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高调沉默
人红是非多,
热搜体质金容仙又上了热搜。
几年前的事情,被扒了出来。
置顶热搜的tag是#金容仙 恋情#
紧随其后的是#m字富二代#
金容仙的老粉一眼就能看出来两个热搜什么意思,无非是几年前金容仙和前队友炒作组cp的事情被曝光。
“前队友🌟已经退队哈,组合也早就解散了,勿cue勿cue,姐姐们独自美丽哈。”
名叫空空的网友的评论被点赞到置顶。
半个小时不到,热门又出现了新的话题。
#金容仙地下车库#
金容仙和前女友在地下车库拥抱的照片被曝了出来。
#m字富二代#的tag也曝光了金容仙女朋友的身份。
“你公司什么安排?”
文星伊纠结了半天,给两年...
人红是非多,
热搜体质金容仙又上了热搜。
几年前的事情,被扒了出来。
置顶热搜的tag是#金容仙 恋情#
紧随其后的是#m字富二代#
金容仙的老粉一眼就能看出来两个热搜什么意思,无非是几年前金容仙和前队友炒作组cp的事情被曝光。
“前队友🌟已经退队哈,组合也早就解散了,勿cue勿cue,姐姐们独自美丽哈。”
名叫空空的网友的评论被点赞到置顶。
半个小时不到,热门又出现了新的话题。
#金容仙地下车库#
金容仙和前女友在地下车库拥抱的照片被曝了出来。
#m字富二代#的tag也曝光了金容仙女朋友的身份。
“你公司什么安排?”
文星伊纠结了半天,给两年没发过一条消息的金容仙发了微信。
从文星伊点开金容仙的头像开始,就已经下定决心把整件事都拦到自己头上。
以金容仙经济公司的角度,一定会把锅推给文星伊,即使她退圈很久了。所以她去问公司的想法。
#金容仙道歉#
文星伊没等到金容仙的回复,等到了新的热搜。
“年少任性过,也只此一次。”
“在这里向各位道歉,也希望大家不去打扰别人。”
“我也承诺以后不会再任性。”
文星伊扫完了金容仙的微博,随手把手机扔在了沙发上。
闭上了眼睛,整个人重重的靠在了沙发上。胸口起伏着。
金容仙出道了八年,漂亮傻瓜的人设早就转型。
文星伊从事情开始自始至终没有公开发声,粉丝,黑子,吃瓜群众所有的愤怒都砸在了她身上。
文星伊整理了自己的衬衫,收好沙发上的手机,拿着公文包朝自己的工作室赶。
她知道她的经济公司会给她安排好,她知道沉默是对她最好的保护。
金容仙一直是个有争议的歌手,至少从前是这样。
金容仙出道了八年,文星伊认识了她十一年。
从练习生时期准备结伴出道开始,在这条成名路上,两个人相互扶持了很久。
二人小队出道不久,吸了一波粉,后来文星伊出车祸,退出了队伍,留金容仙一个人solo。
金容仙大火,是在唱了电影主题曲。
电影是小制作,意外火了。男主,女主,制作团队连带着金容仙都火了。
彼时的文星伊早就退居幕后写着歌,卖版权,开自己的工作室。
老粉在文星伊的直播间cue着前队友金容仙。
文星伊看着评论里金容仙的名字,只是笑了笑。
要不是金容仙自曝,没有人会知道她和文星伊在一起过。
“文小姐,您好。”
文星伊隔天收到了金容仙经济公司的短信。
“希望您对这件事情保持沉默。”
短信最后一句话让文星伊笑出了声。
资本的嘴脸不过就是这样,为了艺人的商业价值做这种小动作。
这绝不可能是金容仙的意思,文星伊比流言蜚语更早认识金容仙。
果然,金容仙回她微信了。
“公司的短信看看就算了,你要澄清的话就发声吧,我已经编辑好稿件了。”
“这么些年我不想再欠你什么了。”
金容仙和文星伊,一个占有欲太强,一个太闷骚。
金容仙想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文星伊是她的。
而文星伊只想悄悄的私下宠着金容仙。
所以文星伊出车祸的那段时间两个人吵了好久。
金容仙要和文星伊一起暂休,等文星伊恢复状态再重新活动。
而文星伊怕耽误金容仙,毕竟某人比她大了一岁。
后来金容仙没吵过文星伊也没吵过公司,solo继续活动。
过了一年文星伊宣布退居幕后的时候,她们仍然在一起。
后来,就有后来的事情了。
文星伊和团队谈完通告安排,给金容仙回了微信。
“我不会澄清,起码现在不会。”
“你也不必感到有心里负担什么的。”
“就让它放下吧。”
“以后遇到了,不管在镜头前还是镜头外,就当作不认识吧。”
文星伊复出了,参加了一档工作室给她接的唱作节目。
第一期播放的时候,#日月#的词条上了热搜。
新粉考古的时候发现文星伊这首歌极有可能是写给前女友金容仙的。
十八线小艺人文星伊蹭着金容仙的流量蹭蹭涨粉。
关于恋情这件事,两人没商量过,但很有默契的没遮遮掩掩。
文星伊在直播里被金容仙的名字刷屏。
“节目里的歌不是给她写的。”
文星伊喝着可乐看了眼评论直接回答。
“但,是有首歌是给她写的。”
“可以给你们听听。”
文星伊在自己的工作台上敲着键盘,找到了当年的音源。
前奏放出来评论区都炸了,歌写的太好了。
文星伊拿了两个人热恋期的电话语音记录做的歌。
“这么好听的歌为什么不发?”评论里的事业粉都着着急。
“emm。”文星伊抿着嘴。
“我们其实也不想隐瞒什么,歌不发一个是因为歌是给她写的,也算是属于她的一个东西吧。第二个是因为我不想蹭她流量。”
“其实我们也很久没有联系了,要不是热搜的话。”
文星伊沉默了好久。
“今天说这些呢,是希望大家可以把关注多多放在我们的作品上。”
“我也知道我说这些可能明天又会上热搜。可能又有人会说我蹭金容仙热度。”
“但我想跟你们说,我和她还是一个相互信任的关系,我说的这些话,也希望今晚之后就不要再过分关注过去的事情了。”
“最后也多多关注我的综艺吧。”
文星伊微笑着关了直播。
当晚,文星伊的歌上了热搜。
评论惋惜歌没有正式音源的同时也在惋惜文星伊和金容仙两个人。
电话语音记录里金容仙小女人的模样让粉丝大吃一惊。
金容仙这样的魄力女人也会撒娇。
沉寂了几年的空空s原地复活。
事情过去了几个月,文星伊因为舞台开全麦又上了热搜。
“没想到这么有实力。”
“日月夫妇俩都是舞台匠人。”
“楼上别ky。”
“空空们圈地自萌。”
“快去补档星伊的其他舞台,都很震撼!”
“业务能力真强啊。”
“既然大家都发现了这个宝藏,那我就来安利一下文总下个月唱作节目的决赛吧!”
“真的,唱作节目她的每首歌最近都在循环。”
有人发现金容仙点赞了文星伊舞台的微博。
“不会复合了?”
“???”
评论一群人,围观的,看不懂的。
金容仙没解释,也没取消点赞,堂堂正正的出席每次活动,仿佛不是她自己在用账号一样。
文星伊权当不知道,安安心心的准备唱作节目的决赛。
后来证明,这些其实都是预告。
后来文星伊和金容仙在唱作节目决赛里同台合作让人着实震惊了一把。
磕cp的磕cp,欣赏舞台的欣赏,吹捧的吹捧。
有人深扒歌词,什么也扒不出。
在嗅到八卦之魂前,文星伊早拿着唱作节目决赛的冠军,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室,回归自己的幕后工作。
金容仙久违停了自己的工作,去无人岛散心。
金容仙三个月后的新歌是文星伊填的词,文星伊出的新专找了金容仙feat。
两个人的在大众视线里的交集越来越多,不可否认,在音乐方面是真的契合。
“金小姐,是和文星伊在谈吗?”
金容仙出席的一个活动主持人不怀好意的问。
“和文星伊是很契合的工作伙伴。”
营销号只能逮着金容仙,因为从唱作节目结束后,文星伊很少出现在大众视野里。
文星伊和金容仙除了业务上的往来,也没再被狗仔拍到过同行照片。
人红是非多,两人看似默契的沉默,让营销号的通稿写的越来越离谱,更有发帖盖楼造谣,洗脑包更不用说。
文星伊最近的一次直播请来了金容仙。
两人久违的非舞台同框让粉丝们歇斯底里的呐喊起来。
有生之年系列也引来了路人和黑粉。
“我看是在谈。”
“她俩能不能官宣了,别遮遮掩掩暧昧不清的。”
黑粉们放在台面上的ky让cp粉们心里一颤。
“颂乐xi,最近在忙什么?”
她叫了她的艺名。
“休息,找了个无人岛养养心,顺便拍了点物料,以后可能会放出来。”
“你呢?文星伊?”她叫了她的全名。
“工作室创作,给不少人写歌。”
文星伊说了几句带过了自己最近的工作。
“不知道你最近有没有冲浪?”金容仙看着评论慢慢稳定下来说出了同框直播关键的原因,“我们的洗脑包看了吗?”
“看了。”人间5G文星伊不可能不知道,“当然看了。”
“骂的很难听。”金容仙补充道。
两人沉默了很久。
“我们真是很好的朋友,之前确实在一起过。”金容仙首先打破了平静。
“我的性格直来直去的,她就属于那种活在自己世界里的人。”
“你别什么都说呀!”文星伊看金容仙像是要把她们之间的过往都说出来一样。
“你看,所以说我们不合适吧。她就这样,永远不去解决事情的根源问题。”金容仙嗓门突然大了起来,“你来说你来说。”
“我要说的就是我们现在真的只是朋友,最多就是我和她还算有点默契,但是我们在工作上还讲的到一起去,其他方面的就不行。”
文星伊吞吞吐吐了半天。
“总的来说就是洗脑包别看了,会澄清,相不相信随便你们,反正我们不会在一起。”金容仙总结道。
“还有就是有磕我和她cp的那些粉丝,不是说让你们脱粉,是你们可以磕磕友情方面的,其他的别瞎磕,别想多。”人间5G文星伊对饭圈动向了如指掌。
“嗯,差不多就是这些,时间还早,要不放点你新写的demo?剧透一下?”金容仙熟练的cue下一个流程。
后来又有人拿两人的关系出来炒,也再没同框直播过,也再没辟过谣。高调的保持着沉默。
两人在镜头前生疏的仿佛不认识一样,再次提起对方时也总是连名带姓。
不是粉丝还以为彼此不认识。
后来金容仙国内国外大大小小的奖拿到手软的时候,网友还在意难平她和文星伊的故事。
后来文星伊的作品下,总有一条评论带着金容仙的名字。
【日月】相遇的那天起
相遇的那天起
文/长安
一个日(不是那个日)久生情的故事
*全文3w
一、
这个冬天的雪似乎特别大,电视新闻持续播报着雪灾初露端倪的信号,但是依旧不影响圣诞节前路边商铺摆满五颜六色的装饰,看起来氛围十足,只可惜并不是人人都有心情欣赏的。
路上的雪已经被城市清洁处理了大半,踩上去不会嘎吱嘎吱响,飘雪的日子也没有人或者车辆在外逗留,只有风刮来的那肾虚般的呼呼声在文星伊的脑仁回荡,所以演奏不出雄壮的交响乐,让她有机会给自己在大脑里构建一个壮烈的场景——
比如她现在是在攻陷幸福堡垒的战场披荆斩棘,而不是在首尔...
相遇的那天起
文/长安
一个日(不是那个日)久生情的故事
*全文3w
一、
这个冬天的雪似乎特别大,电视新闻持续播报着雪灾初露端倪的信号,但是依旧不影响圣诞节前路边商铺摆满五颜六色的装饰,看起来氛围十足,只可惜并不是人人都有心情欣赏的。
路上的雪已经被城市清洁处理了大半,踩上去不会嘎吱嘎吱响,飘雪的日子也没有人或者车辆在外逗留,只有风刮来的那肾虚般的呼呼声在文星伊的脑仁回荡,所以演奏不出雄壮的交响乐,让她有机会给自己在大脑里构建一个壮烈的场景——
比如她现在是在攻陷幸福堡垒的战场披荆斩棘,而不是在首尔没人的侧街上灰溜溜的徒步跋涉。
文星伊,芳龄二八中间加个十,在拖欠了两个月的房租后终于在生日当天被扫地出门,证件还被扣下要等还清房租后才退还。
大概是为了验证一下祸不单行的几率,行李箱的轮子适时卡在了雪地里。
成年人要学会泪往心里流?并不是,文星伊只是是怕流出来会在脸上结冰。
深呼吸,在文星伊拍开积雪把巨大的行李箱从不明支架里解救出来的时候,电话剧烈的震动让她立刻违背本人僵硬程度十分灵活地从雪地里跳起来。
“你到容仙姐姐家了吗?”
电话是安喜延打来的,文星伊本来可以去她家将就一晚的,但是因为安喜延被电视台外派到灾区做报导,于是在首尔已经没有家的无证人士文星伊被托付给了安喜延同事的大学学姐。
其实安喜延和学姐也不熟,只是因为安喜延在社交软件动态里恰巧看到同事转发的招租信息:
两室一厅现有空余卧室一间,诚招品行端正无不良嗜好的单身女性,具体情况面谈。
安喜延一看,这不就是为文星伊量身打造吗,于是她立刻给同事打了电话,同事也说她学姐同意现在上门看房。
“还没有。”
无论卡还是包都比脸干净的文星伊已经徒步在雪天里走了半个小时了,如果没有意外大概再走十分钟就到了。
“我没有跟她说你是被赶出来的,你可别露馅了,每月二十万,如果满意还可以免押金按月付,考试院的价格住黄金地段,要不是我全租房没到期我也想去,反正不管怎么样一定要让学姐满意啊,拿出你以前那些爱情小说的甜蜜情话虏获学姐芳心……”
文星伊越听越觉得哪里不对,赶紧制止了安喜延。
“知道了知道了,你早点睡吧你。”
挂断电话,提起行李箱搓搓脸,文星伊继续往前走,看着安喜延发来的地址和联系电话想着一会的开场白。
文星伊是个码字的,往好听了说是个自由撰稿人,是作家,但固定投稿的杂志社两个月前倒闭了,安喜延劝她正经找个有固定收入的工作,再不济回家待一段时间,反正以前也没少往家里寄钱,但文星伊不愿意,安喜延气坏了,撂下一句“穷死你算了。”后直接挂了电话。
文星伊不是首尔人,她也不想回富川,要回也不是不可以,但起码得先赚到大钱才行。
是的,文星伊很俗,她的梦想就是暴富,文星伊也很乖,想暴富是希望能让家人过上好的生活。
随着电梯一点点升高,文星伊开始整理自己的仪容仪表,想着安喜延的嘱咐,一定要征服学姐!
