Ling的车一起回家。
路上,Orm连了蓝牙,她坐在副驾,指尖不停点着手机屏幕,车厢里一阵又一阵劲爆的舞曲,迷幻摇滚,重金属,Ling始终目视前方,她无意阻止,比起噪音,安静才可怕。
路虎停在湖境别墅楼下,Orm拎着自己的包,推门下车,妻妻一起归家,Uni摇着尾巴迎上来,换了拖鞋,走在前面的Orm低声地咆哮了句走开,Ling俯身蹲下,摸摸Uni的脑门,稍作犹豫,还是抱歉地开口,小Uni再等等,我回房冲澡后就下来喂你,保证比Orm快,可以吗。
Uni没机会说不可以,Ling匆忙起身,拎着自己的包,用她在跑步机上的步速,飞快地冲上楼,冲澡从睡前一路跃升,成为她急需处理的紧急事件。
第二天是周六,Orm破天荒地早起,做了两个三明治,烤吐司中间夹煎蛋,芝士,她不吃番茄,就用彩椒代替,一杯咖啡,一杯橙汁,Ling下楼后选了橙汁,Orm点点头,三明治咬了一个小小的缺口,鼓着脸颊嚼半天,好不容易咽下去,她看着Ling端起马克杯,状似无意地展开话题。
P'Ling喜欢喝咖啡吗?
喜欢。Ling抿了一口,Orm是手冲的咖啡粉,咖啡有股植物的香气,虽然有点苦,但是她没睡好,刚好消肿。
Orm再咬一口,她看Ling的那个三明治已经消失了大半,想到消失她就忍不住脸红,她低头嚼三明治,端起玻璃杯喝橙汁,赶走害羞才继续开口,那P'Ling经常去咖啡厅吗?
咖啡厅吗,偶尔会去,跟朋友一起。
Orm点点头,那P'Ling最喜欢哪里的咖啡?
Orm今天的话很密,Ling想了想,就当她还在为昨天的戏份害羞,嗯…其实加拉信府有一家咖啡厅令人印象深刻,好的那种。
哦,P'Ling在加拉信有两只金毛寻回犬,对吗,之前Orm好像听P'Ling跟妈妈说过。
Ling放下马克杯,笑得双眼弯弯,对啊,一只叫叉烧,一只叫豆腐,两只长得有点像,妈妈把它们养得胖胖的,我有时候会把它们弄混。
Orm也笑了,眨眨眼睛,真那么像吗?如果是养两只胖胖的金毛,那妈妈肯定很辛苦,妈妈真了不起!
Orm称呼妈妈自然而然,毫不犹豫,Ling恍惚了一瞬,她很快就想明白,Orm就是这样的性格,很大方,很善良,思想前卫。
导演Nay拍摄Purple Passage不按原文顺序,八十章的小说内容提炼成十六集,分集剧本也被她打乱,全按布景拍摄,St.King医院的,Earn公寓的,户外的,3月10日开始的这个星期,轮到拍摄Thananusak家别墅的戏份。
医生和Earn复合之前,Ling的戏份都很压抑,为了深入了解角色情感,Orm虽然没什么戏份也每天跟去片场,她安静地坐在导演身后,看Ling把自己浸没在浴缸,看Ling对着红酒瓶发呆,看Ling跟母亲对峙,看Ling独自落下眼泪。
Orm安静地看着,一点,一点,她感觉自己再次被Earn占领,不然那些心痛是哪来的,她承认自己喜欢过Ling,讨厌过Ling,对着那些绯闻,怀疑过Ling,但她还不曾为了Ling心痛过。
周四,Ling和Orm应邀出席Dior店铺开业活动,Koy妈妈开车送两个孩子过去,PP官方账号发布了一张她们衣帽间亲密戏份的剧照,Lingorm真情侣的粉丝评论点赞突破十万,Orm转发到自己账号的限时动态,她选了几首配乐,问坐在自己身侧,穿着黑色礼服裙的Ling建议选哪首。
三首英文歌,刚好都是Ling听过的,她指尖点了点第一首,Orm立即笑开,嗯!
I could eat that girl for lunch
Yeah, she dances on my tongue
Tastes like she might be the one
And I could never get enough
我要把那姑娘当午餐吃掉
她在我舌尖上舞动的滋味
尝起来就像我的命中注定
我永远无法得到满足
奔驰驶入商场地下,下车之前,Ling转发了Orm的动态,键入一串泰文,N 'Orm,拍戏辛苦了。
——TBC——
Timeline
2025年3月7日 Friday
2025年3月8日 Saturday
2025年3月13日 Thursday
Lingling Kwong 29岁
Orm Kornnaphat 22岁
本章BGM:《LUNCH》Billie Eilish演唱
《Bon appétit》
*0511生贺文/邝玲玲生日快乐。
*雨天故事/不是美食文啦。
*微博同名。
[Appetizer]
让那些人来爱你,只会给你无趣乏味的情感。
但我可以给你骨头、眼泪、脖颈,和这个瞬间。
[Soup]
等她下班的时候下起了雨,细密冰凉的雨丝从降下一半的车窗飘进来,微微的凉意。喜欢这样的天气,不在乎潲进来的雨水会不会弄脏车座,只是摘掉安全带放低椅背,留着敞开的半扇窗户静静享受此刻的落雨。
很安静。变密集的雨滴坠下来,嘭嘭嘭嘭地掉在车顶,很像节奏规律的鼓声,也逐渐和心跳声重叠。
很...
*0511生贺文/邝玲玲生日快乐。
*雨天故事/不是美食文啦。
*微博同名。
[Appetizer]
让那些人来爱你,只会给你无趣乏味的情感。
但我可以给你骨头、眼泪、脖颈,和这个瞬间。
[Soup]
等她下班的时候下起了雨,细密冰凉的雨丝从降下一半的车窗飘进来,微微的凉意。喜欢这样的天气,不在乎潲进来的雨水会不会弄脏车座,只是摘掉安全带放低椅背,留着敞开的半扇窗户静静享受此刻的落雨。
很安静。变密集的雨滴坠下来,嘭嘭嘭嘭地掉在车顶,很像节奏规律的鼓声,也逐渐和心跳声重叠。
很喜欢这种微妙的贴合融洽感,只是细小的一隙生活碎片,但会因此变得心情很好。等待牵起枯燥漫长的时间因为落雨的愉悦感变得不算难熬,但只是突然有点想她。
划一划手机屏,和她的聊天停在说要加班的那条,还有叉烧追球的表情包在来来回回地播放。Orm从收藏的文件里找到她唱给自己的歌点开播放,车载音响缓缓淌出钢琴的乐声,落在挡风玻璃上的雨滴溅出碎裂的花,绽放时的声响像在合奏。
随意拨动把手,在玻璃上擦出半弧形的视野。一波又一波丰沛的雨水凝在边缘汇聚,向下汩汩流淌,来回拨动的雨刮器好像波动的浪潮。车子内的小小空间好像被雨声围拢,变成浮在水面上的岛,世界逐渐缩小在其中,于是Orm此刻能感受到的除了降雨,只剩下她。
她唱歌时的低音很迷人,录下这段歌声时她们在家里,也是相似的下雨天。休息日。
邝玲玲和她蜗居在布艺沙发的小小空间里,阳台的窗户大敞,送进来带潮意的风卷动白色的布帘。阴雨连绵,客厅的光线很暗,她们靠在一块儿看电影。Orm抱着装玉米片的小桶歪在沙发拐角,腿搭在邝玲玲腿上,分享同一张软绒绒的毯子,和她觉得很好吃的玉米片。
电影里也在下雨,主人公在心潮涌动的片刻随手在钢琴前弹出一曲小调,邝玲玲跟着电影里的伴奏唱同样的歌。Orm静静地听,视线从电影挪到邝玲玲的侧脸,她歪着脑袋,用目光描绘姐姐轻颤的睫毛、唱歌时吐出好听音节的嘴唇,和颈侧换气间隙时隐时现的漂亮线条。
突然好想接吻。
也那么做了。在邝玲玲哼唱完歌时轻笑说“整段垮掉”的时候,她拢着毯子凑过去吻她。
玉米片洒了一地,腿被分开滑下来时脚不小心踩到,碎掉的玉米片发出秋天枯叶同样的轻响。
自然而然的,也就不记得电影后面的情节。只是在清理地板的玉米片碎渣时互相对视看一看,一面偷笑一面约定好下回再重温一遍。
那要不要在今天重温呢。Orm回想起之前就忍不住笑,笑完又觉得更想她。于是发消息给她,也不讲想你了,也不问还有多久才加班结束,只是说“下雨了欸,P‘Ling”。
也不急于她什么时候能看到,然后能给自己回复,只是分享感受到喜悦和想念的瞬间,接着继续循环她唱给自己的歌,很放松地靠在车座里点起一根烟。
喜欢用牙齿咬爆珠,也喜欢爆珠碎掉响起的那一声。吸入的第一口总觉得薄荷味很凉,鼻腔呼出的烟顺着车窗缝隙钻到外头,又被急急落下的雨丝冲散。
也许她在身边的话,会就着抽完烟后尝起来很甜的嘴巴和她索吻。Orm这样想着,手机里弹出她的消息,第一条是“要结束了N‘Orm,正在收拾东西”,第二条就问她下雨的话要不要看电影。
不是应该想晚上吃什么吗。Orm戳屏幕回复道,她透过车窗观察了一下外面的雨势,拿出伞打算下车去公司门口接邝玲玲。
风有一点冷,路上的行人匆匆,挂满雨水的树梢垂着轻轻晃动,绿色的叶片也跟着打旋儿坠入地面积蓄的水潭里。Orm撑伞步行到邝玲玲公司门口,路过甜品店的时候被可露丽香味勾住,她想姐姐一定会喜欢这个味道,于是快步跑过去打算买给邝玲玲尝一尝。
可露丽小小一只,装在牛皮纸盒子里,拢共有八个口味,刚出炉热腾腾的。Orm怕可露丽被雨水淋湿,小心翼翼地把牛皮纸盒护在怀里,手心和胸口因此感受到暖意,热乎乎的一团。突然想起邝玲玲和她讲过的,童年时在香港学到的课文,说是冬天寒风里戴露指手套捧一只烤红薯吃。讲起这个是因为她们都没看过雪,也没太经历过寒风凛冽的冬天,甚至都没太吃过烤红薯。
但也因为这样,她们专门开车去买烤红薯想尝尝,最后兜了几圈也没找到,才知道曼谷虽然很包容,但也只是属于夏天的城市。
可能是脸上的失落过于明显,回程的路上邝玲玲带她去逛了超市,特意买了红薯回家自己烤。也没忘记买薄荷巧克力冰淇淋,Orm喜欢在冰淇淋冒冷气还硬邦邦的时候把内壁一层巧克力捏碎,邝玲玲也很喜欢这样,她说感觉好像小时候捏干脆面。
走到门口时邝玲玲还没下来,Orm一只手撑伞一只手护着那盒可露丽耐心等她。甜品点心柔软热乎的香气从纸盒的缝隙冒出来钻进鼻腔,雨下得很大,雨点砸在伞面上又被弹向地面,溅开的水花落在裙摆下的小腿上很凉。
伴随着鼻尖萦绕的香味,等待的感觉好像回到那天和她一起守在公寓里那台小小的烤箱前,等烤红薯出炉。香味也是这样一点点从缝隙里钻出来的,她们都不太会做饭,教程是特意从网上搜来的,但难得一次成功。
烤红薯很烫,只能戴着棉布手套去捧,硬邦邦的红薯烤过后意外变得绵软,剥掉焦脆的外皮后露出金黄色的瓤,渗出的汁液尝起来像甜润的糖稀。难得Orm很喜欢烤红薯的味道,邝玲玲笑眯眯地看Orm吃掉一整只,然后又把自己的掰了一半分给她。
Orm喜欢这种香甜的,有点烫嘴巴的感觉,于是尝完烤红薯后她孩子气地把需要等待的场合都定义为烤红薯时间。因为有邝玲玲在,因为守在烤箱等红薯烤好的过程很甜,所以等待也变得不一样。
正漫无边际地想着事情,余光瞥到熟悉的鞋子落足在自己身后。Orm没有拆穿姐姐此刻的调皮心思,只是等着邝玲玲从背后轻轻扑上来抱住自己,然后很配合地讶声叫一句“P'Ling”。
“诶,N'Orm明明看到我了吧,反应好浮夸。”邝玲玲转到她身前,打了她肩膀一下。
Orm没有躲,她知道拍过来的力道会很轻,跟被小猫用肉垫呼一下差不多的感觉。只是笑眯眯地摇摇头,不承认也不否认,伸手搂住姐姐的腰往怀里带一带,柔声和她说“辛苦了P‘Ling”,抿唇凑过去吻一吻她很喜欢的那双黑色眼睛。
雨好大,不会冷吗。邝玲玲给她搂着,伸手帮Orm扶住伞柄,问她怎么不进去等。
想吹吹风。Orm撒娇似地微微低头碰一碰邝玲玲的面颊,几缕发丝贴在触碰的肌肤上,隐约能感觉到雨水残留的潮湿感。忍不住担心地用手摸一下她散在肩膀的长发,嘀咕一句怎么不撑伞就跑出来。
知道你在等我啦。邝玲玲轻声笑,拉开Orm的风衣时看到被她护在怀里的可露丽,她“呀”了一声,“给我买的?”语气里带着欣喜。
Orm用风衣给邝玲玲挡风,笑着说刚才走过来的路上闻到香味了,感觉P‘Ling会喜欢。她这么说道,语气软软的。
可露丽还冒着带黄油醇厚的馥郁热气,邝玲玲接过牛皮纸盒没有掀开,而是搂住Orm的脖子给了她一个吻。温热的掌心隔着金色的长发压在后颈,吻得很轻,只是嘴唇碰一碰像羽毛一样的盈柔,但又爱意绵绵。
伞面倾斜向内收,恰好将两人挡住,也将归家行人的匆匆脚步、路上车水马龙的鸣笛声都隔绝在外。亲密关系营造出的磁场和此刻的落雨天呼应,不需要留意谁的目光,世界只剩下彼此,只是享受此刻的亲昵。
咚咚落雨鼓点似得在雨伞上跳动,身体因为动作而贴紧,邝玲玲的指腹从她的面颊亲昵地滑过下颌,最后轻轻摩挲Orm的耳垂。
轻柔地吻过又分开时,邝玲玲突然吐出舌尖舔了一下Orm的唇珠,年上姐姐躲在她的风衣里,弯眼笑看Orm被突然袭击后红起来的脸。邝玲玲挑了下眉毛,逗猫似得用指尖挠一挠Orm的下巴,“抽烟了吗,好甜。”
Orm被她摸得很舒服,忍不住眯一眯眼睛,声音小小地讲刚才突然很想姐姐,所以抽了一支烟。讲完后她面颊微微发红,为了掩住害羞索性用鼻尖去蹭姐姐,小动物那样温存,撒娇说回家好不好呀。
嗯,回家。邝玲玲摸一摸她的脑袋,温柔回应。
姐姐的呼吸也跟着落在耳畔,带着笑意的气音牵出心底的一丝痒意。两个人共撑着一把伞,邝玲玲躲在Orm的风衣里不出来,就这么贴在一块走,几步路的脚程磨蹭了快十分钟。
一起往前走的步伐慢吞吞的又很别扭,远处看起来像歪歪扭扭的笨重企鹅。但任谁看,都觉得好幸福。
[Side Dish]
“回家”是很亲密的用词。一起回家更是。
足尖碰着鞋跟往前走,用风衣把身前的她裹紧在怀里,掌心盖住手背,贴合的距离也渡来她的体温,这样共撑一把伞回到车边。
Orm从口袋里摸车钥匙解锁再拉开车门,一面给邝玲玲遮雨,一面学她以前看顾自己的样子,用手掌挡住车框防止撞到。
几缕细细凉凉的雨丝顺风钻进车门拉开的三角形隙缺,似有若无的冷润落在眼睫又滴在脸颊,Orm眨了眨眼睛,还没来得及抬手去擦,就被邝玲玲温柔地替她抹去。她捉住姐姐的指尖凑到唇边吻了吻,又在被嗔怪前立刻扮乖为她扣上安全带。
“P'Ling晚上想吃什么?”Orm的问句又落回到之前关于晚餐的议题。
附身系安全带而贴近时,邝玲玲从那双浅色的眼睛里捕捉到一点得逞的笑意,于是带一点报复意味的逗弄心思又起。
她没回答晚餐的选择,而是伸手拉住Orm风衣的领子,很突然地将她拽向自己,不再是唇瓣轻碰的柔和亲吻,反倒像捕猎似地盯紧弱点,牙齿轻轻咬住她的耳垂,滚烫的呼吸也刻意落在Orm敏感的耳后肌肤上。
感受到她很明显的一下轻颤,邝玲玲满意地眯了眯眼睛,语气慵懒又随意地反问:“N'Orm想吃什么?”
想吃你。耳朵和脸颊骤然升温的Orm嘀咕了一声,在邝玲玲的轻笑声里,悻悻地为姐姐关好车门,再绕圈钻进驾驶座准备发动车子。
引擎发出低声轰鸣,雨刮器又在挡风玻璃前片出阵阵漾动的雨潮,“下雨的话要不要在家打边炉?”Orm扶住方向盘观察路况,拨动转向把手驾驶车子缓缓汇入车流,她回想家里冰箱的储菜后提议道。
其实她不太会讲粤语,只偶尔跟邝玲玲学过那么几句,于是一句“打边炉”就讲得有点怪模怪样。邝玲玲被她蹩脚的口音可爱到,含笑也讲了句粤语说她笨蛋。
下班的晚高峰很堵,此起彼伏的车鸣声几乎要盖住雨滴拍下的咚响,连接蓝牙的车载音响放送起她们共同创建的歌单,Orm搁在挂档位的手正随着节奏轻轻地打着拍子。
车子移动的速度很慢,好像蜗牛,感受到的时间流逝也被拖长。雨势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加油站红色广告牌的灯光掉进路沿积蓄的水潭里,静谧的光纹又被落雨打碎。
邝玲玲盯着不远处和高峰车流朝向相反的指路牌看了一会儿,仿佛某一部电影的剧情似的,不想把时间耗在此刻拥堵的路况里,而是想在下班后远离喧嚣,逃向只属于两个人的乐园。她温热的掌心覆住Orm搁在挂档位的手背,轻轻拍了拍,“在外面吃完再回家吧N‘Orm,前面有岔口可以拐。”
邝玲玲的声线和语调较往日没什么变化,但Orm还是隐约察觉到一点点情绪线头,她转动方向盘驶向岔口的间隙里侧脸瞥一眼副驾驶上的姐姐,询问的语气很轻,“今天工作还顺利吗?”
还好。回答也是轻轻的,但却有一声叹息;似乎是察觉到Orm目光里的担忧,只是有一点累,邝玲玲补充道。
岔路口指示牌的箭头朝向山郊的景区,Orm突然想起以前约邝玲玲出游时为了逗姐姐,在导航搜索栏里输入目的地是Ling's heart的事。好像因为工作繁忙,她们很久没有出来走走,虽然蜗居在家里一起看电影休息很好,但偶尔也可以做点不一样的尝试。
譬如现在。她想带邝玲玲短暂逃出工作带来的疲倦和压力,不要再想那些没做完的项目,兴许像电影里那样做点没有缘由的傻事,只是放松。
“等下要不要去兜风?”Orm没有直接做下决定,而是歪一歪脑袋征求邝玲玲的意见。
倒车镜里映出源自后车的黄色灯芒反掉进那双浅色的眸子里,好像点缀在琥珀酒里的橘子冰。她那侧的车窗降了一道小缝,钻进来的潇潇冷风给人的感觉很凉爽,雨刮器清出的半弧视野里能瞥见街边绿树也是水淋淋的,莫名会想起同Orm一齐游港的日子。
似乎很久没有休假了,抽时间想和Orm去海边玩,带上三只小狗也行,或者赖在酒店里待着什么都不做也好,等到夜幕降临时再去晚间安静的海边走一走。
现在去吧。邝玲玲笑着晃一晃装可露丽的牛皮纸盒,饿的话可以先吃这个。
驶出拥挤的车流,拐入岔口,雨势似乎有所减缓,但车顶的落雨声仍为车载音响的乐曲添一份独特的鼓点伴奏。区别于主干路高峰期的阻塞,通往景区的山郊很僻静,邝玲玲把窗户降下一半吹风,细密的雨丝偶尔落在脸颊上,很凉,但又很舒服。
风里带着潮润的湿意,虽然市区少有绿地,但下着雨的空气里会带一份独属于此刻天气的味道。她和Orm都很喜欢这种氛围,很清新,即便不特意去做什么心情也会变得很好。
路况很好,但Orm把车子开得有点慢,沿着有些冷静的街边似乎是在找着什么。邝玲玲轻轻叫了一声“N'Orm”,还没等询问缘由,她就笑得眼睛弯弯地说在找有没有蓝色灯牌的爵士酒吧。
这种古灵精怪的念头总是很可爱,邝玲玲忍不住笑,也会为她们没有言语就生出的默契念头而觉得心里很软。路灯倒退的光从Orm有点褪色的金长发上划过,那双瞳色很浅的眼睛好像漂洗后澄澈的茶水晶。
突然很想吻她。但Orm正在开车,要注意驾驶安全,于是邝玲玲伸手把玩起被丢在储物盒里的草莓烟,她点开歌单切换曲目,在口哨声后随着雨声伴奏哼起电影的主题曲。
Orm静静听她唱完一小段英文歌,扶在方向盘上的手指抓紧,半开玩笑地撒娇说:“这样很犯规,姐姐。”
为什么会犯规。邝玲玲挑眉反问。
姐姐的声音柔柔的,带着笑意的语调好像羽毛,轻轻扫过耳畔让Orm觉得很痒,想缩一缩脖子那样。但她摇摇头抿住嘴巴没有讲话,因为姐姐之前总叮嘱她开车要注意安全,所以Orm只是定定地透过后视镜同她的目光汇合,用眼神告诉邝玲玲她很想在此刻吻她。
“好好开车,N'Orm。”手臂的软肉被捏了捏,邝玲玲看向后视镜里她的眼睛,轻声笑。
在等红灯时,Orm想起最近刷到过推送的网红餐厅,依稀记得Menu里有邝玲玲很喜欢的烤猪颈肉,所以提议晚餐就去这里打卡尝一尝。从导航里搜索路线的时候,Orm又因为历史记录里那条“To Ling's heart”被姐姐摸了一下脑袋。
雨天夜晚里的行车好像游船,雨刮器分出的水流在挡风玻璃边汇聚成斜纹的波浪,露天的停车场里很空,Orm把车子停好,和邝玲玲一起撑伞走向改建在灯塔里的餐厅。
但预想中的“在外用餐”遇到了一点小小变故。即便势头有所减缓雨仍下得很急,能见度很低,视野里灯塔玻璃窗透出的灯芒变成如织雨幕里模糊的光团。路面凹凸不平的地方积蓄起小小水洼,两个人挤在一把伞下偶尔躲闪不急,鞋子落入浅坑会溅起凉凉的水花。
这样好像那部跳舞的老电影,Orm忍不住想笑,牵住姐姐的手被握得更紧。可直到她们走到灯塔跟前,才看清楚亮灯的餐厅挂起那面“Close”的牌子,约莫是因为天气的缘故。
她有点不甘心地推门进去问,最后只收到老板满怀歉意赠送的两杯热英伦奶茶,本来Orm想要婉拒的,毕竟在歇业还要再打扰是很给人添麻烦的事情,但想到热茶配可露丽味道应该会很不错,也就笑着接受了。只是在临走时,Orm从口袋里摸出纸币,偷偷压在吧台上。
端着装在外带纸杯里的热奶茶,用身体顶住玻璃门推开,玄关屋檐下的塑料挂饰被风吹得四下飞舞,很像加拉信在佛诞节前后会悬挂的曼达拉。
而邝玲玲正提着收起来的长柄伞站在屋檐下,头顶的一盏小灯光线昏黄,氤氲薄雾似的灯芒顺着发丝滑在脸颊上,落在Orm眼中,姐姐有面颊痣的漂亮侧脸好像被涂上一次模糊柔和的滤镜,让人心软软的,想再多看一看。
看她握住伞柄的手指,抬起来伸出屋檐试图去感受雨的手臂和掌心,雨滴很大颗,坠入手心里迸散出破碎水晶一样的花。她敛眸垂眼的神态好像在怜悯,Orm不知道为什么会冒出这种过于神化的比喻,但是好喜欢她的眼睛。只要被那双温度很烫的黑色眼眸瞧一瞧,就会有酥麻柔软的感觉从尾椎升起来,钻进心脏。
“P'Ling,”轻声叫她,对视时还没等再开口就笑的眼睛弯弯的只剩灯光下看起来很白的牙齿,Orm晃一晃手里还冒热气的英伦奶茶,询问道:“饿不饿,要不要先吃点可露丽?老板赠送了喝的,闻起来很香。”
还好。姐姐柔声回答,只是在Orm走过来时又猫似得钻进她风衣敞开的怀里。呼吸因为在户外站了一会变得有点微凉,落在颈侧好像缠绕着一丝属于雨天的潮意。
Orm被激得缩了缩脖子,脸颊贴近邝玲玲的脸,鼻尖和她的碰在一起蹭蹭,好像小动物温存,空出的那只手拢住风衣也顺势把她往怀里带一带,就这样拥抱着站在玄关的屋檐下听雨。
是不是冷了。Orm摸一摸姐姐的肩膀,要把自己的风衣脱下来给邝玲玲披好。
邝玲玲摇头拒绝,脸颊贴在Orm的肩膀上说只是累了想这样充充电。她贴着Orm放松身体,手又伸出去用掌心接雨,她用粤语低声说“落好大雨”,音调和平日不太一样;比起说泰文时的温吞郑重,邝玲玲讲粤语时语气很轻,很放松。
Orm很喜欢听她讲粤语,此刻在格外贴近的亲密距离里,讲话时嘴唇吐出带气的音节都落在肌肤上,很痒,好像羽毛轻轻地飘。但她们又离得太近了,Orm只能看到她顺滑的黑发,却看不到姐姐此刻的神情,只能靠想象去拼凑她很喜欢的那双眼睛,心里更加痒痒的,于是小声嘀咕了一句“P'Ling又在犯规。”
怎么又是犯规,哪里有。邝玲玲偶尔跟不上Orm的思路,听到这种话还会回忆到底是哪里有问题,还是自己的泰语又有些退步。她抬起脸同Orm对视,那双浅色眼眸因为灯光和距离拓印下自己的倒影,Orm望向她的目光在升温,即使没有用语言说明,但心意相通。
想吻你。她慢慢眨一眨眼睛,又一次重复。
邝玲玲伸手隔着风衣里那条真丝裙的布料捏一捏Orm腰间的软肉,语气带笑,“回车上去吧,N'Orm。”
[Main Course]
与来时相同,依旧是共撑一柄伞回到车边。只是在Orm习惯性先去拉副驾车门好让姐姐上车的时候,邝玲玲突然伸手拦住她。用“拦”这个字眼好像并不恰当,但Orm一时间也找不到合适的形容,邝玲玲也没有要解释的念头。只是突然很强势地用掌心压住她的手背,用力,把敞开一道缝隙的车门重重推上。装在纸杯里的奶茶也因此晃了一下,直往外钻雾气的杯口溢洒出一点乳色的茶,香味也跟着散出来。
去后排。她的声音在雨夜里好像也有了温度,Orm偶尔会觉得,咬字清晰语调郑重的讲话方式听上去很威严,会很迷人。
分不清是因为她命令的口吻,还是放开手背后搂过来搁在小腹位置的掌心。很烫,甚至在想是不是热奶茶洒到衣服上,但又很清楚地感知到她隔着衣料贴合而渡过来的体温,所以忍不住想发抖。
真丝很凉,先是因为被掌心压住贴近肌肤,冷意激起身体的绷紧。然后是她的手掌,无法分辨是否算作刻意,只是隐约听到她在自己身体僵硬后有一声轻笑,但很快被雨滴落在伞面的砰砰声掩住。
Orm甚至还在想单手托住的那两杯热奶茶,是不是应该先放好还是做什么。但意识又惯性地顺从她给的“命令”,迈步到后排拉开车门钻了进去。
关门的声音很小,车子里突然变得很安静。和站在户外哗哗倾倒的雨声区别好明显,跟等她时开窗吹风听到的雨声也不一样;大概是因为此刻算作密闭的空间,虽然算不上静谧,但落雨的感觉变得像被柔软的布包裹起来,不再是咚咚的声音。
水淋淋的雨伞被她收在车门边,想到雨水沾湿裤子会很不舒服,Orm下意识往里挪一挪给姐姐让出空间。邝玲玲就顺势凑过来贴着她坐,也觉得还在端着热奶茶的Orm有点可爱,好像某一瞬间大脑宕机无法处理数据的人从自己变成了她。
邝玲玲伸手取过热奶茶,黑色的杯盖上有一圈洒出来乳白色痕迹,Orm慢半拍地反应过来后急忙提醒她会很烫,但邝玲玲只是把喝的放进车载杯托,然后屈起手指弹了一下Orm的脑袋。
关于怎么定义“犯规”,邝玲玲其实也很清楚。偶尔她只是装作不懂看Orm炸毛的过程,年下语速很快和她撒娇闹脾气的表情很可爱,也很好玩,所以她很享受这种别样情趣的“游戏”:譬如喂她吃饼干会先咬掉半截,在“禁止性感”的对弈里夸张地扯开衬衫的三颗纽扣。
也正如此刻。
敲在Orm脑袋上的力道很轻,看她乖巧配合地闭眼模样,邝玲玲也觉得很可爱,忍不住揉一揉她浅金色的刘海轻声笑。
Orm抬起脸去蹭她的手心,即使没有看见姐姐此刻的表情,也跟着唇角翘起勾出笑容。只是等她睁开眼,却直直对上邝玲玲贴近的脸庞。刻意屏住的气息在此刻呼出,离得好近,即便车内没有摁亮灯光,视线也紧紧地被那双温度很烫的眼睛掳获。
留在额前的两根手指刮一下她的鼻尖,然后跳过嘴唇,轻轻捏住Orm的下巴。稍稍用力,邝玲玲让被惊住后下意识目光躲闪的Orm直视自己的眼睛,语气都好像裹了蜜的饵糖,“现在也是犯规对不对,嗯?”
微微挑眉的神情又带一点游刃有余的慵懒,但捏住下巴的两根手指又不肯放开力道,反倒是逗猫似得刮一刮下巴,引导Orm前凑贴近。
拇指的指腹沿喉骨下滑,虎口张开,掌心贴住细长脖子的颈侧,邝玲玲用她喜欢的温存方式蹭一蹭Orm的鼻尖,呼出的热气裹上她耳垂的软肉,“所以N‘Orm想做什么呢。”
答案当然是想接吻。或者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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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吻
【Fahlada×Earn】
黄昏的天色灰得有一些阴沉,皮肤科中心里终于恢复安静。Fahlada医生下意识放缓脚步,一手插兜一手去解白大褂上的纽扣,今日接诊的工作特别多,让她忙得连喝口水都没顾得上。总算熬到下班,Fahlada医生一进办公室就直接瘫坐在椅子上。
Tan医生和Bow医生已收拾妥当在办公室等她:“今晚去喝酒吗?lada。”
Fahlada摇摇头,略显疲惫:“累了,不去了,你们去吧。”
“吵架还没和好?”Tan和Bow挤眉弄眼,调侃道。Fahlada轻笑着摇摇头没搭腔,向两人抛去注目礼。犀利的眼神让Tan和Bow......
【Fahlada×Earn】
黄昏的天色灰得有一些阴沉,皮肤科中心里终于恢复安静。Fahlada医生下意识放缓脚步,一手插兜一手去解白大褂上的纽扣,今日接诊的工作特别多,让她忙得连喝口水都没顾得上。总算熬到下班,Fahlada医生一进办公室就直接瘫坐在椅子上。
Tan医生和Bow医生已收拾妥当在办公室等她:“今晚去喝酒吗?lada。”
Fahlada摇摇头,略显疲惫:“累了,不去了,你们去吧。”
“吵架还没和好?”Tan和Bow挤眉弄眼,调侃道。Fahlada轻笑着摇摇头没搭腔,向两人抛去注目礼。犀利的眼神让Tan和Bow落败,起身向门外走去,然后在关上门的瞬间又杀了个回马枪,语气里带了七分关切、三分八卦:“lada,祝你早点哄好你的女朋友”
Fahlada医生有女朋友这件事在医院里并非什么秘密。大家都知道,医院继承人兼优秀的医生Fahlada和当红女星Earn是恋爱关系。
Fahlada医生和Earn在为医院拍摄宣传片的工作中相识。随后,最先发现端倪的是那些对Fahlada医生芳心暗许的话痨小护士,她们看到Earn开始频繁出入Fahlada医生的皮肤科办公室,这个信息从她们闲聊的笑谈中飘入蹲点的狗仔耳中。
于是娱乐头版有大字登出:知名女星Earn频繁出入医院皮肤科,疑似整容!
Earn为此气得只想找报社狗仔理论一番,生气中不小心误食了香蕉夹心的巧克力派,急速过敏,再次送往医院。
娱乐头版再次大字登出:知名女星Earn疑似整容失败致皮肤红疹送往医院。
当然,Fahlada医生没容许这样的八卦出现超过8小时。她在贴身照顾Earn的24小时里,全网清理了不实消息,连带把那些话唠小护士们打包送到了Tan医生的急诊处。
Earn怎么可能需要整容,Fahlada医生觉得好笑。Earn迷人又漂亮,有着让人每一秒都会爱上她的魔力,更别提她温柔又粘人。没有工作的时候,她的Earn还时不时会来医院陪她,在她办公室的里的私人休息间小憩,再等她一起下班。
下班后的Fahlada医生和Earn便摇身成为普通人,她们会纠结晚餐去哪一家餐厅,会一起去看新上映的电影,会被非要踩进水坑里玩耍的狗狗Uni气到尖叫,会试着烹制一些奇怪的料理……最后在睡前交换绵长的吻,相拥入眠。
但Earn作为明星和演员,Fahlada没法将她的美丽完全占有。忙碌见不到面的日子,Fahlada医生也会偷偷打开电视剧,检视她的Earn对着搭档演绎的灿烂又亲密的笑容。
Fahlada尊重Earn的工作,她不会干预女朋友的工作,不会要求Earn拒接亲密戏份,但她会用自己的方式化解小情绪。
床上,卧室,沙发,餐桌。Fahlada医生的指尖掌握温柔的主动权,喜欢通过Earn全身心的投入去感受她百分百的爱意。
但她们还是会吵架,起因也说不清楚。
从小便被当做继承人培养的Fahlada医生很早就被教导要喜怒不形于色,做事说话要留半分余地。很少有人能透过Fahlada的安静看出她到底在想什么。
Earn却完全和她相反。
开朗活泼的Earn每日能输出成吨的词汇,即使Fahlada内心澎湃却只不动声色地回复她一个“好”,她也能喋喋不休。
“P'Mor,平时也和我多说一点吧,我想你和一起分享或分担,我也想要更贴近你的心。”Earn在事后的清晨抚摸Fahlada的皱起的眉头。
但为工作烦心的医生只略显敷衍地在Earn脸颊轻轻一吻,点了点头。一心只记挂着晨间视讯会议的她对着电脑屏幕严肃地部署工作,在散会后才发现忘记了答应女朋友的送机,Earn已经自行离去,飞去外地剧组拍戏。
一连三天,Earn都没有回消息。
Fahlada医生犹豫两天,放下面子向好闺蜜Bow和Tan医生请教,却被群起攻之:lada你该不会现在才反应过来Earn生气了吧!
实干派的Fahlada医生能想到的求和方式与众不同,她物色了清迈、曼谷等几处地方的房产,还有不同款式的销量跑车,认真地思考哪一样能搏爱人一笑。思虑未果,她直接发问远在剧组的Earn,却被回复了一个“?”
好在Fahlada医生有“内应”,陪在Earn身边的经纪人苏西亦是lada的多年好友。苏西向医生透露Earn在山区里拍外景,似乎有点水土不服,身体不适却不便去就医。
一个小时后,苏西和Earn看着突然出现在剧组的一名自称受人之托要给Earn检查身体的医生不知所措。
于是Fahlada医生收到了Earn发来的另一个“?”
闹别扭且不能见面的日子着实难熬,Fahlada医生每晚翻着厚厚的医学书籍却看不下去,放在一旁的手机安安静静,没有了Earn往日的消息轰炸,Fahlada反而无所适从。
电视里的娱乐新闻报道播出了Earn参演电视剧的花絮,是Earn和合作搭档的吻戏。Fahlada医生食指撑着额角目不转睛地看完,然后扬了扬眉,啪的一声把书盖上。
她好想念Earn唇齿间的触感。
她拿起手机,拨通Earn的电话。在等待十几秒仍无人接听后,Fahlada挂断,转而致电苏西。
Fahlada医生向苏西询问着Earn的详细情况,然后又叮嘱着苏西要提醒Earn注意饮食和休息。苏西很快抓住重点:“哎呀lada,你怎么不直接和Earn说啊,她可是你女朋友。”
Fahlada长吁一口气挠挠脑袋,没有说话。要强又脸皮薄的她不好意思承认,她有点没安全感了。
养尊处优的Fahlada医生一直以来对想要的东西总是势在必得,她喜欢把握全局的掌控感,上位者的心态让她从不愿暴露自己的需求和弱点。
即使是面对爱人Earn,她也已经习惯了倾听Earn的倾诉,习惯了被Earn依赖,习惯以接纳和照顾的形式去表达爱意,却很少对Earn诉说自己的心事和思虑。她想要做Earn心里的完美爱人。
“如果我并非无所不能,与常人般容易患得患失,Earn还会爱我吗。”
爱让她盼能共度日夜,却仍然害怕示弱。
僵局一直持续到了Earn的外出工作结束。
当Fahlada医生做完两台手术,回到家一边活动着劳累的手腕一边换鞋,低头时才突然注意到Earn粉色的拖鞋并不在摆放的原处。她心里一惊,试探地喊了一声“Earn”,她踩着还没穿稳的拖鞋急忙拐出玄关来到客厅,沙发上出现的熟悉的背影让她心中的惊变成喜。“Earn?”Fahlada快步走上前,终于看到朝思暮想的Earn的脸庞切实出现在眼前。
Earn身上裹了睡袍,沐浴后的头发还微湿,慵懒地搭在肩颈,她不说话,漂亮的眼眸只盯着Fahlada看,脸上是说不准的情绪。
Fahlada竟觉得有些紧张,眼前的爱人让近日来的思念更加具象化,她语气也变得轻柔:“Earn,你回来啦。”
Earn翘着二郎腿,睡袍下摆露出小腿修长的弧线,白腻的肌肤更增添性感。她仰起头:“P'mor,我不舒服。”
Fahlada有点被吓到了,急忙坐下在Earn身边,一手揽住Earn的肩膀,另一只手先去握住了Earn的手,又去探她的额头的温度,急切道:“怎么了Earn,哪里不舒服?”
Earn顺着揽肩膀的姿势低头靠在了Fahlada的肩。手却覆上Fahlada的手,将她的手环放在自己的腰间。
Fahlada轻抚Earn的左侧腰腹处,又往上摸了摸,低声问是这吗?Earn摇摇头,她便又往右:“这里呢?怎么,是胃不舒服吗。”
Fahlada心头百感交集。剧组在山区拍摄好几天,想来各方面的条件一定很差,怀里的Earn感觉都瘦了好几圈,而拜托去帮忙的医生也被她打发走,虽然有一直叮嘱苏西要照顾好她,但自己和Earn却仿佛在较什么劲,少之又少的交流,也不知她到底有没有吃好休息好。Fahlada开始后悔为何自己会允许这一僵局的发生。
“Earn,你没事吧?”Fahlada不自觉地将Earn揽紧:“我会担心的。”
Earn看向Fahlada,轻轻摇了摇头。素颜让她的神情显得更柔和了,眨眼睛的时候,长睫毛像蝴蝶扑翅,眼波流转,视线先是落在Fahlada的额头、眉间、眼睛,再落到唇上。她伸出双臂,攀住Fahlada的后颈,然后直接吻上了Fahlada的唇。
出乎意料的吻,Earn的吻由轻到重。Fahlada轻易就被她的舌尖撬开了牙关。吻是爱的语言,Fahlada能感受到Earn在用唇舌诉说情绪:难过、不解、思念,又好像还有委屈。
Earn将Fahlada吻得向后靠倒,她却借势翻身,跨坐到Fahlada身上。
爱人温热的身体在怀,Fahlada的心已经跳乱,她开始有些心猿意马。她扶着Earn腰侧的双手往上,再往上,她感觉到Earn身体曲线的柔软,隔着衣服拢出贴合的弧度。
Fahlada无法否认,生理上的亲密也是让她对Earn爱得难以自持的原因。风情万种的Earn总是能唤起她的征服欲和占有欲。于是她伸手握住Earn的下巴,加深这个吻,一只手欲向睡袍的绑结伸去。可却被Earn拦住。
所有动作都停了下来。Earn直起身看着Fahlada,微敞的睡袍难掩她的性感,因为亲吻而更加红润的微翘的嘴唇能将柔情化水:“P'Mor只是喜欢我的身体吗?”
“当然不是!”Fahlada没有丝毫犹豫。她喜欢Earn的身体,却更想要Earn的真心。
Earn抓住Fahlada的手掌,牵引着放到了自己的胸前。Fahlada只觉得心头一软。
“Earn?”
Earn轻轻嗯了一声,她低下头,伏在Fahlada的肩,在她耳边轻声:“P'Mor,其实,我的心里不舒服,因为感觉不到你的爱。”
Fahlada错愕。
没人比Fahlada更懂自己,她内心笃定自己是如此爱Earn,她愿意把所有最好的都给Earn,只要Earn想要,只要她能给。
Fahlada把脸埋进Earn的发间,熟悉的缕缕发香缠绕她的鼻息,慢慢将她的心纠紧:“是因为这几天的冷战吗,Earn,对不起。”
所以这场僵局到最后还是Earn先开了口。看似在这段关系中掌握主导权的Fahlada,在僵局中却一再回避。
可只要Earn一示弱,Fahlada就心甘情愿败下阵来。
或者说,爱里本就不该论输赢。
“P'mor,即使你总是沉默寡言,可是我都知道”,Earn看向Fahlada的眼神真诚又坚定:“我的P'mor,明里暗里总是想要照顾我,想要为我做一切对我好的事,但在遇到你之前,我也完全能够照顾好自己。”
“那Earn是不需要我了吗?”
