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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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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易第五人格

“低吟浅唱,蝶舞霓裳。”

演绎之星系列【稀世时装】红蝶-竹华专属曲目——《In Between The Scenes》MV公开!

感谢老师们的精彩演绎~


制作人:Kuo Yu

监制:Yida

日文作词/作曲/编曲/混音:浜崎 史音

英文作词:Kuo Yu


鼓:坂本晓良

弦乐:国际首席爱乐乐团

三味線:藤井 黎元

篠笛:秋吉 沙罗

尺八:松下 尚晖


英文版歌手:夏南柯Nicole

英文版人声录音:北村 飒太郎


“低吟浅唱,蝶舞霓裳。”

演绎之星系列【稀世时装】红蝶-竹华专属曲目——《In Between The Scenes》MV公开!

感谢老师们的精彩演绎~


制作人:Kuo Yu

监制:Yida

日文作词/作曲/编曲/混音:浜崎 史音

英文作词:Kuo Yu


鼓:坂本晓良

弦乐:国际首席爱乐乐团

三味線:藤井 黎元

篠笛:秋吉 沙罗

尺八:松下 尚晖


英文版歌手:夏南柯Nicole

英文版人声录音:北村 飒太郎


远山净

全职原著写文细节总结(原著顺序,可做参考)

        1.叶修在嘉世的办公室里有一个“形状古怪的烟灰缸”

     2.职业联盟成立在网游开放三年后,叶修早知道会有和账号分离的一天,早期账号入股,后来被战队买断

        3.叶修成就:四届联盟总冠军,四次联盟最有价值选手,两次输出之星,一次一击必杀,一次单挑之王,和苏沐橙四次最佳搭档

     4.银白色的首版卡,荣耀的账号卡一年一...

        1.叶修在嘉世的办公室里有一个“形状古怪的烟灰缸”

     2.职业联盟成立在网游开放三年后,叶修早知道会有和账号分离的一天,早期账号入股,后来被战队买断

        3.叶修成就:四届联盟总冠军,四次联盟最有价值选手,两次输出之星,一次一击必杀,一次单挑之王,和苏沐橙四次最佳搭档

     4.银白色的首版卡,荣耀的账号卡一年一版

     5.联盟初期,职业选手大多兼职,只能勉强糊口,被淘汰者没有求生手段。叶修有天赋,身边却有很多被淘汰的朋友,叶修的财产大多用来接济他们

     6.嘉世无人知道有关叶修的家事

     7.只有1级的空号可以在新区开放前办理转区,千机伞是存放在装备编辑器里的,不属于角色身上的物品

  8.自制装备未必是最强的,但最强的装备一定是自制的。自制装备很难复制,每一件都独一无二。只不过有可能是独一无二的巅峰之作,也有可能是独一无二的垃圾

  9.苏沐橙一直微笑平静的在PK中把人轰杀成渣

  10.第五年开放神之领域,地图比得上五个普通大区世界总和,叶修与众多高手一起完成了技巧挑战,成为第一批进入神之领域的玩家

  11.四维属性:力量,智力,体力,精神。如果没有转职后的成长修正,一个满级的账号完成所有任务后四大基本属性是完全一样的

        12.提升技能需要技能点从10到50都有,技能点的上限是5000,不够把所有技能学到满级,必须有取舍,职业武器也有众多分类,因此产生众多职业的分支流派。

        13.一叶之秋最开始是个小小菜鸟战斗法师,第七赛季时技能点4840,是联盟里银装最多的角色(12件)

  14.叶修加入嘉世后很久没有下过副本了,早期职业选手要做的事十分繁多,原有的很多风气随着联盟的高速发展消失。那时联盟只有16支队伍,赛季短暂,假期更长。但是一到假期,几乎所有的职业选手都自发冲进网游积极给战队掠夺资源,拼抢装备,银装还没成主流,橙装就是用来武装的终极装备。嘉世能三连冠也是每年这种时候,积极储备打下坚实基础,那个时候,叶修是不遗余力冲锋陷阵的嘉世队长。想当初各大职业选手在网游激烈角逐的炎热夏天,恐怕再也不会重现了。

     15.苏沐秋与叶修在10年前荣耀初开时相识,曾和叶修彻夜不眠的讨论荣耀的创新和未来,苏沐秋有长远的计划并且看清了未来,制作了千机伞,然后荣耀三周年等级上限更新到了55级需要觉醒打破了全盘,至第七赛季,荣耀等级上限停留在50级和70级各3年

  16.叶修的手看起来很薄,手指修长,骨节清晰,指尖很细,指甲整齐,操作像打击乐,平稳到烟灰可以结一长串

  17.叶修曾经经常去网吧,并且抽烟通宵提神,熬夜的习惯由来已久,苏沐橙认为熬夜的人要多喝绿茶,所以总是会帮叶修泡茶

  18.游戏没有背景音乐,只有风吹草动的各类真实音效,身临其境的感觉很强烈,人物之间距离的远近会直接影响声音的大小,叶修可以只凭借声音精准判断身位格的距离,苏沐橙稍欠火候

  19.叶修写过很多攻略,不止是九年前的战斗法师,还有荣耀中很多职业的技巧(押枪),多到已经无法梳理清楚,除此之外还有装备爆率,副本,阵法(盘丝螺旋阵,剑行六人阵)等

  20.叶修可以边玩游戏边点烟边说话指挥,并且因为游戏经验,在现实中的距离角度感觉都很好

     21.叶修有一个动过手脚的掌上打地鼠,练习反应速度和操作手速,手速120可以在1档坚持5秒

  22.叶修从不会对荣耀小白失去耐心,尽心教导,会耐心解释专业名词

  23.APM200是目前荣耀圈里一个比较公认的分水领,职业高手要打出200以上的手速有时也需要一些特别的战斗环境。70%的普通玩家手速80到120,25%手残党达不到80,5%的高手能向200冲击。陈果手速均速在120上下,叶修手速60就可以虐普通玩家

  24.第二赛季嘉世场均得分9.2,第七赛季前半段,嘉世是被人见人欺的对象,队伍内部有矛盾,叶修被孤立

  25.李艺博是霸图成员,技术尚可,为人会钻营,第四赛季退役当解说嘉宾(自以为和叶修混的挺熟)

  26.叶修认为楚云秀比苏沐橙强,不过似乎经常鄙视云秀的品味

  27.职业选手QQ群是个退役很久的选手创立的,基本没再见过,叶修和韩文清是管理员

     28.嘉世队员:孙翔(第七赛季初入联盟便稳获新人王称号,个人数据比肩同年的MVP),刘皓(副队魔剑士,阅读比赛的能力很强,但一直不够专注),贺明(元素法师,刘皓死党),苏沐橙(枪炮师),张家兴(牧师),申建(拳法家),郭阳(气功师),方峰然(替补神枪手,小心翼翼,患得患失),王泽(替补神枪手,追求华丽,多余的操作太多,有流畅的节奏感和操作技巧),陈夜辉(公会长)

  29.叶修是个口是心非的家伙,生气时不会表现出来,甚至在笑,哪怕是和他很熟的苏沐橙,有时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30.苏沐橙一开始对荣耀兴趣不大,只是想跑龙套,不过虽然她天赋不高,但因为有叶修在,所以意识方面十分老道,典型的牵制流枪炮师,手速比唐柔慢一些,

  31.苏沐橙喜欢用诗词给角色起名,一叶“之”秋是个意外,叶修每次看到这个错别字都觉得很碍眼

     32.叶修的角色有扮过无数种造型

  33.联盟为了黄少天改了语言规则,死掉的人禁止再发消息

        34.王杰希会看相

  35.黄少天早期满世界抢boss,那时候机会主义风格就已经完全成型

  36.千机伞的构造编辑图之复杂,足足显示了好几页屏幕。一个部件的材料不对就全盘失败,不合适的材料在实用中无法通过,差一点的材料在植入拼接的过程中就会损坏,好一些的坚持到千机伞成型,然而在使用过程中没几下就坏。创作者对其结构进行了分拆研究,这个研究最终实现了千机伞未圆满之前的过渡体,为研究节省了许多的成本,图纸存放在叶修的邮箱里。当年因为50级的选材失败只留下5级的千机伞。制作千机伞“没有散架,就是大获成功”。不过当初研究千机伞时,因为没有职业公会,也没有多少人研究装备编辑器,所以稀有材料还算好弄到

        37.千机伞的形态:50级成型时有盾、战矛、步枪、太刀、战镰、法杖、忍刀、东方棍、骑士剑九种,同时具备机械箱,80级时,关榕飞添加了双剑、爪、大剑共计12种。每个形态都可以打不同非转职非觉醒的该职业系技能。剑系两种、枪系一种、格斗系两种、圣职系三种、法系两种、暗夜系两种。

50级前部分所用材料:

伞骨尖端(枪头):暗夜猫指甲,白狼利齿,赤蝎尾刺

连接轴:暗夜猫眼石,琥珀晶石,蓝白晶

伞面:强力蛛丝,白狼毫,沙蚕丝

伞杆(橙武):血色步枪,骷髅勇士的剑鞘

藏剑(橙武):骷髅勇士的配剑,吸血光剑,赤影狂刀

伞尖:秘银吊坠,烈焰石,黑曜石

伞骨:蜘蛛爪牙,骨椎,猩红毒针,绸桐木

  38.联盟规定职业选手不许跑网游里搞事,比如刷副本记录,创立公会,不过为了保持互动性和角色练级需要,神之领域没有这样的禁令

        39.选手使用的角色在赛季开始前就需上报联盟。之后除非是发生交易转会裁人之类的人员变动,要经联盟批准才可以进行必需要的更替,一人可以申请多个角色(微草的治疗通常挂两个)

        40.俱乐部有顾问团队,负责搜集对手资料、研究对手战术、提供战术选择、研究地图新打法,最终交给队长选择,来节省职业选手的精力。在联盟的最初期,这些统统都是职业选手自己的工作

  41.叶修三连冠时,王杰希才接触荣耀没多久,第三赛季出道继承队长王不留行的角色和地位,荣获最佳新人,但魔术师打法在叶秋面前还是不堪一击,一叶之秋用玩家攻略中比比皆是的战斗法师打法,把魔术师敲得头破血泪。后来因为一个眼睛正常,另一个眼睛大,被前辈起了王大眼的外号

        42.早期名言“稀有材料恒久远,样样永流传”,装备编辑器“只有你想不出的,没有你做不出的”

  43.叶修阻绝了陈夜辉的职业生涯,说他天赋不足努力不够,不想让他出现在自己面前,这让陈夜辉怨气满满,之后一直当反面教材拉拢刘皓,可惜叶修太懒,做事不绝,留给他们反咬打压的机会

  44.苏沐橙爱吃香菇炖鸡味泡面

  45.叶修对每个对手的弱点都记得很清楚,可以只凭操作习惯认出操作者,作为初期混出来的,荣耀圈子可以说是无人不识(包括工作室)

  46.叶修与苏沐秋十年前在一线峡谷悬崖上通过把人击落悬崖,挑翻来追杀的一整个公会,虽然早期游戏人数不多,一整个公会才20多人。

  47.韩文清训人时,老板的手机响了,被韩文清一句话轰了出去,但也是老板主动的配合和支持

  48.叶修QQ名是一叶之秋,头像是火红色枫叶,现在是君莫笑,头像是一个写的跟哭一样的笑字(苏沐橙画图工具用的很烂)

        49.职业选手都有自己习惯的专属键盘鼠标,叶修习惯用蓝色经典键盘和轻风第七代鼠标

        50.张新杰是场均失误最低记录的保持者

        51.目前联盟20支战队注册职业选手206人

        52.陈果对妈妈几乎没有印象,爸爸在陈果考上大学那年病逝了,陈果扔下大学录取通知书接管了网吧,圣诞节摆出来的圣诞树是陈果爸爸十年前手工做的,虽然还有一些亲戚,但之后每年过年陈果都是一个人

  53.叶修精力过剩在圈里很出名,做职业选手时也经常通宵,这也是被刘皓等人攻击的借口之一

  54.叶修在第一届全明星周末上被七位新秀连续挑战,创下新秀挑战赛被点名最多的记录(单届和总数都是)

        55.全息投影技术在第八赛季全明星赛上首次运用,这项技术的成熟会是荣耀史上一次重要的里程碑,势必会引起更多人的关注,也会吸引到更多的人投身到荣耀竞技当中,对竞技水平的提升也会间接起到推动作用

        56.喻文州的综合素质和全面性仅次于叶修,会用多种职业(用剑客挑战散人),战术素养比张新杰略高,对细节敏感性和叶修不相上下,手速是先天硬伤,不爆发不到200(或许会是联盟中最长寿的选手),一对一通常很吃亏,团队赛中经常是其他战队首先要击杀的目标

        57.王杰希是联盟中最认真负责的队长,凡事把战队摆在首位,挖掘有潜力的新人,探查新入联盟的对手,每星期到新区抓叶修当陪练。但王杰希身上的担子太重,微草对于新人的要求也有些过于严苛,发现了好苗子也很难细心培养

  58.轮回场馆对面不远处有一家苏沐橙爱去的冰淇淋店

  59.叶修不公开露面起初是不想被找到,后来是不想家人难堪,在离家出走后有回过家,结果不欢而散,因为打游戏在他们眼中始终是不务正业,在家人眼里自己始终是个败笔。叶修的家庭应该不是普通的家庭,职业选手的地位和薪水完全没有说服力,叶修退役的事情无法确定是否有叶修的家庭施压(来自唐柔的八卦)

        60.玩荣耀的注册量已经过亿,玩家千万,成为职业选手的只有几百人,这是一条不会被家长鼓励的道路,所以职业选手大概都会有一些不为人知的心酸史

        61.平衡的局势是王杰希擅长的局面,如果联盟评五大战术师,王杰希无疑有这个实力

        62.黄少天擅长乱战取胜,越乱他越容易捕捉到机会,但想在没有机会的地方自己来制造机会,这实在不是他的强项

        63.荣耀发展到今天,早已经过了个人英雄主义的阶段,所有选手之间的差距都在不断地缩小,团队必须爆发出一加一大于二的战斗力才说得上是出色,蓝雨是最接近这种未来发展趋势的队伍,成长环境也是目前联盟中最好的,但作为核心的喻文州,手速拖了不少后腿

        64.叶秋气质风度翩翩,很有礼貌,仪容打理的一丝不苟,姿势像标枪一样笔直,连手臂弯曲的弧度看起来都很讲究,说起话很有分寸,含蓄,让人挑不出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其实十分叛逆,有习惯性的鄙夷模式,理想就是离家出走,十年前精心准备了行李却被叶修发现并偷走,对此一直怀恨在心,叫哥哥回家是想自己逃出来,总喜欢用“老爸身体不好”当理由,家里有条狗叫小点(据叶秋说已经死了),似乎对结构设计挺在行

  65.叶修拿弟弟的东西从来没还过(除了身份证),叶修最初报名联赛时,因为是离家出走所以没有证件,就偷跑回家,没拿到户口本就偷了叶秋的身份证,叶修觉得叶秋这种弱爆了的烂大街名字一点也不稀奇,不会容易被找到

        66.叶修的家人都没想到叶修跑出去只是为了打游戏,后来叶修不再回避后,叶修家人想把他强行带回去很容易,却放任其在外,因为电子竞技是年轻职业,足够叶修走一次回头路。叶修没有手机,不过叶修家里人应该有关注荣耀圈和叶修的动向(叶秋知道联盟规定,也知道叶修在兴欣网吧)

  67.实际上叶修是个好哥哥,过了十年还记得叶秋爱吃的菜,二人一直没怎么喝过酒,都是一杯倒,但苏沐橙和魏琛都知道叶修喝酒不行

        68.叶秋不认识苏沐橙,但苏沐橙知道叶秋

        69.叶修在做有关荣耀的工作时专注度极高,这样的神情叶秋从未见过

  70.苏沐橙认为储物间很适合叶修

  71.苏沐橙会做喷花弹,花装的很满,叶修对喷花弹有条件反射

  72.叶修会对每一场团队比赛进行深度剖析(战术,操作,选手心理及判断)并建立文档(名字后备注日期),还有每场赛后技术统计与录像一一对应,这样的工作十分耗费精力

  73.嘉世开发部主管秦渔曾和叶修有无数次谈话,提升却邪及其它银武(却邪有三件)

        74.叶修左手对鼠标的控制也很精准

        75.职业选手的职业习惯,在摸不清实力,不知深浅的情况下,肯定不会贸然出击

        76.职业联赛是见证最终成果的战场,但不是唯一的战场,公会材料,队员组成,技术支持,赞助商,状态保持等等都会影响比赛结果

        77.叶修可以驾驭各种风格流派的打法,二十四种职业的操作水平都是职业级

  78.网吧常有踢场子的情况,叶修对此一点也不陌生

        79.荣耀竞技发展时日尚短,还不能建立起完整的次级联赛实行升降级的制度,只好采用比较残酷的淘汰机制,由挑战赛和审批更选入替

        80.一般比较简陋的俱乐部里不会有很多的部门人事设置,叶修深谙职业圈中的各种伎俩手段,完全可以驾驭老板,职业经理人,领队这样的职务,如果是以这样的身份来和其他俱乐部较量的话,似乎比直接在赛场上还要难缠

        81.叶修与嘉世近些年矛盾爆发不断,是从理念不和作为开端,陶轩希望叶修能注重明星和华丽,放弃战术,而叶修只想要胜负,所以在陶轩眼中“龙抬头”这样华丽且不可复制的操作,在叶修看来只是为了好玩一时兴起弄出的实际意义不太大的操作

        82.叶修微操时鼠标的晃动程度比陈果维持抬手的自然晃动幅度还要小

        83.刘皓是被战斗法师虐着长大的,算得上是叶修一手教出来的,曾经高高在上的斗神来训练营随随便便的选图,随便击败他,让刘皓十分恼火,经常干情绪太激动一脚把电源插头踹灭的事

        84.叶修在嘉世的时候嘉世的成绩一落千丈。他无法挽回局面,于是选择了离开,他知道他的离开是一种很有效的挽救嘉世的方法,可惜嘉世的人还很得意地以为是他们的手段才让叶修退位,他们或许不知道这件事本来可以和气解决。在队伍和叶修之间,他们本来不用抉择,因为他们的队长为了队伍能有改变,也是可以做出牺牲,甚至包括退役。他退位,换来同样是天才的孙翔,职业圈中璀璨的一名新人,叶修和所有的嘉世粉丝一样,对嘉世的未来抱有期待。可惜令他失望的是嘉世的整支队伍,对于一个新人没有一个正确恰当的引导。直至最后,壮士断腕,换来的依然是遗憾和失望。这种情绪,在被嘉世抛弃,在被嘉世打压的时候,他都不曾流露过。却在嘉世依然不见起色时,深深地流露出来了

        85.当年想在网游里捞点钱很不容易,叶修回忆起来也是往事不堪回首的表情,叶修刚离家时,能有饭吃有床睡就很不错了,挤过各种各样的房间

        86.魏琛八年前在网游里叱咤风云,职业生涯只有联盟迅速从生涩走向完善成熟的两年。喻文州当初不过是个报名训练营的毛头小子,不被看好,各种考核过得十分勉强却坚持到最后,被认为是运气好,相比之下黄少天十分被重视,剑客职业开始被打造,直到魏琛考核新人水平被喻文州连败三局后,剑与诅咒的时代就此开始。蓝雨俱乐部曾婉转地提出希望他下赛季转作战队的技术指导被他谢绝了,同时也推掉了来自其他俱乐部的一些请求。于是职业联盟的第二个赛季,他果断地宣布了退役,无视任何挽留,干净利落地离开了职业圈。一度想连荣耀也一并放弃。但是终究割舍不来,看到索克萨尔身上属于自己的印记一点点都被抹去很不甘心,于是现在又有了迎风布阵,和靠一己之力研究出来的索克萨尔最初的银武死亡之手,他多次梦到自己穿越,拿着迎风布阵和死亡之手,回到联盟开始的那个年代。

        87.张佳乐第二赛季出道,六年职业生涯六次进入季后赛,三进总决赛,三次亚军。落花狼藉和百花缭乱的双花组合在第三赛季时把百花推向顶峰,却被一杆却邪挑破,第五赛季过半孙哲平受伤,张佳乐把百花送进决赛败给王杰希,赛季结束孙哲平退役,第七赛季止步半决赛,心灰意冷选择退役,第九赛季复出加入霸图,收获第四个亚军。

        88.实际上荣耀毕竟是以网游为根基,许多东西从网游模式里更能得到启发。各大战队现在的培训模式越来越成熟,但也越来越脱离网游,训练营的新人越来越缺乏个性鲜明的风格

        89.荣耀第三赛季MVP证书被叶修揉的跟破纸一样揣在口袋里

  90.嘉世有不少人事在上林苑小区住,老板陶轩也在此有房,甚至在节假日招呼全队去他家热闹,陶轩曾经也是把比赛胜负看作最重要的,只是他更早融入了发展的圈子

        91.职业联赛通常是单周单赛,遇一些节日或者特殊情况时自有调整安排。通常一赛季是从当年的八月中旬开始,到次年的五月上旬结束。而后五月的中下旬就是整个赛季最高潮的季后赛部分,由联赛排名前八的队伍进行淘汰赛,拼夺总冠军

  92.嘉世下有一家店,叶修常和陶轩一起去那吃夜宵

        93.苏沐橙和苏沐秋在孤儿院长大,后来出了变故,就一直在外流落,沐秋在游戏方面几乎没什么不会的,做代练,贩装备,打黑赛,写外挂,因此二人生活虽不富裕,也不算潦倒,叶修在此时认识他们,和沐秋十分谈得来。荣耀问世后,两人十分看好这个游戏,把全部精力投于其中,立志要在荣耀里有一番成就,于是天天泡在一起研究职业,技能,装备,在网游里十分有名,是个不输给一叶之秋的操作者,能打的魏琛没有机会吟唱咒术,沐秋研制出了却邪(头几年十分超前的装备)和千机伞(起初只想在放物理攻击时用物理形态,法术攻击时用法术形态),经历过无数次失败,不断研究尝试,甚至准备好了一个角色一起升级,可惜到快要成功时,荣耀更新,连叶修都无法接受,当时不言不语的沐秋也是吓坏了叶修和沐橙,第二天沐秋就随手扔来一张账号卡,说“只是从头再来罢了”,于是放弃散人,重新练一个角色(沐雨橙风-人妖号纯粹为了逗沐橙玩,从陶轩手里叶修果断提出想要沐雨橙风,也是因为这个角色承载的更多)。职业联盟也即将成立,二人在当时都算有名的高手,接到了邀请,为此都十分高兴,却在二人都确定了队伍只差合约时,沐秋18岁死于车祸,在南山公墓的新园区最低档排立碑

        94.叶修和魏琛在未成年时就已经有了烟瘾,训练室不允许吸烟,不过他们是队长,比赛胜利后的一支烟是最好的放松方式

        95.叶修对韩文清操作意图的改变非常敏感,即使是韩文清在摸索阶段叶修也能立即察觉

        96.刚发展起来的联盟只为了荣耀,随后逐步商业化带来了发展前途和利益,早期联盟“人数不够,自己负责”,也有不少热血抱团组战队的潜力新人因为没有经营体系而分崩离析,蓝雨有规矩的运作方式让魏琛有些不习惯

        97.银装“专精”属性是苏沐秋在千机伞上研究的课题之一,这个课题四年前在职业圈实现

        98.联盟正在考虑如何修改语音规则减轻指挥选手的压力

        99.风城烟雨是男号

        100.荣耀新出了代步工具系统,甚至有汽车

        101.肖时钦开始接触荣耀也是叶修夺冠时,黄金一代受到叶修的影响极其深远,不知有多少是学习了叶修的操作技巧和意识成长的

        102.张新杰是真正在防御战术上有天赋的战术大师,这或许和本人的性格有关,更适合慢节奏的阵地式打法。但霸图追求的是一往无前的狂冲猛打,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和张新杰的风格不契合,于是张新杰战术方面的最长处,事实上并没有得到最好的利用,直到第十赛季才开始转变

        103.肖时钦养成了一见战术就想怎么用战术去应对的条件反射,防守反击是肖时钦更擅长的战术打法,示敌以弱,诱敌松懈,节奏变化向来是快而流畅

        104.三连冠时期,有“战斗法师多如狗”的说法。如今周泽楷的人气如日中天,带动着荣耀网游里神枪手玩家人数激增。

        105.喻文州最擅长引导错误,捕捉机会,是从魏琛身上继承的,正是他的这种战术风格,成就了荣耀最强的机会主义者黄少天,因此蓝雨最擅长扬长避短,伺机而动,防守反击,但因为喻文州的变态手残,不擅长临场变化

        106.微草副队长邓复升职业生涯六年,头三年换了三支队伍。第六赛季受邀加入刚刚夺得冠军的微草战队。随后第七赛季和微草共同获得了第二个总冠军,又连续两年入选了全明星。他在微草已经获得了一切,在微草需要换血的时候,他选择了让位。

        107.圣骑士在网游中是MT职业,这个职业玩起来难度颇大,是一个出高手的地方,于是繁衍到职业圈,圣骑士选手素质都特别突出

        108.开荒年代职业选手没有训练软件,大多是在竞技场和荣耀地图训练

        109.挑战赛报名叫兴欣战队的有62个

        110.陈夜辉非常嫉妒邱非,因为曾经他也梦想着成为一叶之秋的接班人,结果叶修明确地认为他不适合成为一个职业选手。而在叶修还在嘉世的时候,从来不会掩饰对邱非的赏识

        111.邱非对荣耀的信仰,他所相信的一切,都是叶修帮他建立起来的。他如果怀疑叶修,就需要怀疑自己一直以来的信仰

        112.叶修作为联盟唯一一个不鸟媒体的特权人士,嘉世的随队记者曹广诚跟队八年,也只采访到他三次,并且都在QQ上,一次是在第三赛季决赛,一叶之秋一杆却邪破了繁花血景后。留下了脍炙人口的一句:“一套打法用个几遍就够了,往几十遍上用,烦不烦啊?”

        113.联盟规定选手有义务参加赛前赛后的新闻发布会。这种规定不执行会处罚罚款。叶修从不理会,罚款交就交,最后双方都形成默契了,缴纳罚款的户头叶修比自己的账户记得还清楚,每月定期打款,联盟那边也是哭笑不得,罚到最后联盟都心软了

        114.联盟史上视新秀墙如无物,一如继往强势突出的只有王杰希和孙翔,后来有唐柔,除此之外,黄金一代,周泽楷,唐昊,赵禹哲,都有受到新秀墙的影响

        115.在职业联赛里,只要是角色带在包裹里的装备都随时可以更换。因地制宜的使用装备针对性很强,但负重会上升,换装打法在今时的荣耀圈中早就看不到。只有在早期玩家摸索各种荣耀对战打法的时候,有可能采用这么奔放豪迈的战术

        116.叶修会弹钢琴,但只会野蜂飞舞和贝多芬的悲怆第三乐章,右手因为习惯拿鼠标手型很难看,但可以稳定爆发48秒的900apm,唐柔钢琴造诣非常高,原本在国外学音乐,后来不想学了回来随便旅游,路过兴欣看到招人就留了下来

        117.唐氏创业集团有限公司,以纺织印染起家,经数十年发展,现在已经是一家以纺织为主,多业发展的特大型综合集团,在册员工14万人,放眼全球都排得上号的。集团董事长唐书森,个人履历和荣誉华丽的一塌糊涂,唐柔有无兄弟姐妹不详。唐柔父亲不指望唐柔有人生方向,只希望她能享受人生。在知道唐柔要成为职业选手后,连着收看了三周的职业联赛转播,还让秘书把所有队伍的比赛都录了下来,然后问唐柔在哪里。后来一路追看挑战赛,从完全不懂到至少知道寒烟柔不可能打出子弹,他的秘书为此研究荣耀研究的头破血流。后来在十一区建新号,打不过冰霜森林的副本想咨询叶修

        118.诛仙战队从第一赛季就有参加比赛,淘汰制度第二赛季引进,诛仙淘汰,复活三次,后连续三年沉沦挑战赛

        119.第九赛季过年前夕,叶秋的QQ签名是“你又不回家?”

        120.皇风是一开始就站在联盟顶端的队伍,第一届荣耀联赛亚军。田森是黄金一代,角色扫地焚香是和斗神、拳皇一起曾经统领联盟的三大神之一

        121.想当年魏琛一个六星光牢,将在网游里风光无限的BOSS猎手黄少天完全困住随意拿捏

        122.张佳乐只要是看到头顶百花两字的,心情都会特别复杂。有天和林敬言一起去超市,站在百花牌蜂王浆的货架前,唏嘘感慨了五分钟。

        123.数年前的某个夏天,一场混战最终只有两个人活到了最后。一个肩扛重剑的少年开着暴走状态冲到了张佳乐面前。已经完全没有精神再战下去的张佳乐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结果却听到那人来了句:“嘿,你的技术看起来不错,要不要和我一起来个组合?”那一年,两人一起加入百花战队,成立双花组合,互相研究对方的特点,摸索合作打法。次年,繁花血景,震惊整个荣耀圈

        124.电子竞技事实上也有极大的身体消耗,尤其是局部,比如要进行大量操作的双手,一场比赛下来累到失去知觉是常有的事。很多选手手部都有隐疾。手伤有时不是意外,而是积劳成疾,最终爆发。荣耀竞技水平越高,选手的负累就越大,也正是因为这种原因,联盟初期的选手,能坚持到今天的少之又少。如今的职业选手的运动寿命越来越长,在有高精尖医疗团队的豪门俱乐部里,会针对每个职业选手不同的操作习惯,设计出针对性的手操锻炼放松,通过科学锻炼和保养。除此之外,竞技状态通常呈周期性变化,取决于每个人的水平、性格、职业,甚至神经系统调节能力,有的人可能一年只会有一两次竞技状态的巅峰,这需要有专业的团队科学系统地帮助每个人去调节掌控,比如饮食、生活习惯、生物钟节奏等的调节,让状态的起伏符合赛制的节奏,在比赛时让选手达到身体和精神的最佳状态。这等人才,整个荣耀圈都缺。

        125.联盟里人才济济,不乏有从职业圈退下来的职业选手进联盟任职。喻文州就是冯宪君看好的可以在退役以后进入联盟管理层的人才

        126.看着叶修的名字冯宪君的偏头痛就似有发作的迹象。叶修在联盟方面不怎么受待见。联盟前任主席金成义曾经感慨过,叶秋的存在,让荣耀联盟的发展至少延缓了两年,因为叶秋对于宣传方面的不配合,让联盟无法借他的人气来推广赛事,最终树起来的招牌选手,无一不是这人的手下败将

        127.冯宪君第四赛季担任联盟主席,嫌弃韩文清王杰希和黄少天的气质形象不佳,冯宪君身边随时备速效救心丸,叶修关心冯宪君的心脏也不是没由来的

        128.魏琛是一位以攻心为上的选手,擅长垃圾话,有很多明明很强的选手,在和魏琛的比赛中最后输得都特别凄惨。但是当年魏琛和叶修比赛,一边正拉开了架式准备调戏,一边却已经到了跟前,不分青红皂白啪啪就是几耳光,跟着一顿痛扁,直接打得没有然后

        129.嘉世俱乐部员工有很多人,包括扫地的都和叶修打过比赛,甚至这些人在网游里和人闹纠纷打不过请叶修帮忙,叶修也兴致勃勃的去了,邱非不止一次看到叶修在网游里的小号,每次还都不一样,叶修总是让他别说出去,回头送件好装备云云

        130.韩文清拿得是全联盟最顶尖的合同,一年一千万。叶修的合同是从联盟初时签下的长约,放在今时今日,收入微薄到可笑的合同。

        131.有时候听着键盘鼠标跳动的节奏,叶修甚至能脑补是在进行什么样的操作

        132.陶轩曾经也是网吧老板,热爱荣耀,嘉世队员最开始也就是网吧里划出来的几个座位上训练的,那个时候的荣耀比赛有很多,只要时间不冲突他们都会报名参加到处打比赛,为了赢取奖金,让战队和队员能活下去,有很多该发却最终没有拿到手的奖金,其中职业联盟的运作模式最稳定,奖金也最高

        133.陶轩去了国外,想看看国外的荣耀联赛和战队

        134.方锐,周泽楷,吴羽策都是第五赛季出道,方锐一开始是蓝雨训练营玩气功师出身,后来去呼啸玩流氓准备接替唐三打,不知怎么又转型盗贼,因为右手操作神速而精准,有黄金右手之称

        135.赵杨,临海气功师,角色海无量,第三季出道就倍受瞩目,当赛季最佳新人的竞争中惜败于王杰希。从该赛季起连续七年入选全明星,但是七年没有打过一次季后赛,临海的管理模式非常混乱

        136.叶修的微博帐号数年积累,粉丝达千万。但是微博关注0;发微博数0,第一条微博送给了方锐

        137.吴雪峰是一个真正靠脑子打比赛的家伙,经验,意识,准确的判断,精准的操作,总是在最需要的时候及时出现,因此年纪虽比魏琛还大,但状态却比魏琛保持得要好,退役后不久去了国外定居,叶修也再没联系过他了

        138.第四赛季决赛霸图成员季冷,操作刺客角色季冷舍身一击击杀一叶之秋成功,随后退役,周光义继承角色

        139.左宸锐,荣耀评论员,以尖酸刻薄的风格著称,点评向来有着非常浓厚的主观色彩,黑起人来不遗余力,是一个蓝雨粉,微草黑,黑起微草来深不见底,对女选手比较友好,与电竞之家的公正权威并不相符,不过评论通常非常一针见血。因为造作夸张的搞笑风格,成了栏目里最受欢迎的一位特约评论,人气相当高

        140.茶小夏,荣耀评论员,兴欣脑残粉,与之相对的阮成,电竞时代记者,是个兴欣黑

        141.包荣兴的打法和王杰希一样,不是毫无逻辑,而是天马行空。这是与生俱来的想象力和观察力。但王杰希成为职业选手前接触荣耀的时间更长,基础更扎实,所以他的变幻莫测更准确犀利。包荣兴如果有更长的成长期会更加可怕,由于这种特殊性,叶修无法提点,只能尽可能地帮他少犯错

        142.李轩有第一阵鬼的名号,但他本人对此很不满意,阵鬼甚至只是鬼剑的一个分支,他本人更希望综合实力成为联盟第一

        143.苏沐橙有双鬼克星的名号,是虚空双鬼的苦主

        144.荣耀推出了兵器谱榜单,每月一换,是为了制作周边,千机伞排名第一,但是相当难制作

        145.方锐猥琐流第一顺位一挑三生命消耗32%,创造一挑三优势最大纪录。刷新了王杰希在第四赛季第三顺位生命消耗52%的记录

        146.刘皓以前经常对叶修表示好意和赞扬,但只会得到叶修的冰冷和嫌弃,被指责虽然阅读比赛的能力非常出色,但从来不够专注,这成了刘皓无法忍受的逆鳞。

        147.江波涛,原贺武战队,后轮回副队长,打法没有鲜明的特点,平平常常,不惊人,却也不太低调,顺其自然,聚沙成塔,积累点滴优势,获取最终胜利。和他对阵,无论哪一方都较难出现高段数的连击。输掉的对手往往会有“就差一点”的感觉,是一个不漏过每一个细节的细心选手。

        148.杜明暗恋唐柔

        149.白庶是在英格兰荣耀超级联赛中效力过的华人留学生选手,英格兰的荣耀超级联赛在整个欧洲应该算是水平最高的,团队赛是以直接六对六的形式进行的。白庶是当中实力强队sprout的主力成员“bough”骑士,已有全明星水准,掩护双刺客流和刺客的舍命一击很有水准

        150.世界很多国家都渐渐形成了职业联赛。只是目前各国各有各的玩法,没有统一的赛制,再加上气候都还短,所以一直没有穿越国界的交流。仅在网上偶尔会出现一些别处职业比赛的视频,也没见什么远超国内水准的技术。

        151.叶修去霸图主场正式比赛,通常有保安队迎接

        152.叶修最擅长的风格是将计就计,总能比对手多算一步,即使存在明显的漏洞通常也是陷阱

        153.苏沐橙每次去扫墓都用不同的花,表达创新的花语

        154.楚云秀也抽烟

        155.以前全球版本进度不同,在70级版本阶段停留长时间,就是为了全球版本的进度统一。此次75级版本更新,基本做到了全球同步

        156.苏沐橙很记仇,一看到刘皓就忍不住暴躁,通常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叶修却一般不想浪费时间计较

        157.叶修最开始所属的嘉王朝公会创始者是陶轩,最初只是一个玩家公会,一群游戏里结交的好友共同娱乐的游戏团体,最终成了俱乐部和战队的网游根基。蓝溪阁公会也是同样,虽然战队的投资创立者另有其人,但公会是由魏琛最初从网游里经营起来的,没有他就没有蓝雨。

        158.苏沐橙第一次打季后赛很紧张很担心,担心做的不够好帮不了叶修,也很懊恼韩文清身边多了个好帮手,但她做的还不够好

        159.叶修其实一整个第十赛季都很紧张,不过除了苏沐橙没人能看出来

        160.蓝雨的第六人宋晓有个关键先生的名号,是联盟最有名的大心脏选手,临危从来不乱,心理素质非常稳健

        161.千机伞不间断变化的视觉攻击效果非常强悍,打的人眼花

        162.在最早期,所有高手会聚集在一起进行各种讨论、筛选和实践,最终得出比较统一的结论,学术氛围很浓。叶修因为对很多职业都有建设性和开创性的思路和成果,奠定了教科书名号。作为全职精通者,经验全面到无懈可击。但是游戏更新会影响技战术体系,这种时候全职精通教科书需要更多的时间,来更新修订比别人多的多的大量的知识。尤其如今的时代,所有的一切都成了情报,是己方获取胜利的筹码,这样的竞争,使得荣耀技战术的开发更加百花争鸣,定式变得越来越少。这样的大背景下,全职业高手更难当

        163.曾经的苏沐橙,在策应方面不够完全平衡,过于着重叶修的决断,现在更全面也更团队了,才能可以最大化发挥出来

        164.喻文州把握机会的能力不止于比赛,也很清楚黄少天面对什么样的记者问题会炸毛

        165.张佳乐操作时习惯不断咔咔咔的换弹夹

        166.对于叶修来说应对正面强攻消耗很大,散人的操作空间很大,但也十分折损职业寿命

        167.叶修记忆力非常好,曾经胜负的轮次都记得很清楚(第四赛季第二十一轮输给林敬言的唐三打)

        168.韩文清面对叶修以外的战斗法师选手胜率高得惊人。除了擂台赛一些比较极端的情况外,正经一对一的公平单挑,韩文清未尝一败

        169.张新杰自加入荣耀联盟起,在场均手速的统计排名中从来没有跌出过前十

        170.韩文清对于嘴炮不过叶修这件事也只有一句md能说

        171.联盟中有一项专门针对每支战队在每场比赛中使用文字信息多少的数据统计,团队频道最少的是霸图,轮回第二,再其次是微草。蓝雨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文字数据很突出,雷霆战队这一数据很多,原因是肖时钦的指挥很多很细,兴欣中流,不上不下。公共频道中,蓝雨更为翘楚,兴欣名列前三

        172.霸气雄图、中草堂、蓝溪阁并称荣耀网游三大公会,曾经盛极一时的嘉王朝之所以不是第四大,是因为四入总决赛次次爆发世界大战,公会元气大受损伤

        173.最佳新人:王杰希,张新杰,周泽楷,于锋,孙翔,赵禹哲,卢瀚文,唐柔

        174.黄金一代:苏沐橙,肖时钦,张新杰,喻文州,黄少天,楚云秀,李轩,田森,李亦辉

        175.叶修教导语录“只有靠团队合力打出的连击,才是真正无懈可击的连击”,“一个角色的操作能体现出操作者的精神,这比观察选手的操作习惯更好分辨一个人”,“比赛不只是胜负,比赛本身就是一种享受”,“觉得情况不对乱拍键盘是菜鸟的做法,职业选手永远不会,因为技能在没有使用时威胁最大”,“任何时候,都要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最好的选位有时不一定会好,因为知道的不止一个人”

        176.早期职业选手:张益纬(现玄奇战队教练),李博(现明青战队教练),佟林(轮回后勤技术部,三年前退役),张简(诛仙队长),郭明宇(皇风队长,似乎还欠着叶修钱就消失不见了)

        177.苏沐秋有和周泽楷不分上下华丽的射体术,当他的神枪手被一叶之秋打趴在地上的时候,苏沐橙听见苏沐秋唯一一句爆粗口“妈蛋啊,能不能更土点!”之后两人经常换职业切磋PK,苏沐秋专门弄了一个小本子记录他和叶修的各项胜负,每次叶修说想看看时,苏沐秋回复“都差不多,没什么好看的”,但实际上叶修一直在领先(BOSS最终一击叶修474,沐秋318),苏沐秋也对苏沐橙说过“叶修,最强”

        178.苏沐橙其实没有和哥哥一起打过荣耀,沐秋一直把沐橙送出去上着学,没有要把妹妹也培养成一个职业玩家或是职业选手的想法,不支持,同时也不反对,小心翼翼的思考着妹妹的未来,叶修和苏沐秋一直不是很确定苏沐橙是不是喜欢荣耀这个游戏

        179.兴欣除了魏琛,都会被叶修胡乱地称为小鬼

        180.荣耀联盟第十赛季总决赛最终战中的6.5秒,是孙翔即使退役多年,也觉得是职业生涯中最惊骇,最让他觉得可怕的瞬间,留给他的印象无法磨灭,多年后的孙翔,在接受采访时都无法用言语描述清楚那一瞬间他的心情

        181.叶修拥有无比丰富的比赛经验,拥有联盟最多的总冠军,但是从来没有像第十赛季一样和队友一起在赛后直接欢庆过,也从来没有直接接受过颁奖。在嘉世的岁月,他总是神秘低调的默默到场,默默比赛,最后默默离开

        182.荣耀世界邀请赛是由世界电子竞技协会携手荣耀游戏公司共同发起,对十六个拥有荣耀职业联赛的国家发出邀请的世界性的荣耀大赛。由国家竞技总局负责,比赛定于7月17日至8月6日,在瑞士的苏黎世举行,共邀请了中国、韩国、日本、瑞士、瑞典、挪威、丹麦、荷兰、德国、英格兰、意大利、法国、俄罗斯、加拿大、美国、澳大利亚共计十六个国家参赛

        183.韩文清以精力不足,只想专注霸图为由拒绝了国家队的邀请

        184.喻文州作为国家队队长其实不用管多少事,由领队全权负责

        185.竞技总局的局长直接打电话给叶修父亲,说要让叶修去为国争光。这四个字彻底击中老头要害,于是叶修床单还没铺好就被轰出来了

        186.世邀赛赛制上,各国代表队人数限制是十三人,但是允许再带一名非正式选手,在必要时(无法正常比赛的事故等,由大赛组委会来裁定)对阵容进行替换

        187.战术:

屏风战法:远程职业居中策应的一种配合战斗方式

BOX-1:专派某名选手对对方阵中起到关键作用的选手进行贴身骚扰

明星战术:在局部依靠明星选手超强的战斗力完成以少打多,以此奠定另一个局部以多打少的优势,最终反向奠定胜局

死角战法:利用对方角色视线上的死角布置站位,让己方总是可以从对方的死角发动攻击

兑子战术:放弃己方角色,集火对方角色达成兑换(可以多换多)

援助战法:利用援助区域,频繁将治疗职业和第六人切换,节奏掌握好后,可以很大程度的提高攻击力且不耽误治疗,仿佛六人在作战一般

影子战法:两个同职业的配合,一人的攻击以主攻手为引导,拾漏补遗

盾盲战法:借用盾牌造成盲点掩护攻击

里外战术:近战与远程交换攻击,持续输出的战斗

炮飞矛:以枪炮师为主导,战斗法师掩于枪炮师身后突袭,再掩护枪炮师进行近距离的重火力攻击

哨子_whistle

【FF14】[Ashes番外]艾里 迪布斯与水晶杯 (不正经HP AU)

⚠️为了摆脱工作的疲惫,整个烂活。

包含很少很少的初代光,以及一点点可以忽略的 all白袍, 芝all 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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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魔法是人类的未来,少年是人类的希望。


——为了贯彻拉哈布雷亚主席的理念,拯救世界的未来,暗之使徒·调停者·蛇夫座·鄙人不善奔跑·艾里迪布斯席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以少年之躯混入阿尔迪亚次大陆最知名的魔法学院,潜移默化地给年轻一代的魔法师们植入更先进的亚马乌罗提思...

⚠️为了摆脱工作的疲惫,整个烂活。

包含很少很少的初代光,以及一点点可以忽略的 all白袍, 芝all 内容。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1.


