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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Safe Haven (上)

“Elrond,你怎么还不左转?”Elros靠在后座,盯着车后窗。他的语气还是淡定平稳,就好像他们只是一对普通的兄弟,在这个月黑风高的周末从剧院或者电影院出来,一如既往地开车回家。弹匣沉甸甸地靠着Elrond的腰带,路灯铺下一道一道暗淡的黄色光带,每一次闪过的时候他都能注意到Elros的手握着的枪。他双胞胎兄弟的侧影从后视镜里看起来就仿佛是另一个自己。Elros坐着的时候总让人感觉他能占据所处的空间——像是某种猎食动物,静态的盘踞中蓄满了爆发力。Elrond一言不发地审视着他两年多不见的双胞胎兄弟的侧影——深陷的眼睛,略微凹下去的面颊和因此而更加凌厉宛如刀锋的颧骨,浓密到有点像女孩的睫毛,以及随着每次灯光掠过都跟枪一起反光的眸子——一一被他尽收眼底。有些事情不对。除了他法律意义上已经离火化只有24小时,从Elrond所有的联系方式中消失,突然出现在被袭击的实验室——这所有事情以外,还是有些事情不对。“我们不回城里的公寓。”过了好一会儿,Elrond才回答。他感到自己从神经到喉咙都紧紧地崩着,仿佛一根拉到尽头的皮筋。他的双胞胎兄弟,刚才还在一片漆黑的室内一枪打爆了袭击者的脑子连眼皮都没有抖一下,此刻在后座不安地扭了扭。“树屋吗?”又过了一会儿,Elros问。“树屋。”“赞诶,”Elros微微侧身对他笑了一下。车拐上了盘山高速,Elrond踩下了油门。树屋是双胞胎才懂的说法。他们成年以后依然换了好几个地方生活,多年高度危险和颠沛流离的生活形成了独特的生存习惯。每一次他们都会想办法在日常活动的范围之外找一处隐秘的地方。他们十岁的时候,Maedhros和Maglor在森林深处给他们建造了一个树屋。从那以后,他们用来后撤、隐藏、或者单纯想找个安全的地方呆着的所在就被他们叫做树屋。Elrond的树屋自从他进入Lindon研究所以后还没有启用过。他们把车停在地下车库。但老式建筑却没有直通主建筑的内部通道。他们真的需要拨开疯长的植被才得以进入看起来完全荒废了的庭院,穿过长廊,来到前厅,然后又七扭八拐地进入了侧面更紧凑的房间。Elrond摸索了一会儿才找到了改造过的总闸,房间里响起了嗡嗡的电流声,灯终于亮了。“不得不说,你这地方还真是——”Elrond回身一拳,在空气中抡出了风声,看起来毫无防备的Elros直接踉跄倒在了地上。“嗷……”过了好一会儿Elros还是看起来头晕眼花地坐在地上,揉着自己那引人回头的漂亮颧骨,“哥……见到你也很高兴?”“一千零十九天!”Elrond的灰眼睛暗得像风暴下的大海,“没有一条消息,没有密电,没人带话——”“我在——”“出秘密任务,嗯哼?!然后这个!这个!!!”他从自己外套的口袋里掏出那张死亡确认书,“你他妈的!Elros!你这王八蛋!你居然敢死?!你居然敢活着出现在我面前?!”他一把揪起双胞胎兄弟的领子把Elros抵在墙上。“冷静!哥!冷静——咱想好了再说哈!敢死和敢活着出现我这不是只能选一个,我知道你不会信——”“你小子给我一个理由,一个——”“我给你办公室的内部线路留了摩斯密码——”Elros吐字飞快,赶在他的双胞胎兄弟再次举起拳头之前。哦。Elrond想。“嗯……还有就是……其实过去的半年我手下一直在你附近守着你来着。”Elrond眯起眼睛。“你的公寓保护得真的很好,但是我们没想到他们会那么铤而走险地去袭击Lindon。”