看着门牌号,1222,看来很有缘分,刚好是她的生日,文星伊深吸一口气轻轻扣响了房门。
电视剧总喜欢在男女主相遇的时候放慢镜头,然后给他们的每一个面部表情做巨大的特写,但文星伊想放大的原因是,她想知道门缝后金容仙的围裙上到底染了多少种颜色。
“啊,很抱歉,忘了时间没来得及收拾……”金容仙看到拖着巨大行李箱的文星伊显然也被吓了一跳,雪花融化后带着冷冽的湿气在开门时的气流涌动间拂过她的面颊,如眼前人隐没在长发后的眉目一般滋味,微微扬首间一闪而过的迷茫,是寒冷雪地流露的松软,金容仙收回目光试探性地问了问“文……星伊小姐?”
如果不是安喜延提前说过对方比她大了将近两岁,文星伊很难想象这个穿着着拖鞋披头散发脸颊肉肉的女人年纪比她大。
“或许,是金容仙……姐姐?”
但良好的印象一定要从礼貌开始。
“啊,对,你先进来吧。”
金容仙确定对方不是敲错门和上门推销电暖器的工作人员后,终于完全打开了大门,让文星伊得以看到这间两室一厅的小型公寓。
非常朴素。
这是第一印象。
客厅只有一个沙发一个茶几,还有一个巨大的货架,没错,是超市里的那种大型货架,上面整整齐齐摆放着画稿和书籍,足以体现主人的整理癖。
窗台边放着一块巨大的画板,纸上只有一个模糊的人影,像笼着一层雾,文星伊很想伸手摸一摸,好擦去那朦胧的印记……
“坐吧。”
取下围裙绑起了长发的金容仙看起来比刚才精神多了,大方而有礼地邀请自己坐下,就像文星伊曾在小说里描写过的落魄艺术家,不施粉黛的模样也足够漂亮,即使身在漏风的草房里依旧挥洒着她的热爱,将石块绘成钻石。
“这么晚过来,多有打扰,抱歉。”
不知道文星伊心思的金容仙倒了杯热水递到她手上,久违的温暖让文星伊心底满足的叹息几乎要溢出喉咙。
短暂的沉默间,金容仙已经开始对文星伊打分:长发被别至耳后终于露出秀气的脸,眼角的痣与自己如镜面照影,双手捧住水杯的模样看起来乖巧极了,言词之间恰如其分,除去刚开门时对巨大行李箱的震惊,可以加二十分。
“容仙姐姐对租客有什么要求吗?”
意识到金容仙不加掩饰的目光,文星伊才想起此行的目的,还有如果谈不妥将会露宿街头的可能性。
“我的作息不太规律,白天睡觉晚上画画,如果你白天上班的话我们互不干涉,在家的话也请不要发出太大的噪音,可以做到吗?”
文星伊点头,大概艺术家都是这么直接吧。
加十分。
“我不太喜欢抽烟喝酒的人,你有这方面的嗜好吗?”
文星伊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
加十分。
“你会做饭吗?”
文星伊摇头。
可惜了,不过长得好看,这点可以加十分。
“你从事什么职业?”
“我……写东西,也可以算是白天休息晚上写作。”
文星伊斟酌了一下用词。
非常合适,加二十分。
“你会住多久?”
“假如你同意,在你赶我走之前应该都会住。”
文星伊说的是老实话,毕竟她没钱。
……
文星伊作为一个没有感情的点头机器,在金容仙宛如查户口般把她了解得清清楚楚后,终于过关了。
没有任何不耐烦,加十分。
“好的,那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明天把合约打出来就签,每月二十万,可以不收你押金按月付。”
金容仙的雷厉风行让文星伊叹为观止,也让她松了一口气,这个条件应该是安喜延说的最高标准了吧,看来这位姐姐对自己很满意。
“我可以看看房间吗?”
“那个,嗯……啊……”
文星伊突如其来的疑问让金容仙显得有些局促,指尖微微扣紧了沙发。
金容仙带文星伊看了厨房,浴室,最后停在了房间门口。
文星伊正准备扭开,突然被金容仙伸手按住,掌心覆在她的手背上,温暖而柔软,和肉肉的脸颊不同,金容仙的手指纤细,指节间的弧度也恰到好处,圆润的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像一颗颗被浪花淘洗打磨干净的贝壳。
“那个,有些家具还不全,可能需要你自己补齐一下。”
金容仙的表情怎么看都像是心虚,文星伊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随着房门被打开,她知道她的预感没错。
房间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和自己的兜一样干净,想到这一点,文星伊又突然没了底气。
金容仙没有错过文星伊脸上一闪而过的错愕,正在想要怎么补救一下的时候,文星伊缓缓把门关上了。
“那就,明天签约吧。”
文星伊一脸冷静。
很好,毫无怨言,又可以加十分。
金容仙已经不管现在加到几分了,总之文星伊是她目前为止遇见过最好的房客,她很喜欢这个女孩子,即使身上散发着疏离的感觉,也被彬彬有礼的干净模样盖过去了,况且,人类都是视觉动物,这一点上金容仙和文星伊半斤八两。
“所以我今晚就可以住下吗?”
“啊?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金容仙看了一眼沙发又看看文星伊,清了清嗓子,有几分心虚。
这样的心虚当然是源于金容仙的贫穷,家具当然不是没配全,而是没钱配。
没错,金容仙也很穷,并且贫穷程度和文星伊也是半斤八两。
二、
艺术源于生活,苦难成就艺术。
梵高生前连笔都买不起,蒙克患有长期精神分裂,莫迪利亚尼与毒品为伴……
金容仙觉得自己大概是不够苦难,所以做不了艺术家。
在她漫长的成长过程里有过许许多多梦想,空姐,导游,歌手,游乐园老板……但她最后选择的是拿起画笔。
因为她很喜欢画画。
“去做老师吧,或者找个工作室专门替别人画画不就好了,干嘛非要把自己逼得那么惨?”
朴初珑不太明白这样的坚持,看着一向不喜欢吃拉面的金容仙居然如此津津有味,觉得受到了冲击。
金容仙不知道该如何描述这种执念,只能叹了口气。
“再来一碗吧。”
“你到底饿了多久?”
“也就两天吧。”
朴初珑愣了一会,默默起身给金容仙再泡了一碗面,顺便把打印好的合同一起交给她。
“你条件会不会太苛刻了?”
“按月付不要押金,这叫有得必有失。”
“我看你就是想要房客按月包养你,一次性收齐谁知道你又去买什么没用的“艺术品”了,连饭都吃不起。”
精准打击直戳要害,金容仙无法反驳,但谁知道呢,又或许是因为寂寞也说不定,只是这句话金容仙没有说出口,只能吃面。
与此同时文星伊已经从沙发上醒来了,并且打了个喷嚏,这很不妙——她可没有生病的资本。
烧了热水迅速给自己暖暖,紧接着转了一圈这间不知道未来会在这里待多久的新房子,金容仙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出去了,四周空荡荡的,自己居然睡得那么沉,文星伊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手机适时传来震动,信息提示来自小天使安喜延的借款已经到账。
文星伊打开kkt聊天框回了一个三叩九拜的表情包过去,过了很久安喜延也没回复。
等收拾洗漱完打开电脑想写些什么,却只有光标在不停闪烁,来自胃部的抗议证明了温饱凌驾于创作之上。
文星伊想要叹气,却被突然开门的金容仙吓了回去。
金容仙怀里抱着一箱拉面,让文星伊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
“呐,你看一下这个,没什么问题就签了吧。”
可惜金容仙递给她的不是拉面,是租房合同。
“啊?哦。”
金容仙拿着签好的合同,总觉得文星伊看合同的时间还没有看拉面的时间长。
“你……要吃吗?”
见金容仙终于领悟了自己的意思,文星伊在心里激动的快要流泪。
文星伊抱着方便面的样子只能让金容仙想到家有一只小仓鼠。
拉面的香气对于饥肠辘辘的人来说有种额外的致命吸引。
还好金容仙吃了两碗才回来,看着文星伊转账的第一个月的房租,她在想是不是该再买两箱。
文星伊小时候最快乐的就是生日隔一天就是平安夜,她在三天内可以收到两份礼物这件事。
“容仙姐姐要去过平安夜吗?”
“算是吧。”
虽然招舍友这件事让文星伊推断金容仙单身的几率很高,不过就凭金容仙的样貌大概也不缺追求者,过个平安夜没什么可奇怪的。
不过这样的想法在看到金容仙背上画板的时候打消了,毕竟没有谁约会会带画板吧。
同一屋檐下也该保持适当距离的想法让文星伊没有多问。
只是无巧不成书,一个小时后在明洞最繁华的商场门口碰到正在画画的金容仙时,文星伊就明白了对方大概抱着和自己差不多的想法。
“容仙姐姐在写生吗?”
文星伊好奇地凑过头去,金容仙的画上明明是眼前繁华热闹的街景,却没有任何人,无端多了几分寂寥。
“啊?算是吧。”
金容仙歪着头思考着文星伊来这里的目的,虽然也没有明文规定单人不可以在平安夜逛街,但文星伊怎么看都不是有这种闲情逸致的人。
“星伊小姐呢?”
“找故事。”
作为一个写作的人,最不能缺少的就是故事,只是比起书里的描绘,远不如自己亲眼所见亲身经历来得真实。
“什么故事?”
金容仙眨眨眼睛,里面闪烁着远处灯火通明的商场倒影。
“爱情故事。”文星伊笑着调侃“如果容仙姐姐有的话也可以告诉我哦。”
“我和这个家伙倒有不少故事。”
金容仙假装很苦恼地敲了敲画板,脸颊肉鼓起来,让文星伊有种戳一戳的冲动。
文星伊还在读大学的时候就开始了写作,她热衷于把自己喜欢的美好事物描绘出来,文字的想象空间在她看来很大,写作就更像是一种很梦幻的游戏,把脑海里的画面转化成供人阅读的文字,努力让别人也能从这些文字里与你共鸣。
那些年想象中描绘出来的美好爱情为她赢得了不少名利,她后来习惯了去观察来来往往的情侣:
那对公共场合还在牵手的一看就是热恋期,或许还是第一次一起过圣诞节,走路的步伐都蕴含着喜悦。
那对站在原地不动女孩子脸上表情很差或许是吵架了,男孩子没有哄她,而是背对着,他一定认为女孩子是在无理取闹。
那对,男孩子还在礼貌手估计是在追求中,女孩子的表情有些害羞,这样的节日一起出来,八成有戏……
金容仙看着文星伊侃侃而谈的样子终于有了一种对方是作家的实感。
比起昨天自己开门时那冷漠梳理的模样,现在描述着眼前这片场景的文星伊看起来神采飞扬。
“那对呢?”
金容仙的画笔点了点远处坐在花坛边的两个女孩,又朝文星伊眨了眨眼睛,似乎想要为难为难她。
但文星伊却没有任何犹豫。
“虽然爱情不一定是局限在年轻的一男一女,但这两位我觉得只是普通朋友,你看她们靠得很近,但其实只是在看同一部手机,很亲近但却不是暧昧的……”
“我赌她们是一对。”金容仙打断文星伊的话笑道“很多时候人们只是习惯于隐藏可能会对自己不利的表象。”
文星伊愣了愣,还没说完的话戛然而止,她看向那对女孩,金容仙也不说话,陪她一起看,眼神坚定似乎胸有成竹,不知道过了多久,大概女孩们看完了想看的东西,收起手机时,坐在左边的女孩嘴唇在另外一个女孩的耳边划过,女孩嗔怪地看了对方一眼,然后两人站起身牵着手向商场走去。
文星伊当然知道爱情可以有很多模样,毕竟爱情是写作里广泛而永恒的主题,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陷入了某种瓶颈,日复一日写着空泛而又套路的爱情,直到连她自己也厌倦,她想要打破这样的框架,却不知道从何做起,来回折腾尝试反而连原来的自己也变得模糊。
“透过现象看本质可是很重要的哦。”
是源于画家对事物构造的解剖吗?文星伊看着金容仙在霓虹灯里闪烁的笑容,开始认真打量起她,又或者,认真思考起这个年轻的画家会有什么样的故事。
“你到底怎么看出来她们是一对的?”
“你猜?”金容仙眨眨眼,脸颊边小小的梨涡若隐若现,
“嗯……因为……”文星伊仔细回想着女孩的举动,似乎没有什么可以参考的地方,那对女孩的表现并没有太过亲密“氛围吗?”
这样模棱两可的答案不出意外招来了金容仙的笑声。
“偷偷告诉你哦……”金容仙凑近文星伊的耳边。热气呼出来有些痒痒的“其实是因为我们坐的同一趟公交车,我不小心听到了她们的对话。”
什么啊!
金容仙意料外的搞怪让文星伊过了好久才有一种自己被耍了的实感,但是对金容仙,怎么也生不起气来吧,先不说有没有这个底气,打破文星伊脑海里艺术家刻板印象后的金容仙似乎更加鲜活,梨涡彻底漾开的时候,真的好看极了。
来自金容仙的玩笑过去,文星伊却陷入了沉思,对来往情侣的观察变成了对金容仙的观察:
金容仙的个子不高,比自己矮了一点点,眼睛很漂亮,毛绒绒的外套让她看来像冬眠的幼崽,暴露在低温下的鼻子看起来红红的,她思考时会咬手,落笔前会撩头发,还有,她总在画那个模糊的人影……
节日其实只是一部分人的狂欢,大多数人更多是过着和平常无异的生活,只是在前面加上了节日的名称。
大概是上帝为了补偿文星伊没有找到故事金容仙也没有找到灵感,回到家的时候她们都双双傻了眼——
还有什么比平安夜停电更悲伤的故事吗?
三、
“好像是我忘了交电费……”
金容仙看了一眼文星伊,心虚两个大字印在她的脑门上。
文星伊没有说话,金容仙就更加心虚了,伸手戳了戳文星伊的肩膀,文星伊肉眼可见的抖了抖,倒不是对金容仙有什么意见,她只是怀疑这么冷的天没有暖气自己明天睡醒会不会变成冰块,真是祸不单行,文星伊长长叹了口气。
“还有多余的被子吗?”
“没有。”
金容仙回答得斩钉截铁,没有一丝犹豫,虽然在黑暗里看不到文星伊的脸色,但她估摸着也和这室内一样黑了。
“那羽绒服……”
“要不你跟我睡?”
金容仙突如其来的提议把文星伊的话吓回了肚子里。
就着窗外的月光,金容仙清楚的看见文星伊受惊的表情,顿时也开始反思起自己是不是太过孟浪了,但怎么想都是自己的问题,却要把对方扔在客厅冻一晚,实在是良心不安。
“这、这就不用了吧,那个,没关系的,我……”
文星伊下意识就拒绝了,一是怕金容仙不过客套,二是,怎么想都不合适。
“没关系的!”
但金容仙是个行动派,只要决定了的事从来都不会犹豫,于是为了安慰自己的良心,她咬咬牙一把拉住文星伊进了卧室。
所以当文星伊躺在床上嗅着来自金容仙身上的香气时她不禁想,是什么使她这么没有原则,寒冷,贫穷,还是美色?
“容仙……姐姐?”
金容仙入睡的速度很快,文星伊还在犹豫要躺成什么样的姿势时,金容仙已经呼吸平稳一动不动了,这对文星伊这样浅眠的人来说相当羡慕。
人与人之间的亲近很多时候相当微妙,某一句话,某一个眼神,某一个举动都有可能拉进彼此的关系。
大概是因为同床共枕了一晚,于文星伊而言对金容仙亲近了许多,不再只是个冷冰冰的房东,似乎金容仙也有同样的感觉吧,不然也不会大大方方分了自己一包拉面,文星伊可是记得昨天她眼里的不舍。
“星伊睡得还好吗?”