魔法是人类的未来,少年是人类的希望。


——为了贯彻拉哈布雷亚主席的理念,拯救世界的未来,暗之使徒·调停者·蛇夫座·鄙人不善奔跑·艾里迪布斯席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以少年之躯混入阿尔迪亚次大陆最知名的魔法学院,潜移默化地给年轻一代的魔法师们植入更先进的亚马乌罗提思想。


结果希斯拉德逢人就炫耀他收到了纳尔-扎尔学院的录取通知书,还给他买了紫檀木魔杖和送信用仙子猪。


艾里迪布斯强烈抗议。“我是第一星历以来最强大的古代魔法师之一(小声),不要把我当成真的小孩!”


“艾里,你是大家的骄傲。”他的无影同事们整整齐齐地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你一定会以最杰出的学生代表身份毕业,成为校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拉哈老爷子欣慰地擦了擦眼角。“就当成一次有趣的进修吧。最近的例会你都不用参加了。”


“难道我还真的需要学习魔法吗——等等爱梅特赛尔克又没来开会,难道他也去上学了??”


“我想,他应该正在‘创造’未来需要上学的人。”希斯拉德委婉地解释道。


“我一点也不想听懂你在说什么。”



2.


入学第一天,艾里迪布斯欣赏着纳尔-扎尔学院传承自第七星历的古老建筑遗迹,思考着存在先于本质等历久弥新的灵魂问题,一坨阴影忽然挡住了他的视线。


他仰头仰到脖子酸才看清原来是有人走到他面前。金色长发,好高。这是快毕业的学长来迎接新人吗。


“新生是在这里列队吗?”长发少年礼貌地问道。


可恶。


“是。不过怎么好像只有我们两个。”


“其他人我都试过了。魔法真是太无聊了。失望透顶。”长发新生叹了口气,脸上的微笑渐渐变得诡异。“你,能不能令我兴奋起来呢……”


一股不可名状的求生欲让艾里迪布斯下意识倒退了一步。


新生前进一步。


暗之使徒转身就跑。跑出了残影。



3.


后来他听说那个新生名叫芝诺斯·塞内卡。


知道这件事的时候芝诺斯的大名已经响彻了整个学院。他以一人之力极大地扭转了校内的风气,上至教师,下至学生,过去大家素来喜好攀比魔咒的复杂、强大以及华丽效果,现在已经纷纷改成无脑堆咏唱速度;但凡在完成高速吟唱之前没有被芝诺斯揍趴下的,都是举校认可的强者。


问题在于芝诺斯根本学不会半点魔法。


但他还是越来越强了。


艾里迪布斯被公认为最强新生的缘由之一也是他极少被芝诺斯成功殴打。他的传送魔法已经运用得炉火纯青,神乎其神。但越是如此,芝诺斯对他的兴趣就越浓烈。


调停者本来以为自己是来求学的,后来才知道是来绝地求生的。


他当然不可能因为这么点小事就请求退学,或者向自己的无影同事们求救,毕竟身为佐迪亚克的使徒,太丢脸了。


今天的艾里迪布斯也无助地抱着仙子猪入睡。



4.


入学后三个月,学院里的高年级学生决定,事情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们打算设置一个古老强大的魔法阵,以贤者之石为魔力源,阻挠芝诺斯的称霸之路。


计划非常复杂,需要多人默契合作,而一旦法阵完成,芝诺斯只要一触碰贤者之石就会被强大的古代魔法束缚起来。调停者为这群见习魔法师的团结精神深深打动,仿佛回到了万年前大家齐心协力召唤出戒律王对抗灾祸的那一刻。于是他慷慨地提出,自己愿意充当诱饵。


当天下午,他气喘吁吁地进行了多次空间传送,在移动到法阵中心的瞬间将贤者之石抛向金发魔王。


但没想到芝诺斯当时恰好张着嘴,顺势把贤者之石咬碎了。


时光流散又重聚,世界分裂又弥合,成千上万年过去了,还是没有人能完全解释魔法运行的规律。


——结结实实挨了一顿毒打的艾里迪布斯这样想到。



5.


下一次努力的方向是召唤强大的异界生物。耗费了十七名青年秘术师的全部魔力和头发,他们终于在盥洗室成功召唤出了传说中的尘世巨蟒耶梦加得。只要芝诺斯一去解决生理问题,就会被巨蛇一口吞下。


次日,巨蛇单方面成了芝诺斯的宠物。


又次日,巨蛇因为无法容忍主人的合体请求,选择与一艘路过学院上空的飞空艇·欧米伽号同归于尽。


艾里迪布斯今天也在为了实现拉哈布雷亚主席的理想而努力。


并且一点也不希望任何同事或前同事过来救他。



6.


学期过半。这天艾里迪布斯出门就看到一缕金发,吓得连开三个传送门。幸好芝诺斯没有追来,他居然被什么人缠上了。


……佐迪亚克在上,他在和那个人打架。


是真正的打架。没用魔法,拳拳到肉,毁天灭地的那种。调停者连眼睛都来不及眨都看到他们毁掉了大半个学院,可可布奇五兄弟哭晕在院长室。远处围观的学生们都目瞪口呆,可以往每个人的嘴里扔进一枚渡渡鸟蛋。


看清了芝诺斯的对手,艾里迪布斯当即差点落下泪来。


“阿谢姆!可恶的阿谢姆……你,你怎么才来?!(小声)”


“嗯?艾里你也在这里上学啊??”好不容易制服了金发魔王的前·同事看起来非常震惊。他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


被反剪手臂、鼻血流得像自来水一样的芝诺斯笑得发自肺腑。“伯母,等您和校长谈完,我们再玩一次吧!”


后来他才知道阿谢姆只是代替芝诺斯的伯父来开家长会的。


……他恨死阿谢姆了。




7.


新学期伊始,学院被大事件的气息所笼罩。


纳尔-扎尔学院即将作为东道主举行四年一度的四强争霸赛。来自艾欧泽亚地区四所知名魔法学院的代表,将争夺象征魔法界最高荣誉之一——“水晶杯”。


选举参赛者的办法是,将各校的学生名册喂给一只传奇的魔法生物——莫莫拉莫拉,并殴打它的肚子;然后它就会随机吐出几个天选之子。


在神圣的学院礼堂,艾里迪布斯眼睁睁地看着那条蠢鱼吐出了自己的名字。另外三名勇士分别是来自利姆莱茵的地灵族代表嘎埠,来自诺菲卡的见习幻术师希尔菲,以及来自哈罗妮学院的密斯托。


哈罗妮的勇士一出现就引起了观众的嘘声,主要他看起来完全不像个学生——


妈的,阿谢姆。


但是该选手用发言镇住了全场。只听那家伙发出了银铃一般的小孩声音,说道:


“我是密斯托,是土生土长的伊修加德人。我身上糅合了一切最美好的伊修加德象征,连名字也体现了最纯正的云雾街风味。”他说着停顿了一下,继续道:“但人不可能是完美的。我最大的缺陷就是身体已经死了,所以只好暂时借用一下阿光的肉体。但是参加争霸赛完全出于我自身的意志,希望组委会接受以这种方式参赛的少数群体。”


大赛组委会感动非凡,为这位身残志坚的少年(?)热烈鼓掌。


“这不公平!”尽管有反对之声从观众席上传来,但是哈罗妮学院的赞助人,伊修加德上议院议长力排众议,认为绝不能因社会偏见将一名身体有缺陷的勇士排除在外。


“不是,这已经不是有缺陷的问题了吧是人都没了……”调停者小声嘀咕,但他的声音被人群忽然爆发出的激动吵闹声盖住了。


原来,负责挑选勇士的魔法生物莫莫拉莫拉,如同一个对着马桶吐完后又被扔上床的醉鬼一般,奄奄一息地呕吐出了第五个名字:

芝诺斯·塞内卡。


完了,全完了。



8.


不管怎样,四强争霸赛如期举行。第一项比赛的内容是——龙。


……不是你想的那样。


这个项目主要考验的是魔法师与魔法生物的交流能力。参赛的勇士要和被组委会特邀而来的龙族进行和平、友善地沟通,获得它们的认可并骑上龙背;评委会根据每位选手的表现为之打分。


首先出场的嘎埠选手为诗龙谱写了一首诗歌,主要内容是歌颂不同种族之间的友好关系。诗龙十分感动,当即背着这位地灵族少年在空中翱翔一周。围观的神灵泰坦流下了欣慰的泪水,以至于地灵族的观众席附近到处都是大地之重。


第二个出场的希尔菲选手在当地园艺师协会与刻木匠协会的共同帮助下,快速培育出了一种以“希瓦”命名的神奇花树,一开花就会到处抛洒毛茸茸的白色绒球。尽管圣龙为此不停地打喷嚏,它还是慷慨地认可了希尔菲选手并允许她的骑乘。


调停者第三个出场。千里之外,整个退休军团长……不是,整个十四人委员会都紧张地围坐在4D投影仪前,密切关注着他的表现。以格约姆还转达了拉哈布雷亚主席的战前讲话。


因为事先没有预测到四强争霸赛有五名选手参与,伟大的尘世幻龙承担起了同时测试两人的任务。它的考验中规中矩,就是让选手分别和两条巨龙的幻影战斗。艾里迪布斯被迫和“密斯托”同台作战。艾里迪布斯还以为那家伙一定会扛起他拿手的大斧或巨剑,然而密斯托却娴熟地使用了起源自伊修加德的枪斗术和占星术;调停者在战斗中故意设下几个魔法陷阱,试图逼迫该死的阿谢姆承认他就是阿谢姆,然而密斯托选手从容应对,完全没有上钩。获得幻龙的认可之后,密斯托选手仿佛做过千万次那样娴熟地跳上龙背,还一把将艾里迪布斯也捞了上来。


他说,麻烦幻龙飞两次不如飞一次,而且你就这么一点点大又不占地方……这引起了调停者的激烈踢腿反抗。


反抗无效。


本轮赛事最引人注目的当然是芝诺斯选手与邪龙的……交涉。芝诺斯选手再次提出合体请求,遭拒绝。随后就是组委会完全来不及阻止的歼星级对抗。


为了保护无辜的师生,利姆莱茵学院的院长召唤出了远洋巨型魔兽克拉肯,试图用它的无数触手控制一人一龙的激战。但在邪龙愤怒的龙焰之下魔兽很快变成了八分熟。


就在形势无比危急的关头,一位热心的围观路人跃入比赛场地,捆走了烤熟的克拉肯,并胖揍了邪龙一顿。


伊修加德方面强烈要求为这位热心市民后跳离开的影像打码。



9.


尽管出了这样那样的乱子,裁判组还是纷纷为选手打出了公平合理的分数。嘎埠选手因为泰坦的联动降低了评价,目前的最高分属于希尔菲选手,但也有裁判认为艾里迪布斯的魔法是最合乎比赛本意的。


最困扰组委会的当然是对芝诺斯选手的评价。一位出身奥萨德大陆的裁判强烈要求该选手退出水晶杯并禁赛300年,但来自北方联盟的裁判指出,与魔法生物合体也不失为交流方式的一种,并不能因为另辟蹊径而取消芝诺斯的参赛资格。


裁判席爆发了激烈的交流和沟通。


可惜在评委们的意见取得一致前,另一群特邀嘉宾鱼人族表示它们已经做好了第二轮比试的赛前准备。



10.


第二项比赛的内容是,取回深水湖底部被夺走的“珍视之物”。


仅仅是潜水而已,就算有鱼人族的看守也毫无难度。艾里迪布斯轻而易举地使用了一个混淆咒,开着传送门就到了湖底。他看到嘎埠选手已经救出了爸爸妈妈,希尔菲选手也接走了幻术师行会的会长。


调停者有点好奇自己需要救谁,他相信区区一个魔法学院还没办法邀请到自己那些本事通天的同事。


结果他就难以置信地撞上了熟人。


爱梅特赛尔克和希斯拉德在水下变出了一张舒适的亚马乌罗提风格长椅,两个人半坐半躺在上面,嘴上却展开了激烈的辩论。


“……艾里最重要的人显然是十四人委员会的大家,而我甚至没有一个席位……”


“不,不不,自从他到了这个世界,你才是一直陪在他身边的人——何况你是老爷子的代表……”


艾里迪布斯听明白了,他俩在争先恐后地证明自己并非艾里的“珍视之物”。因为很显然,两个人都想竞争上岗阿谢姆的“珍视之物”。


“什么叫既是勇士又是奖品?你们不能把我关起来我还要去救——”


密斯托选手的声音传来。显然阿谢姆的身体正在被鱼人族纠缠;长椅上的两人都削尖了脑袋想听清他来救谁,然而被一声兴高采烈的呼唤打断了。


“伯母,我来救你了!!!”


芝诺斯驾驶着青璘水引以为傲的蓝宝石神兵·Z,轻而易举地铲翻了鱼人族的产卵地。



11.


场外话。


四强争霸赛不仅是各地优秀魔法师的对抗,也是各大城邦暗中炫耀实力的机会。


当第二轮比赛结果宣布之前,位于飞空艇上的裁判席剑拔弩张。一些领袖打算比试一下谁的下属更忠诚。


艾默里克问部下之中有没有人敢高空跳水,露琪亚二话不说就跳了,并大喊:“伊修加德万岁!”


盖乌斯问部下们敢不敢跳,莉薇亚二话不说就跳了,并高喊:“盖乌斯大人万岁!”


他们都看向拂晓,那位英雄耸耸肩说:“你们应该去找敏菲利亚,她把落点改成沙之家我就会自动掉下去。”


话音未落,古·拉哈跳下去了,同时大喊:“英雄是不会输给你们的!”



12.


经过第二轮比赛,芝诺斯终于被取消了比赛资格。


可是在地下网络,宝石神兵Z系列的销售量却取得了巨大成功。连先前因为品相奇葩而饱受诟病的红宝石神兵都深受喜爱,军迷们甚至为它取了一个亲切的乳名叫“剥荔枝。”


青璘水重新杀回军火界,总裁瓦尔德·塞内卡喜极而泣。


在黯然退场前芝诺斯选手曾向大赛委员会询问:“争霸赛的最后一项是不是那种,把所有勇士关在围栏里浴血厮杀,直到最后只剩下一人——”


得到“这种芝诺斯快乐赛是不允许存在的!” 的回答之后,他如释重负,表示对水晶杯失去了兴趣。


艾里迪布斯对某些摸鱼同事很生气,但他仍然感激当芝诺斯的高达冲过来的时候,他们通过召唤尊严王的方式让时间的流逝放缓;这样除了保护阿谢姆,也保护了偷偷藏在水藻里的自己。



13.


最后一轮赛事的内容是成功通过一座高塔底部的古代迷宫,找到放置在迷宫中央的水晶杯。


这个考验对于最擅长传送的调停者来说实在毫无难度。他一边闲庭信步,一边收听比赛转播,似乎另外三名选手包括密斯托都陷入了迷路的困境。


就在暗之使徒认为自己将无可置疑地成为冠军(并暗暗欢喜)的同时,阿谢姆竟然被一只刻耳柏洛斯追出了八百里地,然后几乎在同一时间,与艾里迪布斯一起撞到了那个放出莹莹蓝光的水晶杯。


一瞬间天地变色,他们仿佛被暗黑之云吞噬了一般,随后就被传送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空间。


在布满星图的观星室内,一个戴兜帽的神秘人对他们伸出手来。“终于再次与你相遇了,英雄阁下……等等你谁?”


艾里迪布斯对这种肉眼可见的嫌弃刺伤了。“很显然,我是第一个拿到奖杯的人。”


“很显然,你们同时触碰了法阵。”神秘人反驳,然后充满希望地看向阿谢姆。“一定是出了什么故障……英雄阁下,您是不是看这个小矮子碰不到奖杯,所以把他抱了起来?不愧是您,如记忆中……如传说中一样充满风度!”


艾里迪布斯忍不住踹了阿谢姆一脚。


可是密斯托选手并没有避开。他表情迷惑,眼瞳的颜色逐渐改变了。之后,阿谢姆以他本人的声音不解风情地问道:“那什么……你不是古·拉哈吗?”


神秘人看起来一下子就被噎住了。兜帽下面的耳朵羞涩地乱动了几下。


“那个名字……他是我的留恋与青涩,我是他的过去和未来。在皇室之血的祝福下,我们共同穿梭于时间和历史的长河中,等候英雄的到来。”神秘人深情地说道。


“——我的灵魂或许有许多片,但我的英雄只有一个。”


调停者很想现在就钻进水晶塔底再也不出来。


阿谢姆则大为震撼,他眼眶发红,同样一脸敬仰地问道:“您的英雄是个怎样的人?”


“他是个如同水晶一般坚韧纯粹的人。” 神秘人回答。


“……我明白了,”阿谢姆恍然大悟,“所以您崇拜的英雄就是海德林,对不对?”


神秘人现在看起来很想和暗之使徒一起缩到水晶塔底部。



14.


就在这时,他们身后无端出现了一团黑影。一身华服的爱梅特赛尔克席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从影子里走出来。“这是在演哪一出?为了场景还原我还特意带了一支老式燧发枪来着,看来用不上了。”


“哈迪斯!你不能干扰比赛,我们事先说好的,这是密斯托自己取得的荣誉,我只是出借了身体——”


“要不是刻耳柏洛斯熟悉你的气味,你以为那种残魂会这么顺利地找到奖杯吗?”爱梅特赛尔克狡黠地反问,“利用身体作弊已是既成事实,那个残魂实现了梦想,你也差不多该玩够了。”


“密斯托才没有作弊!等等你是故意把狗放在那里的——”


爱梅特赛尔克席不顾神秘人的抗议和阿谢姆背后掠影的骂骂咧咧,强行把选手揪进了传送门。


……


本届四强争霸赛的水晶杯,完完全全、当之无愧地属于冠军艾里迪布斯。


未来一片光明。在今后的六个学年、被芝诺斯追逐的日日夜夜,这位新世界的魔法天才都可以抱着无上的荣誉入睡。



END


哨子_whistle

【FF14】Ashes(初代光)17(完结)

(这个故事也完结啦。可以说到整个系列在这里完结也不是不可以。除非将来突然灵感大神突然降临让我写同一个背景下的下一个碎片……先不把话说死,嘿嘿,那也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总之必须谢谢大家一路以来的陪伴和鼓励,万分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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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发现了火(7)


剧作家加尔乌斯的第三部作品《真理已死》,描绘了一个人类与神明共存的世界。在一块虚构的大陆上,人类每隔一段时间都要献祭一部分同胞的生命作为祭品,才能保证神明的愉悦和大地的繁荣。终于有一天,生活在悲伤和恐惧下的人类不堪压迫,在一位英雄的号召下对神明举起了反旗。经过许多场可...

(这个故事也完结啦。可以说到整个系列在这里完结也不是不可以。除非将来突然灵感大神突然降临让我写同一个背景下的下一个碎片……先不把话说死,嘿嘿,那也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总之必须谢谢大家一路以来的陪伴和鼓励,万分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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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发现了火(7)


剧作家加尔乌斯的第三部作品《真理已死》,描绘了一个人类与神明共存的世界。在一块虚构的大陆上,人类每隔一段时间都要献祭一部分同胞的生命作为祭品,才能保证神明的愉悦和大地的繁荣。终于有一天,生活在悲伤和恐惧下的人类不堪压迫,在一位英雄的号召下对神明举起了反旗。经过许多场可歌可泣的战争,凡人的军队竟然不可思议地占据了上风。然而随着战争的推进,世界背后的真相也被渐渐揭示出来:原来这个世界从造物主手中诞生的时候就是一个失败之作,一个残次品,天然有着碎裂的倾向;所以守护世界的神灵不得不将大部分力量用于修补界外的裂隙,才能保证这个世界正常运转,不至于分崩离析;即便如此,神力也是有极限的,因此祂们才被迫收取人类的生命和灵魂作为代价。


当人类知晓即便这场叛逆之战获得全胜,世界也必将迎来毁灭之后,他们彻底慌乱了,绝望了。他们放下武器,放弃了对神明的抗争,反而积极地献祭同胞,希望能够再次取悦神灵。领导这场战争的英雄等人自然首当其冲的成为祭品,被绑上了火刑架。而人类所不知道的是,那位英雄其实并非凡人;他曾经也是一位神灵,却以自身的堕落为代价,试图找寻一种不必献祭生命也能挽救世界的方法。即便在他死后,他的名字也遭到唾骂,从人人敬仰的英雄变成了引发天灾降临的大罪人。


只有当英雄还是神灵时的一位同伴仍在怀念他。战争结束后,这位同伴自称神的使节,从圣山降临凡人之世,在世界各处收集英雄被焚烧后四处飘洒的余烬:从深海之底,从山峦之巅,从破败的村落,从辉煌的宫殿,从鼹鼠的地穴,从蛮荒的冰原……神使奔忙于世界的每个角落,将收集到的灰烬埋葬于圣山脚下。他因疲惫陷入小憩,一觉醒来时发现,灰烬中竟生长出一朵金橙色的玫瑰。

神使摘下那朵初开的蓓蕾,却被玫瑰刺破了手指。“多么愚蠢啊,”他轻叹道,“这朵花仍旧不属于我。”


尽管《真理已死》初演就引起了轰动,巡回演出的时候也是场场爆满,广受好评,许多观众表示“哭得根本停不下来”;但是戏剧界专业人士持有的观点却截然相反。比如同样来自加雷马的知名剧作家、评论家杰诺米·雷克森提尔就指出,《真理已死》犯了一个初学者才会犯的错误,就是前半段和后半段的立意完全割裂了;并不清楚加尔乌斯先生想要表达一个什么主题,究竟是批判人类整体的愚蠢、软弱、缺乏抗争心,还是想要表现一种个体之间的奇怪友谊。


可惜事到如今,加尔乌斯先生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不在意他人的评价——甚至连观看自己的作品也缺乏耐心。他忙着在包厢里和自己的病人进行物理接触以及化学物质的交换。


如果还能保持清醒的话,那么阿光一定会为“人之叛乱”激动得上蹿下跳,为英雄的受难扼腕叹息。可惜眼下的他并没有那种余裕。许多蟒蛇,蝙蝠,蠕虫般的影子和人类的身影纠缠在一起,缓慢而激烈地在包厢后方那面墙上摇曳。


……到了这个时候,阿光仍然确信自己的感觉从一开始就是对的;无影确实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因为他也没有那种世俗的【】儿。


演出结束后,照例是演员一一出来谢幕,并向原作者加尔乌斯先生致以谢意。当晚的致谢还特意增加了一个人——剧团的全体人员,代表整个摩杜纳的市民,感谢那位从恐怖分子手中解救了上千名人质的无名英雄。观众席上同步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爱梅特赛尔克捂住怀里人的耳朵,重重动了两下。不过光根本听不见外面暴风雨般的动静,他身体虚软,小腿发着抖,侧脸无意识地在医生胸口磨蹭。


“听听,最后那句台词叫什么话。”隔壁包厢传来了戏谑的声音,“我认为,世界上就没有比那位‘天使’更会炫耀的人了。”


“那根本不是炫耀。”无影把棕发的年轻人搂得更紧了一点。


“即便那朵花为了他而绽放?”


“玫瑰会为了一切它所热爱的事物绽放。”无影反驳道,“因为那就是他的本性。他对全世界的人都好极了,唯独对我最坏。”


“……您简直不可理喻。”隔壁的人笑得弯了腰。“这场辩论已经无法进行下去了。”


***


阿光哼哼唧唧地从床上醒来,发现身边暂时无人,顿时松了一口气。他一把扯下皱巴巴的床单围住自己,一拐一瘸地走向浴室。不幸的是,有人已经在这里等候了。无影放好了浴缸里的热水,用下巴示意他躺进来。阿光斟酌了一下自投罗网还是拔腿就跑哪一种的下场更惨。最终,求生欲让他没有断然拒绝。


在做完了长得过分的二次清理过后,光才终于获得恩准出去享用午餐。


他已经好几天没有亲自下厨了;不过除了太过在意食品的组分之外,刻耳柏洛斯确实也算个优秀的厨师。今天它准备的是香浓软糯的米粥和水果拼盘,还有富含多种维生素和矿物质的健康饮料。


“……我想吃蛋白质。天然的那种。”光一边苦着脸吞咽水果一边抱怨道。正在喝营养液的无影抬头看了他一眼,挑起一根眉毛。


阿光突然想到了某种暗示,马上闭了嘴;恨不得抽自己几巴掌。


午餐过后,爱梅特赛尔克靠在演艺室的观众席上,点开了前天晚上错过的演出。阿光也饶有兴致地观看起来。故事的开头就让他十分满意;如今的戏剧表演穿插着3D投影特效,能在方寸之间演绎出广袤的大地、浩瀚的深海、千军万马冲击交战的大场面,他立刻就被人类叛军誓师出动的那场戏牢牢吸住了眼球。


“我们现在还剩下一个残留问题,”就在他专心研究荧幕上军用陆行鸟配备的鸟甲的时候,身旁无影突然悠悠地开口道,“就是你精神世界里的一窝精神体。”


……什么叫一窝,说得好像他在脑子里养小雏鸟一样。


“你既然已经签了字,而那些存在属于你的‘一部分’,自然也和契约产生了无可置疑的关系。”无影强调,“身为契约的另一半,我有权利了解更多。”


阿光头疼地按着太阳穴。理论上他虽然身体不算太舒服,心情倒还可以,弗雷没理由这么暴躁;而阿尔博特就更不可理喻,他赌气不肯出来,并叫嚷着阿光让他瞎了。

糟糕,难道被他看见……


阿光感到一股凉气窜上脊椎,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忽然产生了一点邪恶的念头,或许是不是应该把阿尔博特灭口……


咄咄。爱梅特赛尔克的指节不耐烦地扣了两下扶手。


阿光立刻腰背笔挺,一五一十地交代起来:“我从小就能看见阿尔博特。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但他隐约记得自己曾经是一个冒险者,还有几个同伴:一个嗜酒如命但是心怀侠义的大块头,一个小个子但是非常可靠的治疗师,一个聪明灵巧的猎人,一个冷静强大的魔法师,还有一只毛绒绒通人性的大鸟。我问他是不是陆行鸟,他说是不是,是阿玛罗,其实我还从来没见过阿玛罗——阿尔博特说那是一种神奇的鸟儿,只有精通各种战斗技巧、智力也不弱于人的强者才能看见。”他发现自己走题了,赶紧咳嗽两声作为掩饰。“从我小时候起阿尔博特就是现在这个样子了,而且别人完全看不见他,我过去一直以为他是某种怨念不散的冤魂之类的,后来发现他的一部分感觉可以和我互通,甚至还能碰到我。所以他经常借用我的味觉感受食物,也教了我不少东西……”


无影翻了个白眼。“他对自己的处境完全不清楚吗?”


“不清楚。我也不算完全明白。感觉我们两个的样子非常像——做事风格也像,兴趣爱好也像,有时候简直就是一对双胞胎。不过我觉得我还是要比他成熟,冷静一点,不会那么冲动。”——并且认知他人情绪和处理人际关系的能力也更强,阿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我的——老天。”医生抑扬顿挫地评论道。


“弗雷和密斯托是一年前才出现的。”阿光吸了口气,神色有些悲伤。“我没有说谎,弗雷确实是我过去认识的一个同事,来自伊修加德。我遇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奄奄一息……然后就殉职了。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在濒死前的意识和我的以太纠缠在了一起;后来他又说我认识的这个他也不是原来的弗雷,而更像是我所有的负面感情的集合——就像密斯托是我所有愧疚和悔恨的集合一样——”


爱梅特赛尔克打了个响指。一黑、一白两团摇曳的光辉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细碎的光沫在边缘闪烁,隐约组成了人形。阿光猛地站了起来,不自觉地像保护者一样站在光团之前,而无影只是“啧”了一声,恍然大悟似的靠在了椅背上。


“一年前。明白了。”


“明白了什么?”阿光领会到他对光团没有恶意,赶紧乖乖坐下。


“本无影也是一年前回来的。”爱梅特赛尔克笑了笑,“用你稍微能够理解的语言解释吧。这两个混合体就像死者魂魄和以太的捏合,有点接近死灵术士会驱使的那种仆从,但又残存了相当顽固的‘自我’。它们本该没有任何拖沓地前往冥界,却因为一个契机留了下来,以某人的精神为媒介,在生者的世界徘徊不去。”


“但是,那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呢?”阿光不解地歪了歪头。


“……我的力量与冥界相通。”无影极为谦虚地回答。“当然,光有契机是不够的,主要还是某个笨蛋毫无危机感地随便供给以太,你、是、什么、不要钱的充电器吗???”


“啊??” 阿光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又挨骂了。


“还能有谁?别人家的孩子顶多也就是捡猫捡狗,你倒好,什么玩意儿都敢往脑子里捡。”无影不解气似的又敲了他脑门一下。


“痛!”阿光缩了缩,“所以他们的确不是我精神分裂出来的人格,也不是我想象出来的朋友——”


“不是。”


“阿尔博特也不是,对吧?”


爱梅特赛尔克敛去了笑容,仔细地与他四目相对,片刻后移开了视线。“你,完全没有身为残次品时的记忆?”

 

“……好像还是有的,只是顺序很混乱。”阿光苦笑着回答。“我记得你——当时我们——”


无影打断了他。“所以你还记得我曾经教导过你,最古老的蛮神,以及世界分裂成十四份的始末了?”


“嗯——我记得。所有的生命,所有的灵魂也是……等等,我想起来了,你们一直以来的夙愿是将世界合并完整——现在还是这样吗?”


“已经用不着了。”无影耸耸肩。“你自己应该有所感觉。灵魂的醇厚程度,意识的外延……总之,当今的这个世界,已经是合并之后的存在了。理论上。只有极少数人的灵魂仍然存在缺憾和裂痕——比如说你。”


阿光深入地回忆了一下。有什么东西在精神中一闪而过。“我明白了!你想说,阿尔博特其实是我的灵魂的一块碎片?”


无影叹了口气。“总算还没有蠢到那个程度。”


“奇怪。”更多的记忆掠过脑海,“我记得他本来已经消失——和我融合了。但是我现在又能感觉到他……”


“这点我也不能解释。”爱梅特赛尔克颇感兴趣地挑起眉毛。“新世界的生命形态已经完整了,很难想象多么强大的刺激才会导致灵魂再次分裂。我也设想过一些可能的理论——比如说,因为‘光之大英雄’的每个碎片都受过海德林的加护,所以自我意识比较强?但似乎其他的碎片都没有表现出相似的症状。为什么唯独那块碎片是特别的??”


“呃……因为阿尔博特比较强?”


无影嗤笑着挥挥手。他的视线移向舞台,刚好演到英雄的角色抗着战友的遗物,孤身一人冲向敌阵,背景音乐十分恢弘悲壮。“既然你承认梦见过终末之日……我又诞生了一种假设。三万多年前,在我们的世界即将毁灭的时候,你是否动用过灵魂之力?”


阿光迟疑地点点头。


“你有没有想过,那个独特的碎片,或许并非完全是海德林的冲击造成的。”


光一愣,演艺室里的戏剧投影刚好也演到惨烈的人神之战;无数从天而降的陨石和火焰的虚影,开裂的大地,人类的哭嚎,仿佛带着他们穿过了时间的长河。


那个时候……背离同胞的阿谢姆在绝境之中强行从灵魂中提取出力量,企图消灭灾兽,结果造成了灵魂核心的裂痕或者说“松动”;当最终迎来海德林的“那一击”时,那个灵魂分裂成十四片,而最早掉落的一片就是他自己曾经抽出过的力量。


……那把斧子。他早该想到。阿尔博特就是那把他从灵魂中亲手抽出来的战斧。


难怪在那场痛彻心扉的立场之战中,当他以为自己即将落败的时候,是阿尔博特奉上了全部的灵魂,方才穿透最强大的原生种无影的本源。


阿光的嘴唇动了动,最终说出来的话却和脑子转动的念头南辕北辙。“……阿尔博特是我的朋友。今后要去哪里,做些什么,我想留给他自己决定。”


“是吗。”爱梅特赛尔克的态度意外地十分和蔼,平静。“你觉得如此残缺的存在,依然是有价值的吗?”


“我从来都这么认为。”阿光有些沧桑的笑了笑。“不然一万多年前我们也不会打起来了。”


无影不赞同地哼了一声,却没有再说一个字。阿光偷偷松了口气,以为总算可以安静地观影了,但悄悄潜入衬衣里的怪异、滑腻的触感令他浑身一僵,差点叫出声来。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又被无影抓到怀里了,腿被迫蜷曲着,姿势就是前一晚的复刻。


“……没想到你还有这种癖好。”


“啥?”阿光拼命仰起脖子,扭动腰部——可惜在这种近距离接触下,什么挣扎都显得十分虚伪。


“被人观看的癖好。”


“???我不是我没有——拜托了我才刚吃过午饭——”


他欲哭无泪,不理解无影这种生物的兴奋期为什么间隔如此短暂,而生气的点又毫无规律。照这样下去别说活人,就算是仿生玩具也要给玩坏了。阿光又斟酌了一下威武不屈或服软求饶那种下场会更惨一点,不过很快他就不想了——亲身体验告诉他,两个分支的尽头都是绝路。


***


几天后,拂晓的英雄脚步虚浮、眼圈红肿、欲哭无泪地出现在第七天堂外的小广场上,怀里揣着一叠今天必须要送出去的婚礼请帖。那一刻阿光感觉自己就像故事里卖火柴的小女孩一样可怜弱小又无助——主要是他也想把请帖搓成纸条,一根根点了。如果允许交换的话,他情愿赤手空拳地杀进托托拉克千狱,或者和魔界花舌吻;但即便如此,他也不敢放弃任务回到诊所——要是知道他一张帖子也没送出去,家里那位老头子一定十分满意,并且愉悦地宣告既然他这么选,婚礼之前都不必出门了。


“挚友!!!”


就在他进退两难之际,阿光突然听到脑后亲切的呼喊声。他转过身,惊讶地看见两名熟悉的精灵,穿着伊修加德式样的警官制服,将相貌、身材衬托得愈发出色。


“奥尔什方,埃斯蒂尼安!你们这是——”


蓝发的精灵大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说明了前因后果:原来,那间美味的茶餐厅只是他们卧底时的掩护身份;至于招牌奶茶以及龙火烤克拉肯一夕爆红卖到手软,害得“天穹圣徒”日进斗金,那就完全是预料之外的事了。


“……我们了不起的队长早就知道警局里有DE药贩子的保护伞,但他们铁板一块,关系网复杂,根本找不到决定性的证据。在决定和拂晓血盟合作之后,他就觉得可以利用这个机会,还有那位传说中的超越综合症患者,引蛇出洞,找出线索。他也担心伊修加德的黑警会威胁你的安全,所以派我和埃斯蒂尼安阁下提前到这里安置,一面调查警局的内鬼,一面暗中保护您。”


“……哈?”


“我们也没想到您后来一个人直接就打伤了那边12个人。现在因为药贩子和黑警反目成仇,队长搜集到足够的证据,是时候将他们各个击破了。也就是说,我们要收队去那边帮忙了。”


阿光心情复杂地和两位好朋友握手。“呃,谢谢?祝你们一切顺利……我会想念奶茶的。”


“不用客气!!能结识挚友这样光明磊落、威风凛凛的大英雄,是我们的荣幸!有机会请您务必到伊修加德来,我会带您好好领略皇都风光。”奥尔什方热情地抓着他的手上下摇动。“对了,因为一些这样那样的原因,‘天穹圣徒’目前仍在经营中,这次聘请了来自阿尔迪纳德次大陆各地的优秀厨师,将来还会继续做大做强——请您今后有空不吝赏光!”


“当然,当然。”


……他们伊修加德人是真的很有经济头脑啊。在告别了两位好友之后,阿光漫无边际地想到。


他咬咬牙,最终还是鼓起勇气,像上刑场一样义无反顾地大步跨进了石之家。很快,拂晓的总部就传来一堆混乱的惊呼、尖叫、哗然、高声批驳的声音,连远处已经登上飞空艇的两个精灵都不禁回过了头。


“难道挚友又遇到什么麻烦了吗?”奥尔什方忧心忡忡地向下方俯瞰。


白发的精灵倒是不以为意地耸耸肩。“这段时间你还没看明白吗?他走到哪里都是麻烦的中心。”



炸了锅似的石之家里,光正在手忙脚乱地应对来自八个方向的风暴。好几张请帖被以太的旋风卷上了半空,飘荡了好久都不曾落到地上。


“……我没有被洗脑,也没有被精神控制。”他徒劳地反复解释道。“虽然听起来很像假的,但我确实想起来了。那家伙……那家伙是我前世的……恋人。”


“我不信!!”阿莉塞头一个拔出了细剑,好像马上就要戳上某个不在场之人的屁股。“你让他拿出证据!!!”


“前辈总是太过善良,太容易相信别人了。”古·拉哈罕见地黑了脸,“我认为前辈本身的品行虽然是完美无瑕的,但难免会叫一些鬼祟小人钻了空子——”


“你确定你头脑还清醒吗?不要介意是我介绍的索鲁斯,我也只是经人辗转推荐的。”玛托雅妈妈也严肃地用法杖戳了戳地面。“我明天就去艾欧泽亚精神医师协会去确认他的资格证是不是真的。” 


“……哎,如果当真是光本人的决定,我觉得我们也没有什么立场反对。”桑克瑞德和阿尔菲诺站了中立派,不过他们的声音很快就被人淹没了过去。于里昂热在角落里默默地抽卡。他的两根手指夹出了一张逆位的太阳神之衡,一言不发地又插了回去。拂晓之中恐怕只有琳是真心实意地感到高兴,她已经在考虑婚礼上该穿什么裙子了。


几小时后,阿光精疲力竭地离开了拂晓的总部。尽管中间一度差点掀了石之家的屋顶,最后的最后,他亲爱的同事们总算接受了既定事实,尽管对那位医生还是颇有成见。


又过了两天,索鲁斯医生的诊所收到了署名拂晓的一大堆礼物,都是赠给阿光的:桑克瑞德和琳联名送出一柄十几个世纪前出产于天钢机工房的古董明火枪,枪柄上装饰着那位传说中的精灵工匠“斯特凡尼维安”的签名;于里昂热送了三张精美的奥秘卡,分别是接受过古老占星术祝福的“世界树之干”、“河流神之瓶”和“太阳神之衡”;雅·修特拉送了一只智蛙制作的魔法水晶球,当怀有恶意或杀意的人接近时透明的球心就会浮现出鲜红的血雾(“你可以借给芝诺斯玩一会儿,回来的时候就能得到一整块无杂质的红宝石”——爱梅特赛尔克)。莱韦耶勒尔家的双胞胎送了一套《艾欧泽亚幻想百科全书》,作者正是阿光最喜欢的那位“名字土土的冒险者”。塔塔露送了一套手工制作的礼裙,非常合身,纯白的颜色让光试穿的时候好生尴尬;结果无影一个响指把它们统统变成了黑色,还加送了一顶黑色的头纱。


“你的审美好怪。”阿光怔怔地看着镜子,黑色的遮面头纱让他感觉自己是去送葬的;可是爱梅特赛尔克却显得有点满意过头。


“瓦厉斯也说过要送你一件礼物。你有什么想要的?不用和他客气。毕竟你救过他的宝贝儿子,他还欠着我们一亿通用币呢。”医生说道。


根据他的转述,由于失去了奥卢斯这个疯狂的技术人员,青璘水在军火领域的竞争力进一步下降;于是他们目前正逐步转型民用领域,推出了各种型号的家政魔导巨兵,宠物魔导螳螂,宝石神兵系列手办,以及按摩用死亡魔导爪。(“我就说应该升级智能抽水马桶,比什么都实用”——索鲁斯·塞内卡)


“他要把当时准备的赎金送给我吗?”阿光大喜过望,“不知道够不够我在海边买套房产?”


无影哼笑了一声,不置可否。后来他带着阿光旅行到了苍茫洋边缘某个不知名的海域,在深海之底,阿光目瞪口呆地见到了一整座失落的城市。


“这次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爱梅特赛尔克说道,“十四席的各位都出了点力,尤其是主席。他们完善了每个机构的细节。不过,不再有市民的幻象投影了。”他仰起脸,眺望头顶如同呼吸般涌动的海水。“这里只是一座无人光顾的博物馆……是一群被时间遗弃的演员恋恋不舍的舞台。”


“没有必要这么想。”阿光握住了他长袍袖子里的拳头。“这里同样是一座游乐场,是了不起的奇迹,是丰厚的房产——我是说家园。”


真理天使笑了。当他挽着新婚的伴侣走进那座海底巨城的升降梯时,某种魔法屏障缓缓在他们身后合并。那就像一层水泡状的隔膜,让一切水生种族都无法寻找、探究这座城市的真相。螺旋状的建筑顶端铭刻着一行古代文字,字体却很新,据说是爱梅特赛尔克席从《真理已死》那个剧本中节选出来的。希斯拉德局长曾评价道,‘加尔乌斯先生’的创作从来不算积极,可是很美。


“……太阳即将毁灭,可是无人倾听。

面对愚昧,神们自己也缄口不言。”



【 END】



哨子_whistle

【FF14】Ashes(初代光)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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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发现了火(6)


爱梅特赛克满腔恼火。先是某个笨蛋带走的通讯珠突然信号中断,他强烈怀疑那家伙打算瞒着自己搞什么小动作……随后他又收到了以戒律王之名的征召。十四人委员会正好到了每月开例会的时间。


无影不得不离开公寓,开传送门到达会议地点——谢天谢地如今例会已经不在一堆残垣断壁或者时空裂隙中举行了。他走进沙利亚克魔法学院的院长室,他那群积极过头的同事已经全员到齐,坐在舒适宽敞的沙发或躺椅上。不属于委员会的希斯拉德也混入其中,像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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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发现了火(6)


爱梅特赛克满腔恼火。先是某个笨蛋带走的通讯珠突然信号中断,他强烈怀疑那家伙打算瞒着自己搞什么小动作……随后他又收到了以戒律王之名的征召。十四人委员会正好到了每月开例会的时间。


无影不得不离开公寓,开传送门到达会议地点——谢天谢地如今例会已经不在一堆残垣断壁或者时空裂隙中举行了。他走进沙利亚克魔法学院的院长室,他那群积极过头的同事已经全员到齐,坐在舒适宽敞的沙发或躺椅上。不属于委员会的希斯拉德也混入其中,像东道主一样为每个人提供饮料和零食。院长室的四面墙壁都嵌套着巨大的海缸,各种稀有的水生生物正在鲜艳的珊瑚和海葵之间穿梭起舞,细腻的白沙上躺着奇形怪状的贝壳以及被誉为“蓝色公主”的美丽海星。


爱梅特赛尔克心不在焉地对主席等人点头致意,拉开一张躺椅准备就座,一个白袍的小不点儿却急急忙忙地冲了过来,后面还跟着好几个满脸看戏的转生种。“听说您即将与阿谢姆席在这个世界缔结契约成为合法配偶,是真的吗,爱梅特赛尔克席?”


“……是又怎样?”原生种抬起下颌,桀骜又戒备地回答。


“……没什么。”调停者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小声感慨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天。“嗯,我个人想向您表示衷心的祝贺……可是您能够确认阿谢姆席的立场吗?万一他仍处于被海德林精炼的状态之中——”


“不会。”爱梅特赛尔克打断了他,“海德林和佐迪亚克的活动或休眠一向是同调的。既然戒律王对我们的活动毫无反应,说明另一边的家伙也在沉睡中。”


这个说明令大部分转生种都放了心。于是他们以古代人的礼节向这对新人表达了祝福,连十四人的主席都专门向真理天使道贺。爱梅特赛尔克脸上挂着矜持的笑意,对所有贺词照单全收,随即走到好友面前,不客气地伸出了手。希斯拉德满脸无奈地低头笑笑,把那张修复好的申请书放到他手上。


余兴节目到此为止。拉哈布雷亚走向他的席位,宣布本次例会的议题是“合并人类的群体进化与丛林生存法则”。眼下刚好就有一个典型范例可以研究——说着他点开某个仪器,所有席位围绕着的宽大空地上用3D投影播放起了此时此刻正在直播的热点新闻:发生在摩杜纳中心城的恐怖分子挟持人质事件。


无影们观看了铁面公卿又一番激情澎湃的演说,随即发表了各自的看法。哈尔马鲁特和艾梅若萝丝提议对那些无辜的不幸者施以援手,阿洛格里夫和杜达莱芬则表示反对,认为他们不应当以异种的姿态剥夺人类自救的权利。法丹尼尔指出,这个事例恰好证明了他之前的观点——那些灵魂扭曲残缺的人类会自发地采取各种偏激的行为招致个体的毁灭,而这种行为虽然短期内造成悲剧,但宏观看来是有益于推进群体进化的。以格约姆记录下每个人的发言与立场,交给拉哈布雷亚仲裁。


拉哈布雷亚主席并未急于发表个人看法,而是久久地凝视着直播的投影,观察每个小人的活动,聆听孩童的尖叫和恸哭声。其他席位上的无影们则开始了小声交谈,并且自由地享用食物和饮料。


“救援?讨论这些本就没有意义,那个魔法屏障会拦截一切攻击手段……”


“对,一般的魔法师确实做不到,可是以原种的创造魔法……”


“主席和调停者是绝对不会轻易插手人类事务的,他们说在第七星历的时候已经吸取了足够多教训……至于爱梅特赛尔克席?他讨厌加班。”


真理天使把椅子的靠背放得更加向后倾倒,对着天花板吐了口气。“瞧瞧你们现在这幅样子,我总觉得眼熟——啊,想起来了。我在加雷马帝国的时候弄过类似的机构,叫什么‘退休军团长活动中心’。”


“等下。”艾里迪布斯突然跳到了沙发上,面纹突兀地开始闪烁。“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那个是不是,阿谢姆??”