“不,我永远需要你,P'mor。我需要你直接告诉我你有多爱我,你会担心我,你也会吃醋,你也会难过,你也会有需要我、依赖我的时刻。”
若要与人建立羁绊,就要承担流泪的风险Fahlada医生很早就深知这个道理,她讨厌流泪,以致于对建立羁绊如此谨慎。对她来说,在关系里付出和给予更加容易,因为不接受,便不会害怕被抽离。
可Earn说的对,人是独立的,但爱不完全是。爱不应该只是去照顾。接受爱,也是爱的表现形式。
剖析内心让Fahlada觉得变赤/裸。她别过头,没有看Earn:“我只是,只是不敢承认,我也会害怕失去你。”
“P'Mor……”
Earn的声音在抖。她的Fahlada医生,在人前如此耀眼。她的书柜里全是记满笔记的医学书籍,可外界却因为她继承人的身份而轻易忽视她的专业和努力;她经历过人情的变故,医院的动荡,Earn见过她因为处理工作和医院管理事宜而把自己关在书房一整夜,第二天又若无其事的样子。
Fahlada总是怠于展露内心,拒绝脆弱。
可Earn就是这样爱着没有任何前缀的Fahlada。
“P'mor!我爱你就只是因为我爱你,所以,让我能像你爱我一般爱你吧!”
布置爱巢的时候,Earn提过,说是最喜欢黄昏的时刻,会让人觉得很幸福。于是Fahlada给她装了一整幅大落地窗。
天色将晚,热带的国度,风景永远不缺绿意。黄昏的夕阳从窗外洒下,铺满客厅,风也跟着挤进来,吹过的时候,Earn听到轻微的啜泣声。
那不肯抬头的Fahlada双手捂着脸。Earn在她面前蹲下,温柔地、耐心地一点点挪下她的手,第一次看到了她的眼泪,夕阳下像琥珀。
好美。眼泪竟也是爱的加冕。
Earn在黄昏里听到Fahlada说:
“Earn,可不可以永远别离开我?”
“永远,永远不会离开你。”
End.
绿色出口
出轨背德文学,非典型abo,总字数1w+
嫂子开门,我是我哥
*
“老婆,Orm要回来了,爸妈叫我下午去机场接一下,你说我要穿什么?”
丈夫的语气里带着对妹妹回国的喜悦,邝玲玲却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晃了一下神,将手底下叠了一半熨烫整齐的衬衫压出一道折痕。
“穿厚点吧,机场空调很足的。”
男人从背后抱住她,亲了亲她的后颈,语气轻快,“说起来,自从我们结婚Orm这还是第一次回国。”
熟悉的信息素正在无师自通地钻进她后颈的腺体,邝玲玲感觉身体有些躁动,回头将他后颈上贴着的抑制贴用力贴紧实,身体的异状瞬间消失,“是吗?已经这么久...
出轨背德文学,非典型abo,总字数1w+
嫂子开门,我是我哥
*
“老婆,Orm要回来了,爸妈叫我下午去机场接一下,你说我要穿什么?”
丈夫的语气里带着对妹妹回国的喜悦,邝玲玲却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晃了一下神,将手底下叠了一半熨烫整齐的衬衫压出一道折痕。
“穿厚点吧,机场空调很足的。”
男人从背后抱住她,亲了亲她的后颈,语气轻快,“说起来,自从我们结婚Orm这还是第一次回国。”
熟悉的信息素正在无师自通地钻进她后颈的腺体,邝玲玲感觉身体有些躁动,回头将他后颈上贴着的抑制贴用力贴紧实,身体的异状瞬间消失,“是吗?已经这么久没见了。”
男人并没发现她的异样,喃喃自语地松开她:“是呀。路上你记得提醒我在常去的那家店给她带一份巧克力蛋糕和香蕉奶昔,给Orm回家路上吃,到爸妈家可不允许吃这些东西。”
邝玲玲打开衣橱把叠好的衬衫稳妥地放进去,一边找着男人惯穿的那件毛呢大衣一边很自然地说:“Orm旅程后没有胃口的,不用带。”
“啊?可是之前我每次在她下了飞机之后都会找她吃饭的,居然没胃口吗?”
邝玲玲后知后觉地僵了一下,但还是将大衣拿了出来,坚持地说,“对,她坐飞机会头晕,所以下了飞机没有胃口,不用给她带这些,准备些温水会好点。”
“坐飞机会头晕?她可从来没跟我说过……”男人挠挠脑袋,“你们当初关系真的好啊,这都知道。”
“以前关系确实不错。”
邝玲玲语焉不详地糊弄敷衍过去,脑海里却全都是上大学相隔两地之后,Orm每次坐飞机来她这里,晕晕乎乎找到接机的她就埋进她怀里撒娇说p'ling我头晕的样子。
很遥远的记忆,仿佛是上辈子。
邝玲玲捂了捂心口,眨了几下眼睛把眼泪憋回去之后,从衣橱深处拿出一个粉色的保温杯递给丈夫,“帮我打一些温水。”
男人接过杯子,左看右看,语气有点嫌弃,“老婆……换一个杯子吧,这杯子底和盖子都磕掉漆了,这哪来的?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怎么还贴着这么幼稚的贴纸……”
邝玲玲眼看他用指甲抠了抠上面的金毛简笔画贴纸,脸色一下变了,语气突然严肃:“不要乱动。”
男人被自己老婆突然变得可怕的语气和脸色吓了一跳,嘟嘟囔囔地去打水,“就是嘛……一看就是小孩才会用的,都不知道保不保温……”
就是小孩子用的。中学生怎么不算小孩子呢?
邝玲玲望向窗外晴朗的天空,上面还有着飞机掠过后留下的云痕,绵延着伸向看不见的远方。
没有删除line或者其他什么联系方式,但两个人却很默契的地没有再联系过,三年彼此杳无音讯。邝玲玲只能在Orm和家人的联络中获取只言片语,琐碎的婚后生活也让她早就没了以前活泼的心劲。这一切让Orm要回来这件事对她来说像飘在云上一样没有实感,邝玲玲恍惚地闭上眼睛,留在视网膜上的最后的影像还是当初婚礼上站在欢乐的人群中安静得有些异常的Orm。
那天不知道为什么,她身上的西装正式又整洁,像是来参加自己的婚礼一样。金色的卷发披散下来,脸色更显得苍白。
邝玲玲走过红毯在台上站定,视线扫过全场,最终像磁铁一样不受控地与角落里她安静的目光相接。与她遥遥对望的那三秒中,邝玲玲似乎看到了她眼中水光一闪——没有痛苦没有悲伤,只是沉默蔓延,水光一闪。
此刻她在伤心吗?那为什么对她的离去报以沉默?
此刻她不伤心吗?那为什么以泪眼相看?
Orm是很容易说爱的类型,她会甜蜜地对着你的眼睛说爱你,但当你望进她的眼睛时,浅棕色的瞳孔里却一片雾蒙蒙,看着要哭但又浮着笑意,真真假假的看不清。
她的话总藏在迷雾里,正话反说或反话正说地扑朔迷离,让邝玲玲从不敢肯定她的心意。
邝玲玲常常觉得她的心里是一万个宇宙,深邃而不可捉摸。
*
泰国的气候再冷也远比冬天的小伦敦暖和。
Orm落地时把身上外套的拉链拉下来一点,露出里面围巾边缘绣着的小猫图样。兜里解开飞行模式的手机在震动,她揉了揉太阳穴缓解了一下天旋地转的感觉,拿出手机接起电话。
“哥,已经到了吗?”
“对,你出来就可以看到我。”哥哥的声音落在发涨的鼓膜上有些失真,Orm漫不经心地答应了一声,并没有仔细听哥哥的下一句话。
昏昏沉沉地到了到达大厅,玻璃栅栏后的嘈杂人声吵得她头脑发涨,她眯起眼睛费劲地在人群中搜寻来接自己的人,终于在东南角看到一个高挑纤细的背影,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身体比脑子动得快,在她把身影和人对应起来之前她已经下意识地拖着行李箱走过去把人抱住了。
怀里的人显然僵住,毛绒绒的发顶蹭着下巴。温度和触感不会作假,Orm迷迷糊糊喊了一声lingling,喊完才惊觉不妙,在面前人转头看到果然是那张脸后猛地松开后退两步。
“N'orm!”
面对着邝玲玲的哥哥和跑过来先把自己老婆从背后抱个满怀的Orm打了个照面,兴奋地叫了她一声。
“哥。”
Orm定了定神,回应了哥哥的招呼,然后转头和邝玲玲对视,手掌攥紧了行李箱的拉杆,顶着她有些伤心的目光绷紧了嘴角,“p'ling。”
邝玲玲没有回应,转头对丈夫说:“温水呢。”
男人赶忙从背包里拿出那个粉色的保温杯,看了一眼就跟妹妹抱怨:“喏,这是你p'ling给你带的温水,说你下了飞机会头晕,也不知道她从哪淘的杯子,又旧又破,漆都磕掉几块,还一定要拿这个杯子装水……你尝尝凉了没有。”
Orm低头看着这个杯子,手有些颤抖,本来想拒绝,但最后还是接过来了,拿在手里像没见过一样看来看去,“不会凉,它很保温的。”
“N'orm今天穿得很暖和。”
Orm抬头看她,发现她的目光落在自己胸前的围巾上,心里一紧赶紧把外套的拉链拉上去,“这是我的杯子,没想到p'ling还留着它。”
她对上邝玲玲的眼睛,平静地说:“真是太感谢您了。”
邝玲玲被她这句话说得一愣,还没回过神来,Orm已经拉着行李箱走到了她哥身边,“哥,走吧。”
男人来拉她,“老婆,走啦。”
邝玲玲看着她的背影,脑海中回想着曾经无数次在这个机场里和她的相遇,心中的酸涩不停翻滚。
从前Orm总能在机场到达大厅里如织的人流中精准找到她,然后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有一次邝玲玲问她诀窍,她嬉皮笑脸地说因为lingling太漂亮了,很显眼。邝玲玲不满意,左问右问问不出想听的答案,顿时嘴巴撅上了天,把脸撇过去用眼尾偷偷瞄她,而她就笑眯眯地跟在她后面,冷不丁问了一句:“lingling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每次都坐飞机来找你呢?明明我们两个的大学在的城市离得并不远。”
邝玲玲本来想晾她一会儿,但被她这么一逗好奇心顿时上来了,也不顾还在生气,马上追问,心里想如果Orm再嬉皮笑脸耍她今天下午就不理她了:“为什么?”
Orm显然对她的脾气了如指掌,认真地说:“因为坐飞机更快一些。”
听完这句话邝玲玲的嘴角已经扬起来了,Orm故意停了一下,惹她捶了自己一拳然后笑了,接着说:“我想快一点再快一点见到lingling。”
邝玲玲一下就高兴了,拿出包里准备好的杯子,说这里有些温水,头晕喝一些会好,但拧开杯盖发现水已经凉了。
Orm疑惑地看她,她不好意思地笑,嘴里小声地说:“我知道你今天的飞机,昨晚没睡着,半夜起来倒的水……”
Orm的耳朵悄悄红了,但是仍然做了个鬼脸,“linglingkwong是笨蛋!”
眼见邝玲玲嘴巴又要撅起来了,Orm赶紧从包里拿出自己的杯子,献宝似的塞进她手里,“这是我中学用到现在的杯子,超保温,以后lingling用这个杯子吧。”
邝玲玲好奇地看了又看,发现了瓶身上贴着的金毛贴纸,笑得眼睛眯成两弯月牙好像又长了两条眉毛一样:“这是什么呀,小狗狗吗?”
Orm拉起她的手,把下巴高高昂起,委屈地说:“lingling还说呢,这不是中学时候你画的吗,硬说我就是这样。”
“我当然记得是我画的小狗Orm,”邝玲玲反握住她的手,绕到她面前手搭上她的肩膀踮起脚钻到她脸前去看她的表情,“是问你怎么还打印出来贴在杯子上了。”
“linglingkwong!”Orm被她吓了一跳,害羞地用另一只手捂住脸,邝玲玲却还是看到了她红彤彤的脸蛋,笑得更大声了。
邝玲玲逗起狗来乐此不疲,但Orm在路人投来的目光里脸更红了,低着头推着邝玲玲的后腰快速冲出了机场,“linglingkwong!”
*
“Orm,今天你哥这个路痴去接你,怎么样,没走错路吧?”
回到爸妈家已经是晚饭时间,家里早就备好了饭菜,一到家放了行李就开饭。席间听到爸爸的问题,一直沉默的Orm抬起头来,笑着说:“没有,就是哥来接我还带了p'ling,把我吓了一跳。”
邝玲玲坐在她的斜对面,听着她生疏的称呼难受得浑身不适,她哥却浑然不觉,“哪有,你下了飞机我明明电话里跟你说了我带你p'ling来接你。”
“而且今天多亏了lingling,她好像对机场很熟的样子,领着我我才没走错。”
Orm噎了一下,飞快看了一眼一言不发的邝玲玲没搭这个话。
“Orm三年了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你们就别回你们家里了,”妈妈看向桌子一边的邝玲玲夫妇,“在家里住两天,一家人热闹热闹。”
“好的妈妈。”
“不用了。”
邝玲玲刚出声的一瞬间Orm也急着开口了,两人几乎异口同声地表达了截然不同的态度。
尴尬在这一瞬间蔓延开来,饭桌上所有人面面相觑,一时间都沉默了。
“婚礼第二天N'orm就走了,都没怎么跟我相处过,可能会觉得拘束吧。”
邝玲玲眨了眨眼睛打破尴尬的沉默,然后垂下目光,抿起嘴唇,漂亮的脸上露出落寞又强自安慰的神色,语气里带着小心翼翼。
我为什么拒绝你还能不知道吗?linglingkwong什么时候这么会演了。
Orm难以置信地看了她一眼,顶着父母哥哥不解甚至有些严厉的目光也不得不改了态度,嗫喏着说:“没有……好吧,请哥哥和p'ling留下来吧。”
邝玲玲舀了一勺汤送进嘴里,在勺子的遮挡中悄悄看向刚吃了瘪的Orm,笑了一下。
漂亮的眼睛弯起来,闪着狡黠的光,看起来分外惹人喜爱。
为什么还会这么得意。
Orm攥紧手里的筷子,感觉心里面冰封许久的暗流此刻又开始蠢蠢欲动,她突然觉得自己回家的这个决定十分愚蠢,觉得这么多年了再见到也不会有什么波澜的想法更是蠢上加蠢。
她明明就无法抵御邝玲玲在她生命中的出现。
“但我先提前声明,”哥哥此时开了口,说的话更让Orm心头大动,“这两天医院的器械采购我得亲自去盯,就不能在家了。”
妈妈皱起眉开始训:“怎么又不在家?你老是出差,家里怎么办?”
“我又不是第一天出差多……”哥哥不敢当面顶撞妈妈,只能不忿地小声反驳。
妈妈还想说什么被早早退休把医院的事务甩给儿子的心虚爸爸拦下来了。
明明知道这是不对的。
Orm心里忽然暖洋洋地烧起一把火,烧得嗓子发干,说话的时候喉咙是哑的:“没事,家里医院的事情更重要些。行李整理好了吗?”
没等哥哥说什么,邝玲玲低下眼睛,放下筷子,拿起碟子旁边的手巾擦了擦嘴角,神色自然,让人看不出她的态度,“没事的,我自己在家也习惯了,行李已经收拾好已经放在家里的客厅。爸爸妈妈,我吃好了,先上楼收拾一下要住的房间。”
*
被哥哥逼着给学校高两个年级的有名的漂亮omega学姐送情书是Orm如今悲惨命运的开始。
当时早听说这个学期才从中国香港转学来的学姐是个漂亮得了不得的人物,脾气又好,很招人喜欢,虽然泰语说得磕磕巴巴但还是人气很高,没想到自己家这个蠢哥哥也这样。
本来是拒绝来着,但哥哥居然摆出给她买那款她馋了许久的3A游戏这样的筹码,那这无论刀山还是火海她Orm kornnaphat都必须走一遭了。
“啊这个,”在Orm又一次放学后悄悄溜进邝玲玲班级教室里试图把情书塞进被巧克力和其他情书塞满的桌洞里时,一个带着犹豫和一丝腼腆的女声在她背后响起,“谢谢你的喜欢……但是它确实塞不进去了。”
Orm吓了一跳,蹲着而且慌忙后退的动作让屁股狠狠撞到后面桌子的铁皮桌洞壁上,在一声沉闷的倒塌声后尾椎骨和后桌一起磕在了地面。
“嗷!”
邝玲玲被突如其来的事故惊得目瞪口呆,连忙过去搀扶,“对,对不起,这段时间每天都能看到你放学来我桌子里塞信封,今天实在很好奇就来打扰你了……啊你没事吧。”
Orm很想捂着屁股跳起来,但是听了邝玲玲的话一时间不知道捂脸还是捂屁股,愣愣地被她扶起来,又愣愣地看着她去扶倒下去的桌子,直到看到她吃力地皱起眉头才如梦初醒一样帮忙扶桌子。
Orm虽然一直不愿承认,但是第一次与邝玲玲这么近距离的见面让她变成了一个会一见钟情的人。
青春期的lingling有着漂亮得有些锋利的五官和容易害羞的沉稳性格,两相糅合形成了她独有的温度差,远观是棱角分明的宝石,近看却是一只亮晶晶的温顺小猫,不怎么亲人但是有人靠近就会友善地笑一笑,和周围开朗又大大咧咧的泰国人截然不同。
“其实不是我……”Orm干巴巴想解释,但是邝玲玲扭头懵懵地朝她笑了,她就说不出口,支支吾吾地说:“其实khun ling没把信打开看过吧。”
要不然怎么会认为是她喜欢她呢。
这下换邝玲玲心虚了,“对不起……每天有太多了……”
“但是我没扔!我都收起来了,你需要拿回去吗?”
笨蛋!
虽然知道不是自己写的情书但是Orm的脸还是烧起来了,“不,不用了……还有就是,我……”
Orm想起哥哥威逼利诱的嘴脸,开出的条件和威胁她的把柄同样重要,所以虽然很羞耻但还是问了:“我之后可以继续送吗?”
邝玲玲显然没遇到过这样的追求者,一时间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声音磕磕巴巴的,脸蛋皱成一团,很苦恼的样子:“那可以直接拿给我吗?每天收拾桌洞也很辛苦……”
出人意料的回答和神奇的脑回路让Orm一下忘了尴尬噗嗤一声笑了。邝玲玲不知道她在笑什么,但看着这个漂亮小女孩笑得弯弯的眼睛,她也不自主地笑了起来。
后来Orm问她那些信真的一封都没看过吗,邝玲玲不好意思地说一开始确实没看,后来看过几封发现都不是N'orm写的之后就没看过了,就是这么做我才发现我已经很喜欢很喜欢你了。
很喜欢很喜欢啊……邝玲玲可是不轻易说爱的类型。
想到这儿Orm心尖一痛,觉得或许一开始就是错的。
那些情书终究不是她给邝玲玲写的,由此开始的那段感情也终究是不会有结果的。
Orm以为自己早就放下了,但是此刻住在邝玲玲隔壁,两人一墙之隔,心里还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真讨厌啊……”
她坐在床上愣愣地看着对面的墙上贴着的合照出神,青春期她心里吐槽过无数回自己的房间和哥哥的房间离得这么近而且隔音格外的差,但是现在呢?
邝玲玲好像在洗澡。
Orm有些窃喜,不好的隔音让隔壁邝玲玲的生活事无巨细地落在她的耳朵里,好像她们从来没有断联过那样亲密无间。
为什么那么平静?为什么不来找我?
推拉的惯犯现在反而在心乱如麻地揣测另一方的心理,此时忽然听到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片刻后隔壁开了门。
Orm竖起耳朵,在听到哥哥的声音那一刹那后立刻垮了脸把被子裹起来蒙住头,不去听他们说了什么,直到脚步声再次响起而且下了楼之后她才钻出来。
*
夜已经深了,Orm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盯着天花板,无奈地任由大脑想着今天见到的邝玲玲。
一头柔顺的黑色直发,高挑的身材,她越来越脱去了稚嫩的少女模样,五官秀丽带着英俊的神貌,但笑起来还是会露出那副可爱善良的模样,和不笑的时候简直天壤之别,以前那种温度差现在更生出了一种奇异的引力,拽着人沉迷。
“哈……糟糕了……”
就在Orm神游天外时隔壁突然出现了异响,本就稀薄的睡意现在更是消失无踪,Orm一骨碌爬起来把耳朵贴在墙上,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好像在撕塑料包装。
“嘶……好痛……怎么扎不进去。”
隔壁的声音像是正在发着高烧一样轻飘飘的,但不难听出焦急与难耐,Orm更是在她呼痛的时候心就揪起来了。
到底怎么了?
Orm皱起眉头,心底却突然浮现了一种可能,这种可能让她眼前一黑。
不是吧,怎么可能呢?哥哥刚才才走。
但是一楼父母的房间显然也出了异动,沉睡的父母好像因为什么在躁动。但Orm此刻依然什么都闻不到,感受不到,这让她无法把握现在的情况。
此时耳边的声音突然变得柔媚沙哑,发出的音节也变成了无意义的喘息,中间夹杂着水声和痛苦的杂音,一声又一声砸在Orm脑袋上。
Orm瞪大了眼睛,这姐姐知道她那个房间隔音不好吗?
“痛……”
易感期的omega得不到抚慰时的躯体反应让她无意识中频频呼痛。怎么会突然发情啊……Orm头皮发麻,但是家里还有父母,这让她不得不打开门走出去。
在她的鼻子里,家里还是一股淡淡的空气清新剂的味道,但是她清楚地知道,现在隔壁这个房间里的信息素浓度估计能把alpha和omega一起淹死。
以往痛苦的回忆涌上心头,Orm敲门的手都在颤抖。
叩叩叩。
房间里沙哑的声音瞬间停了,Orm试探地开口:“p'ling……需要我帮忙吗?”
里面沉默了一会儿,“门没锁,请进吧。”
打开门,面前极具冲击力的画面让Orm一时之间呆在原地。
黑暗一片的房间中只亮着床头的一盏橘黄的台灯,照亮了床下掉落在被撕得零碎的塑料包装袋上的抑制剂,凌乱的床铺,床上人无力地耷拉在床边的细白的小腿,好像是匆忙扯过来盖在小腹和大腿上的被子,身上散开带子的浴袍,胸口一大片裸露在空气中,随着剧烈的呼吸不断起伏,凌乱的长发遮住了大半的脸,好像注意到她的目光了,从被子里抬起手挡在额头上不让她看到自己的狼狈,但指尖粘稠的晶莹却暴露在灯光下一览无余。
Orm呼吸都重了,打开通风系统,走到床边,看清了她被情\热烧红的皮肤,一言不发地捡起地上没来得及使用就掉落的抑制剂,拉起她挡自己脸的手,准备将抑制剂打进她的血管里,丝毫不介意她指尖的体液沾在手心。
邝玲玲却抽回了手,发红的双眼盯着她看,浓重的鼻音透露着一丝隐秘的欲望,“我以为你说的不是这个帮助。”
和她对视难免看到她大敞开的胸前,Orm却面色平静,浅棕色的瞳孔里只有浓浓的疲惫和冷漠,像是心死后的无所谓,“p'ling,我是一个beta,你应该知道的。”
“不然当初你也不会嫁给我哥。”
*
分化后让人大跌眼镜的性别让Orm对性总是不太敏感,但偏偏她的女友是易感期很频繁的那一类omega,在易感期的时候会娇成一滩水,裹着人缠着人,让他们活生生溺死在她柔软的海洋。
Orm不会。
她从来闻不到邝玲玲的信息素味道,对于邝玲玲易感期的来临总是感知得慢一拍,感知的方式也甚为笨拙——能看得见人的时候观察她的表情和声音,看不见人的时候观察其他alpha和omega的反应。
这让她很受伤,尤其是后者,看着那些粗鄙的,闻到omega味道就瞬间退化成只懂交配的野兽一样的alpha对着自己的女友露出那样的表情,她却不能第一时间揍上去甚至还要通过他们来判断女友的状态,Orm在受伤之余更多的是愤怒。
她其实脾气不好,性格也不好,敏感的时候总是很暴躁,每当这个时候,她做起来都会很凶,哪怕邝玲玲湿\软得不成样子都会被她弄哭,抱着她求饶。
但无济于事,她无法标记omega,看到邝玲玲到达顶点时总是无意识地把后颈凑到她嘴边寻求标记的样子,那种无力感还是要把她淹死。
做得最深,咬得最狠,但是不论怎样对待,都无法使这个人百分百属于自己。
这是天生就注定的事情。
所以她们爱得很辛苦,没有人知道漂亮得很有名的omega会选择一个beta作为伴侣,一个冷淡的beta能够满足易感期异常脆弱的omega。
连那么喜欢邝玲玲的哥哥也从不觉得自己妹妹和喜欢的人那么如胶似漆有什么问题,依然猛烈地追求着她,哪怕她拒绝了千千万万次。
她们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接吻都会被认为是好朋友的关系。
所以邝玲玲去结婚了,选择了她的哥哥,Orm从没怨过她。
以后只幸福就好了。
*
“p'ling,都过去了,”Orm再次拉过她的手,还是把那一管抑制剂打进了她的静脉,冷静地看着她盈满泪水的双眼,“我明天天亮就给哥打电话让他回来。”
邝玲玲感觉身体平静下来了,但是后颈的腺体还是涨得疼。她自嘲地笑了笑:“他已经把抑制剂给我送过来了,不会回来的。”
Orm皱起眉头:“他经常出差,就给你抑制剂吗?”
邝玲玲疲倦地闭上眼睛,沉默着翻过身背对她,没有回答。
“那不是会很痛吗?易感期长期打抑制剂也会很伤身体的。”Orm突然就着急了。
还是沉默。
Orm叹了口气,收拾着地上和床上的凌乱,然后给她盖好被子,转身想走。
一阵强忍的呜咽从背后传来,抽抽搭搭的,Orm又走不动了,认命地坐在床边,因为她身体还在难受,手搭在她裸露的肩膀上,轻轻摸着安抚她。
“为什么……三年了一点消息都不给我。”
邝玲玲的声音被水泡过皱皱巴巴的。
*
一段无论怎么爱都没有存在感的爱情是没有安全感的,生理上omega的信息素随着年龄增长会更加频繁和紊乱所以需要alpha的标记来调节的问题更是为这段没有安全感的爱情蒙上阴影。
Orm想起在第无数次为邝玲玲身边出现的alpha吵架时,邝玲玲在她说出更伤人的话之前看着她通红的眼睛问她你还想跟我在一起吗?
她好像有预感这个问题不如平常的闹脾气一样,并没有被激得口不择言,而是憋着一口气回房间拿出了织了很久的小猫围巾,生硬地转移话题说天气转凉了要围围巾。
但邝玲玲没有接过来,看着她,眼里的失望融化在满眶泪水中勾兑出了浓浓的悲伤,“我不要。围巾也是你也是。我不要了。”
Orm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心底最敏感的问题被狠狠触动,“你真的要跟alpha结婚?”
邝玲玲看着她的眼睛,没了刚才说不要的勇气,但家庭的重压和信息素的困扰依旧是她心头驱不散的阴影,所以她也没有反驳,掰开她的手只说我们都需要冷静一下。
Orm眼里的光瞬间破碎了,她第一次尝到了自卑的滋味,或许没有人比她更清楚alpha的标记对omega的重要性——如果没有标记,她心爱的人会变成被信息素彻底支配的野兽,在紊乱不分时地爆发的易感期里痛苦而终。
这个选择客观来说并不难做,而邝玲玲已经说得很委婉了。
Orm收拾了自己的东西搬离了和邝玲玲的住所,而邝玲玲出了门并没有过问或阻拦她的离开。
失望,逃避,或两者都有,邝玲玲自顾自地把选择权交给Orm,暗自下定决心只要Orm来找她她不会再说什么,怎么样都跟她走,哪怕会死也会跟她走。
但是没有,两人自那天之后安静地断开了联系,再见面时邝玲玲手上戴着订婚的戒指。
在断开联系的这么长的时间,情绪的反复和无尽的揣测让邝玲玲这个务实的人算遍了整个曼谷的塔罗,Orm一反常态毫无动静的社交平台哪怕她每天看一万遍也毫无端倪,她甚至开始翻星座书,开始怪自己为什么之前没有问问Orm的MBTI。
她回想着Orm每一个眼神,心中的委屈让她总是不自觉地挖掘每一分Orm不爱她的证据,原本坚定无比的信心慢慢动摇,最终在Orm约她见面后忍不住问她的想法。
而Orm瘦了很多,那双漂亮的桃花瓣一样的眼睛下是化妆也遮不住的乌青,她定定地凝望,邝玲玲又看到了那一万个宇宙。
“惊讶。我惊讶lingling为什么会选择我的哥哥。”
就这样吗!邝玲玲有些恼怒,觉得自己这么长时间的患得患失像个自导自演的笑话。
Orm并没有想得到她的回答,这个答案对她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于是她勉强地笑笑:“lingling看我这个样子也知道我过得并不很好,就不说了。”
邝玲玲被她这句话弄得心软,想说什么,但Orm没有给她这个机会,在看出她的心疼后马上开口:“我哥哥是个还不错的人,会幸福的。我也会参加你们的婚礼,送上祝福。”
邝玲玲哑口无言地看着她,此刻之前所有的证据都派上了用场。
Orm确实不爱我。
*
为什么三年没联系呢?
此刻邝玲玲的问题让她有些难过,“我坐飞机是逃命的。”
邝玲玲不解地看着她。
Orm难堪地移开目光,“让我看到你和另一个人的亲密的话,我会死的。”
Orm第一次这么直白极端的表达让邝玲玲猝不及防,她转回身来看着她,却发现她眼里也有泪,她嘴角在笑但是眼睛在哭,汹涌晶莹的泪花溢出眼眶挂在睫毛上,让嘴角的笑容显得那么凄艳。
“linglingkwong,我已经很努力了,无论是和你在一起还是忘掉你。”
可是飞过天际,走到海角,地球的另一端大雪纷飞,她还尚有心似刀割的知觉,尚有伤心难愈的躯壳。
这样的话怎么敢联系呢?所以就让往事留在旧城,不闻不问。
“不要忘掉我。”
易感期脆弱又敏感的omega不想听这些话,只捕捉到她话里自己不喜欢的字眼,泪水又噗哒噗哒掉下来,不管不顾地伸手抱住她的脖子,凑过去想亲她,她偏头躲开,但邝玲玲不依不挠地逼迫,Orm也就不躲了,定定地看着她:“你想好了吗?我是……”
邝玲玲吻她断掉她想说的话,“不重要,什么都不重要,我打了抑制剂还是想亲你,还是思念你,所以那些东西都不重要。”
爱如天云压顶,性是爱之下微不足道的风吹草动。
Orm眼眸动容,防御性的沉默和冷淡融化不见,最终还是回应了她炽热的爱意,吻得认真而珍惜。
做的时候邝玲玲在她脖子上发狠地又咬又舔,用力让这个断联了三年的可恶beta身上留下更多更浓的她的味道,Orm亲着她的耳垂,问了一个从前绝对不会问的问题:“你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
“巧克力蛋糕,”邝玲玲抓着她的手往身下送,喘息娇弱,“你最爱吃的巧克力蛋糕。Orm,Orm……”
Orm从善如流地把手指塞进去,热切地吻她,用舌头勾她的舌头,而得不到回应的omega咬了她一下,“想我吗?爱我吗?”
“想,我很想你,”Orm扶着她的头,认真地说,“我爱你。”
Orm是很容易说爱的类型。
但邝玲玲看着她的眼睛,里面还残留着泪水,清澈又坚定,邝玲玲知道她不用再猜这句爱的真假了。
可是不够。拱上顶峰的燥热让她逐渐失去了理智,颈后的腺体开始肿胀针刺般的疼,呼唤着熟悉的alpha信息素的抚慰。
邝玲玲忍了又忍,搂住她的脖子在她脖颈间又嗅又咬企图寻找到她的味道来安抚躁动的omega信息素。
但Orm确确实实是一个没有味道的beta,无限的空虚让她难以自控地叫出标记自己的alpha的名字。
Orm的动作猛地停下来,邝玲玲晕头晕脑地察觉到自己做错事了,抱着她想亲,她却站了起来下了床。
“N'orm我不是故……!”
Orm去旁边的衣柜里抽出一件哥哥的T恤,在她没说完的时候扔到她脸上,然后骑在她身上把T恤抻长紧紧蒙在她脸上,手摸到下面一言不发地更用力地顶了进去。
脸被蒙着,呼吸都有些不顺畅,邝玲玲从她的力度和速度感受到了她的怒气,小腹又酸又涨的感觉让她想叫出声,但脸上缠着布也只能呜呜地求饶,浓郁的alpha味道盈满鼻腔,喘不过气更加剧了信息素被安抚的舒适感,背德的刺激和易感期被强烈刺激和满足的快感让她的神智神智已经走到了摇摇欲坠的悬崖边缘。
“抱我,”Orm咬着牙说,声音冷得吓人,“叫我的名字我让你去。”
邝玲玲努力聚起涣散的神智,乖巧地撑起上身抱住她的肩,在她耳边轻轻说:“Orm,N'orm,Orm kornnaphat,我真的……”
Orm侧过脸看她,等着她说完。邝玲玲眸光含水,睫毛不停颤抖。
“很爱你。”
她声音小小的。
“不要再离开我了。”
*
昨天晚上突如其来的发情果然影响到了一楼的父母,早饭时看到邝玲玲没下楼,妈妈就忧心忡忡地叫Orm好好照顾她。
Orm漫不经心地拉高了高领毛衣的领子,听了母亲的嘱咐笑着点了点头。
“lingling易感期还有很长,麻烦妈妈给哥哥传讯可以晚些回来,我会好好照顾lingling的,请他放心。”
爸爸疑惑地问:“昨天不是还不想和lingling一起住吗?”
Orm懒懒地笑,“因为我想明白了,哥哥总是不在,那做妹妹的多帮衬一点是应该的。”
今夜无人坠入情网
全文1.5w+,一发完。
面慈心黑的双面教授×渴望自由的小野心家。掌控与逃离,接近与心知肚明,她们要的是彼此藏在利用和博弈中的三分真心。
PS:彩蛋只是Dr.邝后续的追妻小课堂,不影响正文剧情
*
“Dr.邝您好,接下来两个月您和高峰论坛主办方的一切洽接流程和事宜由我司全权负责,我是主管人。”
六月的巴黎还没有真正入夏,前一天的阴雨让气温更是跌破20摄氏度带着丝丝的凉意。戴高乐机场人潮涌动,Orm远远看见航站楼出口拐出来一行三四个人,领头的女人穿着黑色西装和墙灰色半身裙,柔顺的黑发挽在脑后露出纤长的脖颈,上面系着一条浅棕色包金边的丝巾,...
全文1.5w+,一发完。
面慈心黑的双面教授×渴望自由的小野心家。掌控与逃离,接近与心知肚明,她们要的是彼此藏在利用和博弈中的三分真心。
PS:彩蛋只是Dr.邝后续的追妻小课堂,不影响正文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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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r.邝您好,接下来两个月您和高峰论坛主办方的一切洽接流程和事宜由我司全权负责,我是主管人。”
六月的巴黎还没有真正入夏,前一天的阴雨让气温更是跌破20摄氏度带着丝丝的凉意。戴高乐机场人潮涌动,Orm远远看见航站楼出口拐出来一行三四个人,领头的女人穿着黑色西装和墙灰色半身裙,柔顺的黑发挽在脑后露出纤长的脖颈,上面系着一条浅棕色包金边的丝巾,尾巴妥帖地掖在西装领内,露出一块淡雅的铃兰刺绣。
无论再怎样不乐意这一刻的到来,在看到邝玲玲出现的那一刻Orm都得端好职业的笑容迎上去。
——迎接她这位阔别五年之久的教授前女友。
邝玲玲身后有一位助理拎着行李,旁边同样打扮得分外优雅的几位女士们则是一边走一边偏过头跟邝玲玲讨论着什么。
Orm为她拉开保姆车的车门,她的助理辛辛苦苦从人群中挤出来,看到Orm的那一刻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脸上迅速爬满不可置信和隐隐的敌意。
这么多年身边还是这个助理,够念旧的。
一个人断掉所有关系留在异国这么久,这些冷嘲热讽,带着敌意的小绊子已经是家常便饭。Orm低下头避开不够友好的眼神,心里恨恨地骂了两句那个已经看她不顺眼很久的上司。
如果不是被那个该死的老白男坑了一把,她离这个项目有多远就会躲多远。
“嗯。”邝玲玲走到车门前,听到她的话仿佛不认识一样蜻蜓点水般扫了她一眼,微微笑了笑,和善地握了握她的手,然后上车了。
不认得最好了。
Orm识趣地低下头,但这时负责安排其他几位教授的同事急匆匆地跑过去不小心撞了她一个趔趄。
“哎!”同事惊慌失措来拉她,而电光火石间她看到邝玲玲皱着眉头退了一步。
以前遇到这种事这人可是行李都扔到一边去捞人的。
Orm的心一紧,然后大大翻了个白眼。这不是认识吗?看着还挺讨厌她的。
“你没事吧?”
Orm撞到了车门上,后腰猛地磕到车把手,强烈的痛感让她的脸色刷一下白了。听到同事的关心,她吃力地抬腕看了一下表,时间已经不早了,上司还在等人过去。于是咬咬牙往旁边让了让,低声说:“没事。”
同事还想说什么,邝玲玲却先开了口:“Dr.vee她们还在等你哦。”
声音平和又温柔。
同事慌张地鞠了一躬赶紧往自己岗位赶,Orm松了一口气揉着后腰先一步上了保姆车,随后而来的是放完行李的助理,两人坐在后排一个东一个西,默契地把对方当空气。
Orm本来以为会有更多人上车的,但等到最后也只有一个邝玲玲——她将父亲的集团托付给专业的经理人打理,做回教授以后身边团队的人少得可怜,搞得Orm想绕过她和她助理对接工作都不行。
邝玲玲上车后坐在Orm前一排,车厢里的气氛一时间尴尬地沉默了下来。
Orm硬着头皮低声跟旁边坐得像尊佛一样的助理说:“您好,请问方便加一下您的联系方式吗?我们好接下来随时跟教授沟通。”
“加我的吧,这些不是她的工作范围。”
前排邝玲玲的声音响起,一部亮着屏的手机递了过来,上面是她line的好友界面。
一股不好的预感在心间升腾,Orm赫然发现这是她的私人line——头像还是五年前那个。
Orm这下真的捉摸不透她的心思,从十年前跟她在一起时就捉摸不透。
她们的关系就是一场随人心情的游戏,从来都是邝玲玲有兴致的时候就拽一下拉近一点,没兴致的时候一脚踹开让人看不出她们两个认识。
Orm盯着那个熟悉到骨子里的头像,再抬头看看收回手机后就没了动静的前座,最终还是发送了好友申请。
说不清这是为了更好开展工作,还是根本像以前一样没有违逆她的勇气。
好友申请秒速通过,Orm不知道是不是版本问题,进入聊天界面后首先映入眼帘的居然是五年前她断崖删联系方式时邝玲玲发的最后一句留言。
“你是不是快回来了?”
日期是2019年的5月10日深夜的11点。
Orm往上翻,最近的是2019年4月由邝玲玲发起的两句对话。
“最近公司出了事,我这两天都住在公司,合同报表看得我眼花。”
“那你注意身体,平时多喝水,也不要忘了吃饭。我这边还在忙,就先不聊了。”
Orm看得头皮发麻,尽力想删除的记忆再次翻涌上来。她悄悄深呼吸了几下,平复好心情后将接下来几天的工作和行程安排发了过去。
几秒钟后对面发来“知道了”,看来邝玲玲的line不显示以前这些乱七八糟。
Orm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几天的流程走得很顺利,除了重要的环节需要亲自跟着邝玲玲以外Orm本人也不需要出现,手机上仅仅沟通每天的工作。
邝玲玲也跟以前一样,工作起来极度认真负责,不掺私人情绪,她们配合得竟莫名其妙很舒服。
Orm心里绷紧的弦慢慢放松,静等着项目结束,她们再次默契着桥归桥,路归路,邝玲玲回香港做她的大教授,Orm留在法国打自己的窝囊工。
*
“lingling,这段时间在法国感觉怎么样?”
Orm在周期小结会议上见到总监出席才知道她和邝玲玲是多年未见的老朋友。
她没有惊讶这个世界如此的小,也没有害怕会被上司发现她和邝玲玲这段从头到尾都不见光的关系。
邝玲玲的生命是一个沉默的宇宙,有一个光年那样厚,Orm又算其中哪颗星星呢?
这是Orm待在她身边五年都没有想明白的问题。
在她们寒暄的时候Orm在整理一会儿会议开始工作汇报用的文件,本无意听她们的交谈,但是邝玲玲带着温润笑意的声音实在太温柔,这是她五年都没再听过的声音。
“和熟悉的人共事感觉当然不错。”
“熟悉的人?”
总监疑惑地问,Orm心中警铃大作,一抬头就撞上了邝玲玲坐在上位看过来的眼神,平静如水,暗藏波光。
这是这么多天来她和邝玲玲的第一次对视,但她没有任何琢磨的心思——这一刻几乎会议室里所有人都看向了她。
“以前在曼谷上大学的时候,Dr.邝是我直系师姐,帮助过我很多。”
“原来是这样吗?”