金容仙睡觉很乖,安安静静,假如不要半夜用手梳头,文星伊大概还可以睡得更安稳一些。
所以当文星伊说出这件事的时候金容仙瞪圆了眼睛,想看出文星伊是不是在逗她。
“真的吗?听起来很恐怖的样子。”
“对啊,我快被姐姐吓死了,不相信我今晚录给你看。”
文星伊脱口而出仿佛没有发现哪里不对,反倒是提醒了金容仙。
“对哦,我该缴电费了!”
文星伊有些小小的遗憾,她很喜欢金容仙的味道,似乎能安神。
“所以你什么时候去买床?”
面对这个灵魂拷问,文星伊握紧了手里的叉子。
“啊……这个,过两天吧……”
这次轮到文星伊心虚了——君不见连桶拉面都要蹭的人,哪来钱买床?
这个两天一过就过到了临近春节,安喜延终于从灾区回来了。
“大冬天的出门你怎么还黑了。”
“那是不比文大作家冷白皮,看谁都是非洲人。”安喜延终于抱怨完工作令人头大,喝了口水撇撇嘴“说吧,怎么有钱请我吃饭了?”
“就之前那家杂志社的欠款到了,补齐之前的房租把证件拿回来了还剩点。”
“所以。”
“所以就是吃顿饭,还是没钱还你。”
“我像是来催你还钱的吗?”安喜延翻了个白眼“和容仙姐姐相处怎么样?”
“挺好的,很融洽。”
客厅里的沙发最后还是被搬进了文星伊的房间,文星伊在房间码字,金容仙在客厅画画,同一屋檐的两个人每天傍晚变着法的折腾拉面,反倒是升起某种惺惺相惜的感情。
“话说,你真的不打算找个工作吗?”
“在找。”
“你就敷衍我吧。”安喜延显然并不相信“星伊,或许,你可以试试其他方向,要知道世界上很多人不一定需要爱情,但一定需要面包。”
安喜延的现实主义发言让文星伊戳着碗里的肉没搭话。
“这次雪灾是不是很严重?”
文星伊突然转换话题让安喜延愣了愣,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了。
“看情况,城市应急反应比较快,严重的大部分集中在乡下,虽然很多慈善机构也投入了财力物力,但始终是不能照顾到全部……”
“你推荐我去吧。”
“什么?”
“你刚不是还抱怨合作的杂志社撰稿人突然辞职么。”
文星伊的表情很正经,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意思,安喜延临走时给她拎了一大箱拉面,嘱咐她明天按时去杂志社,文星伊觉得自己以后都不想再看到拉面了。
不过显然金容仙比文星伊还要不想看见这种东西,朴初珑上门拎的两大箱拉面金容仙觉得够自己吃到过完整个冬天。
“你是觉得我在冬眠需要屯粮吗?”
金容仙把桌子上的画具推开,示意朴初珑坐,自从文星伊把沙发搬进房间后,客厅正式归金容仙所有。
“不至于吧?你把沙发都卖了?”
朴初珑看着更加空旷的房间目瞪口呆。
“没有,被星伊搬去卧室了,不然她没地方睡。”
“星伊?你那个房客?”见金容仙点头朴初珑才继续往下说“你这简直就是城市里的贫民窟,不如报名去节目上做个装修改造,绝对只赚不赔。”
“行了,有话直说吧。”
金容仙取下围裙垫在地上直接坐下,朴初珑也不和她讲究了,直接找了张没画过的纸垫着坐她对面。
“就是,节前的同学聚会……”
“然后呢?”
金容仙的眉头适时皱了起来,直到朴初珑下一句话的出现,空气终于彻底陷入沉默。
“裴柱现回来了……”
当文星伊抱着安喜延送的一箱拉面回去的时候,不只地上没有落脚的地方,可能连半空中都没有。
“今天没有我的拉面时间容仙姐姐过得怎么样?”
文星伊小心翼翼地挪开那些摊得到处都是的画走到客厅中央,巨大的货架被翻的乱七八糟,金容仙正抱着膝盖坐在窗前的画板边。
又是那个人影,文星伊有段时间没有看到金容仙画这个了,准确捕捉他人的情绪似乎是文星伊天生的本领,所以此时她选择了沉默。
“星伊回来了啊。”
金容仙抬起头看着文星伊笑道,但文星伊并没有错过她眼尾淡淡的红色。
“今天没下雪,姐姐要不要出门走走?”
文星伊对脱口而出的提议感到懊恼,她只是不喜欢看到那抹红色。
“干嘛?想让我陪你堆雪人吗?”
这段时间的相处金容仙已经发现了文星伊其实并不像她外表那样冷漠,她善于观察,偶尔有些孩子气,懂得感知和照顾别人的情绪,就像现在这样。
“如果容仙姐姐想玩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姐姐不想玩哦。”
金容仙眯起眼睛笑,眼尾的红色就被藏起来不见了。
“哦。”
文星伊扁扁嘴,把泡面扔到桌下回了房间,没过多久,外面传来金容仙收拾打扫时窸窸窣窣的声音,但金容仙眼尾的红色,在文星伊的脑海里怎么都挥之不去,所以文星伊当晚就做梦了,她梦到金容仙在哭,她很想去安慰金容仙,可她发现自己只是一个模糊的身影。
清晨的闹钟声将文星伊惊醒,今天一早要去杂志社面谈,客厅已经被金容仙收拾干净,完全看不出昨天杂乱的痕迹。
昨夜又下了一场小雪,忙碌的写字楼里是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文星伊听到有人抱怨着家门口外的空地没有清扫害他摔了一跤,拥挤的电梯载着所有人一路上升,接待文星伊的是个年轻的女人,叫安惠真,看上去就像所有的职场女性那样雷厉风行:
“这次杂志社和慈善机构是独家合作,开辟板块全程跟踪报道,包括网络时评的撰写,所以这次春节必须在岗,安记者推荐您的作品我都看过了,我看您的文笔非常的浪漫主义,十分适合做宣传,这次的雪灾波及范围很广,尤其是乡下,所以这次的援助就是针对乡下,是件好事,我们都会进行捐赠,也请您务必把稿子写得感人一点……”
文星伊听着安惠真介绍这次的安排和计划,约定了前往灾区的时间地点,全程不超过一小时,以至于她回去的时候金容仙甚至还没醒。
昨夜的画铺陈开来摊在桌面上,是飘雪的城市,没有光也没有人,听说画家的画能体现她本人的精神世界,那金容仙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星伊?”
金容仙揉揉眼睛有些惊讶,文星伊向来睡得晚起得更晚,
毕竟作家的思绪总是在深夜迸发,此句来自文星伊的自述。
“容仙姐姐起这么早?”
“我还说你怎么起这么早呢?”
金容仙上前把画收了起来,对比文星伊已经收拾干净的模样,自己怎么看都显得太邋遢。
“今天去杂志社面谈。”
“找工作吗?”
这段时间的相处,大家都对彼此的经济状况有了一定的了解,只不过,看破不说破,朋友还能做。
“算是吧。”文星伊卷了卷衣摆“所以明天要出差。”
“杂志社还要出差吗?”
金容仙有些不解,她印象中的作家都是在房间足不出户埋头打字的类型,起码这段时间文星伊表现出来的是这样没错。
“主要是和团队做随访记录发布信息,大概春节也要待在那里。”
文星伊花了些时间给金容仙讲她这次出行的原因,良久,金容仙才开口,眼里却没有一丝犹豫。
“我和你一起去吧!”
“啊?”
四、
世界每个角落都一定会有这样的地方,哪怕它几百公里外就是繁华的大都市,但它依旧处于繁华辐射不到的角落,那里的人们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劳作一整年,换取支撑一家几口生活的钱,可是仅仅几场大雪,就会把这一切都毁灭。
沿路的一切银装素裹,但越往深处走越是人烟稀少,皑皑白雪有几分金容仙画里的味道,车轮碾过雪地留下一道道车辙,然后消失在远处,文星伊感觉自己仿佛到了书里那穿越冗长隧道后静谧悠远的雪国中。
金容仙没有说她为什么想来,写生的理由并不足以让文星伊相信,但免一个月租金的条件对她此时的诱惑还是很大的。
漫长的路程让金容仙在充满暖气的车子里昏昏欲睡,直到文星伊贡献出肩膀她才彻底放任自己睡下去。
金容仙不知道为什么,对文星伊总有种莫名的信任感,也许是第一天见面时的守礼,也许是从不逾越的距离,就像这次明明好奇,却并不多问,她久违的感受到与人相处的轻松自在。
“明知道积雪很厚为什么还用普通轮胎?”
“阿西!这些东西又不是我在负责!”
激烈的争吵让金容仙从暖气中醒过来,她依旧靠在文星伊的肩膀上,而文星伊正担心地看着窗外的工作人员们。
“怎么了?”
“装着物资的车子陷进雪里了。”
拨出求救电话后的等待让停下的车子里暖气正在渐渐流逝,冬天的天色黑得格外早,文星伊注意到金容仙坐在一旁不停地呵气。
“出去走走?”
金容仙同意了文星伊的提议,很快,空荡荡的路上多了两只北极熊。
“我们像不像在拍电视剧?”
文星伊倒退着看自己的脚印一只只清晰的印在雪地里,车队消失逐渐消失在拐角,邑道上的莹白同山林一般层峦叠嶂。
“呀,哪有这么惨的拍摄团队?。”金容仙走得气喘吁吁,厚重的外套是冬日里前进最大的阻力“我们还是不要走太远了……”
比起金容仙的话语更快到来的指责来自远处两架越野车。
“喂!你们是哪里来的?”娇小的女人从车上跳下来语气严肃地指着金容仙和文星伊“这边很危险知道吗?如果是来旅游的就赶快回去。”
动静很快引来了团队的工作人员,交涉之下才知道越野车上的人正是被派来援助她们的,是自发组织的志愿者团队,领头的人的女人叫丁辉人。
车子被救出来加装了铁链终于可以正常运转,可就在里安置点不远的地方,丁辉人突然把所有人都拦了下来。
“再往前走就不能开大车了,这边的路况原先就很差,前段时间的通路的石桥断裂,只是现在被积雪覆盖看不出来,强行通过的话容易侧翻,现在最近的方法就是从湖面上穿过去,但危险系数也很大,所以……”
“那要怎么样?给我们找两只雪橇犬来拉雪橇?”
负责人打断了丁辉人的话,看着不停流逝的时间和断断续续的信号,如果不能到安置点,他们很可能要在路上过夜。
“雪橇有,不过需要你自己拉。”
和一个一米八的男人对峙丁辉人丝毫没有站下风,金容仙忍不住戳了戳文星伊,眨眨眼——小姑娘挺厉害的,文星伊被她此时稍显幼稚的举动逗笑。
丁辉人真的从越野车山扔下来几个雪橇的时候,偌大的车队里鸦雀无声。
“莫名其妙,那这么多物资要拉到什么时候?浪费多少时间人力?”
“你以为来救灾就是把物资往灾区一扔就完事了吗。”
负责人骂骂咧咧地不信邪,车子开上旁边的小路后立刻陷在了断裂带,而丁辉人显然已经不想再废话,主动走到车边开始指挥队友们卸货,然后自己先扣上一个雪橇往前走去,余下的人似乎也没有理由再说什么。
工作还没有开始,就已经把危险摆在了她们面前,于文星伊而言似乎有些对不起金容仙,但金容仙却不这么想。
“是我自己坚持要来的,和你有什么关系?”
绳索连着沉重的物资挂在每个人的肩膀上,金容仙出乎意料的没有任何怨言,反倒是安慰起文星伊,毕竟文星伊那欲言又止的表情任谁都能猜出来她想说什么。
在文星伊眼里,金容仙就是应该是那种坐在被午后阳光覆盖的窗边喝着下午茶,用轻巧的叉子举起颜色鲜艳的马卡龙,然后打开一幅幅世界名画对它们发表见解的艺术家,可是这个艺术家不只每天和自己一起吃泡面,还在这里和自己一起拉雪橇。
脑海里的画面应声碎裂,让文星伊不禁莞尔,金容仙总是在她的意料之外。
“我觉得这里就像《阿让特伊雪景》里的世界。”
“所以有给到你灵感吗?”
“嗯,也许回去以后我就是下一个莫奈。”
金容仙学着文星伊笑起来时皱鼻子的模样,让脸颊看起来好像更加圆润。
“呀!”
“什么?你是在和姐姐说”呀”吗?”
金容仙意识到文星伊的非敬语后,对方已经跑走了,想要追上去却无奈体力是短板。
物资分了好几次运送,还有的需要等到明天早上,等所有人安顿下来已经是凌晨,金容仙不出意外被和文星伊安排到了一起,天空中布满繁星,将夜色渐渐拉倒眼前,与周围的静谧融成一体。
“姐姐困了吗?”
文星伊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金容仙点点头,然后她就与雪色一同,就被温暖包围了。
清晨的安置点格外喧闹,金容仙被吵醒的时候文星伊已经不再旁边了,出去的时候看到她正和丁辉人在说着什么。
“我和他们一起去拉物资,辉人就给了我两个暖宝宝。”
文星伊回过身看到金容仙,献宝一般把两个暖宝宝都给了金容仙。
“你起这么早?”
“要写稿总要贴近现实,和她们一起行动素材更多不是吗。”
倒是敬业精神满分,金容仙接过暖宝宝,很自然的收进了口袋。
这一幕被远处的丁辉人分毫不差的收进了眼里。
从昨晚开始她就注意到了这两个女人,本身这里女性就比较少,但她们又不一样的地方就在于,没有生活所迫必须参与的消极,也不像热血沸腾自命救人于水火的冲动,似乎就是只是一次普通的出行,做着力所能及的事,既没有过分热情,也没有任何矫情。
物资经过一上午的托运已经全数抵达,下午就是要去前线发放,这次的大雪让很多房屋被毁,道路阻塞,大部分时间都需要动用人力,这次的沿路不再是风景,而是人间,满目疮痍让文星伊终于有了自己是来做什么的实感,她看了一眼金容仙,对方似乎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震惊,平静得就像早已预料到。
同行的摄影师一直在和文星伊抱怨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他是杂志社临时聘用的,完全没有和他说明现在的情况,早知道应该把价钱谈高一点云云。
等他们抵达目的地的时候丁辉人已经在发放物资了,从驾车的师傅那里她们得知,这附近的团体不止一个,但大部分的事情主要还是丁辉人他们在做。
等待物资的人们排了很长的队伍,有老人有孩子,却没有一点声音,他们的眼睛里的满是空洞,迫切地想要到达第一个位置领取到物资箱里的东西。
你要知道世界上很多人不一定需要爱情,但一定需要面包。
安喜延的话适时在文星伊耳边响起,搬运物资时文星伊能感觉到紧贴在脊背上的每一道目光——她们就像是这些人的希望。
看不到尽头的队伍直到黄昏都没有散去。
“你们怎么回事?有些人都领了三次了!”