“他们。”Elrond盯着他的双胞胎弟弟——Elros双脚还是几乎够不到地面。他体重掉了好多。Elrond脑子里永远清醒的那个声音在他脑子里说。他身上发生了什么?“这就说来话长而且……哥……我要断气了……咳……”Elrond松开手,Elros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他们在门厅对视着。“但是我很高兴你没事。”他俩同时说。然后Elros展开一个不太确定但非常开心的笑容。啊这该死的臭小子。Elrond想。我这他妈的就是上辈子欠他。“欢迎回家。”他把自己的双胞胎弟弟搂进怀里。这是他们重逢以后第二次身体接触,也是第一次在没有人冲他们开枪的情况下。Elrond发现Elros的心脏跳得飞快,而他的体温却低得吓人。二十二年前“我们要不要下楼看看啊,”黑暗中,Elros轻轻地说。Elrond没有马上回答。他屏息凝神地听了好一会儿。“我觉得,好像过去了,”他轻轻地回答,“至少这次过去了。”“我还是想下去看看。”Elrond可以看见黑暗中他的双胞胎弟弟在床上抱着膝盖坐着,他靠在他们小阁楼的墙角。Elrond知道Elros只有在感到特别不安的时候才会这样缩成一团。“Makalaure说让我们呆在房间里。”“万一我们可以帮帮忙——”“我们只会碍事。”Elros哗地一声掀开毯子跳到木头地板上,发出很响的一声,“我最讨厌他们这样说了!”“嘘——你轻一点,我头疼。”Elrond一只手托着自己的头,拇指无望地摁着太阳穴。他那一侧的床头柜上堆满了厚厚的书,大多数都是大学预科和医学通识的书。他拧开了昏暗的床头灯,那是一个贴在儿童房墙上的金色星星,在他狭窄的床头柜上投下了一小块暖色的光。“你就把脑袋埋进书里好了,鸵鸟!”Elros在门口等了半天,发现Elrond一点都没有要跟他一起行动的意思,生气地把双手插进了睡衣口袋。“Makalaure说了这种时候我们就呆在自己房间里做自己的事就够了。”“但是这次不一样。”“没有什么不一样。”“这次我们知道要怎么做了。”“你知道?”“那你读那么多医学的书都是拿来下饭的吗?”“Elros,我不想跟你吵。我们都不是医生。”“Nelyo需要我们。”“Elros。”Elrond拿出了他操练娴熟的息事宁人的口吻。“别。”他弟弟严肃地说。“Elros,有时候你得知道这不是你的战斗。”“别用这种居高临下的语气跟我说话!”“那你别像个宠坏的臭小子一样跟我找茬。”“我就要去。”他的双胞胎弟弟弯腰拉起了阁楼通往楼下的木板门。“Makalaure说了你要是添乱的话他会打你的。”Elros毛茸茸的卷发脑袋消失在了隔板门下面。Present-dayElrond把水壶放在灶台上,然后打开了电路。市区没有的绝对寂静让一切声音都变得极为明显,从电炉和铁水壶之间的嗡嗡声,到墙上的钟秒针行走发出的咔哒声,到外面的风呼啸而过的声音。Elros坐在桌边,背对着厨房里的Elrond,让自己的两个四十五度角方向一边是门窗,另一边对着显示器,观测着院子里的动静。他刚掏出一个类似于九十年代诺基亚手机一样的东西,就被Elrond劈手夺走了。“嘿——”“实话,全部。现在。”Elrond捏着那个看起来是诺基亚手机的东西。“那今晚可说不完。”Elros看着自己的前面放的空马克杯,“你有什么比茶更劲点儿的东西吗?”“咖啡。”“谢谢不了。”Elrond走近他的兄弟,捏住Elros的下巴强迫他抬头然后仔细观察他的眼白和瞳孔。Elros迅速地扭过头。“反正现在最重要的事实就是,你的住所很安全,我相信这里也一定安全而且我们应该没有被追踪。我们的人会清理实验室那边的情况和追踪的。”