总监好奇地打量着她,邝玲玲没搭腔,而是沉默地盯着她。Orm直直地看回去,维持着脸上礼貌的笑容。
过了几秒,邝玲玲轻轻嗤了一声,Orm感到一股熟悉的压迫感重重袭来——尽管任谁听都像是这位好脾气教授被师妹客气的回答逗笑了,但Orm还是下意识地头皮一麻。
以前她每次跟邝玲玲犟起来的时候邝玲玲都是这副模样,而每次她都会让Orm狠狠后悔自己的不听话。
“也不止,我还认识她的父母,最近也有联系,她父母有时联系不上她还总问我她最近过得怎么样。”
父母?
她是在曼谷的慈善堂长大的,知道邝玲玲说的是领养她的父母,那两个吸血鬼。Orm简直如坠冰窟,几乎要站不稳了,不知道花了多大力气才克制住冲上去质问她的冲动——她已经断了跟泰国那些人的所有联系,邝玲玲,他们是怎么知道你的呢?
*
这场会议Orm不记得是怎么结束的,自从邝玲玲当众提起她的养父母,她慌乱的大脑里唯一的记忆就是在桌子底下不停地给邝玲玲发消息质问到底怎么回事,而对方开了静音的手机在第二次因为line的消息亮屏的时候就被反扣在桌面上,她本人没有再看Orm一眼。
会议结束后Orm本想追上去当面问,但邝玲玲突然邀请总监用晚餐,Orm也只能停下脚步,看着她们有说有笑地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
真是恶劣啊。
Orm为自己这两天对她放松警惕感到懊恼,明明知道她是个多么恶劣且记仇的人来着。
邝玲玲应该是不会轻易放过五年前她去法国后就直接消失的事情了。
Orm心里发苦,但没有纠结很久,——她知道邝玲玲想做什么,夜色浓稠时如她所愿地敲响她的酒店房门。
“叮。”
门开得很快,Orm抬头,终于还是以另一种身份和她面对面。
邝玲玲显然刚刚结束聚餐,还没来得及换衣服,依旧是开会的那身,只是脱了外套。Orm这才看清她白衬衫的领口是不规则的剪裁,长长的抽带系了一个漂亮的结,衬衫下摆掖在黑色西装裤里,黑曜石的腰带扣闪着细细的光泽,显得那腰像是一只手都握得住。头发披散下来,显得这一身多了一些落拓恣意的模样。
“什么事。”
邝玲玲神色寡淡地看着她,似乎真的不明白她为什么深夜造访。
这女人还是一如既往地会装。Orm心里恨得咬牙切齿,但脸上还是摆出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看起来乖巧极了,小声说:“可以先让我进去吗?”
在有限的视角里,Orm看到邝玲玲的嘴角翘了一下,感受到她没有什么温度的目光在自己身上转了一圈。
一种被不明野兽盯上的感觉让Orm毛骨悚然。
进门后邝玲玲坐在落地窗前的藤椅上,合上高脚藤桌上摊开的书,看着窗外没有说话。
Orm眼尖,一眼就看到了熟悉的封面:“在看当初我们一起翻译的书吗?”
邝玲玲把书扔到一边:“如果你进来是来说这个,那你可以出去了。”
一点委婉开场的余地都不给……Orm深吸一口气。
她还是一如既往地在想折磨人的时候咄咄逼人。
“好吧,我来是想问你我养父母的事。”
邝玲玲终于把头转过来,正眼看着她,但还是没说话。
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Orm的大脑飞速运转,几息之间抬头对上她的目光,努力镇定着说:“p'lingling,他们只认钱,我不想你被他们缠上。”
“是吗?”
邝玲玲终于开了尊口。
和邝玲玲打交道的上千个日夜到底还是知道怎么说会取悦到她。Orm咬住后槽牙,知道自己再不甘也得低头继续演下去。
“是,所以我一直特别感激你,”说到这儿邝玲玲越发紧地盯着她,那双波光粼粼的漂亮眼睛里闪着忽明忽暗的光。Orm赶紧说,“如果没有你我走不到这里,我下午在会议室里说的话都是真的。”
“那正好,”邝玲玲笑了,起身走到她面前,“你解释解释这么感激我为什么五年前来了法国之后人间蒸发?”
终于到这一出戏了。Orm酝酿了一下午的眼泪此刻很争气地夺眶而出。她抬手抹了一下脸上的泪水,睁大眼睛恨恨地看着面前这个人,不出意外地看到邝玲玲脸上的意外。
“我没有想人间蒸发!”Orm压着嗓子喊出来,“我根本没有想离开你,我离开是有苦衷的。”
邝玲玲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而Orm情绪上来连自己都有点控制不住,又使劲想了想刚来法国那段时间生存的艰辛,哭得更伤心了。
“说说看?”
“我真的没想离开你……是你爸爸逼我走的,邝先生说如果我不离开他就要对你的公司下手。公司是你一点一点打拼出来的啊,我怎么忍心。”
邝玲玲看她哭得有点打颤,叹了口气,还是把她单手揽进怀里,轻轻地摸着她的头发安抚她的情绪。
Orm抓住她的衣领把脸埋进她的颈窝,哭得更大声,自己都分不清到底是演的还是真的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Orm哭得累了,双手环住她的腰缩进她怀里慢慢抽咽,邝玲玲另一只手也抱住了她,把她牢牢锁在怀里,轻拍着她的背,像从前那样沉默地安慰着她。
似曾相识的被安抚的感受让Orm一时恍惚分不清今夕是何年,邝玲玲的嘴唇贴着她的耳廓,湿润饱满的唇肉熨着她哭得发烫的皮肤。
她的声音还是那样温柔平静,但落在Orm耳朵里却如同平地惊雷。
“别演了,狗东西。”
*
邝玲玲现在仍然记得十三岁时吃进嘴里的那块肉的口感。软糯喷香,她能吃出是家里佣人jan姨的手艺。
当时有点奇怪,因为家里平时的饮食是有每天固定的餐单的,但从来没见过这盆肉。而且经常强调食不言寝不语的父亲今天也一反常态地说她可以尝一尝。
见她吃下去了,父亲脸上浮现了一丝欣慰又诡异的笑容,问她:“好吃吗?”
邝玲玲温驯地点点头,“好吃。”
“那你猜猜它是叉烧,还是豆腐?”
叉烧和豆腐是她在放学路上捡到的两只被遗弃的金毛幼犬,捡到的时候只有六个月,到那天已经两岁了。
父亲从来不允许她接触这些所谓的带病毒的低等生物,她就悄悄把它们托付给jan姨带回自己家照顾,她每天放学之后想办法支开来接她的管家去看一看,给jan姨足够的钱买高档的狗粮,生病了也是她半夜偷跑出去带它们去宠物医院看病的。
邝玲玲现在已经记不清自己当时的心情,可能是太过激动和痛苦被大脑自动删除了,她只记得听了父亲的话以后她胃里一阵翻滚跑到卫生间吐得天昏地暗,jan姨哭着抚着她的背安慰她。
“先生是怕小姐千金之躯被牲畜传染病毒,你要听先生的话呀,要不然先生还会惩罚你的。”
邝玲玲一边吐一边颤抖着手打开手机相册,里面两只可爱的幼犬从六个月到两周岁每一个阶段的模样被镜头记录下来可以很生动地看着它们慢慢长大的过程。手机里最后一张照片还是昨天它们在jan姨家院子里打闹的时候她抓拍的,两只小狗被她喂得圆嘟嘟的,和刚捡回来时完全不一样。
“为了两只狗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还有一点淑女的模样吗?居然还敢半夜出门去宠物医院那种地方,里面全都是病了的牲畜,简直不成体统,现在也算让你长长记性,不要做不该做的事情。”
父亲的声音从卫生间的门口传来,邝玲玲吐得更厉害了。她本来已经习惯了的,父亲是家里的天,父亲立的规矩是地,她的人生只有处在父亲天罗地网一般的掌控里才能拥有意义。
她听父亲的话放弃了自己爱的吉他学习钢琴,扔掉爱穿的T恤卫衣短裤将层层叠叠的礼裙和衬衣绑在身上,为了熟练地穿着高跟鞋跳交际舞她不知道摔了多少次跤,她的一切反抗都被父亲严厉的惩罚打压,被当做父亲的名牌表可以戴出去炫耀,被塞进父亲设计好的完美人生模板里,再被其他父母拿去教育自己的孩子。
她早就麻木了,不觉得痛,只有无尽的恶心和愤怒。
那天之后她大病一场,再也没养过宠物。
*
直到遇见了Orm。
她和Orm是在泰国的母校举办宣讲会请优秀校友回来演讲时认识的,当时学校安排了几个大一生做接待和引导,Orm就是其中之一,那两天都要跟着自己负责的校友,一天1000铢。
其实当时她并不想回来,在香港和博导的研究项目快要结项了,她翻译的法语论著要付梓出版,背着父亲开办的公司也即将步入正轨,一旦成功她就可以摆脱父亲的控制自立门户获得新的生活。但父亲答应了本科学校校长的邀请,强硬要求她出席。邝玲玲不想让这个多疑的男人起疑,最终还是来了。
走进校门的那刻她的小接引员就尽职尽责地出现在了她面前。
初见时她就对这个漂亮的女孩莫名地喜欢,高高瘦瘦,戴着一副没有镜片的黑色镜框,一头柔顺的金发在阳光下显得毛绒绒的,发尾可爱地蜷曲在深深的锁骨窝里,身上宽大的藏蓝色t恤和黑色的工装裤洗得干干净净带着清新的洗衣液的味道,容易害羞,但笑起来却眼睛弯弯,整个人散发着活泼又青春的少年气息。
邝玲玲第一眼见到她就想起了豆腐和叉烧,初见的时候也是缩在破烂的窝里冲着她摇尾巴。
之后两天的相处还算和谐,Orm读的跟她同专业,只要她出现在场地里就一直默默跟在她的团队后面帮忙打杂,搬个凳子递个东西之类的,不需要她的时候就缩在场地的角落拿着字典一个词一个词地啃厚厚的法文材料,从来不往自己跟前凑,很有分寸。
Orm kornnaphat。
邝玲玲默念着从本科相熟的老师那里打听来的名字,老师说的话还在耳边。
——从小在慈善堂长大,被领养后不久养父母生了自己的儿子,不太顾得上她,从初中开始就靠课余时间打多份工挣生活费,靠奖学金交学费,是个好学上进又惹人喜欢的可怜女孩。
终于,在宣讲会开始前十分钟她要出化妆间时路过Orm平时啃材料的角落,停下脚步主动对Orm说了两天以来的第一句话。
“很有难度的文本。你大一就看这个挺不错的,好好学习。”
女孩腼腆地抬起头感谢她的夸奖,像只温顺的金毛大狗。邝玲玲忍不住上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她也不生气,只是懵懂地笑。
邝玲玲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可爱,尽管已经从她懵懂的目光后面看到了讨好和得意,知道这只是这只狡猾的小狐狸勾引人的花招——没有人比这个初中开始就在社会上跌跌撞撞自谋生路的女孩更明白,向上爬的话,他人的肩头是比知识更有用的阶梯。
宣讲会结束后邝玲玲也时常想起她,向老师打听了几次她的近况。没过几天老师就把Orm的联系方式给了她,而她也不抗拒朋友圈里出现这么一个有趣又漂亮的小孩。
但在之后的交往里邝玲玲逐渐发现了这孩子的另一面——加上她联系方式之后她经常找自己聊天,尽管自己回应寥寥;有一次回曼谷和老师吃饭,老师却带着她一起来了,而且看起来还颇费心思打扮了一番,只可惜眼线画歪了,而且天蓝色的裙子真的跟棕色系的高跟鞋不搭。
更让邝玲玲恼火的是她席上热情主动地给自己布菜,叽叽喳喳地接自己的话茬,这让一向重视进食环境和秩序的邝玲玲不耐烦到了极点,实在忍不住了就冷笑着甩她两眼。
这么着急吗?真是莽莽撞撞。
邝玲玲用自己态度的冷热调节着她靠近自己的距离,自从Orm发现她并不喜欢无谓的殷勤和聒噪的讨好之后稳重了许多,不再出现了。她跟老师聊起来才知道消失的时间里Orm比以前更拼命读书,几乎每天都泡在图书馆里——这比一心只想靠美貌躺着上位要聪明得多。
邝玲玲想,是时候再给她一个靠近的机会了。
所以之后当她收到法国这边出版社的邀约请她翻译一本法文小说时,她拒绝了很多业内人士的合作,坚持请老师在大学里面帮忙推荐一位学生合译——这位老师果然如她所愿推荐了Orm。
那时候Orm大三。
之后邝玲玲和Orm因为合作翻译的工作频繁地交流,Orm也不再献无谓的殷勤,只专心做好专业工作,只要经她手的译文,邝玲玲甚至不用再润色和订正。
好一个进退有度的聪明小孩。邝玲玲越来越对她感兴趣,经常夸她的法语水平,会帮她介绍实习,给她引荐自己认识的外资高管,会带她出席一些国际活动,教给她和不同阶层人士交往的礼仪和规则,低下肩膀给她踩,带她看到更广阔的世界。
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
*
时间一点点过去,她们之间的联系越发紧密,到毕业那年Orm已经凭借优秀的专业能力,亮眼的履历和邝玲玲的推荐信拿到了三个顶级外企的offer,身上洗到发白的t恤和工装裤也都换成了邝玲玲给她挑的套装西装,衬衣和百褶A字长裙,这些衣服的牌子都是一长串字母,Orm一个都不认识,任由邝玲玲打扮。
要问为什么对Orm这样用心,邝玲玲可能第一秒想起的是那双喜欢睁大了盯着自己眨巴的眼睛,浅色的瞳孔漂亮又纯净,像一泊湖水,扔进去金钱和资源,溅起来快乐和崇拜。Orm对她像一只看到主人端来食盆的狗狗,但面对别人的时候却又圆滑老练衣冠楚楚。
这种不自觉的反差带给了邝玲玲难以言喻的满足感。
小女孩的心思很好懂,贪婪的小女孩心思更好懂。
你会满足吗?邝玲玲开始用自己的资源提携其他的后辈,故意借口处理公司的事推掉和她的见面再让她碰到自己和后辈们在一起讨论翻译的事宜,变成学校领导和老师嘴里年轻人慷慨大方的伯乐,更多学生围在她身边跃跃欲试。
每当这种时候Orm脸上的表情都特别精彩——害怕,不甘,恐慌,焦虑,还有隐隐的嫉妒,实在受不了了就会哭着问p'lingling你不要Orm了吗?而邝玲玲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疑惑地回答:发生什么事了吗?他们都是你的同学呀。
对啊,都是你的同学。
所以如果只是同学的话Orm可不是最特别的那个——要有进一步的动作吗?邝玲玲隐隐期待着。
果然,邝玲玲过六一时发现Orm送的迪士尼大礼包里夹了一束玫瑰,她就拍了一张把玫瑰戴在达菲耳朵上的照片第二天发了ins;她的每条ins都被Orm翻了出来点赞评论好漂亮,她就找到orm的ins评论“这也很漂亮呀”,然后下一秒line就收到了Orm的几张未公开的自拍;line上在聊工作以外Orm也给她分享一些生活,她也句句回应,偶尔也会分享自己的。拉扯最厉害的一段时间,Orm深夜发ins说想你仅她可见,她给这条ins点了一个赞。
邝玲玲慢慢地逗弄着自己心急的小女孩,乐此不疲地看着她为自己的暧昧态度抓耳挠腮,浮想联翩。
*
不记得这样拉扯了多久,再也等不及的年轻人就莽撞地捅破了这一切。
那是六月上旬一个普普通通的傍晚,她们刚刚结束一场在巴黎拉丁区举办的文化交流论坛,并肩走在圣日耳曼大道上,夕阳火红的日光从地平线漫出撒在青色的石砖和街道两旁一栋接着一栋堆垛整齐的砖红色屋舍上,焦糖苹果挞和法式烤鸭的味道从街边餐厅传来,行人三三两两,有的挽着手步行私语,有的骑着单车悠悠路过。
“你想去哪?”
这一切对邝玲玲来说都太熟悉了,而身边第一次来的小女孩却新奇地打量着路过的每一栋建筑,听了她的问话老老实实地摇头说不知道。
“去喝酒吗?”
Orm惊讶地看向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出这四个字的邝玲玲,半个小时前在交流会后的晚宴上这个女人刚刚以自己酒精不耐受喝不了酒的借口拒绝了一位绅士的香槟。
“走吧。”
邝玲玲根本没打算听她的意见,带着她拐进了一条小巷,敲开了巷子里隐蔽的一扇门。木门散发着陈窖红酒桶的味道,推开的时候吱呀呀地响。
里面是一间人满为患的小酒吧,红色的皮沙发,木质的酒桌,墙上挂着琳琅满目的老式装饰。邝玲玲带着她艰难地挤过人与人的缝隙挤到吧台前,Orm趁机小心翼翼地抓住了她的手。
酒吧老板是一位丰腴的法兰西女郎,看到邝玲玲来夸张地叫了一声,然后和她隔着吧台贴面吻了吻。
“好可爱的亚洲小女孩!ling,这是你的新女朋友吗?”
“别胡说,”邝玲玲笑着推了一把老板的肩膀,“她听得懂法语。”
Orm不知道是不是她新女友跟自己听不听得懂法语有什么关系,就像她不知道这个新字背后存在过多少个可爱的亚洲女孩。
邝玲玲喜欢女人她并不意外。她很多次听到邝玲玲电话那头是女人的声音问她什么时候回家,也见过邝玲玲出差回来带给对象的伴手礼是百达翡丽的女表——她从没想过在Orm面前隐藏,Orm能看出这两年邝玲玲有女友。
至于她?
实话说,她只认钱。
养父母家的儿子没有考上大学再过两年要结婚了,在她毕业后他们迟早要绑她回去结婚拿聘礼补贴他。
Orm知道自己没有多少时间了,她需要更多资源,爬得再高一些,让他们觉得不结婚的Orm更值钱,这样还能再拖两年,拖到她翅膀足够硬可以飞到他们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去。
“尝尝这杯,”邝玲玲看出她的魂不守舍,把一杯鸡尾酒推到她面前,“法兰西75,这家的招牌……”
不懂酒又心事重重的小女孩愣愣地看着这杯酒,仿佛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心一样,拿起酒杯一口闷,把邝玲玲的话堵在了喉头。
邝玲玲和老板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心照不宣的笑意。
“有心事?”
高度金酒甜辣的口感裹着柠檬汁的酸涩像一枚炮弹一样击中了Orm的胃,酒意翻涌蒸得脑袋晕晕乎乎,一下趴在了吧台上。
邝玲玲去扶她,却看到她抬起脸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白皙的皮肤泛上可爱的红晕。
“p'lingling,我好不好看?”
老板识趣地离开,邝玲玲抚摸着女孩毛绒绒的金发温柔地笑了:“当然好看啊,N'orm是我见过最漂亮可爱的女孩。”
Orm被摸得眯起了眼睛,昂着头蹭了蹭她的手心。
更像一只金毛犬了。
“p'lingling身边的人这么多,也会觉得Orm好看吗?”
邝玲玲看着她水汪汪的眼睛,拉着她的手慢慢凑近,直到彼此目光纠缠,酒吧嘈杂的声音被隔绝在彼此轻轻的呼吸之外。
“N'orm想让p'lingling怎么回答呢?”
“你对我摆脸色,但你对谁都那么好说话,”Orm眼中雾气迷蒙,水润的嘴唇委屈地撅起来,“他们都往你身上扑。”
“那N'orm呢?p'lingling身边的N'orm也是扑过来的吗?”
天,有人知道一个温柔而美丽的成熟女人对一个踩着青春期尾巴的20岁女大学生是一种怎样的诱惑吗?
她的眼睛缓缓地眨,睫毛一扇一合之间眼神似乎带着钩子,轻柔的低语回荡在耳边仿佛是一种蛊惑。Orm知道这是一种引诱,也知道对面的女人并不如别人看来那样温柔无害。
但她才20岁,她能忍得住吗!
恍神间Orm突然看到自己的手伸了过去碰了碰她的脸。
这一瞬间里她没有看到邝玲玲的惊讶,反而看到她弯起了眼睛,好像在等待Orm的下一步动作。
在Orm脑子还没转过弯来的时候已经亲在了她的嘴唇上。
*
很混乱,从这个吻之后orm记得一切都乱了套。
“没谈过恋爱吗?换气都不会。”
被钉在酒店墙上剥夺了所有氧气的年下感觉酒精在缺氧的情况下发酵得更厉害,耳边女人恶劣的明知故问更让她警铃大作。
看着邝玲玲逐渐逼近,Orm一边咳嗽一边翻了个白眼:“四年都在你眼皮子底下,谈没谈你不清楚吗?”
如果到这会儿Orm还不能明白过来这都是圈套的话她的大脑也够愚钝的。
“今天晚上你是故意的?”
听了这个问题邝玲玲弯起眼睛笑了,拍了拍她的脸,“到底是我故意的还是你主动的,你分得清吗?”
“这不是你想要的吗,嗯?”
被推倒在床上的那一瞬间Orm大脑一片空白,即将发生的事让她害怕又兴奋地发抖,忍不住往后躲。
“N'orm订的是双床房,没有想到会有今晚吗?反正我想到了。”
邝玲玲耸了耸肩,一把抓住她不断向后缩的脚腕将她扯到身前,轻轻摸着她的脸,语气怜惜而柔和:“一会儿如果受不了了要开口告诉我,知道吗。”
*
直到此时邝玲玲才知道了父亲那种控制和塑造的欲望被满足会带来怎样的快乐。
Orm是作为泰国顶级大学的优秀毕业生代表在毕业典礼上发言的,在颁发毕业证的皇室成员面前落落大方气度不凡。
邝玲玲坐在台下凝望着台上意气风发的年轻人,眼前突然闪回三年前和她的初遇,那时候还是一只衣着寒酸,容易害羞,横冲直撞的小动物,可爱而青涩。
可能她实在有个教育家的梦吧,一手把她身下野性十足的小兽改造成光鲜靓丽而气质彬彬的文明人,Orm是她最完美的作品,是她在父亲的天罗地网中全部的自由。
Orm在演讲时目光在台下一扫与她对视。偌大的会场所有人都在关注着她,却只有邝玲玲一个人值得她的注视。
慈善堂长大,从来没有谁教养过,养父母教过她的唯一一个道理是棍棒很痛要不断跑得更远更高,人情世界运转的规则都是她从社会上这儿学一点那儿学一点,拼凑出一片荒蛮的野兽世界,而野兽就是饿了去抢,痛了就咬的,学校里那些社科教授称这种情况为社会化不足。
她也不知道邝玲玲为什么会留这样一个人在自己身边,明知道她有怎样野蛮的欲望,也明白她来到她身边有着怎样不清白的心机,还乐此不疲地用手里的资源投喂她,用百分百的耐心纠正她自学来的愣头青一样的为人处世,看着她在手心里慢慢成长,出落得婷婷引人羡慕。但这并不影响她对邝玲玲心怀戒备,没有谁比她更明白她年长的情人是个怎样的坏女人,给予的一切都不会是免费的。
她和邝玲玲就是这样存在着——她的肉体是从亲生母亲身体里分裂出来的肉体,她的灵魂却是在邝玲玲塑造下长成的灵魂。亲生母亲是她肉体的造物主,邝玲玲是她灵魂的毁灭神。
此刻,演讲完毕,台下众声喝彩,Orm在无数人的喧闹中与她对视,挑了挑眉。邝玲玲微笑着鼓掌,给予满意的认可。
两个人心照不宣地庆祝着她们的共赢。
本来会一直这样下去的,邝玲玲得到了掌控欲的满足,Orm得到了向上爬的通天梯,她们的关系一直这么愉快而自洽地发展下去,直到不再需要彼此,好聚好散,再见也能相视一笑。
但一切都不遂人愿。
Orm曾在她面前无数次狼狈地暴露有怎样难缠的父母兄弟,有被她看到过脸上养母留下的巴掌印,也有被她在和养父通完电话崩溃的雨夜里擦过脸上湿漉漉的水渍。
这种时候邝玲玲总会说家里给你备好了热水回去冲个澡吧,把她最难堪最敏感的自卑心轻飘飘护在掌中。
而Orm洗完澡了一走出浴室就能看见她拿着吹风机坐在床边,看她出来了就招招手让她坐到她怀里来吹头发。
Orm在她怀里喜欢面对着她坐,双腿盘着她的腰,紧紧抱着她把脸埋在她肩窝里,像只八爪鱼。而她就托起她的发尾开着小热风悠悠地吹,一边吹一边哼着轻柔的小曲。邝玲玲的声音清凌凌的,伴着吹风机低频的嗡鸣沉沉地流淌在Orm的耳边,眼皮像灌了铅一样很快睁不开了,黏黏糊糊地问这是什么曲,邝玲玲回答她一串法文,后来她查到是法国南部市镇哄婴儿入睡的摇篮曲。
在睡着之前她努力睁开眼凝视着邝玲玲含笑的面庞,那一瞬间想着,就算是坏女人,如果能一直待在她身边也挺好的。
没有人能抵抗得了邝玲玲的温柔。
所以Orm清楚地明白她要完蛋了,理智告诉她这绝对是死路一条——任何干净纯粹的利益关系都是一场博弈,在博弈中,动了感情的人只会满盘皆输。
毕业后她就进了一家法资外企实习,公司给转正的实习生留了一个外派法国学习一年的名额,而这个名额就掌握在带她实习的经理手里。
谁都想要那个名额。
实习期间Orm跟的项目很成功,帮公司拿下了一个大单,实习经理很赏识她,她也因为经常加班跟经理两个人在公司熬了一个又一个夜,和经理的关系漫出了上下级的界限蔓延到私人生活上来——经理忙起来会忘了吃饭,Orm注意到后就每天多给她带份便当,为了不欠她人情经理就主动提出下班顺路带她回家,在路上她也会跟经理聊天套套近乎。
这一切她都没跟邝玲玲说。
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邝玲玲也忙得没有时间多过问——公司被邝先生察觉,正在给她施压,公司发展进入了一个很艰难的时期。
除了每天平平淡淡的报备和偶尔分享一下日常她们之间也没有多聊。
可邝玲玲就是知道了,并且撞见了Orm深夜应酬完上司开车送她回家。
Orm拼命向她解释和上司就是工作关系,但她也知道苍白,毕竟她和邝玲玲以前也是工作关系,她照样为了钱和利爬了她的床。
但Orm怎么都没想到邝玲玲知道她本性如此还那么生气,差点把她做死在床上。
这种超出一般情人关系的占有欲让Orm察觉到了一种更加危险的气息,Orm不禁怀疑当初想的好聚好散是否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她不敢细想,拿到外派名额出国后就快刀斩乱麻地结束了这一切。
她才不要做某某一辈子的地下情人,她要有自己光明广阔的天地。
自由万岁。
*
现在邝玲玲找到了她,并且并不打算放过她。
Orm本来以为她看穿自己在演戏后会毫不留情地把她推开,但邝玲玲没有,反而将她抱的更紧,一只手摸着她的头发,另一只手摸上她的后脖颈缓慢地揉捏。
——你现在被我抓住了,哪也不准去。
Orm的身体比她的大脑更熟悉邝玲玲的触碰,条件反射般地发软发热,慢慢融化。
Orm喘不上气来,感觉要在她的怀里窒息而亡。
“jeje……”
Orm的声音里还有没褪去的哭腔,她试图用这个称呼换取怜悯——她们的第一夜时邝玲玲说如果承受不住就这样喊她。
听到Orm可怜的叫声,邝玲玲放在她后脖颈上的手猛地捏紧,那一刻Orm感觉她是真的想捏死她。
邝玲玲,你其实在戴高乐机场见到我的第一面就想把我弄死了吧。
那为什么不呢?为什么不直接向我的上司投诉我呢?为什么不直接通过总监的关系把我这样一个小小主管开除呢?为什么还要绕这么大一圈让我解释,给我机会骗你呢?你明知道我不会说真话的。
Orm的心脏突突跳,而邝玲玲最终还是放开了她。
她下意识在脸上挂上惯常的无辜和温顺,正准备和她拉开距离卖可怜时就感觉衣领一紧整个人被拎起来甩到了床上。
邝玲玲的目光落在床头柜上长长的丝绸床封上,Orm惊恐地睁开眼瞬间明白了她要干什么,和六年前一模一样的场景让她的心如坠冰窖。
“其实我早就可以找到你,”邝玲玲的声音还是冷静的。她看着这个自己倾注了全部心血培养出来的小女孩,这个毫不犹豫就可以抛弃自己的背叛者,眼睛里燃着幽幽的火:“只是我父亲帮你抹去了一切我可以找到的痕迹。所以我父亲为什么肯帮你隐瞒踪迹,可以告诉我吗N'orm。”
2019年的5月11日,父亲得意地带着她公司的破产协定来给她庆生,而她把自己锁在办公室里没能再打通Orm的电话,被拉黑的忙音提醒着她一切的天翻地覆。
被抛弃和背叛的痛楚一瞬间盖过了即将回到父亲的专制之下的窒息感,这是邝玲玲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和对Orm有过的很多个瞬间的心动相仿佛。
可能痛和爱本就是一体两面的同质物,都只是那一个人可以给她的。
她伸手掐住了Orm细弱的脖颈,指尖下紧张的搏动给了邝玲玲一种久违的实感,她这才真正相信了这不是梦。
Orm感觉呼吸一窒,知道这一天还是来了。
当初在打定了主意要跑的时候为了不被找到,也为了彻底断掉自己不该有的念想,她带着邝玲玲公司的资料找到了邝先生。
在邝先生的帮助下,她到了法国顺利从原公司离职,入职了一家本地公司,几乎是隐姓埋名地在地球的另一端生活着,虽然不算很富裕但无边的自由本身就带给她极强的幸福感。
生活好像就这样一直进行下去,在法国这个有时松弛过头的国家里,她逐渐对一切都放松了警惕。
所以当初看到公司被指定承接了巴黎文化交流高峰论坛的接洽三方工作的时候,她有过怀疑,但并没有太在意,因为她见识过邝先生对女儿的压迫,也见识过邝玲玲反抗的艰难,所以只当是巧合,就算邝玲玲不死心要做什么还有邝先生压着。
但现在这个局面,显然已经超出了预期,不可控地走向了她最不愿意看到的结局。
“父亲确实凭着你给的资料把我的公司弄垮了,但也给了我回到他的公司经营的机会,”邝玲玲松了手,然后拍了拍她的脸,“现在他已经回家养老了,自然会把什么都跟我说。”
邝玲玲现在还记得那场董事会结束宣告父亲在公司的统治地位结束时他的脸色。
直到那时邝玲玲才看到他佝偻的背和爬满皱纹的脸,恍然惊觉记忆中那个高大又恐怖的形象早已轰然坍塌,此刻站在她面前的不过是一个可怜的孤家寡人。
但邝玲玲这时已经不想再追究自己公司被弄垮之后她重新回到父亲的控制中所经历的一切卑躬屈膝和痛苦挣扎。
她只想知道,Orm在哪。
五年。从痛苦的2019年的生日那天算起,她的小女孩已经从她身边消失五年了。
邝玲玲觉得自己应该恨她的背叛,但真正再见到Orm,她才发现自己耿耿于怀的是她的抛弃。
真是一只狠心的小狗。
邝玲玲笑了,指尖怜惜地抚过她的眉眼。
“一会儿如果坚持不住了要开口告诉我。”
“这次说‘再也不会离开ling了’我就会停下来。”
*
Orm知道她想要什么。
在滔天的快感与痛觉中,Orm想起几周前和她在戴高乐机场的再遇,她对那个莽撞的同事说话时神色温柔,却在看见自己被撞到车上时皱着眉头后退一步。
再远一点呢,她以前提携的那些后辈得到过她和善的鼓励和宽容,哪怕那些蠢材最基本的句子都翻得牛头不对马嘴,她也从不苛责,但是自己只是和她吃饭时多插了几句嘴就遭她冷眼,翻译的稿子不能直接用她就会直接打回,一句话都不会说。
邝玲玲对所有人都很温柔。
只有她。
在负距离的时刻,在她完全坦诚而极度脆弱的时刻,邝玲玲留给她的只有疼痛和冷冰冰。
或许这没有可比性,但那又怎样?Orm真的很讨厌邝玲玲的漠视和不在乎,讨厌邝玲玲总是把她当成一个没有感情的玩具,讨厌邝玲玲不爱她却去爱外面那些无关紧要的人。
她不要再听她的话了,这是一个黑心的坏女人。
“坚持不住了可以说。”
邝玲玲轻柔地擦去她脸上的水珠,那可能是汗水,也可能是泪水,或者是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Orm懒得去分辨。
骨子里的叛逆和生来的反骨让她不愿意就这么向这个道貌岸然的坏女人投降,倔强地盯着邝玲玲的眼睛说:“就这样吗?就这种程度吗?”
邝玲玲轻笑,很快让她把所有的挑衅都咽回了肚子里,再也说不出一句话:“可你在发抖哦。”
还不是你做的好事?
Orm把头埋进松软的枕头,有点儿想哭,但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哭了,爆发的委屈把喉咙那里撑得发痛。
“为什么你对别人那么温柔,唯独对我这样?”
背后安静了一会儿,然后响起一阵了然的叹息。但Orm很快知道她并没有就这样放过自己。
“因为我爱你。我只有爱你才这样,你不懂吗?”
【lingorm】《Loving Strangers》
*架空短篇
《Loving Strangers》
1.
“奥姆!”
愤怒的喊声和一声巨响同时传来,奥姆从睡梦中惊醒爬起来,发现自己睡在地上,而门被一脚踢开。
室友站在面前,高高扬起拳头,一米九的个子皱巴巴的脸,灰色的眼珠子里含着愤怒的眼泪。
头痛欲裂中,奥姆皱了皱眉,带着睡意的沙哑嗓音,“科尔,你干什么。”
“你竟然问我?你竟然问我?”室友科尔扬起的拳头颤抖着指了指床,“你算什么朋友?!”
奥姆眯起近视的眼睛,向床上看去,红头发的女人不着寸缕地躺在自己床上,想了想,哦,是科尔新交的女友。
她抓了抓自己凌乱的金色长发,从地上站起来的时候不小心碰倒了酒瓶,龙...
*架空短篇
《Loving Strangers》
1.
“奥姆!”
愤怒的喊声和一声巨响同时传来,奥姆从睡梦中惊醒爬起来,发现自己睡在地上,而门被一脚踢开。
室友站在面前,高高扬起拳头,一米九的个子皱巴巴的脸,灰色的眼珠子里含着愤怒的眼泪。
头痛欲裂中,奥姆皱了皱眉,带着睡意的沙哑嗓音,“科尔,你干什么。”
“你竟然问我?你竟然问我?”室友科尔扬起的拳头颤抖着指了指床,“你算什么朋友?!”
奥姆眯起近视的眼睛,向床上看去,红头发的女人不着寸缕地躺在自己床上,想了想,哦,是科尔新交的女友。
她抓了抓自己凌乱的金色长发,从地上站起来的时候不小心碰倒了酒瓶,龙舌兰和威士忌酒瓶当啷作响,残存的酒液渗透地板上。
“科尔,你女朋友半夜跑到我床上,我还没有找你算账。”她皱着眉,跨过房间里散落一地的衣物,捡起自己的外套,恹恹地开口:“快把她弄走,还有,把我的房间清理干净,维修费和清理费用你的信用卡支付。”
科尔眼泪掉下来:“她只是我女朋友,不是我妻子。”
奥姆找到眼镜戴上,终于看见室友脸上的泪,又皱起了眉,“可门是你踹坏的。”
洗漱完去楼下买了咖啡和面包回来,今天没有科尔那一份。抱着面包上楼,发现门口站着黑头发的女人,穿长款黑风衣,黄皮肤,身材匀称,但在四处可见的白人里还是显得有些矮小。
好像是楼上住了很久的邻居,依稀有碰过几次面,有一次上下楼擦肩而过,这个女人转脸的一瞬她看见她左脸上有一颗痣。
黑头发女人提着一个纸袋子,看见她来,微微地笑一笑。
“我昨晚出差回来,看见你房间门口掉了东西。”她递过来袋子。
奥姆一只手接过,打开,是一件女士内衣,不是自己的款式。合上,递回去。
“不是我的。”奥姆说。
女人愣了愣,小巧的脸柔婉的五官,有点尴尬的样子,两根手指头伸进袋子里,捏出一条细项链。
“这应该是你的?”
奥姆扶了扶黑框眼镜,走近两步,是母亲两年前送的生日礼物。吸吸鼻子,从她手上接过来项链,“谢谢。”
她吸鼻子的一瞬,女人迅速向后退了一步。
奥姆握着项链,有些好笑地看她一眼,“我感冒了,不是犯瘾了。”
女人尴尬地点点头。
“我是良好市民。”奥姆说。
女人点点头,抬手撩了撩头发,“好,再见。”
错开步子,向楼梯走去。
奥姆抱着面包握着项链靠在门上,抬头去看她,“嘿。”
女人握着楼梯扶手回头,“嗯?”
奥姆笑了起来,“今天是周末,下午会放晴,要不要去逛公园。”
女人惊讶地看着她。
奥姆耐心地解释一句,“我们可以去公园吃薯条,看鸽子。”
女人站在楼梯上,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黑色的长发垂在黑色的肩上,犹豫地看着她,最后说,“下次吧。”
“好吧。”奥姆点点头,“那我们下次去。”
第二个周末,在楼下的咖啡馆又碰到她,这次她抱着一沓书正往公寓走。
奥姆端着打包的咖啡,跟上她的步子,叫住她。
女人抱着书回头,照旧惊讶地看着她。
“什么时候去逛公园?”奥姆问,“你上次说下次,现在已经是下次了。”
女人摹地笑了笑,抱着书不看她,继续往前走。
两个人一起上楼。
“还是你想去唐人街?”奥姆问。
“在中国,通常人们说‘下次’的时候,往往都是没有下次了。”女人说。
“我是泰国人。”奥姆说,“你不应该这么告诉我,我会不理解。”
女人抱着书,突然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她。
奥姆问,怎么了。
女人说,我也是泰国人。
走到家门口,奥姆从兜里掏钥匙开门,刚拧开门锁,抱着书的女人站在楼梯上回头。
“去逛公园吗?下午。”
奥姆手搭在门把手上,笑着去看她,点点头说,好。
2.
“奥姆!”
还没修好的卧室门被推开,科尔抱着一打啤酒,皱巴巴的脸上带着笑容,“陪我打游戏,请你喝啤酒。我购买了《霍格沃兹之遗》。我还有披萨。”
奥姆坐在书桌前,侧了侧身子,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这么希望我延迟毕业?而且那不是个双人游戏。”
“让论文去死。”科尔说,“我的披萨是双人份的,这一次的皮很薄。我需要你在我身边,奥姆,我很孤独。”
“好吧,让论文去死。”奥姆站起身,向门口走去。
啤酒罐的水珠黏在手上,盘着腿坐在沙发上,科尔摆弄着手柄说,我昨天看见你教授在推特上骂J.K.罗琳,放轻松,也许她现在并没有心情收学生的邮件。
奥姆瞥他一眼,问他,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哭?
科尔放了手柄,捂住脸,然后尴尬地笑了笑,我不想哭了现在。
奥姆放了啤酒,向房间里走去。
科尔跟着她走到她卧室门口,莎莉说就算她和男人上床也无法改变她是女同性恋者的事实,她对此感到抱歉,但她不对我感到抱歉。
科尔说。
奥姆打开电脑,头也不回地问,莎莉是谁。
科尔说,我会开始流眼泪,然后酗酒,砸你的门。
奥姆说,红头发。你打算什么时候找修理工?我的门很可怜。
科尔说,奥姆,我的钱包很贫穷,但我愿意请你喝一周的啤酒。
阴天,下了公车,从站台走回家,路上慢慢飘雨,戴起卫衣的帽子。
离公寓还有一条街的拐角,看见撑着伞的黑发女人,黑白运动鞋,牛仔裤,还是那件黑风衣。
她显然不近视,远远的目光就看过来,然后撑着伞走来。
黑色的伞撑到头顶,挡住雨丝,女人站在她旁边,身上有某种植物味道。
“你随身带伞。”奥姆从她手里接过伞,举起来,她穿着带跟的方头短靴,比她高了半个头。
“曼谷也经常下雨。”女人把伞交到她手里,双手抱住胸,和她并肩走着。
“曼谷下雨的时候路上很难行走。”奥姆把伞往她那边斜一点,“玲,你今天去植物园了吗?你闻起来像是刚种完树。”
“陪游客去参观了庄园,他们很仰慕庄园的园艺。”玲说话声音总是很静,视线略微地低着。
“为什么一直看我的鞋子?”奥姆问,“你喜欢吗?”
玲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才笑了笑说:“不错的鞋子。”
在公寓楼下,收了伞,抖干净雨水,叠起来递给她。
玲看了看伞,送给你,我还有别的伞。
说完率先上了楼。
3.
“奥姆!”
穿着衬衣站在厨房锯面包,科尔拎着啤酒,醉醺醺地走过来,灰色的眼睛布满红血丝,靠在料理台边,问她,“如果莎莉来找我,我是不是应该拒绝她才比较男人一点?”