队列里终于在宣布今日物资发放完时爆发了不满。
“我们明天还会再来的,麻烦大家等等,人手不足物资很难运送……”
人群终于骂骂咧咧的散开,只剩下一个小女孩一直看着她们把空箱子搬回推车上。
“小朋友回去吧。”
丁辉人有些不忍心,她知道这个小女孩家里还有个生病的奶奶,悄悄走过去把兜里的面包塞进她怀里。
“花什么时候才会开啊……”小女孩抱着面包眼睛湿漉漉的“奶奶说花开了就会好了。”
“春天到了就开了。”
丁辉人的安慰在孩子面前显得有些无力。
“春天什么时候才会到啊?”
似乎没有人能给出一个准确的答案,再过几天就是春节了,能算是春天吗?似乎不能。
金容仙从树上掰下树枝的声音显得特别突兀,文星伊看着她在地上扫来扫去,很快意识到她想做什么,黄昏下金容仙的每一个动作都像在雪地里舞蹈的精灵,是被夕阳镶上金边的希望之花。
“哇!是花!”
小女孩很快就发现了雪地里盛开的白花。
“春天很快就会到了。”
孩子们的喜怒哀乐总是直接又强烈的,女孩给了金容仙一个拥抱,踩着积雪跳着离开,只是因为她看到了花。
安置点的食物并不比刚才发放的好多少,拉面都是一种奢侈,两碗白粥加上两片泡菜,勉强将饥饿压制下去,整理好明天要发放的物资,天色已经黑透了,如果在城市里此时应该正值华灯初上。
“嘿。”在金容仙撕开白天的暖宝宝准备给文星伊贴上的时候,丁辉人拿着两瓶烧酒坐下“私藏,要一起喝一杯吗?”
五、
金容仙是不习惯喝酒的,但在文星伊“喝酒会变暖和"的撺掇下,她就一口闷了下去,呛得直流眼泪,不停拍打着文星伊。
文星伊被她的举动逗到小脸笑得皱成一团,也终于明白见面第一天为什么要问自己喝不喝酒了,无奈之余只能不停给她拍背,看得丁辉人也忍俊不禁。
“这姐姐,真是的。”
一杯烧酒烧得金容仙满脸通红,仿佛脑子也被烧了起来,揪着文星伊的大衣把头埋在她肩膀上昏昏沉沉。
“这姐姐很有趣不是吗。”丁辉人又想到金容仙白天在雪地里画画的样子“你们很般配。”
“咳、咳咳……”丁辉人语出惊人,吓得文星伊看了好几眼金容仙,没来由的心虚感在发现对方似乎已经睡着时才松了一口气“我们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很抱歉,是我冒犯了……”丁辉人显然也有些尴尬,生硬地转换了话题“这次的大雪波及范围很广,但现阶段主要集中在对大城市的疏通,这样小的郡邑反应总是很慢,所以你们能来真的感谢,或许你们会把这里的真实情况报道出去吗?”
“当然。”
“我是说,这里的真实情况,而不是仅仅作为对慈善机构的宣传。”丁辉人皱了皱眉“你看到了,这里的情况并不乐观,无论是现阶段的物资发放还是后续的灾后重建工作。”
文星伊这才意识丁辉人话里隐藏的含义。
“我……会的。”
得到肯定的答案,丁辉人举起杯子敬了文星伊一杯。
“你是为什么会来这里的?”
丁辉人看起来并不像那种常见的热血少女,相反,文星伊觉得她是个很理智的人,遇到分歧时她一定会把利害关系说清楚,不是自己的错就不会轻易低头示弱。
“大概是……和某个人的约定吧。”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无论是金容仙笔下的人影,还是丁辉人来这里的原因。
两瓶烧酒见底,丁辉人和文星伊告别,看着金容仙哼哼唧唧地被文星伊连搂带抱拖进帐篷,目光深邃而悠远,仿佛穿越了时光看到了什么人。
重复的生活让时间仿佛在这片土地上静止了,连春节的到来也没有任何不同,只有金容仙在早起看到外面堆起来的雪人时会心一笑。
“春节快乐!”文星伊适时从雪人后冒出头来,举起手超金容仙作势拜了拜“容仙姐姐给压岁包。”
金容仙弯腰拘了一把雪在掌心压了个四四方方的雪砖递给文星伊。
“没意思……”
文星伊瘪瘪嘴把雪砖揉圆朝金容仙掷去。
“呀!文星伊!”
炸开的小雪快趁着不注意散进衣领里,金容仙打了个寒颤彻底清醒了,文星伊的鬼脸此刻就显得格外碍眼。
近来的雪在逐渐变小,尤其今天是难得得好天气,金容仙摁着文星伊在雪地里滚了一圈更是身心舒畅。
“星伊姐姐,容仙姐姐,快来掷柶!”
就在文星伊揉了雪团想要反攻的时候,丁辉人站在远处朝她们挥手。
营地外一块平整的雪地被画成了棋盘,工程队削了两节小原木劈开做掷具,落在雪地里听起来有种沉闷的感觉,却并不影响大家的笑声清脆。
负责人气鼓鼓的坐在一边嘟囔着“呀!小丫头就是运气好。”
“大叔认了吧,这就是个运气游戏。”
人们传来哄笑,负责人举起前天因为陪工程队去抢修线路被熏黑的手臂,在雪地里打了个滚,雪块挂在他的胡渣上,看起来像个圣诞老人,摄影师在旁边抓拍了每个细节,被负责人追着威胁他删除。
“我和星伊姐姐玩,输了……输了你就抱容仙姐姐做十个蹲起!”
丁辉人俨然是打遍无敌手的姿态,把掷具塞到文星伊手里挑衅。
“咋!”金容仙抢过掷具不满道“跟我有什么关系?”
“那容仙姐姐也一起玩啊,输了就抱星伊姐姐做十个蹲起。”
丁辉人的笑意带着几分揶揄的味道,让金容仙久违的胜负欲熊熊燃烧。
“要是赢了呢!”
“赢了郑会冷原地滚十圈!”
文星伊挥了挥拳头,得到金容仙的赞同。
“对!滚十圈!”
丁辉人坦然接受了挑战,加入一个人的惩罚结果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反正只有一个赢家,不是文星伊抱金容仙就是金容仙抱文星伊。
游戏漏洞的结果就是金容仙赢了也没用,等丁辉人滚完十圈,文星伊还在为到底是衣服重还是金容仙本人重而喋喋不休。
“呀!文星伊!”
金容仙作为正常人,无论如何也不会愿意被质疑体重这一项,她气呼呼地搂住文星伊的脖颈直接跳了起来,迫使两人一同在雪地里滚了两圈。
金容仙和松软的雪地融为一体,睁圆了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处于上方的文星伊,失重让她有短暂的眩晕,等再睁开眼,文星伊白皙的脸庞离她不足十厘米,那纤长的睫毛颤动,仿佛远在大洋彼岸的蝴蝶扇起一阵风,透过这双眼睛吹进了心里。
雪地里意外翻滚的主人公一定会以这样的姿势定格,浪漫是纵情的诗意,电视里上演的只不过是冰山一角,它在生活里的无数种可能性远比艺术加工的还要多,文星伊也曾为描这些画面穷尽笔墨。
但事实就是它在视觉上并不雅观,发生时迅速,过程中惊吓,结束后狼狈,仅仅是听起来美妙。
金容仙圆圆的眼睛像只受惊的小鹿,文星伊觉得此时她与金容仙的表情一定极为相似,丁辉人那句“你们很般配”适时在脑海中浮现,莫名的耳根发烫,文星伊拍拍身上的雪站起身牵住金容仙将她拉了起来,然后就有后勤的工作人员过来通知可以开饭了。
空气里的笑声变为欢呼,这个过程比先前发生翻滚的那一秒还要短暂,人们纷纷与她们擦肩而过,没有人留意这方圆一平米都没有的空气里那不足挂齿的微妙氛围。
文星伊像往常一样替金容仙摆好了碗筷盛好了食物,几乎贴在一起的距离让她没错过那一句微不可闻,更像是思维无法转换而脱口的“谢谢”,文星伊久违地听到金容仙和她说敬语。
“星伊的纪实写的不错,听说已经有很多人在讨论这里的状况了。”
米糕片汤让这顿饭有了点节日氛围,旁边的负责人难得地笑起来,拍了拍文星伊的肩膀。
文星伊并不敢肯定究竟是自己写的不错,还是杂志社的营销做的不错。
“星伊写的确实很好,连载的主意很棒,有趣的日常下是这里严峻现状,比严肃的新闻要更能吸引人们的目光,你应该自信一点。”
丁辉人撞了撞文星伊的肩膀,大概是气氛到了,金容仙也扶住变身不倒翁的文星伊自然而然地笑着说道:
“毕竟我们星伊是作家呢。”
我们,星伊。
文星伊觉得自己似乎久违的脸红了,还是一天之内两次。
“敬大家——”
文星伊抬起碗别别扭扭说了一句,然后把脸埋进碗里,把汤喝得咕噜噜响,。
摄影师提议大家一起拍个照,却被司机打趣道“拍照多土啊,容仙给我们画幅画吧!”
文星伊突然想到那个模糊的人影,还有空旷的街道,她似乎从来没有见过金容仙画人物……
短暂的停顿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文星伊觉得自己的呼吸都随着金容仙眨眼的频率变得缓慢。
“不怕我把你们都画成抽象画吗?腿长在头顶那样。”
金容仙眯起眼睛笑,富有的脸颊肉本该鼓鼓囊囊的,但文星伊却分明觉得清减了许多。
“哥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吗?”
“对啊,所以可别想了,容仙妹妹看不上你!”
负责人一句话道出司机小哥的心思,让他涨红了脸大喊,不出意外众人又是一阵笑声
轻松的氛围仅限清早,中午时分新的物资因为山上的部分积雪滑坡,被卡在了半路,大半人力被分去疏通道路,丁辉人就是其中之一,文星伊和金容仙代替了丁辉人发放剩余物资的工作,自从上次送走小女孩后,金容仙总会在雪地里画些东西,每天都不应一样,今天是春节,她刚写上贺岁的话,上次的小女孩就来了,手里还捧着一碗热乎乎的米糕片汤。
“奶奶身体好了很多,非常感谢大家能来帮助我们。”
医疗队深夜急救让小女孩的奶奶脱离了危险,金容仙还因此摔了一跤,托那些源源不断送来的物资的福,人们似乎也没有那么焦虑了,能在这个日子笑着对援助队的各位送上一些祝福。
逆境总是令人生畏,可当你发现努力真的会有结果和回报的时候,一切困难似乎又都会变得微不足道,毕竟春天总会来的不是吗?
但假如有可能,这样困难能够再仁慈一点就好了。
丁辉人受伤的消息是傍晚文星伊和金容仙回到安置点的时候才听说的,她们去到急救点看到了脸色煞白的丁辉人。
清障的时候因为车子提前发动,丁辉人被滑落的雪堆埋在了底下,低温下短短几分钟的掩埋足以让人呼吸困难甚至被冻伤,可丁辉人被救出来后却无论如何也不愿先和运输队回去。
“不是什么严重的事。”
“呀,难道缺胳膊断腿在你看来才是严重的吗?”
队友被丁辉人的执拗气走,连带着文星伊和金容仙也有些尴尬,所以此时的电话铃声就显得格外亲切了,只不过……
电话是安惠真打来的。
“安室长?”
文星伊敏感地察觉到丁辉人在听到这个称呼时顿了顿。
“辉……小狗,还好吗?”
小狗是文星伊在纪实里给丁辉人取的名字。
六、
宇宙中的恒星跨越了亿万光年让银河有迹可循,那些悬挂在夜空中的星星点点其实都是来自很久很久以前光芒,兴许那时的人类还没有爱情,金容仙知道自己如果说出来文星伊一定会打趣她——呀,容仙姐姐才是作家啊作家。
文星伊在将电话交给丁辉人后,就拉着金容仙一起离开了,但金容仙却看到了丁辉人在接起电话那一瞬间迅速泛红的眼眶。。
“或许你有故事了。”
“我已经有很多故事了。”
负责人一直放在胸口和军队战友的合影,那次的任务哥哥们保护他一个人活了下来送出消息;摄影师在妻子过世后独自抚养女儿,为了拍到有价值的照片,总是一个人去很多冒险的地方;司机因为与初恋巨大的家庭背景差异和激烈的反对,将深夜独自来找她的女孩送回了家,然后离开那座城市;小女孩不知道爸爸是谁,在母亲去城市打工后与奶奶一起生活……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在闲暇时或多或少提起过,笑着说出并不怎么快乐的故事,但文星伊明白金容仙的意思,电话那端的人也许正是丁辉人来这里的原因,想来,也是个悲伤的故事。
“悲伤的故事才更容易被人铭记。”
金容仙显然猜出了文星伊在想什么。
“所以你喜欢悲剧吗?”
“我喜不喜欢悲剧,都不妨碍它成为经典的艺术形式,并且历久弥新,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文星伊当然清楚,就像泰坦尼克号令人潸然泪下难以忘怀,莎士比亚的四大悲剧远比四大喜剧更为人熟知,无数人做过假设若罗密欧与朱丽叶是一部圆满的大结局就不会有如今的影响力。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容纳悲剧的角落,那个角落叫做现实。
“那你呢?为什么不愿画人像呢?也是……悲剧吗?”
文星伊的疑问来得猝不及防,一瞬间的自我防御机制启动,让金容仙的脸部肌肉出现了刹那的僵硬,张了张口想要掩饰什么,却无法牵动喉咙发出一丝声音,该说是文星伊的观察能力出神入化,还是她们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越过了安全距离,得以让对方在自己的阴影下窥探秘密,这个人又是在什么时候出现得这般顺其自然,毫无察觉,就像空气将自己包围,连抵抗的余地都没。
看着金容仙无助的模样文星伊有些后悔了,可实在是因为比起别人的过往,她更想要知道金容仙的故事,那模糊的人影背后……
“反正不是什么喜剧。”金容仙看不到梨涡的笑容显得不那么真实“但肯定也没有你想的那么悲伤。”
文星伊没有选择追问,这是她一贯的风格,方才已然出格,现在收回兴许还来得及。
“是我自己耿耿于怀而已。”
金容仙补充着,却没有停下脚步,文星伊落在了她身后,她能感觉到目光的追随,却咬着牙没有回头,因为她突然发现那个盘旋在脑海里的影子,开始有了文星伊的模样。
“我去找辉人拿电话。”
探寻的欲望就像茁壮生长的藤蔓将文星伊紧紧缠绕,每一条的生长点,都是金容仙的方向,文星伊终于找到理由不用再继续这一路,连带着步伐都像是落荒而逃。
文星伊达到急救点的时候丁辉人正看着电话发呆,眼睛泛红的模样任谁都看得出来她刚才经历了剧烈的情绪波动。
“她是看到你的纪实发现是我的。”
丁辉人显然是想要倾述,文星伊如她所愿上前坐下。
“她是你来这里的原因吗?”