“……糟糕。”希斯拉德忧心忡忡地凝视着投影,“他的以太流动很奇怪。非常奇怪。”


“你透过投影都能看出来?”转生种无影纷纷表示惊奇。


希斯拉德没有回答,继续全神贯注地盯着直播里的小人。“那些人类也很奇怪……啊,他跌倒了。”他猛然扭头看向好友。“哈迪斯,我觉得我们应该——”


没有回答。爱梅特赛尔克的身影直接消失了。


**


阿光在枪口的指引下,一步步登上了大楼顶层的观景台。戴着铁面具的男人转向他,神情似乎愣了一下,随即发出冷笑。


“……劳班,你这个谄媚的小人,小女孩的傀儡,居然还有胆量来见我吗??”


“……我是来谈判的。”他双手上举,咽喉中发出浑厚的声音,眼睛小心丈量着两人之间的距离。“你们的条件,我代表乌尔达哈执政党接受第二部分;但第一部分,不是我们能够单独决定的。我们必然要询问其他城邦的意见——”


大约二十步。


铁面公卿先是哈哈大笑,随后露出了愤恨的神色。“你?代表乌尔达哈??你这无耻叛徒,还记得自己的出身吗?!!”


“我永远不会忘记自己是阿拉米格人。但我也永远无法接受你的做法。”


十五步。


“我的所作所为,不需要你的认同!!”铁面公卿主动靠近过来,咆哮道:“一切为了阿拉米格,为了我们的祖国!!!”


“我们的想法并不重要。就事论事,倘若我们接受部分条件,提供物资和军火,你是否能释放这栋楼里一半的人质?至少,释放所有妇女和孩子??”


“——我的条件,要不就全部接受,要不就滚。没有折中的方案。”


十步。


“停下!”铁面公卿尚未有所表示,他身后某个暴躁的护卫突然产生了多余的警觉。“太近了,给我退后!!”


但阿光没有理睬他,不进反退——他几乎就要开始冲刺,两道灼热的光线突然穿透空气,射穿了他的腹部和大腿。剧烈的疼痛像洪水一样淹没至顶,他连哼都没有哼出一声就栽倒在地。


不,不能放弃。虽然和计划有所不同,但未必不是机会。


他的耳边嗡嗡作响,依稀能听见铁面公卿骂人的声音。阿光将身体像虾子一样蜷缩起来,发出逼真的哀嚎——沾满鲜血的手指假装去捂伤口,实际上却是偷偷拉开了那个至关重要的拉环,将盛放BR的容器向斜前方扔了出去。容器咕噜噜地在地上滚动,七步,六步,五步……


“……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恐怖分子们已经在第一时间产生了警觉,但事情发生的还是太快。没有形态,没有气味,没有声音的幽魂破壳而出,如蛇噬般令人瞬间麻痹。阿光仰头朝上方看去,几乎感到一道寒光冲着自己的脸劈下来,但最后抵达的力道却变得软绵绵的。金属敲击在地面,发出叮当一声。


死神已至,而无人察觉。


全副武装的人一个接一个地倒下,如同一群僵硬的木偶。控制开关从铁面公卿手中噗通一下掉了出去。阿光努力撑起僵硬的脖子,正好对上那个男人最后的表情——铁面具不知什么时候也脱落了,暴露出后面他所认识的阿拉米格警官伊尔伯德的脸——神情狰狞,肌肉扭曲,最后却凝固成一个可怕,诡异的笑容。


他死了。


拂晓的英雄艰难地喘着气,每个动作都被拉得无限漫长。无论脑袋里存在什么愤怒,激昂,备受煎熬的想法,此刻都像一盆在低温下逐渐冻住的水,变得滞涩无比,几乎成为一种酷刑。但仍有一个念头在最后关口绞上了他越来越缓慢的意识。


“生命的以太必须一刻不停地运动,流淌,交换……”


阿光想起几天前芝诺斯是怎么对待他的。那就是他隐藏的保命绝技。他将手指捅进伤口,将它们撕裂,保证更多血液从内部涌出。

血液里蕴含着丰富的以太。只要血液不停止流动,他就不会死。


弗雷的声息已经彻底消失。还有密斯托。阿尔博特只剩下一个声音,仍在大喊着,鼓励着,让他保持清醒,不要松懈。


我这是新婚就牺牲吗……哈哈。

听说从订婚到结婚这个时期死掉的冒险者是其他所有时间段加起来总和的180倍。可见结婚才是战斗人员一生的最大风险。

所以说,果然还是不应该签字的……


阿光踉跄着扑向观景台的边缘,脑海中那个拙劣的笑话把他自己都逗笑了。他想起撕碎申请书的爱梅特赛尔克医生当时暴跳如雷的神情……太有趣了,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胆大过头的莽夫,不管不顾地玩弄了死神一遭。


光从天台的边缘翻身落下。虽然同事们已经在楼层底部准备了巨大的消防缓冲垫,但到了这个地步,他也不敢确定自己的生还几率还剩多少。然而自由落体的速度反而给这具僵硬的肢体带来了一线生机。有种火焰从他体内燃烧起来,旺盛,热烈,如同欣欣向荣的野草。


刹那间,视野中突然出现了一种言语无法描述的存在……那是个庞大的怪物,好像生着一对粗壮、坚硬的臂膀,又仿佛是一对难以形容的漆黑巨翼。他还仿佛看见了许多紫色的晶石,因为某种强大的魔力闪烁着锐利的光芒。更让人费解的是,如此怪异,恐怖的存在,却令他产生了一种由衷的亲切感。那一刻阿光满心欢喜,几乎控制不住喉头的肌肉。声带自动震颤,发出了几个不可解释,又水到渠成的音节。


“……哈迪斯。”


无数只面具,无数张脸,自幽深之中凝视着他。苍白的利爪将他环抱在内,一个声音以他原本不可能理解的语言发出质问。


……你不问我到底是什么吗?


无论是什么都不要紧。想见你。想要活着回来……见到你。


或许死了更好。这个本就该死的灵魂会永恒地属于我。



“糟透了。” 院长室里,无影们长吁短叹地注视着投影中诡异的一幕——浩瀚的魔力于刹那间破坏了所谓的魔法屏障,接住了从天而降的一个小点。这幅场景就像座头鲸捕食鱼群一般,有种荒诞的魄力,和令人心惊肉跳的美感。


那布里亚勒斯尤为愤慨。“竟然就这么直接显现出原身,这要我如何对公众解释?摩杜纳的工业污染愈发严重,工厂废气都快实体化了??”


“……是个不错的点子。”希斯拉德微笑着捧起一只椰子,轻轻啜吸了一口。


***


光本以为自己会像过去无数次一样醒来——头顶是光洁的天花板,鼻尖是消毒水的气味,眼前出现一位可爱又温柔的护士姐姐。结果这次他再怎么睁眼,都只能看到一片深海一般悠远无尽的黑色。


难道我瞎了?


(以下省略)


TBC

哨子_whistle

【FF14】Ashes(初代光)15

(有存稿所以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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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事会按原计划在当晚召开。利用会议开始前的短暂寒暄,“索鲁斯·塞内卡”凑到顶着盖乌斯面具的阿光身边,小声念出那些衣冠楚楚的部门头目的名字和职位;可惜记人名可以说是阿光人生中排行前三的巨大障碍,大多数人的名字和脸他都完全没对上。直到听见一个有些怪异而热切的声音对瓦尔德问出那个问题,他才猛地清醒了。


“……令公子近期学业如何??”


说话的人看起来相当正常,语气和善。除了佩戴的一副多功能护目镜之外,他的外表完全是...

(有存稿所以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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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事会按原计划在当晚召开。利用会议开始前的短暂寒暄,“索鲁斯·塞内卡”凑到顶着盖乌斯面具的阿光身边,小声念出那些衣冠楚楚的部门头目的名字和职位;可惜记人名可以说是阿光人生中排行前三的巨大障碍,大多数人的名字和脸他都完全没对上。直到听见一个有些怪异而热切的声音对瓦尔德问出那个问题,他才猛地清醒了。


“……令公子近期学业如何??”


说话的人看起来相当正常,语气和善。除了佩戴的一副多功能护目镜之外,他的外表完全是个普通人,几乎可以说是不起眼。无影在光的耳边重复了一遍,此人就是奥卢斯·亚希纳,技术部的疯狂科学家,黑玫瑰项目的首倡者。


阿光想起医生之前的推理,顿时对此人产生了十二分的警惕。“一个技术人员为什么会突然对老板的儿子感兴趣?除非他多少窃听到一些绑架案的内情。”


“如果我是瓦厉斯,早就该怀疑他的宝贝技术部了。”无影愉悦地评论道,“只有技术部的人才能那么简单地监听他的一举一动;只要在他的AI助理那里植入一个小小的木马就足够了。”


“但那个奥卢斯好像没带任何随行人员,比如保镖之类的。他真的是一年前雇人谋杀索鲁斯的人吗?”


“你看他带来展示的那个东西,”爱梅特赛克指向被停放在会议场外的一个透明休眠舱。“所谓的人形兵器024号,那是奥卢斯引以为傲的新产品。”

“……你是说?!” 

“去年他带来的是023号。有趣的更新换代,不会引起任何人怀疑。”


光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原来如此……他不会蠢到,会议结束后再次派那东西去暗杀你吧?”


“就算如此,也不会再用刀子那种没效率的武器了。还记得你拿起的那束黑玫瑰吗?就技术力而言,唯有米德或奥卢斯的手下才能制作出那么精巧的位移感应装置,而只有奥卢斯才能轻易拿到提纯的BR原液——早在那群盗贼炸开工房之前。”


“所以你早就怀疑这个人了。” 

“是啊,不过说服我那个死脑筋的‘兄弟’还是需要一些铺垫的。”


阿光不放心地左右看看,进一步压低了嗓音。“你推测也是奥卢斯故意把芝诺斯的行踪透露出去,让盖乌斯实施绑架?可是,偷走那批原液的人又是谁呢?”


“无论是谁,我想这一切都在奥卢斯的计划之中。作为黑玫瑰之父,他当然不会容忍自己引以为傲的产品被摧毁。但他也同样不愿看到黑玫瑰永远地在工厂中沉睡。所以他利用了盖乌斯的叛逆心理,先是通过绑架案引开瓦尔德的注意,再让另一批人盗走产品,最后全部嫁祸给盖乌斯。瓦尔德最初也是如他计算地那般思考的。”无影像卖关子似的笑了一笑,拿起红酒杯抿了一小口。“等到被盗的那批黑玫瑰开始在黑市上流通,他就会义愤填膺地向董事会提出申请,为了挽回客户,掠夺市场,必须重新将BR投入生产——”


“该死。”阿光恶狠狠地捏紧了酒杯,“那现在我们要怎样才能让他漏出马脚,然后来个人赃俱获?”


无影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没想到拂晓这个利用精神病人窥探他人隐私的组织,还挺重视程序正义的。”


“……啊?”


“我的意思是,对付这种草菅人命恐怖分子,用不着讲究什么获得证据或者口供的正当性。很好,现在瓦尔德也起疑心了。只要让我和那家伙单独待上十分钟,我保证会让他把一切都吐出来。”


阿光内心再次“交战”了一番,这次连阿尔博特和弗雷都同意先下手为强。于是,在装模作样的董事会进行当中,“盖乌斯·巴埃萨”找了个借口离席去洗手间,而奥卢斯·亚希纳也随后跟上;再接着是“索鲁斯·塞内卡”。


过了十几分钟,这三人没有一个返回。董事长宣布投票暂停,所有出席人员不得离开会议室,然后便急匆匆地去和自己的兄长汇合。在他们事先约定好的密室里,瓦尔德见到了一具损坏的人形兵器,制服有多处毁坏、已经不再用魔法伪装成盖乌斯的阿光,还有满意地微笑着,正在用一块手帕擦手的索鲁斯。


“奥卢斯在哪儿?”瓦尔德急促地问道。


“全部招认了。”爱梅特赛尔克指了指那个透明的休眠舱,瓦尔德这才意识到他把里面的024号扔出来,把主人塞了进去。“我稍微应用了一点——精神科医师的小技巧。他承认了窃听你的通话,把信息透露给盖乌斯,并操纵另一个团伙盗走工厂中的产品。”


“他身上还带着这个。”阿光也展示了一枚精巧的半透明容器,大小刚好可以握在掌中,正中悬浮着一滴药丸大小的、泛着水银光泽的黑色水滴。“这里面灌注的液体就是BR原液。只要他拔出机械拉环,容器就会快速减压,释放出黑玫瑰气体。”


“卑鄙。无耻。”董事长喘着气道,“简直是丧心病狂。” 他像泄愤似的,狠狠捶了一下休眠舱的透明外门。“为什么,奥卢斯?为什么要背叛青璘水??难道我还不够看重你吗???”


休眠仓里的人类张开嘴,做出了一个扭曲的微笑表情,大量泡沫从他的双唇之间涌出来。紧接着,地上那个损坏的人形兵器024号体内却突兀地传出了介于人类和机械之间的一种怪异声音。似乎奥卢斯早就把人造人的发声器官与自己的联系到了一起。


“……看重?您在开玩笑——我多年的心血,我的夙愿,一件足以颠覆世界的武器——就因为您定下的那个滑稽可笑的‘投票’规则而飞灰湮灭,变成一堆过时的货物,一大堆垃圾!!!毫无价值……毫无价值……那些官僚,那群庸俗的凡人,他们懂得什么??他们理解什么?!!”


科学家狂热的声调转向了另一位塞内卡。


“而你——你明明也是个创作者,加尔乌斯先生!!假设你好不容易创作出迄今为止的至高杰作,却处处碰壁,无法公演,世人永远不会了解你的伟大之中——你又会做些什么?你为什么也一定要杀害我的孩子,让它们在襁褓中便被永远埋葬?!!!”


“因为你的‘孩子’是一群不咬死人不罢休的小怪物。”无影毫无负担地一脚踩在人形兵器的喉间,靴尖用力碾压,直到那造物彻底毁坏。“好了,我能帮忙的程度就到此为止。接下来就随你怎么处置了,瓦厉斯。”


“等等?”瓦尔德呼哧呼哧地喘着气,“丢失的那批BR原液还没有找到——”


爱梅特赛尔克耸耸肩。“你可以继续审问这个人。我建议你乐观点,因为参与这件事的人肯定是不可救药的疯子,而疯子是沉寂不了太久的。”他转了转右手腕,左臂十分自然地搭在阿光肩上,估计想要在转身时留下一个充满智慧、意味深长的背影。


结果阿光却破坏了这个深沉伟岸形象。他脚下拖沓着不走,屡屡回头看向休眠舱的疯狂科学家。


“话说——有没有中和BR毒性的方法?我是说,传统的化学毒气,都已经研究出了相应的中和剂,或者解毒剂。青璘水能不能开发出类似的产品来降低黑玫瑰的危害呢??”他一边被医生拖着走一边问道。


无影不耐烦地深吸了一口气。“目前唯一能够中和BR气体的存在,就是有机体本身——也就是说,只要有足量’活着’的以太从运动状态转化为停滞态,那么起作用的黑玫瑰也会同步失去活性。”


“但是……万一呢!万一还有比这个疯子更厉害的科学家,能够研究出某种专门克制黑玫瑰的物质……或者找到一种解救中毒者的办法。” 阿光孜孜不倦地询问道,“我想带着这个样本去加隆德炼铁厂,或许西德能有什么好主意……”


“那也不急于一天两天。”无影拿他没办法地松了手。“先给我老老实实回去。明天就让你去找什么加隆德,我也会带一份样本求教拉哈——某位魔法学院的院长。”


“好吧。”


***


然而事态并没有像无影预测的那样平缓过渡。次日早晨,他们从智能管家那里得到一则通知:摩杜纳警方建议所有市民不要出门,尤其是不要去人多密集的地方,因为中心城正在遭遇一次恐怖袭击。


阿光紧急联络了拂晓,这才得到了更详细的情报:今晨6点,某个自称“阿拉米格解放阵线”的组织突袭了摩杜纳通讯社,虽然只是象征性地进攻了一下就撤退了,却利用该社的网络播放了一个响彻全城的声明。这伙装备精良的反政府武装自称在全市的某些人群密集地点安放了六枚脏弹,倘若艾欧泽亚南部联邦同盟不在24小时之内满足条件,他们就会立即引爆。恐怖分子的条件包括:第一,立即宣布阿拉米格现任政府为非法,而流亡异乡的解放阵线才是合法的统治机构;第二,为阿拉米格解放阵线提供大量物资和军火。


“……他们手上根本不可能有脏弹。放射性物质在各大城邦、自由贸易联盟都被极其严格地管理着,目前没有丢失的记录,何况足足有六枚之多。不过,他们很可能确实持有某种杀伤性很大的物质,足以实现威胁。更糟的是,声明中故意隐瞒了爆炸物隐藏的地点,警局那边一丁点线索了没有;我们也束手无策。” 通讯珠那边,情报专家严肃地分析道。“我们需要你,光。”


阿光神情凝重地挂断了通讯。“抱歉啊医生,我今天得临时加个班。”


他发觉爱梅特赛尔克的脸简直肉眼可见地拉长了,随后发出一声戏谑十足的哼笑。“是嘛。大英雄又要去拯救世界了?”


“不不不,您别担心。”阿光赶紧解释,“我会利用超越综合症设法探知那群恐怖分子隐藏的地点,但只要找到了爆破物,攻坚部分不需要我参与。您瞧,我又不懂得拆弹,待在现场也只是碍手碍脚。”他舔舔嘴唇,讨好似的摸摸后脑勺,“我保证,一发现地点我就回来。”


“……哦。”


“我会随身戴着医生您之前给我的通讯珠,保证时时刻刻处于通话状态!”


“呵。”


“我还会……我是说……”阿光急得抓耳挠腮,宛如面对根本不可能哄好的女朋友。直到他突然灵机一动,“对了!医生,之前那个申请书,我去问了希斯拉德局长,他说用魔法帮我修复了!而且我也签名了!!对我就在我自己的智能平板上签了字,然后他用魔法帮我转移到了纸上。我本来打算这两天就去取——要不医生您帮个忙去取回来吧?”


“……别在我面前卖弄这种低级的小聪明。”无影咧开一点点嘴角,不过很快又收了回去。“好吧,但愿你能够信守承诺。如果这次你再把自己搞得破破烂烂,我保证,会给你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


交代好家事之后,拂晓的英雄火速赶往事发地点。在今晨受袭的通讯社,摩杜纳警局和拂晓血盟正通力合作,利用各种科技或魔法手段对现场痕迹进行细致的调查。在这个阶段阿光通常帮不上什么忙,他只能像个无所事事的巡官那样在每个楼层之间闲逛,指望一个“超越综合症大礼包”突然就砸到脑袋上,把关于恐怖分子和爆炸物质的线索一并交代出来。


“真高兴又能和前辈合作了。” 兴奋的新人,古·拉哈全程陪着他参观现场,搞得阿光心里颇有压力。“最近一段时间都没有在石之家见到前辈,听说您先前被误会成杀人嫌犯的帮凶,后来又受了伤,我们都非常担心……”


“没,没事,都已经解决了。”阿光含含糊糊地回答。


“前辈今后遇到什么复杂难解的案件,请不要总是一个人承担,多少也让我们助您一臂之力吧。”红发的猫魅说道,耳朵殷切地动了动。


“当然,当然。说到案子,我是真的不擅长分析和推理。就是个纯粹的肌肉派。”阿光笑着说,“绝大多数情况我都是等桑克瑞德、于里昂热、雅修特拉他们推导出事情的真相了,才在最后上去抓捕嫌犯或者处理魔物。我觉得古拉哈你也是头脑派的,以后可以更充分地发挥自己的特长。”


“不,前辈您太谦虚了,我觉得前辈明明就是全能型的。”古·拉哈诚恳地拼命摇头。“前辈还记不记得四年前救过我的事情?”


“……啊?有这回事?”


猫魅清了清嗓子,满怀敬意地回忆道:“四年前,我是个刚考入拉诺西亚大学的新生。那个时候我古怪,孤僻,没什么朋友,和家里人也合不来——我的养父养母一心想让我念管理学然后回去继承家业,但我对从商毫无兴趣,只想成为一个高超的魔法师。我决定瞒着家里停学一年,在次大陆到处旅行,冒险;结果就不小心落入了一个可怕的陷阱。某个脑子坏掉的死灵术士抓了我和另外几名无辜的冒险者,把我们带到了一个地下墓园;他要召唤某种古书记载的可怕的妖异,而我们被绑在魔法阵的六个角落,作为第一批献给妖异的活祭品……”


“召唤妖异?”光总算脑子里恢复了一点朦朦胧胧的印象。“我记得,是不是那个传说中的死灵术士尼博斯——”


“没错就是他!”古·拉哈的语气逐渐激昂,“我还记得那个墓园有多么得阴森恐怖,恶臭和死亡的气息弥漫在每个角落;当尼博斯开始召唤时,动弹不得的我们亲眼目睹了某种语言无法描述的恐怖存在,像一滩蠕动的,腐烂的肉泥,正缓缓从深渊中复苏……正当我们几个感到必死无疑,彻底绝望的时候,前辈您突然开着魔导机甲,撞破墓园的岩壁闯了进来!您手持突击步枪,一句废话也没和那个死灵术士说,就不停地朝着那个巨大的胶冻状的妖异开火扫射,扫射……换弹鼓,接着扫射,嘴里还说着要用魔法打败魔法——”


阿光感到一阵无力,脸颊像过载的枪管一样爆热。这个案子明明也算一件丰功伟绩,为什么从别人嘴里听起来就那么得……羞耻。


“于是您就靠着无限续航的火力,硬生生地把召唤到一半的妖异、死灵术士和下级仆从全都打散了!那个时候我仿佛看到了天神下凡,看到了史诗中描述的英雄!!我感到自己过去的十九年是多么的可笑,荒废光阴;但从那一天起我已经重生了……”


“可以了,可以了。”阿光赶紧按住红发猫魅的肩。“那时候的我绝对不是什么好榜样,满脑子就想着射爆和突破天际的钻头,而没有把人质的安全放到第一位;千万别和我学。”


“我明白。”古拉哈非常贴心地补充,“前辈这样的人物,总会以更高的标准要求自己,不断地成长到更了不起的高度——”


正当阿光感觉尴尬和羞耻即将把自己埋没时,头顶的广播传来了救场的声音。“光,古·拉哈,马上到放映室来,有重要的事情给你们看。”


两人马上沿着安全楼梯到达指定地点。拂晓的全体成员几乎都到齐了,还有他们的老熟人斯拉佛伯恩警探与他的一干下属。所有人都神情凝重地盯着眼前的多个大屏幕。似乎媒体方面抢先一步播出了“阿拉米格解放阵线”的最新消息。



摇晃的镜头中显示出西南近郊的商业中心,某座购物中心顶层的观景台。阿光一眼就认出,那正是两天前他前去调查青璘水废弃工厂的时候曾经爬上去的高层建筑。目前观景台已经被一群全副武装的恐怖分子控制,某个脸上覆盖着古怪铁面的男人显然是他们的头目,正被一群护卫围在最高处;他手持扩音器,另一手捏着遥控器一类的设备,正在重申他们早上提出的条件。这次他还额外强调了两点:首先,他们脚下这座摩天大楼内的所有平民都已经成为他们的人质,未经允许任何人不得出入,否则他们就开枪射杀人质;如果有军队强攻则会立刻按下炸弹的控制器。其次,他们所在的观景台设有魔法屏蔽,禁止飞空艇和无人机接近到100星码之内;但各大媒体的飞空艇被允许在稍远处环绕观景台,进行24小时直播。


“……铁面公卿。那家伙是铁面公卿!”


阿光惊呼道。志愿者,一年前的事故,BR原液的盗窃案……那一瞬间,这几天调查到的种种零碎线索在头脑中旋转成了旋涡,随后产生了惊人的化学反应。“我明白了;他手里的终极武器根本不是脏弹,而是黑玫瑰!!!”


“黑玫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了过来,随后听光急急忙忙地描述了一下自己这几天有意无意察觉到的所有关于BR的信息。桑克瑞德首先反应过来。“原来如此,难怪你上次让我调查青璘水的事故……一切都连起来了!”


“这可不好办啊。”充分了解了BR的性质之后,斯拉佛伯恩警探脸上也出现了万般为难的表情。“这个毒气并不比脏弹容易对付多少。我猜测BR气体的比重一定比空气大,所以那群人会选择站在楼顶;一旦按下开关,毒气就会像二氧化碳那样自上而下地沉淀下来,途中经过的所有人类都会无声无息地死去;那栋楼里可是有好几千人,再加上旁边的街道或许也会受影响……”


“而且,他说了埋藏爆炸物的地点共有‘6处’。即便我们现在知道那不是爆炸物而是毒气,杀伤力也不会低。”于里昂热忧心忡忡地说道。“成千上万人的性命,或许都掌握在那个‘铁面公卿’手中的一个小小开关上。”


“该死,该死。”阿光纠结地踱来踱去,“我当时太不重视那个盗贼团了。要是那时候把他们干掉,后面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这不是你的问题。你不是也说了吗,当时你连他们盗走的是什么都不清楚。”阿莉塞坚定而温和地安慰道。古·拉哈也马上表示赞同。“前辈对事件的真相挖掘到了这个地步,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阿光耳廓上的通讯珠里传来一声意味深长的轻笑。他红了脸,赶紧钻到角落里。


“一般遥控装置能够控制的距离都是有极限的。”另一边,拂晓的几名智将走到了一张巨大的摩杜纳城郊区地图边上,在铁面公卿发表声明的摩天大楼位置打了一个“叉”,对照地图展开了深入的探讨。“假设通常的控制极限是五星里,那么以这栋楼为圆心画出一个区域,可以用排除法快速搜索这个区域内可能藏有大量毒气的位置。首先是人群密集的地方,其次或许有恐怖分子在近处监控着那些地点……” “但即便我们在24小时内把所有6个地点都找到了,也拆除了感应装置,只要铁面公卿按下按钮,他脚下那一整栋楼里的人质还是完了。” “就没有一丁点潜入或者强攻的可能吗?” “……因为魔法屏障的存在,咒术和幻术等都无法使用;恐怖分子所在的那个高度又很难找到狙点;而且铁面公卿身边有不止一个戴面具的护卫与他互换位置,一旦打错了人,激怒了他们,事态只会变得更严重……”


正在众人激烈讨论的中间,屏幕内传来一阵惊呼,接着还有惨叫、哭泣的声音。原来,铁面公卿宣称有人正试图强行进入他脚下的那座摩天大楼入口,为了表示报复,他已经按下了控制6处爆破物的第一个开关。


那一刻,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之后的十几分钟过得就像十几个小时一样漫长。最终,噩耗传来——位于郊区的克里姆森疗养院发生了惨案,病院内的所有医护人员和病人全部死于“窒息”。前往疗养院探察的几名警探一度濒临精神崩溃,他们一致形容现场是“世界上最最安静的地狱。”


“……这就是黑玫瑰。”震惊之中,于里昂热缓缓地总结道,“一个可怕的,寂静的死灵。”


“但为什么是克里姆森疗养院?”过了片刻,雅修特拉突然提出疑问。“那不是光待过的地方吗?”


阿光点点头。“好奇怪……总不可能是争对我吧。也许就是恐怖分子随机选择的地点。”


就在这时,他的通讯珠里传来了无影的声音。“我第一次去那个精神病院见到你的时候,听到隔离病房里传来一些奇怪的笑声。后来我也调查过,听说该院收治了好几名因为‘事故’智商退化的患者。”


“智商退化……等等,一年前的事故导致95%的实验体死亡,极少量幸存者也智商退化成为白痴……”一个灵感闪电般地击中了他。阿光差点跳了起来。“我明白了——这是灭口!!!”


“什么意思?”拂晓的伙伴都惊讶地转向他。


阿光压抑怒火,说出了铁面公卿为了得到BR,为青璘水招募了300名志愿者的事。“现在我懂了……那300人恐怕根本就是阿拉米格难民,受了铁面公卿的欺骗和蛊惑,为了他们的‘解放事业’献出生命……现在,铁面公卿仍然需要那些流亡国外的阿拉米格年轻人充当自己的爪牙,为他卖命;他不希望他们知道那件事故的真相,哪怕一点点微小的可能性也不会允许……”


他咬牙切齿地转向屏幕。铁面公卿正在高声做着下一轮演讲——他的祖国正处于独裁者的蹂躏之下,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与此同时,那些伪善的邻国城邦却各自选择了作壁上观,没有一个伸出援手……为了伟大的事业,他和他的同志们不得不采取极端手段,为此不惜将无数生命投入到革命的烈火之中。而直播的媒体也纷纷发表感言,“悲剧酿造的悲剧”、“壮烈的殉道者”、“扭曲的爱国主义,令人哀怜” 等等词汇不断漂浮在屏幕之上。


“无耻……太下作了……”阿光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而通讯珠里传来爱梅特赛尔克冷静,克制的声音,像在念一首诗。


“一个人越卑鄙,他就会越固执地想扮演一个高尚的角色,甚至有些人还因此成功了。”


光深感疲惫地坐到了地上,双手抵着额头。或许在场的所有人都和他类似,陷入了一种沉重的悲哀,愤怒的程度和无能为力的程度一样深。


“……魔法不能穿透屏障。狙击手无法就位。所有瓦斯、催眠弹都会产生声音或气味,麻醉剂要好几分钟才能生效,而恐怖分子长按下一个按钮直到生效只需不足8秒。”桑克瑞德哑着嗓子,总结道。“只能试试谈判了。可以先劝说政府答应他们的一部分条件,至少释放部分人质。”


“就没有一点办法了么?”古·拉哈仿佛哀悼似的自言自语,“如今的科技,魔法都已经发展到了这个程度,难道就找不到一种不引起恐怖分子警惕的手段,一瞬间控制住他们吗?”


坐在地上的光突然抬起了头。那一刻,当古·拉哈对上他灼灼逼人的目光时,再次感到一种无法言喻的震撼——和第一次被那个人所救的时候还不同。那是一种更深沉,更艰难,却最终逼迫自己做出选择的坚定。


“有。”阿光从地上站了起来,重复了一遍。“有的。”


“什么办法?”阿尔菲诺和阿莉塞都焦急地冲过来,仰头望他——或许是大家都太习惯于阿光充当一个执行者的角色了,由他本人建议的提案非常少见,何况是在他们这些“头脑派”人士都束手无策的时候。


阿光的视线转向了红发的猫魅。“要用科技打败科技,用魔法打败魔法。”他释然地笑了笑,目光中多了一丝沧桑。


古拉哈忽然感觉不妙。很不妙。“前辈的意思是——”


“能打败黑玫瑰的,就是黑玫瑰。”阿光不动声色地将耳朵上的通讯珠取下来,塞进裤兜,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只透明容器,中央悬浮着一滴融化金属一般的水滴。“本来是打算交给西德·加隆德的样品。我会以谈判专家的身份接近他们,然后悄悄拉开这个拉环,启动装置。BR气体会快速释放,没有声音,没有气味……我亲自体验过,人在反应过来之前就全身僵硬了,来不及做出任何动作。”


“不行!!”阿莉塞沉默了几秒,突然尖叫起来,美丽的眼珠仿佛被阳光刺痛一样噙满了水珠。“这样的话你也会,你也会——”


“会死。疯子才这么干。”雅·修特拉不留情面地说道。“不要告诉我你什么时候有了自杀倾向,光。”


“我才没想自杀。何况,你们还有更好的办法吗?”阿光环顾室内,“我既然敢这么提议,当然也有一两个保命的小技巧。”


“不行,太冒险了。”拂晓的情报专家也出言反对,“我仔细考虑过了。你还是稍微有一点名气的,阿光;等你到了楼顶和他们面对面,或许根本来不及接近,铁面公卿就会产生警惕……等于白白送死。”


“这我自然也有办法解决。”


精神世界中,阿光迅速召唤了自己最忠实的“房客”们。

——密斯托,你可以让任何人看到他们最想见到的幻象,对不对?

——没错。你要干什么?等等……请不要做傻事。弗雷要醒过来了,他不准你去。

——我把这具身体内一半的以太都给你。发挥你全部的实力吧,密斯托,别让我因为又一次的失败而追悔莫及。


房间内,阿光的面貌在所有人眼中都发生了不同程度的改变;他的身体和脸仿佛被一层绰约的雾气缭绕,在每双瞳孔中映照出截然不同的姿态。很多人的目光都变了,震惊,恍惚,觉悟……混乱之中,古·拉哈勇敢地向他迈出了一步。


“前辈。我觉得你这个提案很不错。但是,具体人选值得商榷。我认为应当由我去——像我这样不为人知的小人物,铁面公卿一定不会起疑心的。”


“古·拉哈,”阿光静静地询问道,“你眼中的我是什么样子?”


“啊?前辈——不就是前辈吗?”


“嗯……谢谢。”他转向拂晓所有的神情复杂的伙伴们;阿尔菲诺紧紧拉着妹妹,不让她乱来。“原因你们也都清楚。我去。只能是我。”


TBC

哨子_whistle

【FF14】Ashes(初代光)14

走一波无聊的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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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发现了火(4)


“你父亲为什么会派你来?”无影坐回属于医生的那张治疗椅,左腿架在右腿上,派头十足地打了个哈欠。“明明只是一个电话的事。”


“父亲怀疑身边有人在监视他。”金发男孩语气轻快地回答道。“比如说让我转学去萨纳兰的事,当天的日程安排,飞空艇的线路,都只有他本人以及陪我一起去的巴修·伽布拉斯老爷子知道,而伽布拉斯自己也受了重伤,好像就快不行了。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监听了他和纳尔扎尔学院那边的通话。还有,伯父您的住址是怎么泄漏的也很可疑。父亲...

走一波无聊的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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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发现了火(4)


“你父亲为什么会派你来?”无影坐回属于医生的那张治疗椅,左腿架在右腿上,派头十足地打了个哈欠。“明明只是一个电话的事。”


“父亲怀疑身边有人在监视他。”金发男孩语气轻快地回答道。“比如说让我转学去萨纳兰的事,当天的日程安排,飞空艇的线路,都只有他本人以及陪我一起去的巴修·伽布拉斯老爷子知道,而伽布拉斯自己也受了重伤,好像就快不行了。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监听了他和纳尔扎尔学院那边的通话。还有,伯父您的住址是怎么泄漏的也很可疑。父亲让我转告您,绑架案只是个幌子,有人从青璘水已经关闭的车间库房中偷走了大量的BR原液——对了什么是BR?是绝地求生一类的吗??”


这话让阿光猛地站了起来,但爱梅特赛尔克看起来一点也不着急。“哈!我警告过他,早晚有这么一天的。”


“伯父您还是尽快去公司吧,父亲说,董事会开始前还有不少事需要和您私下讨论。”芝诺斯总算完整地带完了话,眼珠子骨碌碌地打转,最后锁定在真正的目标之上,“伯父走了以后,大哥哥可以陪我玩吗?”


无影的眼睛警惕地眯了起来。他转到另一张诊疗椅背后,一把将病人按了下去。“你不和我一起回去?还有,你怎么用不着上学?”


“父亲说,这两天无法保证我的安全问题,课程什么的先缓一缓;开会的时候会有很多人,包括各大部门的头目到总部来,如果有人故技重施绑架我就糟了。”芝诺斯乖巧地背着手。


“堂堂青璘水科技的董事长,身边竟然如此危机四伏,真是令人悲伤。”无影无比真诚地感叹,捏着病人的后颈不让他起来。


“其实父亲很信任总务部的雷古拉叔叔。”芝诺斯说道,“还有人事部的马克西马。可惜他们连我都打不过。所以我还是跟着伯父家的保镖比较好。”


不如说这才是正常人好吗。阿光强忍着脖子后面又酸又麻的怪异感受,勉强打着圆场:“医生您就放心地去吧,就,保护芝诺斯几个小时这种事我还可以做到。”


爱梅特赛尔克从牙缝里挤出一丝微笑。“他不是什么保镖。以后要叫伯母。你对长辈的态度应当尊敬。”


“好的,伯父,伯母。”金发少年见风使舵的态度和他战斗的身手一般灵活,“那么伯母可以陪我玩吗?”


阿光无力的意识到,芝诺斯这孩子完全不在意外物——比如称呼这种小事。只要能够达到目的,哪怕让他现场喊太奶奶也不会有任何障碍。


“嗯。”然而挑剔的无影此时却发出了满意的声音,像炫耀什么似的轻抚着阿光的头顶。“你想让他暂时代理你那不称职的监护人?别看他的破坏力很高,其实精神非常纤细,并且在解救你的事故中受的伤还没彻底痊愈;为了我的病人的健康着想,你能保证你们不进行任何涉及暴力的活动吗?不造成任何流血,淤伤,骨折,或精神冲击——全程心率不超过140,血压不超过180?”


“我保证。”芝诺斯一口答应下来。“我们就一起玩玩VR游戏,神罗出品的那款。”


“——但是我拒绝。”爱梅特赛尔克坏笑着停了手。“比起在游戏中虚度光阴,你现在更需要的是掌握知识,接近真理。为了帮助你适应今后的学院生活,我特地准备了一套初级魔法入门教程,并让你父亲输入了茧式虚拟体验机;只要你用心学习,保证在毕业时能击败你绝大多数同学。”


芝诺斯一下子闭了嘴。不悦和失望在他的蓝眼睛里燃烧,但来自伯父的一股不可名状的恶意让他隐忍不发。“……入学前我就能打败他们,全部。”他小声念叨。


“别太大意,我的孩子。”无影慈祥而令人信服地微笑道。“你还没见识过魔法真正的力量呢。”



几分钟后,他们一起乘坐芝诺斯带来的超高速私人飞空艇到达了青璘水摩杜纳分公司的顶层停机坪。爱梅特赛尔克不客气地把未成年人打发去“自习室”搞他的沉浸魔法体验,自己与阿光共同前往专门为董事会准备的机密会议室。会议室的四壁都装有极强的吸音设备,整个房间包裹在通讯信号屏障之中,理论上无法被任何人窃听。在他们进去之前,屋内只有一个活人。


“你还真是走到哪里都要带着这个保镖。”青璘水的董事长拉上了落地窗的遮光帘幕,威严十足地转过身来。


“注意你的用词,瓦厉斯。这位即将成为我的的法定配偶,未来我全部遗产的继承人。” 无影将刻意重音放在了“遗产”一词上。“即便我死了,他在青璘水的董事会上同样拥有足够的发言权。”


“我的名字是——该死,大哥,你怎能就这么随便的——”董事长猛地攥起拳,脸上的皱褶都在不悦地跳动。“这种大事,你甚至没想过事先对我透露一星半点?”


“怎么,难道你以为你对我的私事存在任何指手画脚的权力?”爱梅特赛尔克抬起眉毛,争锋相对地盯着他。如同过去无数次那样, 那对金色眸子中传达出的无形压迫感让瓦尔德又一次让步了。他一言不发地绕到两人身后,向走廊看了一眼,随后用力带上会议室的金属门。


阿光尴尬地装作潜心研究桌子上的一小块污渍。虽然他极其不想掺和这对兄弟之间的龃龉,但现在反驳“索鲁斯”的话肯定不是什么好主意——他可不想惹恼某个睚眦必报的家伙。


事实上,在爱梅特赛尔克揭露自身的真实种族之后,他便以第三者的角度对阿光解释了一番他这个肉身容器的家庭关系。简而言之,索鲁斯是塞内卡家族里的黑羊;他自小就被誉为天才,似乎不用怎么努力就能在各个领域表现出色;就算他忤逆父母的主意,对从商毫无兴趣,老塞内卡去世的时候还是强行把一笔遗产以及公司18%的股份留给了长子。尽管比不上继承家业的瓦尔德所占有的49%股份,但只要两人联手,在公司内的话语权就是绝对的。而身为次子的瓦尔德对兄长的感情则非常复杂。一方面,父母的偏爱令他对耀眼的兄长十分嫉妒,也对兄长不肯承担家业相当不满;但另一方面,他潜意识里也同样强烈渴求着来自兄长的认同,尤其是希望家族企业能在自己手中发扬光大,令兄长刮目相看。


“更加不幸的是,”无影充满怜悯地点评道,“我亲爱的兄弟那可怜顽固的小脑瓜并不具有任何创见性的思维。一旦青璘水遭遇什么出乎意料的危机,他就全然束手无策了。这时候,他就会本能地依赖那位想法独特、超凡脱俗的兄长。现在我们知道,某种意义上索鲁斯确实早就不是一般人类了。”


阿光抛开那些嘲讽的部分,抓住了这段议论的核心。“也就是说,虽然不在青璘水科技担任任何实质上的职务,但是索鲁斯对企业的内幕还是很了解,在董事会的发言也很有分量。那么您知道一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吗?他对黑玫瑰的生产是否知情?”


“唔,那就是个内情更麻烦的故事了。”


***


时间回到现在。门窗紧闭的秘密房间内,塞内卡家的两兄弟加上一位愁眉苦脸的未来“眷属”,分别坐在一张古朴厚重的长桌两端,各自瞪视着桌面或彼此。尴尬持续了一会儿,“索鲁斯”轻笑着率先打破沉默,他边说话边操纵起嵌入桌面的全息投影机来。


“我还记得去年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这个地方,同样开了一次左右青璘水命运的董事会。”无影站起来,一手撑着阿光的椅背,非常耐心地开始了讲解。“我们的董事长就坐在他现在的那个位置。董事长的两侧分别坐着他最信任的左右手,总务部的雷古拉·休著斯,以及负责远东市场的诺亚·伽布拉斯。”


随着他的话语,一个个人物的3D投影出现在相应的座位上。那些投影非常逼真,甚至还能做出小范围的表情和动作变化:雷古拉的投影一脸仰慕地凝视着董事长的座位;‘诺亚’的神色则有些忧心忡忡。


“我本人坐在餐桌的另一头。我身边的两位似乎是人事部的马克西马——不值一提的小人物,还有开发部的奈尔·达纳斯,一个智力超群、野心勃勃的女人。在他们之间隔着技术部的两大巨头,米德·加隆德,以及奥卢斯·亚希纳。最后,就是治安维持部的盖乌斯·巴埃萨。”


“盖乌斯?”这个名字令阿光一下子警觉起来。“我听到过,那些绑匪就是这么喊他们的首领的——”


“什么?”长桌边上的瓦尔德猛然打断了他,“治安维持部是我们非常重要的部门,因为青璘水的一些产品比较敏感,会引发某些地下势力的觊觎甚至争夺——”


“其实就是军火。”无影凑到阿光耳边解释道,并没有刻意降低音量。


瓦尔德瞪了兄弟一眼。“过去我曾给予盖乌斯极大的自主权力,他能够自由地调度、委派手下的数千名治安维持人员。后来他主动辞职,带着一小撮对他过分忠诚的特种兵离开了青璘水——没想到那家伙竟然恩将仇报,进行无耻的绑票甚至盗窃活动。等他落网,我会雇佣最好的律师团队,保证他在太空监狱渡过99年以上的愉快生涯。”


阿光歪了歪头。“绑架这件事确实是他干的。不过,您确定炸开车间、盗走大量货物的那群人也是盖乌斯手下吗?在我这个亲历者看来,他们之间似乎也是互相敌对的,并且还曾激烈交火——” 


“你在暗示还有什么其他势力加入吗?怎么可能存在这种时间、地点上的巧合?”瓦尔德忍着愠怒回答道,“显而易见,是盖乌斯用绑架吸引我方的注意力,然后他的一部分手下伺机盗走公司的财产——”


“如果是这样的话,把交纳赎金的地方就定在实施盗窃的地点,未免也太蠢了吧?正常的思路难道不是声东击西吗?”