面包片放到嘴里咀嚼,奥姆问,“莎莉是谁。”
“半夜爬到你床上的那个女同性恋。”科尔说,“她说如果你需要门的修理费,她可以为你支付,看在上帝的份上,她感谢你把床让给了她睡。”
“门是你踹坏的,科尔,把门修好会让你比较男人一点。”往水杯里倒冰块,当啷作响。
“我找了玛德琳大妈了,她说她有一位租客愿意低价帮我们维修。”科尔拎着啤酒罐,慢慢地顺着料理台滑下去,“就住在我们楼上,是个黑头发东方女人。”
“是泰国人,她叫玲。”奥姆说,“不过她说她确实有一半中国血统。”
低头一看,科尔趴在地板上睡过去,啤酒从罐子里溢出来。
奥姆叼着面包片,端着冰水,抬腿跨过科尔的身体。
第二天早晨,科尔还在熟睡,敲门声响。奥姆一整个夜晚没有入睡,昏昏沉沉地去开门。
门口站着穿休闲服装,背帆布袋的玲,她透露着刚跑完步回来阳光还没散去的气息。
早上好,玲说,我来替你们修门。
谢谢,奥姆说,是我的那一扇门。
“科尔的女朋友,前女友,半夜拎着龙舌兰和威士忌跑来我房间。科尔很生气,第二天把我的门踹坏了,事情就是这样。”奥姆扶了扶黑框眼睛,打个哈欠,带着倦意说,“科尔是我室友,一米九,灰眼睛,脸上有雀斑。”
“知道了。”玲卸下旧的锁,木屑掉落,她拎着螺丝起子,比照着将新的门锁安上去,一颗一颗将螺丝拧紧。
“并没有发生什么,除了我没盖到被子感冒了之外。”奥姆站在她旁边,看她仔细而娴熟地工作。
玲拧着螺丝的动作停了停,抬头看她一眼,又低了头继续工作,嘴角很浅的笑意说,“知道了。”
“科尔这时候是喊不醒的,我先支付你费用。”奥姆从衣柜的外套口袋里翻出钱包。
钱包打开,才发现现金早已经用完,里面除了信用卡只剩下从曼谷带来的二十泰铢,夹在钱包的缝隙里像一张纪念品。
“忘记我没有零钱了。”奥姆向她扬了扬钱夹,“我明天去取钱给你。”
玲揉了揉手指,看着她的钱夹,“我看见钱了。”
奥姆把钱包递到她面前,“仅仅只是二十泰铢,从曼谷带来的。”
“给我吧。”玲说,“修理费是二十泰铢。”
钱包摊开在手掌,奥姆看她神情,笑了起来,“别告诉我这不是一个玩笑。”
“这不是一个玩笑。”玲收拾好工具,背着帆布包,也微笑起来,从她钱包里掏出那二十泰铢,揣进外套口袋,“我答应过玛德琳大妈会给你们折扣。”
“不是给我折扣,是给科尔,我替科尔感谢你。”奥姆合上钱包也揣进口袋里。
玲微笑着没有说话。
奥姆送她出门,站在门口目送她上楼。
玲的脚步踩上楼梯刚走两步,又回头来看她,惯常的东方女人的笑,“不必替科尔谢我。”
她说完,转身上楼。
“那你应该说——”奥姆倚着门,双手抱着胸抬头看她,“这不是为了科尔。”
玲背对着她,微微侧了侧脸,但没有回头地向楼上走去。
尽管她并没有回头,但奥姆还是看见了,她微微侧了侧脸的时候还是笑着的,那种惯常的东方女人的笑意。
4.
“奥姆!”
科尔把边缘磨损厉害的钱包摊开,掏出两张纸钞后,捂住最后的两枚硬币,“你起码应该给我留两枚硬币去买啤酒,我现在连威士忌都开始兑水。”他攥着钱夹。
奥姆捏着一张纸钞揣进口袋,留一张在茶几上,看他一眼,笑得看起来心情不错:“看在上帝的份上,给你留点钱买安全套。”
“我不需要。”科尔展开脸笑,迅速把纸钞塞回钱包,“女孩们会自己解决一些问题。”
奥姆眼睛垂下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科尔耸耸肩,“我会去购买安全套。”
奥姆不再回答,起身向门口走去。
“你又要去逛公园吗?回来的时候帮我带一份三文治,万分感激。但如果需要付费的话,就当我没说。”科尔攀着沙发说。
奥姆把墨镜戴好,回头看着他,“不客气,我会把鸽子粪便塞进三文治里。”
“这没什么。”科尔说,“逛了这么多次公园还准时在夜晚回家,你把鸽子粪便直接塞进我嘴里我也万分理解。”
奥姆把眼镜推上去,架在金色头发上,半躺在长椅上,闭上眼睛感受难得的阳光。
周末的公园来了不少孩子和小狗,奔跑和交谈的声音断断续续,鸽子振翅飞。
“你身上有干燥的松软的气息。”奥姆环抱着自己,脑袋枕着自己的肩。
坐在身边的黑头发女人捧着一本书,头也不抬地说:“我早上刚把衣服从烘干机里拿出来。”
“不是那种衣物烘干的味道。”奥姆把头转过来,看着她侧脸,流畅的五官线条和恬静的气质,左脸一颗小小的痣。
“我的意思是,太阳晒过植物那种味道。”奥姆说。
“你可能闻到了我的洗衣液味道。”玲合上书,思考了一下,对奥姆说:“我明天会顺路路过上次购买它的那家店,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代购。”
奥姆看着她认真的黑色眼睛,静静地注视了她一会儿,闭上眼睛向旁边歪过头去。
玲在她身边笑了一声,很轻也很淡,像八音盒不经意扭动了发条之后流泄的一道音符。
“去喂鸽子吧。”玲把书收进帆布袋,站起身来看她。
奥姆闭着眼睛,阳光下金色的头发,过分苍白的脸上浮出轻也淡的笑,伸出手来停在半空中。
玲忽略她抬在半空中的手,转了身走去。
没有两步之后,又回过头来站到奥姆面前。
奥姆笑着睁开眼睛,抬在空中的手回到自己的衬衣领口,把衬衣领翻到外套领子外面,站起身来,长发和阳光一起闪着淡金色的光芒。
“走吧,我们去喂鸽子。”奥姆说,“但我没有带粮食。”
“我带了。”玲拍拍帆布袋。
“你随身带很多东西。”奥姆说,“我现在欠你很多袋粮食。”
“你不欠我。”玲说,“粮食不是你吃的。”
“我想吃蛋糕。”奥姆突然停下脚。
鸽群从头顶飞过,振翅的声音形成一道道波纹扩散,它们环绕一圈后停在广场中央。
玲的手搭在帆布袋上,思索了一会儿,不疾不徐地说:“我知道有一家店的布朗尼很不错,但需要坐两站公交。”
奥姆说,你也喜欢布朗尼吗,我喜欢布朗尼。
玲没有说话。
5.
“奥姆!”
倒在酒馆的沙发上,不知道谁的肩膀上,也许是朱迪,今晚是朱迪把她约出来的,那么应该是朱迪,身材比玲还要矮小,来自暹罗和曼彻斯特的朱迪。
“奥姆!”
有人喊她的名字。
奥姆拨开盖住自己半张脸的长发,睁开眼睛。
红头发的女人拎着酒瓶坐在沙发前的地上,奥姆的脚边。
奥姆皱了皱眉。
“我是莎莉,科尔的前女友。”红头发的女人提醒她。
“噢,莎莉,莎莉。”奥姆眉头展开,微笑起来,“晚上好,莎莉,祝你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
红发女人脑袋枕在沙发扶手上,去看她,“奥姆,我为上次的事情感到抱歉。”
“噢,上次。”奥姆点点头,重复她语末的单词,蜷起腿在沙发上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窝到身边人的怀里,看着红发女人蓝色的眼睛,带着些微惺忪地笑:“不必抱歉,不必抱歉。”
红发女人看着她,叹口气,“我以为你会因此感觉到一些困扰。”
“困扰?”奥姆皱了皱眉,很快又舒展了眉头,“不不不,不困扰,我的门坏了一段时间,但很快就修好了,花了二十泰铢。”
“二十泰铢?!”身边的人一把将奥姆推出怀里,坐直了身体看她,“哪里找的修理工?介绍给我。”
奥姆顺势倒进沙发的另一头,脸埋进抱枕里,嘀咕着说了两句话,声音含糊听不出句意。
“奥姆,科尔说你甚至连我的名字都想不起来,是这样吗?但是我记得你,我从第一次见面就记得你,我和科尔在沙发上接吻的时候,你穿着棕色的巴宝莉大衣走进来,笔直而纤细得像一个旧时代的贵族。雨水打湿了你的头发,多么美丽的金色长发,你的脸看起来苍白又漂亮,非常有魅力的侧脸线条,你还有一双漂亮的金色眼睛,你看起来超过一米七公分,就那样带着雨水走进来,路过我们的时候连一个眼神都没有。但是我记住了你,我希望不止是看见你路过我的侧影。”
“嘿,你好莎莉,我是朱迪,奥姆的朋友,也许你可以把酒瓶扶稳一点吗?我的鞋子要被浇透了。”朱迪说,“这是路易斯威登。”
“噢,非常抱歉。”红发女人扶住酒瓶,尴尬地笑了笑,“嘿,朱迪。”
“嘿!朱——迪!”奥姆笑着从沙发上爬起来,小棕熊一样抱紧朱迪,笑得露出牙齿,额头贴在她肩膀上,“嘿!朱——迪!不要这样消沉——”
“停止停止!奥姆!这太过时了!”朱迪被她抱着倒在沙发上,手脚并用地推开她。
“嘿,朱迪,不要这样消沉,唱首悲伤的歌……”
奥姆靠着朱迪的肩膀,令矮小的英泰混血女性险些原地跌倒。
朱迪抱着她的腰去她口袋里摸钥匙,“要不是看在你帮我改论文的份上,奥姆,我无法再忍受听到这首歌。这太过时了。”
“啦啦啦啦啦啦啦……”
奥姆扶着她的肩哼着歌站起来,要去怀里掏钥匙的那一刻,看见楼梯上晦暗地站着一个人影。
是玲站在那里。
她穿着睡衣外面套着灰色的针织衫,黑色的头发半挽着慵慵懒懒地包着小巧柔婉的五官。
玲看见她,淡淡地瞥她一眼,转身上了楼。
朱迪抬头看了看,又继续拿钥匙去开门。
奥姆拦住朱迪开门的手,钥匙在手里抛了抛,微笑起来:“回家吧朱迪。”
走到更上一层的时候,玲也正站在门口拿钥匙开门。
奥姆走到她身边,玲拧开门锁走进去。
于是奥姆跟着她一起进去。
是相同格局的两居室公寓,但显然这不是留学生的房间,整洁而温馨得像是里面起码住了一个家庭。好吧也许这不是个恰当的比喻,但是你知道比喻有时候只是随意地比喻一下。
踢掉鞋子,沿着熟悉的动线像回自己家一样,径直地跟在玲身后进了卧室。
卧室里黑黑的一片,玲站在床边解开半挽起的黑发,长发柔软地飘散下来,卷曲的弧度像黑色的玫瑰花。
床边的窗帘拉开着,稀薄的光从窗玻璃透进来。
奥姆扶着门框已经摸到了电灯开关,看玲没有要开灯的意思,干脆地放了手,向她的身边走去,摸着床沿,慢慢地滑下去坐到地上。
“今晚酒吧最后在放披头士,所有人都在一起唱歌。我喝了一些酒,可能有马汀尼还有雪莉酒或者琴酒,因为我有一个朋友叫朱迪,就是刚刚你看到的那个。你穿灰色的衣服整个人看起来更加松软了。朱迪来自暹罗和曼彻斯特,她总是说她身体里一半是热潮水一半是冷雾气,是不是很有诗意?玲,你身体里的一半和另一半是什么?玲,你有叫朱迪的朋友吗,如果你有叫朱迪的朋友那么你也会听很多次披头士——”
“我没有叫朱迪的朋友。”
黑暗中稀薄的光里玲跨坐到她腿上,眼睛看着她的眼睛,两张女人的脸面对面地贴近。
玲的双手带着冷意贴着她的腿根,按住她的腿,微微地笑起来,那种惯常的东方女人的笑意,“但你的室友是列侬的粉丝,每年十二月八号都要放很大声的歌然后哭泣,我在楼上也能隐约听见。”
“是吗?我不知道。”奥姆被女人坐在腿上,柔软的身体,说话时候嘴唇微微吐向自己的热气,这让她的声音不自觉地变得低起来,喉咙明明浸泡了那么多酒精却干干涩涩地泛着痒意,“我搬过来以后还没有——”
“你喜欢我的衣服吗?”玲的脸庞在黑暗中被凋零的月光勾勒出寂静的霜沙。
奥姆不自觉地去找寻她脸上那颗痣。
玲的眼睛随着她一瞬低垂的视线共同低下来,又上扫着看回她眼睛。玲笑起来,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弧度,玲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
玲抬起手脱掉自己的针织外套丢到一旁,不低头地注视着奥姆,凋零月光霜沙里手指摸到自己的睡衣扣子,从头到尾一颗一颗地解开后,双手从袖子里脱离出来。
她始终笑着注视着奥姆的眼睛,一缕一缕地像拆开礼物的纸袋那样揭开自己。
直到睡衣也被轻飘飘地丢到一旁,玲只剩下一件黑色的内衣裹住上半身,黑色的肩带勒着肩膀,她伸手撑着床沿,把奥姆半圈进怀里,黑色的发掉在肩膀前胸和后背上。玲靠过来,奥姆深深地吸一口气。
玲侧着脸,嘴唇隔着幽微的距离贴到奥姆耳边,“现在还喜欢我的衣服吗?”
温热的身体贴着手臂热气呼在耳边,奥姆闭上眼睛黑暗中去吻她的唇。
玲在吻即将落到唇上的一瞬捏着她的下巴把她的脸向后抬起,奥姆睁开眼睛,下意识地要去扶她的手臂。
“不许碰我。”
暗沉的夜里,玲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她仍坐在她腿上,但没有表情地看着奥姆。
奥姆眨眨眼睛,双手安静地放到身侧。
玲不带任何表情地看着她,视线从她脸上滑到胸前,一只手拨开她衬衫的领口,露出细项链和胸前一块小小的伤疤。
玲注视了这块伤疤一小会儿,然后松开钳制住奥姆的手,低了头去捞身边的衣服,从睡衣到外套,一件件把衣服穿回去。
“你喝得太多了。”玲扣着睡衣纽扣的时候说。
玲穿好衣服,将头发在脑后低低地挽起,然后从她身上起来。
奥姆垂着眼睛,在她起身的时候视线跟随她的身影。
玲走到卧室门外去。
“玲。”奥姆背靠着床,仰着脸,在隐微的薄月亮的光里,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最后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来。
玲端着一杯温水过来,要递给她的时候又蹲下身,把水杯放到一边,再次嵌住她下巴。
奥姆的脸浸在轻薄的光里,她有一张过分苍白的脸,此刻月光穿透进皮肤,眼睛也被这样的月色稀释了焦点。
“你戴隐形眼镜了。”玲注视她稀薄的眼睛。
奥姆的半张脸在她掌心,眼睛看着她,缓缓地点了点头,“嗯。”
“我帮你摘掉。”玲说,“不要紧张,相信我,好吗?”
奥姆下巴抵着她掌心,偏了偏头,脸颊蹭过她拇指,发丝掉下来,洒在玲的手上,一层暗金色的光。
“好。”奥姆说。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在柔软的床上,揉着太阳穴从床上坐起来,发现裤子已经脱掉,只剩内裤还在,一双腿赤裸裸地贴着被子和床单,上半身穿着一件不属于自己的白衬衫。噢,内衣也不在了。
撩了撩睡得蓬松的头发,打个沉沉的哈欠,从床上爬起来走出去。
厨房里,玲穿着家居服,头发挽起,正在煎鸡蛋。
奥姆走过去,眯起眼睛,看见平底锅旁边已经做好了一份三明治,现在锅里正在煎另一份滑蛋。
“我喜欢吃芝士滑蛋。”奥姆伸手抱着自己,嗓子带着些没睡醒的沙哑。
玲抬头看她一眼,从冰箱里拿出一盒芝士。
奥姆笑了起来,“有牙刷吗?”
“牙刷放在洗手台上,毛巾是白色的,挂在架子上。”玲举着锅铲说。
洗漱完出来的时候玲已经把早餐摆在了餐桌上,正放置着刀叉。
奥姆走过去,从背后抱住她,脸埋进她侧颈。
玲身体僵硬了一瞬,放了刀叉,在奥姆的怀里擦过奥姆的身体,转过身来面对面看着她。
奥姆拥着她让她后背抵在餐桌边,脸靠过去,鼻尖贴着她鼻尖,对她眨眨眼睛。
玲没有说话,直视她的眼睛。
奥姆闭上眼睛,偏了头去吻她。
玲的手捧着奥姆的脸,手指穿过她金色的长发。
6.
“奥姆!”
科尔站在玄关,左看右看,最后对窝在沙发里的女人说,“我需要你的雨伞,你知道我支付不起医疗费,今天的雨实在是太大。”
“我没有雨伞。”奥姆抱着笔记本电脑,手指敲着键盘。
“你有,一把黑色的长柄伞。我见你用过,奥姆,我连《霍格沃兹之遗》都分享给了你,你不应该吝啬一把雨伞。”科尔指控她。
奥姆躺到沙发扶手上,金色的长发向后垂荡,漫不经心地说:“科尔,我借你钱去买把伞,你今天路过唐人街的时候,帮我带一些食物回来。”
科尔忙不迭走过来,“没有问题我亲爱的朋友,你需要我为你带什么?”
奥姆从口袋里掏出钱包,两只手指捏着纸钞在空中晃一晃,“小笼包,粉蒸肠,油条……多的你也记不住,就带这几样吧。”
科尔接过纸钞塞到裤子口袋里,掏出手机。
“奥姆,录下来。”
奥姆挑了挑眉,从沙发上坐起来,“上帝,你有些时候真是个聪明的孩子。”
科尔哼哼地笑两声,“我还聪明地知道你是为了楼上那个中国女人买的。”
“她不是中国人。而且。”奥姆拿着他的手机打开录音功能,淡淡地看他一眼,“发现这件事并不需要聪明。”
科尔说,“我的衣柜掉了一扇门,也许会有好心的泰国女人愿意帮我修理吗?我愿意支付二十泰铢以上的修理费,看在上帝的份上,奥姆,你欺骗了我!这笔账我会记住。”
科尔走之后,公寓里只剩下偌大的暴雨声。
奥姆端着笔记本电脑上了楼,敲开楼上的房门。
玲一只手握着钢笔,走过来开门。
下午好,女士。奥姆微笑着说。
下午好。玲微微笑着点了点头。
玲家里的另一间卧室被用作了书房和办公室,长木桌上,奥姆把笔记本电脑放好,玲坐到对面,电脑旁边放着厚厚的一沓书。
“原来你真的会看书。”奥姆坐到电脑前。
玲抬头看她。
奥姆手撑着下巴,看着电脑屏幕,躲开她的目光,“每次逛公园你都是那一本书的那几页反复地看,我以为看书是一种新的流行穿搭。”
玲吸了一口气,低了头去。
奥姆轻轻地笑出声。
“写论文吧。”玲低着头说。
“我已经写完了,现在只是在帮同学改论文。”奥姆说,“我有一个叫朱迪的朋友,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她和你一样是混血,但她英文不是很好。”
窗外暴雨声太大,呼呼的风声刮着窗。
玲打开纸质的笔记本,在本子上画着什么,淡淡地回答:“你说过。”
“是吗。”奥姆撩了撩头发,“科尔的衣柜掉了一扇门,他想请你帮他修理,你的手艺现在名声在外。玲,你掌握很多生活技能。”
玲放了钢笔,微笑着看过来。
奥姆推开电脑,半个身子趴到长桌上,枕着自己手臂,“我拒绝他了。”
玲轻轻地哼了一声。
奥姆双手托着自己的脸,看着她,“玲玲。”
“嗯,你说,我有在听。”玲对她说。
“明天可以去吃布朗尼蛋糕吗?”奥姆说,“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很喜欢你带我去的那家蛋糕店。”
“可以。”玲说。
“我告诉过你我喜欢吃布朗尼蛋糕对吗?”
“嗯。”
“什么时候?在哪里?”
“第一次去逛公园的时候,有个小孩拿着蛋糕从我们面前走过,你……你突然转头看着我跟我说,你也想吃。后来还有一次,就是我带你去吃布朗尼之前,你也说过。”
奥姆伸出手,去碰她手指,食指轻轻地点她尾指,“玲,我有点冷。”
玲站起身来,去柜子里拿毯子。
走过来要递给奥姆的时候,奥姆看着她摇摇头,“我想和你坐在一起,可以吗?”
玲把毯子给她盖上,然后牵着她坐到自己身边。
奥姆把毯子掀开一半,抱紧了玲,让毯子共同裹紧两个人。
玲和奥姆一起被裹成毯子的两只小棕熊。
玲回头看奥姆,奥姆蹭着她肩膀,疑惑地问:“我会影响你工作吗?”
“不会。”玲扯扯嘴角,将视线重新投回电脑屏幕。
奥姆看着她侧脸,告诉她:“你是一位很美的导游。”
“是吗?可能没有导游想听到的是这种夸赞。”玲笑着说。
“那你想听到这种夸赞吗?”奥姆鼻尖去触碰她下巴,一下又一下。
玲空出一只手把她的头按进自己怀里,“不许动。”
奥姆安安静静地伏在她怀里。
过了一会儿,玲搂着她的腰,把她拉到自己腿上。
玲笑着抬头看她。
暴雨天,湿冷的房间里,奥姆笑着低头去吻她,两个人贴到一起。
7.
“奥姆!”
朱迪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我愿意送你一双新鞋子并听你对我唱一百次嘿朱迪。”
奥姆举着手机,倒掉客厅里科尔残留的烟头,笑着回话:“教授对论文还满意吗?”
“非常满意,奥姆,晚上来老地方庆祝。”
正要答话的时候,门铃声响起来,奥姆走到门口打开门,玲站在门口,正收了雨伞。
玲把雨伞挂到玄关,提着一个盒子走进来。
“下次再说。”奥姆挂了电话。
玲打开盒子,从里面提起一双棕色的方头高跟靴子,“修好了,试一下吗?”
奥姆收了手机,把鞋子拎过来看了两眼,“你真的找到了修鞋子的地方?”
“很多,耐心找找就可以了。”
玲走进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一支大桶的矿泉水,倒进热水壶里,按下电源。
奥姆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玲,你今天去参加派对了吗?在下午去参加派对?”
玲穿着扎染的阔腿牛仔裤和露腰的紧身上衣,系一根铆钉皮带,看起来很不像平常的样子。
“晚上去。”玲说,“你不试试鞋子吗?”
奥姆说:“它看起来很紧实,修理得很好,朱迪刚才说想送我一双新鞋子,现在看来也许没有必要了。”
玲走回客厅,抽出酒精湿巾擦干净桌上的烟渍,慢慢地坐下来,奥姆跟到她身旁坐下。
“为什么那么惊讶地看着我?我这么像从来不参加派对的那种人?”玲很惊讶。
奥姆打量着她,避开这个危险的问题,“玲,你好像很喜欢我的那双鞋子?其实现在买一双新的鞋子更方便。”
玲同样避开这个问题,听到热水壶的响声,走到厨房,把热水倒进唐人街买回来的保温壶里去。
凌晨,《霍格沃兹之遗》打通关,奥姆听到门外传来高跟鞋的脚步声。
她走到门口,拉开门,玲站在门口,笑着看她。
奥姆嗅了嗅空气,没有丝毫酒精的味道。
“科尔今晚不在,他去伯明翰了,这几天都不会回来。”奥姆说。
玲“嗯”了一声走进来。
去解玲裤子上那根铆钉皮带的时候,奥姆略带着些许得意地说,我下午新换的床品。
玲环抱着她的脖子,在她怀里含着笑意说,你怎么知道我今晚会回来。
奥姆抽出她的皮带随手向后抛去,用吻堵住她的嘴。
黑色的头发和金色的头发交缠在一起,玲吮吸奥姆胸前那块小小的伤疤。
奥姆告诉她,是小时候不小心被划伤留下的疤痕,做过祛疤手术,但也只能做到这样。
有时候我会告诉别人,这是子弹穿过留下的疤痕。奥姆说。
眼角湿润要掉下眼泪的时候,玲告诉奥姆,她们第一次见面是奥姆刚搬来那天,奥姆坐在门口的行李箱上,细而长的腿屈起,背靠着紧闭的门,那时候她头发还没有染成金色,黑色的长发沾了雨水,湿乎乎地黏在脸上。未干的雨水似乎滴进了她的双眼,浅棕色的双眼像两颗浸在河流中的琥珀。
玲说,她记得奥姆黑西装外套随意地敞开着,里面内搭一件开口很宽的白色细肩带背心,房门口的暖黄灯泡,照着她胸口的银色细项链和一块小伤疤。
那一天玛德琳大妈给的钥匙是错误的。奥姆说。
奥姆去吻她眼角,从眼角吻到耳朵,牙齿咬住。
玲颤了一下,呼吸抖动着,继续告诉她。玲经过奥姆的时候,奥姆似乎准备看过来,于是玲低了头,看见她牛仔裤管下露出的棕色方头高跟鞋。
奥姆咬她脖子,肩膀,锁骨。玲在痉挛和抽搐中紧抱住她,沙哑着声音说,轻一点,痛。
玲有一句话没有说。当她目不斜视地向楼上走去,一阶一阶楼梯踩下时她发现奥姆其实并没有转头看她。
两颗澄澈的琥珀安静地淌在河水中,被水流经过。
8.
“玲。”
奥姆坐在地板上,环顾了一下房间里堆着的木头,又低头看着眼前的黑发女人,“你掌握很多生活技能。”
“嗯。”玲心不在焉地回答。她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脑里的安装视频,再小心地在本子上标注好备注信息。
这一天是十二月八号,日子非常明确,因为科尔难得地起了个大清早,又或者还没有开始睡觉。他在客厅里打开廉价音响,放起披头士。
卧室的门半开着,奥姆看出去一眼,室友坐在沙发上抽烟。
“你的室友今天还没开始哭,不太寻常。”玲合上电脑放回桌上,起身开始拼接木头。
奥姆撩了撩头发,向后坐去,直到背靠住墙坐到窗下,“玲,为什么我需要一个床架?我没有想明白。”
“因为……”玲摆好木头,拿着螺丝起子边拼接的时候边皱起了眉,“这很难解释,但是床不能直接放在地上。”
“这是什么地方的习俗?来自你家乡的加拉信的习俗吗?我没听说过加拉信有这种习俗。”奥姆屈起腿,看着女人认真地工作,“你选修了工匠专业,玲,这似乎比学经济更有就业前景。”
玲微笑着说:“你只是一个人在国外的时间还太短,时间长了这些你也都能学会。”
“我学不会。”奥姆抱着腿,下巴枕在膝盖上看着她,“你已经把我应该学会的工作都完成了。”
“嗯。”玲心不在焉地点点头,专注于眼前的几块木板。
“为什么床不能直接放在地上?”奥姆追问。
“是中国的习惯。”玲向她解释:“因为,空气中有湿湿的气体,地板上也有,如果床直接放在地上,这些湿湿的气体,就会从地板上蹿上来,渗透进床垫里,再渗透进人类的皮肤和骨头里。天气寒冷的时候,骨头就会痛。”
奥姆缩了缩肩膀,“玲,它听起来像某种民俗。”
玲笑了笑:“这是某种医学。”
客厅里,科尔把音响声音又拧大。歌曲从《Yesterday》跳到《Stand By Me》。
“你选修了医学,你没有告诉我。”奥姆爬过去,到她身边,轻嗅她身上味道。
“我没有告诉你吗?”玲笑着侧了侧身子,让她靠住自己,“那你需要了解的还很多。”
“比如说,你为什么睡衣里面还穿内衣。我也不了解。”奥姆说。
“可能是为了,让你多一些增长动手能力的机会。”玲低着头,虔诚地用螺丝把一块木板和另一块木板紧紧相连。
奥姆轻笑出声。
低了头,额头低着她肩膀,“玲。”
“嗯。”
“圣诞节马上要到了。”
“想要圣诞树吗?”
“要,我们什么时候去买圣诞树?”
窗外,冬天的寒气已经飘了进来,冷冽的冬天的风里,传来室友科尔呜咽的哭声,廉价音箱里披头士在唱:
“There are places I'll remember
All my life, though some have changed”
在“in my life i love you more”的曲奏里,她们聊起木头和木头的拼接、列侬、伊丽莎白、东方的民俗、湿气体为什么会跑进骨头,以及即将到来的圣诞节。
————FIN————
『草芸』虚假绯闻,实锤女友
一心想官宣巨星🌿×欲盖弥彰大学教授☁
轻微水璇
经纪人水×总裁璇
2w+
领略万千绝代风华,听闻众多天籁之声,灵魂却终究属于一人。
偏草视角
灵感来源:Rumors——Jake Miller
淡化隐去了娱乐圈的纷纷扰扰
【一来是不大了解,二来是害怕情不自禁写成玻璃渣】
有引用现实,有玩梗
或许存在逻辑bug
私设可能ooc
请勿上升真人
文笔跳脱
踩雷致歉
————————————————————
1
“王晓佳恋情曝光”。...
一心想官宣巨星🌿×欲盖弥彰大学教授☁
轻微水璇
经纪人水×总裁璇
2w+
领略万千绝代风华,听闻众多天籁之声,灵魂却终究属于一人。
偏草视角
灵感来源:Rumors——Jake Miller
淡化隐去了娱乐圈的纷纷扰扰
【一来是不大了解,二来是害怕情不自禁写成玻璃渣】
有引用现实,有玩梗
或许存在逻辑bug
私设可能ooc
请勿上升真人
文笔跳脱
踩雷致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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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王晓佳恋情曝光”。
热搜再度被诸类字眼裹袭。
网友们早已司空见惯这个大明星隔三差五的出现。
也能大概摸清热搜的内容——除去她的最新动向,便是人家的各种八卦。
但事实上,绝大多数都是营销号的虚假谣言。
不过有闲阶级们还是会下意识点进去看看,毕竟吃瓜又无需成本,单纯图一乐子。
大家抱着这样的心态,欢欢喜喜地凑热闹,猜测着,营销号这次又让王晓佳和哪位男星玩连连看。
结果众网友看了内容,皆是五雷轰顶。
好家伙。
搁着忽悠谁呢?
文案中所谓的绯闻对象,是S州大学的蒋姓教授...
校友和在读学生更是笑了,纷纷出来表示世界毁灭这两人都不可能在一起。
S大赫赫有名的蒋教授,只有一个,便是历史系的蒋芸。
抛开人家是女人不谈,蒋教授一身自带着清冷孤高的气质,待人多显疏离,除去讲课,就是在做研究。
况且平日,若是真有人抱着接近蒋芸的想法搭讪她,结局一般都不尽如人意,搞不好还会被她礼貌而不失优雅地怼死。
所以大家都评价都是:
只远观而不可亵玩。
这样的高岭之花和娱乐圈当红明星,简直八字没一撇。
造谣可以接地气,但请别接地府。
现在的看客可是挑的很。
但即使这样,还是有不少人舞起cp来了。
毕竟,磕cp无需逻辑。
按照网友不同次元都能整出cp感的酿性,自然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文手老师已经按耐不住码字的冲动,指尖一点,一段史诗级的爱恨情仇,缠缠绵绵,情深深雨蒙蒙便跃然纸上。
更有大佬把蒋教授这些年的演讲和采访什么的挖出来,配合王晓佳历来的音乐mv和影视剧,妙手一剪,便有了大片既视感。
还有太太笔刷一挥,琳琅满目的画风争相出现,办起了卢浮宫画展。
部分网友看见这些同人二次创作,纷纷表示:
好怪...
再看一眼...
莫名好配是怎么回事?!
于是,升级成磕cp版本的网友们开始试图捡些能吃的“垃圾”。
结果这下倒好,不捡不知道,一捡吓一跳。
蓦然回首,才发现,自己进的好像是垃圾厂,可回收的那种。
于是风向开始各种刮。
一晚上的热搜可谓是上上下下。
2
然而我们的正主王晓佳,此刻还在梦游仙境。
最近比较忙,好不容易排开繁杂的档期,抽出时间偷偷溜去见蒋芸。
二人时别数日干柴烈火,翻云覆雨折腾至半夜。
为了不被工作上的烦心事打扰,王晓佳还特意把手机关机,导致错过了上百个经纪人的电话。
阳曦已然探出山头,带起些许云霭,没过天际。
蒋芸从来都是一个很自律的人,无论陪王晓佳玩到多晚,第二天依旧能照常早起。
今日也是如此。
她刚洗漱完,正打算去厨房给王晓佳准备早饭,便听见急促的敲门声。
蒋芸举止一顿,下意识看向床上鼓鼓的被子,默默把卧室门关上,上前开门。
“芸姐!!王晓佳在你这里不?”迎面是一个气喘吁吁的小孩...啊不是,是王晓佳的经纪人,杨冰怡。
她是王晓佳刚泛起水花时签约的,二人同属段氏旗下。
杨冰怡二十刚出头,才毕业就被自己对象挖进公司,但这并不影响这只狮子座拼事业,且能拼到风生水起。
简单来说,她和王晓佳属于是共同促进。
此时杨冰怡头发凌乱,像一只炸毛的小狮子,委屈巴巴地憋着嘴,沉重的黑眼圈证明,这孩子应该没睡好。
蒋芸叹了口气,立马知道她又犯事了。
“在,她怎么了?”蒋芸把人领进来,问道。
“你们...没看见热搜吗?”杨冰怡上气不接下气,突然瞥见蒋芸敞开的领口处肉眼可见的痕迹,就知道昨晚这两人又干坏事儿了,默默扶额低语,“诶呦我的天呐...”
蒋芸注意到她是眼神,有些害羞地弯唇笑了笑,不动声色地把领口打理好。
“我刚起床,还没来得及看手机。”
自家艺人不让人省心,连带着一向靠谱的芸姐也是。
杨冰怡想掐人中自救。
“别告诉我她现在还在睡大觉...”
“诶,还真是。”
“这王晓佳...”
不等蒋芸拦住她,杨冰怡就气势汹汹地推开卧室门,一把将被子掀开:“王晓佳,给我起来!”
只是下一秒,杨冰怡便石化在原地。
某个不着寸缕的王晓佳被吵醒,迷迷糊糊地爬起来,哼哼唧唧着:“嗯?rainbow——几点了...”
她眯着眼睛,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看清眼前除蒋芸外,还另有一只呆滞杨冰怡。
时间突然变得好安静。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一声,魑魅魍魉全驱散。
所幸蒋芸及时捂住了小孩的眼睛,把她拉出房间,留下一句:“你赶紧穿件衣服。”
“芸姐,我错了!芸姐,我真的什么的也没看到!”杨冰怡反复向芸姐忏悔,她应该预料到这一点的,果然上头易犯错。
一屋三人,两份全熟,一份半熟。
待王晓佳匆忙整理好内务,揣着一股想暴揍杨冰怡的怒气,走出房间。
“歪币歪你要死呀!”王晓佳跑出来,欲和杨冰怡来一场友好的磋商谈话,“大早上跑到我们家占我便宜!”
杨冰怡瞪大眼睛,不甘示弱,一改方才在芸姐面前的软柿子模样:“我还没说你呢!你看看你给我惹出来的好事!”
偌大的空间里,两个小学鸡扯着嗓子互怼起来,以致后来大打出手。
由此目测...二人年龄加起来不足五岁。
很难想象她们在外头长袖善舞,叱咤风云的样子。
而某只被晾在一边的蒋教授,只能一脸无奈地微笑,现在加入她们可不符合自己典雅端庄的气质。
算了。
“芸宝!救我!”
一转眼功夫,王晓佳已经被比自己矮小半头的杨冰怡放倒在地,失去反抗能力,张牙舞爪地宛若被遏制自由的小狗。
蒋芸叹一口气,默默上前。
最后,战争止于蒋芸的调和。
3
“你的意思是,我们上热搜了?”蒋芸听完杨冰怡简洁扼要的描述,脸顿时黑下来,蹙起俊眉,拿起手机。
屏幕刚亮起,各种红点消息顿时连翻炸在蒋芸眼前。
啧。
果然。
蒋芸甚至懒得划开锁屏为自己辩解,默默把手机关机。
“你们昨天在一块被拍到啦!然后有人还把你们的同款都扒出来了!”杨冰怡瘫在沙发上,一整个大摆烂状态,“我降热搜降了一个晚上,反反复复,脂肪反弹都没它来的快!”
“那他们相信了吗?”
“大部分没有。”
“那还好...”蒋芸松一口气,将凉白开倒入杯中,正细品着。
没想到杨冰怡又很快接了下一句话:“但这不影响你们多了很多cp粉。”
一口水差点给蒋芸喷出来。
“咳咳...什么东西啊!!”
那群家伙怎么什么都能磕?
“超话都有了...”杨冰怡摊手道。
?
就一个晚上世界都不一样了?
“哇,这好好看。”
此话刚落,二人同时看向淡然自若,笑眯眯地滑手机的王晓佳。
她们凑上前,发现王晓佳的手机屏幕上俨然是一幅同人图——
蒋芸小鸟依人,满脸弱受相地趴在王晓佳怀里...
这可真是有够ooc的。
空气中顿时寒气涌上。
王晓佳打一哆嗦,将视线从屏幕里移开,扭头看向面色发青蒋芸,又瞥了一眼满脸复杂的杨冰怡,心虚地舔唇:“你们怎么啦?”
“还不快去澄清!”
蒋芸和杨冰怡从未如此默契过。
“我不——”王晓佳嘟起嘴,声音黏黏糊糊得,她晃着身子,“比起被他们拉去和乱七八糟的人组cp,还不如和我芸宝——”
她倒在蒋芸怀里,撒娇似地用脑袋蹭蹭蒋芸。
人家蒋讲授本来还绷着一张脸,结果还是因为这百试不厌动作嘴角上扬,情不自禁地笑出声,外头所述的清冷孤傲都化作虚言妄语。
清晨的阳光和煦温暖,杨冰怡却觉得格外得晒。
然而此话一出,杨冰怡似乎意识到什么:“你该不会想要官宣吧?”
“BingGo!”
“不可以!”
又是一次异口同声。
在被同时拒绝后,王晓佳委屈地瘪起嘴,望向蒋芸:“为什么你也不同意——明明每次看见我和其他人的热搜都...”
“停,我现在不想听你讲话。”蒋芸捂住王晓佳想要爆破的嘴巴。
“王晓佳,你想让微博爆炸就直说。”
国际巨星的鸡毛蒜皮都能被无限放大,若是官宣恋爱,还是同为女子的蒋芸,还是S大的蒋教授...
仅是想象一下,杨冰怡就觉得自己血压升高。
况且,即便去年已经通过了同性婚姻合法,但大众的观念普遍还未扭转,赶在这个节骨眼出柜,那可真是刺激无比。
先不谈那些无法控制的热搜和评论,光是应付媒体和投资商,都能让杨冰怡渡劫了。
可怜不过杨冰怡,年纪轻轻就要承担这个年龄不该承担的东西。
王晓佳听闻挣脱开蒋芸的手,软音入耳:“水水——我就个唱歌拍戏的,又不是偶像,也没有禁止恋爱条例,怎么就不可以嘛!”
她巴眨着荡漾水光的大眼睛,把渴求二字尽展,而后使用起对蒋芸的老套路:“求求你了嘛——”
如此态势,固执如芸姐都会动摇的地步。
不过,杨冰怡不吃撒娇这套。
毕竟自家那位段总裁可是天天干这事,杨冰怡早已脱敏。
一整个大写的冷漠。
“芸姐你快管管她。”杨冰怡望向蒋芸,企图求助。
一线救兵只是无奈地笑着,摇头道:“我这....哪管得动她。”
上一秒队友下一秒走狗。
敢情这么快就放弃抵抗了?
不愧是你。
杨冰怡皮笑肉不笑地呵呵两声。
4
玩归玩,闹归闹。
工作还得要。
官宣什么的,王晓佳自然也知道不是时候。
偶尔地逗逗歪币歪,看小孩炸毛就可以了。
王晓佳现在的确红,但她也做不到所有人都喜欢她,甚至不清楚自己的粉丝会如何对待蒋芸,她不想给蒋芸造成伤害。
毕竟,她已不再是曾经年少轻狂,刚离开象牙塔的小姑娘了。
把握权重,她比任何人更清楚。
早上一阵折腾,时间也过去大半,二人还没来得及吃早饭便各要去忙各自的工作了。
“现在网络上大多都觉得我们是拉娘,澄清反而像是发糖。”王晓佳倚靠在车椅上,进入工作状态,神情是与方才不同的严肃,“水水,你应该清楚,这本对我无伤大雅。”
外人并不会将她们串联,在他们看来,二人并不任何共通点——
一个热情似火,沐浴在聚光灯下,簇拥于人海之间。
一个冷漠如冰,纵横五千载书卷内,深刻于时间踪迹。
若强行要说有何相似之处,或许是二人都在各自的圈子被奉作神明。
她们本是两条平行线。
是王晓佳步步为营,小心翼翼地创造与之相交的机会,费尽心思地去试探,拉进二者的距离。
杨冰怡照着镜子打理自己凌乱的长发,回答道:“我当然清楚,不过你要知道,大风起于青萍之末。”
大家这次不相信,可次数多起来就未必了。
“不过王晓佳,我现在才反应过来,你这次是故意的对吧?”杨冰怡合上镜子,眯起眼睛望向王晓佳,道破真相。
谨慎如王晓佳,就是在朋友面前再高调,也是有分寸的。这也是为何她同蒋芸在一起那么久都没被他们挖出来,就连杨冰怡都无比放心她们。
结果这次突如其来就翻车,跟她说因为一时疏忽...
仔细一想,这明明是扯淡!
杨冰怡估计能猜到是什么原因。
前段时间,王晓佳的新电影上映,作为女主的王晓佳是一位驰骋沙场的女将军。
这属于是女权意识的电影,侧重在描摹巾帼之风。所以导演没有安排情情爱爱的戏码。
只是当中有个与随从共饮浊酒赏月的片段,二人彼此对坐,细谈心中志向。
月下,随从望向王晓佳的眼神有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随从是个流量小生,长得有几分姿色,目前也是在上升期,那方的运营公司似乎想借蹭王晓佳的热度扶其上位。
故而带起王晓佳和小生的节奏,各种言论节奏满天飞,逐步衍化成王晓佳疑似包养小白脸的传闻。
部分营销号把二人在节目中的零星互动剪地尤为暧昧,再配上几串要命的滤镜,直接把cp感拉满。
王晓佳第一时间向媒体澄清谣言,但相比之下小生在回应此事时也模棱两可含混不清,显得更加诡异。
直到前天,还有头铁媒体在采访时问王晓佳这个问题。
花边新闻很多,况且这次还存活的比较久,这类信息看多了,听别人议论多了,蒋芸心下多少有点不高兴。
纠正,是很不高兴。
以至于王晓佳天天都要想办法撒娇卖萌哄蒋芸。
服。
王晓佳不止一次跟杨冰怡说,想把那个流量小生连同他的公司给铲了。
只不过在这个圈子,若是要彻底和人撕破脸皮,那或许会两败俱伤,而况对面公司的实力与自家公司旗鼓相当。
想法和现实终究是两码事。
但杨冰怡了解王晓佳,她不可能就此罢休。
“有一点成分在里面。”王晓佳视线飘忽于窗外,不咸不淡地从齿间挤出文字。
若无法从根解决,那只好让大众转移视线,毕竟王晓佳又不喜玩部分圈内人酷爱的阴招。
“那你还是注意点吧,别太过火。”杨冰怡还是松口了。
“好耶!我最喜欢歪币歪了!”王晓佳欢呼胜利,反复表达着对杨冰怡的喜爱之情。
杨冰怡连忙摆手:“你可别乱喜欢人,我害怕。”
芸姐和段艺璇,两方都不好得罪。
5
为了不被一些吃饱撑着的媒体逮到,蒋芸特意绕了个山路十八弯,全副武装从后门溜进学校。
结局是记者早都被学校保安轰走了,蒋芸却给几个面熟的学生拦住了。
全副武装了个寂寞。
“蒋教授,您看见昨天晚上的热搜了吗?”