丁辉人没有意外地点了点头。
“我和惠真从小一起长大,我们总是有相同的梦想,就像每个半圆都有它唯一相同的另一半一样,我觉得我们就是彼此的另一半。”
故事的开端就和所有青梅竹马的故事一样,两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女孩有着相似的爱好相似的梦想,她们亲密无间,将对方视作自己的唯一,她们考进同一所大学念书,进入同一家企业工作,直到一个男人的出现,但文星伊知道故事并不会那么简单,从丁辉人夸奖她与金容仙相配的时候文星伊就知道。
没错,丁辉人爱上了安惠真,爱情可以有很多种模样,但现状就是有的爱情注定要被笼上一层纱的,丁辉人为了克制自己逐渐难以控制的禁忌之心,将安惠真推向了那个男人,她还记得告白的那天安惠真惊慌失措的模样,然后自己将她推过去时不敢置信的眼神。
“她问我说,”你是认真的吗,就不怕失去我吗?”我说是啊,哥哥人很好,你们在一起会很开心的。”
“她在意你的感受,又或者其实她也与你有着相同的想法。”
此情此景谁都能猜到这样的可能,但那时候的丁辉人不懂,后来安惠真果然分了很多时间给那个男人,丁辉人却又开始独自痛苦不安,嫉妒令人发狂,她就这样被驱使着做了一件疯狂的事情,她开始有意无意给男人暗示,故意将私下约会的信息“不小心”透露给安惠真,让她亲眼看到他们的亲密举动。
“惠真没有责怪我,她只是说这样对我的影响不好,让我别这么做,如果我真的喜欢他她会放手的,我怎么会喜欢他呢,我喜欢的是她。”
“后来呢?”
“后来我吻了她,然后我就辞职了,也换了联系方式,我没有办法接受这样的自己,以爱之名去伤害她,也无法接受在她身边却要看着她和别人在一起。”
“她没有找过你吗?你们一起长大……”
“等你真心想要躲一个人的时候,你就会知道想要隐藏自己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当然,我希望你永远也不要有这一天。”
文星伊突然就想到了金容仙,大概吧。
“所以你就来到了这里?”
“惠真一直是个善良的孩子,我们最后一次谈论梦想的时候,她说,想要回归自然,也想要回馈社会,加入一个志愿者团体,去往每一个需要帮助的地方。”
“所以你就像她说的那样做了?”
“一开始是这样的,但后来我发现,这确实是一件会令我觉得快乐的事,所以我就在想,我们果然是最契合的那个圆吧。”
“那他们现在结婚了吗?”
文星伊适时提出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没有,刚才她告诉我,我离开后他们就分手了。”
文星伊从丁辉人的表述中已经察觉到了这样的可能性,从丁辉人做了那样的事安惠真第一反应却是这样对丁辉人不好,文星伊就知道安惠真对丁辉人并非没有感情。
但那些在时光长河里不停被冲刷的过往,只有经历一次次冲击拍打,才会被发现每一处痕迹的不同。
“我问她有没有找过我。”
“她说没有,如果我没走,她会陪我,我走了,她就等我。”
“如果这次她来找你了呢?”
“我就向她告白。”
丁辉人笑着说。
大概是春节真的带来了新气象,往后的日子几乎没有再下雪,甚至午后还会有小小的阳光铺洒在人们满怀希望的脸庞上,积雪在这样的天气里有了微微的松动,丁辉人休息了两天就又投入了工作,一切和先前没有什么不同,甚至金容仙也是一样,她们的心照不宣让那天晚上的对话就像从未出现过,文星伊没有唐突,金容仙也没有失措,只不过是夜里金容仙不会再蜷到文星伊身边用掌心捂住她的脖颈,文星伊也不会再故意把腿搭到她身上抱住她取暖。
但文星伊也并没有错过金容仙在月色下的埋头画画的模样,她能看到画纸上多了很多人影,但每人个人又都只是淡淡影子。
文星伊的连载式纪实被越来越多的人看到,甚至已经有人打电话来咨询她们是否需要帮助,有没有捐赠渠道。
顺利的工作和源源不断的物资缩短了本该漫长的援助周期,随着政府加大力量的投入,这里的情况越来越好,流离失所的灾民有了安置,毁坏的公路和房屋也逐渐得到维修……
“下周工程队过来,我们就可以回去了,这一个多月,还真是挺舍不得的。”
今天是金容仙的生日,文星伊悄悄煮了拉面还有年糕,给她庆生,顺便叨叨一下自己去年悲惨的生日境况。
“那这一点我们还挺像的,都是不怎么美好的生日。”
金容仙想起和文星伊刚认识的时候,文星伊可怜巴巴看着她手里拉面的模样,其实算起来也不过是两个月的事,现在回想却仿佛已经过了很久。
“对啊,容仙姐姐受苦了。”
金容仙有着文星伊意料之外的坚韧,最初她以为金容仙会受不了先回去,没想到却一待到了现在,看着她给灾民们画画,给小朋友唱歌,长时间的野外工作那本该用来握画笔的手甚至生了冻疮,但金容仙总是开朗的,文星伊甚至没有听她抱怨过任何。
“没有我们文大作家辛苦,文大作家现在可是千万点击量的红人了。”
金容仙适时打趣,但她也清楚这样的点击量背后,是文星伊陪队伍半夜抢修道路,深入一线救援村民,坚守物资发放,清障随时待命,熬夜修改稿件……大概正是这样才让她的纪实如此生动,终于换得人们纷纷侧目。
但只要有结果,一切都是值得的。
“文作家,信号台出事了!”
负责人接到电话迅速起身,文星伊也立刻放下碗筷拎起相机跟着负责人向信号台跑去。
因为这边受雪灾影响信号不是很好,所以驻扎后临时搭建了通讯设施,外围临近湖面,用来对接,因为连日的升温让泥土松动导致信号台倾斜,最重要的信号杆撞到了一旁的树上。
“不行!不能站在底下太危险了!”
“多来几个人拖住就行了!不然砸进湖面怎么办!”
“现在卡在树上不会的!”
“树早就枯死了,卡不了很久的,快走开!”
人群中传来各种各样的争执,文星伊找不到摄影师,咬咬牙亲自上前拍摄,只是拥挤里突然传来刺耳的尖叫。
“文小姐快躲开!”
混乱中文星伊听到了轰隆隆的响动,还有人在大声喊着她的名字,她看到巨大的信号杆正在快速倾斜,无数枯枝败叶从头顶洒落。
文星伊感觉到一阵剧烈的撞击向她袭来,尘埃落定前最后的画面是金容仙一闪而过的脸。
“金容仙!”
本能之所以称谓本能,就是它并不会给你思考的过程,它完全是按照潜意识来进行,身体远比思想更先一步行动,文星伊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拍开那些枯木的,等到意识到的时候,金容仙已经躺在了她面前。
金容仙紧闭的双眼让文星伊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慌张,心脏如同被抽空以至于血液都凝固,周围的一切喧嚣再与她无关,她眼里只剩下金容仙颤抖的睫毛,微弱的呼吸仿佛被无限放大在她耳际,一声声重重敲击着她的每个细胞。
金容仙被紧急赶来的医护人员放上担架抬走。
“容仙姐姐不会有事的。”
丁辉人给了失魂落魄的文星伊一个拥抱。
“容仙小姐已经醒了,只是因为强烈撞击导致了短暂的晕厥,没事的。”
很快,医疗队的负责人就从病房出来了。
文星伊终于找回自己的五感和知觉,原来绝处逢生是这样的。
“你,没、没事吧……”
看着病床上的金容仙,文星伊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寒暄,她向自己扑来的那一幕不停在脑海里回放,文星伊有很多话想说,张了张口,却只是结结巴巴地吐出那么一句不痛不痒的问候。
“有些恶心,医生说这是正常的,反正过几天就回去了,到时候我会去做个全面检查的你不要担心。”
金容仙伸手抓住文星伊的衣摆,语气是难得的软糯,甚至有些撒娇的意味。
金容仙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做,只是直觉告诉她,不这样的话,她会后悔,而她不喜欢后悔。
“那你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
“星伊要陪我睡一会吗?”
金容仙一点点在宽大的衣袖下找到文星伊握拳的手,一只只掰开她的手指,然后攥进掌心。
文星伊躺在金容仙身边,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金容仙还能握着她的手,真好……
接下来的日子就是一些收尾工作,文星伊不让金容仙再做任何事,如果不是金容仙坚持自己的手没有断,文星伊大概会把喂饭这种事一起给做了。
直到返程那天都没再发生任何事情,唯一意外的是,文星伊和金容仙回去时,安惠真亲自过来了,是在交接完一切工作后,以志愿者的身份。
“你看,不是每一个未完的故事都是悲剧,悲剧之外还有无限的可能,我们把它叫做希望。”
“你说她们会在一起吗?”
文星伊坐在弥漫着暖气的车厢里,看在丁辉人和安惠真在逐渐消融的积雪中拥抱,金容仙靠在她身边追随着她的目光轻声回答:
“会。”
七、
三月末的首尔已经看不到雪的踪迹,有的人甚至已经扔掉了厚重的羽绒服,文星伊的连载纪实将角落里看不到的灾情被原模原样公之于众,登上热搜引发人们的热议,杂志社在她回来的时候就联系她希望可以将连载纪实出版,还有那些纪实中,每个人背后的故事。
收到的稿费文星伊先用来还清了安喜延的借款,剩下的捐给了丁辉人她们的团体支援灾后重建,而着手写的故事集才刚开始,所以文星伊依旧是个穷光蛋。
今天的午后有难得的阳光,已经可以活泼乱跳的金容仙用雪色废墟系列画稿换来了诸多杂志社和媒体网站的青睐,所以她大大方方地请文星伊到家附近的商场喝下午茶。
“啊——人生啊。”
文星伊吃下两块蛋糕拍了拍肚子,还含着蛋糕的脸颊鼓囊囊的。
“文大作家对人生的感悟就这样?”
金容仙伸手捏了一把,鼓囊囊的脸颊就像是漏气的气球,和文星伊的眉毛一起耷拉下去。
“呀……”
文星伊嘟囔着却没有反抗,让金容仙又来了兴趣,几番拉扯引来了几个小朋友,带头的手里拿着一朵花笑嘻嘻地扔在文星伊怀里,让她摸不着头脑。
“有商家做活动派花吧。”
金容仙指指远处的大型人偶,只见那群小朋友里又有人又抢到了一朵,开开心心地送给路过的人。
文星伊摸摸鼻子,感情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不算啊,你看小朋友都没有送我,说明她还是比较喜欢你。”
金容仙又趁机捏了一把文星伊的脸,然后依依不舍地收回了手。
“那我送你啊。”
文星伊揉了揉脸,把花递给了金容仙,红色的,刚好衬她毛茸茸的驼色大衣。
小朋友送你所以小朋友比较喜欢你,文星伊的举动如果按这个逻辑来说的话……金容仙有些体会到担心自己太过自作多情是什么样的感受了。
文星伊的十指纤细,和她人一样白净,红花倒像是做了她的陪衬,金容仙迟迟没有伸手,文星伊有些夸张地打了个哈欠。
“再不伸手我就睡着了。”
“你每天半夜不睡觉……嗯哼?”
金容仙下了这个台阶还不忘揶揄了文星伊一句,文星伊却有些不自然地嚷嚷起来。
“呀,什么啊,我在思考!”
“思考什么?”
文星伊看到金容仙挑眉的模样,眼角和自己相似的痣也跟着动了动,在那之下深色的眼眸里仿佛能看到自己心虚的倒影,文星伊当然不敢说在想金容仙,没有金容仙在身边的日子,软绵绵的沙发却好像比雪地上的坚冰还硬。
“说了你也不懂!”
“嗯?该不会是没有我在旁边不习惯吧?”
金容仙看到文星伊的手开始卷起衣摆,脸上笑意更深,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呀!我等会就去买床!”
“买什么床啊,不如过来和我一起睡吧,小星星?”
金容仙故作夸张的表情加上张开的双臂,文星伊努力不把这些和推拉联系在一起,或许只是个普通的玩笑也说不定,不过,假如自己这个时候说上一句好,金容仙会是什么反应呢?
但文星伊还没有来得及付诸行动,就被人打断了。
“或许,请问您是Moonstar吗?”
久违的称呼让文星伊愣在了原地。
“请问您是……”
见文星伊没有否认,女人脸上瞬间露出惊喜的笑容。
“我是金澯美,您还记得吗?四年前我去过您的签售,作为幸运读者您给我回复了很长的信件并且还摘下面具一起拍照了,照片我还洗出来了,一直留着呢,后来得知您不再写小说我还难过了很久。”
文星伊有些想起了这个故事,那是她写的最后一本爱情小说,她还记得当时有个年轻的女孩刚刚失恋哭得很伤心,所以文星伊故意选择了她的号码,给她写了信,女孩后来给她回了信,不过那时候没有续约她已经离开杂志社了。
“啊,我记得的,你后来寄的信编辑也转交给我了,很荣幸能够帮助到你。”
“真的很怀念当时和朋友一起分享您的小说的日子。”
“非常感谢,都,只是一些理想化东西而已,不用挂怀。”
当年的女孩文星伊其实已经完全不记得她的模样了,但面前这个女人开心的样子,文星伊还是感受到一些曾经的暖意,即使那时候她一直被批判不过是小孩子没营养的空洞幻想,完全没有任何文学价值。
“不会啊,爱情本来就是理想中的模样最美不是吗,您的小说能让我感觉到开心,也陪伴我度过了一段快乐的大学时光,虽然不知道您出于什么样的原因不再继续写下去,但是还是希望您能够健康开心的生活下去。”
金容仙看着文星伊和女人叙旧,脸上露出害羞的笑意,像棉花弹一样柔软而又香甜,仿佛从女人身上得到了穿越了时光的力量,回到自己的曾经……金容仙突然觉得自己似乎一点也不了解文星伊,文星伊总在探寻别人的故事,那她自己,又有什么样的故事呢?一个曾经能开签售的爱情小说作家,为什么会不再写爱情故事,甚至到身无分文的地步?
“文,Moon,星,star,Moonstar……很适合你呢。”
金容仙的话唤回了文星伊还在追随女孩身影的目光。
“都是年轻时候一拍脑子想出来的,容仙姐姐不要取笑我了。”
“没有取笑你……”女孩走后文星伊的气场明显有些低沉,金容仙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你很早就开始写小说了吗?”
“应该算比较早吧,我从小就喜欢写东西,描写心情也好,记录幻想也好,大二的时候第一篇文章投稿成功开始上杂志社连载,那时候也确实因为杂志社的包装收获了很多喜爱,但是渐渐的总觉得写出来的东西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都是自己想象中的东西,甚至不再是自己想写的东西,所以犹豫了很久还是做出了决定,于是也放弃了这个名字,就跟打游戏换号重练一样吧。”文星伊轻笑,伸手搅拌着眼前的咖啡,在上面转出一个小小的漩涡“我似乎不懂爱情。”
“你觉得爱情是什么样的?”