阿光的疑问显然令董事长愤怒又为难。他确实想不出什么像样的反驳。无影则一脸不忍直视的骄傲,仿佛一个训练者炫耀着狗赛上的奖牌。

“另一个矛盾之处在于,盖乌斯要求的真正赎金,正是摧毁现有的BR半成品和生产车间,‘一亿通用币’只是我亲爱的兄弟用来搪塞他人的说法。”


董事长恶狠狠地剜了兄弟一眼,却并未否认。


阿光顿时有如醍醐灌顶。“原来如此!这就是为什么盖乌斯会选那座工厂作为交易地点——他要亲眼见证黑玫瑰的末日!!所以他不可能和偷东西的人是一伙儿!”


“暂且不讨论那个谜一样的盗贼团。”爱梅特赛尔克伸出一根手指,“回到我说的一年前那场董事会。那也是一次紧急召开的会议,目的正是讨论青璘水某项至关重要的新产品,也就是BR。”


“没错。”瓦尔德用一副背负大义的殉道者般的口吻叙述道。“在我接手企业之后,青璘水的市场迅速扩展到三大洲以及附近海域……那段时间确实很风光。不过自从我们的竞争对手,所谓的‘孪晶塔’出现之后,它便从方方面面挤占我们的生存空间——尤其是新型武器的开发方面。那什么‘水晶武器’,呵呵,有效把握了年轻人对冷热兵器双方的X幻想,牢牢捏住了那群雇佣兵的心。青璘水不得不拓展更多方向、更全面的业务。米德是个优秀的工程师,从父亲那个时代就是科技部的核心人物了,不过他的设计未免有些老派,越来越跟不上客户的前沿需求;这方面奥卢斯的点子就要新鲜的多。他早就提议,想要开发一款比催泪瓦斯更强效、更安静的气体防暴武器,应对各城邦的自卫需要。果然,他的实验刚刚发表了初期成果,订单就像雪片一样从四面八方涌向公司……没想到后面出了那起事故。” 


“事故?”阿光打起了全幅精神。


“BR在一期实验中效果奇佳。根据奥卢斯的演示,无论怎样狂暴的野兽、魔物、合成生物等都能在90秒内放倒,整个过程无声无息,并且没有任何污染物扩散。之后欠缺的就是人体实验的数据。在这个基础上,我们开始招募志愿者。”


“志愿者?”阿光皱眉询问,“还在试验阶段,青璘水科技能够保证产品的安全性吗?”


“根据对动物的解剖,BR气体并不会对生物的神经、肌肉、呼吸、心血管等系统造成任何伤害。”董事长不太情愿地回忆,“并且,任何产品都是有一定风险的,我们只有了解它潜在的危害才能进行下一步的改良。在完全自愿的原则下签订协议后,我们不但会给予志愿者丰厚的经济补偿,并且倘若确实造成了人体损伤,我们会保证一流的医疗团队承担后续的治疗工作。即便如此,起初我们仍然招募不到合理的人数。”


“后来呢?”


“后来某个潜在客户——他以比未来市场价低上1/3的收购价格为条件,与科技部签订了一项协议;由这位客户为我们一次性招募了300名志愿者,每个人都在免责协议上签了字,自愿参与二期实验。”


阿光猛地转过头,将目光移向“索鲁斯”医生。“然后就是您说过的,95%的实验体死亡,极少量幸存者也智商退化成为白痴,最后不得不停产并封闭了实验室的事故吗?”


无影扬起眉毛。瓦尔德用力抵住额头。“没错。”


“这么大的惨剧,各种媒体上竟然几乎不见报道??”阿光强压着怒火,冷笑。“是青璘水利用手头的各种资源把声音压下去了吧。还有,既然BR的毒性如此剧烈,先前的体外实验、动物实验就没发现一丝征兆吗?这样也敢直接上人体测试??”


“这你就错怪我亲爱的兄弟了。”爱梅特赛尔克像个指挥家一样,手指在空气中划出一个悲凉的音符;那些虚拟的人体投影的视线也齐唰唰地转向他——不得不说这幅场景有点令人毛骨悚然。“众所周知,董事长的精力集中在股价的浮动和每日成交额上;尽管他在技术方面的投入有如他在子女教育方面一样成绩斐然。”



瓦尔德忍气吞声地说道:“我承认之前有我的疏忽,但现在讨论这个没有意义。叫停实验后,我便紧急召开了董事会,讨论接下来该怎么做——要如何应对那些大客户的订单。留给我们的选择很少,假设退回全部订单,对青璘水的财务、信用和形象都将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


“但倘若不退回订单,坚持生产呢——就约等于把无数大规模杀伤性化学武器分发到三大洲的每个角落。”无影笑吟吟的补充。“比较大的客户包括威尔布兰德岛的海岸自卫队,乌尔达哈的几大商会,奥萨德次大陆的政府军与反抗军,甚至格里达尼亚的环境保护组织——他们想要试试BR是否可以快速祛除森林害虫。即便青璘水的实力和影响力足以与某些小国或者城邦对垒,也承受不起一次性树立如此之多的敌人。”


“你不该随意泄漏客户信息,索鲁斯。”董事长不满道,叹了口气。“我们与所有客户都进行了私下沟通,向他们透露了不幸的实验结果。即便如此,仍有近七成的客户不同意就此撤回订单,其中又仅有两成表示可以等待产品进一步的完善,剩下的则催促我们按原定计划交付产品。这就是那次会议讨论的核心内容。我们就是否应当继续投入BR的生产并按时交付订单发起了一次投票。”


“所以你们在意的就只有客户需求,完全没有考虑那些死去的的受试者吗?还有这种产品如果扩散出去,被那些居心不良的人用于战争,又会造成多少无辜者的伤亡?”阿光怒气冲冲地站了起来,“原来如此,这就是盖乌斯说的事情;所以他不惜犯罪、不计代价也要阻止BR的扩散……”


“战争总会死人的。出售的是常规军火还是BR,又有什么区别?”瓦尔德同样拍案而起。“有这个立场指责生产方,你怎么不去找那些坚持要我们原样交货的客户?”


“你——”拂晓的英雄攥着碗大的拳头,很想对这个唯利是图的商人进行一次物理层面上的正义制裁,不过被“索鲁斯”技巧地拦住了。


“然后就是那次投票了。因为决议事关重大,董事会没有采取半数通过制,而是选择了三分之二通过制。”无影继续操纵着那些未到场人物的虚拟投影。“猜猜看,结果如何?”


阿光联想到之前见过的封闭车间,“这一年停产了……也就是说,没有通过?”


“那一次几乎所有人都投了赞成票,显而易见——关心公司市值的总裁,他的坚定支持者,亲自开发BR的技术部,想要拓宽市场的开发部……不过,盖乌斯·巴埃萨坚决投了反对票,那个不起眼的小人物马克西马在摇摆之后也选择了反对。”无影手一挥,让两个人的投影从桌边消失。“最后剩下至关重要的一票——只要得到那一票,就是赞成派的完胜了。”


光看着无影脸上戏谑的表情,突然恍然大悟。“那一票——是您。对不对,医生?”


“没错。”爱梅特赛尔克赞许地拍了一下手,“索鲁斯,这个无所事事,离经叛道,对公司的未来毫不关心的外人,竟然不顾大局,像恶作剧一样地投了反对票,害得整个项目不得不中断,一切BR的生产都被叫停,青璘水蒙受了巨大的经济损失,更别提客户信用方面的毁灭性打击。也难怪许多人乐意见到他尽快消失——立即,马上,永远。”


阿光的瞳孔放大了。“这就是那个——”他比划了一下自己右上腹位置,无影微笑点头,而瓦尔德发出了不满,又有些隐忍的哼声,好像在忍耐着强烈的胃痛一样。“我很遗憾也很抱歉,索鲁斯,但我已经强调过一百万遍了,我绝不可能对自己的家人下手,也不会指使任何手下去做。”


阿光在意的是另一件事。如果说一年前投票的是爱梅特赛尔克,他倒是没有任何疑义;问题是,无影承认自己是在宿主死后才利用了他的身体,也就是说,当年投票反对的就是那个索鲁斯·塞内卡本人。他把疑惑的目光再次投向无影,而医生好像能够读心一样比划道:“要说索鲁斯真正的理由呢……不太清楚,估计是美学方面的吧。让那么多人无声无息的死去,对他来说太过平淡,就像在一张画纸上涂满灰白色块——无聊,枯燥,不够艺术。”说着,他凑近光的耳廓,用只有病人能够听见的音量小声喟叹:“很有趣是吧?一个满手血腥的罪犯,从无数次骇人听闻的罪行中逃脱,最后却因为人格上残存的唯一一丁点儿良知而死。”



阿光满脸错愕,心中憋着很多感慨,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另一个无话可说的是董事长。瓦尔德深呼吸了数次才开口道:“那件事我也一直在调查。如果找到了真凶,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爱梅特赛尔克发出了一声“你找得到才怪”的轻笑。“那个不是当前的首要问题。这一次董事会将要讨论些什么?现在盖乌斯离职了,票数变成了6:2——难道你想重新发起一次投票?”


“当然是该怎么找到盖乌斯那个叛徒——还有那批丢失的BR原液。BR是青璘水的最高机密之一,就算我们继续保持停产,也不能让它落入其他人手中。”


“更糟的是,”爱梅特赛尔克一针见血地指出,“既然某人能够肆无忌惮地把一束黑玫瑰摆在我家门外,那么或许有一天他也会用类似的手段对付你。现在你知道那玩意儿的危险性了?”


“……是的。”董事长被迫承认道。“芝诺斯的绑架案也让我看到了潜在的危险。我在公司的通讯可能被监听,我的一举一动可能都处于某个人,某些人的监视之下——”


“你有点草木皆兵了。”无影不失幸灾乐祸地安慰道。“那么多部门头目都是你亲手提拔上来的;比如雷古拉,谁都知道他是你最听话的宠物;再比如那个目空一切的疯子奥卢斯·亚希纳,除了你还有谁会如此重用他?”


何况他还有芝诺斯这个终极毁灭性武器——阿光心想。


“我是来请你出主意的,索鲁斯,不是请你来嘲笑我的。”


瓦尔德看起来已经到了爆发边缘,不过他的“兄弟”在撩拨激怒方面的分寸总是拿捏得恰到好处。无影笑着摆了摆手。“我能有什么好主意?把上次开会的人再聚集到一起,坐在桌子正中,双手摊开说‘你们之中有个人刺杀了我’?”


阿光倒是灵机一动。“医生,如果让我参与这次会议——我是说,我的病——”他指向自己的脑袋,心想万一超越综合症发作,说不定当场就能把那个幕后黑手揪出来,但爱梅特赛尔克马上打断了他。“没有必要。嗯,说到这里,我确实有个投机取巧的小办法,不过需要你的配合,亲爱的兄弟。”


“你说。”


“这个方法稍有些戏剧性,不过很有风格。”无影一挥手,让椅子上那些消失的投影又重新出现。“让我们来一次‘昨日重现’。你召集和上次同样的人出席会议,讨论和上次相同的议题——BR到底要不要重新投产?缺失的盖乌斯的位置就由我的病人顶上,他可以用一点小魔法改变自己的样貌。” 说着他冲阿光挤了挤一边眼睛,光只好也尴尬地直点头:“略懂,略懂。”


“这么做有什么意义?”瓦尔德还是眉头紧锁,每一根皱纹都苦大仇深。


“很简单,你之前把消息封锁得滴水不漏,青璘水的人除了个别心腹外都不清楚绑票的事——更别提知道是盖乌斯动的手。这个信息是我们不久前从亲历者口中得知的。”说着无影又捏了一下阿光的脖子。“唯一的例外只有那个窃听了你的通话、把芝诺斯的行踪透露给绑匪的人;他一定会觉得非常奇怪,盖乌斯为什么竟敢回到这里?难道他没能成功绑票,或是后悔了?所以,此人多半会旁敲侧击地询问芝诺斯的情况。这是其一。”


“……有道理。”


“其二,去年肯定是投赞成票的利益集团中某人想要干掉我;他们还不至于亲自下场谋杀,多半雇佣了杀手之类的;可是索鲁斯从开会到遇刺只隔了几个小时,这个间隔未免太短了?所以,我猜想其中有人平时就豢养了一些方便动手的人带在身边,才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实施行动。而之后的一年里,索鲁斯仍然‘活着’,那名雇主想必对杀手很失望,也会担心动手的人终有一天会暴露自己,很可能会选择灭口。所以,仔细观察你那些部门头目的同行人员,如果其中换了生面孔,那么就值得提高警惕。我这次的出面可能会进一步地刺激到幕后主使,并且我将故意与伪装的盖乌斯亲近,他想来会极其坐立不安,以至于漏出马脚。”


瓦尔德考虑了片刻,总算全盘接受了兄长的提案。于是他们重新布置了会议室,安排了座位,阿光也“化妆”成了盖乌斯·巴埃萨。他穿上一套青璘水的制服,并用骷髅头盔挡住脸——据说这确实是盖乌斯本人的喜好。


“我还有一个问题。”光在头盔里瓮声瓮气地问道。“一年前那个为你们招募了300名志愿者的‘客户’,到底是什么人?那些志愿者过世之后,他没来索要赔偿吗?”


“他当然来了。我们提出给予数额庞大的赔偿金,但他拒绝了,坚持要我们用BR原液抵销‘债务’。”瓦尔德皱眉说道。


“这个人好像把军火看得比人命还重啊。”阿光不满地道。而此时爱梅特赛尔克如同变戏法似的在他面前摊开一叠文件,没有搭理兄弟的怒吼——“你什么时候擅自拿出来的啊??”


“这是当时的志愿者自愿签下的‘免责协议’。”无影介绍道,“我早就觉得有点猫腻,特地从公司的保险柜里取来了。”


“甲方……乙方……自愿原则……一切后果……”阿光喃喃地念着,又开始头疼脑热,直到看到最下方的签字。“公证人——铁面公卿???这是个什么鬼名字??”


“这就是那位客户的代号。”瓦尔德沉着脸回答。“我们从不追究客户的隐私。”


TBC


哨子_whistle

【FF14】Ashes(初代光)13

仓促更新估计有错别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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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发现了火(3)


阿光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捡回了一个舒适、温暖的小型公寓,空气中散发着牛奶和水果的香味,敲打在外窗的雨水构成了一种催人入眠的愉快旋律。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哈欠,随后发现湿透的衣服已经被换过,连枪弹造成的伤口也被快速治愈了。


魔法,强大又神奇。


他瞪大眼睛观察四周,却没有产生多少警惕心。不知为何眼下的场景让他有种“逮虾户”的感觉,仿佛在很久以前也发生过许多次。一个高个子的男人用拖鞋顶开半掩的房门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一碗热腾腾的汤。


“希斯...

仓促更新估计有错别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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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发现了火(3)


阿光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捡回了一个舒适、温暖的小型公寓,空气中散发着牛奶和水果的香味,敲打在外窗的雨水构成了一种催人入眠的愉快旋律。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哈欠,随后发现湿透的衣服已经被换过,连枪弹造成的伤口也被快速治愈了。


魔法,强大又神奇。


他瞪大眼睛观察四周,却没有产生多少警惕心。不知为何眼下的场景让他有种“逮虾户”的感觉,仿佛在很久以前也发生过许多次。一个高个子的男人用拖鞋顶开半掩的房门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一碗热腾腾的汤。


“希斯拉德局长!”他欢快地喊道。


白发男人冲他点头微笑。“饿了吗?”


光吐了吐舌头,感激地接过汤碗,不客气地喝了起来。细腻的鱼肉和蛤蜊在奶油蘑菇的香气之间融化,瞬间绑牢了阿尔博特的心。他没注意自己是还否砸吧嘴了,反正希斯拉德总是那么亲切而包容,像一个认识了很久的朋友,兄弟。


“快饿死了。”他放下空碗,真诚地道谢。“您真是救星。”


希斯拉德局长露出了一个不赞成的表情。“你的伤势本来不严重,可完全没有怎么处理,失血和炎症让你有点低烧。所以我能问问发生了什么吗?很难想象像索鲁斯那么——敬业负责的医生,会把自己的患者放着不管。”


“啊,不是医生的问题,是我的错。”阿光赶紧分辩,“是我——” 


咦,他心头突然疑惑起来,我到底错哪儿了?爱梅特赛尔克也不至于为了一句失言气成这样。


“……是我让医生失望了。”再三考虑后,他给出了一个含混不清的答案。“对了局长,您今天不用去濒危生物管理局吗?小艾里在家吗?”


“叫我希斯就好。”银发男人温和地提议道。“最近的工作不多,下个月局里计划派我去一趟卫月六,听说基地里有人目击到了已经灭绝的密西迪亚兔,很有趣是不是?至于艾里啊,他被一所古老的寄宿制魔法学院破格录取了。那孩子的天赋相当高,院长认为他将来定能做出一番非凡的成就。”


“真了不起。”阿光表示赞同,然后小声祈祷,“愿十二神保佑他不要遇上芝诺斯。”


希斯拉德呵呵地笑了。“介意我问问你到底做了什么令索鲁斯不快了吗?当然,我也知道心胸宽广并非他最为卓著的优点,不过在面对一些特别的人的时候,他还是相当能够忍耐的。”


阿光有些为难地吸了吸嘴唇。面对希斯拉德局长这么好的人,他觉得无论如何也不能用拙劣的谎言敷衍对方;可要是太过坦率呢,心里总还有道跨不过的坎儿。想想看,这就好比对桑克瑞德老爹或者玛托雅妈妈提问:你觉得无影这个结婚对象怎么样——这种话他怎么也说不出口。


想到这里,阿光突然意识又到另一个极为敏感的问题。局长说自己是医生的老朋友,他认识的究竟是那个索鲁斯,还是无影爱梅特赛尔克?假如他的朋友是索鲁斯,那他知道他的朋友是连环杀手吗?又知道他的朋友已经死了,被另一种生物替代了吗?这种真相如果骤然揭开,对希斯拉德局长实在是相当残忍。可是假如局长认识的就是无影本身……


“希斯拉德局长,你知道……无影吗?”考虑了半天,最终他还是吞吞吐吐地问了出来。


“哦,你是说我们共同的朋友。”希斯拉德笑了。“这就是令你为难的事情?”


这话对于光来说无异于平地一个炸雷。“等等,局长原来您一直都知道——您了解——难道说,您也是无影吗??”


“嗯,这个问题很难准确回答。”银发男人修长的手指托住下颌,做思索状,“要看你是定义纯粹派还是立场纯粹派的。假设只有位列十四席的同胞才能被称为无影的话,那么我肯定不是无影。”他顿了顿,“但你是。”


阿光这下完全傻了。


“嗯,阿谢姆席。我以后可以就叫你阿谢姆吗?还是这样比较习惯。”希斯拉德局长像是终于舒服了似的,长出了一口气。他体贴地收走空碗,又变戏法似的端出两杯香杏果冻。


无影竟是我自己???阿光大张着嘴,鼻孔也不自觉地放大,吸进了一大口奶油、果冻和水果的气息;此刻他正在心烦意乱,那种酸甜绵软、无忧无虑的香味,根本就让人——


无法拒绝。


他一边木然地舀着一勺勺甜食塞进口中,一边听希斯拉德谈论他所知道的一些无影:大名鼎鼎的拉哈布雷亚院长,他能干的助手以格约姆,还有那位热心而多话,威严满满的那布里亚勒斯,等等。据希斯拉德所说,在遥远的古代,无影们确实曾经召唤过神明,然而不但没能终结悲剧,反而导致了悲剧的延伸……如今,经过漫长的沉睡,转生的他们旨在追求一个和平而有序的世界,为新人类的全面幸福而奋斗不息。


“那么,你是因为对‘无影’这种存在感到畏惧甚至反感,才惹得爱梅特赛尔克不高兴了吗?”希斯拉德饶有兴致问道,随即又很快地否定了自己。“不,阿谢姆的话,从来都不会是这种理由。”


“我觉得只要不召唤古神,无影就没什么问题。”阿光诚实地回答。“但是我——我感觉我实在不了解爱梅特赛尔克医生。他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有什么兴趣,对别人的看法……有时候我能明显地感觉到他心情变差了,或者变好了,可除此之外就完全找不到头绪。”他有些难为情地低下了头,“我的脑筋转得慢,总是跟不上他的思路。他写的剧本我只能朦朦胧胧地觉得很好,可也看不懂其中的深意……”


希斯拉德局长笑呵呵地揉了揉他的头发。这个动作做得过分自然;阿光有点好奇为什么他们都喜欢摸自己的头。


“千万不要看轻你自己。虽然伟大的爱梅特赛尔克席确实有着广博的知识和无边的智慧,但假如他自己不肯敞开心扉,那么就算是亲近的人,也很难按照他的心意走进去……本来就是一个实心眼,一个小心眼;实心眼怎么可能洞察小心眼的想法呢?那可比长颈驼穿过针眼还要难。”


阿光对局长的这番话前半截还是半懂不懂,后半截就彻底没法听懂了。他在内心默默吐槽了一句谜语人滚出摩杜纳——当然并没有真的抱怨局长的意思。


“……既然那一头已经无可救药,我们只能期待这边还有一线希望了。阿谢姆,你认为坦率和勇敢是种了不起的美德,对吧?”


“没错。”阿光终于从局长亲切包容的话语中得到了启发,“我应该——应该更加坦诚地找医生谈一谈。我本来就是因为脑子里的问题才住进诊所的,就该把想到的所有事情都摊开,晾出来,医生才好针对性地展开治疗。”


“虽然我猜测他的治疗手段不一定能如你所料,不过,”希斯拉德笑眯眯地总结道,咽下一口汁水饱满的果肉。 “真诚,信任和依赖,就算真理天使也无法抗拒这些。”


“这家伙是真的很不错。”精神世界里,阿尔博特评论道,“如果你一定要和无影结婚,不能选这个吗?”

“给我闭嘴。”阿光小声嘟囔。“为了食物就能叛变的家伙。” “怎么能说是叛变呢?我可全是为了你这混蛋考虑!弗雷都给你气到自闭了!小孩也不出现,不知道去了哪儿……”


阿光缩进被子里,在全黑的环境下,好不容易才勉强安抚好三位“房客”。晚些时候,在希斯拉德局长的建议下,他们玩起了“艾欧泽亚魔法黑白棋”。这是一种光以前没接触过的棋类,不过他对各种能够押上货币一决胜负的娱乐项目都比较来者不拒。希斯拉德大致讲解了一下规则,并用几枚闪耀着光华的棋子做了个示范。


“很简单,就是魔法黑子和魔法白子在棋盘上互相包围的一种游戏;比如说一群白子周围的格子全都被黑子占据了,它们此时并不会被吃掉,而是变成了——”

“黑子?”

“不,是冬贝利。”

“……为什么是冬贝利啊?!!”

“总之,任何一方先被冬贝利取代,那么这盘就是对手的胜利。”

“反正无论怎样都是冬贝利输是吧!!!”


尽管对魔法黑白棋的规则颇有微词,阿光还是和希斯拉德对决了一局又一局,然后在局长的殷切劝告下继续躺倒休息。他的意识渐渐放松,已经愈合的伤口还能感觉到隐隐约约的痒意,就像轻柔摇晃的波浪一次又一次抚上身躯。熟睡中,他错过了公寓里突然出现的一团紫黑色的雾气;怒火扰动以太,扭曲了空间,黑袍的下摆如同涨潮的浪花一般从雾气中迈出来。


***


一股热浪骤然袭来,阿光在朦胧中还以为又有人在发射魔导激光,下意识地一个翻滚,然后就被一股力道轻飘飘地卷了回去。一个不耐烦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你打算睡到什么时候?”


他一个激灵直起身,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熟悉的诊疗椅上。外面早已阳光明媚,能依稀听见细小的鸟叫声。爱梅特赛尔克医生坐在他对面,就像他先前无数次与病人聊天谈话那样,不耐烦地跷着腿,手指敲打膝盖。


“我做梦了吗?”阿光摸了摸脑袋,“我好像梦见了希斯拉德局长。”


“是他把你送回来的。”无影简略地说道。


原来不是梦啊。阿光动了动手臂和肩关节,连带一起动的腰肌和背肌也很松快,伤口已经在很短的时间内恢复如初了。“这样啊。我还没有好好向他道谢——”


爱梅特赛尔克勾了勾嘴角,不过完全没有笑意。“今后有的是机会。”


倒也是。阿光又下意识地摸上胸口的衣物,布料下面已经没有那几张碎纸的触感——多半是被希斯拉德局长当成垃圾扔了吧。他突然感到一阵一阵的心虚,还有难过。


“医生,”他艰难地露出一个笑容。“我把那个,申请书,弄丢了。”


“小事一桩。希斯拉德说你有些话要和我谈谈?是超越综合症又发作过吗?” 


阿光烦闷地挠挠头,给自己打气:坦率和勇敢都是了不起的美德。面前的医生还是那个医生,只是看起来过分专业,仿佛又回到了先前那种从云端俯视众生的姿态,对所有智慧生物报以戏谑。他沮丧地意识到,曾经或许他有过靠近这位“神明”的机会,却被他自己亲手推远了。

也许从一开始就什么都不要想,果断地签字就是最好的?

不,那确实是最简单,最容易得到满足的选择;但阿光这个人从来都不懂得走捷径。或许正因为内心燃烧起了额外的渴望,才不能轻率地对待这份从天而降的“礼物”。


“医生,我想问问,一个人要怎样才能知道,呃,他是他自己?”


“你要和我谈论存在学吗?”无影抬起一边的眉毛,“有趣,这是个辩论中的热门话题,不过我觉得以你的知识结构和语言能力还是趁早退出为妙;我给你推荐图书室里第六排正数第七行,B2-D5之间的所有书本,你全部读完之后,我们可以就此展开一些浅显的讨论。”


阿光飞快地摇头。“不不,不是。我只是在说我自己的一点体验。您也知道,超越综合症发作的时候,我能看见别人的记忆;准确地说那个时候我是透过另一个人的眼睛向外观察,掌控他的身体,体会他的感情;就仿佛彻头彻尾地融合到了另一个人身上似的。即便从发作状态脱离出来,那种感情的余波还会影响我很久。我曾经对一个老蜥蜴人发动过超越之力,虽然只有很短的一段时间,那之后我看每一个人类都觉得戒备,提防,面目可憎……而当对象是那种立场或者经历和我有点相似的人的时候,那种感觉就更难分辨了;到底我真的是那么想的呢?还是被其他人的感情‘寄生’了……”


无影做出诧异又欣慰的表情。“不容易,难得你也会偶尔使用你那个颅骨里面可爱的小小器官——通常人类管它叫做脑子。”


阿光没太在意医生的态度,继续说了下去。“在住进这里之后,我陆续做了不少奇怪的梦。我梦见过一座壮丽的城市,许多穿着长袍的市民,人人都真诚,友善,无私;那个世界真的很美……可那之后,我又梦见从天而降的陨石,地动山摇的大灾变,可怕的恶兽在城市中肆虐,而我挥舞着武器与它们战斗……那种梦总让我感觉很真实,有时我觉得我就是梦里的那个人,哪怕醒来后也被他的感情所占据;可有时候又觉得不过是庸人自扰,他是他,我是我……”


爱梅特赛尔克猛地挺直了常年不堪重负的背部,神色阴郁而真实。“就是那一次你惊醒的时候所说的噩梦?你还记得——你还梦见过多少?”


“……没有多少。我梦见我在战斗,然后失败了……我什么都没能做到。谁也没能拯救。”


无影甚至连一声嗤笑也没有发出。“没有其他的了?你——那家伙在做那些无可救药的蠢事的时候,心里想的到底是什么??”


“哈……”阿光张开嘴,想了想还是把那个词咽了下去。“医生,作为不灭的无影,你真正想见的……一直是那个人吧。”


爱梅特赛尔克愣了一下,随后仿佛瞬间理解了很多东西。他的神情变得复杂而微妙,像在嘲笑着什么却又因此感到安慰。“哦?所以你觉得那个人不是你?”


“我……我确实有不少片段的,破碎的记忆,有时又好像能和那个人感同身受,但事实上,那个人早就死了吧。即便他的灵魂和我确实有联系,但经过了几千几万年,灵魂在物质界和以太界来回循环,也许形状,内核,本质,早就改变了,或者被浸染了……所以一个人要怎么确定他还是他自己呢?我们遭遇过那么多不同的人,不同的事;虽然在梦里我们的想法是同步共鸣的,但我依然觉得我不是,不是那个人。”


无影罕见得没用冷嘲热讽回答这个问题。“你还记得自己第一次牙牙学语时所说的话吗?还记得你在三岁,或者五岁时候发生的每一件事,以及那个时候你对世界抱有怎样的观点吗?”


阿光惊讶地张开嘴巴,摇摇头。


“我们大多数人对过去的记忆都只是一些极小的残片,所以我们就可以否认三岁,五岁,十八岁的自己就不是自己了吗?智慧种族肉体的每个部分都在不断死去又不断再生,它们的思想却有如水流一般裹挟着泥沙奔流向前。确实,每个物种的成长经历塑造了它们的个性,而个性又逐渐主张了命运;总有过去的某个阶段,我们对世界的认知庸俗而愚蠢,犯下过各种各样的错误。然而难道因为精神上的成熟,就可以否认我们过去所犯下的错误,甚至罪行了吗??”


“不,我不是要否认过去;我也还记得我们曾经立场相对,刀剑相向,我还梦见我……杀死过你。”阿光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


“所以你认为那个杀了我的人是你,却不承认那个对抗天灾、与怪物战斗的人是你自己。”无影再次挑起眉毛,“你对自我的认知是不是有两套标准?”


“这——倒也没有。我觉得他们都不是现在的我。”光低声说出了困扰自己更深的想法。“爱梅特赛尔克医生,他们,或许是过去的我,才是您真正思念的人吧。”


无影翻了个白眼,随后却露出了一丝狡黠的,很难发现的笑容。“如果我说是呢?”


“……那,那当然没什么问题。不如说这样才对。”光感觉满口都是苦涩,喉咙里好像有异物堵塞。“但我觉得您不该戏弄我,让我——签字什么的。”


“哦所以又是我的错了。”无影拉长了调调,得出结论。“大英雄总是那么清白无辜。”


阿光歪歪头,突然有种自己和爱梅特赛尔克纠结的完全不是一个点的感觉,就好比两只陆行鸟根本不在一条赛道上横冲直撞。“那个,我也没说不是我的错,也没有指责您什么……就算是我这种脑子不太好的人,也知道感情通常需要有个比较明确的针对对象。很多人嘴上会说热爱某个城邦,热爱某块土地,其实他们心里想的都是具体的亲人,朋友,常用的物件,还有自家院子里种的植物,等等。其实我也是这样的。就算喜欢的朋友,也不免分出个远近亲疏,也有更偏爱的宠物和坐骑;我有个朋友很痴迷阿玛罗,而我更喜欢陆行鸟,就算都是毛发蓬松的大型鸟类,我也不会把它们搞混。” 他的语速越来越快,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在说什么,有种眼一闭、心一横,把乱七八糟的心思像倒豆子那样一股脑地从胸口倒出来的感觉。“我喜欢的人是爱梅特赛尔克医生,是个无影,不是索鲁斯那个死去的人类,至少这一点我能分得清楚。”


无影罕见地哑口无言了几秒钟。他垂下头,随后站了起来。“唔……那就告诉你个好消息吧。按照你的标准,过去的那个我也已经死掉了。彻头彻尾,泡在冥河里,凉透啦。”


阿光完全呆滞了。“……哈??”


“你打定主意不肯承认过去的那个人是你,没关系,反正认识那个人的爱梅特赛尔克也已经死了。你现在所见到的我完全是全新的——唔容器只能说七成新吧,但里面的灵魂,是从宇宙的戒律中重新诞生的一种存在,和过去一点关系也没有——你觉得怎么样?”


“可,可是,无影还是不一样的吧;你们的意识是连贯的,你还记得过去发生的所有事,所以才会自称三万多岁……”


“这就又回到了我先前所阐述过的观点。”无影遮挡住了从窗口射进来的光线,他的影子越来越近,将治疗椅上的病人完全覆盖其中。“一条每一块木头,每一颗钉子都更换过的船还是原来那条船吗?类似的问题从十几个星历之前就开始争论不休。但我们根本无需关注那种无聊的辩论,问题在于那条船是否还会驶入同一条河流?是否还能像原先一样勇敢地穿过风暴?把你放逐到三万多年前,你是否还会选择和‘那个人’同样的立场,背叛你的席位,背离你的友人?让‘那个人’站在你现在的位置,他又是否会反复犯下同一种愚蠢?答案是毋庸置疑的。”


阿光惊慌失措地发现,爱梅特赛尔克医生正在向自己弯下腰来。医生的演讲有种夺人心魄的魔力,他听得太过入神,连抬起的手臂什么时候被钳在了头脑两侧都未曾及时察觉。


“……你就是你。你是肆意妄为的虚无,是被人歌颂和吸吮的血肉,是供人随意驱使的蛮勇小卒;无论遭遇多少次挫败,依然会选择最容易害死自己的答案。千年,万年,哪怕天地分断,人心永隔,还是没法让你学到教训。所以,我很肯定你就是那个人,那个人就是你。

“没错,你死过很多次,记性也被搅得七零八落……然而没有死亡能够禁锢一种思想。没有武器可以割断一道灵魂。”


最后几句话几乎是贴着他的嘴唇吐露的。蓝色的眼睛越睁越大,直到说话的双唇印在他脸上,唇上。光很轻易地就被撬开了齿列;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被打到丢盔弃甲的骑士,没费什么功夫就开城投降了,任凭敌军在城内肆意烧杀掳掠。他的软腭仿佛着了火,嘴角不受控制地滴下透明的黏液。他的眼睛先是闭上然后睁开随即还是闭上,肌肉强健的身躯像被困在电椅上一样瑟瑟发抖。


“等……”光来不及换气,下一个吻又印了上来。他被亲了很多次,手指在不自觉中蜷缩。恍惚中他感到无影的嘴唇顺着脖子往下滑,碾过喉结和锁骨,发出含糊的声音,夸他听话。


然后他就听到公寓外面门铃大作,持续不断的噪音就像几百只蝉一样。这种情况很罕见,通常来诊所的人都有明确的预约,而智能管家也会提前把门打开;主人给AI设置了足够多的判断标准,如果上门的是陌生人——例如推销员,连触摸门铃的机会都不会有。


无影怒气匆匆地站起来,放开被他死死扼住的两只手腕;但脸上很快恢复了那种高深莫测的表情,似乎并未受到多少打扰。阿光感到两根手指粗暴地在自己嘴角抹了抹,大概是擦掉流出来的涎水。


“开门,刻耳柏洛斯。”


阿光好不容易才从方才那种恍惚的状态摆脱,全身热得发软,就像刚刚出炉的一块面包。他努力眨眨眼睛,发现从门外欢快地跑进来一道金色的飓风,而爱梅特赛尔克医生的脸色黑得有如烘烤面包的锅底。


芝诺斯站在神圣的诊疗室中,像少女一般的小脸摇晃着,嘴边挂着邀请的微笑。“索鲁斯伯父,我父亲邀请您参加今天晚上的临时董事会——他说非常重要,请您务必出席。”


阿光心里噗通一沉——至少这个瞬间,他和医生绝对是心意相通了。


TBC

哨子_whistle

【FF14】Ashes(初代光)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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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发现了火(2)


在强烈的责任心的驱使下,阿光带齐了一身装备,首先去拜访了绑架案中焦急的家属。瓦尔德董事长对兄长仅仅派了一个保镖前来救援塞内卡家族珍贵的血脉独苗表达了些许的不满。“……既然索鲁斯这么看重你,想来你也必定有一些过人之处吧。”他十分不情愿地说道。


阿光不好意思明说连自己都不是索鲁斯派来的。“那个,医生委托我来详细问问芝诺斯被绑架的经过。自从索要赎金之后,绑匪还联络过您吗?有没有办法反向追踪他们的讯号?”


“哼,我们当然试过,不过对方显然也掌握了棘手的反追踪技术,想找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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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发现了火(2)


在强烈的责任心的驱使下,阿光带齐了一身装备,首先去拜访了绑架案中焦急的家属。瓦尔德董事长对兄长仅仅派了一个保镖前来救援塞内卡家族珍贵的血脉独苗表达了些许的不满。“……既然索鲁斯这么看重你,想来你也必定有一些过人之处吧。”他十分不情愿地说道。


阿光不好意思明说连自己都不是索鲁斯派来的。“那个,医生委托我来详细问问芝诺斯被绑架的经过。自从索要赎金之后,绑匪还联络过您吗?有没有办法反向追踪他们的讯号?”


“哼,我们当然试过,不过对方显然也掌握了棘手的反追踪技术,想找到他们老巢没那么容易。”董事长忍着愠怒说道,示意身旁的AI助理给阿光播放一下绑架发生的经过。


原来,前一天刚好是休学数日的芝诺斯转学到纳尔扎尔魔法学院的日子。上午,董事长为儿子远程办理好了一切转学和住宿手续;下午两点,芝诺斯登上了全自动驾驶的豪华飞空艇,同行的只有一位负责照料衣食起居的老年管家和一名家政机器人。倒不是说少爷不喜欢保镖陪同,相反的,正因为芝诺斯某种程度上太“喜欢”保镖了,导致这一行的人手损耗奇高,许多受雇于青璘水科技的身强体壮的年轻人情愿去做公司做保洁也不愿担任少爷的陪同。总之,尽管安保做得不怎么到位,公司里先前倒也没有多少人——包括董事长自己,为少爷的人身安全担忧过。


但就在下午大约七点左右,噩耗传来,原本应该收到抵达汇报的瓦尔德接到了一条紧急联络,是全自动飞空艇在失去动力前发出的警告,并给出了行驶记录以及最后坠毁的地点。青璘水科技连夜对失事地点进行了地毯式搜索,只找到损坏的家政机器人、重伤晕厥的老管家以及一支语音记录笔,刻下了绑匪的一条声音经过处理的留言,警告他们不许报警。


一直到今天早上六点,他们才收到绑匪的第二次联络,除了勒索钱财之外,还特别规定缴纳赎金的时间就定在一天后的正午,地点则是青璘水科技位于摩杜纳郊区的一处厂房。


阿光敏锐地发现了一点蹊跷。“这个地点——竟然选在你们自己的地盘,那里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嘛?”


瓦尔德看起来像被这个问题冒犯了。他眯起眼睛,很不情愿地开口道:“那几间——厂房已经关闭很久了,当初曾是很重要的工作车间,为了防备商业间谍,整块区域能够屏蔽一切通讯信号。不过这不是重点,赎金我已经准备好了,现在的问题是绑匪只允许到场一人去送赎金。究竟要派什么人选,我暂时还不能决定。”他用苛刻的目光上下审视着阿光,似乎在判断眼前的人到底有几分使用价值。


“那么就请董事长您慢慢挑选吧。”阿光完全不跟他客气,扭头就走。尽管以交赎金的名义接近绑匪、救出人质应该是最传统最容易的做法,但瓦尔德这副搞员工面试一般居高临下的态度让人不爽,阿光可不打算买他的帐。何况,要等个一天才接触交易地点实在是太迟了,作为见多识广的的“灵异侦探”,他有自己的一套办事经验。



光首先骑着飞空艇到达了距离西南郊较近的一个商业中心,这里有不少作为购物中心的摩天大楼,高度上不逊于银泪湖大饭店。他挑选了其中一座,混在游人中前往顶层的观景台。透过高倍率望远镜,他牢牢记住了青璘水废弃工厂所在地以及周边建筑的布局,期间也和拂晓通了消息,请他们帮忙查查这个公司的底。


趁夜色潜入工厂区的时候,他倒也不是没有想起爱梅特赛尔克医生给他的最后通牒,说什么今天之内签字下午五点前提交之类的。不过冷静下来的阿光感觉自己确实无法这么草率地答应,这对自己和对医生都是一种不负责任。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胸骨的位置,努力忘掉一些……不太愉快的梦境。


与外表给人的印象不同,拂晓的英雄在很多场合都表现出了超常的耐心;比如说他可以为了赚点外快,跪在工作台前连搓999个高质量工艺品;也可以守在钓竿边上几天几夜不合眼,就为了钓上一条具有收藏价值的稀有鱼类;在调查正经案子的时候,他的耐心和毅力更是令人惊叹。就好比眼下看起来这座工厂确实是停工了,一个个盒状的封闭车间安静得有如坟墓一样,内外都空无一人,可他还是挑选了一个隐蔽的草丛蹲守下来,收敛气息——因为他推断,绑匪无论出于何种理由选择这个地方作为交易地点,他们都必然会事先将这里的情形摸排清楚,防止青璘水科技那边设置陷阱。


功夫不负有心人,大约埋伏了两三个小时,他听到了非常轻微、谨慎的脚步声。一个鬼祟的黑影快速地在几间厂房之间来回走动,头上似乎还戴着热成像夜视仪,四处窥伺。但阿光的隐蔽技术则更胜一筹:弗雷以暗黑的以太波动覆盖住宿主的全身,确保再高级的设备也无法察觉到他的存在。当黑影总算放心离开之后,阿光以当年和交换生夕雾学习的技巧,悄无声息地远远缀在那人身后。他们一连走过好几个街区,随后阿光注意到那人钻进了某个很像仓库似的的简陋建筑内,周围堆积着大量集装箱。仓库里显然是有人的,并且有照明,控温,消毒,以及以太监测系统运作的迹象。


阿光藏身于集装箱之后,在正面突破还是继续等待机会之间天人交战了一会儿,就见到仓库的门缝里忽然又钻出来一个人影。此人身材高大,从头到脚都包裹在一身夸张的黑色盔甲中,显得两臂格外得粗壮,有种横冲直撞的陆蟹的气质。阿光估摸着那人的肩宽腰围,遗憾地摇摇头。


“黑色陆蟹”回去后不久,门缝里又出来一个人,这次穿的是一身红色的盔甲,臂甲上携带着方便的火炮,覆面式的头盔上有几个用途成迷的尖角。阿光和阿尔博特悄悄给他起了个绰号叫做红蝲蛄。“红蝲蛄”的身材倒是没陆蟹先生那么夸张,不过还是太高,至少比阿光高出一个头。他只能再次放弃。


被阿光盯上的第三个目标直到十几分钟后才出现。这家伙身材总算和自己相仿,也许略高一点,但可以忽略不计;他套着一身白色的盔甲,被阿尔博特亲切地称为“骨蝲蛄”。更诱人的是,骨蝲蛄先生走得距离仓库越来越远,可能要到某个地方解决生理问题。


于是阿光这次没有放过机会,他利用集装箱掩盖行迹,如同鬼魅一般从背后快速接近,一击打晕了“骨蝲蛄”。直到快速地剥下那套高科技盔甲往自己身上套,阿光才尴尬地发现原来这位不是什么“骨蝲蛄先生”,而是骨蝲蛄小姐。


“都怪你,老催我动手动手。”他在内心世界抱怨着阿尔博特,“如果他们在休息的时候脱掉头盔怎么办,这不一下子就露馅了。”


“总不能拖到天亮吧!”阿尔博特不甘示弱地反驳。“你把胡子剃了,努力装装样子。”


“……这是胡子的问题吗??”话虽如此,阿光还是下意识地掏出水晶匕首刮脸。


“别担心,我可以发出女性的声音。”密斯托自告奋勇地钻了出来。“给我更多以太的话,我可以让任何人产生看见他们最想见到的人的幻觉。”


“原来你的魔法天赋这么强吗?!”阿光惊讶道。


“不是我的魔法,是你的。”密斯托解释,“我是你所有愧疚和遗憾的具象。假设你没能救出那个孩子,害得他被撕票了,我的头发说不定会变成金色的。”


“那种事情不要啊!!!我讨厌金发!”


“我也讨厌,所以你加油。”


在脑内家庭成员的鼓励下,阿光终于勇敢地迈出了潜入搜查的第一步。他努力套上骨蝲蛄女士的全套盔甲,模仿着对方高冷的步伐回到绑匪的老巢。万幸的是竟然没人跳出来询问他口令之类的。“黑色陆蟹”以及“红蝲蛄”先生仿佛都沉浸于各自的思绪中,一个不安地四下踱步,一个仔细检查着仓库内的防御设施。除了这两人以外,还有一个也穿着全身黑色盔甲、只有盖住脸的面甲类似白色骷髅的家伙,在一个单人控制室内操作着什么,看起来是这一伙人的头儿。


注意到“骨蝲蛄”回来了,骷髅脸对阿光点头致意,他也赶紧回应对方。整个仓库内的气氛十分沉闷,同伙都没有语言交流的意思,这让他长舒了一口气。


阿光故意用靴子把地面踩得蹬蹬响,如同帝王巡视一般走到仓库深处。令人震惊的是,他发现小芝诺斯当真被合金磁性手铐铐在一张椅子上,低垂的金发挡住了脸,像个合格的人质。不知为何这幅模样让阿光眼眶中涌出了一点点热泪。然而他转头就发现人质对面的空地上歪斜着几十名伤员,不是胸口缠满绷带就是胳膊腿上打着夹板,不时冒出两声低低的呻吟,还有人正在大量服用镇痛药片。这支伤残大军也令他大为感动——他原本以为会看到尸体堆成的小山。


“喂,”当他若无其事地回到仓库靠前一点的位置时,红蝲蛄先生主动靠了过来。“那个小怪物看起来怎么样?需不需要补一针镇静剂?”