她们开响了ky的第一枪。
紧接着,路过的其他学生也发现了蒋芸,纷纷围上来凑热闹,把她堵得寸步难行。
即使众人都将此事归位荒谬笑谈,但这并不影响八卦人舞到正主面前。
不,我没看见。
蒋芸心里一个白眼翻过去。
见她不答,他们便以为蒋教授定是断了网,一人一嘴地提到:“有营销号把您和某个大明星拉娘配了!”
“噢,所以呢?”蒋芸放弃挣扎,摘下墨镜,挑眉,冷静反问道。
从容不迫,波澜不惊。
“虽然很离谱,但是,那个明星和你好多同款....”
这不废话,都一块儿挑的。
蒋芸心里两个白眼翻过去。
“那可真巧,但我不认识你们说的人。”蒋芸不咸不淡地答道,欲要迈开步伐,“你们该上课了。”
“但是...”
媒体拍到你们在一块了诶...
他们欲言又止,想问又不敢问
“看起来,你们很想知道些什么是吧?”蒋芸似笑非笑,众人顿时感到周遭似寒风遏住脖颈。
“啊...这个...”
众人声音低下去,但依旧有细碎的声音:“不会是真的吧?”
她淡淡地瞥了一眼方才窃窃私语的学生,从人群中探出路来:“知道1982年日本植物杂交领域发生了什么吗?”
“啊?”
这莫名其妙的提问把这帮学生整愣了。
“不知道就别问我些与学习无关的问题,管好你们自己。”
蒋芸甩下一句话,快步迈向授课教室。
留下一群风中凌乱的学生。
1982?
日本植物杂交?
他们默默拿起手机,点开某度,开始搜索相关词条。
跳出来的信息大多很杂乱无意义。
看起来,这问题蒋芸只是随口提出来的。
大家自讨没趣,也随之散去。
结果,有学生把蒋芸说的话放到了微博广场......
好嘛。
有什么能难得住网友的?
很快他们便把1982日本的历史都给扯出来了。
然而,当中有个杂交的杂柑,吸引住大众的目光。
这个植物,于该年杂交而生,在后来被命名为天草。
众所周知,王晓佳就叫天草....
woc???!
这过呼吸的操作直接让众人不敢相信。
不。
这一定是巧合。
铃声敲响,授课结束。
蒋芸在掌声满座中鞠躬,缓缓地喝上一口水,刚准备离开,就听见台下出现骚乱。
随后,学生们目光纷纷投向蒋芸。
“教授,你刚才所说的1982年日本那个,该不会是天草杂柑吧?”一个学生如是问道。
蒋芸眉头一皱,意识到自己刚的随口一说似乎暴露了什么。
都怪王晓佳,之前老是扯着她,跟她科普天草这个名字还有什么含义,结果刚才顺嘴给说出来了。
蒋芸心下慌神片刻,又很快冷静下来:“再去多读几年吧。”
说完扶了扶眼镜,走出门外。
果然是巧合啊——
这倒是众人的意料之中。
6
这几天,王晓佳和蒋芸都没有见面,以防好不容易降下去的风再度被吹起来。
王晓佳在面对记者的犀利询问,都是一笑置之:“各位大可不必危言耸听,也请别去打扰蒋教授。”
也的确有不怕死的记者想去找蒋芸,但大多都没有成功,学校惯来把人才视若珍宝,更不希望这些杂事打扰到蒋芸,往往会让这些记者吃闭门羹。
加上王晓佳和杨冰怡的暗中操作,她们根本都碰不到蒋芸。
傍晚时分,晚霞微光扑面。
蒋芸迈着步子迅速离开学校,虽然大家到最后已不敢在询问她有关热搜的事情,但是那个好奇探究的眼神依然存在,让她尤为难受。
校外,她注意到一个人反常地带着兜帽,全身裹得严实,倚靠在路灯旁,低头看着手机,身高与自己相近,看不清脸。
直觉告诉她,这是王晓佳。
她打开已经关机一天的手机,划去一群亲朋好友的消息栏,点开置顶。
『我在校门口,带着帽子的那个,你在哪?』
果然是她。
『你面前』
蒋芸看见那人抬起头,四处张望,最后锁定自己。
她朝自己这个方向挥手。
蒋芸眯起眼睛,看向这兜帽内绿色的脸,默默停止自己靠近的步履,一脸无语地把唇拉成直线。
即使蒋芸和王晓佳有一段距离,她也能清楚的看见王晓佳脸上的绿色悍匪头套外加马赛克墨镜。
诶呦我的天呐......
虽然被小狗仔拍到的确是不太美妙的事情,但也不至于这样吧。
刚才不抬头还行,最多是在大热天这么穿搭有点小奇怪,这下可好,回头率百分百。
蒋芸不想认识这个傻杯。
『妹妹,不必这样拘谨,快到大爷身边~』
见蒋芸不过来,王晓佳欠揍地发着消息。
『......』
『我不认识你』
『嫌弃.jpg』
话是这么说,蒋芸还是快步来到她身边,一把将她的脑袋往下按进怀里。
“你这是什么鬼情况?”蒋芸低声问道,“工作做完了?”
“想你了嘛——”王晓佳的声音放软,乖巧地低头蹭蹭蒋芸,若不是那个悍匪头像过于出戏,一定就是标准小女友了。
旁人侧目,好奇地打探着。
“这不是咱芸姐吗?”远处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蒋芸被这声音吓得一抖,揽着王晓佳的手也下意识绷紧。
她尽量让自己保持镇静,抬眸往向发声者——是刚从研讨会回来的吴哲晗。
吴哲晗与她同样是历史系,蒋芸在工作上备受这个前辈的的照顾,长时间以来也逐渐熟络起来。她是少有的,蒋芸能放下戒备真诚交友的人。
蒋芸长舒一口气:“你能不能别突然窜出来。”
然而,吴哲晗并未在意蒋芸的话,意味深长地扫视了一番蒋芸怀中的王晓佳,想起前几日的热搜,心下也猜到个十有八九。
王晓佳追蒋芸的那段“青葱岁月”,自己好歹也是碰巧在场的,也暗中推波助澜过,一来二去,和王晓佳也混挺熟的。
“哟!五折教授!”王晓佳支棱起身子,从蒋芸怀中脱离,朝吴哲晗招手。
正想打招呼的吴哲晗僵住,这个绿色悍匪是什么鬼?
不过可以确认的是,这的确是王晓佳没错了。
这个头套吴哲晗也是见过几次,她还记得王晓佳撒着娇想让蒋芸戴上,结果芸姐从誓死捍卫面子到放弃挣扎。
那么多年,她还是从前那个少年,没有一丝丝改变......
“天草你这打扮,还是那么有个性哈...”吴哲晗上前,拍拍她的肩,轻声道。
“狗仔太烦了,只能这样啦!”王晓佳说完,将手比作枪状,置于下巴,歪着脑袋一副得意的样子,“怎么样,帅不帅?”
“帅不帅不知道,傻是真的傻。”还未等吴哲晗想好措辞,蒋芸就接过王晓佳的话。
王晓佳立马撅起嘴,威胁似地掐住蒋芸的脖子:“你说什么?”
“我错了。”道歉得尤其迅速。
吴哲晗看得可是一愣一愣的,高冷霸气的蒋教授怎么越来越家庭“弟”位了?
她缓缓将王晓佳的眼镜扯下来,戴在自己脸上,抬头望向水平线上款款而下的夕阳,语重心长还不忘勾起唇角,露出虎牙:
“芸姐现在——今时不同往日了!”
结果是,热搜没上,王晓佳的身份也没有被发现。
但历史系两大女神身边有个有点大病的人倒是驰骋在S大的校园论坛上。
于是,有人为接近二人,也戴上了悍匪头套,并且将创新精神发扬到底,悍匪头套搞得那叫一个五颜六色,五花八门。
真是七个葫芦娃都没他们有特色。
属实是麻雀啄了牛屁股——确实牛逼。
蒋芸是真的很无语。
王晓佳得知后是真的很开心。
阴差阳错,安利得不错。
没有人能拒绝悍匪头套。
她甚至想到时候把自己电竞椅上的阿shit带去,再度引领一番时尚潮流。
不过她这个想法很快被蒋芸驳回。
7
新电影的后续活动,大致是一个宣传节目。
电影的原班人马都得参加。
本来王晓佳还想推掉,结果被杨冰怡摁着脑袋要求出席。
“王晓佳你疯啦?女主不参加等着过年吗?”
“可是明天是我和芸宝的纪念日!”
“什么纪念日?”
杨冰怡甚至浅算了一番,相识纪念日还有白来天,在一起的纪念日还有几十来天,两个人的生日也还有好些日子...哪有什么纪念日?
至于杨冰怡为何那么清楚,问就是经纪人的素养。
“小孩子不需要知道那么多...”王晓佳耳尖泛红,声音莫名有几分飘忽,不自然地眨眨眼。
歪币歪见状一个大白眼。
她也不想知道。
“不管怎样明天你都给我去!”杨冰怡执拗道。
事实上,王晓佳也可掂量此次活动的分量,但奈何她真的不想去见到,那个恨不得把嚼过成千上万次的口香糖黏在自己和他身上还不忘碰瓷的小后生。
光是想象一下那批一副绿色茶叶的样子,王晓佳就觉得自己会折寿。
“水水,我真的不想看见他——”王晓佳难得如此明显的表示对工作的拒绝,“我怕他把我的计划给搅和了哟!”
杨冰怡虽然能理解她的抗拒,毕竟换个角度,要是自己天天被完全不熟的人捆在一起瞎起哄,估计房间已经没有她的可容之地了。
但是工作是工作,要是被有心之人搞上一个“王晓佳耍大牌”之类的热搜,那可比睡沙发还难搞。
按道理来说,以前这样的捆绑也不是没有过,不知为何这次王晓佳那么抗拒。
杨冰怡问出了这个疑问。
“以前嘛——看芸宝吃醋的小性子很可爱,现在可不一样......”王晓佳的大眼睛古灵精怪地转了一圈,“我现在想让关系更进一步,可不容得别人来搅局。”
“咋滴,你们该干的都干了,还有什么更进一步的?”杨冰怡莫名其妙,甚至有被气到。
这什么跟什么?
回想起来,前几天段艺璇也是这样神秘兮兮地说想和自己的关系更进一步,问她是什么就不说了,还骂自己傻,一连带这几天都不理人,跟她探讨公事时也是一本正经。
杨冰怡现在听见这四个字就想炸毛。
“水水,我跟你提过,这电影拍完,我差不多要隐退了。”王晓佳不知杨冰怡为何突然凶狠起来,但依旧耐心地跟小孩解释道,“我本来只是想做个唱歌的,只是阴差阳错演了戏,虽然功成名就,但终究不是我想要的。”
“所以呢?”杨冰怡看着眼前这个国际巨星眼里的光没落几分,撑着脑袋缓过语气,“这和你想要所谓的'更近一步'有关系吗?”
“我想和芸姐求婚。”王晓佳突然十分正经严肃,凝视着杨冰怡,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芸姐必须有名分。”
杨冰怡略微震惊地瞪大眼睛,但好歹也在意料之中,所以她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情绪:“噢——你该不会是想找个什么良辰吉日直接用求婚来官宣?”
“BingGo!水水真聪明!”王晓佳点点头,继而补充道,“所以先循序渐进嘛——现在闹几个绯闻,而后再官宣,不至于让大众难以接受...”
“你这么做芸姐知道吗?”
“不知道,我要给她一个惊喜!”
“你真的确定你准备好了?”尊重祝福是一回事,杨冰怡并不怕王晓佳去堵赌这一把,但她担心这不过是王晓佳的一厢情愿,最后换来两手空空。
杨冰怡虽然年级小,但对待感情看得也透彻。
她是看着王晓佳一路登上如今的高台,也是看着王晓佳在追蒋芸的过程中那种患得患失的情景。
她并非不相信她们,她只是担心。
王晓佳所得的一切都是她竭尽全力所争取的,杨冰怡担心她一失足成千古恨...
等等....
有一说一,该不会段艺璇说的“更进一步”也是这个吧?!
杨冰怡表情瞬间凝固。
“等一下,先打断一下。”杨冰怡伸手打住欲继续讲述的王晓佳,迅速掏出手机,给段艺璇发消息。
王晓佳一脸疑惑地看着眼前的小孩脸逐渐泛起红晕,神情是与方才冷静理智截然相反的慌乱,带着几分小女生的羞涩。
“给谁发消息呢?该不会是段总吧?”王晓佳揶揄着,想凑上去看杨冰怡的手机,结果被小孩躲开了。
杨冰怡光速后退几步,护住手机:“1的事你少管!”
?
这就过分了。
不让看就不让看,咋还上升到01之别呢?
瞧不起谁呢!
杨冰怡反复删删减减,最后也只发出这么一段话:
『忙完了吗?』
而后又撤回,发了一句:
『我原谅你了』
此刻的段艺璇刚开完会,正仰在椅子上揉着发酸的脖颈,就看见自己的置顶发来了一句无厘头的话。
段艺璇气笑。
这句话不该是我说的吗?
前几日自己好不容易下了巨大的勇气,准备好了戒指,又怕太唐突杨冰怡不答应,所以带有保留地发了那句话。
结果这傻不愣登的小孩什么都不懂,满是不理解地发了好几串问号,还说上一句“什么更进一步?父子关系吗?我不要。”
可给她气得够呛。
难得积攒的勇气直接碎成渣渣。
段艺璇一边咬牙切齿不想理她,一边又肌肉记忆给她发了一个问号。
『?』
对面也很快回复她:
『上次你说的更进一步...该不会是...』
段艺璇看见这段话,整个人顿时精神抖擞,但依旧克制自己想打下千万字散文给杨冰怡的冲动。
『没什么,我要开会去了』
『你给我回来,我知道你开完会了。』
『所以呢?你想表达什么?』
虽然隔着屏幕,但二人盯着黑色的文字,都陷入了无端的紧张。
杨冰怡率先悦动指尖,她本想发“我答应你”,却又觉得不对劲,默默将四个字再度删去,发了一句话:
『你怎么抢占先机!要也是得我先!』
小孩子好大的口气。
段艺璇的好胜心一下就起来了。
『你来不及了!我戒指早买好了![鬼脸]』
『先买好又怎样!我一定比你买得好!』
『杨冰怡你不识抬举![微笑]』
『谁先到民政局谁说了算!』
『行啊,你可给我走着瞧!』
王晓佳看着杨冰怡满脸通红却又一副争强好胜的模样,叹了口气。
这家伙刚刚还好意思跟我说大道理呢...
8
最后,王晓佳还是去参加了宣传节目。
她特意找到一个离那小后生十万八千里的位置。
外加从头到脚的情侣装,无比向众人告示,自己是有家室之人。
但主要还是向屏幕前的蒋芸告示的。
一系列必备的程序后,主持人开始和参演成员唠起嗑,谈起他们拍戏时的趣事。
“还别说,王老师和小陈的那个月下对饮可以说是电影中的名场面了。”主持人笑着看向王晓佳和小后生,又半开玩笑道,“怎么二人今天坐得那么远?”
小后生望了一眼王晓佳,满脸无辜的笑着,并未直接回答主持人的问题,但是却暗中把这锅给王晓佳。
王晓佳料到会这样,但没想到会来得那么快。
她并未看向做作的小后生,露出官方微笑,不温不热地答道:“了解我的人都知道,我偏爱坐在边缘的位置。此外,个人认为这部电影的重心是在阐述女权意识的觉醒,既然导演都没有刻意描写儿女情长,如今也不必刻意强调,不然就有违这部电影的主旨了。”
说完,她将手交叠置于桌面,露出情侣手链,朝铁好头的主持人点点头。
暗示明显了。
主持人没那么傻,尬笑一番,给自己找台阶,道:“王老师说的在理,那么你认为当中的名场面是什么呢?”
王晓佳挑眉,给过她台阶,接下她的话。
后来主持人自知王晓佳不喜欢,也不再提起。
又到了游戏环节。
老套的真心话大冒险。
按照王晓佳的性子,和完全抛之脑后的偶像包袱,她一定是毅然决然的选择大冒险。
然而这次不是瞎选,而是按照运气抽的。
小后生第一个抽,便是真心话。
他亮出真心话纸牌:“说出你的暗恋对象。”
这下直接引起了众人的八卦之魂,纷纷起哄着问他是谁。
唯独王晓佳与世无争超凡脱俗,甚至跟一旁的小演员低声道:“我有点想抽大冒险诶,这样才刺激!”
丝毫不关心小后生抽到什么。
小后生红着脸,扬唇笑了笑,用手指笔画出缩写,毫无疑问,是一个“W”。
场面一度混乱。
“W”不正是王吗?
很快,小后生的暗恋对象等关键词上了热搜。
这下大家都坐实二人有什么关系。
然而在看王晓佳的表情却并没有什么波澜,于是各种揣测冲上广场。
蒋芸在节目中场休息广告时刷到这个热搜,差点没起杀心。
轮到王晓佳了。
她也抽到真心话。
“可惜不是大冒险了。”王晓佳笑着表示道,随后亮出纸牌。
上面赫然写道:“说出最近让你心动的人的名字。”
这下又是一番惊叫,大家都想听王晓佳爆出大瓜。
王晓佳倒是不紧不慢地放下纸牌,望向屏幕,柔声道:“没有最近,而是这么多年,对一个人,无数次。”
这的确是真话。
事实上,她最开始关注蒋芸,比任何人所知的还要早。
早至王晓佳还从未想过自己能走上明星这条路。
她毕业的X大,与S大恰为兄弟学校,两校关系甚好,时常一起举办活动,偶然的机会,她关注到了蒋芸。
这也是偶然中的必然。
王晓佳是实打实的社恐,待人虽热情,却有一定的距离界限,相比簇拥在人群中,她偏爱独处。
类似的活动她亦是选择在宿舍看番打游戏。
可唯独那一次,她在竟鬼使神差地答应了舍友去听自己全无兴趣的演讲。
也恰好,那次是蒋芸的演讲。
若说是一见钟情,略显肤浅,王晓佳曾一贯不相信这般说辞。
可偏偏对于蒋芸,二人仅是一面之缘,却让王晓佳挂念好几年。
王晓佳一直在等待机会去靠近她,所以她在努力让自己变得更优秀,让自己能够跟上蒋芸的脚步。
可他们仰望的终究的不同的星空。
所以王晓佳患得患失,留有极度的分寸,可好在,她迈出了那一步。
一语道下,弹幕直接杀疯。
我的天,这是可以说的吗?
大家都瞪大眼睛,期待王晓佳说出那个人的姓名。
可王晓佳却又神秘地眨眨眼,笑着说:“至于她的名字,我想之后再说,你们迟早会知道的。”
台下屏幕前一片被吊起胃口后不得满足的唏嘘。
唯独蒋芸的心跳的格外快,望着屏幕前与之四目相对的王晓佳,分明相隔数千里,彼此却仿佛心心相印。
被银幕隔开的王晓佳,眼神却带有不可明说的深情。
蒋芸的脸竟然有些发烫。
热搜很快被“王晓佳 心动无数次”等占满,这下大家都将关注点转移到那人究竟是何方神圣,而前面小后生说的话全都当作空气。
暗恋都是一个人的事。
心动也是。
但王晓佳对同一个人心动无数次,这便是千万人的事了——
网友们从一开始的懵圈,到很快收拾好心情,开启福尔摩斯模式。
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足以让自家天草心动无数次。
结果是,即便众多无端揣测,也无人证实此为真相。
9
活动结束,王晓佳悄悄地回到她和蒋芸的住所。
“芸宝!”门外传来王晓佳的声音。
蒋芸早在玄关内等她,还未待王晓佳卸下遮阳帽,那人独属的香气便迎面扑来,迅速侵蚀鼻腔。
她把眼前这位叱咤风云的大明星抵在墙上,带上一次次加深的吻,连同自己的情绪一并压向王晓佳。
直至她难以喘息,从喉间发出略带抗议的哼唧后,才与她拉开距离。
“来,和我说说,那个心动无数次的人是谁?”蒋芸把脑袋埋于王晓佳的颈窝,热气打在敏感的脖颈上,巫蛊般迷人的声线染上沙哑,牵动王晓佳的心弦。
她环住蒋芸,耳尖泛红,略带娇嗔地嘀咕道:“你明明知道。”
“我现在不知道,你说出来。”如是说着,蒋芸突然将王晓佳打横抱起,女人看似丰满,实则只有蒋芸知道,这家伙瘦得过分。
“诶,你干嘛?!”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王晓佳紧紧抱住蒋芸,白衬衫被揉出别样的褶皱。
然而始作俑者并未答话,一声不吭地抱着她来到卧室。
卧室门被打开,合上的刹那间,只听见蒋芸正经的公式化嗓音:
“你明明知道。”
都市的夜有种别样的喧嚣,无鸟兽虫鸣,无渔歌四起,而是一种隐忍克制的响动,藏于城市的一角。
次日,直至日中,王晓佳才艰难地支起身子。
昨夜被蒋芸逼着反复唤着她的名字,今早起来可谓口干舌燥。
分明是周末,这人却不见踪影,留下字条和早饭,顺带贴心地在桌上放上一盒润喉片以及保温杯。
“买东西?”王晓佳撇一眼字条,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并未在意,随手把纸条贴在冰箱,就去热饭了。
结果是,王晓佳早餐还未吃上几口,就被手机的疯狂震动给终止用餐。
“王晓佳快救我!我迷路了!”对面是杨冰怡的声音。
王晓佳一阵无语,在这城市住了七八百年都会迷路,这是什么笨蛋。
“你现在在哪?”
“那个叫什么星梦剧院门口,我已经绕了好几次圈了,每次都能看见它!太晦气了!”
她心中思量杨冰怡的大致方位,边叮嘱着小孩别乱跑,边胡乱拿起车钥匙开上蒋芸的车,一路赶往目的地。
人的确是接到了。
很不幸的是,来到此地的王晓佳也绕不出去了。
“我记得刚刚是从这里过来的呀....”王晓佳低声自语道,摸着下巴自己思考。
“王晓佳你行不行啊?”杨冰怡焦急地望向窗外,已经不知多少次回归原点了。
真就不忘初心。
“你要相信我!”王晓佳打开手机的导航定位,“对了,你不应该在公司吗,怎么跑这里来了?”
“和段艺璇比赛看谁先到民政局,想抄近道结果迷路了。”杨冰怡随口解释着,揉着脑袋,仰头哼唧,“呜——现在她肯定已经到了!”
“没关系,大不了下次再战....等等,你们去民政局干什么?”王晓佳望向杨冰怡躲闪的目光,“歪币歪,给我说实话...”
“你说......我们是不是遇到那什么鬼打墙了,老是在这同一个地方打转。”杨冰怡不自然地转移话题。
王晓佳嗤笑着说大白天哪来的鬼打墙,而后满脸茫然地看着剧院的巨大招牌再度出现在眼前。
二人相视一眼,默默拿起手机:
“喂,芸宝。 ”
“喂,段艺璇儿。”
“救命...”
最终,还是二人将她们从魔咒中解除。
杨冰怡被段艺璇带走。
她本想说三局两胜,结果段艺璇受不住她直接驳回,杨冰怡耍赖她就撒娇。
段艺璇终是略胜一筹。
杨冰怡只好乖乖认输。
果然,歪币歪被段总拿捏地死死的。
王晓佳心下感叹。
四人攀谈几句后便各自回家了。
“傻不傻?就这样都会迷路。”蒋芸坐上驾驶位,边驾车边笑骂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儿呢...”
自己火急火燎地赶过来,结果就这点事。
“太着急了嘛——”王晓佳见蒋芸脸黑下来,立刻撒起娇。
蒋芸瞥了眼后视镜所反射的白色车辆,看着车窗内的二人逐渐飞驰而过。
她问道:“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歪币歪和段总比赛谁先到民政局,结果她偷鸡不成蚀把米。”王晓佳如实解释道。
听闻这个回答,蒋教授略有所思:“她们去那儿干什么?”
“估计是要我们随份子咯...居然抢先我们一步!” 王晓佳简明扼要地回答后,开始跟蒋芸讲起之前杨冰怡的反常举动。
蒋芸倾听着,偶尔做出回应,但心里却在思量他事。
而王晓佳亦是如此。
她其实有点试探蒋芸的意思,但又怕自己太过火不小心爆破,那么之前的计划就无疑全盘皆散。
彼此难得陷入沉默。
蒋芸频频看向手机,偶尔点开屏幕,锁屏上挂着一个未读信息。
然而王晓佳粗大条地并未在意。
许是因为昨夜并未休息好,如今还有些困倦,头脑也不是很清醒。
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慵懒地靠在椅座上。
因为腰酸带来的不适,背椅显得并不舒服,但安全带的束缚又让她难以挪动,于是小声嘀咕一句:“都怪你...”
“这明明是你自己的问题。”蒋芸轻飘飘地扫过一眼王晓佳,车速刻意放缓,伸手帮着她调整到舒适的姿势,随后轻柔地揉着她的腰肢。
“这哪里是我的问题!”王晓佳据以力争,声音黏糊糊地,似在心尖化开的蜜糖,“明明是你!昨晚叫你快点你非不听!”
好在车内隔音效果不错。
怪话并未流入无辜路人耳内,而是在车厢中环绕。
某只王晓佳大声抗议完,还不忘拍拍蒋芸的手,示意她专心开车。
“不满意?那不然今天继续。”蒋芸挑眉道。
“.....你不会还没玩够吧?”王晓佳立刻低下声,试探性地望向她,问道。
“我如果说是呢?”
王晓佳直接痛苦面具:“我不要——我下午还有通告!”
“别去了。”
“窝卜——我要上班!”
所幸话题再度燃起来,也不再靠近彼此为对方准备的惊喜,只是.....
这话题偏进撒哈拉了...
10
电影得到不错的反响,王晓佳也因此取得了金奖。
大家似乎都已淡忘所谓的各种绯闻,绝大多数都是在称赞这部作品,佩服王晓佳的精湛的演技。
许是大家的目光都聚焦在王晓佳得奖这件事上,甚至都没有人注意到,她在颁奖台上频频望向的地方,究竟有谁的存在。
“芸姐,前几天哪去了?S大附中的来这里找过你好多次了。”刚进办公室,邻座的同事便歪着脑袋望向她,提醒她请假期间发生的事情,顺带半开玩笑道,“芸姐难得消失那么久。”
蒋芸心情不错,微笑着回到座位,道:“看了场颁奖仪式。”
同事“噢”了一声,眼咕噜子一转,努力回想着最近学术界有什么活动,但实在是想不起来。
“不是学术界的。”蒋芸其实挺想找个人秀一波自己恋人的成就,奈何吴哲晗不知踪迹,其他人她也不算熟,她欲言又止,斟酌一番,还是决定向同事解释,“电影的。”
“噢!是最近那个吗?”同事一下就反应过来了,说起这个她就来劲,“天,你居然抢到了票!”
废话,自家对象还在上面领奖呢。
蒋芸微笑着点点头。
“说实在,王晓佳当之无愧。”同事是王晓佳的电影粉,既然被话题勾起,便立刻开始不停运用各个角度来夸王晓佳。
蒋芸一反常态地耐心听完,甚至不停附和道:“我也觉得是。”
“嗯?芸姐也是她的粉丝?!”同事突然发现同好,眼睛都亮起来,优雅的举止也连带夸张起来。
蒋芸表情凝滞片刻,但转瞬即逝。
“有了解一下。”她道。
同事尚未察觉,继续吹爆王晓佳,将中文系教授的身份发挥的淋漓尽致。
只是说着说着,同事似乎想起什么,道:“对了,虽然不知道该不该说...”
“嗯?”蒋芸其实挺享受别人夸自己对象的,这突然的打断让她没缓过来,她还想听同事的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便道,“没关系你说。”
“之前他们说和你闹绯闻的明星,就是她。”同事低声道,而后又连忙解释,“那个芸姐,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告诉你...”
“哦,是吗?”蒋芸居然没黑脸。
同事便继续道:“虽然我们也都知道不是真的,但是...我给芸姐发个视频吧!”
她将超话的镇话之宝传到蒋芸的微信上。
其实蒋芸并没有怎么刷过她们的cp超话,一是没有时间,二是因为经常被王晓佳发来的,来源于超话的草1同人给雷到,导致她不愿进去。
这毫无ps痕迹的封面,让浅学过ps的蒋芸都以为是真图。
她当着同事的面点开了那个视频。
是剪辑,仅有几分钟,这个剪手竟然连自己学生时期的演讲都能找出来,而且巧合的是,也的确是那次,她与王晓佳初遇。
仅是她单方面的注意,那个擦肩而过的,洋溢笑容的侧颜。
她总是被旁人说冷面无情,谁也无法走进她的心,实则谁也不知道,她的心早就被同一个人填满,满至溢出界限。
蒋芸不善言辞,也不擅长与人交际,早已习惯孤独。
为了学业,她过早成熟,过早放弃感性,将人生规划成为精准无差宛若历史进程。
王晓佳是她人生的例外,同样也是必然。
难以预想,这个萦绕于梦境的女孩,竟然率先奔向她。
这样美梦成真的感觉率先让蒋芸感受到的,并非欣喜若狂,而是全然的陌生和不真实。
她怕这只是黄粱一梦。
故而在最开始她对待王晓佳,如同其他人一样,像一束浑身是刺的野玫瑰。
然而这位采花人即便受伤,也要一次次小心翼翼的试探。
她不像其他人意图拔光玫瑰的刺,折去她的枝,卸下她从骨子里透出的骄傲,从内而外的征服占据她。
她只是想着呵护玫瑰,温柔耐心地触碰,不曾想过剥离她的野性,而是让她成为自己。
所以,蒋芸收起自己的锋芒,全然地向王晓佳敞开心扉,毫无保留,甚至愿意为她倾尽所有。
视频接近尾声,蒋芸也从倾倒而下的思绪中抽离。
“视频不错。”蒋芸点头称赞道。
的确是不错的,虽然是脑补的故事,百分之八十不着边际,但质量过高,她这个正主都差点信了。
同事听见这话倒吸一气,甚至想在超话开个尖叫楼,然后再放上几串鞭炮:“我的妈,正主当面发糖了!”
她其实不敢告诉蒋芸,自己还是她们的cp粉,虽然磕自己同事和自己偶像这件事很离谱,但是真的扛不住......
她们俩太配了。
二人又聊了几句便继续研究自己手下的论文。
过了好久,蒋芸突然转过头,对那个同事说:“我刚才是夸视频不错吧?”
“啊...是啊...”同事一头雾水。
“我们之间没有关系。”蒋芸慎重的强调,“八竿子打不着边的那种。”
“我知道的芸姐。”
“好。”
蒋芸说完颔首,迅速收拾完东西快步前往授课了。
同事莫名其妙地看着蒋芸略带不自然和慌乱的神情,心下纳闷。
芸姐这是怎么了?
她耸耸肩,表示不理解但也不想理解。
她继续看着论文报告,突然间灵光乍现,将蒋芸的反常和说的话联系起来....
我的天,不是吧?!
同事差点就绷不住自己端庄典雅的形象了。
她连忙点开音乐软件,反手开始听起《真相是假》,单曲循环,良久才冷静下来。
11
七周年答谢演唱会将至。
在此期间,王晓佳同段艺璇沟通了隐退的相关事宜。
段艺璇一贯尊重自家艺人,询问她是否考虑好后,斟酌一番便同意了,也顺带让杨冰怡做好相关规划。
杨冰怡做事惯来不爱拖泥带水,没过几天就拿出了几份方案瘫在王晓佳面前。
二人展开一场激情讨论。
“水水,这么多年,多谢你的照顾。”同杨冰怡讨论公事时,王晓佳突然慎重地来上这么一句。
“干嘛突然这样,你让我很害怕...”感到莫名其妙的杨冰怡退后半步,做足防御姿势,“...该你不会是想跟我提前绝交,然后不随我份子钱吧?”
“什么东西啊!”王晓佳一秒破功,好不容易酝酿的认真情绪,这下只剩下一腔想揍歪币歪的火气,“歪币歪,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吗?”
小孩见她扭曲的表情,不自觉笑出声。
然后王晓佳忍住了冲动,合眸深呼吸,把话题掰回原位。
“说正经的,我过段时间就要正式退至幕后,如何你还是跟我的话,会影响今后你在这个圈子的发展的....”王晓佳略带愧疚的笑了笑,“你还那么年轻...”
“鼠么意思?”杨冰怡眨眨眼,装作听不明白。
“就是说,要不然今年合同结束我们就解约啦!”王晓佳挑明道。
杨冰怡抬手推了推王晓佳:“真就这么想放我走啊?”
“也不是...”
“诶,那我就偏不!”杨冰怡仰着小脑袋瓜子,臭屁道。
王晓佳愣神半秒:“你的意思是?”
她双手环胸,补充道:“你确定你离得开我吗?”
王晓佳闻言也笑了,她连忙摇头:“我怎么能离开歪币歪呢——”
“嗯,我也同意。”杨冰怡点头道,“谁能离开聪明可爱的大猛1杨冰怡呢?”
“诶诶诶,少给自己脸上贴金了啊...”
暂且撇去工作的愁闷,二人打闹起来,让自己回归纯粹。
一纸合约下二人是绝对的利益关系,而于此基础上堆砌的相处时光,早已让她们摒弃利益成为挚友。
即便二人各有归属,也同是彼此的弥足珍贵。
草率行事并非王晓佳的风格,故而她预留住很长的时间去温水煮青蛙。
在平日采访和出境都隐晦地透露出恋爱的线索,即使过于微小,明察秋毫的网友还是能发现零星半点。
曾经部分媒体和营销号各种造谣说王晓佳的私生活如何,又与谁有一段过往,网友虽然有关注,带节奏的也的确存在,但理智的人一眼便能看出端倪和破绽。
王晓佳太过特殊了。
自她开始拍戏以来,以爱情为主题的影视剧中的角色,她没接过几部。即便接手,也绝不会和当中的人有过多的干涉。
而且这么多年所谓的绯闻女友男友,也不过是虚假绯闻罢了。
最但近的王晓佳给人的感觉不一样。
大家都在想她最近是否恋爱,事实情况是,她是在循序渐进地“摆烂”。
“请问王晓佳女士,请问最近是又谈恋爱了?”
再度被媒体围住,一个快到怼到王晓佳下巴的话筒,连带问出此问题的记者挤进人群,站在最前面。
王晓佳眉头抽搐片刻,身子微微后倾,让自己远离话筒。
此刻助理和保镖还在拦住其他角度的记者,听见这话直接把目光聚焦在这,立即赶过来想把这个记者拉走。
然而今日的王晓佳却抬手拦住他们,淡然一笑,盯着那个记者道:“何来最近,一直都在。”
?
第一次从王晓佳口中撬出这般大料,这下记者更是如洪水般涌向她。
各种乱七八糟的问题倾盖如下。
嘈杂的声音让王晓佳有些头痛,她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喜欢这些不带尊重的记者。
遥想曾经,她还会认真的回答每一个记者的问题,即便对方有多么无理蛮横。也正是因为如此,她被断章取义了很久,忍气吞声地过着背负骂名的生活。
这几度让王晓佳近乎崩溃,也越来越自卑拘谨,一个眼里总是泛着星光的女孩,最后连头都不敢抬起。
这种情况直到她与前公司解约,进入段氏,在段艺璇和杨冰怡的努力下,将早年王晓佳的莫须有黑料抹去,情况才渐渐好转。
并非媒体的态度好转,而是王晓佳重拾的自信让她有余力去应对外界的不和谐不公平。
王晓佳一直觉得自己是幸运的,年少历经波折却在正当年华遇到良人。
蒋芸亦是,杨冰怡和段艺璇亦是。
在局势不可控之前,王晓佳在保镖的帮助下找到机会上了车。
刚与车椅贴合,她便拿起手机,先给保镖发上几个红包,让他们回去给孩子买玩具。
而后,立即给杨冰怡发消息,让她把握舆论方向的发展趋势,不要让一些无语的东西跑上蒋芸能看见的地方。
12
将事情交给杨冰怡处理后,王晓佳息去屏幕,闭目养神。
但很快觉察出不对劲。
“王叔?”王晓佳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话痨司机今天格外安静。
司机没有应答,一声不吭地开车。
王晓佳觉得不对劲,侧身看向驾驶位,对方带着兜帽和口罩。
显然不是自己的司机。
王晓佳心下一惊,以为自己撞上不好的事情了。
但下一秒,王晓佳就松过一口气:“芸宝!你是要吓死我!”
司机也笑出声,眼睛弯成好看的月牙,即便被遮得严实,王晓佳也能看出这是自家恋人。
“谁是芸宝啊——”蒋芸拉长尾音,开始逗王晓佳。
“是个傻子!”王晓佳愤然道,差点没给这家伙吓出三魄,现在还在这里嬉皮笑脸。
好险自己刚才是发信息而非打电话,不然就露馅了。
“诶,那你别坐了,给我下车。”蒋芸沉下声,将车停下。
此刻王晓佳才发现,窗外依然褪去城市的喧闹,来到安静的城郊。
王晓佳眨眨眼:“你要去哪?”
“下车,把你丢在这儿喂狗。”铁血无情冷面芸上线。
“呜——芸芸子!”狭小的空间充斥着王晓佳软软的撒娇声。
蒋芸轻哼一声,随即解开安全带,替王晓佳打开车门:“快下车啦!”
“你先告诉我这是哪里嘛!”王晓佳晃着身体,不愿下车。
“山沟沟里。”蒋芸答道,随即转过身走了几步,“再不出来就不管你咯。”
王晓佳听闻赶忙下车,跟上蒋芸的步伐。
这是城郊的一片旷野,向下可将城市繁华尽收,向上可看见漫天繁星。
“哇哦——”王晓佳轻轻地感叹,抬头看着在光污染飘荡的城市中,眼睛无法触及的星空。
蒋芸伸出左手扣住王晓佳的腰肢,带她坐在柔软的草坪上。
时节已入秋,夜色微凉,清风飘过,牵动二人的发丝。
“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要来这里呢!”王晓佳将视线回归蒋芸的侧脸,把她的手从自己腰上扒拉开,想同她拉开距离,结果却被蒋芸施了力,反而是摔入她温暖的怀里。
蒋芸一言不发,也不告诉王晓佳来到此地的目的。她默默抬手看过一眼表,温声到:“时间快到了,抬头吧。”
恰于此刻,天际划过一道长星,转瞬即逝。
紧接着,像是它施加号令,深蓝的夜幕弯起道道弧线。
“是流星雨!”王晓佳激动地指向天空,宛如稚气未脱的小孩,眼睛里泛动着于黑夜也依旧发亮的星光。
这是她生平第一次亲眼目睹这般壮景。
蒋芸本也在抬头,听闻此言低眸看向躺在自己怀里的王晓佳,望向她的眼睛,心尖一颤。
似乎,流星陨落凡尘,坠入心上人的眼中。
“英仙座流星雨,前几天偶然听见同事在讲,所以调查了一下。”蒋芸轻柔地拨弄着王晓佳的发丝,轻声细语道。
语言中好似藏匿着无尽的温柔绵延,以及弥漫于心的深情。
蒋芸不善言辞,更不会说甜言蜜语,她的爱更多是付诸于行动。
她总说自己不懂浪漫,却总能做出比任何人都更浪漫的事情。
全天的疲惫似在刹那间散去。
听着蒋芸的话,王晓佳心头化作一汪春水,耳尖泛起红晕,她沉默片刻,支起身子吻住蒋芸柔软的薄唇。
千言万语在此刻似乎成为多余。
旷野寂静无声,偶尔闻见起伏的气流声。
片刻后二人拉开距离。
“芸宝,我要不要许愿啊——”王晓佳继续看向星空,问道。
“许吧,反正也不管用,唯物主义者不信这些。”
......
蒋芸,破坏气氛一级好手。
王晓佳哽住,连同整个表情都凝滞起来。
把刚才的感动还给我!
而此时,蒋芸又补充道:“对星星许愿还不如对我许愿。”
“我可比它们靠谱。”
13
七周年如期而至,但王晓佳的计划却无法如期进行。
演唱会前夕,王晓佳早早回到住所,家中却不见恋人的身影。
王晓佳蹙眉,朝着屋里喊了几声,无人回应。
蒋芸每次出门都有提前报备,今天是怎么回事?
她拿起手机,就看见微信置顶所发的消息。
『突然被要求参加研讨会,必须出差,明天可能回不来了』
『可能没办法来现场了...』
配上一个边牧委屈巴巴的表情。
王晓佳脑袋一顿,连续发了一串问号。
为什么偏偏挑这黄道吉日举办研讨会啊!
草算不如天算。
蒋芸也不等自己回家跟她说一声,已经坐在飞机上了....
那就证明自己处心积虑的计划随着飞机螺旋桨一并和她say goodbye了
王晓佳气炸了。
她本来想跟蒋芸发脾气,气急败坏打了一长串,却在点击发送的刹那间停下,随即全部删去。
蒋芸是她的恋人,但同样也是S大的教授。
那是她的工作。
恋爱不是让她撇下事业一心围着自己转,何况蒋芸是教授,这次研讨会的内容可能关乎教育,也可能关乎我国的历史研究。
她不是小孩子,也不想为此无理取闹。
如此想着,她又重新编辑文字。
『没关系哦~注意安全!我在家等芸宝回来~(^ω^)』
发完消息后,她瘫坐在沙发上,对着偌大的屋子发呆。
心里连同房子一样,空荡荡的。
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彼时,杨冰怡来电。
“喂,王晓佳,明天的相关事项...”