“是美好的,会让人心动的。”
“你说的没错。”
“但那都是理想化的东西,并不现实。”
“那你觉得什么是现实?虽然我赞同悲剧的艺术价值,但现实和理想从来都不存在冲突,理想未必是空谈,现实也不一定要悲观,生活中其实有很多美好的细节在等待着人们去发觉。”
文星伊停下手里搅拌的动作,看在小小的漩涡逐渐恢复平静。
“可我想写的,并不是我的幻想,爱情的模样有很多,一见钟情的热烈,日久生情的默契,相濡以沫的长情……它不应该被局限或是定义,包括贫富,肤色,甚至性别,所以我后来陷入了迷茫,我不知道该如何去描述这些,我选择离开了杂志社,独自去旅行,开始学会观察身边的人和事,开始去聆听,有段时间还迷上了酒吧,我渐渐发现原来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故事,有的甚至是我根本想象不到的,所以这也是为什么艺术源于生活吧……”
金容仙靠在椅背上,听着文星伊难得缓慢的叙述,冬日的阳光铺撒在身侧,她开始想象着文星伊谈恋爱时会是什么样子,这样看起来高冷实际有些调皮又容易害羞的女孩子,一定很受欢迎吧:
她会表面对递来的玫瑰花不动声色,实际已经在手里准备了花瓣,然后在你嘴角弧度开始下降时扬起双手摊开掌心让花瓣降落在你的头顶,伴随着一声surprise咯咯大笑,也会在你靠近她时表现得淡然自若却不知道发红的脸颊已经出卖了她的情绪,坚韧的外壳下包裹的柔软这么珍贵,又是谁可以拥有?
这样的假设让金容仙心里荡起一圈圈波纹,没有特别不舒服,却也无法忽略它的存在感。
“这就是你为什么变成穷光蛋了吗?”
“没有,离开杂志社后我也做过很长一段时间的自由撰稿人,不过因为总是太想写自己想写的东西,所以被退过好多次稿,后来才学乖了。”文星伊边说边笑“这大概算是另类的爱情和面包吧。”
“那你有尝试过去恋爱吗?”
金容仙脱口而出,却发现文星伊的脸色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我……没有谈过恋爱……”
空气有那么一秒钟的静默,随后就是金容仙抑制不住的笑声,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答案竟然让她心里有种难言的畅快。
“爱情小说家没有谈过恋爱?”
“对啊,很可笑吧?”
看着金容仙又恢复富有的脸颊肉笑得皱成一团,文星伊自己也忍不住笑起来。
下午茶时光似乎又让彼此的距离增进了不少,金容仙又大方地请客吃了晚餐,美其名曰祝文星伊早日收获爱情。
“今天一天都是托了容仙姐姐的福啊。”
文星伊拍着肚子,连脚步都变成夸张的外八字,逗得金容仙一路笑个不停,也跟着她晃啊晃,一直晃到小区门口。
“呀,这车怎么一直按喇叭还挡路……”
“容仙姐姐要去教育他做个良好市民吗?”
文星伊打趣,正准备绕过去时,车窗突然被放了下来,冷冽的女声随之响起。
“容仙,好久不见。”
借着路灯文星伊看到金容仙凝固在脸上的笑容,和戛然而止的脚步,也看到了车窗里的那个女人,很漂亮,甚至比金容仙更加惊艳,但她和金容仙不一样的地方在于金容仙看上去要柔软温暖得多,而这个女人第一眼看上去,更像是方才过去的雪灾,带着难以言喻的冷意。
文星伊知道,她一定是属于金容仙的故事。
八、
世界上大概有百分之九十的人都曾经历过暗恋,尤其是学生时代对风云人物的憧憬,有的或许会成功,但大部分都是失败,金容仙就属于失败的那一类。
大概是初进学校时的阳光正好,操场边闭眼凝神的裴柱现就这么猝不及防地闯进了金容仙的眼里,阳光给她镶了一圈金边,就像误入凡间的神邸。
裴柱现的脸和画,单独拿一样出来都足以作为美院的翘楚,更何况它们集于一身,所以大众情人这个词就是为裴柱现量身打造的。
金容仙一不小心就成了之一,但金容仙比其他虾兵蟹将强就强在她能和裴柱现齐名,只可惜金容仙是个认生的人,裴柱现也是。
“就这么跟我走了她不会生气吗?”
“不会。”
金容仙原本思考着该怎么解释文星伊的身份,但要认真解释好像也很怪,索性就不解释了。
“我前段时间看到你的作品了,你现在开始画风景了吗?”
“风景画不好吗?”
金容仙靠在副驾上,看着窗外的风景缓缓地倒退着。
“很好,只是我记得你以前好像更擅长画人像。”
“人是会变的。”
金容仙不知道这句话是对自己说的还是对裴柱现说的。
时隔多年再见似乎已经完全没有了当时的伤痛与计较,毕竟从头到尾都是自己一个人的独角戏,裴柱现不过是给了一盆冷水,让自己清醒清醒。
金容仙那时经常被用来和裴柱现做比较,但她并不介意,她在意的是裴柱现的态度,但裴柱现对全世界都是一个态度,所以金容仙有些小小的庆幸。
“后来一直没有在业内见过你的作品我还觉得很奇怪。”裴柱现笑起来比她没有表情的时候要有人气得多“所以年前的聚会你没有来,我才知道了一件事。”
“什么事?”
“当时那句话并不是针对你的。”
裴柱现突然正色,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没了表情的侧脸霎时又变得冰冷。
那时候金容仙和裴柱现同校同专业同年级,比较得多了自然会注意到对方,然后少不了暗自较劲,但金容仙的脑回路偏偏不一样,毕竟在金容仙的眼里裴柱现就是完美女神,能和女神做对手她当然是开心多过介意。
一次午后的擦肩而过,她们终于有了交集,原因是从转角出现的裴柱现撞掉了金容仙的手机,于是裴柱现跟金容仙去修手机顺便刷卡付款,延续了这段关系。
那天的阳光也很好,就像金容仙第一次见到裴柱现时一样。
朴初珑作为仅有的知情人,曾不止一次感叹要是金容仙真的和裴柱现在一起了那全美院的男生可能都要去跳楼。
但怎么说呢,如果文星伊是个带着浪漫情怀而生的人,那裴柱现就是个将务实刻在脑海里的人,她非常的独立自主,也清楚的知道自己要什么,她把自己规划得很好,什么阶段要做什么事,应该达到什么成就,堪称新时代女性的标杆。
喜欢这种心情通常是很盲目的,金容仙也会制造画室的偶遇,聊上几句,或是看裴柱现画画,她很享受与裴柱现这样如水的关系。
金容仙擅长画人像,裴柱现自然无数次成为她纸上的模特,她甚至以裴柱现为原型创作了一副名为缪斯的画,得到了那一年的学院大奖,和全国青年画家艺术大赏的三等奖。
金容仙却从未对人说起过这幅画的灵感来源是谁,她把这当做自己的秘密珍藏。
后来大概是她们的名声太过显赫,以至于大家都在猜,出国交换的名额不是金容仙就是裴柱现。
对于这件事金容仙其实并没有那么介意,她以为裴柱现也是一样,直到她接到负责交流名额的导师通知去办公室时,虚掩的门内传来对话:
“我觉得我比容仙更适合,反正那些人也不会知道。”
“那就你去吧,好好干。”
“不会让您失望的。”
是裴柱现的声音。
金容仙脚下宛如生了根无法挪动分毫,她用尽力量撕扯开束缚踏着鲜血落荒而逃。
后来得到交换名额的裴柱现出国了。
奉以为神的人突然从云端跌落,阳光照不到的角落里恶念丛生,神也不能避免,又或者从来都没有神。
金容仙很难形容那种感觉,就像自己突然失去了方向,她也开始独自旅行,辗转了许多地方,却发现自己开始越来越难再去画人像,因为人们本该丰富的脸上,表情都变成同一种神态——暗沉而阴郁。
那幅缪斯被她彻底堆进暗无天日的杂物箱。
“导师也负责着赞助,他问我的问题并不是关于交换名额的,而是周末赞助商画展交流会的。”
裴柱现停下了车,认真的看着金容仙。
“什么……意思?”
紧闭多年的大门突然被推开了一条缝隙。
“赞助商很喜欢你的缪斯,想让你去为他和合作伙伴画画,我知道你讨厌这种场合,所以就擅自做主了。”
“所以?”
金容仙机械地询问着,那个被推开了一道缝隙的大门,突然涌进来万丈光芒,刺眼夺目,激怒了金容仙的泪腺。
“我一直以为你疏远我是因为名额的事情,所以我不知道该怎么向你开口,但我能保证,一切都是学校的决定,我从没有私下做过任何事,我的性格很难交到什么朋友,但你是例外,所以很多时候过于想当然了。”裴柱现叹了口气,靠在座椅后背上“迟来这么多年的抱歉,即使你不接受我也还是想说出来。”
金容仙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时的心情,她有些想笑,并且也确实这么做了。
原来这才是故事的真相。
就像每个悲剧后的无数种可能。
“我们还是朋友对吗?”
裴柱现的话音里带着些许小心翼翼。
“这句话听起来就像你是个负心汉,而我是那个被渣了无数次的备胎女N号。”
金容仙扬起嘴角,她觉得自己的心情很久没有这么明朗过了,就像下过雨的后放晴的天空出现彩虹,夏天的草场上被风扬起的浪。
“这么长时间不见,口才变好了。”
裴柱现愣了愣,随即也扬起了嘴角,适逢电话打进来,裴柱现接通后清了清嗓子,像是在报备什么。
金容仙不知道电话那头是谁,但裴柱现瞬间柔和的表情不会骗人。
或许不是裴柱现太务实,而是裴柱现不爱她而已。
得到这个答案的金容仙有些郁卒。
“我过两周举办的个人画展希望你可以来。”
挂了电话的裴柱现又变得仙气飘飘,高岭之花的气质来得猝不及防,金容仙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知道了。”
另一边的文星伊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家的,金容仙上车离开的背影一直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这一刻她在意的不是金容仙有什么样的故事,而是金容仙离开这件事,生死之际都没有离开她的金容仙,扔下她和别人一起走了。
虽然这两件事并不能相提并论,金容仙也是好好和她打了招呼才走的,但这并不妨碍文星伊钻牛角尖,一钻就是一个多小时,钻到金容仙回来还看到她在画板前发呆。
“星伊?”
“容仙姐姐回来了啊,不去喝杯酒叙叙旧?指不定就再续前缘了。”
“我们都不是喜欢喝酒的类型。”
“嗯,那挺般配的。”文星伊大概是意识到自己的话过于酸溜溜,于是清了清嗓子“她还来找你这不是挺好嘛。”
行吧,还是酸溜溜,酸得金容仙都嗅到了,但她同样不想解释,不过这个不解释,却是多了些道不明的私心。
文星伊在介意,这种感觉,似乎很不错。
金容仙突然变得忙碌起来,文星伊旁敲侧击才知道,是因为画展,那天晚上带走金容仙的女人的画展。
下午不再有人一起研究怎么折腾泡面,不再有人一起探寻哪家的外送更好吃,不再有人一起尝试开火自力更生,甚至不再有人一起熬夜,金容仙的生活突然规律得如同朝九晚五的上班族。
文星伊有些寂寞了,金容仙入侵了她的生活,给她种下名为依赖的蛊。
丁辉人和安惠真手牵手来请文星伊吃饭的时候,金容仙已经这么忙碌了两个星期了。
“那你有问她在忙什么吗?”
“或许忙着再续前缘吧。”
文星伊只能往这方面想,毕竟金容仙不提,她也不问,她不问,金容仙就不提,两人像是在牟足了劲互相推拉,看看谁先沉不住气。
“真酸。”
丁辉人咂咂嘴,觉得文星伊这个样子可爱极了。
“难道我说错了吗。”
“当然错了。”丁辉人看了看安惠真叹了口气“人们通常很难逃脱当局者迷这个怪圈,我希望你不要也陷进去,容仙姐姐对你怎么样,你问问自己的心。”
文星伊沉默着开始回想起与金容仙相识以来的一切,初见的探究,平安夜的玩笑,每天傍晚的泡面,雪地里延伸开的脚印,四十多天的相伴而眠,舍命相救的勇气……
金容仙的笑脸,整齐锃亮的小白牙,她的梨涡,她的眼角痣,她睡觉时卷头发的小习惯,她受惊时瞪圆的眼睛,她握笔时凸出的关节,她抬手弯腰的弧度……关于金容仙的每一个细节,都像是刻在了脑海里一样,轻而易举就能清晰地回忆起来。
文星伊不懂爱情,她也不敢说爱情到底是个什么模样什么情绪,炽烈或是如水,一见钟情还是日久生情,但她知道爱情一定逃不开占有与嫉妒。
她嫉妒了,她想要占有。
“你不要错过容仙姐姐,你们真的很相配,希望下次你们也可以手牵手来请我吃饭。”
来自丁辉人临走前的嘱咐让文星伊深深叹了口气,却不知道远在几公里外的金容仙也同样叹着气,但却是因为别的事。
“兑现承诺,场地借你了,希望你给它们留个全尸。”
裴柱现帮忙把酒放到桌上喘了口气。
“她酒量很好的,放心吧。”
金容仙看着面前的画实在有些苦恼,该怎么出其不意地拿出来给文大作家一个惊喜呢?
“看来你的缪斯已经换人了。”
金容仙发誓这是第一次在裴柱现脸上看到这种名为狡黠的笑意,果然,人都是会变的,只不过改变裴柱现的另有其人。
“她不是缪斯,她是我的星星。”
“容仙,你真的变恶心了。”
金容仙不置可否,大概是因为和大作家待久了吧。
和裴柱现相处的这段时间,让金容仙更加明白了喜欢一个人究竟该是什么样子。
“所以你算彻底放下了?”
朴初珑知道金容仙和裴柱现私聊过以后终于把心放回了肚子里,毕竟作为为数不多的知情人,那个不小心“说漏嘴”的事,猜也知道是谁。
“本来也没有拥有过吧,大概她于我而言只是一种崇拜,是我脑海里刻画出来的缪斯,对画中人物的美好幻想,她的一切都该完美,可我没想过,她并不是神,她只是裴柱现,我不该把我的意志强加给她,任何人都是这样。”
金容仙悄悄搜索了Moonstar,她想象着二十岁的文星伊,用青涩稚嫩的文笔描述着理想中的爱情,在现在看来有的确实不乏幼稚之处,但却幼稚得可爱,字里行间干净温暖,充满阳光,美好的大结局让金容仙忍不住扬起嘴角。
文字似乎带着她穿越了时光,触碰到那个尚且柔软稚嫩的文星伊,她的浪漫与赤诚,让金容仙被名为喜欢的情绪将心脏填满。
金容仙笔下模糊的人影终于又逐渐清晰,文星伊的模样跃然于纸上,不是神邸,而是人,鲜活的,触手可及的。
她想送文星伊一个礼物,然后告诉她这样的心情。
“星伊啊,你现在来美术长廊吧,我有些事想和你说。”
文星伊接到这个电话的时候刚刚送走丁辉人和安惠真,丁辉人的嘱咐还言犹在耳。
好不容易铸建起来的信心,要是金容仙跟自己说她再续前缘成功了,自己得要丁辉人介绍对象才行,文星伊恶趣味的想到。
美术长廊的一号展厅还开着灯,文星伊进去的时候金容仙刚打开一听啤酒。
“容仙姐姐?你在干嘛?”
“你要请我喝杯酒的话,我就告诉你。”
“怎么看都是你要请我喝酒的样子呢。”
文星伊笑着接过啤酒,心里却变得忐忑不安,期待与害怕并存。
并不擅长喝酒的金容仙抱着啤酒带文星伊在展厅晃来晃去,虽然作品已经被收走,但文星伊还是在宣传板上看到了那个女人的名字——裴柱现。
“你怎么喝这么快!”
