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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翔叶】剑眉星目
“末座惨绿少年何人？”“必是有名卿相。”
◇◆◇
孙翔长得好，眉飞入鬓，目若朗星。中学时候酷爱打篮球，个子嗖嗖拔到了一米八；剃个板寸，每天站在一群豆芽菜似的小男生里头，精神得不像话。
在这么个肤浅的看脸世界里，长得好看有多占便宜呢？课桌里三天两头收到各色巧克力零食水果，打完篮球还有小学妹从南教学楼跑到北教学楼，千里迢迢送一杯冰镇奶茶。连那个面目严肃的中年女班主任也不免偏爱他，偶尔抓到孙翔逃课打游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轻飘飘批评两句就算了。家里人更是眼珠子似地溺爱，打不得骂不得，任他一路天之骄子一样地长到了十八岁，说打游戏就跑去打职业级了，干净又利落，没有一点后顾之忧。...
“末座惨绿少年何人？”“必是有名卿相。”
◇◆◇
孙翔长得好，眉飞入鬓，目若朗星。中学时候酷爱打篮球，个子嗖嗖拔到了一米八；剃个板寸，每天站在一群豆芽菜似的小男生里头，精神得不像话。
在这么个肤浅的看脸世界里，长得好看有多占便宜呢？课桌里三天两头收到各色巧克力零食水果，打完篮球还有小学妹从南教学楼跑到北教学楼，千里迢迢送一杯冰镇奶茶。连那个面目严肃的中年女班主任也不免偏爱他，偶尔抓到孙翔逃课打游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轻飘飘批评两句就算了。家里人更是眼珠子似地溺爱，打不得骂不得，任他一路天之骄子一样地长到了十八岁，说打游戏就跑去打职业级了，干净又利落，没有一点后顾之忧。
用中国的古话说，孙翔这个面相，叫做剑眉星目，俗称“鬼见怕”，是个光明磊落的帝王之相。据（联盟首席算命大师王杰希）说，一个人要是长着这副样貌，当得是性格直爽，敢作敢为；然而行事冲动易怒，善恶只在一念之间。
他们聚众讨论这位年纪轻轻的七赛季新人，八卦得热闹。黄少天不屑，表示轮回当年轰轰烈烈的造星运动也见识过，如今这位新人只不过在越云这样的保级队伍，风头还能盖得过S市那位去？张新杰说，天赋异禀，值得研究，不能小觑。张佳乐说，算了算了，保级队伍，费力气研究他作甚？然后抬头四处寻找叶修：得，这位最有发言资格的老将早就一溜烟跑外头吞云吐雾去了，一点没有集体观念。
孙翔并不知道自己曾经被前辈们聚众剖析过面相。
对于他来说，前辈只分为两种：已经过时的，和快要过时的。
如今有了第三种，这个分类的名字叫做：叶修。
孙翔此刻是一头雾水的，他靠在一张柔软而宽敞的大床上，空气里飘荡着某种香薰的甜蜜气味。只开了墙头一盏壁灯，窗帘紧紧拉着；离着床三米开外的玻璃浴室里，哗哗地响着水声，透明玻璃上朦朦胧胧地显露出一个人影来，在水雾之中若隐若现着。
孙翔盯着那个人影，脑海中浮现出人生三大哲学思考：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要干什么？
他明明只是在夏休期的普通的一天里，看了一会儿第十赛季叶修操作的君莫笑单挑视频，然后在轮回的寝室里睡了个觉。
为什么一觉醒来，就跑到这么个酒店里来了？
三大哲学问题在孙翔的脑海里盘旋了半分钟，就在这短短三十秒以内，那哗啦啦的水声戛然而止，啪嗒，玻璃门打开了。
裹着浴袍的叶修朝他走过来，头发软趴趴地搭在额头前，还在湿漉漉地滴水。他拿着一张毛巾，就在从浴室到床边这短短的几步以内，敷衍而草率地擦了擦头发；走到孙翔身边，把毛巾一扔，坐在床沿，俯身觑着孙翔，眉眼一弯：“发什么呆呢？”
“……”孙翔愣愣地看着那张凑在自己跟前、即将要鼻子碰着鼻子的脸。
叶修用一种极其温和的眼神，仔仔细细地将他的眉目描摹一遍，含了个浅淡的笑：“等困了？我在里面把准备工夫做了一遍，花的时间长了点。”
孙翔很想问：在哪个里面，做了什么准备？
然而不待开口，一个软不拉几的东西就贴到了他的唇上；那温热的气息靠得极近，轻轻一翘，他就猝不及防地任由那东西钻进了唇齿之间，温柔缱绻地勾勾画画起来。
孙翔目瞪口呆，浑身血液都逆流到了脑袋里，撑得他头昏脑涨。
腰间一凉，孙翔连忙往下看，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正游离在他的身上：孙翔这才意识到，他自己也只批了一件浴袍，腰带松松地系着，好像专等着人来解开它似的——此刻也算是如愿了。
那只手游走了一会儿，又拉住他的手，往自己的下身游去。在这片刻亲吻之中，叶修已经换了个姿势，跪坐在床沿，那只手便被拉着穿过浴袍，来到了饱满的大腿与臀部之间，指尖触碰到光滑的皮肤，然后是某种黏糊糊的液体物质……
孙翔呆呆地怔了一会儿，可能有一分钟，也可能只有十秒；自以为脑中想了很多，实际上可能什么也没想。
当他控制住了自我意识，第一个动作就是抽回手，用力推开眼前的人，唰地从床上弹起来，怒道：“你干什么？！”
叶修毫无防备，一下子被推坐到地上。他没有露出生气的迹象，只不过抬了抬眼睛，疑惑地看他：“？”
“你、你……你是不是有病！”孙翔怒吼，“是你把我弄到这里来？你对我干了什么？！卑鄙！下流！没想到联盟里有你这样的人，我……我……我……………………？？？”
骂声戛然而止——孙翔感受到了自己嗓音的不同寻常之处。
他慌慌张张，鞋也顾不上穿，狂奔到了浴室那面宽敞的镜子前：尽管镜面上还沾着水雾，从那模模糊糊的倒影里，他也一眼认出了一张并不陌生的脸。
国家队前任队长、蓝雨现任队长、联盟第一术士操作者喻文州，与他面对面地立在镜子里头，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像一只被吓得炸毛的呆头鹅。
孙翔：“……？！”
他与那张属于喻文州的脸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转过头去看斜斜倚在门边上的叶修，呆滞而懵逼。
短短几十秒之间，孙翔的浴袍整个乱掉，一副兵荒马乱、天崩地裂的样子；叶修的衣服却穿好了。腰带系得整整齐齐，领口拉得严严实实。
他靠在浴室的玻璃门边，对上了青年那无助的视线，试探性问：“……孙翔？”
孙翔点点头。
“怎么回事。”叶修无奈地扶额。
孙翔摇摇头。
他们在床上相对而坐，叶修表情郑重，孙翔表情懵逼。
“你还记得你睡觉之前干了什么？”
“没什么啊，”孙翔目光呆滞，“我就看了看你的PK视频……”
“然后一觉醒来就这样了？”
“是啊……”
叶修想了想，侧身去翻了翻，从床头柜上翻出来一部手机，流畅地解开屏幕锁，抬头问孙翔：“先给你自己手机打个电话吧，看看文州是不是到你那儿去了。”
孙翔点点头。
叶修握着手机等了片刻，见孙翔呆呆地不说话，无奈道：“你电话多少？”
孙翔流畅地报出一串数字，看着叶修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点点画画，冷不丁问：“你有手机了？”
“这是喻队的。”
孙翔哦了一声，然后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叶修怎么会这么熟练地知道喻文州的手机密码？