“水水...按照原来计划吧。”王晓佳沉声道,她很快意识到自己低落地过分明显,立刻压下难过,道:“就是按照最开始的计划,该怎么样怎么样!”
对面沉默下来。
“水水?信号不好吗?”
“王晓佳你怎么了?”杨冰怡向来敏感,方才这下立刻察觉出王晓佳情绪不对劲,“芸姐没办法来是吗?”
“她临时有事啦!”
“那你...”
“我没事的水水,只是有一点点难过....”王晓佳声音压抑住哭腔,佯装平静,眼圈却已经红起来。
杨冰怡自然是听出来了,隔着电话安慰着,结果不安慰还好,一安慰对面的王晓佳就哭出来了。
这下小经纪人有点手足无措,只能温声细语地哄着,温柔到刚进家门,对此一无所知的段艺璇脸已经黑成锅底。
杨冰怡顿时慌了。
“那什么...我有事先挂了,你不要哭嗷!今晚好好睡一觉...抱抱。”
等到电话里的王晓佳应下“好”,杨冰怡便立即挂掉电话。
“谁?姓甚名谁哪里人哪个公司?”段艺璇一连串开始查户口。
杨冰怡被她整愣了。
望向她严肃的脸,连忙解释道:“不是啦!是王晓佳!”
“噢——我就说怎么打不通你的电话呢~水草ttl~”段艺璇脱下西装外套,系上围裙开始忙活晚饭,顺带幽幽地来上这么一句。
网络上磕她们两的也是大有人在,小段虽然断网,但对于互联网中有关杨冰怡事情还是了如指掌的。
“不是你不要...你听我说!”杨冰怡上前从背后环住段艺璇的腰,把她紧紧的扣在自己怀中,解释道,“王晓佳今天不太高兴...”
蒋芸之前告诉她一定要保密,连段艺璇也不能告诉,这会儿让她不知如何跟自家老婆解释。
“然后就找你了?”
“不是!是我找的她...啊不是!”
段艺璇身体一僵,缓缓拿起一旁挂着的菜刀,开始切菜,案板上的声音清脆响亮:“嗯...你继续。”
狮子吃醋起来很恐怖。
何况自家老婆可是宇宙第一大醋王。
“我打电话跟她商量明天演唱会的事情,然后就....”
“在工作嘛——小段理解啦!”段艺璇疯狂点头,软声道,任由杨冰怡蹭她的颈窝哼唧着求原谅,“今晚我们小冰就睡客房吧~”
杨冰怡欲哭无泪,这波被这对小情侣害死了。
她疯狂认错。
“好啦没关系啦——”段艺璇停下手上的工作,侧过身在杨冰怡脸上啄了一口。
杨冰怡立刻弯起眉眼,咧嘴笑得格外灿烂,而后吻上段艺璇的唇角。
“拿刀呢!”
段艺璇把捣乱的杨冰怡轰出厨房。
“对了,草草怎么样?为什么哭?”晚饭期间,段艺璇问道。
毕竟王晓佳可是自己的艺人,也是自己一手栽培的,二人是上下级,更是朋友。
何况王晓佳人可好,经常请自己吃海底捞。
“不太好说。”杨冰怡扒拉着米饭,不自然道。
“吵架了?”
“这...”
“吵架可不行呀——你去跟草草说,算了明天我去跟她说,怎么可以吵架呢...两个在一起就是....”
段艺璇开启口若悬河模式。
很荣幸,歪币歪听了一场段总的演讲。
灵魂似乎也得到升华。
14
华灯初上,演唱会台下座无虚席,簇拥着五湖四海的观众。
台上依旧一片黑暗,聚光灯并未打开,但隐约中,可以看见一个高挑的人影。
“问大家一个问题,长在天上的草是什么草?”
黑暗中,王晓佳拿起麦克风,清脆的声音道出久违的开场白。
“天草!”
话音刚落,台下便呼喊道。
此次前来的有多数是老粉,这一波直接纷纷感叹着爷青回。
自从王晓佳选择拍戏后,开演唱会的次数少之又少,更别提这新粉几乎不知道的开场白了。
随后,聚光灯打在王晓佳身上。
王晓佳没有穿礼服,而是一袭淡雅白裙,如此更是勾勒出她本就宛若天使般的童颜。
晃眼间,似乎又重回几年前,那个还略带稚嫩的王晓佳,涉世未深,秉持着赤忱与热烈,时常洋溢着天真的笑容。
浅道致辞和感慨后,王晓佳十分郑重的宣布自己即将隐退的消息。
“以后更多会身居幕后,还望各位原谅,不过,我还会写歌的,大概就是重返初心吧!”
声音随着麦克风传达至观众耳间,泛入网络,也宣告王晓佳的离开。
一代巨星,竟在风生水起时隐退,众人都大为震撼。
消息告知后,音乐响起,王晓佳顺着时间线,将那么多年来的专辑,那些烙印着她一路走来的证明。
但她唯独跳过第一首出道曲。
几曲下来,进入正题,演唱会迎来高潮,是王晓佳预告过的新歌——《你是拯救过我盛夏的光》。
给自己的那么多年的努力做结,给支持和喜欢自己的人们致谢,同时回望过往云烟,将所受的不愉快一并忘却,将珍贵的画面埋藏心尖。
“......
七年的时光,
给我回答,
你曾循着光找到我,
追光也变成光,
悬崖边也紧握双手,
拯救了盛夏。”
曲终,全场欢呼,观众与王晓佳一起热泪盈眶。
王晓佳望向人生鼎沸的台下,环视一周,突然想到此间没有心上人的身影,眼神稍纵即逝的黯淡,握着麦克风的手微微攥紧。
她深吸一气,随之道:“接下来这首歌,致我年少时的漫长暗恋...和现在还在工作没能来看我演唱会的,很可爱很软萌的,我的爱人...嗯。”
一语定落,全场轻启朱唇,大眼瞪小眼左右相看。
前几日媒体报道的直接在自家这里实锤了!
粉丝一时间不知所措。
王晓佳本想道出恋人的姓名,却于脱口间哽在喉咙,思量片刻,决定不说出口。
本来,这首出道曲只是一个开头,结果现在却成为结尾。
蒋芸都不在,自己偷偷写的歌和偷偷准备的戒指都没意义了。
王晓佳微微咬唇,控制自己愈发低落的情绪,这是值得高兴的一天,不能扫兴。
没等观众从官宣中缓过,彼时音乐已经奏响。
大家都没有注意到,彼时演奏区悄悄换了一名吉他手。
《单向镜面》,是王晓佳货真价实的,写给蒋芸的歌。
是当年她小心翼翼地试探时心中所念之词,不过她谁都没告诉,即便是后来蒋芸问起她来历,她都是随口一答。
歌词开始,王晓佳撇下心中杂念,抬起麦克风:
“我和你此刻都在城市的南边,
你在左边我在右边,
从未遇见,
隔着大楼隔着书店,
隔着光年,
想你到失眠,
单向镜面...”
此时音乐突然停下了,把欲要开口的王晓佳给整懵了,眨眨眼睛,等着奏乐。
片刻后,音乐再度响起,连同她朝思暮想的人的声音。
随后,聚光灯打在演奏台,众人顿时叫起来,场面一度沸腾到失控。
演奏台,蒋芸拨弄吉他,戴上耳麦,唱起接下来的歌词。
她西装革履,发尾特地卷起,眼镜已经摘下,褪去在校时的严肃淡然,透出温柔斯文之感。
蒋芸的声音很好听,唱起歌来似浓郁醇香的茗茶,愈发品味,愈发着迷。
但这只有王晓佳知道。
大学期间,她被朋友拉去结伴学吉他,即便多年未弹,手偏生涩,却全然不影响她的演奏。
王晓佳愣住了,眨眨眼睛将欲留下的眼泪忍住,她望着不近不远处的蒋芸,安静地听她唱着自己写给她的歌,顿时间,她只觉心跳如雷。
“....晚风作琴键,
传到你耳边。”
歌词第一部分结束,蒋芸停止演奏,走上台,从西装内侧的口袋摸出一样东西。
“七周年快乐。”眼前人微笑着靠近,逐渐来到舞台中心。
台下的惊呼声并未断下来,而是此起彼伏,愈发响亮。
“你怎么回来了...”遇见蒋芸,王晓佳的声音顿时软下来,全然忘记自己此刻的麦还未关上。
“回来娶你。”蒋芸温言,抬起王晓佳的手,于无名指中轻柔地串入戒指,“王晓佳,嫁给我好不好?”
王晓佳没有回应,瞪大眼睛,随后立即取下今日所带的项链,此时大家才发现,那也是一枚戒指。
“本来打算今天给你的....都是你骗我!”王晓佳撅起嘴,轻飘飘地拍了一下蒋芸,随后扒拉过蒋芸的手,替她带上。
明明没有测量过手围,二人给对方的戒指,竟都意外合适。
场面如雷般訇然,而微博也如杨冰怡所言,因众人不可相信的反复查阅而炸成一团。
众人的千言万语,都汇成一句话:
“草,她们是真的!”
15
次日,一个只有论文和教研分享的微博账号被王晓佳用大号转发:
『常叹历史的盛衰荣辱不过一瞬,随之便湮埋于时间,所幸渺茫人世间,恰逢及时邂逅你』
配图对焦在摆在落日余晖下的两张结婚证,以及模糊远景后相拥而吻的二人。
而王晓佳随后短时间内也发布微博:
『领略万千绝代风华,听闻众多天籁之声,灵魂却终究属于一人。』
配图同样是夕阳下的合照,只是在王晓佳这里,远景与近景相互调换。
二人都在彼此的评论下回复:
“绯闻假的,人是真的。”
全文完
后记:其余一些未完成的线索,咱们番外叙说,中秋快乐
此次还是有一些不满意的地方,各位凑合着看吧(つД`)
当丝芭拍了部女女恋爱综艺
在草芸官宣,黑喵复婚后的不久,中国终于实现了同性可婚,一时间全国欢庆。
而丝芭敏锐的嗅到了商机,快马加鞭的拍了中国首部女女恋爱综艺,拍摄对象就是团里的那些情侣,短短几天播放量便破了千万。
第一集当然是我们的顶流cp——黑喵。
镜头开机,映入眼帘的是我们帅气的袁除夕刚从猫窝里醒来,舔了舔自己的爪子。
旁边的床上传来袁一琦的声音。
“沈梦瑶,起床了”
沈梦瑶扒拉着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卷寿司“唔,不要,再睡一会”
【啊啊啊沈队好萌啊】
【是谁酸了,是我】
【在现场,我是被子】
袁一琦早就收拾好了自己,站在床边无奈的看着自家老婆。
“快点...
在草芸官宣,黑喵复婚后的不久,中国终于实现了同性可婚,一时间全国欢庆。
而丝芭敏锐的嗅到了商机,快马加鞭的拍了中国首部女女恋爱综艺,拍摄对象就是团里的那些情侣,短短几天播放量便破了千万。
第一集当然是我们的顶流cp——黑喵。
镜头开机,映入眼帘的是我们帅气的袁除夕刚从猫窝里醒来,舔了舔自己的爪子。
旁边的床上传来袁一琦的声音。
“沈梦瑶,起床了”
沈梦瑶扒拉着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卷寿司“唔,不要,再睡一会”
【啊啊啊沈队好萌啊】
【是谁酸了,是我】
【在现场,我是被子】
袁一琦早就收拾好了自己,站在床边无奈的看着自家老婆。
“快点,饭都快凉了”
她趴在沈梦瑶身上,在她脸上吧唧一口“快点,不要逼我使出绝招哦”
沈梦瑶闭着眼睛笑了“来啊,谁怕谁”
“挠痒痒大法!”
袁一琦的手在沈梦瑶的腰上作乱,成功的让人从床上爬了起来。
【!!!!】
【我妈问我干嘛大半夜在那鸡叫】
【这就是情侣吗,慕了】
“哈哈,别闹了,我起来了”
画面转到卫生间,沈梦瑶在给袁一琦挤牙膏,开口问还在厕所里的袁一琦“你早饭都做了什么啊?”
“咖喱,还有烤肠”
是令人满意的菜单。
袁一琦从厕所里出来,接过沈梦瑶递来的牙刷,放进嘴里。
“我们今天去哪玩啊?”
袁一琦含糊不清道“迪士尼吧,我把芸姐年卡借来了”
【芸姐客串哈哈哈】
【迪士尼芸姐后花园啊哈哈哈】
沈梦瑶笑出了声“鹅鹅鹅,那芸姐和天草玩什么啊?”
袁一琦挑眉“她俩在家翻云覆雨呢”
沈梦瑶脸一红,结束了这个话题。
【这是我能听的吗?!】
【我有个朋友……】
【芸1!!】
洗漱打扮吃饭,袁一琦和沈梦瑶上了出租车,来到迪士尼门口。
“好晒啊”
袁一琦哀嚎着,觉得自己好不容易白回来的肤色又要变黑了。
“鹅鹅,小黑小黑”
沈梦瑶挂在袁一琦的身上,化身了一只鹅。
“走吧,想玩什么?”
“不知道,听你的吧”
“好,那我们去玩鬼屋!”
沈梦瑶扯着袁一琦的胳膊不让她走“不要!我不去!”
袁一琦就跟她拔河“就去一次,不是有我吗,你怕什么”
沈梦瑶拔河从来没赢过,这次也一样,被袁一琦拖到了鬼屋门口。
“呜啊啊啊,袁一琦,唔唔唔”
不出所料,沈梦瑶缩在袁一琦怀里完全不敢抬头,手死死的抓着她的手臂。
“没事了没事了,我在呢”
好不容易从鬼屋里出来,沈梦瑶呼吸了一口外面的新鲜空气,甩开袁一琦的手,生气了。
“哎哎哎,我错了,别生气啊”
沈梦瑶哼了一声,瞥她一眼“错哪了?”
“我不该带你去鬼屋,不该不尊重你的意见,我反思”
袁一琦看了眼正在工作的摄像机,伸手遮住了它。
【???】
【有什么是我们不能看的吗】
【救命,我听到声音了(已死,勿扰)】
过了会,画面恢复正常,沈梦瑶重新挂在了袁一琦身上,就是头发有点乱。
之后的海盗船,旋转马车等等,都让cp粉们心满意足。
【丝芭总算做了件人事】
【期待第二集!】
【一人血书奉天承芸】
【+身份证】
受大众推荐,综艺第二集,请出了我们的奉天承芸。
蒋芸属实没想到自己会再拍一部综艺,不过有王晓佳陪着,倒也不赖。
镜头开机,便是歪宝的一张大脸,哼唧哼唧的撞着摄像机。
“歪宝,不许撞了”
蒋芸把摄像机拿到桌子上,用脚侧把歪宝移了过去。
王晓佳从卧室出来,正对上桌子上的相机。
【等下!天草脖子!】
【我靠我靠,我看到了什么?!】
【我就说吧,芸1!】
王晓佳像是想到了什么,勾唇一笑,拿起相机对准了蒋芸。
蒋芸还是一如既往的帅,只不过脖子上明显比王晓佳多的红痕让她显得有点妖艳。
【救命啊啊啊啊啊啊啊】
【死而无憾(感动)】
【丝芭,你是我的神!】
蒋芸立马反应过来王晓佳在拍什么,长手一伸,结结实实的挡住了镜头。
“王晓佳,你想死?”
“哈哈哈,不闹了,你去换件衣服吧”
画面再次出现,还是歪宝的狗头在撞着相机。
几分钟过后,镜头颠簸,蒋芸再次出现,换了件高领毛衣。
【芸姐真换了啊哈哈哈】
【姐,现在40多度,你确定要穿这玩意吗】
【一生要强的jy】
“空调调低点吧”
王晓佳忍着笑,把空调降到了20。
“早饭吃什么?”
“牛奶,还有三明治,自个搭”
吃饱喝足,蒋芸坐在沙发上用电脑处理工作,王晓佳便躺在她腿上刷手机。
歪宝吃完了狗粮,一个俯冲,撞在了蒋芸的腿上。
“不许撞,听到没有”
王晓佳呵呵笑着,侧着身子,把手伸到地上逗歪宝玩。
【岁月静好】
【安稳长情】
【百年好合】
【早生贵子】
【前面的什么鬼啊???】
时间流逝,蒋芸再看一眼时间便是十一点了,她关了电脑,刚想叫王晓佳从自己腿上起来,却发现人已经睡着了。
睡着后的王晓佳难得安静了下来,蒋芸笑了笑,小心翼翼的把她的头抬起来,另一只手拿了个抱枕塞在她的头底下。
瞥到沙发下面跃跃欲叫的歪宝,蒋芸一把握住它的嘴巴,示意它别吵。
歪宝唔唔了几声,安静了下来。
等王晓佳醒来后,蒋芸已经准备好了午饭的食材,从厨房探出头来“王晓佳,一起?”
王晓佳从沙发上起来,趿拉着拖鞋扑进蒋芸的怀里“抱抱”
【?这就没了?】
【结束的猝不及防】
【后面是有什么我们不能看的吗?】
【第三集!!】
前两集发布后,丝芭拖足了观众胃口,四个星期了还没发第三集。
【芭,芭!第三集呢!?】
【还有好多好多cp你没拍呢,这么多素材,动起来啊!】
【有生之年应该还能等到第三集】
丝芭能有什么坏心思呢,主要是作者懒得写
有本事就互相伤害
*非现实
*不喜勿喷
*勿上升
轻松向ooc
写着玩的欢喜冤家分手后实录
最近一直在旅游 而且三次元生活非常充实
所以随缘相见吧
蒋芸和王晓佳的共同好友们都知道她们两个又分手了。
“放心吧,这次是真的分手了。”吴哲晗早就见怪不怪,从一开始分手后哭得歇斯底里,到气呼呼找自己说一晚上的废话,吴哲晗只觉得这对情侣之间的感情未免也太丰富多彩了点,她默默往嘴里塞了一块将将烫熟的牛肉,颇有一种宠辱不惊,世外高人的架子。“这次又是因为什么事情。”
“不可调和的矛盾,我们不合适。”
“奥,这个理由用过三遍了。”吴哲晗念叨一句,又捞出......
*非现实
*不喜勿喷
*勿上升
轻松向ooc
写着玩的欢喜冤家分手后实录
最近一直在旅游 而且三次元生活非常充实
所以随缘相见吧
蒋芸和王晓佳的共同好友们都知道她们两个又分手了。
“放心吧,这次是真的分手了。”吴哲晗早就见怪不怪,从一开始分手后哭得歇斯底里,到气呼呼找自己说一晚上的废话,吴哲晗只觉得这对情侣之间的感情未免也太丰富多彩了点,她默默往嘴里塞了一块将将烫熟的牛肉,颇有一种宠辱不惊,世外高人的架子。“这次又是因为什么事情。”
“不可调和的矛盾,我们不合适。”
“奥,这个理由用过三遍了。”吴哲晗念叨一句,又捞出一块豆皮,她最近正在为了拍电视剧减肥,心里安慰自己这一点热量就当是作为树洞的辛苦费吧。
“这次真的好不了了。”蒋芸起身去冰箱里又拿来一罐可乐,“你看,我们连选可乐的爱好都不一样。”
“这句听到的次数大于等于三。”冷不丁的补一句,蒋芸大手一挥抢走了吴哲晗面前的碗,“这么能接话,怎么没见你讲相声去。”
“我倒是想,德云社不收啊。”
蒋芸翻了个白眼,把剩下半罐喝得一干二净,她现在也不太清楚自己的心情,该是难过的,却又有些麻木,木然不知所措,应当应景地落几滴泪表示对分手的尊重,偏偏又心疼起了桌上所剩无几的抽纸。
就剩这么几张了,用完还得买,算了,不哭了吧。
城市的另一端,灯火通明的地摊上坐着的女子在等一碗刚出炉的馄饨,身靠车水马龙的街道,无人驻足,无人侧目。王晓佳的朋友不多,好像她把自己为数不多的社交能力都用在和蒋芸身上,以至于面对其他朋友都没办法完全的敞开心扉,说客套又多一分热忱,但却称不上掏心掏肺。于是每次分手后她更习惯自己一个人消化,消化情绪,消化食物——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大吃一顿,吃到胃叫嚣着下一秒便会爆炸,吃到大脑只记得机械地操控咀嚼与吞咽。
深秋剩下稀稀拉拉的金黄,被风扬起片叶落到了王晓佳的脚边,风干的叶片被踩烂了一角,王晓佳捧起塑料碗把汤一饮而尽后起身,脚掌结结实实踩在里这片算不上幸运的枫叶上,稀碎。
“分就分,没了你我还不能活了。”(分就分,没了你我还不能活了。)
吃饱喝足的两个人,像烟火在空中炸开后散落两地,说出了同样的话。
老死不相往来的决心在高度重合的朋友圈中奄奄一息。
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脑子里总会有很多一闪而过的鬼点子,身上衣服已经套了一件又一件,快要过生日的王睿琦突发奇想,计划着邀上三五好友去山上看一次日出。日出是这次计划的重点,拼命作是这个年纪的特点。
蒋芸一口回绝了这个不合时宜的主意,听到王晓佳也会去的时候越发坚定,但这一切在旁观者看来就像是旧情未了,中国人与生俱来的热情驱使着,要求所有人都为两人的破镜重圆贡献一份胶水,未来这面镜子修好了也有自己的一份力,算得上功德一件。
“芸姐去嘛,你想想本来在家也没什么事情。”
“不去,这么冷,冻死我算了。”
“可以带暖宝宝啊,热水袋,羽绒服!”王睿琦巴不得把所有的保暖装备全都给蒋芸塞进后备箱,“不去,我在家睡觉。”
“我知道了,芸姐你就是没把我当朋友,连我生日的一个小小愿望都不愿意达成。”
蒋芸吃软不吃硬,明知道王睿琦这副模样要是放到演艺圈一定是活脱脱的反面教材,却还是妥协了,“到时候我自己一个帐篷。”
聪明人这时候就不应该得了便宜还卖乖,王睿琦读出了她的言外之意,连忙答应了下来。
出发当日马玉灵租了一辆七座的商务车,吴哲晗和莫寒默契地坐在了最后一排,接着汽车大摇大摆停在了蒋芸家门口,蒋芸手提一个鼓鼓地登山包开了门,车里只剩下第二排的两个座位,她前后看了眼发现还差个王晓佳,也就是说不出意外的情况下要出意外了——两个人得坐同一排。
前任得有前任的自觉,她的视线落在吴哲晗和莫寒中间那个狭小的儿童专座上,“你想干嘛。”先一步意识到不妙的吴哲晗连忙用自己的书包占住中间的位置,满脸写着不愿意。
“我想坐你们中间和你们聊天。”
“车就这么大,你坐前面我们也能聊。”
“扭头累。”
“没事,你就坐着听,别转过来。”
马玉灵和坐在副驾驶位的王睿琦相视而笑,彼此心领神会,“前辈们坐好了吗,我们准备去接最后一个人了。”马玉灵透过后视镜确认蒋芸坐好,汽车启动。
蒋芸坐着很别扭,觉得身上有跳蚤在蹦迪,怎么坐都不舒服。车子停下,透过玻璃窗能看到王晓佳的身影一点点靠近,随后打开了车门。
“你能稍微挪挪腿吗?”王晓佳看着蒋芸的腿横在中央,自己手上还拿着东西实在没办法跨过去,万般无奈只能和自己的前任说了分手以后的第一句话。
有来有往,再说不难。
蒋芸也很配合地回了她,“不好意思不太行,腿长。”
“扑哧。”偷笑声不知道是身后传来的还是前面发出了,蒋芸和王晓佳一齐转头,确定是360度环绕声——前后都有。
蒋芸不情不愿地挪了挪脚,“快点。”
“我知道。”王晓佳坐到座位上乖巧的系上了安全带,要不说莫寒有眼力见,瞧见王晓佳的手刚好扶在红色的插扣上,连忙说,“芸姐等会儿得开山路你也把安全带系上吧。”
“哦,好。”一扭头、倾身,两个插扣靠的极近,蒋芸的手背划过王晓佳的指尖,是再熟悉不过的触感。曾经十指紧扣,曾经红唇掠过。蒋芸并未注意,甚至因为这件事从前太习以为常而被忽略。直到视线跟着移动,看到王晓佳手指渐渐用力,手背上若隐若现的青筋略微突起,一记重锤直捣天灵盖,蒋芸眨眼间清醒了过来,没注意安全带是否扣好。
“不相信小马的车技啊,还得找个东西抓。”为了掩盖自己的无措,得饶人处且饶人的道理蒋芸懂,但她就是明知故犯。马玉灵仔细开车并不知道身后的人心里已经发生了多丰富的心理活动,只是信心十足,“放心吧,我开车很稳,前辈们要是困就眯一会儿。”
只剩下后排的两个人,两双眼睛似夜行的猫,闪着八卦的光。
车子如马玉灵所说平稳地驶进山里,偶有破损的路让行程显得有点儿颠簸,却恰到好处地塑造了一个小憩的安乐乡,简直是投币一元就能享受的摇摇车,哄睡了五个大小孩儿。
靠着玻璃窗时脑袋有一下没一下撞得嗡嗡响,王晓佳揉了揉脑袋直起身,瞥眼瞧见蒋芸靠着她自己的书包睡得正香,脸颊旁不多的肉堆成一团,多了一分少见的稚气,看着就很好欺负。更何况自己都睡不着,她怎么能睡得这么香,分手后最重要的攀比就是自己一定要过得比对方好,这体现在每一件小事上,无聊与否不重要。
于是王晓佳用手指轻轻推了推蒋芸,睡着的人就是弱不禁风的林妹妹,一推就倒。很快蒋芸也和王晓佳先前的姿势一样靠在了玻璃上。
逼狭的山路堪堪装得下并排两辆车,迎面的面包车疾驰而来,丝毫没有要减速的意思,马玉灵情急之下猛踩刹车,熟睡的蒋芸甩了出来,脑袋结实砸在了前座上醒来,王晓佳目睹了全过程,嘴里像是瞬间灌满了汽水里冒出的气泡,憋着笑生怕自己下一秒就破功了。用手揉了揉脸颊保持冷静,蒋芸还是从车窗若有似无的倒影里看到了两弯月牙,心焦莫名被安抚,蒋芸忘了发怒。
车子停在了一片空地上,前些日子似乎下了大雨,路面仿佛和稀泥一般有深深浅浅的车轮印,风干成了硬邦邦的雕塑,蒋芸绕过车身走到车尾,取出属于自己的帐篷就往前走。
“我们就在这儿露营吧。”马玉灵跟在蒋芸身后,扯着嗓子招呼大家,于是三三两两走了过来。
搭帐篷不是件容易事,一个人操作更是难上加难。光是把地钉敲进土里就弄得满头大汗,蒋芸拿出原本装帐篷的袋子铺在地上一屁股坐下,本来一顶帐篷就够睡两个人,两个人搭一顶帐篷绰绰有余,蒋芸和王晓佳偏偏自作自受要睡单人房。吴哲晗坐在已经搭好了帐篷口看着气喘吁吁的两位,“你们两个要不睡一顶吧,自己搭多累。”
“不累。”(不累)
“得,你们还挺有默契,那我不管你们咯。”吴哲晗留下一句话就躺进了帐篷里,亮黄色的帐篷外多出一个显眼的凸起。
“这帐篷看来是买小了。”王晓佳看见吴哲晗晃动的脚,习惯性地转头和蒋芸说话,“是啊。”蒋芸也下意识回了一嘴,直到四目相对,才像同极磁铁一样弹开。
夜幕降临,皓月当空。林深处的雾气如瀑布般一泻千里,朦胧了月色。马玉灵想得周到搬来了卡式炉,水还没来得及沸腾瓦斯罐就用完了,“完了,我好像忘记带新的瓦斯罐了。”马玉灵一拍额头,满脸懊丧。
“你确实有点体贴细致的,但真的就一点。”王睿琦虽无奈,却还是安慰她。
搭完帐篷后就已经要找根电线给自己充电的蒋芸和王晓佳被帐篷外的说笑声吵醒,睡眼惺忪得摸了出来,“发生什么事情了。”王晓佳边问边摘下眼罩。
“没什么大事,不过就是我们的泡面可能要变成干脆面了。”吴哲晗淡定地喝了口水。看见两人同时出现,“你们两说是睡两顶帐篷,怎么连醒都是同时醒的,真默契啊。”
“默契个鬼。”蒋芸小小发了阵起床气,又被咕咕叫的肚子告知了问题的严重性。随意抓了两下自己凌乱的头发后坐到大伙身边,“要不去捡点柴吧,这山里肯定到处都是。”
也是个好办法,说干就干。蒋芸和吴哲晗打着手电就往树林里走去,遍地都是的枯枝,手里很快就拿不下了,于是不出半小时两人满载而归。
“柴来了!”
几个人手忙脚乱的用砖块和石头搭出一个架子,接着把干柴和干叶子一股脑都丢进去,为了点烟花特意备着的打火机派上了用场,万事俱备就等着食物烧熟了。
仿佛尝到仙品的人间饕客,风卷残云过后就只剩下一点点汤底,四周到处都是撕开的包装袋,莫寒默默把垃圾都装进塑料袋准备丢了,却被王晓佳拦了下来,“莫莫你刚才都干这么多活了我去丢吧。”
“这...”莫寒看了眼地上的塑料袋,上前拎起一个,“我陪你去吧,丢垃圾的地方也不近,看着垃圾挺多的。”
“莫莫让她去吧,这些垃圾都蛮新鲜的,不脏手。”蒋芸还举着手机拍星空,听到王晓佳和莫寒的对话忍不住插一嘴。
“我看你也挺新鲜的,第一个丢的就是你。”王晓佳从莫寒手里拿过垃圾袋摆在蒋芸面前,嘴上谁也不饶谁。
“哼。”
吴哲晗顶着一张苦瓜脸捅了捅莫寒的手肘,“这两人吃枪药了啊。”
“你不懂。”莫寒展现了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成熟,淡笑着。
距离零点还剩十分钟,马玉灵从车上搬下来了早就订好的蛋糕,生日歌、许愿、吹蜡烛,一切都按照着约定俗成的规则进行着,马玉灵取了点奶油朝着寿星的脸上摸,幼稚的氛围蔓延开,大家都跃跃欲试,只有蒋芸斜倚着,“幼稚,我才不参加呢。”
大乱斗的时候不辩敌友,蒋芸还是没能幸免。眉尾沾上了一团奶油,她看着四周却不知道谁是罪魁祸首,起身加入混战。
直到零点的闹钟响起,面面相觑,所有人脸上都“挂了彩”,但都记得对寿星说上一句生日快乐。
城市已经删除了关于烟花的记忆,于是她们带着烟花逃亡。蒋芸嫌弃飞到空中的太吵,只拿了几根仙女棒,天上燃起火树银花,霸道地遮住了星星的光,王晓佳点完后躲得远远的,用手捂住了耳朵抬头看,瞳孔里亮了一下又一下。蒋芸不和他们一起,坐在帐篷边盯着自己手里的金色渐渐熄灭,视线不自觉对焦在了王晓佳身上——忽明忽暗,一闪一闪的身影。
说好通宵看一次日出,结果六个人里倒下了四个,两两回帐篷睡觉了,迷糊前最后一刻的清醒督促他们定了个日出的闹钟。
“你不睡啊。”王晓佳拔起一根狗尾巴草在手里玩,看着蒋芸说话也不是,不说话也不是。
“睡了,再见。”蒋芸看了眼王晓佳,没有一点的情绪变化。
[这人是不是有毛病,就等着我问她是吧]王晓佳把狗尾巴草丢在地上,不解气又踩了两脚才回自己的帐篷。
吴哲晗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七点了,拉开帐篷闻到了山间特有的气味,草地混合着泥土,太阳低低的悬在东方,火红中透着些橘黄,但明显已经错过了日出。环顾四周帐篷里还是一片安详,她也就把叫醒大家的计划作废了。
“还是错过了日出。”王睿琦倍感遗憾,睡眼惺忪地靠在马玉灵的肩上。
“那我们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吧。”蒋芸往嘴里塞了一口面包,嚼了嚼嘴里发干,伴着一口水吞了下去。
“别呀,等会儿我们去游乐场。”
“你们的计划安排的还挺满。”蒋芸咳嗽两声,心底里佩服起年轻人。
游乐场无论何时都算得上人满为患,幸好天冷了以后算不上煎熬,成双成对上了摩天轮,游乐场的工作人员问王晓佳,“你一个人吗?”
“不可以吗?”王晓佳歪了歪头看着工作人员笑,像个小包子的脸仿佛被岁月遗忘,永远都是五六岁的模样,无论是谁见了都忍不住想要宠着,毕竟听话的小朋友最可爱了。
“当然可以。”工作人员正准备把王晓佳领上摩天轮,吴哲晗把跟在自己身后的蒋芸推了出去,“你不上去吗?”
“嗯?哦。”蒋芸看了眼前方,好像听懂了吴哲晗的暗示,又好像没有,自己主动上了王晓佳身后的座舱。
透过座舱的玻璃窗能清晰地看清两侧的风景,从工笔到水彩,最后只剩下模糊不清的色块,蒋芸想起些什么抬头,只看到被涂成斑斓色彩的座舱底和一整片清艳的蓝。原来坐在座舱里并不能看见前一个座舱里的人,原来离得这么近,却又这么远。
“今天一个人来坐摩天轮的还挺多。”工作人员锁上门下来后自言自语。
商人为了生意赋予了摩天轮无数的传说和祝福,以前蒋芸和王晓佳也信,在高处亲吻,在顶端相拥。爱情开始时做什么都会被原谅,下意识里也就信了这份甜蜜有摩天轮的功劳,直到柴米油盐再一次成为生活的主旋律,直到生活里好像玩不出什么新奇的花样,两个人才发现所谓永远有一个叫做热恋的限定词。
摩天轮动的缓慢,蒋芸坐的无聊了就开始玩手机,谁承想刷朋友圈居然刷到了王晓佳两分钟前分享的照片,是她在摩天轮上拍的远山和人群。
“我在这里伤春悲秋,她居然欣赏了起来。”蒋芸气鼓鼓地关上手机,想了想前任就应该从自己的世界消失,又点开微信拉黑了王晓佳的好友。那瞬间心里狠狠抽了一抽,她也没在意,以为是小毛病又犯了。
王晓佳发朋友圈的次数少之又少,周围人都说白瞎了她的这副好皮囊,分手以后更是连原先的内容都锁了起来,这会儿看到还不错的风景,决心分享一下免得让朋友担心。还有一个目的——她要告诉蒋芸,自己已经决定好好生活,至少得活得比这个前任好。
走下摩天轮,因为蒋芸和王晓佳是先上去的,所以不可避免地有了几分钟的单独相处的时间,只不过谁也不理谁,安静地坐在长椅上,中间隔着刀山火海,仿佛靠近一分就会粉身碎骨。
“这个生日我过得超级开心,谢谢大家。”坐在车上把大家送回去的时候王睿琦忍不住感慨,确实这样撒欢的快乐对于成年人来说就像是奢侈品。
“对了,门票是天草买的,等会儿大家记得转给天草。”莫寒专心记账,提了一嘴。
蒋芸挠了挠头,回想刚才一冲动已经把王晓佳的联系方式给删了,扭头招呼莫寒凑近耳语。
“那个我等下把钱给你你给我转一下吧。”
“不至于吧,就转个钱而已。”莫寒一脸的不可置信。
“我把她删了...没办法”
“好吧好吧,那你转给我。”莫寒摊了摊手,看着面前这个有些窘迫连脖子都红的蒋芸忍住了调侃。
王晓佳毫不知情,直到收到莫寒转来的双份票钱,发了个问号。
王晓佳:?
莫寒:你前女朋友让我给你转到,说她现在没你的联系方式。
好朋友就是得这样,大大方方的戳痛处,然后大笑着安慰她。
王晓佳心里升起一团无名火,之前分手过许多次,但都没有到删好友的地步,她点开和蒋芸的对话框,随便发了个表情包发现果然如此,聊天框下一句简单的文字简直就是火上浇油,怫然作色。
王晓佳:蒋芸你真小气
王晓佳:你真的好幼稚,还删好友
王晓佳:我快被你气死了
...
莫寒:已经替你转给天草了
蒋芸:谢谢
发完最后一句话,蒋芸却迟迟不肯放下手机,盯着王晓佳的头像看了一遍又一遍,放大又缩小,仿佛要记住微笑的弧度,记住每一根发丝的位置。鬼使神差,她把王晓佳从小黑屋里拉了出来,以后能看看她的朋友圈也好,“至少要有个地方确定她过得比自己差。”自言自语,站不住脚的理由连自己都说服不了,于是蒋芸又说了一遍。
王晓佳:我真的最讨厌你了。
王晓佳发泄的话还没发完,好巧不巧的总结性陈词被蒋芸看见。
盯着王晓佳发来的内容,蒋芸攒眉。
蒋芸:知道了,谢谢
王晓佳只当它是个说的话都会吞下的树洞,丢石子听不到响的深潭。结果居然等到了回复,一个激灵从床上坐了起来,有些尴尬又有点无措。斟酌再三觉得沉默或许在此刻不会成为金子,谨慎地打字。
王晓佳:不是把我拉黑了吗,为什么又和我聊。
蒋芸:我如果不加回来,怎么知道你对我怨气这么深。
王晓佳:那现在知道了,可以删了。
蒋芸:我不要
王晓佳:凭什么,说删就删的是你,现在不删也是你,凭什么都是你主导。
王晓佳:再见,我要拉黑你
蒋芸的随便两个字未能发送成功,王晓佳果真把自己送进了小黑屋,有来有往的相互拉黑,倒算得上公平。
“切,小气鬼。”手机往身边一丢,整个人陷进了沙发里。风刮得窗户哐哐哐得响,蒋芸嫌吵干脆把耳机戴上。
南方阴郁的冬天,天常常是灰的,惹的人也丧丧的没什么动力,吴哲晗趴在桌子上,热空调把人的脸吹得粉扑扑的,困意袭来,她看看经过的王晓佳,又瞄了眼身旁盯着屏幕的蒋芸,“你们这次分手挺久啊,还不打算和好?”
“拉黑了,还和好什么?”
“那我给你介绍个新对象吧。”吴哲晗拉开专门为午休准备的躺椅,一副怜爱的模样看着蒋芸。
“没兴趣。”蒋芸的声音闷闷的,轻而易举就被劈里啪啦的敲键盘声给盖住了。
身旁传来熟睡后微弱的鼾声,蒋芸覆在键盘上的指尖顿了顿,掏出手机。自从拉黑了自己以后,两个人除了没再私下联系以外,甚至连工作上的事情都通过邮件的沟通,传统、缓慢甚至有点低效。常常一句话的事情得措辞三五遍,再三确认自己的言语官方又客气后,才点击发送。
“她怎么又出去玩了,以前她也这么爱玩吗?”蒋芸打开朋友圈,发现王晓佳渐渐出现在了别人的派对里,心里有些堵,起身往茶水间走。
灯火通明的深夜狂欢,她是看起来最格格不入的小姑娘,手里喝着椰汁。
艳阳高照的野餐和烧烤,她是照片角落里玩滑板的背景板。
“天草,这周去唱K,去吗?”以前大家在邀请王晓佳这里吃了太多闭门羹,后来干脆就不再邀请她了,没想到前段时间王晓佳居然在他们谈论去哪儿玩时主动问自己能不能也加入,那必然是可以的,甚至有点受宠若惊。
“啊我...”嘴快差点就下意识拒绝了,思忖片刻,王晓佳笑了笑,“好啊,你们把地址发我。”
“好!诺,这杯咖啡给你。”同事把手里的咖啡摆在王晓佳面前。
“她有心脏病,不能喝咖啡。”沉抑的声音传来,直接拿走了咖啡,王晓佳闻声抬头就看见熟悉的身影,侧身对着自己,好像之前她的头发才刚刚过肩,现在长了许多。皱眉的样子看着挺凶,但王晓佳一点儿都不觉得有距离感,顺着手臂看到骨节分明的手指捏住杯口的动作,终于回过神来,“你才有心脏病,你全家都有心脏病。”
“少喝,这杯给你。”蒋芸把手里的橘子汁换给王晓佳,“不欠你了啊,小气鬼。”
“谁是小气鬼啊。”王晓佳盯着蒋芸浪静风恬的双眸,里面是波澜不惊的海平面,心中陡然升起一丝复杂的情绪,像是品了一口茶,苦涩后满口的回甘,默不作声地吸了一口橘子汁——甜津津的,不满足,又喝了一口。
在ktv唱high的人难免小酌一杯,王晓佳喝不惯那股拉嗓子眼的味道,因此整晚捧着汽水,结束时醉倒一片,横七竖八倒在包厢的沙发上,更有甚者直接跪坐在电视屏幕前,摸着屏幕里的歌手喃喃自语,“我唱得比她还好...好不少。”
王晓佳负责开车送他们回家。
考出驾照三四年的新手司机胆战心惊地握着方向盘,导航贴心得报着每一条路的限速,“说的好像我能开这么快似的。”
身旁夜骑的自行车一辆一辆超过,王晓佳丝毫不在意,目不转睛看着前方。相隔不远的昏黄灯光夹道欢迎,但却没把王晓佳的前路照清晰,左前轮压到了什么东西,随后车子罢工熄火。没经验的菜鸟司机不明所以,点火、熄火点火、熄火。反复数次后她才确定——车真的抛锚了。
想打个电话求救,发现能帮忙的人都昏死在后座。浏览器搜索找到了一个拖车的电话,未通。
“喂,大半夜的什么事情。”电话那头明显已经休息,声音里透着沙哑和不易察觉的起床气,王晓佳实在走投无路,只能打电话给蒋芸。
“那个...我送小李她们回家,结果车抛锚了。”
“那你找拖车的,找我干嘛,我又拖不动车。”大脑还未苏醒,混沌间嘴也有了自己的思想,毫不留情。
“没打通...”夜深人静的时候能听到熟悉的声音总会勾起藏于心底的委屈,即使是恶言相向也只想倾诉什么,王晓佳第一次发现身边驶过的车原来开得这么快,像阵风只留下了一道残影,贴着自己的鼻子飞过,弹起的小石子砸在了光洁的小腿上,好疼啊,眼泪不自觉流了下来,悬在嘴唇上。
“你双跳灯开了吗?”那头的语气好了些,清了嗓子后音色变得透亮。
“没。”
“那去打开。”
“哦...”