阿光还来不及点头或摇头,控制室里便传来了阻止的声音。“已经打太多了。之前注射的剂量连野生长毛象都能放倒;人质要是因为药物猝死,计划就全面失败了。”


红蝲蛄快速摇头,“开什么玩笑,那种怪物怎么可能猝死——您还记得我们刚把他从飞空艇里拽出来的时候吧?那个动作,那个力量——就算情报上说还是未成年,但我认为已经不能称作人类了……”


黑色陆蟹也沉痛地表示赞同。“还不到关键时候就已经意外减员了80%。如果明天青璘水那边设下什么陷阱,我们还能不能顺利脱身……”


“害怕了吗,里塔提恩?”


“不,盖乌斯大人。无论前景如何,我永远效忠于您。”


骷髅脸老大从控制室里走了出来,严肃地拍了拍他这个属下。“我很感动,但是,目前我最需要的不是忠诚和牺牲,而是细致的准备和战斗到底的觉悟。作战绝对不能失败!!我们拯救的是无数人的生命,我们自己的尊严,还有存在于这片土地的真实——”


不知为何阿光忽然感到一股困意袭上心头,他赶紧掐自己的大腿,并且和陆蟹先生一样做了一个将右臂放在胸前的动作,还跺了一下脚。从这股果断和服从的气势判断,他推测这伙绑匪中大多数或许是佣兵出身。


卧底工作继续顺利推进。阿光趁着在仓库中来回视察的机会,不引人注目地切断了人质手腕上的合金手铐。虽然芝诺斯仍然昏迷着,但关键时候把他扛起来跑也不是不行。问题是这个仓库处于通讯屏蔽网的覆盖之下,无法联络上后援。阿光掐指一算,决定还是按兵不动,等到对方出去接收赎金的时刻——青璘水那边就算按照指示仅派出一个人来交易,也会在稍远一点的地方准备接应的交通工具。那时候他就能带着人质轻松地突破包围了。


清晨,几缕白金色的光线透过高处的钢化玻璃,投射在仓库的中心。


在骷髅脸的指挥下,大部分还有一定行动能力的手下带着无法行动的伤员转移到另一个据点,只有少数无伤精锐准备好了枪械火力,跟随他出发前往废弃工厂。阿光所熟悉的陆蟹先生和蝲蛄先生,还有他自己,都在出动的精英之列。“尼禄,你负责监控目标地点附近的电磁波,以及一切以太活动迹象;莉薇亚,你负责遥控魔导飞艇,给予我们空中视野;里塔提恩,你跟我一起行动。”


阿光正在侥幸,忽然发现围绕着自己出现了一片诡异的真空带。


“莉薇亚,”红蝲蛄先生小心翼翼地出声询问,“你对这个安排没有什么——意见?”


“没有。”他巧妙地让密斯托接管了声音,况且还隔着一层头盔,自以为天衣无缝。


然后三对黑洞洞的激光炮口当机立断地对准了他。阿光下意识地高举双手,实在搞不清楚自己是哪里露的馅。“怎么了莉薇亚,”红蝲蛄先生发出了有点古怪的闷笑,“连盖乌斯大人的嘴唇都快被人夺走了,竟然还这么冷静?”


原来我是因为不够变态而和你们格格不入。他小声嘀咕道,突然一个灵活翻滚接近了绑着人质的椅子,把小孩拎起来就往仓库深处逃。虽然这座建筑没有后门,但合成混凝土的墙壁根本挡不住弗雷的一击,这身盔甲也给他提供了额外的方便;阿光直接撞破墙上的裂隙,顶着呛人的灰尘逃到外面,期间一直以至黑之夜顶住对面倾泻过来的激光炮火。


……虽然比原计划提前了那么几个小时,不过阿光逃亡的目标仍然是废弃工厂。一来那里障碍物够多,容易找到掩护,二来是青璘水的人也可能比约定交纳赎金的时间提前调查那个区域,成为潜在的后援。


“也没什么了不起嘛。人数比我们预计得少得多,直接跟他们刚正面吧。”阿尔博特跃跃欲试的幻影凝聚在空气中,与他并肩奔跑。“我正好也手痒了。”


阿光一把扔掉变形的白色头盔,一边以Z字路线闪躲着火力狂奔一边摇头。“我们的目的不是捣毁敌人,而是救出人质,没必要在快成功的时候冒险。”


眼看即将冲进废弃工厂的核心区域,前方忽然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破声。橘色的火光冲天而起,大地在摇晃,爆炸掀起的气浪将无数砂石颗粒向四面八方吹飞,打在身上簌簌作响。阿光甩了甩头,惊讶地发现厂区某座封闭车间竟被炸塌了一角,一些穿着全身防护服的人影正在建筑暴露出的内部到停在外面的老式货运飞空艇之间来回搬运什么东西;仔细一瞧,那似乎是一罐罐标注着“危险”符号的液压钢瓶。


这又是什么情况?盗贼和绑匪刚好撞在同一天动手么??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清CD???


阿光来不及搞清楚状况就被斜上方的炮火打断了思路。绑匪的人数虽然大减,但显然在装备方面仍有绝对优势,不但雷弹、激光和常规子弹陆续不停,还有人驾驶着低空作战型飞空艇从上空支援。更糟的是,猛烈的交火声导致他在专心搬运货物的那伙人面前也暴露了。穿防护服的团伙很快分出一部分战斗人员拿着武器冲了过来。阿光陷入了被两面包夹的不利局面。


……但比以上全部都更吓人的是,芝诺斯醒了。


未成年人刚一醒就差点把他的肋骨捶断。好在阿光求生的本能在脑中警铃大作,以最快的速度将人质扔了出去。小芝诺斯在空中顺势旋转了七百二十度然后沉稳落地,手里还拿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光身上摸到的水晶匕首。


“哇,不错。”对于芝诺斯来说,什么枪灵弹雨爆炸空袭都是可以忽略不计的背景,此刻他满心欢喜地摆弄着刚刚到手的玩具;不可思议的是,先前明明只是一把小巧的匕首,此时在金发少年掌中,由水晶激发的光刃竟变成了一柄狭长的直刃长刀。


不知为何,面对此情此景,阿光竟然感觉很正常;芝诺斯一脸兴奋和杀气地冲他砍过来的时候,他也只是轻叹了口气,有种“果然如此”的命运收束之感。


但他毕竟只是肉体凡躯,至黑之夜也早在方才被浮游炮击破,他可不打算真的被三方围攻;于是光反身撞入追击过来的绑匪之中,水晶大剑狠狠地劈在“黑色陆蟹”的外壳上,放倒一个后又马上与骷髅脸老大贴身缠斗起来;这样做一方面让上空的战舰不敢随意开火,另一方面也把盗贼那方还有芝诺斯诱导到了敌阵。


这下就变成了彻底的混战。绑匪们不敢近距离开火,然而盗贼团可没那么多顾忌,一时间到处都是灼热的弹道,金属的嗡鸣,人类的惨呼。芝诺斯可能比去游乐园玩疯狂过山车还兴奋,他又放倒了几名个头高大、全副武装的暴徒,一心计算着只要砍翻眼前所有拦路的就有机会捅到阿光;就在不远处射来一枚震撼弹并导致一片强光时,他忽然感到手腕一酸,关节一麻,接着就被人缴了械。


芝诺斯拳打脚踢地想要挣脱,但那枚榴弹毕竟让人头晕耳鸣,并且短暂地致盲了他。等到视力终于恢复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被人强行拽到了一个车间内部,躲在一架极为壮观的不知什么用途的反应炉后方。


“待在这里不要出声,我马上回来。”阿光按着小孩的肩,不抱什么希望地嘱咐道。


“为什么呀,我明明也可以战斗。”芝诺斯不服气地再次尝试去摸那柄匕首,这次被有了准备的光躲开。“你不是很强吗?为什么要东躲西藏?我们可以把那些人都干掉的。”


阿光无可奈何地撇了撇嘴角。“小孩子想怎么打架就怎么打架,成年人的战斗方式可完全不一样。”


“什么是成年人的战斗方式?”


“我们尽量不会让自己受伤,拿肉体怼子弹是最最愚蠢的行为。”


“为什么?”少年金灿灿的笑容里仿佛多了一丝鄙夷。


“……因为我要负责把你扛回去。”


阿光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忽然一掌切在小孩的后颈上——这一击足以令普通人失去行动力,但对芝诺斯来说大概只能让他消停个五分钟左右。趁着这个空隙,他躲在阴影里一点一点往战场挪动,顺手干掉几名缺少防备的暴徒——也不清楚是哪一边的,反正外面的两拨人还在混乱地交火,看起来他们的目的好像也不太一致。


随着装满了货物的飞空艇陆续升空,留下来的那批盗匪正拼命阻挡绑架犯那伙人的追击,但他们那边的火力明显在被不断压制。阿光猜测一旦绑匪方占据了绝对优势,肯定会回过头来搜索自己,于是毫不犹豫地再次突袭了打头的骷髅脸先生——顺便又打晕了黑色陆蟹一次,口中默念“辛苦了”。


骷髅脸确实很强,无论速度,力量,出手的时机都是一等一的准确,明显是身经百战的战士。阿光手中水晶大剑的破坏力惊人,然而技能速度却不可避免地稍显迟滞;于是枪刃抓住了那威力惊人的剑风自上而下劈下来的一瞬,探入要害区域。可这竟是对手的诱敌之计。阿光故意漏出破绽将他的热火力引出,利用开枪时的一瞬间硬直抢到骷髅脸身侧,一记快速的飞踢正中对方胸腰。这一击势大力沉,几乎可以听见藏在盔甲内的骨骼错位断折的声音。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方才还在和绑匪这边恶斗的那伙穿防护服的盗贼此刻却全部举枪对准了自己。阿光连翻带滚地避过几道白热的激光,水晶大剑挡住了最恐怖的一枚穿甲弹,被激活的暗黑以太在空中形成了流动的影子,古怪而锋利地穿过人潮。眼看他即将逃出这片火力编织的大网,余光却瞥见一个金色的影子好死不死地从方才藏身的车间里钻了出来,跃向战场。


“……”阿光咽下了一句粗口,强行改变方向,一个跳斩返回去揪住那孩子往阴影中拖。他感到背后和腰侧擦过一道火燎般的热度,但此时根本顾不上。“等我干掉他们就来揍你!!!”他咬牙切齿地吼道,对芝诺斯来说却仿佛是许诺了一份生日礼物;一脸灿烂的金发少年立刻就安分下来,跃跃欲试地趴在掩体后面盯着他。


撕裂肌肉、扎入内脏的痛感提醒他,接下来必须速战速决。阿光收回大剑,改握水晶匕首,像刚才的芝诺斯一样一次性输入过量的以太;光线和能量伸展成长刀,在持续倾泻的弹雨之中爆发出令人心悸的速度,时而劈断火舌,时而磔开圆弧,淡蓝的寒芒如同月下初雪,令人捉摸不透。在那精妙绝伦的刀术加持下,汹涌的炮火就像一头猛扑过来的巨兽,四处扑咬却总是咬了个空。事实上,光的速度和力量并没有突破人类极限,也不像魔法那样颠覆常识,但就是机巧灵活,迅疾难测;永远能以最完美最准确的方式击中敌人的薄弱处。


就在观战的未成年人瞳孔越来越大,呼吸越发沉重,几乎就要把持不住自己之前,他们头顶上传来了呼啸而来的警用飞空艇的鸣笛声。看来这边大闹一场总算有人报警了。不过此时光已经干掉了绝大多数穿防护服的盗贼,而绑匪那边也多半负伤累累,似乎心生退意。但就在阿光以为可以不用赶尽杀绝,带着人质尽早离开麻烦之前,先前那个和他交手的骷髅脸竟然再次手持枪刃冲了过来,似乎要来个不死不休的决斗。


“想死我就成全你啊。”阿光像个称职的反派那样威胁道。


“……我认识你,拂晓的英雄。”骷髅脸一边艰难地应付他的长刀一边急促说道,“不要相信青璘水——去查黑玫瑰……一年前的,真相——他们会带来数以万计的人类的死亡。”


英雄的招式如他所料的稍有停顿。随后,稍远处的“红蝲蛄”先生射来一枚催泪信号弹,双方也默契地就此拉开距离。


阿光走出那片呛人的烟雾,一边揉着眼睛一边赶紧把水晶匕首藏好。他握住掩体后面芝诺斯的胳膊,总算长出了一口气。“好啦,跟我回去吧。”


他忽然感到腰侧一阵剧痛,“嗷”的一声喊出了声。低头一瞧,竟然是金发少年用手指戳进了他身侧正在流血的弹孔。阿光难以置信地后跳了一小步,上下打量这只小白眼狼。“信不信我把你头冲下吊在飞空艇下面飞回去。”他恶狠狠地威胁道,心中却是一阵无力:对这孩子来说没准这还是种奖励。


果然,他看见芝诺斯直勾勾地瞪着象牙白的食指尖端草莓汁一般的血液,如同中邪一般伸出舌头舔了舔,然后露出了一个诡异甜美的笑容。


***


拂晓的英雄拎着千辛万苦捞回来的未成年人质返回了青璘水科技位于摩杜纳的分部。令他惊讶的是,塞内卡兄弟两人都在这里:做弟弟的仿佛被严重的偏头痛困扰,手掌扶着满是皱褶的额头;做兄长的挂着一脸和善的微笑,坐在宽敞的办公桌上,手边的笔筒被倒空,插进一大束新鲜的黑玫瑰。


见到进来的两人,焦灼的董事长总算把目光转向制服上喷溅着大片血花的儿子,神情非常复杂,除了震惊和释怀之外,倒也多了几分对阿光的欣赏。


“令公子没有受伤,只是受了些许惊吓。”阿光程式化地说道,自己都觉得这话太过离谱。他游移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和医生对上了。


“不愧是大英雄,好高的效率。”爱梅特赛尔克金色的眸子微微眯起,表情愉快,仿佛涂了一层虚假的赞赏。


“父亲。”芝诺斯倒是的确兴奋不已。“我能请这位大哥哥当我的保镖吗?他很强,可以保障我的人身安全,也可以陪我练习防身术;我保证今后会好好学习,不和同学或导师交手,再也不会给您惹是生非——”


无影笑吟吟地转头看了一眼兄弟。董事长欲言又止,随即摇摇头。“先回你的房间洗澡换衣服,之后我会询问你这件事详细的经过。”


“……是,父亲。”芝诺斯敏锐地意识到了什么,在伯父的注视下乖巧地鞠躬退场。之后,爱梅特赛尔克的手指在漂亮的红橡木桌面上敲了敲,瓦尔德也懂事地站了起来。“警方和记者那边我去安排人手打发。还有那件事——”他的视线再次转向那束不详的捧花,凝视片刻后又移开了。“索鲁斯,你得相信我。”


“我当然相信你,我亲爱的兄弟;毕竟,血脉的联系是比任何事物都顽强的力量;伤害自己手足的人比毒蛇的利齿更痛噬人心。”无影像个被子女背叛的老年国王那样咏叹道。他名义上的兄弟也只能翻了个白眼,一把抄起花束走了出去。阿光注意到他刚出办公室就把黑玫瑰花朵冲下塞进了不可回收垃圾桶。


现在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和一大团仿佛质疑着什么的沉默。阿光不自在地动了动脖子,被血液润湿的衣料牢牢黏在了皮肤表面,随着他的每个小动作传来针刺般的疼痛。“抱歉啊医生,昨晚那个地方有信号屏蔽,没办法联系上您——”


“我完全理解,毕竟拯救孩子比较重要。”爱梅特赛尔克抬了抬眉毛,嘴角的线条扭曲成一种笑意;因为他平常好像从来也没有那种发自肺腑的欢笑,阿光着实判断不出他到底是生气还是没生气,气到什么程度。


“虽然错过了昨天的期限,倒也不必急于一时。那么经过整整一夜的深思熟虑,你考虑好了吗?可以签字了吗??”说着无影手掌下方变戏法似的出现了那几张申请书,压着一支老式钢笔,被指节缓缓推了过来。


“……”阿光苦尴尬地咬了咬牙,“医生,我觉得我暂时还不能签字。有些事情我还需要时间才能想明白。您也不用催得那么急吧——”他赶紧打住,意识到自己为了从慌乱中解脱出来有点口无遮拦。


果然,无影猛地从长桌上站了起来,最后一点讥讽的笑容也消失了。


“……你的意思是我在单方面逼迫你咯?”金色的双眸中冒出压抑的怒火,随后爱梅特赛尔克捻起那几张脆弱的薄纸,撕成数片洒向身后,任凭它们如同雪花一般晃悠悠地飘落。这个动作本身倒是十分潇洒,有如一个爱国将领愤然撕毁不平等条约似的。“你到底有多么不情愿??”


“不我没有,我的意思是——”阿光再次打起了磕巴。某一刻他恨不得冲回早些时候那个上有机炮、下有爆炸、旁边还有芝诺斯的战场,那种场合实在令人自在多了。


无影面无表情地走了过来,在与光擦肩而过时微微欠了欠身。一股怨毒的音调与他的鬓角平齐,顺着内耳直捣脑髓。


“没人能逼你做任何事。”爱梅特赛尔克一字一顿地说道,“从来,都是这样。”


阿光手脚发麻地凝望着医生大步离开的背影,这一次说不出任何一句阻拦的话。他完全迷失了方向,不知道该今后该怎么面对爱梅特赛尔克,他的医生、恩人和朋友。


而刚才那个怒火中烧的无影也令他感到诧异而陌生;过去,爱梅特赛尔克医生从头到脚都让他感觉超脱凡俗,是一种比起人类更像神明的存在。而在他发火的那一刻,阿光却感到他褪去了那种冷眼旁观的神性,变得如同普通人一样有缺憾,有弱点。他和人类一般被情绪纠缠,甚至像在意气用事。那种宣泄无关黑白,无关对错,也无关理念之争。


但无论如何,自己好像暂时没脸再回到他们那个温馨的小诊所了。


阿光叹了口气,在办公处的地上把撕碎的申请书一片片捡了回来。随着每一个弯腰的动作,正在愈合的伤口都发出被过度压榨的抗议,疼痛令他的额头不由得冒出一粒粒冷汗。最后他从办公室的后门离开,乘坐货梯回到基础层,混在工作人员中无声无息地溜了出去。


早上明明还晴空万里的中心城,此刻竟然不明所以地下起了淅沥沥的细雨。阿光捂着腰部,一拐一瘸地被雨水浇透了头发和衣服,原本因为失血而发冷的躯干此刻却感到了一阵一阵奇怪的热意,烧得头脑都有些不清醒。


……不行,我得缓缓。


他在街头随意找了个可以遮风避雨的建筑,身体靠在外墙上慢慢滑了下来,胸口揣着那几张打湿的纸片。他知道这时候最该做的是拨通通讯珠,让精通魔法的同事来给他来个治愈术,可就是懒洋洋的,不想说话,谁都不想见。


弗雷在他的脑子里骂人。阿尔博特建议先填饱肚子。密斯托没准是哭了。阿光无视了他们全部,只想低头小憩一会儿。在迷迷糊糊中,他感到有个影子挡住了从前方吹来的雨珠。


“……以我们那时候的法律,我觉得可以判他遗弃罪。”一个温柔的声音在他头顶上发出一声叹息。


TBC

哨子_whistle

【FF14】Ashes(初代光)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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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发现了火(1)


阿光哼着曼德维尔金蝶小调从厨房走出来,宣布早饭已经做好的时候,发现索鲁斯·塞内卡医生正在和什么人远程通话。


“……你说芝诺斯被绑架了?那你不开瓶香槟,还等什么??”

“绑匪索价一亿通用币?”

“我给他两亿,条件是千万别把孩子送回来。谢谢。”

“不,我是认真的,我亲爱的兄弟。”

说完他就挂断了通讯,徒留阿光捧着鲑鱼松饼在一旁目瞪口呆。


“医生,儿童绑架案可是非常严重的事态。” 他放下托盘,双手比划道,“需不需要我帮忙报警?如果绑匪威胁说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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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发现了火(1)


阿光哼着曼德维尔金蝶小调从厨房走出来,宣布早饭已经做好的时候,发现索鲁斯·塞内卡医生正在和什么人远程通话。


“……你说芝诺斯被绑架了?那你不开瓶香槟,还等什么??”

“绑匪索价一亿通用币?”

“我给他两亿,条件是千万别把孩子送回来。谢谢。”

“不,我是认真的,我亲爱的兄弟。”

说完他就挂断了通讯,徒留阿光捧着鲑鱼松饼在一旁目瞪口呆。


“医生,儿童绑架案可是非常严重的事态。” 他放下托盘,双手比划道,“需不需要我帮忙报警?如果绑匪威胁说报警就撕票的话我可以拜托拂晓的同事们,他们都是相当厉害的情报专家,而且某种意义上又不算正式的警员——”

爱梅特赛尔克悠闲地打了个哈欠,用下巴示意阿光把盛放食物的托盘推到自己面前。“我们讨论的可是芝诺斯——我亲爱的兄弟的宝贝儿子,那个怪胎从头到脚可有一根汗毛能够被称为‘儿童’?”

“但他怎么说也是未成年——”

“如果绑匪也这么想就好了。”无影幸灾乐祸地举起餐刀,“我期待第二天就见到他们在瓦厉斯家门口跪成一排,哭着求他把儿子收回去。”

“可是,难道就这么放着不管吗?”

“倘若你再次英雄情结发作,”无影抬起眼帘,竖起一根手指,“非要去插手那个小怪物的事——今后他会变成你屁股后面想甩也甩不掉的定时爆弹怪。别说我没警告过你。”

哭笑不得的光只好选择先填饱肚子。一方面,残存的良知在他脑子里提醒着他案件涉及柔弱的儿童和凶残的绑匪;另一方面他回忆起芝诺斯本人,内心不由自主地为歹徒默哀了半秒。

 

不过阿光毕竟是个容易心软的工作狂,就算事态很有可能像医生预测的那样,他也无法做到对未成年绑架案视而不见。早饭后,他计划瞒着医生偷偷把飞空艇开出来,去拂晓把情况说明一下。但就在他溜出门之前便被爱梅特赛尔克拦住了。无影丢给他厚厚一叠纸质文件,宣称他必须在当日之内签署完毕。

阿光叹了口气,就在会客厅里快速翻阅起来:文件有好几份,包括《医患关系协议》、《患者权利说明》、《隐私保密协议》、《医疗保险金特殊免税协议》等等许多项。起初他还认真读完了一两行小字,后面就耐心尽失,唰唰地翻动着写满小字的纸,只在所有空出横杠的地方龙飞凤舞地签上自己土气的姓名。

“为什么所有这种文件都有一个通病,用的是人类的语言,可就是不说人话。”他一边机械式地签字一边抱怨道。医生没有理睬他,专注地敲击着键盘;阿光知道他最近正忙于创作第三部剧本,据说又将是一部惊世骇俗之作。

“这些文件医生你都事先签过了啊……咦这份字体特别大,还用好几种古文字重复签了一遍,我看看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噗——”

阿光突然一个趔趄从失去平衡的座椅上摔了下来,手里拿着一份婚姻关系申请书,一式两份。配偶一栏上赫然贴着他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拍的证件照,灰头土脸,眼圈很重,看起来一脸衰样。

“啊?医生,不是,啊??” 他连滚带爬地从地上蹦起来,将白花花的纸片强行伸到无影的脸前上下挥舞。“你认真的吗??”

“不要大惊小怪。”爱梅特赛尔克斥责道,不耐烦地保存了文档。“你有问题?”

“……没有,不是,这也太突然了吧?医生你在想什么啊?”阿光口齿不清地辩论道。问题太大了,他贫瘠的语言系统实在无法描述——就像没有刀叉,只能用舌头一口一口舔掉一个巨大的命名日蛋糕一样。

 

无影将座椅旋转了180度,双手交叉,闲适地放在跷起来的膝头。“所以问题就在于突然是吗?没关系,我给你足够的时间考虑。六小时够不够?今天是工作日,只要我们在下午五点之前提交申请,等待3个工作日的背景调查,就能在本周之内得到批准。然后就能去民政管理局正式登记了。”

“怎么就登记了啊!不对这不是问题的关键!!”阿光揪着自己不长的头发,迷惑的蓝眼睛中透露出一丝惊恐,“我们不是医生和患者的关系吗?怎么就,那个……结婚……”他越发结巴起来,仿佛从嘴里蹦出的每一个词儿都烫嘴。

“我查过,目前没有任何一个城邦的任何一条法律规定医生和患者不能结合。我们都是有独立行为能力的成年人,完全能够为行为的后果负责。”无影撇了撇嘴角,“还是说你想做个婚前财产公证?你有财产吗??”

“负债的话那倒确实有。不不不我不是要讨论这个。”阿光哭丧着脸,感觉眼前这种尴尬却又无法挣脱的事态已经冲破了自身智力的天花板,在某种捉摸不透的顶峰翩翩起舞。“结婚的话……至少得是互相了解的两个人,相处过一段时间后……”

无影爱梅特赛尔克耸了耸肩。“你连我的真实身份都知道了,了解还不够深入?至于相处时间,对于许多现代人而言已经不短了。虽然你愚蠢,鲁莽,迟钝,横冲直撞,好管闲事,有着种种的缺点,但我认为尚未到达我无法忍受的地步。”

“谢谢啊。”阿光下意识感觉自己被认同了,内心还有点小骄傲。但他很快重新挣扎到了原先的混乱之中,“不对不对,就算咱们已经认识蛮久了,但连约会都没有——不,我的意思是我们还没有交往过,怎么就直接——”

“所以你是想要那个对吧,”无影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游乐园?摩天轮?夜场电影加上旋转餐厅?果然过了多久都是个小孩子,幼稚得要命。”

“不不不,那些都只是表面形式而已。重点应该是那个吧……就是那个,”阿光再次结巴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说到那个词令他有些羞赧,“就是那个……爱……” 

就算婚姻是爱情的坟墓,那它也不该是座空坟啊!——他在心里疯狂叫喊,只是不好意思说出来。

 

“……爱。”无影重复了一遍,眼球缓慢地转动,仿佛第一次听说这个词。接着他猛地站起来,大步跨到病人面前;他的身高本身就是一种极近的压迫,再加上那对黄金一般的眸子,阿光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被锐利的视线扎穿了一样,紧张得肌肉僵硬,脑袋里的每一颗神经元都在滋滋放电。

“爱。”爱梅特赛尔克又说了一遍,伸出食指点着病人的胸膛,“大英雄确定这里面,有那种东西吗?” 他目光中的讥讽很明显,却有如加倍浓缩咖啡一般苦涩。

阿光觉得很委屈,他一向觉得自己是个大爱无疆的人,心胸广博,热爱的东西从星辰大海到亲朋好友,再到飞禽走兽、钓鱼赌博,甚至可爱的小小魔物也照单全收。但是医生的语气让他情不自禁地瑟缩了,仿佛被某种本不存在的愧疚鞭挞了一顿。


他张开双唇,似乎想要辩解什么,却一个字都憋不出来。好在医生很快身体后仰,神色中的认真转瞬即逝,换成了一种对什么都无所谓的轻描淡写。

“其实你完全不用担心。你们中的大多数人一辈子都不会遇见你梦里想要的真爱。你们只会因为害怕孤独地死去而选择随便找个人,相互饲养。”

阿光脑内立刻浮现出了白发苍苍的自己和爱梅特赛尔克医生坐在轮椅上互相投喂的场景,不禁打了个寒颤。“就算这么说也——您说的‘你们’是指人类对吗?那么无影呢?你们都能找到此生挚爱吗?等等,您明明是无影却要和人类结婚,你的同胞那边会不会有意见?”

“你放心,唯独这件事他们不会有什么异议。”爱梅特赛尔克嘲弄般地回答,“我的同胞都相当智慧又友善,懂得将不同意见保存在内心深处的档案馆里。”


阿光迟钝的脑筋靠着不屈不挠地运转,终于抓住了一个差点漏掉的重点——好比一个人总算靠着双腿奔跑赶上了行进中的火车。“冒昧地问一句爱梅特赛尔克医生,您又为什么会想和我结婚呢?” 

“嗯,大概就是到了年纪吧。”无影随意地说道,如同随手扛起火车又扔向远处。“我前半生将全幅身心都投入给了事业,是时候分出一些时间和精力给家庭了。”

“再冒昧地问问——您究竟多大年纪?”

“抹去零头大概三万四千岁吧。”无影回答,“虽然比你稍微年长一些,但我认为年龄差距并不是你拒绝的理由。倘若你稍有头脑,就应该能看出这个契约对你而言是多么的有利:比如说,你再也不会因为一些无聊之人的指控而随时有失去自由的危险,即便你的精神真的出了问题,我也会采用最温和最科学的方式治疗你。再比如说,你那个四处招摇的小小组织,如果因为得罪了什么权贵而惹祸上身,我也可以给予你许多长者的经验,帮你及时摆脱麻烦。”

不得不承认这听起来十分令人心动。医生甚至没有提起那些身份、财产、地位方面的优势,而是从最设身处地的角度为拂晓的英雄着想。于是阿光强行忍住了关于年龄差距的吐槽,而是吞吞吐吐地提出了另一个疑问。

“那么,您又能从这场婚姻中得到些什么呢?”

“……嗯,X生活吧。”

阿光发出了“噗”的一声。他咬到了舌头,还差点把胃酸喷出来。

“不是,你们无影也有那方面的需求吗?” 他哆哆嗦嗦地比划了一个不雅手势,被医生一把抓住手指,反方向猛折了一下。阿光发出惨叫。

“放放放放手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无影面无表情地坐回了他的座椅,旋转回显示屏前,继续辛勤地创作。“你还有5小时45分钟。”他头也不抬地说道。


阿光揉着指关节,小声抱怨就是这样才让人无法接受。他仍然不觉得医生——无影这种稀有的智慧生物,存在任何世俗的欲望和需求。在他的印象中,爱梅特赛尔克不贪权势,不恋财富,没有理想,也不爱战斗……或许有一点点搞创作的想法,但即便作品不被人理解,他也毫不在乎。而在人际关系方面,医生有着在任何环境中都能迅速独当一面——或者说得罪一片的倾向;他用精美包装的辞藻将最最直击人心的嘲讽大面积地散发出去,宛如散发糖果一般,在招惹仇恨的方面出色地立于不败之巅。

即便如此,他仍然觉得医生恶毒的态度令人信服,有时候甚至很可爱——阿光仔细想了想,确认这或许因为自己本来就是精神病人的缘故。

“那个,我想出去散散心,深入考虑考虑……顺便去一趟拂晓,芝诺斯被绑架的事情怎么也必须展开调查——”

“又是拂晓。”无影暂停了敲击的动作,冷笑。“你没有自己的主见吗?难道要把我们之间的私事交给一群聒噪的陌生人讨论??”

“不不不,我不会到处乱说的。就我自己,我需要一点时间……思考,冥想一下。”阿光再三保证。为了表示诚意,他走向了供病人使用的静室,从内部啪地一下把门反锁了。


静室的四面墙壁都内衬了柔软的海绵,有很好的吸音防震效果。光四仰八叉地躺在厚厚的合成生物地毯上,闭上双眼,呼吸起伏。但在独属于他的精神世界里,他却坐在一张宝座一般的椅子上,头戴大鲶鱼冠冕,脚踏莫古莫古长靴,气势十足地用指节敲了敲扶手。

“你们,都出来。交房租的时候到了。”

 

墨汁般的黑色浓雾率先在空气中勾勒出黑甲骑士的模样;弗雷将大剑插入地面,剑柄支持着双手,如同忠诚的护卫一般侍立在他的左侧。随后,蔚蓝的水汽如同轻盈的精灵,在右手侧幻化成长发的少年密斯托。最后,失踪许久的阿尔博特突兀地出现在阿光正对面,仍穿着一身毛绒绒的战甲,看起来十分疲惫地跌坐在地。在大口喘气的间隙他焦躁地蹦了起来,一把拽过鲶鱼头的胡须,急促地说出两个字:

“……快逃!!!”

“哈?你在说什么——”阿光挣扎着从头套里冒出脸来,“冷静点阿尔博特,我还想问你呢,这么长时间你去了哪儿?密斯托说你很虚弱是怎么回事?”

“赶快,马上,现在,逃离这里。”阿尔博特借用了宿主的视觉,四下打量着静室的环境。“你那个心理医生,是个邪恶的魔法师,不知道正在计划什么可怕的阴谋——”

“不对哦,他是无影。”阿光安慰地拍了拍好友的肩,“无影你知道吗?就是书上说的那种,占用他人躯体灵魂不死的狂信徒——”

阿尔博特看起来像被鼹灵集市上的知名美食白蚯蚓噎住了。“……那不是更糟了吗!!!!”

“他应该是个好无影,我想。”阿光努力地辩解,“他对人类没有敌意,也没有召唤古神的意图——”

“好个卵。我亲眼看到他对着熟睡的你摸来摸去,多半是要侵占你的肉体!”

“那是在身体检查呢不要想多。”阿光不以为然地摇摇头,“他现在的‘壳子’索鲁斯虽然是个杀人魔,但又高又帅又有钱,为啥抛弃那么好用的皮囊换成我这种的啊?把摩托型飞空艇卖了换只阿玛罗幼崽你干吗?”

“你要真这么打算的话,我还挺想干的。”


“……不愧是你。”阿光叹息一声,跌坐回他的宝座上。“我真傻,真的,竟然指望你们三个中有人能给我出出主意——”

“你是就关于是否要在结婚申请书上签字询问我们的意见?”密斯托犀利地捅破了窗户纸。“个人看法——我一直觉得那个心理医生不怀好意。但要是光已经拿定了主意,我也不会特地反对。”

“什么,结婚?和无影??”阿尔博特看起来更加惊恐万状。“你们连物种都不一样,有生殖隔离的吧!!!”

“这是生殖隔离的问题吗,哈???我可是男人啊——”阿光头疼得连珍爱的大鲶鱼都不要了;如同反映着潜意识一般的,在精神世界中换了一套惨绿的蟾蜍外观。“哎,总之先把无影的问题放在一边,就把医生当成普通的人类看待;明明之前还老是骂人,突然就说要结婚什么的,很奇怪吧……那家伙,到底对我是怎么想的啊……”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细密得几乎听不清。

几个幻影中明明样子最娇小稚气的密斯托,此时却摆出了一副深思和老成的表情。“也就是说,让你顾虑的根本就只是对方的态度暧昧不明?如果那个假冒的心理医生明确地表示了‘喜欢’,你就会认真地考虑同意咯?”

“等等,我反对,反对!!” 阿尔博特总算大声明确表达了他的意见。“你们之间根本就没有感情基础!甚至都没有作为同伴一起战斗过!!只有在无数次战斗中培养出的互相照看后背的情谊,才是最坚不可摧的!!!”

阿光很想代表拉蜜图给他一拳。等等,拉蜜图是谁?


他再次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这时候,如同大家长一般的弗雷干脆利落地拔出了黑漆漆的大剑,在幽暗的穹顶上划开了一道透出亮光的裂隙。“先出去吧。”

“……原来他会说话的吗?”发言的是阿尔博特。

“弗雷一直会说的,他骂人比我还溜呢。”

“我知道,此刻你的内心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去拯救那个被绑架的孩子。”黑甲的骑士冷静地无视了其他人的嘈杂,“也只有完成那件事之后才能令你冷静下来,认真审视自己的内心。”

“你的意思是我太过依赖于‘拯救’他人了?这确实也算一种心理疾病……”阿光苦笑着回答。“其实,我真的并没有想要做什么英雄之类的,只是有些事情随便什么人都看不下去而已——对了,爱梅特赛尔克好像最讨厌‘英雄’这种角色了,他的所有剧本中都让英雄死得很惨。”

“我存在的意义就是让你活得更自由一点,更随性一点。”弗雷伸出一只手,“不要被其他人的声音淹没了原本的自我。只要是你真正的愿望,我都会用这把剑贯彻到底。”

一股酸涩的感动猛然涌上心扉。阿光冲动地伸出右手,握住了弗雷的,随后阿尔博特,密斯托也将他们的手掌一只、一只盖了上去。


***

现实世界中的阿光睁开了眼睛。他一跃而起,感觉手脚充满了力量。从静室出来之后,他以一副冷峻的神色和医生打了招呼,“签字的事情等我回来之后再谈”;随后大大方方地走向诊所的出口。

可惜这幅宛如出征勇士般的姿态刚一开门就被打断了。公寓门外的台阶上不知何时摆放了一束纯黑的玫瑰,油光碧绿的叶子,如缎子般柔软的花瓣上闪耀着晶莹的水珠。看起来很像某种狂热戏迷的献礼。阿光很自然地把花束捧了起来,回到屋内。

“医生,你会觉得黑色不吉利吗——”

话还没说完,他就感到一阵剧烈的眩晕。阿光下意识认为是超越综合症又发作了,余光却瞧见医生飞奔过来接住了他软倒的身躯——说实话,他从来没想过爱梅特赛尔克居然还能做出“跑”这个动作。


他听见耳边清脆的响指声。等渐渐回过神来,他发现意识又回到了纯粹的精神世界——一座看起来很庄严伟岸的大厅;他自己还坐在属于他的王座上,只是身体异乎寻常得僵硬,唯一能够转动的只有眼球;另一方面,弗雷消失了,密斯托消失了,唯有阿尔博特还呆呆地站在他面前,像个提线木偶。

“怎——么——”

阿光震惊地瞧见黑暗中又走出一个人——是爱梅特赛尔克。无影看起来基本和外面的一样,只是换了一身繁复层叠的华服,胸前挂满了奇怪的勋章;他皱着眉,连耳坠上颤动的光芒似乎都在抒发着对现状的不满。

“你怎么回事。”无影开口就是训斥,“看到可疑的东西还要往家里捡?你是要蠢到什么程度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犯同一种错误?”

啊我以前犯过同类错误吗?可我不记得了;阿光有点委屈,勉强说出口的却是另一个问题。“你……怎么……”

“怎么入侵到这里的?”医生哂笑着大步跨上台阶,拎起宝座上的“王者”,自己不客气地坐了上去。“你不记得我是什么了吗?换个身体占据只是小菜一碟。”

我的身体会不会有点挤,阿光忧郁地想到。原本属于他的精神世界眼下被一个活了上万年的老无影鸠占鹊巢,那家伙坐着他的座位,扔了他的头套,把原本的主人像什么战利品似的放在大腿上,还一副我是纡尊降贵还不快心怀感恩的表情。

 

“知道发生了什么吗?”医生像教训小孩子似的扯着他的脸,又捏捏他不能动弹的手臂和大腿肌肉。

“那束花……有问题?”阿光总算反应过来。“对了,里面好像有个什么东西,有点像催泪瓦斯……太快了,我没看清——”

“黑玫瑰。”无影叹了口气。“简称BR,青璘水开发的一款气态化学武器,无色无味,极难察觉;起初作为一种防暴、自卫武器生产,但成品测试后发现效果太过危险,95%的实验体死亡,极少量幸存者也智商退化成为白痴,最后不得不停产并封闭了实验室。那束花里应该藏着一个位移感应器,只要稍微改变位置就会触发开关,释放出大量BR气体。”

阿光感觉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两下,嘴上仍然不太服气。“不就是毒气嘛,我以前也中过招的……也就是刚才的距离太近了。稍微通风透气一会儿就能恢复。”

而无影嗤笑一声,一手圈着他的腰,另一手在空中轻轻一抓,一支半开的阿泽玛玫瑰无端出现在指间。“不愧是大英雄,抗性就是比一般人强。不过,黑玫瑰并不是那种让人呼吸困难、神经麻痹之类的低级货。这个宇宙的规则是,生命的以太必须一刻不停地运动,流淌,交换……无论人类、野兽、还是魔物,甚至灵体都不能幸免……”他一边拖长了调子说话,一边用柔软的蓓蕾划过怀中人的鼻子和嘴唇,仿佛在逗弄宠物,“黑玫瑰可以令吸入者的以太逐渐停止流动,数分钟后便陷入无声,寂静,彻底的死亡。”


阿光感觉皮肤被花瓣拨拉得很痒,很想打喷嚏,又完全打不出来。他注意到,无影手中捏着的花朵颜色从血红逐渐变得幽暗漆黑,随后一片,一片地凋落。就在玫瑰枯萎的同时,一股温暖的气息像热水一般注入了他僵硬的躯体,令肌肉重新变得柔软而又弹性。他不自觉地猛吸了一口气。

“总算。”无影一脸无趣地扔掉了玫瑰花梗,头颅沉重地压在阿光的颈窝里,脊背也不堪重负地弯下去。“烦死了,我只想安静地度假而已,为什么总有毫无自知的废物要来给我找麻烦……”

阿光这才逐渐恢复了对四肢和躯体的控制力,但从好几个方向像棉被那样暖烘烘地包裹着的重量让他无法挣脱。“那束玫瑰……那个毒气陷阱原本是争对医生您的吧!!怎么回事,医生你到底得罪了多少人——”

无影不耐烦地抬起一只戴着白手套的手掌,在空中挥了挥。“和上次一样,都是索鲁斯这个容器引发的连锁反应。人类所谓的血脉联系真是可恶,就像明知道会被黏住还要排队冲上去舔舐糖水的虫子一样清除不尽。”


“喂喂!”刚才和他一样不能动弹的阿尔博特如今总算也恢复了知觉。他震惊地盯着座位上交叠的两个身影,看向阿光的眼神混入了一种被背叛了似的受伤。“你们——你们两个——”

“哦是你啊。这里没有残次品开口的份。”无影毫不客气地举手,但阿光总算后知后觉地从他腿上跳下来,伸开双臂挡在阿尔博特面前。“医生你要干什么?等等,上次让阿尔博特变得虚弱的是不是也是你?!!”

“嚯。”无影继续坐在宝座上,尽管佝偻着背,却依然有种难以撼动的气势。“这就是大英雄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

“……不好意思但那个是那个,这个是这个。”阿光有些混乱,不过脚下坚定地没有移动,“我很感激您又救了我一次,不过阿尔博特不是残次品,他也不是我想象出来的,或者什么分裂出来的人格,他是——他是————”

“他是什么,你自己也搞不清楚吧。” 无影像烦透了似的打了个长长的哈欠。“行了,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反正我已经习惯了,无论完整还是分裂,笨蛋的本质都并不会有丝毫改变;把一堆无用的概念硬捏在一起,也不过是把小废物变成大废物而已。”

说着他总算从宝座上站起身,摇摇晃晃地走向大厅幽暗的彼方。阿光愣愣地与无影擦肩而过,眼睁睁地看着那毫无留恋的背影一步,一步地离自己远去。


“爱梅特赛尔克!!!”他忽然大叫起来,像脱缰的野生陆行鸟一般狂奔出去,一把抓住了即将消失的身影。

无影回头盯着他的手,瞳孔微妙地放大了。“什么?” 他的声音听起来还是很冷静。

“我……我……”阿光自己也无法理解,那个瞬间他仿佛被一种无形的惶恐占据,仿佛一旦放手就会失去某种重要之物。他困惑地低下头,指节用力到发白。“我是想……谢谢你,医生。”

他听到头顶传来了叹气的声音,随后手掌在一头柔软的棕发中揉了揉。光感觉心中一块大石落下——他自己也不是很理解,刚才到底在紧张些什么。

“既然这样就乖乖在申请书上签字。”

“那个,容我再考虑考虑……”


无影哼了一声,又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下,还是走掉了。不过阿光仍然欣慰地感觉到,尽管物种不同,他和医生确实已经发展出了如同人类和人类最好的朋友那般互相信赖、互相倚靠的关系——只不过在这种关系中自己扮演的似乎是豆豆柴或者椒盐海豹的角色。

他转过身,发觉阿尔博特还在那里,满脸忿忿地坐在属于他的“宝座”上。“……他刚才是不是骂我们两个都是废物?”

阿光习以为常地耸耸肩。“不要在意这些小事。接下来,让我们先从凶残的歹徒手里救回那个被绑架的未成年吧。”

 

TBC


哨子_whistle

【FF14】Ashes(初代光)10

*第二个故事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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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献给阿尔吉侬的花束(5)


24小时后,随着一段长达145分钟的视屏在网络上公开又被封禁,以及泰勒吉·阿代勒吉、伊尔伯德·费尔、杰弗里·德肖维茨等人先后被治安管理局人员上门调查,各种爆炸性新闻和流言掀起了狂欢的派对。摩杜纳成了各地媒体心目中嘉年华的代名词。数十名显要被爆出与多年前一起侵犯未成年人的丑闻有关。传统的纸媒不得不加印数次才能跟上越来越长的“社会性死亡名单”。而他们的竞争者、对立党派则趁机挥舞起道德法律的大棒,清扫出...

