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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雯这一觉睡得并不好,也许黎梓以为她睡得很熟,但少年时期的日子像过电影一样,在她脑海里盘旋。
母亲是大学教授,父亲是研究所里经验丰富的高工,相较于大部分同龄人,靖雯的成长环境用优渥来形容,一点都不过分。由于自小体质较弱,母亲便送她去少年宫练舞蹈。母亲常说,要是儿子就送去练武了,可是女孩子总归还是秀气一些好。父亲则负责她的思想教育。
靖雯梦到第一次被父亲打手板,是在小学里跟着学校组织的活动去植树的时候。因为她连尝试都没有过就把重活累活都丢给同组男生做,父亲说她不懂自尊自爱,还要求母亲把一岁多的弟弟也抱出来“观摩”姐姐挨打;
靖雯又梦到初中时在少年宫汇报演出后,队里的男生给她递情书,她因为紧张害怕,不知道该怎么办,转身就回家了。后来把事情哭着告诉母亲,被父亲听到了,父亲义正言辞地教育了她,对于旁人的赞美要学会尊重和回馈;
还梦到高中时校舞蹈队主角选拔,她的练功服不知道被谁剪了好多个洞。那时候她已经现出了羡人身材比例和过人的舞蹈天赋,加上她练功刻苦,很少偷懒,深受老师们的喜爱。无论什么场合,只要她在,A角无出其右。与她搭伴的男队员也十分开心,又有面子又不需要担心合作失误。因此,队里的女孩子没有不嫉妒她的,只不过这种嫉妒在十多岁的女孩子心中,大部分还是善意的,只有那么一两个,由妒生恨,时常给陈靖雯难看。然而这个时候,父母从来没有批评她半句,反而给她更大的鼓励,更多的赞许;
………………
也许因为在这样的家庭长大,蒙智过早,靖雯自小就表现出与同龄同学、朋友不一样的特质,尤其是分析问题的角度,和思考问题的深度。但毕竟孩子还是孩子,有时候会脱口而出一些无心的话,误伤了对方的自尊心。所以从上学开始,靖雯的朋友就不多,曾经她也苦恼过,也懊悔过,但也正是这些情绪的产生,更加磨炼了她沉稳的性格。小学高年级时,靖雯已经明白和接受了这种与同龄人的不同,慢慢学会以同等的姿态,找到对方可以理解和接受的措辞去沟通。时至今日,她仍然感激父亲给他心智的开启和母亲对她性情的雕琢。
靖雯在副驾驶上侧个身,感觉到自己身上盖了件大衣。她睁眼看到驾驶座上没有人,车停在高速路的临停带上。从驾驶座的车门玻璃看出去,是黎梓的背影。
靖雯看了一眼表,一点半,她披上衣服下车绕到黎梓身边。
“累了?换我开吧,你也不叫我。”
黎梓没有看靖雯,拿出嘴里的棒棒糖举在眼前端详。
“你说,对我来说这个东西是不是就跟吸大麻一样?”
“你别乱想,哪里就至于上瘾了。”靖雯知道,黎梓心里还是担心楠楠的,将要回家面对父母,她的心情并不比自己好过多少。
“其实啊,我哥比我大那么多,我爸妈又是双职工,家里没穷到那个地步,但我小时候想吃根棒棒糖,就一直没有吃到。”黎梓说罢,把棒棒糖放回嘴里,嘎吱咬碎,回身绕过去上了副驾驶。
“你开会儿吧,我可能真累了。”
陈靖雯没有接话,她绕四周找了一圈路标,没发现自己现在在哪里,但她估计以黎梓的行事风格,这一路上应该都没有休息过。黎梓把副驾驶的椅背放倒两档,将刚刚那根棒棒糖的棍扔到废纸篓里。
“其实你说得对,我也许就是断奶期没有过。”
两个人心照不宣,谁也没有再提过那天酒醉后的争执,但也都没有因为不提而忘记,只待自己理顺了心中的郁结,找到一个合适的时机,将事情讲明白。
“那是气你对楠楠不负责任,什么叫管吃管住,长得好看自己。她是你生的,你没问过她愿不愿意来这个世界上就把她带来了,凭什么不负责任地帮她、陪她长大。”
黎梓语塞,又不服气,梗着脖子愣了一会儿。
“我也想问啊,你告诉我怎么问。”
靖雯知道自己这话虽然占理,却有些强势,于是换了话题。
“对了,我一直没顾上问你,见你的时候经常都带着楠楠。你俩,当初不是决定丁克的么?为什么后来又要了?”
“哎,我这几天也在反思我和大圣哥……”黎梓脱口而出楠楠爸爸的昵称,说完才觉得不对,自己住了嘴,长出一口气。
靖雯也不逼她,等着黎梓调整好情绪。毕竟那么大的生活变故,不是说看开就能看开的。但总是不提,憋在心里也会积怨,不一定是怨对方,但总会有一个越来越难解开的结,比如,袁昳的妈妈。
“我仔细想了想”曾黎梓调整好状态再次开口,仿佛在讲别人的故事“我和熊先生这一路都是在牵强附会,真的,这四个字害苦我了。”
靖雯没有搭话,在等下文。
“上本科的时候你就认识他了对吧,我和他虽然不是一个地方,好歹是一个省出来的,在北京这个地方,也算是老乡了。那时候傻天真,周围人一起哄,我们两个不知道为什么就在一起了。他大四毕业找了一份不错的工作,那时候我大三,跟他回了趟家。”
黎梓喝了口咖啡,整个人陷入回忆中。
“他家条件还算可以,父母双职工,在国营厂里,上面一个姐姐比他大三岁,他妈内退了,把她姐姐按职工优惠政策弄进了厂。他从小就聪明,在班里数一数二的淘气,成绩却是最好的,高中稍微努力一些,就考到北京了。那时候我问他为什么不考研,他说再读下去就要他姐供他了,那时候他姐刚结婚,他不忍心。后来我保研,他工作,渐渐地两个人越走越远了。记得那时候我们班导和我聊天的时候说过,两个人在学校里,顶天了的事也就是一日三顿饭在哪个食堂吃,可是工作之后就不一样了,他要什么想什么,你慢慢都猜不到了。”
不知是困倦还是伤感,黎梓的眼睛湿润起来。
“研一寒假他跟我回了趟家,我爸妈就催我,说什么再不定下日子,人就该跑了。飞啊,你知道的,我爸妈,尤其是我妈说话,我肯定是要打折扣听啊,所以我没当回事。不过后来到我快毕业的时候,他都不怎么联系我了,我开始以为是他怕影响我做毕业论文,等我答辩完了,他居然和我说分手。”
这一段故事靖雯倒是第一次知道,她一直以为黎梓和熊天齐就是所谓“毕婚族”,谈了一整个大学时光,毕业了找到工作了,自然而然就结了。没想到,两个人原本应该是“毕分族”,想尽办法却逃不脱命运的轨道,即使晚了大概十年,还是分了,只不过现在应该改为离了更贴切。
“他和我提分手我当然莫名其妙了,什么事都没发生,怎么就要分手了。我质问他,他说没有别人,我更不信了。那时候我天真的认为,如果他没有爱上别人,怎么可能要和我分手。我们一起走过那么多日子,经历那么多起起落落。现在想想,那都不能算是事儿,可那时候不是啊,什么都没经历过,觉得都是天大的事。我就不依不饶地追问,最后他没办法了,问我怎么才能信。我一赌气就说,你娶了我我就信你没有劈腿。结果他为了自证清白,就真的和我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