金容仙还没有组织好话语,文星伊的酒已经去了大半。
“我OneShot的话你要和我交往吗?”
文星伊一只手插在裤包里,另一只手抬着酒倚着展厅的墙柱,微弱的光线在脚底拉出一圈小小的影子。
“什么?”金容仙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文星伊不等答案,自己先干了剩下的酒,然后将易拉罐攥在手里。
“那如果我说我很喜欢容仙姐姐的话,姐姐愿意和我交往吗?”
酒没能给金容仙壮胆,倒是给了文星伊勇气。
“虽然我不知道容仙姐姐有什么故事,但她看你的眼神不会是假的,你只要肯迈出那一步,容仙姐姐不会拒绝的。”
丁辉人的话在脑海里盘旋,凡事都会有第一次不是吗,失败了大不了搬走,反正没有押金床还没买下个月的房租也还没付,这是文星伊最后的自我安慰。
“你的告白还真是,一点都不浪漫,亏你是个作家。”
金容仙抿了一口酒笑了,直视着文星伊的眼睛,学她把易拉罐握在掌心。
文星伊迎着金容仙的目光,上前一步伸出手,轻轻点了点她的脸颊,软软的,全世界最轻的棉花糖都不及的这一刻金容仙散发的香甜,金容仙偏过头蹭了蹭,无声的鼓励让文星伊有了继续下去的力量。
“我似乎触到了爱情的模样。”
“嗯,这句不错,认证。”
金容仙故作高深的点了点头。
“我不懂爱情,但我明白自己的心情,和你在一起会开心,看你受伤会痛苦,你笑的时候我也会笑,你跟别人离开我会嫉妒,想要时时刻刻守在你身边,甚至想把星星也摘给你,可是我跨越不了光年,我就想,那我可以选择向前一步,成为你的星星。”
文星伊的脸颊越来越红,眼神也变得飘忽,原本坚定的声音在看到金容仙越来越肆意的笑脸后,变得越来越微弱。
“我一直觉得去年的生日过的很惨,连份礼物也没有,可我不知道的是,上天已经把最好的生日礼物放在了我身边。”
“啊,那这个礼物怎么办,补给你的话你岂不是有双份了?”
金容仙笑着牵起文星伊的手,带她走到一副装裱好的画前,掀开画布,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一副崭新的画:
画里的文星伊从夜色下的风雪里迎面走来,眼中有星光,脚下踏着春日才会绽放的花。
【END】
The One You′ve Been Waiting For (HPAU/Chapter 31)
——————正文——————
“嗨,Anna!”Olaf兴奋地从大叫着树梢上跳下来,“嗨!呃……”
他茫然地打量着Anna身边,第二声问候变成了迟疑的语气词。
“你好,Olaf。”Anna扯了扯嘴角,她做得很勉强,看起来像是嘴角抽搐了一下,“别找了,Elsa她有点事,要晚一些才过来。”
“噢,那可真遗憾……”家养小精灵的耳朵垂了下来,乌黑的眼睛中浮现出低落和担忧,“她遇上什么麻烦了吗?”
“不,当然不。”Anna连忙安抚看起来着急起来的家养小精灵,“她只是太忙了。”
——忙着给那些白痴解答习题,虽然谁都看得出来他们只是想和她搭话,除了她本人。
她酸...
——————正文——————
“嗨,Anna!”Olaf兴奋地从大叫着树梢上跳下来,“嗨!呃……”
他茫然地打量着Anna身边,第二声问候变成了迟疑的语气词。
“你好,Olaf。”Anna扯了扯嘴角,她做得很勉强,看起来像是嘴角抽搐了一下,“别找了,Elsa她有点事,要晚一些才过来。”
“噢,那可真遗憾……”家养小精灵的耳朵垂了下来,乌黑的眼睛中浮现出低落和担忧,“她遇上什么麻烦了吗?”
“不,当然不。”Anna连忙安抚看起来着急起来的家养小精灵,“她只是太忙了。”
——忙着给那些白痴解答习题,虽然谁都看得出来他们只是想和她搭话,除了她本人。
她酸溜溜地想。
第二个项目后,她的姐姐一举成为了霍格沃茨最受欢迎的人,除此之外,她还赢得了布斯巴顿和德姆斯特朗的大部分学生青睐。
Anna是在几天后才意识到这个情况的,在Elsa五分钟内第三次谢绝他人的就餐邀请以及签名时。
起初,她并没有想太多,哪怕她姐姐出院十分钟就收到了一盒巧克力,还是心形的,并在回休息室的路上频频收到大家的注目礼,她也只把这些当成一场她姐姐就此改变校内风评的机遇。
虽然Anna从不承认并且打心眼里排斥这个话题,自从名字从火焰杯里喷出来后,Elsa在学生们心目中的形象的确不算好,尤其在那两篇报道的影响下,轻蔑、厌恶、漠视伴随了她很长一段时间,现在一切都发生了变化,Elsa在第二场比赛中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从此,在众人眼中,她不再是那个孤僻古怪甚至大有作弊嫌疑的Harald哑炮,而是一个出众的飞行者、一个卓越的巫师、一个为了家人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勇士,是真正的勇士。
在及时刹住看到心型巧克力后浮现的怪异感觉后,Anna开始由衷地为她姐姐感到高兴。
她觉得这些都是Elsa应得的,她姐姐理应得到尊敬,得到大家的喜爱,成为人群的中心和焦点。
那样热切的气氛,其实在第一场比赛后就有过,不过那时候大家献殷勤的对象是Hans,这份殷勤在延续一周后就淡了,被其他更新鲜的话题取代了。所以Anna理所当然以为,这次她姐姐的境遇大概和第一个项目后的Hans差不多,被当成明星簇拥一阵子,之后就会回归平静。
可她没想到,Elsa会那么受欢迎。
那么的——是她预想的几十倍,到了写下来会让人觉得夸张的程度。
如果这会儿举办一个人气投票,名单上很可能只存在两种人,Elsa·Harald以及其他,其他人的选票加起来可能都不及她的零头。
离开医院后,当她把Elsa送回赫奇帕奇休息室,听到尚未彻底关闭的木桶后传来雷鸣般的欢呼声时,她尚且能会心一笑,并在回去后找来Eugene和Rapunzel,打算策划一场朋友们内部的小型庆功宴。可当她再次找到Elsa,发现对方被一群叽叽喳喳的女生簇拥着,仿佛她不是一个霍格沃茨七年级学生,而是那个帮爱尔兰赢得上届魁地奇世界杯冠军的英俊找球手,要不是她姐姐看到了她,主动从人群中走出来,她很可能没法和她姐姐履行共进早餐的约定了,人群外围连条缝都没有,于是她便有些笑不出来了。
最初几天,她耐着性子,把这当做是比赛的后劲,就像是魁地奇世界杯,结束一周后人们都会保留几分比赛时的狂热,可过了整整一个礼拜后,Elsa还是动辄被围得水泄不通,她便有些按捺不住了,因为她们姐妹相处的时间受到了严重的干扰,尤其是在大家发现Elsa·Harald对吹嘘奉承不感兴趣、却无法对需要帮助人的坐视不理后。
每天都有成群结队的学生前来向Elsa讨教飞行或者魔咒相关的问题,不厌其烦地一遍一遍询问她该如何在空中迅速转向、如何准确掌握无声咒、如何在移动中瞄准目标等等。当她在草药、天文、魔法史等其他方面的学识展露出来后,那些人前来咨询的问题一下子涵盖了所有课程,当然,人群也来自所有学院,Anna好几次看到有斯莱特林的学生忸怩地向她姐姐搭话。
“这也太夸张了吧……”有几次,她忍不住皱眉向朋友们抱怨道。
可Rapunzel只甩给她一个理所当然的眼神:“在我看来这没什么夸张的,哪怕今晚有人在你姐姐窗外弹小夜曲我都不会觉得奇怪,除非你没看到她在第二场比赛的表现,噢——”她顿住,遗憾地摇了摇头,“你的确没看到。”
“是的,我没有看到。”一想到这个,Anna就恨得牙痒痒,恨不得给每个委员会成员寄一封、或者几封吼叫信来表达自己的强烈不满。
为什么他们就不能让人质醒着,然后在他们脑袋边上也按一个全景画幕呢?
她姐姐第一次在全校学生面前大显身手,她却全程错过了,她甚至是在将Elsa送去校医院后才得知自己姐姐在前半场采取了自己的建议。
当然,她很清楚地知道,那场比赛非常精彩、非常激动人心、足以载入三强争霸赛史册。无论是从Rapunzel和Ariel兴奋的比划,还是Merida胸前闪烁到现在的徽章,亦或是在学生内部流传、最贵已经炒到五十加隆的照片来看,这都是一场令人毕生难忘的比赛,会被每个观众铭记一辈子。
——偏偏那些观众里没有她,在她姐姐和飓风搏斗、水中穿梭、用自己的勇敢和机智化解重重危机时,她正在呼呼大睡。
没有比这更恼火的事了,一连好几个晚上,睡前她都会心情复杂地看上那张花了她五十加隆的照片好一会儿,那是Elsa带她上岸前那一幕,水马在阳光下闪烁着钻石般的光泽,马背上,她姐姐紧紧抱着她,像是在风雪中孑然独行的勇士,怀抱着她珍宝的宝物。
这张照片也被命名为勇士和宝藏。
一想到自己就是Elsa的宝藏,她就忍不住脸红,在床上翻来覆去兴奋得想尖叫,但再一想她什么都没看到,就一下泄了气,然后开始戳照片上自己的脸,恨不得回到过去把那个自己戳醒,然而什么都不会发生,照片上那个自己只会把脑袋歪到另一边,继续睡得像被Aurora施了昏睡咒的火龙。
当然,因为Elsa的大受欢迎,她的受关注度都提高了不少,看向她的目光中往往掺杂着毫不掩饰的羡慕,还有一些人会直接找上她,希望她能将鲜花、巧克力或者其他礼物转交给她姐姐。
以至于她不得不选在禁林外围和Olaf见面,甚至在抵达会面地点后还有些提心吊胆的,生怕突然有个男孩子或者女孩子从灌木后冒出来对她说:“嗨,Anna,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太凑巧了!请问可以将这个交给你姐姐Elsa吗?”
噢,他们就不能自己去找Elsa吗!我可不是什么Elsa·Harald的信使!她一想起来就忍不住火大。
“噢,Anna,你看起来心情不太好。”Olaf踮起脚摸了摸她的胳膊,“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可以和我谈谈,我最近正在钻研人类心理呢!”他傻笑了两声。
“啊,没什么?我只是……”Anna叹了口气,“你知道的,我和Elsa和好还没多久。”
“你想要她多陪陪你吗?”Olaf歪了歪脑袋,试探地问道。
Anna沉默了一会儿,便挫败地耸了耸肩,然后承认了,Olaf是她最亲密的伙伴,伴随她度过了孤独的童年,所以她没有必要对他隐瞒。
“没错,她是我姐姐,我觉得我们应该多陪陪彼此,可她现在却被她的新朋友们缠得脱不了身。”提到“新朋友”几个词,她发出一声讽刺的干笑,又尖又细,像被捏住了嗓子。
“Anna,你该告诉她的。”Olaf清了清嗓子,把手背到身后,摇头晃脑模仿书上的学者作出文绉绉的模样,“Elsa一定愿意陪你的,噢,你没看到她在救你时有多拼命——”
“打住。”Anna瞪了他一眼,继续打断了他即将开始的赞颂诗,“不要再提醒我什么都没看到这件事了。”
“噢,抱歉。”Olaf尴尬地甩了甩耳朵,又扶了一把帽子,“总之,也许你可以向她提一下?你和她说过吗?”
“没有……”Anna抿了抿嘴。
她不是没有想过,把她姐姐从人群里拉出来,告诉所有人接下来几个小时、几天、几个月Elsa·Harald的闲暇时间都将属于她妹妹之类的。
可她无法伸出手,她做不到,因为Elsa看起来很开心,她还是容易害羞,不善言辞,但是每当收获他人友好的问候、发现自己在一些问题上能帮得上忙时,她眼里就会闪过光。
——她小心翼翼从阴影中踏出了第一步,发现阳光并不会灼伤自己后,便欣然迈出了更多步。
能被人喜欢本身就是一种很美妙的事,Anna并不会责怪她姐姐,换做是她,也会因被所有人喜欢而开心,她姐姐已经展现出了远超常人的谦虚,没有被虚荣冲垮头脑,而是认真、诚恳地对待所有人,力所能及地给予他人帮助。虽然其中大部分求助都只是借口,可Anna也不好意思戳穿,她不想破坏她姐姐的心情。
她想让她姐姐能一直开心下去,哪怕这需要缩减她们的相处时间,哪怕她总会觉得胃会莫名其妙地抽搐。所以每次有人找上Elsa时,她都会自觉让开。
“Anna,你该听我的。”Olaf还在喋喋不休地劝她,“Elsa一定也想和你在一起的。”
“好吧,好吧。”为了让他闭嘴,Anna只能叹着气答应,“下次我会试试的。”
当然,她不保证这个下次是什么时候,因为她在因为某种说不清的情绪困扰。
自从看到那盒心形巧克力后,她每次看到她姐姐,心里就会蔓延出一点很古怪的感觉。
有些胀痛,有些酸涩,她不是很喜欢这种捉摸不透的情绪,却也说不上不喜欢,她不清楚这是好是坏,有时候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吃错东西或者在水里泡太久泡坏脑袋了。可她不想Elsa担心,所以还是力所能及地扮演一个体贴的妹妹。某种程度上,那些苍蝇、哦不、蜜蜂一样绕着她姐姐转的家伙也算是帮了她一把。
也许先等我想清楚吧,她暗暗叹了一口气。
Olaf却放下心来,不再执着于这个问题,转而从口袋里取出一个信封交给了Anna:“对了,这是你要的照片,可惜庄园被锁了,我没法把挂毯带出来。”
“没关系,有这些就够了。”Anna打开信封匆匆扫了一眼里面的照片,便不动声色塞了回去,打算回去对照Honeymaren给自己的记忆球再仔细研究一下。
Honeymaren的祖母很热情,直接给她写了信,将自己关于北乌卓森林外那几块石碑的记忆以及当地的传说都塞进了记忆球,不过这些天Anna忙着即将到来的小考以及哀怨没亲眼见到Elsa的英姿,所以还没来得及好好看过。
小心将信封收好,她又问道,“预言家日报那篇报道,你打听出什么了吗?”
“这个,抱歉,Anna,我只查到这是霍格沃茨学生的匿名投稿,但是报社也不清楚是谁。”Olaf再次露出担心的神色,“是学校里有人想要对付Elsa么?”