*第二个故事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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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献给阿尔吉侬的花束(5)


24小时后,随着一段长达145分钟的视屏在网络上公开又被封禁,以及泰勒吉·阿代勒吉、伊尔伯德·费尔、杰弗里·德肖维茨等人先后被治安管理局人员上门调查,各种爆炸性新闻和流言掀起了狂欢的派对。摩杜纳成了各地媒体心目中嘉年华的代名词。数十名显要被爆出与多年前一起侵犯未成年人的丑闻有关。传统的纸媒不得不加印数次才能跟上越来越长的“社会性死亡名单”。而他们的竞争者、对立党派则趁机挥舞起道德法律的大棒,清扫出无数个对己方有利的位置。一些人为自己的罪行付出了代价,更多人遭受牵连而引咎辞职;对于乌尔达哈的政坛和整个次大陆的金融、传媒界来说,都可谓地震加火山喷发式的一次大清洗。


“……拉哈布雷亚院长,我一向对您识人用人的眼光无比敬佩;比如让那布里亚勒斯负责传媒领域绝对实在是您最伟岸的决定之一。我们都了解他有多么的守口如瓶。”爱梅特赛尔克对着通讯珠甜蜜地发言道。


“啊!”他身边的阿光小小地惊呼了一声,赶紧捂住嘴。“他就是那位——小艾里的父亲啊。”


医生挂了通讯,对他微笑点头。“老爷子其实也是一位负责任的父亲和导师,只是将太多的心血投入到了人类的未来之上。”


“可以理解。不过我感觉艾里还是蛮渴望家人的关怀的……”光充满遗憾地发言。


相较之下,轰轰烈烈的“舞台剧杀手”在摩杜纳行凶一案,风头便被完全盖了过去。随着警方耐心地扩大搜索范围,在距离案发现场数公里之外的垃圾桶找到了决定性证据——沾有受害者血迹的波奇头套,并在头套内部检测到了凶手的头发、皮屑之后,这起原本看上去充满戏剧性的神秘案件便以一种十分普通、平实的方式快速收场了。通过匿名人士的检举以及对比嫌疑人的DNA,斯拉佛伯恩警探和他能干的下属在摩杜纳中心城通往各大城市的道路上设下关卡,高效地抓获最近荣升第一嫌疑人的劳伦修斯·代伊。据说这家伙被捕的时候嘴里还喊着 “光是挥舞正义、平等的大旗,什么问题也解决不了。到头来一切还是要凭金钱说话……” “不论是与权力交手,还是执掌权力;只要有钱,甚至可以让这个世界改天换地!”之类令人脸红的疯话。



“……摩杜纳的空气,重新令人神清气爽了。”  


两天之后,当阿光用颤抖的双手缴纳了赔偿金,从警局出来的时候,由衷地发出了这样的感叹。这次,正门的台阶下面空空荡荡,甚至可以看到几只咕咕叫唤的鸽子在地上啄食面包屑。


“虽然大概率只是暂时的。”站在他身边的索鲁斯医生评论道。“但生活就是如此。不能为了地板早晚会再变脏这种理由拒绝扫地。”


“现在我们总算可以回家了吧?”阿光伸了个懒腰,愉快地说道。他没有察觉身后,两只金色的眼瞳中仿佛焕发出一种热烈又焦躁的光芒。


“在此之前,我想去早霜歌剧院再散散步。”


“好啊!不过……医生你不考虑卖掉它吗?虽然我不是迷信的人不过,正是这个歌剧院给你招来了这么多的麻烦——”


“我倒认为,正是因为这么多传奇的经历,反而令它身价倍增。我甚至想说服我亲爱的兄弟投资戏剧行业,将歌剧院重新翻修开业呢。”


阿光认真地考虑了一下。“舞台上的血迹很难清理吧。我觉得倒不如干脆改造成无限制格斗的比赛场,喜欢血腥暴力和神秘感的观众一定会趋之若鹜的。”


“好极了。改造之后干脆就送给芝诺斯,作为他的成年礼物。”


“不不,医生您要不要再考虑一下。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说话间两人乘坐飞空艇,再次到达了城市西区。警戒线尚未完全拆除,许多跃跃欲试的记者仍在线外和执法人员来回拉锯。但在和值班警员打完招呼之后,索鲁斯医生以剧场拥有者的身份大大方方地从正门走了进去。


与剧场外面的人声鼎沸的状况截然不同,歌剧院内部仍是那么得寂静,阴冷;连一束束光线中的灰尘都仿佛凝固了,静静悬浮于干涸血迹的上方。容易受外界环境影响的超越综合症患者不由自主地放轻了呼吸,蹑手蹑脚地跟随医生登上观众席的二楼,在某个曾经是包厢的座位上坐了下来。这里刚好可以俯瞰舞台的全貌。



起初,没有人说话。两人享用着剧场内有点浑浊的空气,有点潮湿的沉默。尽管没什么根据,但阿光发觉在种气氛下医生的心情却好得出奇。


……大概是因为事件总算解决了,可以回归平静的生活了吧。


“真顺利啊。”喜欢热闹的阿光忍不住打破了静谧舒适的气氛。“没想到夜露小姐最后会那么勇敢地出面作证,再加上那个二十年前的影像记录,才能把凶手和幕后主使一网打尽。”


“嗯。”爱梅特赛尔克微妙地勾起嘴角。阿光感觉医生经过“魔法整容”之后笑起来格外像只偷腥得逞的大猫——如果长须豹会笑,大概就是笑成这个样子。


“不过,不瞒您说,我还是觉得哪里缺了一点点。”阿光捏着下巴,罕见地露出了深思的神情。“一种说不好的直觉。真相明明已经很完整了,所有人的动机、行为逻辑也都找到了,可还是……”


“巧合太多了?”医生露出那种惯有的神秘莫测的表情,长腿抵着包厢前方的护栏,伸了个懒腰。“吊灯巧合地掉下来,证据巧合地埋藏了二十年,夜露巧合地被养父母找到,劳伦修斯巧合地成为我的编辑……”


“有些或许是真正的巧合,比如夜露小姐的失忆和恢复记忆;还有些是幕后主使刻意安排的,比如劳伦修斯。”阿光掰着手指,用力思索。“但是最初那起事故……大概是我想多了吧。总觉得早霜歌剧院里也藏着一个无所不知的‘魅影’,静静地观察着发生在这里的一切。”


医生对此的回答是不客气地弹了一下他的脑壳。


“痛!干什么啊医生!!”


“原来不是中空的啊,令人欣慰。”无影笑眯眯地评价道。“作为奖励,我也来讲个故事吧。”


***


“二十年前,这个城市里居住着一个深爱着戏剧的少年。少年成绩优异,家人期待他今后成为成功的商人或学者,然而他在学业之余最大的爱好却是独自一人潜入某个被废弃的老旧歌剧院,在密道中漫步,在大幕后冥想。他把自己幻想成那位身世悲惨却有着惊人才华的‘魅影’,把歌剧院当成自己的所有物,只要藏身于这里,就仿佛随时置身于舞台的中心。


“某个夜晚,少年意外发现在废弃歌剧院里竟开始偷偷摸摸举行一种奇怪的‘演出’。带着兽类面具的观众,穿着暴露的少女……第一次,第二次,少年都悄无声息地离去了。然而日复一日,夜复一夜,少年逐渐感到忍无可忍。那些所谓的演出让他体会不到任何的艺术;他不允许那些脑肥肠满的蠢货反复玷污他心爱的舞台。所以,某一夜,他在舞台顶部的水晶吊灯上做了手脚,切断了钢缆——正如他崇拜的那位‘魅影’一样,亲手制造了惨剧。


“于是吊灯落下,几位不幸者变成了血泊里的巨大花束。也就在那时,某种奇妙的兴奋在少年心中苏醒了。他发现,这才是独属于他的,最最美妙的创作。那种满足感宛如蜜汁一般在他的舌尖流淌,化身为无声而华丽的谢幕。


“少年的第一幢罪行从未被人所知。十几年后,即便他功成名就,拥有了财富和地位,那一晚的感觉仍在内心底部反复刺激着他。他自诩为创作者,他渴望他的舞台被更多人注目;他渴望有人能向他这位‘真正’的戏剧大师献花致意——为此,他买下了那座歌剧院。以此地为基座,他开始构思自己的下一部作品。然后是再下一部,下下一部……”


充满激情的叙述如同演员的台词一般,从沉郁过渡到跌宕起伏。阿光起先只是着迷地听着,然而渐渐的,当他理解了话中的内容,一种冰冷的触感渐渐从他的脊椎深处渗了出来,让他的背后一片潮湿冰凉。


“医生……”


无影站起身转向他,金色的眼眸里瞳孔略微放大,充满了兴奋和欢乐。


“——他成功了!他成为了一位另辟蹊径、前所未有的艺术家,做到了无数前辈都没能做到的事。他用鲜血的绚烂为幕布,以濒死的喘息为剧本,再拙劣的演员到了他手中,都能用生命演绎出舞台的奇迹;他的观众或许没能在现场欢呼,却遍布于各个大陆,甚至岛屿,天空……在无数属于他们自己的角落,在寂静的夜晚和孤独的梦境,为这位大师献上鲜红甜美的敬意和花束——”


“不可能。”消化了一切,明白了一切的光反而固执地连连摇头,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被限制在了座位和医生身体之间的狭小空间里。“您在暗示您就是那个连环杀手——事先声明这个恶作剧实在太恶劣了。但我是绝不会上当的。”



“还要垂死挣扎么?”爱梅特赛尔克嗤笑着向他俯下身。“从头到尾,我给过你多少提示?根据警方的侧写,舞台剧杀手是一个偏执的完美主义者,痴迷戏剧,以创作者自居;很有可能是独居男子,拥有相对自由的活动空间;他精通解剖学,拥有专业的知识和技术。杀手在一年多前停止了行动,而这里——” 他抚摸着自己的右侧上腹部,“这个身体刚好在一年前进行了一次肝部手术。留下的疤痕,你也看见了吧?那么多线索和暗示放在你明前,你都视而不见。你的根据是什么?”


“……”阿光拼命摇着头。水晶凿子在他的口袋里隐约发热,他却从头到尾忘记了抓住它的柄。“不是的……医生绝对不是凶手。您帮助了很多人,解除了很多患者的痛苦;您的作品也很打动人……您从本质上就不是那种以他人的痛苦为乐,把生命当做无机质的‘作品’的家伙。您和那个连环杀手从根本上格调就不同。”


“真是万幸。”无影讽刺地挑起嘴角,“法律界至今还不允许把超越综合症患者的证词当做可靠证据。你们太擅长妄想,太喜欢给自己编织一件自我保护的外衣了。你自以为足够了解我吗?明明连最简单的戏剧内核都看不懂……人类的内心深处往往掩埋着古老的对死亡的追求。当索鲁斯把他的猎物送进冥界,和他从精神上安抚病人的时候,本质上都是一种让他人得到‘解脱’的过程——久而久之,连他自己都忘记了那算是一种邪恶。”


光感觉眼眶发热,脑袋里嗡嗡作响,却想不出一句足够有力的反驳。“但是!但是您也说过,在一个‘隐私炸弹’的监视下作奸犯科实在是太挑战人类的智谋与神经了……假设您真的是那个连环杀手,为什么要把我从精神病院带出来,还让我住进诊所里??您不怕我看见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吗?”


无影的头部微微向后抬起一点,随后愉快地假笑起来。


“当然是因为,你是一个备用计划。”


“备用……计划?”


“舞台剧杀手的工作因为‘手术’暂停了一年,对于一直追查他的警方来说,这是个很好的切入点;可是他又控制不住再次狩猎,再次‘创作’的欲望……于是,他给自己物色了一只完美的替罪羔羊。” 医生伸出双手,对着病人流着汗水的脑袋比划了一下,“独居男人,精神不稳定,并且事实证明有强烈的暴力倾向。还记得我说过的么?疯子杀人不需要理由。你住进疗养院大概是四个月前,和‘一年’这个时间点不算完美契合,不过你的同事可以证明你的精神在更早之前就出现了问题;没准是在你一无所知的时候,那位‘阿尔博特’或者‘弗雷’犯下了罪行呢?以我在精神学界的地位,只要我出具一份报告,所有人都会对你的身份解离症状深信不疑。另外,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同样很精通将他人切开的技巧。”


阿光大口大口呼吸着,水晶蓝的双眼中流淌出难以置信。“我——我没有——我不可能——”


无影双手撑着座位两侧的扶手,嘴唇凑到阿光耳廓边上,如同情人间的呢喃私语。“瞧,你是个疯子,而我刚好是个精神病专家。要知道,绝大多数人并不喜欢超越综合症,比起将自己不可告人的事情暴露出来,倒不如一股脑地认定全是疯子的妄想。公众的信任是这份力量存在的前提;您被誉为拂晓的英雄,可是英雄的根基却是如此脆弱;只要我轻轻捏碎这个前提,将英雄从神坛上拉下来,恐怕有不知道多少人会拍手称快。直面邪恶的勇士还是沽名钓誉的无赖,高洁还是虚伪,有罪还是无罪,To be or not to be……都将在专家的一句话,一篇论文中见个分晓。您的名誉,清白,自由,生命,与外界的一切联系,都不过是我指掌间的玩物罢了。”


“……您,您不会那样做的。”


“为何到现在还如此固执?因为大英雄脆弱的意志只能紧抓着最初的那个答案不放是吗?就像溺水的人抓着一根稻草一样??”无影轻轻眯起眼睛,言语仍然像嘶嘶吐信的毒蛇一样舔舐着病人的耳垂。“你究竟是相信我,还是相信自己绝不可能犯下任何错误?”


“是因为我相信你!爱梅特赛尔克……不是,我——”


阿光没能把话说完。剧烈的头痛侵蚀着他,当他想像过去一样抱着脑袋缓解疼痛的时候,却发现双手被医生箍在了扶手外侧。他无助地发着抖,像个癫痫发作却又得不到治疗的患者那样,眼泪、鼻涕和冷汗不受控制地从脸上滑落。


“啧啧,这副模样真是愚蠢又可怜。”医生用手套蘸去病人的泪水,像在观赏最喜欢的一幕戏似的全神贯注。他很清楚这家伙之前有多么信任、感激自己,此刻便有多么痛苦;然而无影的内心没有一丝愧疚,只有一种终于解放自我的清醒与极乐。


“说到底,我是用不着同情你的。”他用十分亲昵的语气评论道。“因为笨蛋活该比别人多受一份罪。”


阿光的眼前开始出现大块五颜六色的斑块,刺目的光点;他早就看不清眼前之人的模样了。某一个瞬间他感觉遥远的地方站着一个从头到脚披着斗篷的人;不一会儿他又觉得自己才是那个人。即便视力和神经都被搅得一塌糊涂,医生的话语还是清清楚楚刺进耳膜里,像用锤子把木头钉子敲进脑壳一样。


反驳他呀。

呼唤那个名字。他会停下的……那是他的弱点。


不知道是谁在他的脑袋里焦急地出着主意,一瞬间他想起了密斯托,又觉得不太像……那是独属于他自己的一种梦境。紫黑色的浓雾包裹着身体上的每一寸伤疤……某种无意义的声音在歌唱,在奏鸣,那旋律低沉,深远,悠长,布满整个空间。


他以为你死于天真和愚蠢。

他永远不会知道,你是呼唤着谁的名字赴死的。


别再说了……


“过呼吸?”现实之中,无影饶有兴趣地继续观察着蜷缩在座位上的人。风暴蓝的眼睛松软地睁开,嘴巴大张,胸口剧烈起伏,肌肉偶尔不规律地抽搐。他干脆地并起手指探入病人的口腔,捉住柔软的舌尖拉出嘴唇之外,用指节掐弄把玩。“放松,别喘得太厉害了。” 折腾了片刻,病人的意识终于回来了,瞳孔也恢复了焦距。


“大英雄也太脆弱了吧。”无影以一种极其失望的口吻叹了口气。“稍微认清一下现实就崩溃了??”


“不是现实。”光总算控制住了呼吸,并夺回了舌头。“我还是不相信医生你就是连环杀手,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信。”


“这就是你那乱成一锅粥的脑子给你的最终结论?也太好骗了吧。”医生沉重至极地又无可奈何地拉长了调调,“得了吧,连最低等的野兽都知道嗅出危险,早早逃开。你连路边野狗的智力都不如了吗?”


“反正,我活到现在了不是吗?”尽管也知道自己的状态肯定很狼狈,光依然梗着脖子,或许以为这种姿势会显得更有尊严一点。“医生如果想证明你的话,那就动手吧。你的第三部作品可以起名叫《死得嘴硬》。”


“……噗。”最后的最后,医生还是忍不住被他逗笑了。


“行吧。”他最终放开了对病人的桎梏,站直身体。“要知道,我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谎。犯下一系列杀人分尸罪行,被称为‘舞台剧杀手’的确实是索鲁斯·塞内卡,他可怜贫瘠的人生以及走上这条道路的理由我之前也和你叙述过。”


“他?”刹那间阿光又变得敏锐起来。他在脑海中细细品味了一遍医生的话,那些人称代词的跳转。“对了,您之前一直说的是‘那个少年’,索鲁斯是个怎样怎样的人——您从来没说那个人就是你自己!!!”


啪,啪啪,这次,头顶上传来了清脆的鼓掌声。随后医生如同在激烈的掌声、喝彩声中谢幕的主演一般,鞠躬行礼。他的面容之前浮现出鲜红的,弯曲的线条,宛如一种烙印般的符号。


“无影爱梅特赛尔克,致以诚挚的问候。”


***


沉默。尴尬的沉默充斥着整个歌剧院,如同无形而扭曲的固体,将人们的面孔和肢体都挤压得有些僵硬。


拂晓的英雄猛地从椅子上站起,出乎意料地伸出手。空气的流动拂过一臂之外的医生的脸,但指尖在接触到皮肤表面之前就缩了回来。原来他只是碰了一下面纹。


“……不是烫的啊。”阿光看着自己的手指尖,喃喃自语。


爱梅特赛尔克感觉容器的额角上青筋爆出。主要是,面纹自诞生以来就没有受过此等羞辱。


“你在干什么???”


“那个。”阿光身体后仰,试图解释,“我从来没见过真正的无影,我还以为你们已经灭绝了——”


“谁教你的??”


“不是,我从书上读到的。”阿光赶紧解释,“我最喜欢的一位作家是很久以前的,大概是第七星历时期的人,笔名叫‘名气土土的冒险者’,他写了一系列关于怪兽、魔物、稀有种族的图鉴,被收入了《艾欧泽亚幻想百科全书》。”


“我记得那好像是本儿童读物。”无影语气不善地抬起了眉毛。


“虽然确实是……不过那个人真的非常厉害!他描绘的许多怪物都栩栩如生,好像亲眼见过、亲手摸过一样!”阿光赶紧为自己喜欢的作者正名。“书上说,无影是一种古老而强大的种族,精通魔法;在灾难来临的时候,他们舍弃了肉身,将自己的意识和思想投射到千万年后的其他智慧种族头脑中,以这种方式再临于世界。拿游戏打比方就是盗号者啦。但他们的最终目的是献祭人类,召唤他们信仰的一位全知全能的旧日之神——”


爱梅特赛尔克陷入了浑身不爽的沉思。这个描述……好像哪里都不对又哪里都对。


“所以,你不害怕吗?”


“不怕。我了解医生您啊。您利用了一个罪大恶极之人的身体,却抚平了无数人内心的创伤……而且我认为您一点也不像狂信徒。也不像在为某种献祭做准备的样子。”


“我对现在的人类不感兴趣。”无影勉强说道。“冒充心理医生只是懒得被人认出来罢了。我讨厌麻烦,只想享受安逸的生活——娱乐,躺平,休假。”


“难怪,从第一次见面起你就让我称呼你为爱梅特赛尔克。”阿光倒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所以您为什么不嫌麻烦地从精神病院把我弄出来了呢?即便是拂晓血盟的委托……您也可以让我出院就算了,没有必要特意继续治疗我啊。”


爱梅特赛尔克翻了个含金量十足的白眼。


阿光却恍然领悟了什么。“所以说……您是真的对超越综合征很感兴趣吗?也难怪,这是当前的科技始终无法解释的一种精神问题。您想试试以无影的魔法能否攻破这个难题?哦这么说您还是骗了我啊,您肯定也是个魔法师——” 他继续絮絮叨叨地说着,试图掩盖内心深处不知为何升起来的一种莫名其妙的失落。


“我从未否认过。”无影忍无可忍地打断了他,随后转身往歌剧院的出口走去。“说谎没有意义……可惜,讲实话对于太过愚蠢的家伙来说也没有意义。”


“这是钻语言的漏洞!明明就装作对魔法学院很感兴趣的样子,其实在你看来他们都是些不入流的见习生吧……等等医生,走慢点,我脚麻了——”


阿光一瘸一拐地跟了上去。他之前陷入了接近癔症的状态,耳朵里还在嗡嗡作响,于是也就错过了爱梅特赛尔克在转身时候抛出的一句就算听见了也无法理解的自言自语。



“……还是把狗吃了吧。”



献给阿尔吉侬的花束· END


哨子_whistle

【FF14】Ashes(初代光)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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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献给阿尔吉侬的花束(4)


“加尔乌斯先生”将了解他笔名和真名的人在智能平板上列了一张名单,不长,总共不满一页。他计划对这些人挨个进行一次友善的拜访。“如有必要,我会按照字母顺序自上而下灭口——开个玩笑。哈哈。”他坐在飞空艇上说道;那个敷衍的笑容让阿光打了个冷战,感觉他并不像开玩笑。


改变了样貌的无影以索鲁斯·塞内卡的私人律师的身份,登门造访了与“加尔乌斯”签订合同的出版社。出版商对于作家真名被泄漏给媒体一事表现得无比痛心疾首,表示他们绝对不会做这种违反合约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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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献给阿尔吉侬的花束(4)


“加尔乌斯先生”将了解他笔名和真名的人在智能平板上列了一张名单,不长,总共不满一页。他计划对这些人挨个进行一次友善的拜访。“如有必要,我会按照字母顺序自上而下灭口——开个玩笑。哈哈。”他坐在飞空艇上说道;那个敷衍的笑容让阿光打了个冷战,感觉他并不像开玩笑。


改变了样貌的无影以索鲁斯·塞内卡的私人律师的身份,登门造访了与“加尔乌斯”签订合同的出版社。出版商对于作家真名被泄漏给媒体一事表现得无比痛心疾首,表示他们绝对不会做这种违反合约的事,而且也负担不起泄密导致的天价违约金。无影又威胁了几句,通过某种方式确认了在场几人说的是实话。


“会不会是私人恩怨?”阿光指着某张投射在出版社墙上的合影说道。他认出来,其中一个正是昨晚他们出门看戏之前和医生通话的年轻人。联想到医生的脾气和他们对话的内容……这家伙说不定积怨已久了。


“啊,劳伦修斯。”主编苦着脸介绍道。“他接手成为加尔乌斯先生的编辑才两个月,对工作还不怎么上手……但他本身是个不错的小伙子,勤奋刻苦,想法也比较灵活。对了他今天请了病假。”


加尔乌斯先生发出一声嗤笑,“一个蠢人过分努力的成果往往需要三个聪明人不眠不休地工作才能解决。如果就是他写了匿名举报信,作为对我的委托人的‘复仇’,那么您现在就可以筹措违约金了。”


主编看起来很想抱着爱梅特赛尔克的大腿下跪,不过被嫌弃地躲开了。他再次赌咒发誓,即便劳伦修斯就是那个举报人,那也和他们出版社没有半毛钱关系;他会很高兴看到警方把那个不长眼的年轻人送进监狱。


出版社这边压榨不到更多信息,无影只好带着跟班继续出门寻隙滋事。原本的计划是去找与剧院有关系的合作人,但在半路上,阿光接到了拂晓那边的联络。


“……夕雾查到了受害者的银行账户。他们先前只是普通的米店经营者,然而前段时间突然有大笔来路不明的资金入账,金额高达数百万;很蹊跷他们是怎么赚到这笔钱的。联想到他们的突然被害——我在想,该不会他们在敲诈什么人吧?”通讯挂断之后,阿光兴奋不已地说道。“是不是个很不错的切入点?”


医生点点头。“还有别的吗?”


“她还查到一件有趣的事。受害者苗卖夫妇二十年前作为难民进入这个国家的时候,入境记录上显示有一儿一女;然而没多久他们就在民政局修改了户籍,表示他们只有一个儿子,没有女儿,之前完全是搞错了。我怀疑他们犯了遗弃罪……不过和这次的案件大概没什么关系。”


阿光刚说完这些,就注意到爱梅特赛尔克医生陷入了沉思。随后他马上接通了通讯器。


尽管只能听到医生这边说的话,但阿光猜测对方肯定是什么大人物。


“瓦利斯……哦都一样,你好,我亲爱的兄弟……呵,用不着发火,我向你保证这一切都和我没有任何关系。警察到你那儿去了?有意思……公司的股价跌了吗?没有?那你还担心什么?……对,正经事。我要你帮我找到一个人,最近和青璘水合作的那个平面模特,就是最近做唇膏广告的那个,到处都能看到她……夜露·布鲁图斯?很好,我要和她本人谈一谈。”


“……你不用知道这么多。注意你说话的口气。我们之中到底谁柜子里的骷髅更多,用不着我来提醒吧?”


“今晚八点,在摩杜纳分公司的总裁办公室。”


“祝你有个愉快的一天。”



中断通讯后,无影心满意足地伸了个懒腰。“行了,今天的调查工作暂时就做到这里。接下来我们干什么,去沼泽公园喂巨蟾蜍?”


“医生你的爱好怎么都那么……高级。”阿光揉了揉肚子,小声抱怨,“那个,我真的很饿,从昨晚看戏开始就一点东西没吃还要不停地逃命……我们去‘天穹圣徒’吃个便饭怎么样?那是我常去的店,味道好分量足——”


爱梅特赛尔克露出了一种酸而冷的笑意。“是么?恐怕我们一到地方,你那些热情的同僚就要从四面八方跳出来逮捕我了。”


“不不,绝对不会,我不会让他们那么干的——”阿光再三保证,可医生还是专断了下了决定。“午饭是吧。没问题,我知道一个绝对安静的地方。”说着他迈向借来的飞空艇,这次主动踏上了驾驶席。



接下来,阿光以为自己被带到了皇宫。


那是他不知道如何描述的一种建筑,即便深埋于钢筋水泥的森林里也显眼得如同浮出海面的白鲸。钢铁、砂浆和高强度玻纤材料竟奇迹般搭建出一座水晶城堡的错觉。阳光本身如同珠宝一般装点在庞然大物的阴影尖端,恍若洒在冰淇淋上的金箔屑。而进入建筑内部,凹凸反光的合金墙面,四处摆放的超现实艺术品,悬浮于空气中的透明触摸屏,共同合成了一种昂贵与创意并行的概念。如果说之前索鲁斯医生的诊所是光能想象出的最豪华最舒适的公寓,那么这座建筑就是冲破他对于金钱的妄想极限的某种与自我的离别。


索鲁斯医生用虹膜刷开了“皇宫”的外门。一大群智能机器人身着统一的制服,以过于沉默整齐以至于让人起鸡皮疙瘩的效率将他们引入了“待客区”。


“所以你应该听说过我弟弟。”无影边走边随意地介绍,“青璘水科技,拥有巨大价值的投资-研发-生产一体化企业,涉及信息技术、高端装备、材料、能源、医药保健等许多领域,北方邦联的骄傲。瓦利……瓦尔德·塞内卡是青璘水的现任董事长兼执行总裁,而这里就是他在摩杜纳的行宫。不得不说品味真够恶劣的;然而比起他生儿子的技巧还是略逊一筹。”


“那个,”出于对金钱的尊重,阿光连走路的步伐都不知不觉放轻了。“我们就这样贸然拜访真的好吗——如果警方调查过来,会不会给那位先生添麻烦?”


“所以我特意挑了个完美的时间点。这个时候他本人在公司,他儿子在贵族私立学院。谁都不会打扰我们用餐。”


“很遗憾,索鲁斯。打扰你的雅兴了。”


一个意外的声音从长廊尽头后转了出来。说话的中年人有一张方正、严肃的面孔,抬头纹和法令纹都极深,明明是兄弟中年纪小的那个,看起来却比作为兄长的索鲁斯老了二十岁。不过话说回来,也唯有这幅形象更适合在青璘水的商业帝国中建立威望。


“他怎么认出你的。”阿光小声耳语。“不是脸都变了吗?”


“他老花眼。”无影迅速地回答,随后向前踏了一步,以一种悲剧男主角的口吻浮夸地咏叹道:“啊,我亲爱的兄弟!你是特意赶来见我的吗?真是感人肺腑的家人之爱;当一个人被谎言侮辱,被诽谤缠身时,来自清白之人的关怀是多么地令他温暖!!”


他的兄弟显然没办法跟上这种层次的对话。瓦尔德的视线转向阿光,以一种看廉价产品与麻烦的眼神。“……你的保镖?”


“是我的病人,兼重要的人证。” 无影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唯有他可以证明我这几日的行踪。”


“行吧。”董事长以一种万分忍耐的态度走近几步,“我会和检察院那边打个招呼。


“用不着。你只要保证夜露·布鲁图斯今晚准时出现就够了。我的无辜毋庸置疑,但我仍想搞清楚这件事背后的真相。你大概无法理解这种执着吧?” 无影顿了一顿,宛如一个雄辩家一样有力地挥动双臂。“真理并不会使你富有,但真理却会让你自由。”


阿光有点想笑。他发现爱梅特赛尔克医生除了编剧,没准还有演员的天赋。



“我之所以会从公司赶回来,”瓦尔德先生放弃了和兄弟在案件上的交流,转而谈论些更实际的问题。“是因为芝诺斯。他又被遣送回家了。校方威胁要开除他,这次是下定了决心。”


“怎么会呢。那就给加雷马皇家私立学院捐点款吧。”索鲁斯医生不以为然地挥挥手。“没有什么校董是捐献一个图书馆无法说服的。如果不行,那就再捐一个。”


“这次不同以往。”瓦尔德用力捏着皱巴巴的眉心。“不是那种把高年级学生肋骨打断之类的小打小闹。他在古典剑术课上把训练对手送进了重症监护室,还导致一名教导员的腿粉碎性骨折。”


“我亲爱的兄弟,青璘水为什么不投入研发一批更智能化的抽水马桶呢?”


“……什么?”瓦尔德看起来被兄弟跳跃的思维搞懵了。


“如果有一种畅通的设备,能把我们可爱的芝诺斯冲下去,你无法想象这是一种对人类整个族群多么重大的贡献。”


“大哥你——算了。”疲惫至极的董事长并未再争辩,而此时庭院外传来了大型飞空艇的降落声。很快,一名金发碧眼的少年在智能管家的引领下走到了他们面前。


“父亲,索鲁斯伯父。”少年礼貌地向长辈致以问候,但阿光没有错过他眼中闪烁着的狼一样的光;而且从他几乎到成年人胸口的身高和露在短袖制服外的可怕肌肉来看,简直无法相信他居然和小艾里同岁。


……这孩子是吃陆行鸟饲料长大的吗?


“芝诺斯,这是我第几次警告你了?你总是一犯再犯,从不吸取教训。我看你是迫不及待地准备接受更严厉的教育——”身为父亲的瓦尔德先生开始了长篇累牍的说教,而金发少年一脸阳光璀璨,觅食的蓝眼睛转来转去,随后一个急刹车停在了唯一的陌生人身上。“我错了,父亲。这个叔叔是谁?”


“是你伯父的保镖。无所谓,你给我看着这边。”瓦尔德伸手转过孩子的头顶,逼迫他看向自己。“还记得我上次和你说过什么?未来三个月你别想从我这里得到一分钱的零花钱——”


“啊伯父!难得您来了,我好想你啊!”少年狡黠地转变目标,“陪我玩扭扭乐好吗?”


爱梅特赛尔克看起来嫌弃得恨不得跳到屋顶上。“你的意思是野兽风无差别无限制格斗?免了,谢谢。”


在场的人都没有料到,芝诺斯装模作样的问候只是宣战之前的麻醉剂;拂晓的英雄还在走神,突然就看到一道黄金闪电冲破空气,脚下却如花豹一般剽悍无声;金色的发尾随着气流高高扬起,一记狠厉的刺拳直捣他的腰眼。


这一招吓得弗雷差点现身。幸而阿光千锤百炼的肉体本能让他以毫厘之差躲过了这拳,小步后撤的同时伸手去扣少年的手腕。芝诺斯没有逃过这一抓,然而他马上借助一握之力蹬地起跳,在空中拧腰打转,脚跟自上而下砸向阿光的脑袋。光感到一阵劲风压面,不得不放手用胳膊护住脸,硬抗下连续的冲击。他没有错过小孩在空中转身时那个露出獠牙的笑容。随后是凶猛的勾拳,直拳,肘击,膝撞,凌厉的攻势如同暴雨一般不知停歇,拳拳到肉;芝诺斯就像棋逢对手一般在狂喜之中险招频出,哪怕最后被阿光用关节技锁住四肢,冒着脱臼的风险也要强行挣脱,差点咬下一口对手的肉来。



“……这孩子的战斗技巧是跟谁学的?”阿光气喘吁吁,双手抓着少年的脚踝把他倒吊在空中,感觉和仙人刺女皇大战一场都没有这么累。他求救的眼神转向爱梅特赛尔克医生。


“格斗游戏!”头冲下的金发少年抢着答道,脸上笑嘻嘻的。“大哥哥要和我VR联机吗?我们可以去打卫月oooo里面的双人模式——对了大哥哥用什么武器?我喜欢大太刀,镰刀也行——父亲说等我满16岁成年就可以注册购买水晶武器了——”



“芝诺斯。”索鲁斯医生的眼神微微眯起。他的声音仿佛从很远又很近的地方发出,一股难以描述的威压让阿光不知不觉放开了手,而过于活泼的少年也瞬间老实下来。“离我的病人远点,除非你想在禁闭室待到成年。”


这才是长辈的威严嘛,阿光心中暗想。瓦尔德先生只是长得凶,其实管教孩子根本不行——


“哎。”不知道正在被人腹诽的总裁先生叹了口气,“既然都来了,那就一起用个便饭吧。” 


……原来您才是家庭的黏合剂啊!阿光突然感觉瓦尔德先生也有点辛酸。


所谓的“便饭”又一次让穷人大开眼界。阿光怔怔地坐在桌边,看着家政机器人轮番摆上七道菜的正餐和各种佐餐小食,有龙虾,帝王蟹,蓝带肉排,多玛牛腰肉,云海的水果,延夏的杂菜,开的每瓶酒都恨不得配一整个血统证书。而索鲁斯和瓦尔德先生甚至包括芝诺斯对每道菜肴都只是浅尝辄止,做家长的或许是为了显摆贵族风度和无可挑剔的用餐礼仪;而小孩则是目光一直兴致勃勃地跟随客人移动,吓得阿光恨不得钻到桌子底下。


说真的,塞内卡这一家子可能从血统上就有点问题。光一边胡吃海塞一边忧虑地想到。这孩子疯虽疯,但确实是个无限制格斗的天才;这么想想索鲁斯医生的天生神力也就可以解释了……


“为什么不送芝诺斯去学魔法呢?”医生只吃了一点很少的食物就放下刀叉,摇晃起红酒杯,“我推荐纳尔-扎尔魔法学院,非常有名,历史悠久,师资雄厚——”


“你在开玩笑,索鲁斯,塞内卡家族代代都没有一丁点魔法天赋。”瓦尔德皱眉放下了一小块牛肉。


“我觉得芝诺斯缺少的正是这种挫折教育。另外,魔法学院的学徒面对野蛮人的攻击时至少还有一丁点自保的能力,你就不用为了医疗费赔偿之类的日夜烦心了。”


“嗯……我再考虑考虑。”做父亲的叹息着,将佐餐酒像喝药水一样一饮而尽。


“医生,您是真的很讨厌那个魔法学院啊。”阿光忍不住小声评论道。无影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只是眼睛里流淌出一丝笑意。



***


当晚八点,众人乘坐董事长的飞空艇到达了赫赫有名的青璘水科技公司位于摩杜纳的分社。顶层的办公室几乎与和他们昨夜光顾的空中剧场等高,视野开阔。在那里等着他们的,除了开场就被打发到门外的脸色苍白的经纪人,就是那位美貌神秘的东方女性。与广告上不同,她的妆容不再妖冶,普通的衬衫短裙足以衬托出一股优雅知性的气质。


“我听说有位大人物今晚必须要见我,与我的合同有关。您是董事长的兄弟?但我很好奇,我似乎从未见过您?”


“索鲁斯·塞内卡,心理医生。最近正因为发生在早霜歌剧院的杀人案被通缉。”


少女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她的身体摇晃了一下,但马上坐直了,试图恢复冷静。


“是吗?真是不幸。那么您一定是被污蔑的了?”


“不错。准确的说是被构陷。而我恰好知道一些隐秘……关于那个歌剧院的。今天在杀人现场,我恰巧见到过您的背影。”


无影躺靠在办公桌后面舒适的转椅上,无视兄弟的表情把双腿架上桌子。而阿光只好就近坐在长桌的边沿。


“……把你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吧。我对愚蠢的警方意见把我当做嫌疑人很大,并不会协助他们。你对我说的话仅限于这个屋子。我只想搞清楚这件凶案实际上的执行者是谁。这对你的安全也有好处。”


“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少女仍然坚持。


“夜露·布鲁图斯。我相信你是个聪明人——非常聪明,所以你才能够布下这些云遮雾绕的局。但另一方面,您还不够聪明,至少还没有意识到野兽之间的搏斗撕咬,即便分出了胜负,胜出者也不是那么容易饱腹的。”无影以一种毫无威胁的姿态悠闲地说道,仿佛在谈论与自己全然无关的闲言碎语。“就像二十年前的那起事故。它的阴影潜伏在许多人竭力想要忘却的梦境里,直到最近才骤然爆发出毒素来。”


少女的眼神改变了。某种抗拒在消融,却带来挥之不去的痛苦和恐惧。“二十年前……您果然是个不简单的人。”


“死者苗卖夫妇,你认识他们,对吧?”


夜露·布鲁图斯如同终于卸下了背负多年的重担一般,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是的。这是个很长的故事……您有耐心听到最后么?”


“洗耳恭听。”


“我不是苗卖家的亲生女儿。在我父母过世之后,他们作为亲戚被迫收养了我,却一直视我为负担,赔钱货。小时候,打骂和挨饿都是家常便饭;后来国内爆发动乱,我们一家渡过大海,作为难民逃到了阿尔迪纳德次大陆。


“难民的境遇当然不会很好。虽然勉强在摩杜纳找到了落脚之地,但是缺衣少食,生活困难……某天,一个陌生的有钱人找到了难民聚集的地方,表示可以对许多家庭提供‘经济援助’,唯一的条件是‘收养’他们未成年的女儿。苗卖家十分积极地接受了这样的援助。换句话说,我被他们卖掉了,换成了供给他们亲生儿子的食物、玩具和学费。


“那个有钱人把我和一群类似的女孩儿带到一个剧场,让我们换上漂亮的衣服,为一些戴着面具的客人‘表演’,和‘服务’……当时我还太小,不太清楚那是怎么回事,只知道为客人‘表演’很痛,而不好好表现就会挨打,更痛,而逃跑的下场就是死……我们没有别的选择,为了活下去只能努力地演出。


“有一天,发生了一件恐怖但对我来说堪称奇迹的事故。在表演中途,我们头顶的巨大水晶吊灯突然落到了舞台上。当时站在舞台中央的一个女孩,还有把我们带到剧场的老板本人都当场被砸死。有客人受了重伤。我很幸运,当时在舞台边缘,飞溅出来的一块水晶砸到了我的脑袋……我昏迷之后被带到了医院,忘记了一切。后来警方查封了那座歌剧院,幸存的女孩们都被福利院收养了。”


夜露顿了顿,原先漆黑一片的瞳仁里隐约泛出了一丝希冀的神采。


“在那之后我遇到了我现在的监护人。豪雪爷爷……是我有生之年见到的第一个行善不求回报的人,他给我吃穿,供过上学,把我当成亲生孙女看待。但他并不富裕,我想早点赚钱回报他,所以从学校毕业后就入行当了模特,这样虽然辛苦但来钱比较快。


“大约两个多月前,曾经的养父母——苗卖夫妇找上了我。他们看到城里换了一批新的广告牌,以为我成了什么大明星,所以跑到我的工作室来,厚颜无耻地找我要钱……他们的儿子在加雷马中央大学念书,之后打算继续深造,需要一大笔钱。起初我是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但莫名其妙的,听到那两个熟悉的声音……小时候肆意打骂、欺凌我的恶心的声音,沉睡多年的记忆突然复苏了,那些原本我想彻底忘掉的事情猛烈地涌了出来……我的恐惧,我的耻辱,我的憎恨……”


少女双手抱着自己的脑袋,美丽的面庞在这一刻因为充满了仇恨而显得扭曲而狰狞。接着她放松下来,露出了一个迷人的,神秘的微笑。


“在想起来的一瞬间,我突然有了个绝妙的主意!为什么不呢!!有个办法可以狠狠报复这些蹂躏我,出卖我的人,甚至都不用脏了我自己的手。


“二十年前那些客人,我记起来了其中一两人的模样……对,他们中有的人曾一度取下面具,大概以为我们这群不见天日的老鼠永远不会知道他们的身份。但很可惜,我记得,并且因为从事现在的工作,我有机会再次接触到他们——大臣,议员,财阀,社会名流。当初那个剧院的老板曾给每一场演出录像,把影像记录当做自己的护身符。自从他死了之后,谁也不知道这份秘密藏在何地。


“于是我以死去的老板,兰尔菲斯· 代伊的名义,给我认出身份的那两位‘大人物’写了信,声称影像记录盒在我手中,他们必须出大价钱来购买,交易地点就在早霜歌剧院。敲定交易后,我让苗卖夫妇充当中间人,去取那笔钱。当然,实际上我手上根本没有那份记录;不过那些‘大人物’不敢冒曝光的危险。而苗卖家的也一听说钱的数额就被蒙蔽了双眼——我说那笔钱可以全部归他们,只要以后断绝往来,再也不要来找我,他们就一口答应了。实际上,在他们出发去交易的那一晚我就知道,我已经彻底摆脱他们了。”


少女交握双手,漆黑的双眼中迸发出一种天真而又恶毒的神采。这一刻的她就像某种剧毒的花朵一般,充满了危险的魅力。


“您的确是一位聪明的小姐。”索鲁斯医生并未发表太多感想,只是轻松地点点头。“我很高兴,拼图完整了。”


阿光花了一会儿工夫才消化完全部信息。他好不容易跟上了思路,愤怒、痛惜和惊诧的情绪这才姗姗来迟。“所以,就是那些身份暴露的‘大人物’雇佣了杀手,将苗卖夫妇灭口……可是,他们为什么要陷害索鲁斯医生呢?”