……不对，他好像暴露了自己知道叶修没有手机的事？啊啊啊，怎么会这样！！孙翔在心中抱头咆哮。
但是看样子，叶修并没有察觉——或者说，察觉了但是不在意？
孙翔又呆住了，愣愣地看着叶修拨出号码，摁了免提键。那边响了短暂的几声，立即接通了。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扩音器里说：“叶修？”
“真的是你。”叶修好像松了一口气，“怎么回事，你跟孙翔怎么互相交换了？太玄幻了吧！”
“不知道。”蓝雨队长无奈道，“你那边怎么样，没出什么事吧？”
“没事，我从浴室一出来就发现你们互换了，孙翔在我旁边坐着呢。”叶修说，余光觑了孙翔一眼：“他也愣着呢，估计还没反应过来。你那边呢，现在什么情况？”
“我在孙翔的寝室，这个点其他人都睡了，暂时还没什么事。”喻文州踌躇了一下，“明天我准备先找个理由离开轮回，虽然现在是夏休期，这样留在别人战队里也不太方便。”
“是啊！”
“不过我也不知道应该去哪儿。”喻文州苦笑道，“去找你们肯定是不行的，我们三个待在一起太显眼了。回蓝雨也不行，让其他人知道了这件事也不好。银行卡和手机都不在身上，总不能刷别人的卡吧？这个手机没有密码也不方便用。”
“唔，问问孙翔？”叶修的目光看了过来，轻声问他：“你在S市有别的去处吗？”
“有一套小公寓，买来准备出租的，还没来得及。”孙翔说，“钥匙在桌上那个包的外层，有个黑色的钥匙扣。”
那面窸窸窣窣地响了一会儿，喻文州道：“找到了。公寓的地址是？”
孙翔答了，主动问：“你没有上一叶之秋的账号卡吧？”
“没有。”喻文州说，“放心，和战队有关的东西我都没有动。”
叶修问他：“要通知轮回的人吗？”
孙翔想了想，摇摇头：“算了，先看看过几天能不能换回来吧。”
“那你这几天待在哪儿？”
孙翔发呆。
叶修无奈道：“轮回肯定是不能回的，B市这儿你有别的住处吗？”
孙翔摇头。
“那你先和我待着吧。”叶修敲定，“文州本来就是来B市开会的，就算别人看到我们俩待在一块儿也不算太突兀。”
孙翔若无其事道：“可以啊。”
叶修又想了想，问道：“你能把手机锁屏密码告诉文州吗？”
孙翔犹豫了一下，喻文州在电话那面道：“没关系，不方便讲的话，我可以买个新手机先用着……”
“有什么不能说的？”孙翔不在意道，“密码是doushen1202。”
“斗神？”叶修笑了，“年轻人很有志气嘛！”
孙翔瞪着叶修手中散发着微光的手机屏幕，感到那束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不由得涨红了耳朵。
“行了，先睡吧。”叶修说，躺在了床的另一头。King-size的床十分宽敞，两人离得远远的，虽然盖一床被子，然而谁也碰不着谁。叶修依旧没有解开浴袍，就这样和衣侧躺着，见后辈神情紧张地盯着他，好言安抚道：“将就一晚上，明天去给你开个新房间。”
孙翔不说话，一脸欲言又止。
“你不会是怕了吧，要哄你睡不？”叶修善解人意地说，“我哄过我小侄子，有点儿经验——”
“没有！”孙翔气道。
“那你瞪我干什么？我又不吃人。”叶修的脸软软挤在枕头上，声音也渐渐地低了下去：“放心吧，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没被吓着吧？”
孙翔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叶修指的是什么，不假思索：“没有！就是被你恶心到了。”
“唉，这种事谁也不想的，你担待担待，别往心里去。”
孙翔沉默两秒钟，不自在道：“你——你跟我这样，喻文州不会生气？”
“他生什么气？”
孙翔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你们不是一对……一对，那个？”
“哪个？”
“就是那个，一对基……同性恋！”
叶修闻言，把眼睛睁开一点，认真地想了想，“说我的话，算是吧？”
孙翔怒道：“这种事还有算是的？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那就是吧。”叶修无所谓，“不过喻文州和我不一样，我是我，他是他。”
“那你们还——还这样？！”
叶修重又合上眼，困倦一样，不在意地笑了笑：“孙翔同学，你是小朋友吗？”
孙翔最不喜欢听人讲他幼稚，气得头发都要竖起来。兀自生了一会儿气，又忍不住追问：“那你不喜欢他吗？”
叶修快要睡着了，隔了好一会儿，才唔了一声，脸和声音都闷闷地窝在枕头里：“做这样的事，又不是一定要互相喜欢的。我们现在也睡一张床，你喜欢我吗？”
“怎么可能！”孙翔炸毛，“反正他肯定不喜欢你！你这么老，都已经退役了，键盘都按不动，PK两场手抖成筛子——”
他噤了声，见叶修仍旧懒懒地闭着眼，额发软软地搭下来，在幽暗的壁灯之下，显得格外年轻。
孙翔的心脏猛地鼓噪了一下，令他一时闷闷地说不出话来。
叶修弯了弯唇角，轻声说：“照样虐你信不信？”
又隔了好一会儿，他在坠入睡梦以前，对后辈道：“睡吧，晚安。”
孙翔用浑身上下每个细胞，生动演绎着“辗转反侧”这个词。
辗着转着反着侧着，不知不觉地，他离叶修越来越近，竟然已经碰到了叶修的衣角。
孙翔猛地缩回手，被烫了一下似的。
他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时而摸一摸自己的唇，时而捏一捏指尖，手上还回荡着那种温热而饱满的触感——他无法阻止自己去想，叶修说，他在里面，把准备工夫做了一遍。在里面，准备工夫。准备。他准备了些什么，怎么准备的？
孙翔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冒出一堆充满马赛克的画面，配合那三十秒哗啦啦的水声，暧昧的雾气，滑腻的溶液，温热的手指——
孙翔快要原地爆炸了：还有这种操作？！
他静悄悄地躺在床上，胸腔里撞着一团火，烧得浑身发烫。
孙翔侧过头去，睁着眼看叶修：他侧躺着睡着了，呼吸均匀，胸口平和地起伏着。他的睡相太好，连个身都不翻，一看就是睡惯狭窄的单人床而锻炼出来的；不磨牙、不打鼾、不说梦话，一只手枕在脸侧，睫毛犹如两弯窄窄的小船，泊在港口。壁灯制造出一种复古的柔光，竟然令他显出了一种出奇的、孩童式的乖巧。
这就是无数次以强硬姿态叫他铩羽而归的前任斗神，嚣张而强大的君莫笑，被无数人追捧的神，荣耀史上最难以跨越的山峰。
在此以前，他从未以这个角度看过叶修。他是他信誓旦旦要取而代之的前任斗神，是他务必要超越的一个巅峰，是他心心念念要压过的男人——今晚孙翔猛然发现，原来除了在比赛场上压过他以外，还存在着另一种压过，压在床上的那种。
孙翔又看了一眼他睡着的脸。他想要去拉一拉叶修的衣角，又觉得应该马上离得他远远的，眼不见心不烦。
他在矛盾的心潮之中，手脚僵硬地躺在那儿，自顾自地尴尬着。
孙翔胡思乱想了大半夜，天微微亮时才昏昏沉沉睡去，做了许多凌乱的梦，到了太阳高照才醒。他是被啪嗒啪嗒的键盘声唤醒的，睡得不太好，起床气也重，半梦半醒间睁开眼，看到叶修盘腿坐在床上打游戏，不耐烦地翻了个身，用枕头一骨碌埋住脑袋。
叶修在身后笑了一声。
孙翔直觉叶修是在笑他，不由生气地回头，从枕头里瞪过去：“你笑什么？！”
“没什么。”叶修一本正经，“BOSS爆了个紫装，我高兴呢。”
“哦。”孙翔讪讪地，这回也睡不着了，爬起来洗漱去也。