竟然是霍格沃茨的学生,Anna有些吃惊,她本来还以为是Ursula干的,她想了一会儿,试图找出学校里有谁对Elsa保有那么大的恶意,她立刻就想到了破坏Elsa房间那个人。
那应该是赫奇帕奇的学生,赫奇帕奇以博爱宽容闻名,没想到也藏着这种卑鄙小人,她气冲冲地想,可具体是谁,她却没什么头绪,只能摇了摇头:“这我也不清楚,不过还是多谢了,Olaf,至少你帮忙缩小了范围。”她拍了拍Olaf的脑袋,接着又笑了笑,“好在现在那个人就算想继续中伤也不会有效果了,Elsa已经是学校的明星了呢,而且我已经想出对付那家伙的办法了,如果他再想搞小动作,一定会被我抓住。”
她觉得以现在Elsa在学校的人气,那个人应该不会继续向预言家日报投稿了,如果再出现类似的报道,大家都会认定那是在搬弄是非,怒火只会投往那个撰稿人,所以那个人最可能做的事就是潜入Elsa的房间再次用那些恶毒的言语伤害她。
而Elsa已经根据她的吩咐,将Eugene特制的喷头装在了门边,每次离开宿舍前她都会打开机关,一旦有人溜进去,就会被喷一身清洁咒都去不掉的红染料,那时候,她们就能轻易揪出那个人。
等我抓到你,一定要把你倒吊起来在大湖里浸个三天三夜,她愤愤地发誓。
之后,她又和Olaf聊了一会儿,这是Olaf留在霍格沃茨的最后一天了,明天他就要回Corona家,虽然她和Elsa都将Olaf视作家人,但是其他巫师可不那么想,孤身的家养小精灵到处游荡会惹来麻烦。
在Olaf差不多时候该离开时,Elsa终于赶来了,她风尘仆仆的,面带焦色,看到Anna和Olaf后才像是放下心似的松了一口气。
“抱歉,我来晚了。”她微喘着走过来,看起来是从城堡一路跑过来的,头发被风吹得有些乱,第二场比赛结束后,因为惯常用来编辫子的那缕头发被打断了,她索性把头发披散下来,她打算等头发长好后再编回去,但Anna倒是觉得现在这样就挺好。
她只要勾勾手指,就能摸一摸她姐姐的头发。
“Elsa,不用着急,我们会等你的。”她习惯性地抬手替Elsa将挡住脸颊的几缕头发拨到背后,接着又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怎么,伦敦排水系统图已经画完了?”
今日缠住Elsa的问题,麻瓜是怎么处理污水的,为此Elsa不得不详细替那位好奇的学生画了城市水路结构图,虽然Anna觉得那个人多半什么都没听进去,因为她离开时对方的注意力显然在她姐姐的脸上。
“呃,可能这些对于巫师来说有些超乎想象吧。”Elsa为难地撇了撇嘴,随后,她挥了挥手,对Olaf露出微笑,“Olaf,你喜欢糖果吗?我替你准备了一些。”
“糖果?噢!当然喜欢!”Olaf立刻蹦跶到了Elsa身边,迫不及待摊开手,“有那种火星软糖吗?里面灌满了草莓酱的。”
“我想应该有。”Elsa半跪下身子,将一个口袋递给Olaf,“抱歉,这些天我没能多陪陪你。”
“没关系,我可不像……”Olaf话说到一半,就被Anna警告的眼神打断,他只能讪讪笑了几声,然后打开口袋将脑袋探了进去,接着立刻发出了惊叹的声音,“天哪,Elsa,你是把糖果店都搬来了吗,这些足够我吃到圣诞节了!”
Elsa看了看他,又看了看Anna,对他的欲言又止有些疑惑,但一看Olaf已经往嘴里塞了一大把糖,她便笑了笑,伸手替他将歪掉的帽子扶正:“你可以回去分给你的朋友们。”
这些糖都是这些天她收到的礼物,她已经送出去了不少,可剩下的仍然足够她吃到牙齿全部蛀掉,正好Olaf要回去,她来不及买什么礼物,便将这些糖都送给了他。
“我会的!”Olaf含糊不清嚼着糖说道,把糖咽下去后,他给了Elsa一个大大的拥抱,期待地问道,“Elsa,你快毕业了对吗?毕业后你会来看我吗?或许明年我们可以一起过圣诞?我们可以打发掉剩下的糖果。”
Elsa挪到他胸口、替他整理领带的手停顿了一下,随后,她垂下目光,缓缓勾起唇角点了点头:“当然,如果我们都有时间的话。”
低垂的睫毛挡住了她的目光,Anna看着她姐姐藏于暗色中的大半张脸,心头忽地攀上一股寒意,可下一秒,Elsa便抬起头看向她,目光中是她已经熟悉的温和色调。
是错觉吧,她心想,二月的户外还是挺冷的。
Olaf带走了Elsa大部分糖果,可是在之后几天,她又收到了更多的零食,其中大部分都是巧克力。
Anna每天都能从她姐姐那收到一大把巧克力,就算是热爱巧克力如她,也不禁感觉腻得慌。
“我希望他们能送些清爽的东西,比如说柠檬片什么的。”
周五晚上,课后补习会上,她一边修改论文,一边将巧克力掰成小块,丢进黄油啤酒里,打算尝试一下巧克力黄油啤酒,她一点都不觉得这会浪费手中昂贵的公爵牌巧克力,反正类似的巧克力她多得能化了来洗澡。她甚至有些怀疑她姐姐是不是宿舍里堆不下了才会成捧地塞给她。
今晚来这个教室的人特别多,连Merida都来了,唯一缺席的Eugene也在路上了。
Anna原本想邀请她姐姐来参加这次课后补习,但她姐姐已经被几个低年级生邀请去另一场座谈会了,她只能打消了这个主意。
“Anna,真难以置信,你怎么会放心把Elsa交给她们的。”经历了几场愉快的相处,Ariel已经开始直呼Elsa的名字了,她听说Elsa晚上的行程后就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这不像你。”
“我为什么会不放心?”Anna晃了晃杯子,盯着里面浑浊的棕色紧张地吞咽了一下,才慢条斯理继续说道,“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Elsa虽然还有些拘谨,不过已经比之前好多了,我想她可能、呃、可能不会排斥这类场合。”
一开始她姐姐的确像兔子一样一惊一乍的,不过现在已经冷静了许多,那个有些总是举止迟疑畏缩的金发女孩变得自信了。
这让Anna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她觉得她应该高兴的,可她却又不是那么高兴,她也弄不懂。
我该找个时间,静下来,好好理一理脑子,这些天要陪Olaf,要准备考试,还要替Elsa解决她那些零食,实在是太忙了,她心想,然后小心翼翼抿了一口那杯颜色诡异的液体。
这时,她听到了Ariel的自言自语:“噢,如果我姐姐要去那种一大半人都打算约她去情人节舞会的场合,我一定会跟过去替她好好把关的。”
“噗!”那口还没咽下去的液体尽数被喷了出去,她疯狂咳嗽起来,然后,不等咳嗽停下,她就急不可待问道:
“咳……什么?你、咳咳、说什么?”
(TBC)
我说你姐要被人勾走了(大喊
甩节操影评——《姐姐妹妹站起来》
本电影纯属虚构,如有雷同……这TM应该不会雷同……
迪氏影业出品,春节档上映,合家欢题材电影《姐姐妹妹站起来》讲述的是有11个姐姐,1个妹妹的昂娜如何在姐姐们的围追堵截下谈恋爱的故事。
女主昂娜有11个姐姐。
大姐白雪早年是个傻白甜,曾经还闹过吃陌生人给的苹果而食物中毒的笑话,所以对妹妹们后来的生活都很注意。
二姐仙蒂温柔贤淑,擅长家务,还会做衣服等手工活,如果你认为她只是个柔弱的女子那你就错了。昂娜曾经受一个渣男焊丝的欺骗,仙蒂在酒吧撞见焊丝劈腿,她直接敲爆一瓶啤酒carry全场,焊丝被打的狗血淋头。知道不,人家曾经人称灰姐,当年她午夜十二点甩水晶鞋的时候,你丫的焊丝还在喝奶。...
本电影纯属虚构,如有雷同……这TM应该不会雷同……
迪氏影业出品,春节档上映,合家欢题材电影《姐姐妹妹站起来》讲述的是有11个姐姐,1个妹妹的昂娜如何在姐姐们的围追堵截下谈恋爱的故事。
女主昂娜有11个姐姐。
大姐白雪早年是个傻白甜,曾经还闹过吃陌生人给的苹果而食物中毒的笑话,所以对妹妹们后来的生活都很注意。
二姐仙蒂温柔贤淑,擅长家务,还会做衣服等手工活,如果你认为她只是个柔弱的女子那你就错了。昂娜曾经受一个渣男焊丝的欺骗,仙蒂在酒吧撞见焊丝劈腿,她直接敲爆一瓶啤酒carry全场,焊丝被打的狗血淋头。知道不,人家曾经人称灰姐,当年她午夜十二点甩水晶鞋的时候,你丫的焊丝还在喝奶。
三姐奥罗拉嗜睡,如果不是因为女票就是她上司很可能她已经被辞退N遍了,是妹妹昂娜这段姻缘的隐形红线。
四姐爱丽儿,前花样游泳运动员,在役期间有“美人鱼”的称号,获奖无数,现在在大学里担任体育老师兼音乐老师。
五姐贝尔,大学教授,她那几个年纪稍小的妹妹,什么乐佩,梅丽达,昂娜,都是她学校的。最小的妹妹的莫阿娜马上也要去她学校里念大学。
六姐茉莉,一心沉迷她中东的石油事业,常年不在家,业务繁忙,经常飞来飞去。
七姐宝嘉康蒂,大自然爱好者,现在在WFF工作,一年四季不是在热带雨林就是在非洲草原,要么还会在沙漠。
八姐木兰,部队中卫,飒爽女兵。下能开潜艇,上能开飞机,开的什么机,波音747。
九姐蒂安娜,米其林三星大厨。
上面说的姐姐们,都已经结婚了,是的你已经没有机会了,她们都结婚了。
后面那几个,因为年龄相近,性格相像,所以从小玩的很好,但也让姐姐们烦恼,因为她们很有可能会把家拆了。
老十乐佩,她的头发是全家最长最漂亮的,因为爱留长发,零花钱基本上都用在了头发护理上。
老十一梅丽达,极限运动爱好者,爬山射箭骑野马,徒手抓鱼,单挑熊,最后一项是她的梦想。
女主昂娜排十二,因为从小最熊,所以姐姐们最担心她,尤其是她当年少不更事,被渣男欺骗,姐姐对于她找的对象要求格外严格,有个叫豆腐的曾经想追求她,结果因为他不讲卫生,被灰姐,不是,二姐仙蒂轰走了。
小妹莫阿娜,热爱水上运动,但不是四姐的游泳,而是帆船运动,梦想是跨越太平洋。然而家里人的态度是:你丫先给我考上大学再说。
昂娜的对象叫嗷莎,这个媒还是她三姐不小心搭上的。
奥罗拉的上司叫玛琳菲森,而玛琳菲森的上司是米老板,主要是搞娱乐产业的。本来玛琳菲森之前负责的一个项目搞的很好,结果在第二季度的时候,不晓得哪里来了个憨批,仗着关系乱改了计划,差点血亏,米老板很生气,奥罗拉还因此被牵连。
嗷莎是另一个项目组的,她主要负责冰雪题材。由于玛琳菲森那边亏损,米老板把希望放在了她的第二季度上。但是嗷莎的项目组缺人,准备招人,奥罗拉给正在找工作的昂娜带回去了一份招聘信息表。昂娜去应聘,然后顺利通过成了嗷莎项目组的一员。
嗷莎项目第二季度赚爆了,额度刷刷地往上窜,米老板笑的合不拢嘴。嗷莎说昂娜在这次项目中表现很突出,提拔她做了副组长。奥罗拉有几次去探望妹妹,感觉这两人之间的眼神吧,有点子不对劲,不过她也认识嗷莎,知道她是个靠谱的人。
结果有天她和玛琳菲森去地下停车场,走过嗷莎的车边时听到了妹妹昂娜的声音,她连忙跑到车窗前面去看,还拿手机电筒照了一下,吓得她差点就睡过去了,妹妹居然跟这家伙玩车震。
奥罗拉立马喊回姐妹们,除了木兰有任务不能回来,其他的全回来了,莫阿娜这种未成年人都跑来吃瓜了。三姐声情并茂地讲述她在停车场的所见所闻,“我达到现场时,妹妹的赤色鸳鸯肚兜正挂在那狂徒的腰带上!”
梅丽达悄悄问乐佩,赤色鸳鸯肚兜是啥?乐佩说,三姐可能最近电视剧看多了。
白雪说嗷莎爱涂紫色眼影,一看就是坏人,当年那个骗她吃苹果的坏人就是涂的紫色眼影。
为了防止大姐的悲剧再次上演,姐姐们让乐佩和梅丽达在昂娜约会的时候悄悄在旁边跟着。这两家伙从小和昂娜是死党,哪里会偷偷跟,都是明目张胆地去当电灯泡,反正嗷莎处于礼貌也会给她两买冰淇淋。
一天,在米其林餐厅当主厨的蒂安娜说,她看见嗷莎和一个男的来她这里吃饭,两人有说有笑互相调侃,关系比较亲密。她拍下了照片。大家一看照片,乐佩说这男的长得还挺帅的。
这下全家炸了,二姐决定重出江湖,其他姐姐都去堵嗷莎,只有乐佩跑去堵那个男的。为了表示自己对妹妹昂娜的关心,她拿平底锅敲晕了对方,还把他绑了起来。
男子醒后,对自己被乐佩捆绑的行为十分兴奋,并要求乐佩多绑一点绑紧一点,从来没有女孩子这样绑过他。乐佩觉得自己被打开了奇怪的开关,她忘了自己是来问这个男的和嗷莎啥关系,结果和他玩了一晚上捆绑play。第二天早上那个男的说他叫尤金,是嗷莎的哥哥,她妹妹给他说自己找了对象,但对象有11个姐姐1个妹妹,问他该怎样应对,对了,那天晚上还去她一个姐姐的餐厅吃饭,味道还不错。合着原来是一家人,秉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原理,乐佩把尤金睡了。
这边在10个姐姐一个妹妹的追问下,嗷莎说出了那个男的是自己的哥哥,大家不太相信,结果乐佩走了进来,宣布嗷莎说的是真的,因为尤金已经是她的人了!
梅丽达抱着莫阿娜嚎啕大哭,这两个没良心的姐妹,就这么把自己扔在了家里,乐佩搬去了尤金家,昂娜搬去了嗷莎家,关键是这两还可以一起玩,苍天啊大地啊哪位天使大姐要这样惩罚她啊!
然而嗷莎跟昂娜不久又单独搬出去了,理由是乐佩尤金晚上玩的特别过火,噪音太大。乐佩反驳,你们两个也没好到那里去!
木兰完成任务回家探亲,白雪她们还在担心嗷莎会欺负昂娜,把担忧给木兰说了。
木兰把嗷莎请到蒂安娜的餐厅,特意让蒂安娜做了一道菜,猪耳朵。嗷莎没吃过猪耳朵,以为会很硬,结果刀叉碰到后才发现被烹饪得很软。
她感谢了一番木兰的邀请并赞扬了九姐的厨艺。
木兰问怎样,耳朵是不是很粑?
嗷莎说是的,耳朵很粑。
木兰:“对,粑就对了!”
“再硬的耳朵也能给你煮粑,不粑就从波音747上扔下去!”
社会你木兰姐,人美路子野
本电影纯属虚构,纯属虚构,纯属虚构!
哈哈哈,这是很久很久以前一位病友的脑洞,一晃这脑洞都快六年了。尤金和嗷莎是兄妹的设定也是来自很早很早以前的一位大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