“手机定位发给我。”
“好...”
车子停在路中间难免紧张,即使按照蒋芸说的做了,王晓佳还是时不时四处张望,看看有没有车撞自己,看看蒋芸有没有来。过了三十多分钟,一辆拖车缓缓驶来——没想到蒋芸直接跟着拖车一起来了。
“师傅你看这车还能开吗?”
“这轮子得开到修理店换一个了。”
“轮子吗?我记得后备箱里好像有一个。”王晓佳指了指身后,之前好像看见过。
于是深夜的马路上,一旁的马路牙子上靠着三个醉汉,摇晃着仿佛下一秒就会倒进身后的树丛里,两个瘦高的女子配合着师傅用千斤顶换好了轮子。
“好了。”师傅拍了拍手上的灰,如释重负。
“谢谢师傅啊。”
“你们明天还是得去修理厂再看看。”
“好。”
师傅发动托车远去,留给蒋芸和王晓佳一个功成身退的背影,两人看着对方,脸脏兮兮的,手也算不上干净,王晓佳连忙从车里拿出矿泉水和餐巾纸。
“擦擦脸,有灰。”克制住自己想要提蒋芸擦拭的冲动,她给自己洗了把脸。
“你坐副驾驶休息下吧,我来开车。”蒋芸和王晓佳重新把醉的不省人事的三个人送上后座,关上门后对着王晓佳说。
“不用...”
“你这开车速度,天亮也送不到家。”
“说得好像你一开始就开得很快似的。”
灰色的主调一切换,画面瞬间带上了粉红色的滤镜,那是蒋芸和王晓佳刚在一起没多久后的自驾游,蒋芸刚拿到驾照,战战兢兢地开车还得在王晓佳面前表现出游刃有余的样子,开始时一切都显得非常顺利,直到对面来了辆车,彼此间距不足30厘米,心慌慌地蒋芸不敢再进寸步,索性停下来打开车窗,“师傅你开吧,我停在这儿等你过去。”
“噗。”
光是回忆,就够王晓佳开心的,嘴角透着微笑。蒋芸一瞬间就知道王晓佳想到了什么,“至少现在开得比你快。”
“是是是,那麻烦蒋,老,司机了。”
“去掉那个字。”
“好好好,老司机。”
汽车不算舒适的座椅拖住王晓佳,她才算是彻底缓过劲来,微微泛红的眼睛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风景与汽车,心想发动机应该是有在奋力运转着的,引擎盖应该比刚才靠着时还要烫一点,某块冰冻或许会被慢慢融化吧。
拿出手机,重新添加了好友。
很快蒋芸的手机就亮了一下,像是心有灵犀,蒋芸下意识就觉得这条消息关于王晓佳,转头看着王晓佳,也不说话。
“互删好友的做法太幼稚了,我初中的时候就不做了。”王晓佳强行给自己找补,手拘谨地把一侧垂下的头发别到脑后。
“那现在看来你才刚刚初中毕业。”
“是你先删我好友的!”
“嗯,但是我大学以后还喜欢删好友。”
潜台词:我至少已经大学了,你还是个小小的高中生。
“蒋芸,你真的好幼稚。”
“我不是幼稚,我只是记仇。”
重新成为网友后,似乎生活并没有什么变化,感情也没有。只是工作效率提高了不止一点点,王晓佳每次快速对接完任务后忍不住感慨自己当初为什么要删了蒋芸给自己找罪受。
“喂妈妈,怎么了。”王晓佳揉了揉太阳穴,接起了妈妈打来的电话。
“我都说了我不去,你再这样我过年都不回来了。”电话那头的王妈妈又给她物色了几个青年才俊,让王晓佳不论如何都要接触一下,再不济加个微信聊聊天也可以。
挂了电话就收到了一位季捷的好友申请,他恰好也在上海工作,王晓佳知道他,因为小时候和这个男生的妹妹算得上要好,只是男生比王晓佳大三岁,这在小时候就是不可逾越的代沟,因此并不算相熟。
蒋芸下班后,收到了一条朋友发来的消息,原来是田馥甄终于要开演唱会了,千盼万盼而来的演唱会蒋芸说什么也不会错过,第二天非常不顾形象的让周围同事一起帮忙抢票。北京时间八点整,所有人都盯着手机里的购买按钮疯狂点着,没有人说话,连那一口气都吸着没时间吐,像是要从秒针手里偷出短暂的时间。购票界面转瞬间就关闭,毫不留情的弹出告罄两个大字。
“你们有人抢到的吗?”蒋芸提心吊胆。
“没有。”“我也没。”“我都已经开始购买了,它说没票了。”
接着就是一些不入耳的东方国粹,但却最能表达此刻众人的心情。蒋芸叹了口气,心想最终为了见偶像说不定得去买炒成天价的黄牛票了。
心情像是在冰箱里放坏的水果,臭了好几天,连工作都没什么动力。
“芸姐,没想到你追起星来是这个样子的。”吴哲晗也觉得意外,午饭时间忍不住感慨。
“这样子是哪个样子。”
“疯疯癫癫的。”
“有病。”
“对,就是看起来有病的样子。”吴哲晗毫无求生欲。
“吃你的鸡腿吧。”
季捷:晓佳,我这儿有几张田馥甄的演唱会门票,我们要不要一起去看。
王晓佳是知道蒋芸喜欢田馥甄,如果可以的话,她真的很希望能和蒋芸一起去看一场演唱会,当然了,这是在一起的时候王晓佳一个没有说出口的愿望,只是那时候工作很忙,演唱会的次数又不多,所以这个愿望就早早搁浅,不过现在也无所谓了,反正已经分手了,王晓佳想到这儿叹了口气,如果没办法一起去,那就自己去,然后发朋友圈,发微博,发消息给她——馋死她。
王晓佳:就我们两个吗?
季捷:我妹也一起。
说到底两个人的关系根本算不上亲密,所以王晓佳是绝对不会答应这种无线接近于约会的请求的——如果单独出行的话。
王晓佳:好啊。
“芸姐,你可以试试去报名做志愿者。”朋友的话一句点醒了梦中人,蒋芸已经可以为了去看田馥甄的演唱会不择手段的地步,突然有了个志愿者的美差,怎么可能错过。
演唱会开始的当天,蒋芸提前几小时就到达的场馆,这次的场馆很棒,就是离市区远了点,蒋芸跟着其他人一起接受培训,随后到各自的位置进行工作。
黄昏已经转瞬即逝,蒋芸在人潮涌动与摇摆的灯光里寻到了烂熟于心的身影,像是静夜思,像是咏鹅,像是雕刻进骨子里的九九乘法表,理智告诉自己不可能,但眼见为实是老祖宗留下来的道理。
季捷的妹妹季敏去和粉丝一起打卡了应援物,王晓佳和季捷就先找到自己的位子坐下,蒋芸还想靠近些看,即使她不知道这件事情的意义在什么地方,“你好,请问我B区是在这边吗?”一个个子不高的女生戳了戳蒋芸的手臂。
“你沿着我手指的方向一直走,大概一百米左右就能看到绿色的B区牌子,然后从11号入口走进去,如果找不到自己的位子的话可以问里面的志愿者。”
“谢谢你。”
和女生说完,蒋芸扭头打算再看看王晓佳,不料对方竟然朝着自己的方向看来,蒋芸不清楚她到底有没有看清自己,理了理头顶的小红帽走了。
和场馆内的人声鼎沸比起来,走廊上已经没有什么人,空空荡荡的。
“我就说我看见你了。”王晓佳追了出来,站在蒋芸的身后,高上几个台阶居高临下地望着蒋芸的背影。
“男朋友?”
“好朋友。”
“那也不错。”蒋芸转身,装作若无其事的喝了口水,沁凉的水滑进胃里,冲淡了一些醋意,却没把脸上的不开心洗干净。如果是好朋友的话,多相处相处也许就能在一起了吧,毕竟曾经两人也是如此。
“演唱会要开始了,你不进去看吗?”王晓佳指了指场馆的方向,已经听到了疯狂的尖叫声。
“嗯,那我去了。”蒋芸点了点头,从王晓佳的身边擦肩而过,她想快点走,然后去找一个自己不会一转身就看到王晓佳和其他人在一起的位置好好享受这场演唱会,至少——把王晓佳暂时的从心里挤出去,掩耳盗铃也好一叶障目也罢,至少能减少些心烦意乱。抬头墨蓝色的天仿佛被瞬间照亮,不远万里而来的星光褪色,蒋芸觉得可惜,但幸好有好歌疗愈自己。
王晓佳回到座位后果然找不到蒋芸了。
唱到尽兴,相拥的爱人用嘶哑的嗓子倾诉爱意,想念从耳机传到另一个人的心里。
王晓佳看着周围的一切,突然觉得心底空了一分。她在看着她爱的人喜欢的偶像,不是她的爱人喜欢的偶像,原来简单的四个字随意的排列组合竟然有这样大的区别。
明明唱着爱着爱着就永远,王晓佳却只听清了放弃。唱到烂俗的爱字,却还是被人乐此不疲的表达着。剖开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王晓佳才发现中心只是不要分离。心中剩下一个念想——就是找到蒋芸。她有些艰难地从人群中走出来,按下拨通按钮。
机械的女音提醒着她对面无人接听。也是,这样热闹的场合,很少有人还会专注于手机。
手腕被人握住,“你这么急干什么去?”
王晓佳看到眼前人,连忙用手握住蒋芸的肩膀,她太瘦了,手几乎能够勾勒出肩头的骨骼,“蒋芸,我有话要和你说。”
对面像是吃透了王晓佳,只是微微一笑,王晓佳不懂如何形容,只想起一个常看到的四字成语——笑靥如花。她极少看到蒋芸这样外放的笑,笑得没有形象,笑得像是小孩子。
“你笑什么啊。”莫名,却又想知道缘由,虽然自己刚才鼓起的勇气算是散得一干二净,但她总觉得,好像并不算是件坏事。
蒋芸还是不说话,只是把头顶的小红帽戴到王晓佳的头上,王晓佳用一脸的疑惑回复了她。
“什么意思嘛?”
“女朋友辛苦做志愿者,你不应该帮我分担一下吗?”
“可是我是买票进来的!”
“你那票不是你买的。”
王晓佳才意识到,蒋芸还在吃醋,嘲笑她,“记仇。”
正要继续说些什么,走来一个面露苦色的男生,捂着肚子看着不舒服,“志愿者小姐姐,请问你知道厕所在哪里吗?”
王晓佳闻声扭头,居然立马投入了志愿者的工作中,幸好演唱会开始前去过一次厕所,于是领着男生去并没有什么难度,蒋芸跟在两个人身后,听着田馥甄唱歌。
有没有爱着爱着就永远的 幸运
“一定有的。”
蒋芸答。
【奉天承芸】入水 凌空 1
3k+
房间里的空气不太好,灰尘被扬的到处都是,纤细的胳膊拿着掸子,还在继续掸落更多的尘粒。
窗帘打开,不是很强烈的阳光,透过双层玻璃,折射着照进了屋里,空气中的颗粒看得更清晰了。
蒋芸捡起了地上的一张照片,仔细用手拭去了上面的灰尘,照片上本就留有三个指头的手印,只不过薄薄的灰又附上了一层。
上次忍不住跑到这里拿出这张照片看,是一个月前吧,蒋芸想到。
相纸,是普普通通的相纸,照片的内容,也只是普普通通的内容。
一个穿着橙绿相间的条纹衫的女孩子,背靠着护栏,身后是波光粼粼的大海,女孩举起手臂摆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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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的空气不太好,灰尘被扬的到处都是,纤细的胳膊拿着掸子,还在继续掸落更多的尘粒。
窗帘打开,不是很强烈的阳光,透过双层玻璃,折射着照进了屋里,空气中的颗粒看得更清晰了。
蒋芸捡起了地上的一张照片,仔细用手拭去了上面的灰尘,照片上本就留有三个指头的手印,只不过薄薄的灰又附上了一层。
上次忍不住跑到这里拿出这张照片看,是一个月前吧,蒋芸想到。
相纸,是普普通通的相纸,照片的内容,也只是普普通通的内容。
一个穿着橙绿相间的条纹衫的女孩子,背靠着护栏,身后是波光粼粼的大海,女孩举起手臂摆出一个剪刀手,脸上是极其放松的笑容,女孩有着一对饱满的卧蚕,随着笑容,也变得弯弯的。
这是蒋芸第一次看到她笑得那么放松,蒋芸记得很清楚。
蒋芸的家庭条件很不错,至于为什么还要去学医,大概只是单纯出于自己的兴趣,她喜欢安静地推测每个人的思维,喜欢靠自己去改变一些人的不良情绪。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喜欢这些,或许是因为天生就喜欢,亦或许是因为得到了正确的答案会产生一些独属于她的成就感吧。
出众的智商,还有惊为天人的颜值,蒋芸很难不成为当时学院中的风云人物,但是对于她的仰慕也只是单方面的,因为不喜欢过于热闹的氛围,所以她对所有人都冷淡淡的,大多独自出没在食堂、图书馆和教授办公室。
甚至于教授有的时候都会在她去请教某些知识的时候,穿插着吐槽一两句。
“蒋芸啊,你这辈子所有的温柔怕不是都要用给病人了吧。”
她只是一只手撑着本子,另一只手捏着笔杆,在本子上发出“沙沙”的声音,记录着刚问得的事情。
“那又怎样呢。草酸艾司西酞普兰是高选择性5-羟色胺再摄取抑制剂……”
蒋芸好像瞬间就忘记了教授刚刚说了些什么无关的话,嘟囔着继续记起了知识点。
教授看着那人着了魔似的样子,忍不住叹了口气,扶了扶额头,心中不知是该欣喜还是该担忧。
“唉,这样也好,也好……”
毕了业,她自然也是经教授介绍来到了当地一家条件不错的医院。
逐渐的,看到口中嘶吼着什么牛鬼蛇神的躁狂倾向者,执着于要做些什么事情的受刺激者,亦或是用着不同音调不知是在与谁说话的精神分裂者,已经成为了蒋芸从医两年中每天的家常便饭。
不知不觉,又是一年季节的轮转,风刮过来的空气从湿热变得干爽,哪怕是处在中低纬度地区,绿油油的树叶也总有几片开始变得枯黄,然后掉落。
伴着有些凉爽的秋风,她也迎来了第一个完全属于她的患者。
一个长着一头黑发的,个子和她相差无几的,脸说不上胖但是是圆圆的,抿着嘴默不作声的女孩。
即使后来她知道了,这个她以为的女孩,其实只和她相差一年多一点的年纪。
“蒋芸,这是你的新患者,这是相关资料,由于情况比较特殊,你需要全权负责治理她的病,引导她回到正常生活中。”
医院里的一个前辈介绍着那个看起来有些慌张的黑发女孩,一边又把资料递给了她。
“具体的治疗所花费的费用都有人支付,你经验足够的,不用拘束,用你觉得适合的治疗方式就好。”
一圈一圈地绕开密封袋上面缠着的白线,修长的手指撑开了袋子,从里面拿出一摞资料。
“社恐症。好的,知道了。”
看到资料上方的三个字,她忍不住撇过头去又仔细看了看她的病人,那个人正低着头,一下一下地咬着大拇指的指甲,再更仔细地看去,其实那人每根手指上的指甲,都多多少少有些残破,是长期处在不适环境中而感到不安的证明。
本来低着头啃着指甲的人,仿佛对目光的感知格外灵敏,蒋芸还没再多看下去,就对上了那人抬起的目光,瞳色是黑偏棕的,水亮的眼睛中黑洞洞的瞳孔正逐渐缩小,就像黑夜中忽遇强光的猫一样,瞳孔瞬间缩成一条缝隙。
无需更多感知,蒋芸便已察觉出了那人的恐慌,她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那,你要不要先跟我过来?”
蒋芸不知道没有眼神的交流,那个再一次低下的黑黑的小脑袋能不能明白她的意思,好在她没有等很久,那个人轻轻点了点头,然后站到了蒋芸身后。
示意了一下过来送资料的前辈,蒋芸一步三回头地看着那人乖乖地跟着自己来到了她的办公室。
拉过一把椅子,是给平时其他来到这里的人准备的椅子,但是白皙的手并没有马上松开它,而是在思虑再三后,又把整个空间内配置最高的软软的办公椅拉了过去,让显得不太自在的人坐下,随后自己坐在了另一个椅子上。
“要不要吃颗糖?”
指着办公桌上摆着的一整盒糖果,蒋芸看着对面的人的眼睛说到。但是她还是并没有如愿与她对上眼神,对面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精致的糖果盒,没有啃指甲,但是两双手有些紧张的交错着,是想要伸出去却又努力克制住的样子。
“喏,这是奶糖,味道很好的。”
看不下去别扭的蒋芸,直接拿起一颗糖放入两只交错着的手的缝隙中,扩大了那个缝隙。
看到她略带迟疑的看了一眼自己,但还是拧开了糖纸,把那颗白色的豆豆塞入嘴中后,蒋芸收回了注视着她的眼神,继续翻看资料。
原来,她叫王晓佳,23岁。
是她的父母送到这里来的,父母长期身处国外,发现她变成这样的时候,社恐症状怕是已经被放任五年有余了,她的父母是这样估计的。
但是资料里没有记录症状的导致原因,当然这也在蒋芸的预料之中,毕竟想用普通手段从社恐患者抠出什么话来,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那么,自己的任务就是要打开她的心房,窥探她的伤疤,然后对症下药,蒋芸默默地对自己说。
滋滋的水声忽然打断了蒋芸的思路,注意力从资料逐渐转移到资料的主人公身上,王晓佳正因为自己一不小心发出的声音而紧张的握着办公椅的扶手,注意到了来自蒋芸的注视,她有些不知所措,只是装作没有发现一样,四周观望,唯独故意错开了蒋芸的眼神。
看着王晓佳因含着奶糖而显得更圆的脸,脸上还鼓着一个包,无措地四下转着黑黑的小脑袋,蒋芸不由得笑了出来,她其实很少笑,也不知道这次是这么回事,约么是被那个样子傻到了。
“怎么样,好吃吗?”
眼睛和嘴角上的弧度还没有消散下去。
王晓佳缓缓点了点头,也勉强扯出一个像样的笑容。
大概是自己当时的样子比较和蔼可亲吧,蒋芸这么想到,她还是蛮惊讶王晓佳会回给她一个笑容的,尽管可能并不是完全发自内心。
“我叫蒋芸,是你的主治医师,但是我不太喜欢这个身份,所以,把我当成你的朋友就好。”
一个老套至极的开头,蒋芸不禁在心里吐槽了一下自己,但是是个人都该知道要先和自己的患者搞好关系才能进入他们的内心,所以说什么“把我当成朋友吧”一类的话,一点都不见怪。
“嗯。我叫王晓佳。”
在停顿了几秒钟后,王晓佳又在简单的“嗯”后面加上了简短的自我介绍。
蒋芸并没有戳穿自己其实已经知晓她名字的事实,不过加上的短短五个字,或许证明她给王晓佳的第一印象还不错,蒋芸有些犹豫的伸出了手,不知道对面的人会不会接下这个动作。
嗯,她只是想握个手熟悉一下,要不是她是自己的第一个患者,她才不会做出这个可能让自己尴尬的动作,蒋芸再一次看向对面傻愣愣的可爱表情,自欺欺人的和自己说到。
一的手搭了上去,蒋芸能感觉到上面还残留着些许汗液,她并不是很在意这些东西,只是感觉计划进行的比较顺畅,患者能主动做出这一步,说明接下来的沟通不会存在太大的问题。
当然,她也不会傻到直接去问那人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刚开始开门见山的询问只会让内心打开的缝隙重新闭合并且关的更紧。
“其实,这也不算是什么治疗,和平常的生活差不了多少,除了环境可能不太一样,只是多了我这个人罢了,我也不会过多干涉你的。”
用着比平常更温柔的语气,褪下高冷不近人的气场,蒋芸履行着作为心理医生的职责。
“嗯。”
王晓佳扣在一起的手稍稍放松了一些。
“这里环境比较乱,所以你暂时就先住在这里吧,打开里面的门就是卧室,没有收拾,但是会很安静。”
坐在办公椅上的人有些好奇的探头看过去,但是办公椅的角度不足以让她观看到屋内全部的景象,随着下面轮子的转动,扶手与桌子狠狠地撞上了,椅子上的人瞬间又恢复了直挺的坐姿。
“噗,你想看可以下来过来看看啊,椅子又不是长在屁股上的。”
蒋芸再一次被王晓佳傻的笑出了声,然后才发觉这样好像有违一名主治医师该说的话,不过,除了面前缓缓走进去查看的傻傻的人,也没有其他人听到。
罕见的浅绿色墙纸,给人一种轻松的视觉感官,蓝色的床铺,触摸起来一定像大海一样柔软,属于秋天正午的阳光,透过窗户,斜着照射进卧室,正正好洒在蓝色的大海上,墙上还挂着一张镜音双子的海报,虽然不是王晓佳最喜欢的初音未来,但是她对她们也是很有好感的。
回头望过去,视线来自于又坐会椅子上的人,温柔的上目线仿佛在问她满不满意,王晓佳不受控的轻轻点了点头,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她并不是很反感蒋芸的注视。
“我也很喜欢绿色。”
她很久没有和其他人谈论过自己的喜好了,但是此时此刻,她就是很想告诉蒋芸,她很喜欢绿色,很喜欢她的房间。
或许她是真的很喜欢绿色吧,能听到这句话是蒋芸没有想到的,不过她很快便调整过来了惊讶的情绪。
“要不要再出去看看?”
“可以。”
不再是一个字的回答了。
今晚pk辛苦了,达到了预设的目标,所以明天继续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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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离星球
《逃离星球》
清冷柑橘同人文
王晓佳失眠了,这周的第三次。
也是她想要带上蒋芸一起逃离星球的第无数次。
她看向旁边平稳呼吸的恋人,在黑暗里看不清脸,只能大致描摹出轮廓,她的恋人此刻的睡眠质量不错。
最近的节奏多了起来,在河里这么多年了,不至于连这一点小事还没有见过,无论是对于作品上的,还是人品上的,抑或是生理心理上的,更有甚者连带着她的亲人朋友一起骂,毫不留情。
这次的原创都花费了王晓佳很多心血,《清冷玫瑰》她甚至觉得自己写的词作的曲词不达意,曲不及情。...
《逃离星球》
清冷柑橘同人文
王晓佳失眠了,这周的第三次。
也是她想要带上蒋芸一起逃离星球的第无数次。
她看向旁边平稳呼吸的恋人,在黑暗里看不清脸,只能大致描摹出轮廓,她的恋人此刻的睡眠质量不错。
最近的节奏多了起来,在河里这么多年了,不至于连这一点小事还没有见过,无论是对于作品上的,还是人品上的,抑或是生理心理上的,更有甚者连带着她的亲人朋友一起骂,毫不留情。
这次的原创都花费了王晓佳很多心血,《清冷玫瑰》她甚至觉得自己写的词作的曲词不达意,曲不及情。
她真的太爱蒋芸了。
一年前踏出的那一步差点花光了自己的所剩不多的勇气,本想着暗恋的人马上就要毕业了,多留一点舞台给粉丝,有一点私心的讲,多留一点和自己的舞台给粉丝,如果可以,王晓佳希望蒋芸毕业的最后一年里全是自己。
第一场的《浮光》反向甚大,出乎王晓佳的意料,但她更关系的是蒋芸的身体,不止一次地愧疚,她埋怨自己:
“王晓佳你真是太自私了!芸姐现在还有伤,带着伤陪着你一起练舞,陪着你接受所有嫉妒这组拍档的声音!”
所以她在说目标的时候,别人的目标都是拿到第几第几,或者尽力做好舞台,她说希望芸姐赶快回来,她尽量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往旁边那个空的座椅上抖了抖手,憋回去了因为愧疚而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
《天鹅》和《入海云》的微博发布,王晓佳打成了“芸”,不论是手抖点错还是蓄意为之,都王晓佳好不容易接近的拍档在发完微博后找上自己表面吐槽实际笑的牙都藏不住了。
能逗她开心,王晓佳觉得特别满足。
她知道这是一个怎样的环境,怎样的规则,她关注了那么久的宝藏不被看到实在是太难受了,她不想让蒋芸悄无声息的退团,然后消失在人群中。
《就差一点点》舞台后半程王晓佳一直一脸懵,她暗示了蒋芸那么久,然后被蒋芸一棒子拒绝的时候,她承认,她真的很失落,但是有首蒋芸亲手给她弹得生日快乐歌已经够不错了。
王晓佳在上场的前一天还看到蒋芸在练吉他,寻思着生日快乐歌好像没那么难吧,谁知道在舞台上的蒋芸,从上衫口袋里掏出一张小纸片的时候她还以为是要朗诵一段什么诗词,直到蒋芸开口唱起来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
随之便是突如其来的感动和直冲天灵盖的激动。
唱完之后蒋芸牵着她从舞台的角落走到舞台的中央,从口袋里又掏出一枚戒指,王晓佳僵硬的把手伸过去,伸出中指,蒋芸直接略过,戴在了无名指上。
那以后,除了打点滴手中有积水,戴着不方便,其余的时间都在手上。
也就是在那以后,王晓佳和蒋芸的联系比之前多了几倍不止,第二天因为王晓佳的生日,蒋芸带她去了迪士尼。
四五年都没有去过的迪士尼,在那一次玩到了尽性。
《就差一点点》的舞台算是封神,cp粉慢慢地增多,随之而来的不仅有喜爱,还有质疑和谩骂,王晓佳觉得没有什么,毕竟见得多了,总有些人见不得别人好,非要来混个眼熟刷个存在感。
就是不知道蒋芸怎么想的。
估摸着应该也不会太注意吧,但是还是因为关心,偷偷地观察芸姐的态度。
很好!没有说什么!
蒋芸哭了,在总决赛《低烧》的排练室哭了。
王晓佳有点不知所措,只能抱着蒋芸,拍着她的背,不会哄人的双子座只会一个劲地问没事吧,蒋芸边哭边小声嘟囔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我要得这么多病。
王晓佳愣住了,随后便是急躁的解释:“芸姐没事的,以后你生病的时候我都会陪着你。生病不是我们能够控制的,对不对。。。”
蒋芸抹了抹眼睛,说:“我知道。”
我知道,但是耽误了你的舞台我会很难受。
“芸姐,我一直在的。”
“好。”
意料之外的,两个人拿了第一名。
想了想,在总决赛舞台上哭哭啼啼的王晓佳找不到理由去找蒋芸,蒋芸疑惑,反问为什么要找理由?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想要找我玩就直接来,不要打哑谜。
这也造就了蒋芸最后半年偶像生涯全在335度过的日子。
去旅行前的采访问王晓佳最担心什么,她还是义无反顾的选择了蒋芸的身体,怕她受不了,怕她因为一些小事不开心。
在最后的帐篷外面,蒋芸拉着王晓佳跑,在沙漠里,想要跑出丝芭,跑出地球,跑出宇宙,帐篷外两人的剪影与黑夜融成一幅画,蒋芸和王晓佳面对面站着,谁也没有说话,但是蒋芸却在王晓佳的眼里看到了漫天的星星。
王晓佳的眼里有欲望,有星光,有梦想,有希望。
蒋芸知道,自己陷进去了。
“怎么了?”
王晓佳身后传来一阵窸窣,还没来得及转头就被人从背后抱住了,熟悉的香味撞入鼻腔。
“没事,有点睡不着。”王晓佳说。
窗户外面星星点点的灯火,城市陷入一片寂静,隔壁的房间隐隐约约透露着笑声,只有这里,狭小的335,黑暗但又温馨,蒋芸和王晓佳曾在这里对彼此说过无数次的爱。
“在想歌的事情?”蒋芸这几天多多少少也听到了一点关于这些事情的言论,怕王晓佳emo,天天陪着她。
“还好其实,又不是一次两次了。”王晓佳牵起蒋芸环在腰上的手,转过身去。
黑暗里看不清两人的脸,只能浅浅映出一块轮廓,蒋芸便在这黑暗里抱紧王晓佳。
“我会一直陪着你。”
“好。”
逃不逃的已经不重要了,毕竟蒋芸和王晓佳将来要面对的是万家灯火,而总有一盏终会为她们留恋。
(主要是近期节奏产物,累了,真的)
【多cp】缀网(一)
#刑侦向注意,多cp注意,主奉天承芸,次七五折水璇,后续可能新增郝田
#我确实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欢迎指正欢迎批评
脚步声,一刻不停的脚步声,尾随在身后十米左右的位置,不远不近,永远保持着与自己相同的步调……
蒋芸咽了咽口水,左手暗暗攥紧了拳,右手牵着跟她差不多身高的女孩子,也是一样的沉默,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脚步声停下来了,蒋芸的心在这一刻猛得收紧,仿佛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一样,她拉着那个女孩狂奔起来。
“芸姐……芸姐!!”
一声又一声的呼喊将蒋芸从梦中唤醒,她从桌上抬起头来,警服衬衫在她脸上留了印子,头发乱蓬蓬的,显得她有点狼狈。蒋芸甩甩脑袋,看着眼前的人,还有...
#刑侦向注意,多cp注意,主奉天承芸,次七五折水璇,后续可能新增郝田
#我确实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欢迎指正欢迎批评
脚步声,一刻不停的脚步声,尾随在身后十米左右的位置,不远不近,永远保持着与自己相同的步调……
蒋芸咽了咽口水,左手暗暗攥紧了拳,右手牵着跟她差不多身高的女孩子,也是一样的沉默,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脚步声停下来了,蒋芸的心在这一刻猛得收紧,仿佛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一样,她拉着那个女孩狂奔起来。
“芸姐……芸姐!!”
一声又一声的呼喊将蒋芸从梦中唤醒,她从桌上抬起头来,警服衬衫在她脸上留了印子,头发乱蓬蓬的,显得她有点狼狈。蒋芸甩甩脑袋,看着眼前的人,还有点刚睡醒的朦胧。
“芸姐,你又在局里过夜啊。”段艺璇把手里的文件放在蒋芸桌上,眼里是显而易见的担忧,“这都好几天了,你有睡过完整的觉吗。”
蒋芸笑了笑,又低头开始翻文件,“案子一天不破,我就一天睡不好觉,与其回家躺在床上发呆,还不如在局里看看卷宗。”
“还是身体比较重要,你也别把自己逼得太紧。”
吴哲晗的声音突然响起,蒋芸还以为是错觉,抬起头看见她,终于笑了,“五折?你怎么来我们这了?”
“前辈怎么来了?”段艺璇也很惊讶的样子,看看蒋芸又看看吴哲晗,“芸姐也不知道吗?”
“市局把我和kiki调过来的,说让我们协助你们调查最近的连环分尸案。”吴哲晗向门外扬扬下巴,“她去报道了,我就来看看你。”
蒋芸笑笑,颇有些苦涩。
从两个月前开始,先是有人报案在垃圾桶里发现了一只手臂,然后是一条腿,甚至还有一块内脏……到现在已经有四起案子,蒋芸作为破案率最高的刑警队长从第一桩案子跟到现在,仍旧毫无头绪。
永远都只能找到那一块尸体,剩余的部分不知是怎么处理掉的,他们出动全部警力全城搜索,也还是找不到剩下的部分。装着尸块的袋子上总是留着“SG”的签名,最后一起案件甚至还在签名旁边留了个笑脸的涂鸦,简直是赤裸裸的挑衅和施威。
“总不能是被这个叫SG的人吃了吧。”吴哲晗满脸嫌弃,她最讨厌这种恶趣味的人。
“噫——”会议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吸气声。
“别闹。”蒋芸很无奈地叹了口气,又在白板上继续勾画起来,“根据经验,今晚就是这个犯人再次犯案的时间,我们必须尽快找出线索,不能再发生第五起案件了。”
“我们能进来吗?”
会议室的门被轻轻敲响,随后探进两个脑袋来,蒋芸回身看去,许佳琪和杨冰怡正脑袋叠脑袋地往门里看,“……进,有什么事吗?”
两个人还都穿着解剖时的白大褂,许佳琪从杨冰怡手里接过报告单,走到蒋芸身边耳语了几句。
“讲给大家听就好。”蒋芸的面色一下子变得更差,闪身走下台把位置让给两人。
“是这样的,我们刚才又重新仔细地鉴定了一下这些尸块。”许佳琪顿了顿,杨冰怡把照片和报告单都一一贴在白板上,“我们在2月25日晚发现的第一块尸块,也就是这条手臂,它所属的尸体的实际死亡时间应该是在2月23日左右。”
“其他的几块尸块也同理。”杨冰怡接过话,继续在白板上罗列起日期,“都是在发现尸块的两天前就已经死亡。”
“也就是说……”段艺璇一时没控制住,想接着说下去,话却堵在嘴边不知怎么开口。
“也就是说,第五位受害人已经产生了。”吴哲晗捏着太阳穴,“那就把重点放在该怎么找到这个人的轨迹,趁今晚他去抛尸时直接拿下。”
蒋芸盯着白板上密密麻麻的信息,突然灵光一闪走上台,把上海的地图放大到投屏上,又逐一标记上这几次案件发生的地点。
四个点刚好构成了“S”的上半部分,蒋芸锁定了下一次的落笔,狠狠敲在屏幕上,“今晚,所有人,把这里围死!”
散了会,蒋芸端着杯子,一边揉着胀痛的太阳穴一边走向茶水间,说不累是假的,两个月一直在连轴转,她确实有些吃不消。
咖啡的苦涩让她清醒了一点,跟吴哲晗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手机在兜里震了一下,蒋芸掏出来看了一眼,脸色又重新变差。
“怎么了?”吴哲晗颇有些担心蒋芸的状态,“出什么事了吗?”
“没。”蒋芸收起手机笑了笑,“我家里非让我抽空相亲,你说气人不气人。”
吴哲晗没再多想,也顺着蒋芸的话题笑起来,“诶,不过也是,芸姐你真的就准备一直一个人了?”
“看缘分吧。”蒋芸耸耸肩,“反正相亲我肯定是不会去的,你又不是不了解我。”
是是是,我当然了解你,谁不知道你蒋女士的柜门早就透明了,也就你家里人还被蒙在鼓里,还天天想着给你安排相亲。吴哲晗在心里疯狂吐槽。
蒋芸喝完了咖啡便回了办公室,皱着眉打开手机又点开那条信息。
“今晚见,蒋警官。
——SG”
蒋芸用力压下心头的愤怒,尽可能冷静地回复,“你想做什么。”
没有回信,烦躁一时达到顶峰,蒋芸将手机狠狠拍在桌上,向后一仰瘫回椅子里,没一会儿又站起来,抓着手机去了技术科。
“这条短信,定位它的ip。”情绪不稳,语气就显得冷冰冰的,蒋芸顿了顿,又放缓了语气补充,“尽可能捕捉它的动态,总之信息越多越好。”
“好。”
田姝丽被蒋芸的样子吓了一下,手上立刻动作起来,蒋芸的目光在屋子里扫了一圈,最后还是落回手机里的那条短信上,暗暗皱紧了眉。
如果你是想冲着我来的话,就尽管放马过来。
“那个……芸姐?”过了不知多久,田姝丽终于面露难色地开口,“这个ip短时间定位不了,加密太多层了,我需要时间。”
“好,没关系。”蒋芸点点头,拿起手机便起身离开,“这几天也辛苦你了。”
“二组就位。”“三组就位。”“一组就位。”
“收到。”蒋芸抓起对讲机,“集中精神,今晚抓住他,我请大家吃饭。”
“收到!”
放下对讲机,蒋芸闭上眼平复了几次呼吸,手指一下一下地敲着车窗,身旁的吴哲晗看出她的焦虑,笑呵呵地开口,
“没事的,咱们蒋警官出马,还能有抓不住的人?”
蒋芸苦笑一声,接着探头看向窗外,人来人往的街道似乎再平静不过,没人知道这些人里会不会藏着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一个人影急匆匆地闪进咖啡厅,蒋芸脑内警铃大作,几乎本能一样地推开车门冲进了店里,站在门口环视一周,很快便锁定了那个坐在角落里的黑色身影。
吴哲晗也已经紧随其后地冲了进来,两人眼神交换的一瞬,蒋芸转身向柜台走去,吴哲晗则不动声色地坐在了那个人身旁的位置。
蒋芸端着咖啡转身时,心跳不由自主地开始加速,放下杯子时不经意的一个对视,原本安坐在角落里的人突然站起身,两步冲上来抓住了蒋芸的手腕。
“蒋队!”
蒋芸心头一惊,下意识反手扣住她的手腕向身后一扭,一旁的吴哲晗也立刻站起身,帮着她一起将人按在了桌上。
“诶诶诶!是我啊!我!!”被按在桌上的人叫苦不迭,“我!王天草王晓佳!”
蒋芸立刻松手,见眼前的人确实是王晓佳,才放松了神经,“你怎么在这?”
她记得王晓佳,当年她被邀请回母校演讲的时候,王晓佳作为当届的优秀警员也上台演讲了,更别提两人之后还一起经历了桩大事,直到现在想起时都有点胆战心惊。
“就来喝杯咖啡嘛……”王晓佳揉揉肩,刚想再说点什么,便听见吴哲晗的电话响起来,没说几句便神色匆匆地挂了电话,附在蒋芸耳边低语。
蒋芸立刻变了脸色,转身朝着店外走去,王晓佳跟着小跑了几步,被吴哲晗伸手拦下,“芸姐,她……”
蒋芸步子没停,“你跟着干什么。”
“你们在执行任务吗?我也可以一起的!我明天就要去咱们局里报道了!我可以的!”王晓佳绕过吴哲晗又凑到蒋芸身边。
“听我们的安排,别轻举妄动。”蒋芸又看了一眼手机上的定位,步子加快了些。
段艺璇带领的第二小组已经锁定了嫌疑人,只是对方现在已经冲上了楼顶,随时可能跳楼自杀。
蒋芸冲上楼顶时只觉得大脑一阵阵发晕,大概是连日的睡眠缺乏带来的报应,还没等她开口,眼前的嫌疑人便情绪激动地站起了身,颤抖的手指着蒋芸,眼神像是恨不能把她瞪穿,“你……你这个恶魔……”
在场人的目光一时集中到蒋芸身上,蒋芸习惯性皱眉,不知道这人在搞什么把戏,只能用沉默保持自己的主动权。
“恶魔!!你不是说了,只要我照做就没问题吗!不是你让我来的吗!!”男人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白色背包,暗红的痕迹触目惊心,“好,好,我斗不过你,但我也没什么可怕的!”
“拦住他!”蒋芸心头一紧,立刻迈步上前,却还是慢了一步,明明只剩一步之遥,男人却还是坠下了高楼,只剩那个背包还留在天台上。
蒋芸不甘心地撑着天台的边缘向下看去,几乎在男人坠地的同一刻,一辆车飞驰而过,将男人又撞飞几米远。
无力回天。
蒋芸用力挥拳砸向地面,不甘愤怒疲倦一起涌上来,几乎让她无力负荷,一把扯过身旁的背包打开,里面是一条被砍成两半的大腿,将背包翻转过来,果然在暗红的血迹中找到了那个“SG”的签名。
“喂,是我,请讲。”站在身旁的吴哲晗接了电话,低头看着围在蒋芸周围的一圈人,突然变了脸色,举着手机又走远了几步,“你说什么?!能百分百确定吗?”
“不可能出错……我们一整个下午都在破译这条信息的加密。”田姝丽的语速比平日里还要更慢,像是也很难接受这个事实。
“我明白了。”吴哲晗挂了电话,刚转过身便对上蒋芸抬头看来的目光,“……信息的ip解码了。”吴哲晗低头看着蒋芸,面色凝重,“最终定位是……杨冰怡……”
“什么?!不可能!!”段艺璇立刻站起身冲上前来,“绝对是出错了!怎么可能是她?”
蒋芸还保持着抬头看向吴哲晗的姿势,半天过去,才像是刚刚弄明白自己听到的话一样,有些发愣地摇了摇头,一遍遍低声重复道,“不可能……”
头好晕,一阵阵地冒着冷汗,眼睛充血一样,痛得像是要爆开。耳边的声音渐渐变得模糊,王晓佳凑到她面前说着什么,听不清。
一头倒进王晓佳怀里,蒋芸闭上眼昏了过去。
——TBC
【奉天承芸】信息素紊乱依赖综合症(一)
#ABO注意,草A芸O
#破镜重圆向注意
蒋芸再见到王晓佳已经是两年后,对方原本还有点婴儿肥的脸现在已经变得足够精致,以至于蒋芸推开门看见她时有些恍然,一时竟呆愣在原地不敢上前。
“芸姐过来坐呀。”杨冰怡不知道两人中间纷乱的纠葛,站起身越过王晓佳去牵蒋芸的手,被蒋芸不动声色地避开,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蒋芸嘛,众所周知的,不喜欢被人碰。
杨冰怡也就收回了手,领着蒋芸到了位置时,才发现原本坐在中间的王晓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挪进了最里面,“王晓佳,你坐我位置干嘛。”
“诶呀反正你一会儿还得再接一趟你家选璇。”王晓佳专心倒果汁,头也不抬,“绕来绕去的多麻烦,坐我那里不也一样。”...