他呼噜噜洗了把脸，去摸洗手台上的洗面奶，拿到手发现不是自己常用的牌子。疑惑地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如今鸠占鹊巢，用的是喻文州的东西——他抬头看镜子，里头的人也呆呆地看他，头发凌乱地翘着呆毛，睡眼惺忪，一脸没睡醒的茫然，那双一贯沉稳而睿智的眼睛也傻乎乎地大瞪着。
孙翔恼怒地摔了洗面奶，镜子里的人也冲他发脾气，面红耳赤地把他瞪着。
现在孙翔知道叶修在笑什么了——喻文州露出这副样子，大概是不多见的，多么博叶修一乐啊。
孙翔对着敞开的行李箱发呆。叶修路过，顺手在箱子里翻了翻，掏出来一支护手霜，一边扭开盖子，一边问：“找什么呢？”
“这是你的行李？”
“喻文州的。”叶修露出你484傻的眼神，“我就是B市人，折腾行李干嘛？”
“那你随便拿人东西？！”孙翔瞪着那支护手霜。
“借用一下。”叶修说，“怎么了，你刚才想找什么？”
“出门穿的衣服。”孙翔被转移了话题，“我不能穿着浴袍出门吧！”
“出门干什么？外边儿这么热，想要啥叫客房服务呗。”
孙翔不爽道：“我要出去买日用品。”
叶修反应过来，忍笑道：“你不会不好意思用喻文州的东西吧？这么客气做什么，现在你和他不是一个人嘛！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还分什么彼此？”
“谁跟他一个人了？！”孙翔怒道，“反正我要去商店，你别在这儿多管闲事！”
话是这么说，最终叶修还是替孙翔找了一身外出的衣服，自己则草率地穿个大裤衩、人字拖，晃晃荡荡地跟着孙翔一块儿出门了。
世邀赛的热度还没过去，两人眼下都是小红一把的名人，别的可以草率，墨镜帽子口罩是必不可少的。孙翔做惯了这身伪装，倒是不嫌麻烦，但非常嫌弃跟着他晃出门的叶修：“你跟着我干嘛？这样更显眼了！要是一会儿被人发现了，我可不会拉你跑的。”
叶修摆摆手，在口罩里瓮声瓮气道：“哪儿就那么容易被发现的？又不是什么大明星。”
孙翔刚想说我跟你可不一样，我有那么多代言很红的！转念就想到自己眼下正屈居在另一个人身体里，不由便偃旗息鼓了。
他们去了一家大型连锁超市，孙翔走在前面对着货架挑挑选选，叶修走在后面任劳任怨地推购物车。孙翔是个对生活质量很有要求的精致boy，每样物品都挑得十分认真，惯性地可着贵的买，一路走一路往购物车里扔东西。到了结账的时候，他摸摸口袋正要掏出银行卡，一下子愣住了。
又忘记了，眼下他用的都是喻文州的东西——钱自然也是。他跟喻文州谈不上熟，要为了自己买的东西刷人家的卡，实在有些抹不开颜面。但他如今一无所有，举目无亲，一时半会儿又花不了自己的钱，非常尴尬。
孙翔保持着掏钱包的动作，进退两难地在收银台前立了几秒钟，叶修在他身后叹了口气：“关键时刻，还是得靠我吧？”
他伸手递来一张银行卡，对收银员道：“刷这张吧。”
孙翔愣了愣，迅速回头：“算我欠你的！”
“废话，你还想白占哥便宜呢？”叶修不跟他客气，“你换回去了可得赶紧还我，我可是很穷的！”
这人还真是理直气壮承认自己穷酸——完全不以为耻！孙翔下意识地吐槽，但这回没有说出来。他默默地从收银员手中接过那张卡，心中一时之间有些复杂难言。
两人走在商场里，孙翔一个人拎着两袋东西，手臂上的肌肉线条绷得紧紧的，叶修则双手插兜，悠悠闲闲跟在他身侧；后者毫无心理负担，前者则压根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对。
“你非要跟着我就是为了给我付钱的？”孙翔忍了忍，没有忍住，说出口才发现这话好像带着火药味。他其实想问：你怎么知道我不想用喻文州的钱？他有点后悔，又觉得没什么毛病，不由偏头悄悄瞥了叶修一眼。
“这不是怕你不识路吗？”叶修说。
“多管闲事。”孙翔嘟囔道。
叶修笑着睨了他一眼，很新奇似的。孙翔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还顶着喻文州那副假惺惺的外表呢——他加快脚步走到叶修前边儿，叫他看不见自己的脸，心里默默地不爽着。叶修哎了一声，在后面道：“走那么快干嘛——”
旁边两个女孩子与他们擦肩而过，其中一个忽然回头看来，疑惑地说：“喻队……？”
孙翔听见这个名字，不由得回头瞪了她一眼。
那女孩子眼神一亮，惊喜道：“真的是喻队！”她下意识把视线往孙翔身边的人身上打了个转，这回尖叫了起来：“啊啊啊，叶神——！是叶神呀！！”
这一声把两人吓了一跳，顿时在人流密集的商场里吸引了不少注目。肉眼可见地，一堆年轻人双眼发光，蠢蠢欲动地朝着他们围了过来——从前电竞明星只在网吧享有的待遇，如今也由于世邀赛而全面升级了。两人这回倒是出奇默契，对视一眼，转个身拔腿就跑。
孙翔手里的塑料袋在疯狂哗啦啦作响，刚奔上大街叶修就喘不匀气了，上气不接下气道：“不行了不行了，慢一点儿——！”
孙翔不屑地想：叶修这个弱鸡！
他带着点炫耀意味似的，丝毫没有放慢脚步，一路狂奔，充分体现了年轻人的爆发力与持久力。狂热的年轻粉丝们还在后头穷追不舍，这么关键的时候怎么能慢下来？要是被喻文州的粉丝抓个现行，他可不会跟正主似的虚以委蛇！孙翔想，直到面前出现一个岔路口，眼看着另一拨粉丝犹如神兵天降，从路口处完成了一个完美的包抄——
“往北边儿跑！”叶修在后头指挥。
“……”孙翔僵硬。
天地良心，他一个土生土长C市人，从生下来就没分清过东南西北——他们3D魔幻城市，认路都耿直地分上下左右的。简单点，指路的方式简单点！
孙翔犹在原地踌躇，眼看着前面的粉丝快要追上来，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叶修靠近了他身边，一把扯住他的手，敏捷地拖着他朝着一侧的胡同口钻了进去。
孙翔愣住了。
他们在那复杂而逼仄的胡同之中，猥琐地东躲西窜，借助地形优势与粉丝打起了游击。但那都是叶修的工作了。一时之间，孙翔犹如灵魂出窍，全身的意识都集中到了那只被叶修握住的、微微温热的手上。
孙翔迅速而无声地脸红了。
上下数三届的校草，天之骄子，帅气又优秀的孙翔同学——尚且没有和女朋友拉过手。
准确地说，他连“女朋友”都只在初中不懂事那会儿似是而非地谈了两三个，过家家似的，分得也随意，说是初恋都十分勉强。到了高中，沉迷游戏的天才孙翔选手，早早地进了职业战队，更是天然缺乏找对象、并体验与对象牵手的环境条件。
他不知道女生的手握起来是怎么样，是不是更绵软，或更细腻。但握住他的那只手，柔韧而温暖，充满了无声的力量感——
当孙翔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些什么的时候，不由得面红耳赤，条件反射地产生了一种狠狠甩开那只手的冲动；然而他最终忍住了。他悄悄偏头看叶修，感到一种奇异而不受控制的快乐——就像在篮球场上突破重围投出一个漂亮的三分球，听到四周欢呼与尖叫声响起，那种血脉贲张的快乐。
靠着叶修风骚的走位，他们一路猥琐流，总算是苟到了酒店门口。此时也顾不上去开什么新房间了，两人齐齐在床上北京瘫，感到成功脱战下线遁一样的庆幸。
他们轮流去洗了澡，等到孙翔洗完出来吹头发的时候，叶修忽地想起什么，问孙翔：“你饿了吗？”
“……有点。”
“正好，”叶修兴高采烈道，“文州昨儿订了个今天的晚餐，顶楼那个餐厅的豪华大餐呢——可让你赶上了！反正文州没在，咱不吃白不吃。”
孙翔不屑：“有什么了不起的？又不是没吃过。”