跟他的双胞胎哥哥一样,Elros也一只手撑着头,拇指揉着太阳穴。Elrond还是仔细地盯着他的脸。“我过去的两年都在卧底,但是现在我在自己的身份暴露之前制造了点小闹剧然后脱身了。我不是他们的主要目标。”Elrond把自己脑袋里的大概两百二十个问题迅速地简化成了二十个然后排列了一下。我可以等。他看着Elros苍白的脸,忍不住在口腔内部咬自己的腮帮子。反正这小子一时半会也插翅难飞。水壶发出了愉快而不合时宜的尖叫,Elros的肌肉可见地突然收紧然后又放松下来。Elrond走过去拿起水壶,把开水注入茶壶中。伯爵红茶的香气漂出来。“浴室在哪里?”Elros轻松愉快地问,“我想洗个澡。”“走到底左手,”Elrond打开抽屉,掏出一定会被Elros大声嘲笑的毛线茶壶保温套,“你去吧,我把衣服给你拿过去。”他听着浴室的门关上,浴帘也拉起来,水声开始响。然后他把穿着一件滑稽毛衣的茶壶放在桌上。转身上楼,从卧室的立柜里拿出一套干净换洗衣服。Elros从小就几乎要被追着赶着才会在睡前主动去洗澡,他——Elrond的目光落到了衣橱里的柜子上。那里面是医用急救包。Elrond三步并做两步地冲下楼,直接打开浴室门,唰地拉开浴帘几乎把浴帘拽下来。热水还在从莲蓬头里不断地冲刷下来,洁白的浴缸里一缕一缕全是不断随着热水涌入下水道的血。Elros勉强撑着坐在浴缸的角落里,漆黑的长发披散在毫无血色的肩膀上显得触目惊心。Elrond只扫了一眼就看出他手臂和肩膀上有两三处子弹擦伤的皮外伤。在这看起来惊心动魄的鲜血淋漓之下,引他胸口发紧的是Elros脸上的神态。他的双胞胎弟弟死死咬着牙,一只手紧紧地抓着自己的头发,瞳孔几乎有盘子那么大,而且在努力压抑着痉挛般的颤抖。“Elros,Elros!!”Elrond关掉了淋浴,掰着他双胞胎弟弟的肩膀。Elros眼神涣散,瞳孔仿佛黑暗里的猫,身上的部分肌肉在不受控制地抽动。“他们对你做了什么?阿片类?类固醇?”Elros摇了摇头,“我现在没点隐私啊哥——”“我是医生,告诉我发生了什么,让我帮你。”“毛巾,拜托……”Elrond扯过浴巾裹在Elros的肩上。类似这样的场面出现在他最深刻的噩梦里,而如今就在他眼前上演,Elrond只觉得自己整个呼吸道都快闭合了。“我,没有,很多。不会。在戒断期就会。”他的思路开起来断断续续跳得很快。“你到底磕了什么?”Elrond扶着自己的双胞胎弟弟走出浴室,“去卧室躺下,我给你包扎。”“我没有磕什么,”Elros难得地几乎六成力都靠在他的双胞胎身上,“Elrond,这就是我迅速脱离了卧底的原因。你别担心,我把树屋的位置告诉我们的人了,增员马上就到。帮我戒断的药也马上就到。”Elrond扶着他躺下,不到三十秒的时间,他已经给Elros的伤口消了毒开始上药了。“Melkor的手下给自己人也搞毒品?Elros,我还以为你绝对不会沾染——”“这不是毒品,是一种强力的新型药物,”Elrond看着Elros在意识清醒与迷糊的边缘挣扎,“不是Melkor随便哪个手下,是Mairon,现如今他管自己叫Annatar。”Elrond觉得那种盘踞已久的不祥预感正在缓缓变成一团在他胃里下沉的铅块。他刚想开口再问,Elros突然蹙眉蜷成了一团,刚才在热水里都冰凉的皮肤突然变得滚烫。“Elros?!见鬼,到底是什么药?!操……你的上峰是谁?怎么联系他增员?”门铃发出了叮咚的一声。二十二年前Elros还没有走到Maedhros的房间门口。他看到Maglor站在外面的露台上,正在漫天的风雪中抽烟。忽明忽暗的烟头在深灰色的夜色和斑驳的大雪中就像旅人即将熄灭的篝火。