“他们在找的东西——请你辨认一下。”无影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巧的、钥匙挂坠模样的东西,往办公桌前推了推。光这才辨认出那就是医生从歌剧院地板上的暗格里取出来的小盒子。


“是那个影像记录盒!”夜露低声惊呼,“我见过……小时候。老板手里拿着的……就是这个东西。”


无影这才将目光转向病人,“这就是理由。我恰好是歌剧院现在的拥有者。”


“……我明白了!”阿光将所有情报在脑海中整合了一遍,终于捋出了大体的脉络。“二十年前的那场事故后,虽然当时的老板死了,但那批‘观众’不可能不在意老板手中影像记录的下落;为了永远掩盖他们的秘密,他们各自派出了一些人到歌剧院中搜索那东西,这就是所谓的‘歌剧院的幽灵’的来历。尽管东西一直没能找到,但随着时间一年年的过去,当年的事件逐渐被人遗忘,那些大人物自然以为可以高枕无忧了,也就放弃了追查。六年前,索鲁斯先生买下了早霜歌剧院,然后巧合地发现了这个影像记录盒。但他不认识里面的‘演员’和‘观众’,只当成是很久以前的演出记录。直到两个多月前,苗卖夫妇试图勒索养女,却被夜露小姐巧妙地转移了目标……您给那两位大人物写的信,却点燃了埋藏在二十年前的炸弹的引线。”


阿光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收到了爱梅特赛尔克医生罕见的赞许的目光。他的精神为之一震。


“在那些人看来,勒索他们的人肯定是无意中发现了那个影像记录盒,所以剧场当前的拥有者无疑是第一怀疑对象。他们有权有势,自然可以通过某种办法查到现在的拥有者是索鲁斯·塞内卡医生。问题是,医生是精神学界的权威之一,还有不少地位很高的客户,很难找到机会杀人灭口。直到他们意外发现,医生的另一重身份是剧作家加尔乌斯,于是立刻派出一名杀手混入与医生合作的出版社,成为加尔乌斯先生的编辑,打探医生的生活习惯;最后,在他们决定杀了苗卖夫妇灭口的那一晚,制造出种种线索指向医生,让医生背上‘舞台剧杀手’的嫌疑——再派出大量堕落的警员、杀手追踪我们,试图造出医生畏罪逃亡的假象,而他们埋在警局内的内鬼就会为他们做好收尾工作。”


“嗯,连我也没有什么要补充的了。”爱梅特赛尔克点点头,转向沉浸于个人思绪的夜露,“能请小姐提供一下,被你认出身份的那两位‘大人物’的姓名吗?根据逻辑推理,他们就是一切的主使,而倘若他们发现了你与二十年前事件的关系,早晚您本人、您的家人也会陷入危险的境地。”


少女的牙齿咬住鲜红的下唇,犹豫片刻后低声吐出两个人名。“泰勒吉·阿代勒吉。杰弗里·德肖维茨。”


“这就对了。”无影点点头,“一个是乌尔达哈在野党的党魁,下届大选中呼声最高的一个,另一个是投资家兼媒体大亨。这就解释了他们是怎么挖出我的第二重身份的。”


“我也想起来了。”阿光表情凝重地说道,摸出从杀手那里顺过来的水晶匕首,“伊尔伯德曾代表摩杜纳警局接受过来自泰勒吉的大笔捐款,包括一批新式武器。他们两个恐怕从很久以前就勾搭在了一起。”


“个人以为,以拂晓大英雄过往的丰功伟绩,没准他们是看准了这次难得的机会,想把拥有超越之力的某人和我一起除掉。”无影笑眯眯地补充。“毕竟,在一个‘隐私炸弹’的监视下作奸犯科实在是太挑战人类的智谋与神经了……还有,那个被他们派去出版社卧底的编辑,听起来有点耳熟呢;兜兜转转,收拾父辈烂摊子的责任还是落到了下一代头上。”


加尔乌斯先生拿出他先前罗列出的那张‘死亡名单’,用指尖在责任编辑的名字上点了一下,智能机上立即链接出一张照片。阿光立刻认出来,那就是前一天他们出门去看演出之前,正在和医生通话的年轻人。而照片下方显示出他的名字。


——劳伦修斯·代伊。


“二十年前,剧场的所有者兰尔菲斯· 代伊,本地的富商,恐怕就是这个人的……”夜露喃喃道,身子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


“还有波奇头套!因为他们要栽赃索鲁斯医生,可是医生的身高比大多数人族都高;而劳伦修斯只是平原人中的小个子,所以他才不得不穿着那玩意儿,就是为了让人很难从监控照片中推断出身高和其他特征。”阿光也再次恍然大悟。


“阿代勒吉,德肖维茨,再加上当地警局里不知道多少他们的走狗。”总算意识到自己闯下的祸或许贻害无穷,少女咬着嘴唇,鼓起勇气提问道。“您打算怎么做,医生?如果他们依然认定您就是勒索者……这些大人物无一不是心狠手辣,手腕通天的人。为了掩盖当年的丑行他们什么都做得出来。”


阿光也眉头紧锁,手掌不自觉地插进口袋,握住了水晶凿子的柄。“管他什么大人物,我不会让任何人碰到医生的一根头发。”


“感人肺腑,我说真的。”无影笑眯眯地从转椅上站起来,十分自然地摸了摸病人柔软顺滑的棕发。“不过无需如此悲观。我们手里已经掌握了他们最大的软肋,不是吗?何况在摩杜纳、乌尔达哈以及北方邦联,我的话也是有些分量的。”


他又安慰了少女几句,嘱咐光留在办公室看着她,随后出门接通了一个很少联络的号码。


“……是我。”无影的指尖转动着那个小小的影像记录盒,脸上挂着意兴盎然的微笑。“亲爱的主席。我决定要为推动人类的进化做一点点微小的贡献。”


TBC

哨子_whistle

【FF14】Ashes(初代光)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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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献给阿尔吉侬的花束(3)


“我X!!!”


人在被过度惊吓的时候难免口出粗鄙之语,这是一种可以被原谅的本能。阿光虽然在以往的职业生涯中不止一次遭遇危险,可没有一次像今天这么莫名其妙。“医生,你都惹到了什么人啊?”


“不要说脏话。”尽管躲在被轰成碎片的床下,被病人的肉盾护得严严实实,醒过来的爱梅特赛尔克医生在冷静之余也表现出了一丝按捺不住的暴躁。“——为什么是我?没准是冲着你来的。”


“不可能,我都停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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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献给阿尔吉侬的花束(3)


“我X!!!”


人在被过度惊吓的时候难免口出粗鄙之语,这是一种可以被原谅的本能。阿光虽然在以往的职业生涯中不止一次遭遇危险,可没有一次像今天这么莫名其妙。“医生,你都惹到了什么人啊?”


“不要说脏话。”尽管躲在被轰成碎片的床下,被病人的肉盾护得严严实实,醒过来的爱梅特赛尔克医生在冷静之余也表现出了一丝按捺不住的暴躁。“——为什么是我?没准是冲着你来的。”


“不可能,我都停职好久了……而且干我们这行的有什么仇一般当场就报了,不会拖延。”阿光摸出了水晶凿子;以他的脾气是很想一个高跳冲出破损的窗外,直接把敌人从空中砍下来,但如果这么玩的话独自留下的医生很可能遭遇危险。他最终还是忍下来这口气,眼睁睁地看着打空了弹鼓的飞空艇调转方向,扬长而去。


“无论目标是你还是我,我好奇的是他们究竟是如何定位到我们的。”医生思索道,“毕竟昨晚入住这里只是我的临时决定。”


“我们最好赶快离开。”阿光从废墟中探出头,小心地在套房内挥了挥手臂,“饭店工作人员肯定早就报警了。而且我昨天不小心弄坏了偷……借来的飞空艇,斯拉佛伯恩警探这次可不会给我什么好脸色。”


“稍等。就这么出去行动太不便了。我昨晚已经联络过,那家伙……希斯拉德会来接应我们。”


医生走出一片狼藉的卧室,大大方方地脱掉浴袍,换上昨晚的衣服。阿光这时不小心窥视到,医生完美如同大理石雕塑般的身躯上竟然也有一道浅浅的疤痕,位于右边上腹,肝脏的位置。

……没准是手术留下来的?


他赶紧低下头,以最快的速度换好了衣服,两人一起离开房间向电梯走去。一路上经过的走廊里到处是惊慌失措的声音,住客们打开房门四处询问,清洁工、侍者和安保人员跑来跑去。而医生只是目不斜视地往前走,因为太过混乱,没人想到拦下他们。


两人乘坐升降梯回到了饭店的一楼大厅。前台正在手忙脚乱地同时与好几方通电话,没有多余的注意力分给他们。阿光松了口气,本来打算就这么低调地走出自动门;此时有个戴鸭舌帽的年轻人从外面进来,看上去行色匆匆,即将与医生擦肩而过。


就在那个瞬间,光闻到了一丝极淡的铁锈味道。


他一把握住戴帽子的人突然掏出来的水晶匕首,提膝撞上那人下体、再一手刀切在后颈上。方才还杀气腾腾的年轻人顿时身子弓得和虾米一样,躺在地上呻吟。但阿光并没有放松警惕。他将匕首在手中转了个花儿,光刀的利刃指向前方。


“……在超越综合征病人面前玩暗杀也太蠢了。还有多少人,都滚出来。”


杀手的自尊显然受到了刺激;随着玩刀的那个分分钟躺倒,混乱的人群中蓦地跳出一伙早有准备的暴徒,戴着滑稽可笑的兽类面具,为首的一个像抢银行一样朝天花板开了一梭子枪。饭店员工和无辜的客人纷纷大呼小叫地卧倒或摔倒在地。


未曾料到的是,但凡遇到这种遭遇型的战斗,拂晓的英雄总是表现得比歹徒更莽更凶悍。他以毫厘之差撞飞了一个来不及躲避的服务人员,以柜台、行李和手推车为掩体,如同跃起扑食一般飞冲向前。持枪歹徒的爆发力被他完全压倒,枪口被迫压上后方,而侧转头的时候眼眶刚好与一只拳头相撞。其余几人或许因为害怕伤到同伙,一时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阿光压制着头目在地上打滚。但几秒钟后,好几支枪械上膛的声音同时响起。


从距离判断,那些人是打算连着头目一起喂给分裂弹和独头弹了。但是阿光此时的精神上毫无恐惧,而只有一种强烈的“专注”;心脏强力收缩,血液泵入全身的肌肉,几乎能听见动脉里的液体被挤压出砰砰的响声。水晶匕首的光芒在他手中暴涨,随后向某个方向如同音符一般轻巧跃动。他知道弗雷就在身后与他并肩起舞,削铁如泥的大剑便是此刻最轻捷优雅的舞伴。一切都发生在眨眼间。数名杀手不是被切断了枪管就是被切开了手腕,小腿,暴露出深红的肌肉和冷白的骨骼断面——直到血液喷溅得如同爆裂的礼花,迟滞的声带才刚刚来得及发出惨叫。


“——拿好每个人的东西,30分钟内找到幻术师的话还来得及接上,不会留下后遗症。”当袭击在鲜血和哀嚎声中尘埃落定之后,阿光好心地给出提示。


爱梅特赛尔克站在不远的地方,从头到尾仔细观赏了这一幕。他的手指微微弯曲,仿佛拨弄着空气中无形的扰动。“有趣。这一个不是碎片,而是死者的执念混入了生者的以太……”他自言自语道,漫不经心地用魔力令稍远处一名假装跌倒却伺机开冷枪的杀手彻底沉眠。“这蠢货是怎么做到的,明明对冥界魔法一无所知,一只脚却已经踏入了死灵法师的领域……”


“不是,医生你怎么不找个掩体啊!”阿光收回了匕首的光刃,匆匆向他跑来。“很危险的!要是被流弹击中怎么办!!”


无影露出了满怀宽慰的表情。“我毫不担心个人的安危。”他意有所指地笑着,“我知道,大英雄一定会保护我的。”


“我也没办法保护所有人。”阿光起先一脸焦急,随后神色渐渐变得沉重,“我……我连……”


我连最想保护的人都保护不了。


他感觉自己的嘴唇不受控制,无法吐露出完整的话语。无数光点在他眼前扩散,有什么东西在破碎,有什么东西在消失;剧烈的偏头痛让他再次被噩梦环抱。又是那个……只有噩梦才是他无法摆脱的爱人——


“嘘——嘘,嘘。”在光抱着脑袋恨不得把自己的颞叶挖出来的时候,忽然被一种温暖而怀念的感觉包裹了。医生像安慰小动物一样揉揉他的脑袋,肩背几乎覆盖了他的身躯。接着,弹在额头上的清脆响声让阿光猛地清醒。


“……发作了吗?那个?” 亲切的话语吹打着耳廓。


“不,没事了。”阿光直起腰,总算控制住了肌肉的强直收缩,背后的汗水在风中自然晾干。“话说医生你就完全不担心这一波又一波杀手是怎么回事吗?让我们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心理医生嘛,被追杀的理由可就太多了。”无影无辜地双手一摊,回答,“我接触了太多客户见不得人的秘密。比如游末邦生产的‘妙料’牌蛋白质能量棒里添加了不健康的成分——你是不会想知道具体是什么成分的;还有乌尔达哈执政党内的政治献金丑闻,青璘水化工被迫封闭的那几个研发实验室,之类之类的。虽然心理咨询的最高准则就是不允许泄漏客户的隐私,可是总有些疑神疑鬼的大人物事后会不放心——医生会不会和警方合作啦,会不会被竞争对手收买啦……人类总是喜欢把自己的行为准则套在其他人身上。”


“所以——”阿光突然脑洞大开,“你会不会真的有个病人就是舞台剧杀手本人?他听说你被怀疑,担心你供出与他相关的线索,所以决定雇人灭口?”


医生摇头不语。这时通讯珠突然响起,他捂着耳朵和什么人简单聊了几句,又掏出智能机瞄了一眼。“希斯拉德到了。我们得赶紧出发。”


***


在距离银泪湖大饭店大约半公里的某个人烟稀少的航空港口,阿光见到了希斯拉德局长和他的轿车型私人飞艇。局长甚至根本没问发生了什么就慷慨地出借了交通工具,令阿光为他和医生之间的深厚友谊而感动万分。


“……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我暂时还没有想明白。不过我觉得我们至少应该去案发现场看个究竟。”爱梅特赛尔克靠在飞空艇外侧,语气懒散地说道。“侦探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


“我也想去。但是警方正在到处找我们吧。”阿光为难地说。“医生您本身也算个知名人物,何况从昨晚起很多人恐怕都知道了您就是那位名剧作家——”


“不要紧,我可以改变自己的样貌。”说着医生转向好友,“希斯……懂一点魔法。”


“啊?”濒危生物管理局局长一脸无辜,“哦——是的,略懂,略懂。”


于是阿光就盯着那两人走到角落小声嘀嘀咕咕了一阵,接着爱梅特赛尔克医生身上仿佛发出了一层淡淡的白光。几分钟后医生回来了,确实换了个发型,头发的一侧变成了银白的挑染,然后虹膜的颜色变成了纯金。除此之外五官轮廓的改变只能说是微调。


“我觉得……基本没变啊。”光小声嘀咕。“绝对会被人认出来的吧!”


“你脸盲吗?眉骨、颧骨和下颌的角度我——希斯拉德都调整过了,和之前完全是两个人。”医生坚持。光也不好意思再怀疑局长的魔法水平,两人登上飞空艇,并启动低噪模式,向中心城的西区进发。



如他们所料,作为犯罪现场的早霜歌剧院早就被警方封锁;即便如此,封锁线外也挤满了兴奋的记者以及好奇的路人。“包围很彻底;可惜难不住剧场的所有者。”医生从上空观察了片刻,评论道。


他指挥阿光把飞空艇停在稍远处的一座付费停机坪,随后两人步行来到距离歌剧院三个街区的一条小巷。巷内没有住家,只有几个巨大的垃圾箱和一些店铺的后门;混在巷子最深处有个看似早已荒废的仓库,沉重的合金门颇有那种老式银行金库的气势,门和金属绞盘上都堆积着厚厚的灰尘。当医生脱下手套,在门外看似毫无意义的一块磁性平板上按下手掌之后,门内便立即传来阴沉的隆隆声。金属门缓缓向侧方滑开一条缝隙——原来门上的密码转盘和铰链就只是装饰而已。


光跟随医生进入仓库。他们绕过一堆堆遮挡视线的杂物,医生又按下某个机关,墙后露出了一道向下的不知通往哪里的台阶。两人打开光源走进密道,空气有股潮湿的霉味,四周隐约可以听见水声。


“下水管道系统?”阿光问道。


医生点点头,如同在自家后院散步一般熟稔地在前方引路。他们兜兜转转,通过一个竖井回到了地面以上,又顺着旋转楼梯进入了某座老旧复古的石头建筑。阿光惊喜的发现,前方竟然隐约可以看到空旷的舞台和残缺的观众席。


潜入的两人像像幽灵一样悄无声息地在剧场内上下走动,而巡警暂时只在歌剧院的外围巡逻,连鉴证人员都已经带着尸体和痕迹线索离开了。发生惨案的舞台上暂时空无一人。


爱梅特赛尔克为病人介绍了早霜歌剧院内错综复杂的构造,哪里曾是化妆室,哪里是道具室,哪里操作灯光、特效,哪里能够控制升降台;单是操作舞台幕布都是一门学问,什么大幕 、二道幕、三道幕、横侧幕、天幕……听得阿光眼冒金星,脑袋四周仿佛飞起一圈昆虫大小的莫古力吹拉弹唱个不停。然而他还是注意到,当医生把控制台上的几个开关分别拨动到某些特殊位置时,看似毫无罅隙的地面上出现了一个暗格;医生从中取出一只钥匙扣大小的东西,装进口袋。


“那是什么?”他忍不住问道。


“很久以前的演出影像记录。”无影意味深长地回答,然后抬手指向半空。“看那里。”


阿光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舞台上方的空间很大,从高处的天井上垂吊下来几排漆黑的灯架,上面光秃秃的,如同掉光了花瓣的雌蕊。而从天顶破损处漏下来的一束束光线如同云间的圣光,照亮了台上已经凝结成黑块的血迹。


“那里什么都没有啊?”


“原来有个枝形水晶吊灯,很华丽,几乎有一个人那么高。”


“后来呢?”


“掉下来了。”医生轻描淡写地回答。


“那可真是危险。”阿光吓了一跳,“会不会砸死人?”


“二十年前,这座歌剧院就发生过这样一起事故。”医生回答。“当时的剧场所有者便死于事故中。从此早霜歌剧院便拥有了不少传说和怪谈,即使在白天也很少有人敢于靠近这里。有不止一个人声称见过在剧场中出没的‘幽灵’——”


“啊!”阿光兴奋地提高了声调,又赶紧捂住嘴巴。“我小时候好像看过一部电影,有类似的剧情……某个在歌剧院神出鬼没的男人,为了让心爱的女孩当上女主角,利用吊灯和钢丝之类的机关把相关的障碍一个个‘处理’掉的故事。”


无影露出微笑。“原作是一部歌剧,数个世纪前的老作品了,没想到还经久不衰。人们总是热衷于谈论那种神秘,激烈而又无望的爱情——”

“啊?爱情??” 


“不然你以为那部电影的主题是什么?”


“不是悬疑恐怖片么……”阿光的声音越来越小,无影则露出了亲切却让人感到凉意的微笑。“就和《守财夫人》一样,没错吧?”


“是的没错——等等加尔乌斯先生,难道《守财夫人》也是爱情片吗?”


“当然不是。”剧作家翻了个很快的白眼。“《尼姆光球》才是。”


“啊???”阿光感觉自己的价值观也被从天而降的吊灯砸了个稀巴烂,幻觉中几乎有只鲶鱼精欢快地在他的脑浆里打滚,“我,我一直以为是战争片——”


“没关系。创作者总要面对各式各样的观众。”无影沉重地将头颅转向一边。


“那个,医生……”被愧疚感击中的光无比努力地组织起语言。“您的作品真的很棒!两部都是!!我嘴笨说不出具体哪一点好,但就是——看的时候让人心潮澎湃!热血沸腾!!除我之外还有那么多厉害有品位的观众和评论家都非常喜欢!!”



爱梅特赛尔克医生对他临时表现出的激情无动于衷。他耷拉着眼皮,哈了一口气。“就,说说你对案子的看法吧。”


“受害者的尸体已经运走了……不过从出血量来看,这里肯定是第一现场没错。”阿光小声分析道,试图展露自己睿智的一面。


“……你就看出这么点东西?”


“我又不是那种专业的侦探。”阿光委屈地指着自己的太阳穴。“我一般就负责打架和开挂。”


医生嗤笑一声,像观赏画作那般盯着底下静静地出了一会儿神。“我不认为’舞台剧杀手‘是自恋型人格。极度的偏执?没错,渴望关注?也对。可是,他最严重的精神问题在于他确实以艺术家自居。他对自己的‘作品’呈现在观众前的状态存在一种强烈的焦躁,生怕它不够完美,不够震撼。这种追求甚至化作了一种恐惧,像鞭子一样抽打着他,逼迫他不断自省,不断精进。”


“您的意思是……”


“看那里——地上,被白线圈出来的尸体曾经摆放的位置。从尸块的分布来看,并没有严格按照我的剧本摆放。还有那个莫名其妙的第二受害者。如果是真正的舞台剧杀手,即使他不得不杀了两个人,也会将第二具尸体远远抛弃,不会玷污他的舞台。” 无影凑在病人耳边,语调很轻地说道。“再看那些喷溅到地上的碎屑和碎骨,根据以往的报道,舞台剧杀手很可能有解剖方面的经验,专业人士动手绝不会把‘材料’弄得到处都是。”


“所以,是模仿犯?”


“甚至连模仿犯都算不上。我认为,这是一起欲盖弥彰的案件。一片叶子想要把自己藏进森林……却没发现它本身已经腐烂。”


“啥?”光费解地搓了搓发热的耳朵。


“就是说,本案的凶手出于某种个人目的杀了两人,却故意伪装成连环杀手或者连环杀手的模仿犯——为什么?因为疯子作案不需要理由。但凡刻意强调的事物都是障眼法:肢解,血字,剧本……利用这一系列道具,他成功隐瞒了真正的杀人动机。警方的调查方向就被凶手肤浅的表演带偏了。脚踏实地的做法是,从死者的身份和人际关系入手,仔细排查其中的可疑人物——那些普普通通的仇恨,利益往来。”


阿光听得半懂不懂,不过钦佩的神情还是不断加深。“您说的很对!关于受害人我们知道的实在太少了。稍等,我去拜托拂晓的情报专家帮我们调查这个。”


无影来不及阻止他,光便跑到角落里接通了通讯珠。隐约听见对面传出激烈急促的声音,好像有四五个人在同时说话;讨论几分钟后,阿光喘着粗气回来了。爱梅特赛尔克金色的视线一眼便将他看穿,露出了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怎么,拂晓那边以为他们的大英雄被一个杀人嫌犯拐走了,担心得不行吧?”


“不,那个,没有,”阿光讪笑着摇头,“我已经向他们解释过了,医生是被人陷害的……桑克瑞德最近在忙乌尔达哈那边的事,不过夕雾答应帮我去查。夕雾是多玛自治局的人,和我们合作过几次,她非常厉害——记得那个烟雾弹吗?那就是她以前送给我的。”


医生不置可否地“呵”了一声。就在这时,他们又隐约听到歌剧院外传来乱糟糟的警笛声;好像一大堆警车突然赶到现场增援。


“该死。”


不需要更多的交流,两人默契地再次一前一后冲进密道,计划从原路返回三条街外的小巷。但就在他们刚刚到达那个陈旧仓库的时候,听到了巷口此起彼伏的引擎轰鸣。从声音的远近和方位判断,很明显,连那条小巷外的出口也已经被警车捷足先登。



“怎么回事。”阿光震惊地掏出水晶凿子。“怎么感觉我们走到哪儿就有人追到哪儿——那些杀手就不说了,没准万一是银泪湖饭店里有人认出了我们……但这条密道不是应该只有医生您知道吗??”


无影垂下头,双手伸进口袋,突然“啧”了一声,像想明白什么似的把拂晓的英雄摁倒在墙上,伸手在他的西装外套和裤子外面又捏又摸。阿光全身僵硬,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医生的拇指和食指已经从他的裤兜里拎出一个极为精巧的金属元件。


“这是——GPS发信器!”阿光恼羞成怒地捶了一下墙。“这种老掉牙的设备,我竟然大意到一直没发现!到底是什么时候……”


“昨晚,在警局里。”医生言简意赅地说道,“我记得你撞倒了一名警员,高个子,黑皮肤,脸上有刀疤,似乎有阿拉米格血统。”


“是伊尔伯德!该死,他和这起案子又有什么关系?!越来越混乱了……”


“将计就计。”医生故意将墙上的机关打开,把发信器扔进密道,随后示意阿光跟他一起躲在货架和杂物堆后面。“就把这块奶酪让给警方吧。够他们舔一阵子的了。”


果然,不久后随着一阵刺耳的电弧切割声,仓库门被打开了。穿着防暴设备的警员小心翼翼地在大开的机关门外检查,又扔下两根冷荧光棒,随后便大胆地列队进入。等这一队人完全消失在台阶以下后,两人才悄无声息走出仓库,以卓越的潜行技巧绕过蹲守在外面的警车司机,最后无缝融入歌剧院警戒线外的人潮中。


“总算没事了。”阿光在人群中松了一口气。“可恶,明明我们什么都没有干,为什么要东逃西窜啊——”


“你毕竟还是偷了一辆警用飞空艇的。”


“是暂借……呜,我会用工资赔偿的。”拂晓的英雄感到双腿一阵无力,很想蹲在地上,然而就在这时,眼角的余光让他注意到了一个人——准确地说是一名黑色长发,面容娴静却苍白的少女,穿着东方式样的服饰,正混在人群中静静眺望早霜歌剧院的方向。不知为什么,他感觉这名少女让他很熟悉,可又说不出在什么地方见过。


“医生,我看见——”他拉了拉爱梅特赛尔克的袖子。医生扫过来的视线里有种了然一切的神情。他指了指天上。


阿光不解地仰头四顾,只能看到各种高层建筑的钢化玻璃,以及在阳光下同样闪闪发亮的灯牌。突然,一面巨幅广告吸引了他的注意,那是在看戏当晚他也见过的,青璘水科技股份有限公司的药妆广告;广告模特正是一位黑色长发,有着东方血统的少女,只是妆容比他刚才看到的人更鲜明,美艳。


“……会是本人吗?”阿光喃喃道。他转动脖子想要再确认一遍,可那名少女却像妖精一样,转眼便消失在了空气中。这点反而让他更为兴奋,仿佛抓住了转瞬即逝的灵感火花。“侦探的直觉告诉我,那个女孩子——青璘水科技的平面模特,很可能对这个案子知道些什么。”


“或许吧。”心理医生模棱两可地回答,转身走向另一个方向。“不过在此之前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什么事?”阿光边小跑边问。


“出版社。”无影露出了狰狞的冷笑。“我必须弄清楚,到底是什么人出卖了我。”


TBC

哨子_whistle

【FF14】Ashes(初代光)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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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献给阿尔吉侬的花束(2)


在警局录笔录的时候,阿光几乎全程张着嘴——他实在很难相信爱梅特赛尔克居然就是那位名作家加尔乌斯先生,而他们今晚刚刚看过他本人创作的话剧;这么说来,出门之前和他通讯的那个男人,没准就是他的责任编辑?


我居然完全没发现!他懊恼地想……一切都对上了,那些剧本,设定集,评论收藏,各地公演的录像……不过,医生作为创作者还真够完美主义的,会把自己的作品看上一遍又一遍,以及介绍给我这个外行人,也是为了寻找缺陷,听取各种批评和建议吧……


至于那什么“舞台剧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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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献给阿尔吉侬的花束(2)


在警局录笔录的时候,阿光几乎全程张着嘴——他实在很难相信爱梅特赛尔克居然就是那位名作家加尔乌斯先生,而他们今晚刚刚看过他本人创作的话剧;这么说来,出门之前和他通讯的那个男人,没准就是他的责任编辑?


我居然完全没发现!他懊恼地想……一切都对上了,那些剧本,设定集,评论收藏,各地公演的录像……不过,医生作为创作者还真够完美主义的,会把自己的作品看上一遍又一遍,以及介绍给我这个外行人,也是为了寻找缺陷,听取各种批评和建议吧……


至于那什么“舞台剧杀手”的指控,阿光认为纯属无稽之谈。


“……死者是一对姓苗卖的夫妇,出身于奥萨德次大陆,二十年前随着难民潮进入本国,随后一直经营小本买卖。他们有个独生子,在加雷马中央大学念书。”斯拉佛伯恩警探在审讯桌上摆放了几张照片。“您见过这两人吗?”


“从未。”爱梅特赛尔克端坐在椅子上,十分耐心地对齐手指,仿佛在和病患说话。


“昨晚23点到今天凌晨4点,您在什么地方?是否有人能证明?”


“在我自己的诊所。”医生耸耸肩。


“我能证明。”阿光连忙补充道,“我是索鲁斯医生的病人,眼下就住在诊所。如果他夜间出门的话,我不可能毫无察觉。”


斯拉佛伯恩警探转向他,“瞧,因为您是病人,假设索鲁斯先生就是凶手,那么要做手脚非常简单——只要在您服用的药物中混入安眠药剂就行了。您会无知觉地一觉睡到天亮。”


“不不,我睡眠没那么好——而且医生根本没给我吃药!”


“无论如何,因为您和索鲁斯先生之间存在的医患关系,您的证词是无法被采信的。”警探再次转回医生,“还有其他可以提出的证据吗?”


“没了。”


“但是,但是——不是有监控吗?”阿光灵机一动,指着审讯室一角闪烁的红点,“现在绝大多数街道都有交通监控摄像头,警方可以调阅犯罪现场附近的录像,如果医生昨晚上出门了,不可能完全没被拍到吧?”


“您说的很对。”警探承认,“我们第一时间就调取了歌剧院附近几条街的监控——”


“歌剧院?”


“犯罪现场就位于西区的‘早霜歌剧院’。那栋建筑已经被废弃几十年了,平时根本没有人出入。报案的是今晨经过那附近遛狗的市民。”斯拉佛伯恩警探说道,又从文件夹中取出几张模糊不清的黑白照片。“一台监控摄像于昨晚23点46分,以及今晨1点50分,分别拍到了同一个可疑的人影。”


阿光立刻积极地凑过去观察。“这家伙……戴着波奇头套啊混蛋!这让我以后在拂晓的年会上穿波奇服跳舞都会有心理阴影了——不过我可以保证,照片上这家伙绝对不可能是索鲁斯医生,他的自尊心不允许他这么做。”


医生哼笑了一声,表示赞同。


“许多犯罪者表面上看上去是一回事,私下里却有熟人都不了解的另一面。”警探却不以为然地摇头,“在此之间您不是也不知道他还是剧作家加尔乌斯吗?”


“那是两码事,至少剧作家不至于有损医生的气质——或者说逼格——”


“那么您知道,行凶者在现场还留下了几页剧本吗?”斯拉佛伯恩警探表情冷峻地看向医生,“舞台剧杀手的一贯行凶规律就是,以现场受害人的状态影射某部戏剧里的场景。先前总局那边也请过犯罪心理学家对这名连环杀手做了心理侧写,几位专家都一致认为此人是严重的自恋型人格,渴望关注,并且极度偏执——”


“如果我是凶手,还不至于蠢到在凶案现场留下我自己的作品。”爱梅特赛尔克无动于衷地挑了一下眉毛,“我怎么就不把受害者的肝挖出来,留下一本《被缚的普罗米修斯》呢?”


警探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您误会了,索鲁斯医生,我们并未指控您就是嫌疑人。只是,现场与您产生关联的线索太多了,我们极其需要您的帮助——”


“在犯罪现场扔剧本这一招也太低级了!也就是说,除了那封煞有介事的检举信之外,警方根本没有其他的证据将医生和谋杀关联起来是吗?” 阿光毫不留情地追问。


“其实,还有一个。”警探继续说道。“就是犯罪现场本身。没错,那个早霜歌剧院,几十年前就因为安全问题停止使用了,那之后它的所有权几经转手——我们查到,大约六年前,这座歌剧院的产权通过匿名卖家转到了索鲁斯·塞内卡先生名下。”


阿光震惊地回头盯着医生。


“我是一名创作者。”医生的脸上依然毫无波澜,“我需要特定的场景激发我的灵感。有问题吗?”


“没有……就,心理医生真有钱。”阿光小声咕哝。“为了业余爱好随便就买了个歌剧院吗……”


询问持续了一个多小时。他们又探讨了关于这次谋杀的一些细节,比如受害者之一是按照《尼姆光球》最后一幕的手法被肢解的,但另一人却仅仅死于利器刺伤,尸体完好。爱梅特赛尔克指出,多出的一具尸体不符合他的剧本中的描写,如果他是舞台剧杀手,是绝对不会允许这种瑕疵出现在“作品”中的。这种观点很难令斯拉佛伯恩警探满意,可无论使用怎样旁敲侧击的技巧,他始终没有从医生那里问出什么可疑的口供,也缺乏更进一步把他和连环杀手联系起来的线索。最终,在医生表示自己已经很困,需要休息,要不就打电话给律师之后,警探只能不情愿地让他们离开,并嘱咐他们近期不要离开摩杜纳中心城。



离开审讯室,医生的表情便瞬间垮了下来,失去了先前的冷静从容。


“我的笔名和身份泄露了。”他恨恨地说道,语气中充满了愠怒。“知道这些的只有和我签订合同的出版商,编辑,以及几个与剧团合作的人。就是他们中的一个出卖了我。这种违反合约的小人行径……我要告得他们倾家荡产。”


“不是,比起笔名真名的问题,现在不是被当成连环杀手更严重吗?”阿光苦着脸问道。


“……反正这起案子的凶手不是我,真相早晚会水落石出。然而我的真实身份一旦暴露出去,那些讨厌的记者,自以为是的评论家,狂热的爱好者和憎恨者都会络绎不绝,我们那间小小的诊所会被搞得永无宁日。”

 

“啊?他们不会连住址都查到了吧——”


“很难说。原本我的住址对编辑和出版商也是保密的;但真名被人知晓之后,难免有好事之徒会趁着这次被警方盯上的机会,偷偷摸摸地调查我……”爱梅特赛尔克转向他的病人,“你也不希望我们安静的住处附近总有烦人的家伙探头探脑吧?所以我们最近几天绝对不能回去。直到案件解决,‘加尔乌斯’才能顺利淡出大众的视线。”


“您说的很对不过——”阿光无奈地冲前方努努嘴,“好像已经迟了。”


无影皱着眉观察前方,即将踏上警局门外第一级台阶的脚又收了回来。他们都注意到就在门外不远处埋伏了大量记者,如一大群盯着腐肉的鬣狗那样眼冒红光;录音笔、摄像机、收音麦克风和各种老式光学高清相机已经准备就绪,长枪短炮对准了剧作家出门的那个瞬间。“未免也太快了……恐怕那个该死的泄密人给媒体那边也寄了匿名信吧。”他咬牙切齿地小声说道。


“总之不能暴露诊所的位置,对吧。”阿光把手塞进了他海纳百川的裤子口袋。“就交给我吧医生——”


爱梅特赛尔克发现自己低估了蠢人的胆量和贪婪程度;他还来不及回答,蓄势待发的鬣狗们就一拥而上,拥挤的人群、吵闹的喊叫和硬邦邦的设备肆无忌惮地从四面八方发起进攻。


“您好加尔乌斯先生,据说您被警方指控为连环杀手请问这是真的吗——” “听说杀人现场现场是按照您的剧本布置的是否属实——” “传闻您利用心理医生的职务之便,在与精神病人的聊天中获取创作灵感,是真的吗——” “舞台剧杀手是否就是您的病人之一但您出于保护隐私的职业准则一直在包庇他————”


“让开。无可奉告。”


无影感觉自己绷紧的神经已经被挑衅到了极致;距离打个响指让这些食腐动物原地升天然后再洗掉那家伙的记忆只差几毫秒。然而他的视线突然被一大团灰蒙蒙的烟雾挡住了。呛人的味道闻起来就像小麦和胡椒粉。接着他感觉自己手腕一紧,被人用力握着往一个方向跑去。


“走了!”


阿光强行忍住打喷嚏的欲望,拉着医生在熟悉的建筑内狂奔。


“你用了什么玩意儿?还有,这不是回到了警局里么——” 医生嫌弃地用手套捂着鼻子。


“一个东方朋友送我的烟雾弹,没想到受潮了还这么好用。”阿光边跑边解释,“另外三个方向都被记者堵了,只有回警局一条路他们不敢跟过来;另外拂晓和这边合作过,这地方我熟————左转,走安全楼梯。”


这一路确实通畅无阻;现在这个时间在局里值班的人员本就不多,个别发现两人的也根本来不及反应,只是目瞪口呆地看着一阵风扫过。路上他们跑得太急,撞倒了一个高大黝黑、头发梳得油光锃亮的警员,但阿光也只是边跑边远远地道歉,并未放慢脚步。



他们就这样沿着楼梯一路上行,最终爬上了顶楼的停机坪。“你该不会想偷架飞空艇吧?”无影问道。


“怎么会,我从来不干这种违法乱纪的事。”阿光强调。“是借。暂借。”


说着他从身上又掏出一枚金属徽章似的小玩意儿,在某架单人飞空艇的控制台上刷了一下,然后跨坐上去。“魏吉他们偷偷帮我做的万用钥匙,千万别和人说。”说着他使眼色示意医生跟上。


无影眼中的嫌弃多得仿佛立刻就要溢出来。“……你就不能找辆宽敞点的,乘具?”


“别挑刺了,速度为上啊——”阿光焦急地拍着后座。


“……真是,万年难遇的好运气。”无影抱怨道,磨磨蹭蹭地走过去,把自己塞进狭窄的座位。阿光没等他坐稳就直接启动,老旧的飞空艇呼啸着逃入黑沉沉的夜空。即便此刻地面上终于有人发现了上空的端倪,指着楼顶大喊,但飞空艇的影子很快就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


***


“……前面的飞艇请注意,你已偏离航道。请立即降落接受检查。请立即降落接受检查。”


“该死。”阿光扭头看了一眼身边打过来的探照灯光线,手腕一拧,将飞行摩托的速度加到最大。漆黑一片的雨幕中,根本搞不清楚到底有多少架负责航空管制的无人机追在他们身后。


“要是再不停下,它们该不会向我们发射EMP(电磁脉冲)吧。” 爱梅特赛尔克掐着驾驶员因为紧张而绷紧的小腹,幸灾乐祸地说道。


“有这个可能。”阿光吸了口气,接着重新斗志高昂,“除非我们先动手。”说着他拉下飞空艇上自带的某个装置拉杆,两秒延迟后,无声的爆炸在他们身后扩散。追击的无人机瞬间停止了运作。


“……你这是袭警。”医生冷静地断言。


“这算,呃,紧急避险。”阿光结结巴巴地回答,雨水把他的短发吹打得分外柔顺,湿漉漉地贴在前额上。“而且我根本没有偏离航线,那些无人机肯定是坏了——要么就是有狗仔黑客试图拦截我们。”


话未落音,他们骑着的这架飞空艇的仪表盘上,各项数字都出现了激烈的跳动,随后系统全部瘫痪。“还是中招了——该死,是什么时候……”阿光试图以最快的速度切换到人工驾驶模式,然而飞空艇还是以十分颠簸的姿态向地面俯冲而去。他不得不在最后一刻抱着医生跳出飞空艇,顺便张开了防护罩。两个人像弹球一般重重砸在了郊区的一处空地上。


“这是什么东西?你也会使用魔法吗?”无影一脸诚挚的好奇,试图触碰包围着两人的一层幽暗的薄膜;在他的手指戳上去的一瞬,那层膜就如同肥皂泡一般炸裂了。


“至黑之夜。”阿光喘着粗气回答,“某种——使用以太的技巧。你就当做魔法也成。”


“哇哦,”爱梅特赛尔克毫无诚意地感叹,“不愧是拂晓的大英雄,真是可靠。不过对我这号喜欢安静的人来说,这一晚可真是有够惊险刺激的。”


“抱歉啊,医生。”阿光讪笑着提起大面积毁坏的飞空艇,“对我的钱包来说恐怕还要更刺激一点。”


“……这里是哪里?”无影开始四下打量,注意到不远处的霓虹灯光。“银泪湖大饭店?不错,干脆今晚就在那里过夜好了。” 他没等病人赞同或反对,拔腿便往那个方向走去。


银泪湖大饭店不愧是隶属于圣寇伊纳克财团的优质连锁旅店,旗下员工都拥有相当优秀的素质,面对两个被雨水彻底浇透满身狼狈的客人,也丝毫没有表现出不礼貌的大惊小怪。一名殷勤的门房毕恭毕敬地接过了阿光手里破损的折叠飞空艇,然后就因为身体失去平衡差点栽倒在地。


“抱歉,还挺沉的啊?麻烦你们拿个推车来。”阿光扶起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与此同时爱梅特赛尔克医生正在与前台交涉。“没有预约……对,任何房间都可以,无论豪华套房,标准间,还是三人间……单人间也无所谓。”


“抱歉,现在正是旅游旺季,再加上最近移动空中剧场在本市巡演,所有的客房都已经满了。”前台一边操作着电脑一边不断道歉。“目前只剩下那个,那个……蜜月套房。”


“早就说了,什么房间都可以。不要让我重复废话。”无影甩出一张电子信用卡。前台的态度更加恭敬,马上办好了入住手续。“登记姓名是?”


“就写,嗯,赞德。”无影答道,头也不回地冲病人招了招手。“跟上。”


两人取了门卡,一前一后地走进电梯,假装没看见前台和门房小弟那种“我懂但是我什么都不说”的眼神。


阿光一进套房就感觉头皮发麻。无论是铺着玫瑰花瓣的粉色桃心大床,透明的浴室玻璃,还是床头的可疑摆件,都令他尴尬得不行;尽管阿莉塞曾经称赞他是“拂晓血盟除了阿尔菲诺之外第二会读空气的人”,但他自我感觉还没到那种不通人情世故的地步。


医生看起来倒是毫无感觉,径直进了浴室。阿光赶紧走到窗户边上眺望远处的风景;结果医生差不多五分钟就结束了淋浴,换了一身浴袍,一脸嫌弃地掸掉床上的玫瑰花瓣。“去洗干净。”他对病人下令道。


阿光忙不迭地点头,冲进浴室脱掉那身湿漉漉的衣服。花洒中喷出温热的水流时他隐约意识到这个房间的设计……好像躺在床上刚好可以欣赏淋浴间的一举一动,尴尬的感觉又回来了——不过隔着弥漫的雾气他仿佛能看到医生好像在和什么人远程通讯。


算了,想那么多干嘛。听说智商超过160的人看其他人类就像看另外一个物种;根据这段时间的了解,他也觉得爱梅特赛尔克医生根本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


阿光洗完出来,本来还想试试看能不能把套房里的沙发椅子拼在一起凑合睡一夜,结果医生又用那种看傻子的眼神看他,指了指床的另一边。“……您是觉得我的身躯能占满所有的领地?还是觉得我自大到只能与自己的傲慢同床?”


“没有没有;我就是睡觉不老实,经常做噩梦,怕影响您的睡眠。” 


事到如今再磨磨蹭蹭反而会被当成心思不纯欲盖弥彰吧,阿光无奈地想。他爬上如丝绒般柔软的床铺,医生远在床的另一侧,两人之间至少还能躺下一家四口拉拉菲尔族。可能是这个晚上过得实在惊心动魄,之前对肌肉和以太的过度使用现在才终于反应到身体上;他很快就抛去杂念,进入了黑甜的梦境。


然而噩梦并没有放过他。


光梦见一个人……那人身体上裂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无数细碎的光点从裂口处飞出来。他知道这个人就要沉入冥界……永远不会回来。


但他的嘴角为什么仍存着笑意?


“记住,我们曾经……存在过。”


他觉得很累,膝盖很软。仿佛整个星球的一半重量都压在他的脊背上,逼迫他做出选择。他并不后悔,只是心脏碎裂似的疼痛。


为什么……那把斧子,从灵魂中诞生的力量……最初我明明是想要……


保护你的啊。


***


惊醒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阿光难受地喘着粗气,梦中那种仿佛全身被荆棘束缚的窒息感却无比真实。


然后他就发现……可不就是真的么,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紧紧捆起来了。


因为遮光窗帘的效果太好,房间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阿光只能靠摸索感觉绑着自己的东西——虽然勒得他几乎产生回到了精神病院被钢圈箍住的错觉,但那绝对是两条人类的手臂。而眼下这个套房,这张大床上的大型哺乳类总共也就两个,所以即便再怎么感觉离谱,他也只能用自己不聪明的小脑瓜做出如下推理——


他被睡着的医生钳住了。


所以爱梅特赛尔克医生只是表面高冷,其实是睡觉的时候必须抱着维埃拉抱枕或者鲨鱼指挥官的类型吗???