“翔哥是见过世面的人。”叶修说，“拨冗陪我吃个饭呗？”
孙翔不满地瞪他一眼：“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我这不说得挺好？”
乱七八糟拌了几句嘴，两人拖拖拉拉到了餐厅方才发现，喻文州这订的何止是豪华大餐，还是烛光晚餐，超级浪漫那种——四面透亮的落地玻璃，整座城市的灯火在脚下闪耀，照亮深蓝色的夜空。漂亮的烛台闪着莹莹的灯火，新鲜的玫瑰花在水晶瓶里娇艳地盛开着。菜上完了，甚至还过来一个人，西装革履、打着领结，在他们桌边拉小提琴。
“……”孙翔低头看看自己草率的T恤，又看看对面撑着脸兴致盎然听小曲儿的叶修，沉默了。
小提琴拉完了，叶修给自己夹了个虾，也往孙翔碗里扔了一个，笑眯眯说：“不错哈？”
“……嗯。”
“还好我没穿我那个大裤衩，”叶修感叹，“不然估计要被拦在外面不让进了。”
孙翔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低头吃掉了叶修扔过来的那只虾。在摇曳的烛光里，叶修那一贯嘲讽而欠揍的表情也显得格外柔和——这种柔光效果甚至冲淡了两个本不应该坐在一起的人面对着面共进晚餐的尴尬，叫人生出心魂荡漾的错觉来。
“……你盯着我做什么？”叶修在暖黄色的烛光里看着他，撑着脸笑道：“怎么样，下饭吗？”
“——什、什么下不下饭的……”
叶修凑近过来——他们本来就离得很近，甚至可以感受到对方温热的气息。叶修专注地望着对面那人，烛火在他那双漆黑的眼眸里莹莹地跳动着。
“我好不好吃，要尝尝么？”
砰——孙翔的灵魂爆炸了，连同为数不多的理智一起，烧得他耳朵滚烫。
这一切都太突然了，但也太顺理成章了——孙翔甚至完全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就在昨天以前，叶修还是他咬牙切齿单方面认定的对手，退役也不能放过的头号敌人，要不惜一切代价予以挑战和打击。而到今天，梦想以另一种方式实现了——他在另一个战场上打得对方丢盔弃甲，溃不成军，毫无反抗之力。在此以前，孙翔从未想过这也是一种令人餍足的胜利；然而当这一切真正发生，他心中只有一个疑问：我怎么没有早点想到呢？
孙翔特地早早醒来，此时叶修还疲倦地缩在被窝里，小小地打着呼——有点可爱，孙翔想。他蹑手蹑脚地起床，穿衣服出门，去给他们买早餐。
早饭上桌了，孙翔吃得十分心不在焉，啃一口油条，抬头看一眼叶修，再就着这一眼灌一大口豆浆。这偷偷摸摸的眼神很快被正主逮了个正着，叶修叼着油条歪头看他：“？”
“！！”孙翔顾左右而言他：“空调是不是坏了？好像有点热。”
“估计是，你脸都热红了。”
“……”你这话我没法接！孙翔恼怒地想，面上保持着若无其事，低下头随意地玩玩手机。
一条未读消息在屏幕上闪动着。
孙翔随手戳开，戳完才意识到这是喻文州的微信，连忙要爆手速关上。窗口关上以前，凭借过分优秀的动态视力，孙翔不由自主地将屏幕上的信息捕捉得一清二楚。
一个女孩子的头像闪烁在屏幕左侧，那条消息也简短：“又想你了，B市天气好吗？”
孙翔把手机扔在桌上，像扔了个烫手山芋。他呆呆地在那儿坐了一会儿，控制不住地偷瞥叶修一眼。
这一眼又不幸叫叶修抓住，然而这回孙翔没有躲闪。他直直地跟叶修对视了一会儿，忽然问：“你和喻文州真的不是一对？”
“不都跟你说了吗？”叶修耿直道，“我跟他要是一对那还有你什么事儿啊。”
理是这个理，这话不免叫人听着气闷。孙翔却没有在意，继续追问：“那你喜欢他吗？”
叶修笑着看他：“我喜欢谁，你还不知道啊？”
孙翔没有被糊弄过去，思路清晰道：“那我过来的时候你为什么要和他那样？”
“唔，哪样啊？”
“——就是那样！”
叶修又被他面红耳赤的模样逗乐了：“哎，非要说出来吗？就是互惠互利的朋友关系，你懂的。”
“那我呢？”孙翔紧紧地盯着他，“我们昨天，也是——也是——”
“那不一样。”叶修说。
“哪里不一样了？！”
孙翔终于问出了口，感到自己的心跳要直飚三百，紧张地与叶修对视着。
叶修望着他：“你跟他是不同的。”
孙翔莫名地胸口一热，这句话轻轻巧巧地熨帖到了心上。
他被那目光瞧得心脏发软，不自在地别过头去：“——你别这么看我！”
“怎么，不给看啊？”叶修笑道。
“不好看。”孙翔把脸埋在手掌里，嘟囔着说，“比我平时差远了。”
这就是最让孙翔郁闷的地方了。
他还顶着喻文州这幅样子，叶修就已经那么喜欢他了，看着他的目光那么炽热——这要是换回他自己那张公认又酷又帅又好看、联盟新生代最有范儿的脸，还不得对他死心塌地？
偏偏一时半会回不去，还要顶着这张泯然众人的脸跟叶修相处，丧气！
他在那儿自怨自艾了一会儿，听得叶修在耳边问：“你怎么不接着问啦？”
“问什么？”
“我还以为你下个问题要接着问喻文州喜不喜欢我呢。”
“这还用问？”孙翔随口说，“他不是还——”还跟女人发暧昧信息呢！话没说完，孙翔及时意识到不应当乱传这无意中窥见的隐私——哪怕是潜在的“情敌”也一样——连忙干咳一声，话到嘴边转了弯：“……还没跟你怎么样嘛！”
“哈哈，这么明显？”
“他肯定不喜欢你。”孙翔判断，“我跟他换过来，他都完全没担心的，要是换我肯定急，谁知道那个换过来的混蛋要对你干什么？”
叶修乐不可支，“这位混蛋，你想对我干什么啊？”
“滚滚滚！！！”孙翔面红耳赤。
大热天，两个宅男也无事可做，你戳戳我我逗逗你地腻歪了一会儿，终于觉得应当找点事做。
“打游戏吧。”叶修说，自然地打开了电脑。“刚好多一张战法，来试试么？”
“这怎么试啊？！”孙翔不爽，正要开口将喻文州那举世闻名的手速嘲讽一番，却忽然间想到什么，神色不自在地闭嘴了。
不为别的，只为他一时之间竟然大发良心，对这位好脾气的蓝雨队长感到了那么一丝丝，一丝丝的愧疚。
喻文州本人还跟香香软软的女孩子暧昧着呢，他这么一跑来，却占着人家的身体，跟这个叶修乐此不疲地搅和到了一起——甚至还感到非常意犹未尽！这太丧心病狂了，太不合常理了，用着人家直男（？）的身体跟自己喜欢的同性那什么——孙翔别扭地想。
他鸠占鹊巢，顶着喻文州那张虽然泯然众人、倒也温文尔雅的脸，享用着叶修无限容忍、甚至近乎于宠爱的眼神。尽管知道那眼神是瞧着他的，也终于感到了一些难以言喻的、来自于错位感的内疚。
基于这种别扭的愧疚感，青年一时间难得地变得宽容起来。就连打游戏的时候手速憋屈到吐血，被迫在叶修面前N连跪，甚至打BOSS的时候还丢人现眼地由于操作跟不上而死回了城，竟然都没有对着喻文州这位正主破口大骂。
没办法，术士和战斗法师所要求的操作难度差别太大了。术士靠着读秒大招打天下，加上精准的计算、严密的控场，即便手速不足，也能给予对手十足的压迫力；而一名优秀的战斗法师却对操作要求高得多，一旦操作上去了，那就是大杀四方的酷炫——这也是孙翔愿意转型战法的原因之一。
孙翔的角色又一回毫无反抗之力地倒下，气闷地把鼠标往边上一扔。
叶修瞧见了，问他：“文州还有张术士小号呢，你要试试吗？应该比战法好打一点儿——你懂的，文州嘛。”
“不用了。”孙翔毫不犹豫：“站桩半天打一个大招，没意思。”
他一口回绝完了，发现叶修愣了愣，十分意外似的。孙翔不由自主地忐忑了一下：我拒绝这么直接，让他觉得没面子了吗？他清咳一声，别扭道：“——好吧，试试也不是不行，账号卡在哪儿？”
“算了吧！”叶修笑了笑，“确实不太适合你。”