#ABO注意,草A芸O
#破镜重圆向注意
蒋芸再见到王晓佳已经是两年后,对方原本还有点婴儿肥的脸现在已经变得足够精致,以至于蒋芸推开门看见她时有些恍然,一时竟呆愣在原地不敢上前。
“芸姐过来坐呀。”杨冰怡不知道两人中间纷乱的纠葛,站起身越过王晓佳去牵蒋芸的手,被蒋芸不动声色地避开,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蒋芸嘛,众所周知的,不喜欢被人碰。
杨冰怡也就收回了手,领着蒋芸到了位置时,才发现原本坐在中间的王晓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挪进了最里面,“王晓佳,你坐我位置干嘛。”
“诶呀反正你一会儿还得再接一趟你家选璇。”王晓佳专心倒果汁,头也不抬,“绕来绕去的多麻烦,坐我那里不也一样。”
“那我坐中间的话不还得越过芸姐吗?”杨冰怡无语,刚想再吐槽两句,便听见蒋芸在身后开口,
“好久不见啊。”
她没加称呼,于是这句话在顺理成章的同时又显得突兀起来,当然好久不见,可是这话早在杨冰怡迎上来的时候她就可以说了,那只能说明这话是说给王晓佳听的。
没有回应,气氛一时结冰,王晓佳仰头喝下半杯果汁,动作决绝仿佛是灌下了一升白酒,她抬起头,唇边还留着橙汁,“嗯,好久不见,芸姐。”
杨冰怡挠挠头,直觉告诉她这两个人之间一定出了什么事,只是这种场合实在不适合追问,段艺璇的电话打过来,简直像是救命稻草,她一边接着电话一边又冲出门去。
蒋芸很自然地坐进了中间的位置,端起一旁的茶壶,开始用热茶冲洗自己的杯子,“好久不见。”
“刚刚说过了。”王晓佳一时局促起来,低头玩手机的动作都变得僵硬,蒋芸离她还有一小段距离,她却仿佛已经闻到了对方身上的薄荷气息,清冷、克制,并且永远冷静理智,一如蒋芸的为人。
只有她知道,薄荷也是甜的,也会在交融时变得温软,也会在暧昧的呼吸里失控。
只可惜都是曾经了。
“一直联系不上你,这段日子怎么样?”蒋芸很少听王晓佳用这样不冷不热的语气说话,一时竟有些无措,挤出的话也显得生硬,字字透着勉强。
“我?很好呀。”王晓佳笑笑,又变回从前的样子,“写歌唱歌写歌唱歌,就这样。”
“嗯……”蒋芸垂首抿茶,视线落在王晓佳的手指。
依旧修长漂亮,只可惜少了点东西。
蒋芸的眸色暗下去,空着的那只手在身侧偷偷攥成了拳。
她送给王晓佳的戒指不在了。
不过也正常,当年发生了那种事,之后又过了整整两年没见面,换谁,估计都不会想留着。
王晓佳似乎也察觉到她的目光,关了手机,两手插兜站起身来,“水子哥怎么还没回来,我去看看。”
“嗯。”蒋芸一口清茶品了半天,唇齿间终于只剩苦涩,“去吧。”
有什么特意去看的必要呢,又不会走丢。蒋芸在心里苦笑起来,只不过是不想跟她独处而已吧。
踏出门的那一刻王晓佳狠狠吐出一口气,杨冰怡约她时只说是老朋友们聚一聚,见了面才说还邀请了蒋芸,王晓佳心头一震,信息素都漏出来,“你怎么不早说?!”
“啊?”杨冰怡被她的信息素逼得连连后退,“不是,你先把你信息素收起来行吗?!”知不知道就算是两个Alpha凑在一起也不能乱放信息素啊,生理本能会让她们打起来的好吗。
王晓佳深呼吸几口,把情绪稳定下来,“那她来吗。”
“应该会来吧。”杨冰怡见她冷静下来了,才重新坐回位子上,“一开始她是想拒绝来着,后来我说你也来,她就说会考虑考虑。”
蒋芸的“考虑考虑”视对象不同而有所不同,但对王晓佳的“考虑考虑”通常可以约等于“同意”,这是她们在大学里得出的结论。
于是王晓佳从那一刻便开始焦虑,指尖的倒刺被她撕到了最根部又用力扯下,缓缓地冒出血来,轻轻一抹又一捻,整个指腹都是粘腻的触感。
“我记得芸姐当初在社团里可关照你了。”杨冰怡没察觉到她的异常,一边回复着消息一边说着,“你们这两年还有联系吗?”
“没有。”话说完自己都愣了一下,这种咬牙切齿的语气可不像是她该有的样子,很夸张地倒吸了一口冷气,王晓佳扯出张餐巾纸包住指尖的血窟窿,“哎呀撕出血了,疼死了。”
“诶,过了这么久了你这个坏毛病怎么就是改不了呢……”杨冰怡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低头在自己的背包里翻找起创可贴来。
王晓佳是被段艺璇十米开外的一声“草草”喊回神的,有些慌乱地将掌心的戒指塞进口袋里,她向着对方招招手,露出个标志性的笑,“好久不见呀。”
“你怎么出来了。”杨冰怡的视线从王晓佳手心上移,直对上她的眼睛。
“里面有点闷,出来透透气。”王晓佳闪身将两人让进门里,自己则走在最后,蒋芸的视线透过半个餐厅投过来,王晓佳愣了一下,有些刻意地说道,“当然也是想早一点看到我们选璇啦。”
段艺璇不明就里,在蒋芸骤然冷下来的视线里抖了一下,“别,别这样。”
杨冰怡抿着唇没有回话,只是看向王晓佳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担忧,王晓佳看懂她的眼神,只微微笑了笑,示意对方不必担心。
一顿饭吃得味同嚼蜡,至少蒋芸是这么觉得的,除她以外的三人倒是兴致相当高涨,从怀念过去到展望未来,抛出的梗很快又有一个人接上,饭桌上的气氛格外热闹。
王晓佳更是兴奋得奇怪,仿佛喝的不是果汁而是酒,如果这间餐厅没有天花板,她简直可以直接升上空中起飞。
蒋芸一杯茶抿了不知多少次,舌尖全是苦涩,不知对方是有意还是无意,她闻到王晓佳的信息素。
她之前私下感叹过,柑橘永远是甜的,就像王晓佳本人一样,永远清甜,永远可爱。可现在又是为什么呢。蒋芸抬眼望过去,王晓佳还在兴高采烈地讲着她之前的一桩趣事。
其他人都没有察觉,只有蒋芸发现了。
王晓佳的信息素,是苦的。
蒋芸心口一酸,动作也变得格外用力,茶杯重重砸在桌面上,杨冰怡和段艺璇的目光立刻投过来,王晓佳的话顿了一下,也沉默下来,却不肯看她。
“我……我去洗手间。”蒋芸逃也似的起身,越过众人的视线冲向洗手间。
几乎同时,王晓佳肉眼可见地萎靡下来,好像是一直运作的机器陡然被拔掉电源,只剩下颓丧的嗡鸣。
“到底怎么了。”杨冰怡终于还是忍不住,确认蒋芸已经走远后便立刻开口,“你们到底出什么事了?还一直瞒着我们?”
王晓佳垂着头不说话,半天憋出一句,“又不是所有话都必须说出口,不是吗。”
杨冰怡一时气闷,指着王晓佳半天说不出话,段艺璇拍拍她的胳膊示意她冷静,抿着唇措了措辞,“天草,是……不方便说的事吗?”
“算是吧。”王晓佳撑着身子换了个坐姿,低着头夹了个丸子放在碗里,拿筷子戳来戳去,“很多事不都是这样吗,你不说,我不说,最后就不了了之了。”
她抬起头对着两人笑笑,“不也挺好的吗。”
一捧凉水拍在脸上,蒋芸终于清醒了些,王晓佳苦涩的信息素似乎还萦绕在鼻尖,一阵阵,让蒋芸的心也苦起来。
答应赴约确实是为了见王晓佳,但又有什么必要呢,蒋芸也不清楚,当年是自己不告而别,甚至更改了一切联系方式,足够绝情也足够不负责任,她是没有请求王晓佳原谅的资格的,她很清楚。
但或许是信息素过于匹配,又或许是内心深处的愧疚或思念作祟,她还是鬼使神差地来了。
她以为自己足够强大,以为自己经受了两年分离的折磨,已经变得无坚不摧,已经可以用最平常的态度与她对话。
她本来能做到的,如果没有闻到王晓佳苦涩的信息素。
熟悉的燥热从眼角开始蔓延,等到蒋芸从漫长的自责和后悔中反应过来,抬起头时,绯红已经从眼角扩散至脸颊,甚至耳后。
完蛋了。
蒋芸立刻抽出手机,突如其来的发情期让她的双手都在发抖,“喂,段艺璇,我的包里有抑制剂,我在洗手间。”
段艺璇挂了电话就捞过蒋芸的包翻找起来,很快找到抑制剂站起身要走,却被王晓佳一把拉住手腕,“怎么?”
“她怎么了?”王晓佳的神色有些慌乱。
“发情期,我得去给她送抑制剂。”
王晓佳向着她手中的抑制剂一瞥,只觉得一股火气从心头烧上来,段艺璇担心蒋芸的状况,不得已只能用力掰开王晓佳的手,向着卫生间冲去。
王晓佳半天才回过神来,有些颓然地重新坐回座位上。
“王晓佳,到底有什么事是绝对不能说的?”杨冰怡没见过王晓佳这幅样子,又实在担心蒋芸的状况,语气一时焦急起来,“大家一起解决不好吗?”
王晓佳双手撑着头,半天又猛得站起身往外走,“我去看看她。”
“你疯啦?!”杨冰怡立刻起身抓住她,“芸姐现在发情期!你一个Alpha过去添乱吗!”
“我必须去!!”王晓佳的声音高起来,焦虑和担忧让她变得口不择言,“只有我的信息素对她有用!!”
——TBC
试试多坑同时开
《直到你降临》(完)
— 我从未如此相信,如此确定,谁会是我的宿命。
如果那个人够及时,能赶上这个秋天,跟你一起喝奶茶,看电影,那么这个秋天一定很美好。
蒋芸踩着时间来电影院的时候正好检票。
有些气喘,把刚买的奶茶递到王晓佳手里,女人口罩帽子全都戴的齐全,正抱着爆米花听话在等。
蒋芸空出一只手,试探性的碰了碰王晓佳垂在身侧的手腕,对方很快反应过来,也没有推辞,亲密无间的缠上蒋芸细长的指尖,牵的很紧。
“明天是不是有演出,”蒋芸煞风景的打破了暧昧的氛围,向王晓佳投去担忧的眼神,“约你出来...
— 我从未如此相信,如此确定,谁会是我的宿命。
如果那个人够及时,能赶上这个秋天,跟你一起喝奶茶,看电影,那么这个秋天一定很美好。
蒋芸踩着时间来电影院的时候正好检票。
有些气喘,把刚买的奶茶递到王晓佳手里,女人口罩帽子全都戴的齐全,正抱着爆米花听话在等。
蒋芸空出一只手,试探性的碰了碰王晓佳垂在身侧的手腕,对方很快反应过来,也没有推辞,亲密无间的缠上蒋芸细长的指尖,牵的很紧。
“明天是不是有演出,”蒋芸煞风景的打破了暧昧的氛围,向王晓佳投去担忧的眼神,“约你出来看电影会不会打扰到你?”
喂给蒋芸一颗爆米花,王晓佳撅起嘴,“第一天约会,聊点开心的。”
这部爱情电影是蒋芸挑的,反响不错,王晓佳不忙的时候特意来看了首映。可是蒋芸的约会邀请没有拒绝的道理,二刷当然也可以。
只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再怎么欣赏也不过是相同的情节,借着电影院昏暗的灯光,王晓佳肆无忌惮的打量专心看屏幕的女朋友。
女朋友。
一想到这个名词就让人忍不住翘起了嘴角,不动声色的抬起隔在两个人中间的扶手,王晓佳不着痕迹的朝蒋芸靠了靠。
蒋芸安生搭在腿上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背后绕了过来,随即王晓佳便被揽住腰,圈进女人怀里。
再次恋爱其实省略了很多没必要的步骤,已经等了那么久,害羞只会浪费相处的时间。
王晓佳懒洋洋靠在蒋芸肩膀上,面前这个人有点太过于清瘦了,肩膀硌的有些不舒服。于是软乎乎的贴着蒋芸撒娇,“多吃点好不好,你瘦了好多。”
瘦这个字上刻意加重了语气。
又调皮了。蒋芸轻轻哼了一声,调整姿势让王晓佳休息的舒服一些。
放映厅内的温度偏高,可两个人并没有分开的打算,好像异名磁极相互吸引,只可以被无限拉近距离。
暖洋洋的气氛让人容易犯困,王晓佳小声打了一个哈欠。
“困了就睡一会儿。”
温柔的磁性嗓音一如当年,王晓佳正想赖在蒋芸臂弯里不愿意出来,拿出手机调整前置摄像头的参数。随后听到了蒋芸局促的咳嗽声,感受到她挺直腰板,调整了一下坐姿。
王晓佳失笑,留下了一张自己靠在蒋芸怀里的自拍。
发了微博。
没有理睬评论区的哀嚎声和祝福声,王晓佳俏皮的吐吐舌头,挽着蒋芸的臂弯闭上眼。
恋人的怀抱好像有魔力,在夜间往往精力无限的歌手倒是实打实的犯起困来,再次醒来时电影已经步入尾声。
有些不好意思的蹭了蹭蒋芸的下巴,王晓佳哑着嗓子问剧情播放到哪里了。
“他们刚才把误会解除了,”蒋芸随意回答道,“一会儿该去领养小猫了吧。”
“你怎么知道的?”
蒋芸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苦恼的抓了抓头发。
“这部电影我看过了,”蒋芸嗫嚅着开口,又解释道,“就是不知道该找什么理由见你。”
怀里的大歌手翘起嘴角,满足的吸了一口奶茶,含含糊糊的打趣:“为什么要找理由呢?”
电影剩下的内容无关紧要,王晓佳干脆拉着蒋芸提前退场,深夜的商场没什么人,牵着手漫步闲聊。
“刚才我睡着了。”
“嗯。”
“有没有偷偷亲我?”
蒋芸脸一红,知道王晓佳在调侃自己。在以前朝夕相伴的人日子里,只要王晓佳睡着,蒋芸便会克制不住的偷偷亲吻王晓佳。只是不知道王晓佳竟然如此浅眠,否则蒋芸在退开身子时会看到王晓佳偷笑的唇角。
“没有,”蒋芸摇头,“姿势不太方便。”
果然藏着小心思。
脚步一顿,王晓佳灵活的转了半圈,跟蒋芸面对面,语气不容置否。
“那你现在,吻我。”
慢慢靠近,四目相对。
王晓佳闭眼等待蒋芸的亲吻。
两人逐渐亲密起来,凑近可以嗅到蒋芸身上若有若无的薄荷味道,王晓佳感受她的发梢拂过自己的脸,有点痒,笑了起来,似乎突然轻松了,随后蒋芸触上了王晓佳的唇。
刹那间,像是夏天的冰镇的柠檬汽水,翻涌的气泡隔绝了所有不安,清甜的味道可以把一切都融化掉。
每次触碰,都让人心头颤抖。
——
森兰绿地的氛围上升到了最高点。
台下的粉丝还在不知疲倦的喊着安可,王晓佳清了清嗓子,语气俏皮又磨人。
“还想听一首安可呀?”
台下零零星星的喊了几声“Pluto”,随后便蔓延开,密密麻麻又整整齐齐的喊着同一首歌名。
蒋芸靠得很前排,站在侧方的位置,举着荧光棒轻轻的挥,跟装备齐全的吴哲晗形成了鲜明对比。
“干嘛呢?”环境有点嘈杂,吴哲晗扯着嗓子喊,“这是送给你的歌!”
蒋芸当然知道,不加掩饰的笑弯了眼睛。
吴哲晗的女友也是个热情的姑娘,牵着吴哲晗的手,兴奋的在原地跳来跳去。
王晓佳优越的嗓音灌满了听众的耳朵,欢快的旋律更是引爆了一场小型Pogo,间奏期间,蒋芸听见王晓佳藏着笑意的声音。
“去和心爱的人私奔吧!”
年轻的人群们欢呼着拥抱、亲吻在一起,看着台上正闪闪发光的女人,蒋芸竟无故有些鼻酸。
迟些遇见也不是不行,你刚好成熟,我刚好温柔。
三分半的狂欢陷入尾声,王晓佳摆摆手跟听众们道别,下意识眯着眼寻找蒋芸的身影,女人带着鸭舌帽,偷偷的擦眼泪。
不厚道的闷笑出声,王晓佳望着黑压压的人群,不紧不慢的开口道,“最近有谣言说我恋爱了。”
喧闹的气氛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好奇的目光从四面八方扑上来,打在王晓佳身上。
台上的歌手攥紧麦克风,眼神里是不加掩饰的炫耀,“我来澄清一下,这是真的。”
在众人的揶揄下,王晓佳匆匆跑去后台,蒋芸借了员工证,拿着水杯在不远处接女友下班。
稳稳接住扑过来的王晓佳,蒋芸轻轻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脑袋,“今天也特别好听。”
“那当然啦!”
微凉的指尖蹭过蒋芸还没平复好的眼角,正残存着一抹殷红,王晓佳干脆抱紧蒋芸,晃着身体安慰她。
“这么爱哭鼻子啦,”王晓佳宠溺的语气裹着痒,直至钻进蒋芸的心里,“蒋娇娇。”
脸热的年上不服气的闷哼一声,轻轻捏了捏王晓佳触感好的不像话的脸,面前的姑娘眼睛闪亮亮的,专注的看向自己的眸子。
突然好想亲亲她。
而就在迟疑之时,王晓佳却一把搂住蒋芸的脖子把她拉了下去。
宛如雪花融化在指尖上,霎时绽放成水珠的感受,清凉又柔软,只想叫人沉溺下去。
上瘾。
剧烈的喘息着,仿佛刚刚经历了一次几乎致命的溺水,每次呼出的气体裹挟着体内的高温,亲密又熟悉的,对方嘴唇上的气味。
“今天没有玫瑰,时间来不及,”蒋芸嗓音低低的,轻轻蹭着王晓佳的耳垂,引来一身战栗,又很撩人,“一会去买。”
“不,”王晓佳昏沉的摇摇头,随即却又立刻挽住蒋芸的手,语气有些着急,“回家。”
是海水与礁石的相互碰撞。
——
王晓佳醒的很晚,以前的自己总是失眠,闭上眼睛之后脑海里却又浮现了很多不着边际的灵感,困扰自己一整夜。
靠在蒋芸的怀里就能睡的很熟。
满足的伸个懒腰,很身边的人小声道了声早安。
“收拾一下房间吧。”
蒋芸语气里带着笑,这件屋子乱的无处下脚,王晓佳有些气恼的拍了拍蒋芸的肩膀,皱着鼻子无意识撒娇,“我不擅长整理嘛……”
书房的设备有点多,挪动书桌的时候,从后面的空隙里落下一个纸团。
蒋芸好奇的捡起,经年累月的过程让纸张变得有些脆,好在字迹清晰,小而整齐,是王晓佳笔迹。
“现在不合适就以后最高处见吧。”
还在卧室补觉的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溜了进来,抱住蒋芸的腰,有些惊奇的看着这段话。
“好久之前写的了。”王晓佳轻声笑,对上蒋芸诧异的眼神,语气里没有犹豫。
“我的意思是,我喜欢你,不能就这么算了。”
蒋芸的胸口被酸涩和幸运填满,“我其实有东西给你。”
从包里拿出戒指盒,闪烁着两枚精致的莫比乌斯环。
“这个本来是五年前就该在你手上的。”
王晓佳看着戒指发了一会儿呆,觉得有些遗憾,随后笑着叹气,如果事与愿违,那一定另有安排。
蒋芸已经带在中指了,王晓佳也伸出手,示意蒋芸给自己带上。面前的女人明显动了些小心思,把指环圈在了王晓佳的无名指上。
心照不宣。
曾经以为世界上最浪漫的事就是跟对方相遇。这一刻,但是当我们再次重逢之后,我发现世界上最浪漫的事,原来是不断地重复爱上你。
“你不知道我在写歌吧?”
两个人这几天一直黏在一块儿,对方的行动全了如指掌,蒋芸有些疑惑的摇摇头,不知道王晓佳什么时候又滋生了灵感。
王晓佳只是亲亲蒋芸的嘴角,神秘的笑了笑。
只是偶然的一个黄昏,望着蒋芸的侧脸,感觉可以就这样望一辈子,无端的浮现了几句话,很符合自己的当下的心态。
总会遇到那束光,或早或晚。
如果蒋芸点开王晓佳的备忘录,会看到第一页醒目的标注了几行短短的文字。
「我从未如此相信
如此确定
谁会是我的宿命
直到你的光晕
在我黑夜降临 」
——《直到你降临》
狗狗
被抖音甜到失了智的脑补片段
ooc归我,甜蜜归🌿☁️
————————————————————
隔着口罩的亲亲让王晓佳笑眯了眼,站起来追上亲完就先跑的那个人,先牵好手慢慢往前走着,另一只手翻着相册开始嘟囔。
“哎呀,刚刚拍的照片都是戴口罩的,化的妆都浪费啦~”
旁边的人轻轻睨他一眼,这种大心思都不用猜,不过她也乐意由着她。
“那待会找个光线好的地方再摘了口罩拍几张吧。”
“好啊!”
蒋芸看着旁边一下子抬头笑起来的王晓佳,仿佛看到一只耳朵都支起来了的小狗狗,要是有尾巴的话,这会肯定都摇成螺旋桨了。
“可爱。”当然,这句话傲娇的白羊并没有说出声。...
被抖音甜到失了智的脑补片段
ooc归我,甜蜜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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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口罩的亲亲让王晓佳笑眯了眼,站起来追上亲完就先跑的那个人,先牵好手慢慢往前走着,另一只手翻着相册开始嘟囔。
“哎呀,刚刚拍的照片都是戴口罩的,化的妆都浪费啦~”
旁边的人轻轻睨他一眼,这种大心思都不用猜,不过她也乐意由着她。
“那待会找个光线好的地方再摘了口罩拍几张吧。”
“好啊!”
蒋芸看着旁边一下子抬头笑起来的王晓佳,仿佛看到一只耳朵都支起来了的小狗狗,要是有尾巴的话,这会肯定都摇成螺旋桨了。
“可爱。”当然,这句话傲娇的白羊并没有说出声。
来了精神的王晓佳一下加快步伐,拉着蒋芸开始寻找拍照的地方。
“就这吧,光线还行,也不用太亮啦。”蒋芸看到一个树丛的角落,旁边就是路灯。
“好!”小狗的尾巴都要上天啦。
摘下口罩盯着蒋芸把口罩拉到下颌,王晓佳打开相机就凑近上去,蒋芸笑眯眯地揽住她的肩,任由她的脸贴上来。
依然是视频模式,王晓佳却不像刚才拍照那么安分了,用脸颊蹭了蹭,又侧过来一些,偷在混着挨挨擦擦的时候偷偷亲了好几下。
蒋芸被蹭得心和声音都软软的,带着笑意开口:“在干什么呀?”
王晓佳听见她问又有点害羞,插科打诨试图掩饰:“你知道吗?狗狗碰到喜欢的人会蹭蹭哦~”
蒋芸退开一点距离,揉了揉她软软的脸然后捧住。
“那你知道人碰到喜欢的狗狗会怎么做吗?”
看着她乖乖待在掌心的样子,蒋芸凑过去。
“会这样哦。”
“啾~”
谁能拒绝眼睛亮晶晶的小狗狗呢。
[奉天承芸]永远在等着你
灵感来于昨天芸姐直播
故事私设
芸姐,生日快乐,也毕业快乐,你永远都是你,不管在哪里都可以发光
蒋芸真的到这一刻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难过,或许是有舍不得的人,但是又想要自由
如果自己真的走了,王晓佳该怎么办....
蒋芸一整天都在想,快毕业了,几件事一直在折磨着自己
蒋芸,是2013年来SNH48的,送走了一批又一批的前辈,队友
蒋芸作为老前辈,最后一位二期生,要给每一个后辈做榜样
蒋芸本来没什么好留念的,直到遇到了一个后辈...
王晓佳,四期生,2015年加入SNH48的,见过许多因为...
灵感来于昨天芸姐直播
故事私设
芸姐,生日快乐,也毕业快乐,你永远都是你,不管在哪里都可以发光
蒋芸真的到这一刻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难过,或许是有舍不得的人,但是又想要自由
如果自己真的走了,王晓佳该怎么办....
蒋芸一整天都在想,快毕业了,几件事一直在折磨着自己
蒋芸,是2013年来SNH48的,送走了一批又一批的前辈,队友
蒋芸作为老前辈,最后一位二期生,要给每一个后辈做榜样
蒋芸本来没什么好留念的,直到遇到了一个后辈...
王晓佳,四期生,2015年加入SNH48的,见过许多因为私事而退团的队友,每一个都说以后会联系
但总会消失的无影无踪,蒋芸毕业,王晓佳也是很害怕的,害怕蒋芸也会不理自己消失的无影无踪
王晓佳是真的喜欢蒋芸,从每个方面来说都喜欢
因为疫情期间王晓佳给蒋芸买的礼物都没到,只好临时弄一个
虽然时间比较短,但是最为显眼的是那四个字,蒋芸生快,王晓佳或许是掺杂了私心,但这本来就是送给蒋芸的
感觉有什么问题,但又没什么问题....
蒋芸生日正常进行,开始还好,到后面蒋芸实在受不了了,开始哭,经历了八年.....终于要离开了
大家看蒋芸一直哭,于是就关掉了直播
王晓佳一直在身旁安慰,虽然相遇的很晚,但是两人并不后悔
王晓佳爱蒋芸,但也希望她自由,做自己想做的事,每天都开心,自己也就剩下最后一年了,毕业之后就可以去陪蒋芸了
但事实并非如此,蒋芸毕业之后就离开了中心,疫情也结束了,王晓佳照常上公演
蒋芸偶尔也会和王晓佳聊天,似乎很不熟,每次没聊几句就会尬场
甚至到后面两人不联系了,后来又来了一群小后辈,有一些小后辈并不知道这些,甚至在后台还会说
“好喜欢蒋芸前辈啊,可惜前辈毕业了,以前最关注的就是她了”
“是啊是啊,现在也只能在一些软件上看到蒋芸前辈了”
王晓佳每次听到蒋芸脸都会冷下来,只有吕一知道芸姐其实真的很喜欢王晓佳,每次在宿舍都要吃狗粮
蒋芸只是比较傲娇而已
王晓佳还有两天就生日了,大家都开始准备礼物,就是不知道她会不会来....
王晓佳生日前一晚上还给蒋芸,发信息虽然已经是凌晨两点了,但对方还是秒回
🌿:最近过的怎么样
☁️:挺好的,你呢
🌿:我也挺好的,就是明天...
☁️:明天怎么了?
🌿:没事,就是问问你最近过的怎么样
☁️:嗯,这个点不早了赶紧睡吧
王晓佳键盘打出了几个字
🌿:好
一直改,却又怎么样都感觉不好,最后就只发出了这个字
蒋芸其实知道,在王晓佳生日的时候每年都会有提醒
王晓佳生日的时候,由于杨冰怡外务去了,不能参加,场上的四期生其实挺少,的张昕许杨玉琢前不久刚毕业
到宋昕冉读信的时候,说还有一个神秘的人会来,王晓佳眼睛里的光已经失去很久了,听到这里,好像又有了希望一样
“那我们请她出来”
宋昕冉举着话筒说
后台的红帘缓缓拉开....
蒋....芸!
奇迹并没有出现,是杨冰怡
王晓佳眼神瞬间又冷了下来
“怎么回事啊,王晓佳我赶回来陪你过生日,难道看到我你不开心?”
“开心啊!只是天天见你,眼睛都快看出茧来了”
“但你看着好像很失落啊,期待着谁啊”
“还能有谁啊....”
吕一很自然的接上了这句话,场上瞬间安静,下面很多新粉还在疑惑,但有一些粉丝已经开始受不了了
杨冰怡其实也知道王晓佳到底为什么会失望
“这样吧我送你个礼物你肯定会开心”
“你送什么礼物我都会开心”
“哦?送你打扫我卧室两次机会你也会开心?”
“去去去”
礼物被推了上来,是个还算中等的盒子,刚好可以装下一个人
“这么大的礼物,要是我开除里面只有一个糖果,你就等着吧”
王晓佳开着玩笑
里面是一个...小盒子?
打开里面还有一封信
:王晓佳你是不是真的觉得我不会来?你每个小心思都被我看在眼里,我知道你在害怕什么,在我面前你根本不需要害怕,虽然这一年很少联系和见面,但我对你的爱意从未减少,今年又长了一岁啊,不过你在我心中永远是小孩,也是最傻的那一个,生日快乐啊
王晓佳哭了出来,大家都在问写了什么,王晓佳也只是简略的说了一句
“生日快乐...”
蒋芸从旁边走了过来手上还捧着玫瑰花,全场沸腾了起来
有的人甚至直接哭了,一些队员知道王晓佳自从蒋芸走后,就变成了她的模样
“毕业快乐啊,你又哭,哭起来真难看”
蒋芸逗王晓佳
“我....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王晓佳边哭边说
蒋芸抱住了王晓佳
“真是个大傻瓜,我怎么可能会不来”
希望在不远的未来,王晓佳会有个更好的未来....
春日情书
1.
王晓佳取完外卖,往回走时碰见了段艺璇。
“水璇小子的璇,白天好。”
“清冷柑橘王的柑橘王,你也白天好。”如果知道这个组合名会被成员嘲笑,段艺璇说什么都不会取这个名字,但现在后悔已经晚了。她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决定还是先完成前辈交给她的任务。她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个一个信封递了过去,“芸姐让我转交给你的,让你跟着线索去寻找答案。”
“寻宝游戏吗?那宝藏是什么?”
“我怎么知道。”
王晓佳接过信封,还没来得及问得更详细些,段艺璇就跑远了。她只好先把外卖放在桌上,腾出手后再拆开信封。
【情人节快乐,我最爱的人。】
【去找五折,有惊喜等着你。】
2....
1.
王晓佳取完外卖,往回走时碰见了段艺璇。
“水璇小子的璇,白天好。”
“清冷柑橘王的柑橘王,你也白天好。”如果知道这个组合名会被成员嘲笑,段艺璇说什么都不会取这个名字,但现在后悔已经晚了。她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决定还是先完成前辈交给她的任务。她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个一个信封递了过去,“芸姐让我转交给你的,让你跟着线索去寻找答案。”
“寻宝游戏吗?那宝藏是什么?”
“我怎么知道。”
王晓佳接过信封,还没来得及问得更详细些,段艺璇就跑远了。她只好先把外卖放在桌上,腾出手后再拆开信封。
【情人节快乐,我最爱的人。】
【去找五折,有惊喜等着你。】
2.
“芸姐前段时间确实在我这儿放了个东西,说是过几天来拿。”吴哲晗边说边从置物架上拿了个盒子,“我刚想了想,该不会是送你的情人节礼物吧?”
“不知道呀。我拿外卖的时候碰见了段艺璇,她给了封信给我,信上写着让我来找你。”王晓佳如实说道。
“有点意思。要不你现在就拆开来看看?”
王晓佳嗯了一声,撕开包装纸,打开了纸盒。
只见里面放着一个相框,相框里的照片是她们mini live时的合照。
除此之外还有一张纸条。
【我也喜欢唱歌好听的人。】
【接下来去找口口一吧。】
3.
众所周知353有时候是单人间,有时候是双人间,有时候是三人间,有时候是四人间,也有时候没人住。
所以王晓佳先打了电话,确认吕一此时此刻就在353并且短时间内不会离开后,才从吴哲晗那儿离开。
忙着出门的吕一在看到姗姗来迟的自家队友后多少有些激动,“草草,你可终于来了。”
一回生二回熟的王晓佳说了句不好意思耽误你约会了,又问芸姐是不是也在你这儿放东西了。
“对呀对呀。”说罢,吕一从身后拿出个盒子递了过去。
这个盒子比之前的小上许多,王晓佳拿在手上颠了两下,挺轻的,猜不出是什么。
“好奇吗?”王晓佳问道。
“好奇。”
“我也很好奇。你说我俩几乎天天待在一块儿,她哪来的时间准备这些?”
“这个时候就别秀了,赶紧打开看看。看完我还得和青青出门儿看电影。”
说来也巧,王晓佳打开盒子后发现里面装的全是她们一起看过的电影的票根。
在最佳拍档初期,一起看电影是她们除了排练外为数不多去找对方的借口。
哪怕到了今年过年的时候,蒋芸也打着回家过年不如陪女朋友看电影的旗号,专程飞到了长沙找她。
而盒子除了电影票外,依然有一张小纸条。
【我妈说想见见小可爱,所以你什么时候和我回常州?】
【不用担心,我妈妈很喜欢你。】
【俗话说得好: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
【不逗你了,快去找刘倩倩。】
4.
开门的是张月铭。
“前辈好,请问有事吗?”
王晓佳晃了晃手里的纸条,“我来找刘倩倩。”
“是天草吗?”正忙着修照片的刘倩倩朝门口望了一眼。
“是我。”
“你快进来,我有东西给你。”
和东西多得跟仓库一样的335不同,刘倩倩她们房间充满了艺术气息,光是相机镜头都有好几个。
这会儿王晓佳已经凑到电脑前,“修图的时候千万别把她嘴角那颗痣修掉。”
刘倩倩笑了一下,“芸姐有说过。”
王晓佳也笑,“谢谢你们给芸宝拍了这么多好看的照片。本来想过两天请你们吃饭,但最近还是少出门比较好。不如等疫情过去后,一起去迪士尼玩。”
刘倩倩又笑,“这话芸姐也说过。果然两个人在一起久了就会越来越像。”
三人围着照片聊了会儿,十来分钟后刘倩倩将修好的照片保存,从边上的花瓶里抽出一根狗尾巴草递给王晓佳。
王晓佳愣了愣,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这便是蒋芸让刘倩倩转交的东西。
“没有小纸条吗?”
“芸姐有话让我带给你。”刘倩倩说道,“虽然半夏这个名字很好听,寓意也不错。但我还是更喜欢狗尾巴草。”
王晓佳喔了一声,问道,“那她有说接下来我该去找谁吗?”
“没说。”
5.
既然没说找谁,那回335总是没错的。
果然在王晓佳推开335房门的同时,吉他声响起。
是蒋芸。
她抱着吉他坐在椅子上说唱首歌送给可爱的小草。
“我最喜欢和你一起发生的是最平淡最简单的日常,面对面看着彼此咀嚼食物是最平静最安心的时光……”
眼前不断有画面闪过。
很多年前的一天,蒋芸把不要的吉他放在楼下录音室,她跟stf说谁想弹或者想用都可以拿走,后来这把吉他被王晓佳拿了回去。
画面一转,王晓佳踌躇了很久,终于在口袋房间问了蒋芸有没有女人。在那之后她们合作了许多舞台,去了西北,成了双冠王。
蒋芸说永远在一起,王晓佳说一起创造更多美好的回忆。
刚刚好的时候,刚刚好的两个人。
歌声停,蒋芸抱着吉他笑着说道,“宝宝,情人节快乐。”
6.
玫瑰和蒋芸都很不容易,但是玫瑰和蒋芸的以后都会变得很好。
因为玫瑰有半夏,蒋芸有王晓佳。
7.
第二天醒来,蒋芸收到了一个狗尾巴草编成的戒指。
蒋芸很喜欢。
【奉天承芸】片段
半现实向
————————————————————
蒋芸近期在为即将到来的生日公演忙得焦头烂额。
要表演的节目很多,她每天跟王晓佳一起吃完饭就赶去排练室练习舞蹈歌曲。有时赶不上吃饭,王晓佳就会帮她把外卖带到排练室里吃。在后辈还没到的时候,蒋芸会先跟王晓佳排练双人舞台,等人来齐了,就让她好好去休息,自己再继续跟后辈们探讨舞台动作。
这些天,只要有空闲的时候,王晓佳就会待在排练室看蒋芸排练,无聊了就打开手机看视频。一开始蒋芸怕浪费她的时间,不让她陪,但王晓佳执意要留下,扯了许多理由,蒋芸拗不过,再加上也喜欢跟她在一...
半现实向
————————————————————
蒋芸近期在为即将到来的生日公演忙得焦头烂额。
要表演的节目很多,她每天跟王晓佳一起吃完饭就赶去排练室练习舞蹈歌曲。有时赶不上吃饭,王晓佳就会帮她把外卖带到排练室里吃。在后辈还没到的时候,蒋芸会先跟王晓佳排练双人舞台,等人来齐了,就让她好好去休息,自己再继续跟后辈们探讨舞台动作。
这些天,只要有空闲的时候,王晓佳就会待在排练室看蒋芸排练,无聊了就打开手机看视频。一开始蒋芸怕浪费她的时间,不让她陪,但王晓佳执意要留下,扯了许多理由,蒋芸拗不过,再加上也喜欢跟她在一块儿,便由着她去了。
这天王晓佳从外面录音回来,同往常一样往排练室走,进门看到熟悉的身影,嘴角不自觉上扬,身上的疲惫感一下消散了不少,站在远处静静地看她练了会儿舞,而后坐到边上的沙发上看动漫。蒋芸结束一段排练后,借着休息的间隙看了眼沙发,注意到王晓佳正坐在沙发上横着手机看视频,头凑的很近,心思一动,便起身走到她面前,弯腰凑近看她的屏幕,里面播放着最近更新的动漫op。
“回来了?”蒋芸把声音放得很轻。
等了几秒没听到回应,偏头看人却发现对方已经闭上了眼睛,脑袋一点一点。蒋芸弯了弯眼眸,起身又走近了一些,慢慢蹲在王晓佳身侧,伸手用指背轻轻碰了碰她的脸颊。
冰凉的触感激得王晓佳一下子清醒过来,她看清眼前的人,下意识去抓对方的手,将其包裹住,捂了一会儿便软软地开口:“手怎么这么冰呀.....”
“我不是一直都是这样的嘛?”蒋芸任由自己的手被捂着,柔柔地看她。
像小动物,蒋芸想。
王晓佳捂了一会儿,意识到自己左手还拿着手机,便将它放到一旁,右手将她的手拿下来放在自己腿上,双手一起包住她,偏头问她:“你排练结束了吗?”
“没得很,估计要很晚了。”蒋芸拿过她的手机,打开看了眼时间,这才注意到已经过了零点,她放下手机抬头看她,“都困成这样了,先去睡觉。”
“只是有点困,还可以陪你一会儿的。”
“乖乖睡觉,明天不是还有公演吗?”蒋芸把语气放软,“下次不用一直陪着,我又不会跑掉。”
“我......”王晓佳有点不情愿,开口想反驳,却被对方投来的目光停止。
她不想让蒋芸担心。
“......好吧。”王晓佳倾身环住蒋芸的脖子,脸颊在脖颈上蹭了蹭,“那让我抱一下。”
蒋芸任由王晓佳在自己身上趴着,伸手轻轻回抱她,闭眼细细感受对方传来的体温。也不知过了多久,怀里的人终于松开了手,搭在她的肩上静静看她,轻声开口:“我去睡了。”
“嗯。”
蒋芸弯了弯眼睛,注视着王晓佳那有点不舍的眼神,没忍住捏了捏她的脸,再跟她一起站起来。等她完全离开视线后,蒋芸才收回目光,继续投入新一轮的排练。
...... ......
接下来的几天,蒋芸仍怕王晓佳会一直陪自己熬夜排练,直接被勒令静止了陪同,再加上近期没有公演,王晓佳便彻底闲了下来。她在看动漫的时候,忽地想起自己以前还未写完的歌词,思考再三,便打开便签找出歌词,继续开始构思。
因为主题是致别离,内容上难免伤感。王晓佳看着自己以前写的歌词,眉头皱了皱,默默的改掉了一些觉得不妥的词语。
她戴着耳机,一边听歌一边寻找灵感,渐渐地沉浸在音乐带来的悲伤情绪里。不知不觉,自身的心情也被带入其中。
突然,她想到了蒋芸即将到来的毕业。
与以往不同,她不会再担忧对方是否会突然消失,只是,受到了因音乐带来的情绪影响,她又一次开始不安起未来没有蒋芸陪伴的日子。
会不习惯。
指尖在屏幕上打出最后几个字,王晓佳关上了便签。
手机里的音乐还在持续播放,思绪却已经发散到了别处。王晓佳的心情一点点低落下来,她安静地听着音乐,以致于没注意到开门的声音。
“在干嘛呢?”
熟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王晓佳偏头看见蒋芸疑惑的神情,下意识收敛起情绪,扬起一丝笑容:“排练完啦?”
蒋芸见人没回答,也不再问,回应了她的问题:“算是暂时告一段落了,有些地方还得改一下。”
“明天再改吗?”
“没有,想今天改完,刚好有点想法,放到明天就忘了。”蒋芸坐到王晓佳的电竞椅上,拿出手机开始看自己今天排练的录屏。
在排练室直接改了练不是更方便么,王晓佳有点纳闷,但还是没问出口。
她默默的注视着蒋芸认真的脸庞,想到这几天彼此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不安被渐渐放大。
她抱住自己的膝盖,心情愈发沉重。
她突然很想叫叫蒋芸。
“芸芸子。”
“嗯?”
“芸宝。”
“怎么了?”
“......”
王晓佳没再开口,心情因为蒋芸的回应稍微缓和了一点,不想再打扰她,便继续用手机浏览微博。
气氛又回归了安静。
“王晓佳。”
“嗯?”
“过来。”
王晓佳还陷在自己的情绪里,被这句话弄得有点懵,但还是站起来,乖乖走到蒋芸面前,疑惑地同她对视。蒋芸抬手将人牵住,慢慢往下拉,让她坐在自己腿上。双手环住她的腰,下巴搁在她的肩上。
“怎么啦?”王晓佳的情绪被短暂地抛开,轻扯着人的衣服,下意识关切道。
“累了,休息一下。”蒋芸懒懒的应了句,她整个人放松下来,摊在人身上。
王晓佳安抚般的拍拍她的背,想起她最近的忙碌,不免的开始心疼她。蒋芸在她肩上懒洋洋地蹭了蹭,宛如一只撒娇的小猫。王晓佳偏头看着她毛绒绒的头发,脸贴近她轻嗅她的发丝,心情莫名的好了起来,那些不好的情绪也随之烟消云散。
“我在呢。”
王晓佳被蒋芸没来由的一句话弄得一怔,随即慢慢反应过来。只是简单的几个字,却在她的心底泛起涟漪。
她有点想哭。
王晓佳攥紧了扯着她衣服的手,把脸埋在她的肩膀,闷闷地开口。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