考虑到假如强行叫醒医生,说不定他会因为个人形象的破灭而选择灭口,阿光决定靠自己出色的柔韧度进行一波无声的挣扎。他先是勉强将医生的胳膊往外掰开一点,再像毛虫一样扭来扭去,试图通过上半身向下蠕动而从束缚之中摆脱出来。可惜他巧妙的发力反而招来了熟睡之人的不满,爱梅特赛尔克发出了一声仿佛进食的大猫被打扰的咕噜声,胳膊又勒得更紧了。


“……别跑。”低沉含混的声音贴着他的头皮发出来。


不跑我就要死了——阿光艰难地想。他已经顾不得会吵醒对方,将以太灌注在手肘向后发力,试图孤注一掷地挣脱束缚。但即便如此惊人的力道在医生身上也没有起到任何效果——


还是起到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感觉自己脖子后面被尖牙咬了一口。


阿光陷入了呆滞,随后放弃了抵抗,开始思考人生。


……首先医生这个肌肉就不对劲。他本人可是坚持健身、长期实战才练出了一身腱子肉,可是爱梅特赛尔克每天除了瘫坐就是平躺,工作就是动动嘴皮子,从来没见过他做过比打响指更剧烈的运动。所以他这一身钢筋铁骨是怎么来的?真是科学无法解释的谜题。


其次,眼下这种情况哪怕是阿尔博特附体,都能感觉到他们之间有点太亲密了。要说阿光本人对爱梅特赛尔克当然是很有好感的,虽然医生嘴上从不留情,但毕竟屡次救他于水火,再加上渊博的知识,深奥的见解,令人折服的气度,就给人特别可靠的感觉;而凌驾于这一切之上的是,爱梅特赛尔克医生从不把他当做一个窥视他人秘密的炸药包看待——并且与阿光为数不多的朋友还不一样,如果说他的朋友们是那种为人正直没有见不得人的秘密,那么医生给他的感觉就像,简直恨不得阿光快点看到他隐藏的一切;每次听说光在诊所里并未发作超越综合征,他都显得相当失望。


然而,阿光又想起医生屡次嘲笑他不要“自作多情”。毕竟无论财力,智力,教育程度乃至品味,他和爱梅特赛尔克医生的差距都太大了。假设单纯是外表上的吸引呢……如果是五六年前的他,没准还有可能。那个时候他刚从学院毕业,身材不错,嫩得出水,有几个糖爹也不足为奇;但现在的他满身去不掉的疤痕,胡渣长得比剃得快,再加上超越之力发作时的疯疯癫癫,往路边一坐就是个流浪艺人,吹卡祖笛的那种。他也不是自卑——只不过这世上绝大多数人只要和爱梅特赛尔克待上一阵子,都会逐渐感受到一种自惭形秽,就好比再高明的死灵法师也不会狂妄到和冥王相提并论。


等等,冥王。

哈迪斯……


光感觉脑子里再次涌起一波炸裂似的疼痛。


这种疼痛有点像超越综合征发作的前兆——有时候他会头疼但并未看到任何画面,在暴躁之余其他感官还会变得极其敏锐;比如现在,他就听到了一驾小型高速飞空艇由远及近的引擎轰鸣声。令人感觉不妙的是,听觉定位告诉他,这架飞空艇并未从他们的楼顶飞越跨过,而是就悬停在与蜜月套房所在这一层楼等高的位置——准确地说,就在他们窗外。


这种时候他身体的反应总比脑子更快。阿光反手一把抓起抱住自己的那家伙——在玻璃的碎裂声和子弹的轰鸣声中,两个人一起滚下了床。


TBC


哨子_whistle

【FF14】Ashes(初代光)6

(本来想攒一波存稿的突然发现今天是520. 嗯那就继续向老无影表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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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献给阿尔吉侬的花束(1)


摩杜纳中心城,某个废弃了数十年的老旧歌剧院中,一场奇怪的“演出”正在上演。

室内一片寂静,残破的幕布每次随风舞动,都带起一片呛人的灰尘。一个戴着诡异动物头套的人手持一柄锋利的水晶匕首,正以相当生涩的手法将躺在舞台正中的一具尸体分割成小块。他将不幸的受害者的数个部分依次摆放在不同地点,巨大的血泊犹如一块厚重...

(本来想攒一波存稿的突然发现今天是520. 嗯那就继续向老无影表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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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献给阿尔吉侬的花束(1)


摩杜纳中心城,某个废弃了数十年的老旧歌剧院中,一场奇怪的“演出”正在上演。

室内一片寂静,残破的幕布每次随风舞动,都带起一片呛人的灰尘。一个戴着诡异动物头套的人手持一柄锋利的水晶匕首,正以相当生涩的手法将躺在舞台正中的一具尸体分割成小块。他将不幸的受害者的数个部分依次摆放在不同地点,巨大的血泊犹如一块厚重的红毯,铺陈在被展览的事物下方。完事之后,他走向空空荡荡的观众席,从稍远处欣赏了一下构图,嘴里喃喃念叨着台词一般的话语。

 

“……英雄的左手被斩下了。然后是右手。然后是双腿。当他的躯干被狂热的信徒争抢的时候,暗红的肝脏和绯红的胰腺争先恐后地从缺口掉落出来,如同散发着热气的石榴石。最后是头颅。呵,多么英俊的头颅啊!英雄的双眼仍然圆睁着,那对美丽的眼珠倒映出他至死都无法理解的背叛。

凶手对着山下疯狂的人群笑了。‘收下你们的宝物吧。戴上桂冠吧。变成新的英雄吧!’
他像抛洒捧花一样将头颅丢弃出去。人群发出蚊蝇般的嗡嗡声。”

 

做完这一切,那人满意地,无声地狂笑起来。

在离开“舞台”之前,他从怀中掏出珍贵的纸质书本,小心地撕下几页,抛撒在血色的地毯上。在它们完全被红褐色的液体浸透之前,黯淡的月光透过屋顶的漏洞,照亮了纸上最后一行文字。

——《尼姆光球》,第五幕第七场。

 

***

 

秘密是很难瞒过住在一起的人的。不管多么小心谨慎的阴谋家,也不可能每时每刻都绷紧神经,掩盖留下的每一条蛛丝马迹。因此即便像阿光这样称不上敏锐的家伙,在搬进诊所数周之后,也渐渐发现了爱梅特赛尔克医生的一个大秘密。

——没错,爱梅特赛尔克是新晋剧作家“加尔乌斯先生”的崇拜者。

 

阿光很清楚,对于医生这样注重隐私、不喜欢暴露真实感情的人来说,坦率表现出内心的喜爱是一件极为难堪的事。不过,很显然爱梅特赛尔克医生对于那位作家的兴趣已经超越了普通的范畴:他收藏了“加尔乌斯先生”所有作品的纸质剧本、首映演出的现场版以及某些特殊剧院演出时的加长版特典。他还收集了多位评论家关于这位作者的剧评、影评。尽管加尔乌斯先生到目前为止真正公演的作品只有两部,但每一部都引起了相当大的轰动和话题度。


眼下,这位备受争议的新人剧作家的第二部作品正在几个大城市的知名剧场同步上演。《守财夫人》表面上讲述了一名美丽多情的富豪夫人与几名男士之间的爱恨纠葛,实际上却在第三、第四幕渐渐揭示出“夫人”的本质是个可怕的怪物,专门以那些贪恋她的美貌和财富的男子的血肉为食,所有的受害者被“吸食”过后只剩下一张干瘪的人皮。到了第五幕,终于有一位不受夫人诱惑的勇士察觉了她的秘密,并在夫人的地窖里发现了一位奄奄一息的“储备粮”;勇士救出了那个虚弱的男人,却在与怪物的搏斗中不幸战死。那个被他所救的男人在逃走之后向众人揭露了夫人可怕的秘密,并以拯救他人、揭露真相的英雄自居。而真正在地窖死去的勇者则永远被人遗忘了。

 

与作者的前一部作品相比,《守财夫人》得到了更多的正面评价。除了加尔乌斯先生一贯的悲观主义论调——“当英雄绝对没有好下场”之外,无论是评论家还是普通观众都称赞这部作品结构精巧,一波三折,气氛的渲染也很到位,完全能够调动观看者的情绪。另外,由这部舞台剧改编的电影在网络上也引起了热议;观众的话题从“英雄的定义是否由民众所知的外延所决定”到“真正的勇士与守财夫人到底有没有一腿”,都激起了广泛而热烈的讨论。


尽管在《守财夫人》上演的第一周,阿光就在诊所的演艺室看过了投影,但当知名的加雷马移动空中剧场巡演到摩杜纳中心城时,医生还是不由分说地订了一个包厢,礼貌而矜持地邀请病人同去观赏现场版。他很清楚那个票价会害得自己欠医生的债务继续往天文数字上累加一笔,可阿光也实在不忍心打击爱梅特赛尔克医生的隐秘爱好。他就是这样心思细腻、善于体谅人的棒小伙儿。

 

想到这里,他又开始担心阿尔博特了……那家伙近来异乎寻常的安静,面对怎样的美食也不为所动。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阿光叹了口气,按照医生的要求换上了观看演出的正装——他不明白为什么只是去看戏又不是演戏还要专门换衣服,但爱梅特赛尔克眯起的眼睛中暗含笑意,仿佛喷射出质疑对方教养礼节的火光,对他上下炙烤;在这样的视线下他没撑得了两分钟就乖乖认错,接过医生交给他的一套“学生时代的旧衣服”。


很凑巧的,虽然医生现在比他高出不少,但那套深灰色的老派西装阿光穿着刚好合身——胸口没有绷得到太紧,腰身和背部的裁剪又与肌肉的线条严丝合缝,比量身定做得还要合适;最终效果好得连阿光自己都吓了一跳,感觉镜子里那人只要去掉头,就也有资格登上杂志封面。

……其实头也不用去?


好不容易建立起自信的阿光迈着矫健的步伐走进诊疗室,立即又被爱梅特赛尔克医生给打击回了原样。医生今天穿了古典的燕尾服三件套,蓝宝石的袖扣和纯金的徽章熠熠生辉,但这些只是外物;最重要的是那种与众不同的超然气质,似乎天生就应该处于主宰者的地位,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要臣服与跟随。当医生琥珀色的眼眸扫过来的时候,阿光立刻联想起了壁画上中古时期的老派贵族——但与那些还是不同。医生拥有比画作更为英俊的相貌,尽管眼眉弯起的时候显得有些刻薄,吐出字眼时的薄唇让他联想起蹲在草丛里跃跃欲试的大猫,但总体来说永远显得优雅而有涵养。而反过来再看自己,再怎么穿着打扮,似乎也只能做一个纯粹的保镖或打手。


他们还有半个小时就要出门,而医生眼下正在诊疗室和人远程通讯。空气中投射出一个年轻男人的全息影像,焦黄稀疏的头发,戴着传统平光镜,表情惶恐中带着点祈求,仿佛随时快要哭出来。

 

“……都说了一万次,我绝对不会再改动一个字。”爱梅特赛尔克医生冷笑着挥下一只手。“俗气至极的‘好’结局绝对不会出现在我的作品中。”

“不不,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更加迎合当今观众猎奇的需要,将新鲜的反转保持到最后;比如主人公最后被恶魔的理念说服,自甘堕落同流合污之类的……”

“这就不仅仅是俗气,而且是低俗了。观众的口味已经无聊到这种地步了吗?除了黑化就是反转,你那被‘迎合市场’凿空了的脑子还能不能发出第三种回音?”

“我,我只是——”


黄发青年看起来很想当场跪在地上,但医生没有给他机会,直接掐断了通讯。“我们走。” 他最后斜了一眼同住人,专断地迈开了步子。

阿光发出了一声极小的同情的叹息,赶紧加快步伐跟了上去。

 

爱梅特赛尔克医生身上当然也有只有足够了解他的人才知晓的缺点。比如说,他于生活上实在是相当的懒惰,家务和外出杂事完全委托给智能管家,如非必要绝不出门;而假如阿光不把做好的饭菜端到他的鼻子底下,他就情愿躺在治疗椅上喝营养液度日。还有,他对智力低劣于自己的人极度缺乏耐心,有时甚至表现得毫无职业道德。阿光不止一次撞见他在与患者谈话的时候对对方冷嘲热讽,奇怪的是至今还没有人投诉他。


作为长期病患,随着阿光住在诊所的时间越来越长,爱梅特赛尔克医生也就脱掉了那层勉强维持的礼貌表皮,对他越来越习以为常地嘲讽甚至毫不留情地辱骂。比如某次治疗中,阿光只是稍微抱怨了一下不知道该如何开始一段浪漫关系,因为他无法分辨那些对他示好的年轻同事究竟是出于一种新人对经验丰富的前辈的仰慕之情,抑或仅仅是被自己“超越综合征”发作时的惨状勾起了一种同情怜悯的心态。

 

“——怎么着,你是想像我炫耀你有多么受奇怪的人欢迎?只有废物才会以拈花惹草为荣。”对方满脸不耐烦地训斥道。“还是你那个个人英雄主义泛滥的脑子在无事可做的时候空虚到要靠自作多情的妄想才能填满自己?”

“……不是,就算我这么想是错的,但心理医生不应该疏导病人的情绪吗?”阿光被他恶劣的态度惊得瞠目结舌,“就因为你老是这样病人才会越来越少!话说这个诊所该不会只有我一个长期客户吧?!” 

“我把很多预约都推掉了。”医生冷笑着靠在椅子上,“因为你蠢得震古烁今,除了论文以外,我还打算以你为范例写一本智力缺损人士的教科书。” 

……虽然骂不过他,但比起一开始的那种救他于水火的圣人形象,阿光反而觉得这个有缺点的医生更加真实和容易接近了。当然,他怀疑会这么想的自己脑子里又添了新的毛病。

 

再比如说眼下,由于爱梅特赛尔克医生对于交通工具的极端抵触,他被迫放弃了心爱的摩托式飞空艇,步行前往剧场。而今夜的天气又极端恶劣,风雨交加,即便有实时演算主人行走速度的无人机式悬浮伞为他们遮挡了雨幕,还是有不少水珠随着狂风直接吹打在脸上。不过,这一切内心抱怨都随着金碧辉煌的空中剧场在视野中显现出来,化作了大开眼界的穷人的惊叹。

 

随着最后一班垂直悬停式班机驶过空港圆环,整个空中剧场的停机坪都震动起来。阿光跟随医生穿过一扇狭窄的电子门,又走过一段铺着合成地毯的长廊,再次进入自动升降机,便到达了位于剧场上层的等候通道。他们的一侧都是包厢房门,另一侧则可以通过钢化玻璃鸟瞰摩杜纳中心城的夜景。


阿光像个头一次乘飞艇的乡巴佬似的,扒在玻璃上往下眺望,不时隔着暴雨辨认出摩杜纳的标志性建筑——罗薇娜商会,银泪湖大饭店,还有“孪晶塔”公司高耸入云的写字楼;闪烁的巨型灯牌上放映着一名美艳妖娆的东方女性的面孔,似乎是某种药妆产品的广告。“青璘水——科技股份有限公司。”阿光念叨着广告牌上的小字,假装没听见爱梅特赛尔克在身后发出的“几岁了”的嘀咕。

 

“啊,哈——索鲁斯,真是巧遇啊。”

一个温和亲切的声音引起了他的注意。阿光转过身,只见一名高挑的银发男人向他们走来,而爱梅特赛尔克则露出了那种洗澡前的猫似的万般不情愿的表情。无论如何他们还是握了握手。

“希斯拉德局长!”阿光倒是意外地开心,“真是荣幸。您也喜欢加尔乌斯先生的作品吗?”

爱梅特赛尔克哼了一声,“提醒我一句,你们俩什么时候变得那么熟了?”

“自从那个石皮蜥蜴盗猎事件,拂晓血盟帮局里追查到了犯人之后,我们有幸又见过几次。”希斯拉德笑着微微低头,视线转向阿光,“我和索鲁斯是医学院同期毕业的老相识哦。不过,索鲁斯向来更喜欢从事那种有富有创造力的工作——”

“很抱歉,我们没能更早地解决那起盗猎——”阿光有些愧疚地说道。

“不用在意。我知道拂晓血盟是很忙的,每天都有许许多多奇异的案件需要你们办理。”局长体贴地说道。“艾里——来,和大哥哥打个招呼。”


阿光这才注意到希斯拉德局长的身后还藏着一个十来岁的小鬼。那孩子生得挺可爱,大眼睛高鼻梁,一身尺码过大的纯白卫衣几乎拖到地上,搭配一双白色的雨靴,只是表情有些不符合年龄的愁苦。“是您的孩子吗?”

“没错,他就是这样一位可敬的单身父亲。”爱梅特赛尔克在旁插话。

“别开玩笑了哈——索鲁斯。”希斯拉德继续微笑,“他的全名是艾里迪布斯,是我的恩师拉哈布雷亚先生的私生子。” 

不是,您就这样随意把恩师的隐私暴露给陌生人真的好吗——阿光嘴角抽搐地想到。他低下头,只见艾里像某种小动物一样谨慎地朝他走了几步。又走了几步。

阿光颇为受宠若惊,半蹲下来伸出手臂——“想要抱抱吗?”

结果艾里一脚踹在他小腿上,然后转身就跑。虽然没跑几步就被希斯拉德拎了起来。

“抱歉,这孩子有些认生。” 局长一脸好脾气地抱起孩子,“快向大哥哥道歉——” 但艾里拼命把脸往他的怀里藏,就是不说话。

“……我觉得比起认生,更像是杀熟。”阿光捂着钻心疼痛的小腿,挤出一个苦笑。

“庆幸吧,假如是我侄子,你的胫骨已经断了。”爱梅特赛尔克在一旁幸灾乐祸地补充。

“您侄子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悠扬的旋律缓缓响起,提醒他们演出即将开幕。希斯拉德局长再次替小鬼道歉,然后走进了与他们相邻的房门。阿光则一瘸一拐地跟着爱梅特赛尔克医生走进属于他们的包厢。


包厢内的长椅非常舒适柔软,坐在上面就像陷进了巨大莫古力之王的绒球里。长椅两端还分别摆了架望远镜,方便观众观察舞台的每个细节。唯一的缺陷是两个座位之间的扶手谜之消失了——或许让情侣享用刚刚好,但阿光和爱梅特赛尔克医生两个人腿并腿地塞在里面就有点尴尬;不过医生似乎完全没有在意这些细节,他一坐下就全神贯注地盯着舞台,时不时拿起望远镜,投入地享受音乐和表演。


于是阿光也有样学样地认真观看剧目。老实说,他感觉这部戏没有作者的上一部作品引人入胜;当然只是个人观点。《尼姆光球》充斥着宏大的战争场面,精心设计的打斗和杀戮;而《守财夫人》直到第五幕才有少量战斗戏码,大多数时间都是男女演员之间的试探调情。随着剧情的推进,他的眼皮渐渐沉重……直到第四幕突然变得恐怖的灯光和音乐,阴森可怕的“地窖”布景,才让他瞬间清醒了过来。


他摸索着座位边上的望远镜,打算仔细研究现场演员是如何用魔术般的手法表现那些被“守财夫人”吸干了的受害者的,结果突然发现腿上一沉。阿光惊讶地低下头,只见一身白袍的艾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隔壁溜了过来,爬到了他的大腿上。


他尴尬地挠挠头,心想这孩子原来没有很讨厌他吗——但艾里这次表现得很听话,就只是安静地坐着。

阿光叹了口气,用手臂侧面拦住孩子的小肚子,防止他滑下去。黑暗中爱梅特赛尔克医生偏过头来,眼中闪过的金色光芒如同某种大型掠食动物;他忽然主动伸手把艾里接了过去,放在自己腿上。小鬼被抱到空中的时候又试图踹阿光一脚,多亏医生灵活的手法才踢了个空。

“……这孩子到底是不是讨厌我啊,已经搞不懂了。”阿光心有余悸地摸摸小腿。

医生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又把注意力移回舞台。“谁知道呢。人都是矛盾的,所谓的爱恨交织……美人也许是精怪,英雄也许是莽夫。” 

虽然不是很理解他在说什么,但阿光感觉他念诗般的语调非常优美,嵌入台词之中也毫无违和。

 

终于,舞台上的表演圆满落幕了。圆形剧场里响起了暴风雨般的掌声,几名主演依次出来谢幕;一名工作人员还专门致辞感谢了从不在人前露面的原作者“加尔乌斯先生”。随着悠扬的管弦乐再次响起,观众开始有序地离开各自的座位。


阿光跟着爱梅特赛尔克医生出了包厢,将艾里转交给他的监护人,随后便自然而然地汇入离开的人潮之中。在等待升降梯的时候,他们注意到剧场内的几台超大显示屏都在滚动播放当天晚间的一条临时新闻——已经销声匿迹足足一年多的“舞台剧杀手”不知为何又开始作案了,并且这一次的犯罪现场就在摩杜纳中心城;与以往不同的是,这一次凶手在现场留下了“向真正的大师献上花束”这样一行奇怪的血字。警方暂时还无法确定行凶者究竟是那个连环杀手本人亦或是模仿犯。但无论是哪一种,为了抓住如此凶残的嫌疑人,当局呼吁市民积极与警方合作,踊跃提供线索。

 

“竟然就在这里!拂晓没准会被请去联合办案呢——”阿光自言自语道,但他注意到医生扫过来的目光,赶紧讪笑着解释:“只是有点好奇啦,我应该帮不上忙……超越综合征只能与活物的感情共鸣,又不能让死人说话。”

“你明白就好。”爱梅特赛尔克收回视线,目不斜视地走进了前方的升降梯。


然而,他们刚刚从剧场到达地面,便察觉气氛有些不对。十几辆警车将剧场唯一的出口堵得水泄不通,交织一片的鸣笛声吵闹得人心绪不宁。每个离开剧场的观众都被迫与巡警交谈上几句,出示驾照、演出票或任何能够表明身份的证件。

“因为是‘舞台剧杀手’就和演出剧场有关系吗?这种联系也太蠢了吧。”阿光抱怨着摸出自己的飞空艇驾驶证。

“即便办案人只有风筝猫的智力也不至于如此牵强。”医生皱眉盯着前方的人潮,“所以,警方手中大概率掌握了什么未对外公布的重大线索。”

 

仿佛印证他的话似的,一名巡警一见到爱梅特赛尔克医生的名片便紧张起来,吹响口哨。随后阿光发现他们被火速围上来的一大群警员包围了。为首的一个格外高大强悍,表情沉稳,大概是有北洋血统的鲁加族。

“斯拉佛伯恩警探。”阿光赶紧凑上去套了个近乎,“您还记得我吗?”


警探冲他露出了勉强的笑容,微微点了点头。“拂晓的英雄阁下,之前合作得很愉快。不过,我们不是来找您的。” 他锐利如鹰隼般的目光上下扫视着阿光身边的医生,仿佛想用放大镜观察每一个细节。

“您就是大名鼎鼎的索鲁斯·塞内卡医生。幸会。”


“是我。”爱梅特赛尔克故意回头看了一眼,出口处那些巡警已经不再检查其他离开的观众,而是全部望向这边,严阵以待。“假设那么大的阵仗都是为了我一个人准备的,那本人也不得不倍感荣幸。”

“啊?为什么??”阿光急忙问道,不过他的声音被忽略了。

斯拉佛伯恩警探没有过多客套。“我们希望您能去一趟局里,协助调查。”

“哦?”

“有人给警方寄了一封匿名信。信中检举索鲁斯·塞内卡医生,也就是《尼姆光球》的原作者加尔乌斯先生——正是那位传说中的‘舞台剧杀人魔’。” 

 

TBC



哨子_whistle

【FF14】Ashes(初代光)5

**第一个小故事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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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所有有牡蛎的海洋 (5)


一个风和日丽的黄昏。纳尔-扎尔魔法学院的下课钟刚刚敲响,兴致高昂的学生们陆续走出校门,即将展开丰富多彩的夜生活。几名戴着隐藏通讯设备,各自隐藏在人群中的特殊人员也同时展开了行动。


“雅修特拉和于里昂热到达C地点。阿莉塞、琳到达B地点。古·拉哈·提亚在外围策应。好了,阿光和桑克瑞德,你们可以向A点移动了。”

“所以为什么是阿尔菲诺在指挥啊?” 辫子上系着红色缎带的少女抱怨道。

“他一直想...

**第一个小故事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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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所有有牡蛎的海洋 (5)


一个风和日丽的黄昏。纳尔-扎尔魔法学院的下课钟刚刚敲响,兴致高昂的学生们陆续走出校门,即将展开丰富多彩的夜生活。几名戴着隐藏通讯设备,各自隐藏在人群中的特殊人员也同时展开了行动。


“雅修特拉和于里昂热到达C地点。阿莉塞、琳到达B地点。古·拉哈·提亚在外围策应。好了,阿光和桑克瑞德,你们可以向A点移动了。”

“所以为什么是阿尔菲诺在指挥啊?” 辫子上系着红色缎带的少女抱怨道。

“他一直想要体会一把‘总帅’的感觉。而且按照预定的作战计划,他本人也派不上什么用场,正好从高处帮我们观察敌人的动向。”

“我觉得有点不太对头,那个肉店老板的表情也太僵硬了。”

“他太紧张了嘛。虽然他假装要帮我们引出MPO的人,但实际上是在帮MPO引诱出我们;这个层次的演技一般人驾驭不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假装没看穿这是对面的计划,然而MPO早就发现我们已经看穿了他们的计划,但是故意假装他们不知道我们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计划——” 阿光掰着手指小声计算道。

通讯器里传来于里昂热的赞赏。“恭喜你已经踏入了萨雷安的思考领域……我会守护你的。”

“都给我正经点。”雅修特拉冷静地出声制止,“踩中陷阱的第一步就拜托你们了。自然点。”


阿光和桑克瑞德对视了一眼,一齐推开了生鲜店的大门。与约定好的一样,店主人找了个借口把店员都支走了,对他们猛使眼色。眼下店内似乎只有三名顾客背对着他们,正在挑选食材。

“老板,您上次和我们说过的那个——”

“两位是来找我的吗?”一个脸上有雀斑的圆脸小个子笑嘻嘻地扭过头来,身后跟着的两个身材魁梧的下属也同时转身。他们都穿着显眼的蓝色制服,胸口用醒目的金线绣着“公正,平等,博爱”的字样。

“尤尤哈塞?”桑克瑞德叫出他的名字,“你被指认与哈尔布·冬的失踪有关,请配合我们的调查工作,去拂晓的总部走一趟。”

“什么指认?我完全不认识那个蜥蜴人。”

“抵赖是无用的。”阿光向前迈了一步,警惕地盯着对面三人手上的动静。“赞拉克的居民有人见过你与哈尔布曾多次接触。并且,你还曾向他推销过DE,龙眼——”

一听到药物的名字,小个子的瞳孔立刻收缩了一下,随后反而坦然狞笑起来。“您就是那位无所不知的,拂晓的大英雄?”他趾高气昂地叉起手臂,“可惜,在这个地方摸爬滚打的人多少都懂得一个常识——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呵呵,你这是在威胁我?” 阿光也不客气地冷笑起来,“老子被人灭口的次数,比你吃过的面包片都多。”

“这有什么可骄傲的啊……”阿莉塞的声音不满地从耳麦中传了出来。


食品店内,一名沉不住气的保镖率先举起了手中的枪——这就相当于行动讯号了。桑克瑞德第一时间扑上去,以极其灵活的身手缴了他的械;同时阿光也一拳打倒了另一名保镖。但他们都注意到店主的手似乎在柜台下面按下了什么,而尤尤哈塞则是毫不犹豫转身就跑。


“拦住他!!!” 情报专家一边与对手缠斗一边大喊。而阿光采取的行动更为果断,他掀开冷柜,从里面随手掏出一块冻得梆硬的不知道什么肉,像榴弹一般砸了过去。店主已经逃出了后门,却被这一下打得嚎叫一声扑倒在地,顺带将尤尤哈塞也扑倒了。在B点埋伏的两位少女跃出藏身之地,及时用膝盖扣住两名嫌犯的背部,给他们戴上手铐。这一套连动配合得行云流水,不到两分钟就制服了所有目标。然而就在拂晓的诸位打算庆贺胜利的时候,他们都感觉到了地面不寻常的震动。


“地震?”

阿光下意识地一扭头,注意到店内一角的花盆中,蔫蔫的幼苗突然暴起,生长,变成了一个巨大无比又异常灵活的怪物,挥舞着藤鞭一般柔韧的触手。

“……是魔界花凯西!它拟态了!!” 他震惊地大喊,拽着被自己打晕的嫌疑人向后躲避。但还来不及逃出正门,生着无数牙齿状触枝的血盆大口便准确张开,冲他们喷出一口黏液——有种洋葱和腐尸混合在一起的感人味道。


“快撤!!!”雅修特拉高声喊道,张开了防护罩。幸运的是此时桑克瑞德已经及时逃出了后门;不幸的是,此时那怪物已经膨胀到飞空艇大小,无数流淌着腐蚀性粘液的藤鞭从窗口和门延伸出去,敌我不分地向所有移动的活物袭击。倒霉的阿光早已被藤鞭抓住一条腿,反向砸上了天花板;他正头昏眼花的时候,另几条粗壮的藤蔓陆续捆住了他的手腕、腰肢。

“光!”阿莉塞焦急地喊道,情急之下掏出一柄闪耀的刺剑,然而面对潮水一般袭来的触枝却毫无办法。倒是琳及时跳起来斩断了几根蟒蛇似的藤蔓尖端。

“带她们走!桑克瑞德!!”阿光大喊道,“我有办法——”


在只有阿光看得到的世界里,他身上正不断滴下如同乌贼墨汁一般漆黑浓稠的液体,黑水又逐渐凝聚成一个全身上下罩着黑色盔甲的战士模样。那人挥舞着一柄同样由“墨汁”形成的大剑,仅一击,便将缠绕着他的触手、柜台、和门框尽数斩断。

“谢啦,弗雷。”


他喘着粗气从半空中跳下来,一个冲刺逃出坍塌的店门。张牙舞爪的藤鞭在身后紧追不舍。黑色的掠影不断削断新生的触枝,最终却消散在魔物大口喷出的一团团黏液和酸雾里。当他差点被阴险的藤蔓从下方绊倒时,于里昂热及时扔出一张卡片,锐利的劲风切断了几根柔嫩的枝条。


“必须赶快消灭它,不能让魔法学院的学生看见——”阿光还来不及说完,校门那边就传来了各种各样的惊呼声。

“呀————” “那是什么?!” “有魔物!!!”


与普通人完全不同,目睹了这一幕的见习魔法师们面对张开巨口、挥舞着粗壮藤鞭的怪物并没有多少畏惧,反而个个兴奋不已。他们纷纷掏出心爱的法杖,一时间不知多少冰块、崩石、火球如同不要钱一般朝着魔界花砸去。然而缺乏经验的他们低估了凯西的习性。被黏液保护并能不断再生的肢体并未受到多少实际伤害,反而因为这些魔力的刺激而暴怒起来;某一个瞬间,魔界花的血盆大口合上了,然而它的躯干却不断膨胀,膨胀,甚至撑爆了食品店的屋顶和墙壁,如同一个硕大无朋的绿色肉球。

“……就知道会变成这样。”阿光无奈又焦急地四处摸索,只找到嫌犯身上的一把自动手枪。他在被送去强制疗养前就被吊销了所有惯用武器。“该死,要是趁手的家伙的话——” 


“前辈。”古·拉哈的声音从背后和通讯器里同时传来。“请用那个,就是我送您的那个——”

“哈?”阿光不解地从衣服内袋里摸出那把水晶凿子。他把那玩意儿藏在身上只是用来应急的。可就在他的手指紧紧扣住手柄上的水晶时,一股搏动的能量仿佛提醒了他;他下意识地就把身体内的以太注入到把手内部。


奇迹发生了。只有钢笔长短的凿子的金属部分竟然向前端和两侧同时“喷发”出纤细的激光线,那些光线在触碰彼此后不断交汇、转折,最后竟编织出一柄足有一人高的锋利巨剑。尽管剑身完全由光线和能量组成,但足以令人感受到武器的锋利和使用者的强大。


“水晶武器……”雅修特拉惊呼道。阿光也听说过,这种由某个跨国科技公司“孪晶塔”开发出的特殊武器,非常轻便,易于藏匿,但也造价高昂,连各城邦的军队也只给极少数精英配备了这种武器。

所以古·拉哈其实是超级富豪人家的少爷吗?


来不及多思考这个问题,他提着趁手的武器冲向正在积蓄能量的魔界花,先是在肉球表面顺利地砸出几个口子,随后借力跳上巨口合并的地方,沿着牙齿参差不齐合并的地方横向斩开。凯西暴怒的臭气和酸液完全包裹了他;但在魔物即将爆裂的刹那,“光剑”切下了它的下颌,令爆炸的规模缩小了许多。


随着极为低沉的“隆隆”声,黄绿色的浓雾以肉球为中心向外扩散。好在,只有冲在最前方的几名学生不幸被波及,因为那股恶臭而眩晕、恶心、昏倒。拂晓的成员及时帮助了他们,并指导更多的围观者有序地撤离。


“前辈!” 古·拉哈离开了魔法罩的范围,焦急地冲到了前方。被一身恶心黏液浇了个湿透的阿光从藤蔓底下一拐一瘸地爬了出来,有气无力地打了个招呼。武器上的光芒已经消失,恢复成凿子的模样。“太及——时了。我抬——我欠了你一次,古·拉哈。”他的舌头麻痹了,无法清晰地吐字。


红发的猫魅抓了抓手臂,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没想到真的派上用场了,嗯。”


就在他们相视而笑,自以为危机已经解除的时候,被植物的残肢覆盖的脚下传来了第二波震动。阿光着实不解地转了个身,注意到原先肉店的位置、那一堆建筑废墟再次开始剧烈摇晃。直到瞧见焦急的桑克瑞德大喊大叫地向这边奔跑,他才终于反应过来。


“……有两个!!还记得花盆吗——是两个!!!”


一股突如其来的绝望感如同冰冷的水膜一般覆盖了全身。他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握着凿子的右臂居然开始轻微颤抖。

这不对劲。太奇怪了。不过是魔界花而已……他还可以动。对,他还可以动……

阿光深吸了一口气,再次义无反顾地向伸展袭来的无数藤鞭冲去。


***


爱梅特赛尔克接到通知的时候正在给又一名位高权重的病人“治疗”。


对方是艾欧泽亚南部城邦里经济实力最强的那个——乌尔达哈地区的执政党党魁,最近正在为一桩党派内的丑闻而寝食难安;党内似乎有人收取了来源不合法的政治献金,如果这个丑闻暴露出来,他们很可能会失去大量选票,乃至输掉下一届大选。


“不管哪个党派当选,最终有决定权的还是乌尔达哈当地的几个大财阀而已。而它们总是两边下注的。”医生不耐烦地说道,“只要你们表现得能比竞争对手更好地给他们当狗,那么无论丑闻还是别的什么,你们总能赢得未来的支持率。”

“……您说什么?”患者一时过于震惊,差点合不拢嘴。无影打了个响指。“忘掉我刚才说的话。把你的症状再说一遍,然后睡觉。”

“……是。”患者眼中满是恍惚的神色,喃喃道,“我……整夜失眠,无法入睡,节律紊乱……医生,我担心会影响形象,担心……泄密……呼呼……呼哈……”

就在这时,智能管家通知他接到了“那个人”的紧急联络。


爱梅特赛尔克一脸嫌恶地拿起通讯器,顺便手动把坐在对面治疗椅的患者的下巴合上。“索鲁斯·塞内卡。”


“……医生!”通讯器对面传来了宽慰的声音。“太好了,请问您现在有空吗?我们在阿光身上发现了这个紧急通讯器——”

“您是?”无影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虽然发出的声音一点也不着急。

这时通讯器又被另一个人接了过去。“您好,索鲁斯医生,我是上次与您会面过的雅·修特拉。我的同事说过您现在是他的主治医生——”

“没错,是我。”无影按捺住顺着通讯器的电波信号冲过去打人的冲动。“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这样的。在一次抓捕行动中,我们遭遇了能够‘拟态’的魔物。阿光成功地保护了大量民众——他现在正在南萨纳兰康复保健医院急救,放心,只是体表被酸液灼伤,没有生命危险。但之前他的精神状态不太正常,破坏了一些公共设施,并且不愿意配合治疗,院方不得不对他用了镇定剂。我认为这种状况外的用药有必要通知您——”

“……您做得很对。非常感谢您,女士。” 无影沉默了片刻后回答。“我会尽快赶到我的病人那里。”

“那就太感谢了!他醒来后或许也需要您重新评估他的精神状况……您真是一位负责可敬的医生。”

“哪里。”


爱梅特赛尔克挂断了通讯器。稀薄的元素在他的手边汇聚,逐渐构造出一整套束缚道具的模样——皮带,铆钉,金属链子。但他狠狠地按住了自己的眉心,创造出来的概念一瞬间消失殆尽。空气中的波动恢复如常,就像所谓的“一键还原”。

“我该给那家伙拴上项圈和狗链。总有一天。”


他自言自语地冷笑起来,随即打了个响指,连着肉身一起瞬间传送到了南萨纳兰医院。为了让自己出现的时机不至于引人怀疑,他暂时隐藏了身形,在科室之间闲逛。


他的病人看起来已经结束了治疗,正安静地在单人病房中沉睡。他的同事们,拂晓的人,有的聚集在病房外安静地等待,有的正在和警方沟通,谈论与案子有关的琐碎事宜。无影又重新认了一遍他们的面孔,将这些可恶家伙的模样和名字牢记在心。


“是的,尤尤哈塞逃走了……对。没错。已经挖掘出来了吗?” 上次他见过的猫魅女性,又在和什么人远程通话,她身边的尘族男人则焦急地询问着结果。

“……嗯。”猫魅结束了对话,轻叹一声。“他们在肉店下面挖到了大量的骨骼,鳞片。阿尔菲诺和可露儿正赶往现场。”

“该死。”

“难怪阿光看到那个从魔界花口中吐出来的眼球就抓狂了。他一定看到了更多——”

“到底发生了什么啊?我,只有我不是很明白。”一名羞怯的少女拉了拉男人的衣袖。“我们抓的不是绑架犯吗?再详细一点告诉我吧。我不是小孩子了,桑克瑞德。”

“是……好吧。”男人叹了口气,求助似的看向一旁个子高挑的精灵。“你来说,于里昂热。我要喘口气。”


精灵点点头,坐到了少女身边。“琳,还记得我上次和你说过的DE吗?”

“记得,一种麻醉剂,是违禁品。但还有很多人偷偷使用、贩卖它们。”

“嗯,你知道DE是如何制作的吗?”精灵用一种催人入眠的悠扬声调娓娓道来。“传闻,很久很久以前,DE的原材料是从龙族体内用魔法提炼出来的元素精华。可是如今龙在各国都是珍稀保护物种,何况龙本身的战斗力也不容小觑,为了捕捉一条龙或许会送掉数十个训练有素的人类的性命。从成本的角度考虑,就算最大胆残忍的黑帮也不愿意做这种弊大于利的事。合成材料才是如今的主流。但是,总有消费者存在一种偏见,‘天然’的就是比‘合成’的强,连麻醉剂也是如此;抓不了龙族,他们就用石皮或砂皮毒蜥蜴替代——效果似乎不是很好。于是又有人就想出了一种匪夷所思的法子,如果巨蜥蜴不行,那么蜥蜴人呢?蜥蜴人是智慧种族,还有崇拜火神的传统,或许它们的‘灵魂精华’吸起来感觉更好?反正,龙本质上也就是巨大带翼会喷火的蜥蜴罢了。”

“您是说……天呐!”少女打了个冷战。


“没错。他们绑架蜥蜴人,就是为了做这种提取实验。那些‘实验品’经受了这样的魔法当然不可能活下来。包括最后的受害者,哈尔布·冬,原本MPO的那些人想要将他发展成蜥蜴人中的内线,但他却察觉了一些对自己族人不利的线索,决心阻挠他们,结果却还是遭遇了不幸。”精灵叹息道。“还有,死去的受害者,他们的尸体该如何处理……那个食品店地下有自己的绞肉和香肠加工设备,然而,肉的来源也很可疑……”

“……我再也不吃泡菜香肠了!!!”少女猛地捂住嘴,瓮声瓮气地说。


无影不动声色地离开了这群人。他计算着时间,考虑怎样的出场才显得更加“正常”,却突然被某个意外的老熟人拍了一下。

“该死!”他差点大骂出声。“希斯拉德,你怎么会在这里?!!”


濒危生物管理局的局长无辜地耸耸肩。“该说这话的人是我。局里前段时间正在调查一桩保护区的石皮毒蜥蜴大量被盗猎的案子,今天治安管理局通知我们,他们查到了那批被盗猎的蜥蜴的下落,让我到这个医院与一个叫做‘拂晓血盟’的下属组织接洽——咦,该不会,阿谢姆也被卷进了这个事件吧?所以你在这里……”


“他现在是我的病人。”无影警告道。“而且他脑子有毛病。不准对他说一些奇怪的话。”

希斯拉德挑高眉毛,做了一个给嘴“拉上拉链”的动作。尴尬的沉默蔓延了片刻,神情愉快的男人再次开启了话题。“但是,作为与你认识非常久的老朋友……我总能经常去你家探望你们,交流感情吧?”

爱梅特赛尔克本想要发作,转念一想又点了点头。“当然。并且,你要配合我对他脑子里的问题的治疗。偶尔,有必要的话我也会暂时把他交给你看管,让他少和外界的污染物接触。”

希斯拉德做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恭敬不如从命。”他笑着回答。


***

这次他做梦的时候,隐约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在做梦。

但很不幸,这次梦中的他是一具尸体——死透了的那种;既不完整,也不美观。尸体缺了左臂和右腿,躯干表面似乎还被火焰灼烧过,被野兽啃食过,总之像一根烧焦的柴火棍那样惨不忍睹。

这样的尸体其实就没有收敛的必要了,直接抛进大海或地缝里吧……梦中,漂浮的意识有些不好意思地想到。然而他那些善良过头的同胞还是将他捡了回来。即便此时灾祸仍在发生中,天空燃烧,大地开裂,城市里到处肆虐着怪物……他们却仍然在狭窄的避难所里为他举行了简短的哀悼仪式。


“……十四席没有逃跑。”默哀时,不知什么人突然为了他出声。“他没有抛弃委员会,他是为了——”

“不必说了。”一个苍老,沉重的声音打断了那个人。听起来像个严格的导师。“无论他的动机如何,结果已经显而易见。为了我们共同的心愿,为了文明的存续……已经没有时间了。必须尽快开启召唤。”

“您说的对。”许多声音异口同声地赞同道。

梦中的他更加羞愧不已。感觉就像一个差劲的学生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填满了卷子,信心爆棚地交上去后却被老师画了无数个叉。所幸,哀悼总算结束,人们散去了。他松了一口气,没有了那种被汇聚的目光注视的羞耻感。

但他突然发现,角落里依然站着一个人。


和其他人一样,他也穿着长袍,戴着面具。但尸体却从那个人身上察觉到“特别”的气息。他是把自己捡回来的那个,也是直到最后也没有离开的那一个。

……那个人的气息令他战栗。但和与恶兽对峙的那种恐惧截然不同,那是一种诡异的,很难描述的感觉;更接近于……难堪。丢脸。

明明已经死了,他却仍然不想面对这个人。

随后那个人开了口。他从那人身上感受到庞大的力量和气息,与声波一同传递了过来。那是一种他从未听过的语言,直接震颤着大脑,让冰凉的颅骨内部感觉痒痒的。不可思议的是,他好像能听懂那人说了什么。

不……绝不……

不可……

……绝不原谅你。


***

阿光猛地从病床上弹坐起来,手背上连接的输液管拉着仪器发出可怕的嘎吱声。护士发出惊呼,手忙脚乱地将输液仪器扶正。他赶忙道歉。

“这是几?”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不远不近的地方传来。

他这才注意到,除了巡房的护士,还有一个人坐在病床边的扶手椅上,冲他比了一根手指。“一。”他下意识地回答。“爱梅特赛尔克医生,你怎么会在这?”

“我接到了你的同事的电话。”医生回答。“大英雄似乎又立下了一件大功呢。不过,他们对你的精神状况有些担心。”

爱梅特赛尔克医生的语气堪称和蔼,可阿光绷带之下的皮肤和肌肉却不知为何战栗起来。此时夕阳倾斜的角度刚好照在医生的侧脸上;他突然发现,医生原本琥珀色的眼球在光线下反射出黄金的色泽。非常美丽。


他无意识地动了一下喉结。“啊……我没事。先前超越综合症又发作了一次,现在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了。”

“是吗?”医生的嘴角上挑了一个很小的弧度。“听说你破坏了不少公共设施。还吓晕了好几个魔法学院的学生。”

“……我很抱歉。”他乖乖低下头,不敢再和那双过分耀眼的眼睛对上。

“嗯,我想想……如果你每次发作都会搞出这样那样的连带问题的话,那么我在你精神状况保证书上的签字就显得有些太轻率了。”医生对齐手指,不急不缓地宣判道,“为了彻底治好你的精神问题,也为了我自身的名声和信誉……看来必须延长治疗期了。你的疗程从6个月延长到了18个月。”


阿光张口结舌。“可是,可是治疗费的话……”

“完全免费。”

“可……不行,医生,我不能让您做出如此巨大的牺牲——”阿光羞愧地抓着床单,内心堆满了罪恶感。

“你不必为了这种小事愧疚。”医生嗤笑一声,继续说道,“你精神上的问题,非常独特,非常有研究价值。这将是一份前所未有的学术报告。完成之后,我会名利双收。”

“……是,是吗?”阿光勉强松了一口气。


希斯拉德走进病房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医患和谐的画面:他的老朋友和忘性大的老朋友久久地凝视着彼此,目光中有感激、宽慰和关怀,也有压抑的怒火和算计。而即将西沉的阳光一视同仁地洒在他们身上。


或者所有有牡蛎的海洋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