孙翔好不容易朝对方低了一回头，眼下叶修又吃了吐，叫他这低头显得尤为傻缺，于是有些不高兴：“你怎么知道就不适合我了？！试都没试过！”
“我一直知道啊。”叶修望着屏幕，游戏映射出的光在他眼睛里一闪一闪：“用不着试了吧？就这样也挺好。”
“什么叫挺好？死回城的又不是你！”孙翔气道，“算了，不玩了。”
他把鼠标远远一扔，啪嗒一声落在地上；拉长脸在那儿坐着，像块硬邦邦的石头，心想：这总该来哄哄我了吧？
他抱着手臂等了好一会儿，背后没有一点声音。
孙翔终于还是没有沉住气，不爽地回过头去，却与叶修的视线对了个正着。原来叶修早已停了打游戏的动作，就那么远远望着他，目光出奇沉静，又温柔又惆怅，好像隔了万水千山，望着什么遥不可及的、非常美好的东西；好像在看他，又好像并没有。他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眼神。
孙翔愣住了。
“我不是觉得你不行。”叶修弯唇一笑，目光也重新变得促狭而明快起来：“每个人都有最适合的那个职业，不光要贴职业的意识，还要贴气质才行。不管人的外在操作怎么样，内核始终是不会变的。你的气质呀，就适合玩儿战斗法师，换个外表也一样的——”
“你喜欢喻文州。”孙翔斩钉截铁地说。
“唔，我还是比较喜欢战斗法师？”叶修笑道。
“你就是喜欢他。”孙翔重复了一遍，加重了一点语气：好像在指责什么似的。捕捉到叶修在背后静静瞧着他的目光那一刻，孙翔恍然大悟。一个人在另一个人的跟前和身后，怎么会有差别那么大的眼神呢？叶修从来不用那样的眼神看他。那目光不仅没有让他们变得更近，反而将他们拉远了。孙翔终于意识到：原本他们就离得远远的——如果不是他恰逢意外，鸠占鹊巢的话。
孙翔盯了叶修好一会儿，后者与他平静地对视片刻，无奈地两手一摊：“能不能给留点面子了？唉，你还挺聪明的嘛！小孙同志。”
当孙翔意识到这句话意味着什么的时候，一瞬间头皮发麻，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感到反胃，物理性那种，为他竟然用着别人的身体，搅和到了一场黏糊而恶心的爱恨情仇里。那股浊气从胸腔涌上来，孙翔一开口，就变成了箭一样的恶意：“你怎么这么贱？反正长了喻文州的样子，换谁上你是不是都行？哦，是啊，喻文州又不想上你，他喜欢的是女人，今天还跟女孩子发短信呢——怎么，他没跟你提过啊？”
叶修收了笑意，平静地望着他。
啊，又是这样的眼神。
某个瞬间，孙翔好像回到旧嘉世的会议室里，叶修正把一叶之秋交到他的手上，而他正在得意洋洋地放狠话：“放手吧叶哥。看看你的手，居然抖成这个样子。我会让斗神的名号再度响撤整个荣耀的。你？退休啦！”他是那么地得意忘形，以至于要恶形恶状，试图让这位落寞的昔日王者更窘迫一点。但叶修丝毫没有生气。他就那样平静地看他，像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屁孩，好像不管说什么做什么，都不值当他付诸一点反应似的。他和他的恶意，都是不值一提的尘埃，风一吹就没了，在他身上留不下一点痕迹。
这太令人难堪了。
孙翔傲然道：“怎么，没话说了？你不是很会骗人吗，怎么不来骗我了？哦，戳到你伤口了？我又没说错，喻文州就是不喜欢你！你以为你是谁啊，一个硬邦邦的男人，年纪又大，瞎了才会喜欢你吧！”
“你这么生气干嘛？”叶修慢吞吞地说，目光又带了一点笑意：“还以为你吃醋呢。”
“怎么可能？！”孙翔连眉毛都嫌恶地竖了起来：“恶不恶心，你不要自作多情！我条件不比喻文州好？他都看不上你，我怎么可能！我，我还不是看你可怜——要不是你非要贴过来，我看都懒得看你一眼！”
“那真是不好意思了。”叶修平淡地说。
孙翔瞪了叶修一会儿，试图从那张平静的脸上找出一点点难过或受伤来——然而什么也没有。
石子投进去，湖面没有涟漪。
孙翔的第一反应甚至不是伤心。在深刻意识到叶修的神情究竟意味着什么以前，占满他脑海的情绪是：这太没面子了。天之骄子、从小被表白到长大、一路顺风顺水的年轻人，从未尝过情场折戟的滋味。就在刚才，他甚至理所当然地认为，叶修是爱着他的，就跟从前他身边来来往往的许多人一样。这爱来得突兀，但他长得好看，受到无缘无故的追捧与喜爱又有什么稀奇？他早就学会了不去深究这种喜爱的原因。叶修凭什么和别人不一样呢？
这对于他来说太难以理解了。
小超市门口的自动音箱响了，甜美的女声说：“欢迎光临。”热气从敞开的玻璃门外卷进来，随着知了聒噪的叫声一起。
“给我拿一盒烟。”来人说。
“要哪种？”
客人停顿了一会儿，最后指着顶头一排货架道：“最贵的那个。”
“好嘞！”
老板一面麻溜地取烟收款，一面暗中打量这位奇怪的客人：脸捂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盯着烟的时候，那双眼睛显得十分温和；然而一旦盯着人看，那眼神便显得过分骄纵而直接，以至于令人不快起来。
孙翔把那包烟揣进兜里，连声谢也不说，转身就走了。
他对香烟这东西的了解十分有限。
如今00后的年轻人大多都习惯养得好，尤其是家中娇生惯养那种，会抽烟的都少，早已不是靠着香烟社交攀关系的上个年代了。孙翔从前忙着上学打游戏，从未有机会对烟这个东西产生过好奇。直到今天。
他说不清自己究竟怎么想的，独自一人在街上晃荡一会儿，见到街角有人偷偷抽烟，那缭绕的烟雾好像有什么莫名的吸引力，叫他忍不住呆呆地看了一会儿，不知不觉就拐个弯走进便利店了。
孙翔点起烟抽了一口，然后咳了好几声，面红耳赤地把那支烟吐了出来。
他不抽，烟头也在自顾自地燃烧着，散发出他最近几天所无比熟悉的气息。那是属于叶修的味道。没有什么比气味更能区分出一个人了。他顶着那燃烧的烟头出神，终究还是没有吸第二口。
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两声。
孙翔心不在焉地掏出来，随手打开，见上回那女孩子又发来消息，这回是十分委屈的质问：“你怎么不理我？是不是我让你不高兴了？”
呵呵，孙翔在心里冷笑。这回再没有上次的好素养了。他当即打开手机里同那个女孩子的对话，就要截图给叶修发过去，叫他也尝尝这掏心挠肺的滋味——
孙翔愣住了。
不知道是喻文州反侦察的保密工作做得太好，还是当真光风霁月：这对话里只有对方唱着独角戏，由始至终，喻文州这面没有一句应答。他甚至在黑名单里找到了同一个女孩子的头像——这是换个号卷土重来的意思？孙翔也不在意什么高风亮节的“隐私保护”了，把喻文州的私人对话翻了个透：这人当真十分无趣，对话大半与工作相关，少有的休闲部分都归属了各式各样的三五人小群，没有一点看头。他不甘心地翻翻找找，无意中点开手机相册，随后结结实实地愣住了。
相册角落里有个文件夹，名字叫做：他。
里面只有一张照片，那是叶修侧头趴在桌上，闭着眼睛睡觉。他睡着的模样与孙翔见到的一模一样，刘海乖乖地耷拉着，睫毛下面有两尾弯弯的小船。孙翔很快认出来，那是他们在苏黎世开会用的桌子，领队与队长工作繁重，常常在那里加班到深夜，据说偶尔还会吵起来——叶修单方面那种。显然是那个时候留下的。叶修知道他睡着的时候被悄悄地留影了吗？叶修知道喻文州的手机里，有着他的一张照片吗？如果叶修知道了——他会和喻文州在一起吗？
孙翔毫不犹豫地删除了那张照片。
删除以后犹不过瘾，孙翔退到上一层文件夹，把那整个叫做“他”的相册都一并恶狠狠地扔进了回收站——尽管里面本来就只有一张照片。