隔着门帘和厚重的玻璃门他都能感觉到外面的寒冷,Elros缩紧了脚趾,鼻子贴着玻璃看着Maglor的背影。Maglor只是披着一件单薄的晨衣站在那里,除了偶尔吸一口烟,仿佛伫立的雕塑。Elros打开了门,风雪立刻扑进来,仿佛迎面给了他好几个刺挠的袭击一样。Maglor回头,然后赶紧将烟头踩灭,带着满身的寒气走进来,把玻璃门死死地关上锁住并拉紧了窗帘。“我是怎么跟你说的,Elros?”他压低的声音烦躁,疲倦,有些不自然的嘶哑。“我想来看看你们怎么样了。”Elros冻得哆哆嗦嗦,刚才的勇气每一秒都在往下漏掉。“我就是想看看我能不能帮忙。”“我到底要跟你说几次这种时候不安全?嗯?”Maglor拽着他的手往楼梯上走。“Makalaure,我知道这种时候要怎么处理!”“你知道?你觉得你什么都知道对不对?你什么都见过了,遇到什么事儿你都能处理,对不对?!Elros Peredhel,我要怎么跟你说你才能好好听话?”“我可以帮忙的,我可以的——”Elros使劲反抗,不肯被拖走。“他见到你们更容易受刺激!”Maglor压低了声音嘶嘶地说。“为什么?”Elros还在拼命用劲,Maglor几乎拽不住他。“你今天就是想挑战我的耐心对不对?”Maglor作势要把男孩摁在腿上并且扬起了手。“你打完我还是要去。”Elros带着哭腔说。Maglor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那种叹息就好像他有好几个世纪的遗憾,没有任何语言可以承载。他把男孩搂进了怀里。“Nelyo……他经历了很多事。这些都是你们出生以前的,跟你们没有关系,Elros。”“那他为什么不能见我?”Maglor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抱着Elros。“他病了,Elros,他病的时候……世界对他来说是不一样的。”漆黑的走廊尽头最里面的房间里,Maedhros发出了仿佛受伤的野兽一样的呻吟。“回你自己房间去,Elros。”Maglor松开了男孩。“我们没有药了吗?”Elros的眼泪从脸上滑下去掉在了Maglor的手上。Maglor仿佛被烫了一下。“别担心这些,Elros,回你自己的房间去。”“Makalaure,我知道有的人可以不走医院也搞到药,氟哌啶醇或者——”Maglor一把捏住男孩的肩膀使劲地晃了好几下,“Elros Peredhel,你要是敢去跟那种不三不四不入流的人打交道,然后问什么药的事,我就让你后悔生下来,你听到没?!”Elros闭嘴不吭声了。“你永远不可以跟那些下三滥的事情沾上边听到没有?永远!”“可是Nelyo——”“Nelyo受过伤,Elros,很多,很重的伤。这不是你的错,宝贝。你是好孩子。知道吗?”受伤野兽般的声音再一次传出来,这一次更响了,让人心惊胆战又肝肠寸断。Elrond从楼梯上爬下来,看了一眼Maglor和Elros,然后跑过来。Maglor把他们两个搂进怀里。“很快就会过去了,孩子们,”他的声音沙哑到让Elrond自己都觉得喉咙里充满了血丝,“你们都是好孩子,都很安全。现在回自己房间去睡觉。”他给他们每个人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现在很安全,我的孩子们。”Maglor用他那唱歌般的语气说。“我们都会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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