“永久删除”。孙翔选择。
门卡滴地一响，房门打开了。叶修抬头朝外张望，那双黑漆漆的眼睛明亮地闪了一下：“回来啦？”
孙翔在门口站了一会儿。
他不答话，叶修便就这样看着他。那眼神温柔又期待，好像即将有什么好事要发生，连带被他这样看着的人也要期待起来。带着无限纵容，无限宠溺，无限宽恕，与无限期望。那眼神过于深邃，叫人难以一下子懂得。
孙翔冷笑了一声：“你在等谁？”
那双眼睛里的光淡下去了，换上了懒散的、孙翔所熟悉的笑意。叶修说：“这不等着你开饭嘛？”
“我看你等的另有其人吧？”
“谁啊？”叶修左右张望，“你把手机给带走了，我可不等着你回来点外卖吗！”
“你——”孙翔怒，正要发一番脾气，却注意到了叶修的神情：他又用那种温柔的、微笑着的眼神望着他，又好像是直直地穿过了他，望着其他什么人似的。
孙翔好像被那眼神当胸穿透，心脏猛地抽痛一下，动弹不得地僵住了。
这一刻，他悲哀地意识到，他做了喻文州完美的克隆。他有着与他一模一样的脸，可以做出与他一模一样的表情，甚至可以说出来近似的话，唯独有一点不一样：他的眼神里根本藏不住，他是那么容易被他牵动心跳，又是那么火热而近乎于绝望地爱着他。
孙翔顶着那张属于喻文州的、永远温文尔雅的脸，被那无比柔和的目光笼罩着，充满恶意道：“别看了。他不喜欢你。他要是爱你，怎么会永远那么温柔体贴冷静，从来没有脾气的？男人没有这样的，你自己还不清楚？你就是再跟我这儿犯贱也没用，他又看不到，也不想看！”
叶修笑了起来：“哎，你属刺猬的？”
“你——”
蓝雨队长那张年轻的脸，不说话的时候，偶尔便显得有些城府莫测似的阴沉。叶修出神地看了一会儿，起身溜达过去，抚摸住门口那人线条流畅的臂膀：“生什么气呢——来休息一下？”
终于还是无可救药地搞到了床上。
孙翔格外凶狠，好像要把叶修钉死一样——弄死了一了百了！叶修身上叫他咬破了口子，流出一点血来，反而出奇顺从地伸手搂紧了他的脖颈，吭都没有吭一声。孙翔粗鲁地扒开他那双好看的手，一双赤红的眼睛狠狠盯着叶修略微涣散的眼神，用力掐住他的脖子，居高临下问：“我是谁？”
“……”
“你说，我是谁？！”
孙翔盯着身下的人，那人眼睛里倒影出一张温文尔雅的脸；孙翔一时又恨又怕，毫不犹豫地捂住那双黑漆漆的眼睛。叶修被捂着眼睛钉在那儿，好似十分艰难地转了转涣散的脑筋，直到孙翔掐着脖子，狠狠地把他逼出了几滴生理性的眼泪，终于忍无可忍地开了口：“你是——”
孙翔睁开了眼。
他的视网膜上好像还残留着叶修就要说出“孙翔”两个字的口型，然而此刻人却躺在S市住所的床上，孤零零。
孙翔猛地跳起来去照镜子：阳光帅气的年轻人在里面挑眉瞧着他，那张脸果然是十分好看的。孙翔顾不上感慨什么。困兽一样，在房间中无头苍蝇似地转了几圈，他终于想起什么，连忙抓过手机，就像抓着救命稻草似的，手忙脚乱地点开通话记录——
前晚与喻文州的通话记录，五分三十二秒。
不是做梦！
孙翔终于找着了将他解救出“精神病”与“臆想症”的证据，狂喜了不过半秒，神色就渐渐黯淡下去。他心中回荡着叶修最后那一刻的表情，以及他即将要说出口的，属于他孙翔、而不是其他任何人的那句话——
最后说给谁听见了？
叶修给他的不多，唯有这么一句话，也叫别人听了去。
不论叫谁听见了，那句话终究是属于他的——谁也不能耍赖否认的，那个稍纵即逝的瞬间。
夏天过得很快，没过两天，新的联赛便开始了。孙翔作为轮回王牌之一，训练节奏密集又紧张，成天跟队员们泡在一起，顺理成章地两耳不闻窗外事了。
这天聚餐，年轻人们嘻嘻哈哈地聊起了近来八卦，孙翔无可无不可地听了一会儿，竟然无意中听到叶修的名字。他一下子怔住了，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是凑过去听一听，还是转身就走抛之脑后；在他做出任何行为以前，那句话便不讲道理地穿过耳蜗，传达到了他的胸口去。那是杜明说的：“听说叶修和喻文州好像在一起了。”
“？！”众人震惊：“什么鬼，我没听错？！”
“我也不太确定啊！你们可别说出去。”杜明犹豫道，“我也是猜的！上回我不是去H市找兴欣的人玩儿了吗？跟他们吃饭那会儿，听兴欣的人提起叶神，好像有这么个意思。”
“不是，靠谱不靠谱啊？他俩真是弯的？真没看出来啊！！”
“不知道啊。”杜明说，“要不我再去跟女神打听打听？”
“算了吧！”方明华笑道，“那你估计是一辈子也追不上女神了。”
轮回里唯独方明华跟喻文州熟悉一点，众人连忙去问他：“你们黄金一代不是关系挺好的吗，有没有说起过啊？”
方明华摇摇头：“没有啊。”见众人满脸迫切的好奇，方明华想了想，笑道：“不过就算是真的，我也不是很意外——你们不觉得文州看起来也不太直吗？据说以前女孩子跟他搭讪，他都特别不假辞色，看得黄少都大摇其头，直呼暴殄天物啊！”
“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点儿……”
“但是叶神看起来就是纯纯的直男啊？还是很糙很蠢直男那种，以前住一个酒店的时候，他出门都穿老头衫大裤衩的！有这么不精致的基佬吗？！”
“那你就很刻板印象了，”有人提出批评，“基佬不代表一定就要外表精致吧？我倒觉得叶修说不准还真是，你看兴欣三个大美女，人家天天跟美人堆里泡着，结果呢——不仅没混上半个女朋友，反而还更有注孤生气质了！直男有这样的嘛？！那句话怎么说的，异性恋男女之间压根就没有纯友谊，你看叶修跟苏沐橙处了这么久，一点暧昧都没有的！换成你我，你想想？啧啧啧……”他大摇其头，不知道是羡慕嫉妒那人的逆天异性缘，还是对这资源浪费的恨铁不成钢。
“确实不是不可能啊！”队伍里的老人说，“叶修这人玄得很，干出什么也不奇怪，而且他看人都不看表面的，很难猜到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江波涛好奇道：“看人不看表面？是说他不颜控的意思嘛？”众人都笑了，揶揄地去看周泽楷和孙翔。周泽楷有些不好意思，孙翔则面无表情，好像并不关心这番聊天似的。
“哈哈，也算一点？”那前辈笑道，“你们不知道，当初俱乐部之间交流比现在多，我们几支战队一起参观蓝雨训练营，那会儿喻文州也还在青训营里头，不显山不露水的。当时大家都跑去围观黄少天去了，唯独老叶特地看了喻文州训练，回来还特别感慨说，惨绿少年，未来可期呢。”
“惨绿少年？”众人茫然。
“嗨，我也是回来悄悄查了下才知道他什么意思。”前辈说，“不知道这人哪儿来的破毛病，冷不丁掉个书袋，什么孙子兵法战国策的，咱们还真摸不着头脑！反正这个惨绿少年吧，出处是啥不重要，大意就是夸小喻同学气质好，鹤立鸡群的意思。你们别说，叶修看人还真准——这不，喻文州现在还挺出息的吧？”
孙翔冷哼了一声。
队员们纷纷看他，孙翔对上众人的视线，不屑道：“他看人准，那还能被嘉世的人拿捏？明明就是很没有看人的眼光，好人歹人都分不清楚！”
“这你就不懂了。”前辈笑道，“叶修这个人吧，我远远地看着，也觉得还是佩服的。他跟什么人做什么事，走什么样的路，都是他自个儿选的。你说嘉世的人跟他翻脸，是他没看明白吗？他早就一清二楚了！人照样这么选啊，你能拿他怎么办？”
“这么一说还真是啊！”众人跟着唏嘘不已。
“你别说，叶修当初第一回见了孙翔，我也听见他评价了呢！”
“哇，真的假的？”轮回的小伙子们一通起哄：“快说说，叶神怎么说咱们翔翔的，有没有好好表扬啊？”
孙翔别过脸，不屑于听取这位一再打压他的宿敌评价一样；然而暗中不由得悄悄地竖起了耳朵，屏息凝神，深怕错过一点似的。
隔了漫长世纪一样的一秒钟，他听见前辈说：“——长得不错啊。”
“什么？”众人一头雾水，“这就完了？”
“完了啊！老叶当时就看了越云的队员一眼，说了句，‘这小孩儿长得不错啊！’，然后就看比赛去了——我记得那场比赛越云还被血虐了来着。”
没听到什么特别的评价——类似“惨绿少年”那种——大家显然有些失望。“长得不错”，这也太普通了吧？十个人有八个见了他们队长都这么说！但他们依旧顺势起哄：“哈哈孙翔，颜值被叶神认可了耶！怎么样，要不要跟叶神一块儿弯一弯试试？没准别有风味——”
那位前辈也跟着笑了一会儿，见孙翔被起哄得脖子涨红，一言不发，手背上都露出了恶狠狠的青筋；终于大发善心，为他解围道：“差不多了啊！别起哄了，老叶的口味我还是知道的，他还真不看颜值，就喜欢那种又听话又努力又爱动脑筋的年轻人，尤其怜爱那种身世坎坷的——对，就喻文州那种……咱们孙翔？哈哈，孙翔这么帅，要想跟谁在一块，那不都是手到擒来！”
众人嘻嘻哈哈地笑着，话题很快转到了别的地方，连空气也一齐热热闹闹地快乐起来。孙翔仍旧静静地坐在那儿：手上的青筋消散了，脖子上充血的涨红也逐渐褪色。他生得好看，就这样坐着不动，也总有路人遮遮掩掩地偷偷看去。小时候家里人带他算命，大师瞧了他的面相，给他八个批字：光明磊落，心想事成。这话不假。那双眼睛朗若星辰，有着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清澈和明亮；剑眉高高扬起，露出一个永不后悔的、骄傲的模样。
然而面相终究说了谎。
- 剑眉星目·END -
挑战赛结束那段日子，嘉世那些事闹得沸沸扬扬。
那天周泽楷给叶修去了个电话，打的苏沐橙的号码再让她转交的。
叶修接了电话，那头却是好半晌的沉默。
“生气了？”叶修笑，目光撇过电脑屏幕里那个稍拧着眉说不应该的青年。
电话那头的气息有些不稳，又过了了个两三秒才传来个闷闷的嗯字。
“你不告诉我。”周泽楷说。
“这不是回来了吗？叶修说，“等我来抢你们轮回的冠军。”
“是轮回的。”周泽楷认真的回应，“冠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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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战赛结束那段日子，嘉世那些事闹得沸沸扬扬。
那天周泽楷给叶修去了个电话，打的苏沐橙的号码再让她转交的。
叶修接了电话，那头却是好半晌的沉默。
“生气了？”叶修笑，目光撇过电脑屏幕里那个稍拧着眉说不应该的青年。
电话那头的气息有些不稳，又过了了个两三秒才传来个闷闷的嗯字。
“你不告诉我。”周泽楷说。
“这不是回来了吗？叶修说，“等我来抢你们轮回的冠军。”
“是轮回的。”周泽楷认真的回应，“冠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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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嗷嗷嗷
*《风情万种》（未完）
作者：阿迟
*《有种绝症叫做一见钟情》（短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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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话故事-换尾巴》（短完）
*《不当情敌我们还是好战友》（短完）
*《万万没想到体》（短完）
*《听说叶修得了公主病》（短完）
*《我心匪石》（短完）
*《为什么秀恩爱要在中午呢？》（短完）
*《你过来，我有个恋爱想找你谈一谈》（短完）
*《如果你也听说》（短完）
*《吃醋请交许可证》（短完）
*《你再这样我真要打你了！》（短完）
*《杀手要来杀我啦！》（短完）
*《段子合集》（短完）
*《周先生今天依然很爱叶先生》（短完）
I
J
作者：橘子拌饭
*《小怪兽》（短完）
*《老冯，我在不同的世界和联盟的脸恋爱》（完结·tag）
作者：节操组
*《IF周泽楷是嘉世老板》（短完）
作者：拣尽寒枝不肯栖
*《盖世英雄》（未完）
作者：鸡汁蛋
*《唇温》（短完）
*《这些你都不知道》（短完）
*《友情巧克力》（短完）
作者：玖叶🍃
*《青青草原上》（短完）
*《叶修孕期观察日记》（短完）
K
作者：看，有条鱼！
*《唱一支锡安的歌》（完结）
*《夙愿得偿》（完结）
*《一场夏休期故事》（完结）
*《三尺桃花》（完结）
L
*《谨言慎行》（完结）
*《熟能生巧》（完结）
*《Games》（短篇完结）
肉
*《钟情》（？）
*《同行》（未完）
*《礼物》（短完·哨向）
作者：Loading
*《Hear me talk》（连载中·ABO设定）
作者：雷小菜
*《吉光片羽》（未完）
*《影帝的故事》（完结）
*《信使》（完结）
*《恋爱敏感体》（完结）
*《轮回》（完结）
*《双人赛》（完结）
*《仲夏爱情故事》（短完）
*《拍案惊奇》（完结）
*《雨日》（完结·ABO·）
*《30min》（短完）
*《论口红的正确用法》（短完）
作者：六条谦槿 , #
*《枪王》（短完）
*《前辈开门》（短完）
作者：凉拌芥末膏
*《BIU❤BIU❤BIU！》（短完）
作者：六茶传说
*《我是同谋》（短完）
*《一晌贪欢》（未完）
*《JUNKY TOWN》（完结）
*《蟾宫孤单养兔手札》（短完）
*《周泽楷的八分音符酱》（短完）
*《怪你过分美丽》（短完）
*《meitimu》（短完）
作者：凉捡
*《从天而降》（短完）
M
作者：猫猫莲
作者：眉衡
*《私有》（短完）
*《露水》（短完）
*《单曲》（短完）
*《Addicted》（完结）
*《骤雨》（未完）
*《Freefall》（未完）
N
O
作者：ON
P
作者：判官执笔
Q
作者：雀_行十里
*《今时今日》（完结）
*《同居30题》（短篇·完结）
*《情非得已》（短篇·完结）
*《心有所属》(短篇完结)
*《万万没想到》（短篇完结）
*《出门遇见鬼》（短篇完结）
*《花房美人》（短篇完结）
*《此处风光》（短完）
*《神隐者与兔子仙》（短完）
*《气球》（短完）
*《帮帮忙》（短完）
作者：千和安
*《小镇上的大魔法》（短篇·完结）
*《存在于你我的时间》（短篇完结）
*《从未想过的相遇》（完结）
*《当周泽楷拍广告的时候他在想什么》（短完）
*《邻家男孩》（短完）
*《编辑部的实习生》（短完）
*《短篇三则》（短完）
*《画语》（未完）
作者：千千夜
*《地心事变》（未完）
作者：且行且歌
*《双边关系》（完结）
作者：祈祈祈祈祈祈祈
*《Be As One》（完结）
作者：乔丁笕
*《旧时，光》（短完）
*《子落天元》（短完·ABO）
*《剧院幽灵传说》（完结）
*《Voyager》（完结）
作者：锲而不舍萌周叶
*《推歌向》（短完）
*《咦？你圈的GN没有混时尚圈的吗？楼里这么平静！》（短完·1 2 3 4）
*《今天在h市见到周泽楷了！！！！他和苏沐橙在一块买东西！！李涛这是什么情况》（短完）
*《对不起这是一个跑偏了的论坛体……》（短完）
*《大家都看到男神的新代言了吗？？？简直帅疯了！！！！！》（短完）
*《遇到苏女神，周叶要上杂志了？》（短完）
*《报————轮回派新掌门是个断袖！他们的人抬了一百二十担彩礼，已经过萧山山门了！》（短完·上 下）
*《苏黎世偶遇》（短完）
*《假如周叶被卓伟拍到……》（短完）
R
作者：热汤
*《恋爱公式》（短完）
*《长恨春归无觅处》（短完）
*《撞枪口》（短完）
*《周泽楷五次向代练表白，对方都以为他不想付代练钱》（短完）
*《叶公好龙》（短完）
*《备选词库》（短完）
*《请检查我》（短完）
*《我还是很喜欢你》（短完）
*《饭十八线心好累》（短完）
*《直播中的意外》（短完）
后续：《打脸啪啪啪》（短完）
*《两位先生的花式表白》（短完）
*《我反对》（短完）
*《直到这时，周先生才发现自己被骗了》（短完）
*《自带BGM的男人》（短完）
*《农夫与他的白菜以及不知哪儿来的野猫》（短完）
S
作者：丝雨醉春烟——微小雨
*《声色如画》（完结）
作者：桑尘
*《蜜汁童话故事》
*《当广告播出之后》
*《一个脑洞》
*《一个脑洞（后续）》
*《Dirty talk》
太太还有其他的文，也超级好看><
作者：四喜烤麸
*《花好月圆》（未完·ABO）
*《Paparazzi》（完结）
*《走着走着就散了》（完结）
*《旧梦如欢》（完结）
*《爸爸去哪儿了》（完结）
番外：《周PAPA的一天》
*《流光》（未完）
*《误会》
*《奈何桥》
*《一个脑洞》
作者：水星逆行
*《重逢前任时的内心活动》（短完）
*《木已成舟》（未完·ABO设定）
*《说好的反派Boss呢》（未完·穿越）
作者：桑榆
*《扶起一杯倒的正确姿势》（短完）
*《纯情小微甜饼一枚》（短完）
*《霸道秘书俏♂总裁》（短完）
作者：扇扇眠森
*《花千树》（未完）
*《如果你追到我》（完结）
*《怎堪相逢》（完结）
*《说帅》（短完）
*《所见即事实》（短完）
*《逍遥法外》（短完）
*《随便摸一条鱼要什么名字》（短完）
*《不甜不要钱》（短完）
*《独守在野》（短完）
*《The Pray》（短完）
*《易学难精的人生哲学》（短完）
*《徒手》（短完）
作者：树下有天空
*《囚灵》（完结）
番外：《密域》（完结）
*《以牙还牙》（短完）
*《与你的初相遇》（短完）
*《妄念》（未完）
*《妖物语》（短完）
作者：十七只长颈鹿
*《保质保量》（短完）
*《夫妻之名》（短完）
*《攻城略地》（短完）
*《双生》（短完）
*《会心一击》（短完）
*《心脏夫夫》（短完）
*《别说话，吻我》（短完）
*《等身抱枕》（短完）
*《忠犬君》（短完）
*《你长你说了算》（短完）
*《月老仪》（短完）
*《一拍即合》（短完）
*《不许你们谈恋爱》（未完·上）
*《攻城略地》（未完）
T
作者：图文堆
*《视界之外》（完结）
作者：Turumiasa
*《这锅我不背》（未完·叶性转）
作者：糖果色袜子
*《有五次叶修夸周泽楷很可爱，最后一次他后悔了》（短完）
*《企鹅复仇记》（短完）
U
作者：umidonotknow
*《五次周泽楷说他不是gay，一次他才不管是不是》（短完）
*《花火》（完结）
*《淡与源》（完结）
*《Catch me if you can》（短完）
后续《Feels like the end》（短完·上 下）
V
W
作者：卫斯脖
*《新队服》（短篇·完结）
*《抢本大战》（短篇·完结）
*《酒味奶茶》（短篇·完结·清水ABO）
*《从天而降的木乃伊先生》（完结·木乃伊周×幽灵叶）
*《星火燎原》（未完·更新至6章·最近一次的更新14.10.01·ABO设定）
*《举头三尺有神明》（未完·更新至5章·最近一次的更新14.09.25）
*《容身之所》（未完·更新至8章·最近一次的更新14.09.29）
*《青丘冢》（完结）
*《国王游戏》（短篇完结）
*《呆毛和萝卜》（短篇完结）
*《南瓜里的幽灵》（短篇完结）
*《约吗》（短篇完结）
*《桂花酒酿》（短篇完结）
*《眼中天堂》（短篇完结）
*《狐狸，兔子和狼》（短篇完结）
*《从天而降的木乃伊先生》（完结）
*《成双》（短完）
*《生日蛋♂糕》（短完）
*《花店》（短完）
X
作者：心宿二捕获
*《莫宁海组团7日游》（完结）
作者：荀阿贩
*《这世间的无数星》（未完）
*《难得好运》（未完）
*《四号线》（完结·ABO设定）
*《不速之客》（未完）
*《KISS》（短篇完结）
*《明焰》（完结）
有穿越情节
*《不如相约烧纸去》（短篇完结）
*《洗洗睡吧》（短篇完结）
*《深夜酒馆》（完结）
*《鬼迷心窍》（未完）
*《痒不能言》（未完）
*《头顶青天俱乐部》（短完）
*《The Scientist》（完结·叶追周）
*《愿赌服输》（完结·ABO设定）
*《饕餮》
*《眼中唯一》
*《那个谁家的小谁》
*《巧合》
*《找工作时对老板好点》
作者：小吃包
*《杏林春暖》（完结）
作者：小白糖
*《情事》（完结）
*《静水流深》（短篇完结）
*《艺术家》（短完）
*《天外来客》（短完）
*《队长和队长过上了没羞没臊的生活》（未完·tag）
*《棋逢对手》（未完）
*《半醒》（短完）
*《迟暮的花》（短完）
作者：小白福的大蘑菇
*《全世界只有我们在OOC》（完结·tag）
Y
作者：郁州
*《蚁穴》（完结）
番外：《归梦》《他的城（上 下）》|特典：《平行（ABO设定）》
小周相亲时从相亲对象手中拿到一台电脑 利用这台电脑和十八岁的叶修交流
*《我觉得，前辈喜欢我》（短篇·完结·安价梗）
模特周×摄影师叶
*《夏日短长》（短完）
考研
*《一步之遥》（短完）
作者：豫时
苏沐橙是两人的娃
*《笔之海》（完结）
虫师paro|执笔者周×虫师叶
作者：一只裳裳
*《旧型机器人使用手册》（完结）
*《双链螺旋》（完结·ABO设定）
*《智齿》（短篇·完结）
*《狐狸娶亲》（短完）
*《狐精志异》（短完）
作者：宇宙步行
*《镜头彼端的你》（完结）
作者：阴天有雨
*《高烧不退》（未完）
*《特权》（未完·哨向）
作者：予君轮回
*《浴室之狼》（短完）
*《童话镇》（短完）
*《神枪手》（短完）
*《VIP》（短完）
*《PLAY WITH ME》（短完）
作者：愿你荣耀你的名
*《国家队大型虐狗现场》（短完）
作者：云狐不归
*《两只魔王》（短完）
*《十四行诗》（短完）
作者：銀葉亭
*《Valentine kiss》（完结）
*《Let me dance with you.》（完结）
作者：叶拖拖
*《最美的沉默》（短完）
*《Ouroboros》（完结）
*《Teletubbies》（短完）
*《新建Word文档01》（短完）
作者：叶家少女
*《周小宝》（短完·ABO生子）
作者：一块糖糕
Z
作者：周叶书
*《Marvelous》（未完·哨兵向导设定·有穿越情节）
作者：中华一包四十
*《贪欢》（完结）
周叶接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