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冷色指数】PH
来自@核泄漏 大人的约稿!感谢大人约稿!
指针×冷周六左右位有意义,一点双向暗恋的故事!内含一定的规海要素,请注意避雷
↓
冷周六,在连续坐在椅子上三十二个小时零八分钟后,猛地站了起来,将陪着她一起工作了三十二个小时零八分钟的搭档吓了一跳。
指针不得不昂头看着眼前的梅露西娜,刚想询问对方为什么突然站了起来,而对方头顶上的蛇就先尖叫了起来:“西尔维!你为什么突然站起来!?”
另一只蛇长大了嘴巴:“对!为什么突然站起来!?”
“我的上帝,我的头昏得像是在被库珀花环小姐当球踢!”
“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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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针×冷周六左右位有意义,一点双向暗恋的故事!内含一定的规海要素,请注意避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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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周六,在连续坐在椅子上三十二个小时零八分钟后,猛地站了起来,将陪着她一起工作了三十二个小时零八分钟的搭档吓了一跳。
指针不得不昂头看着眼前的梅露西娜,刚想询问对方为什么突然站了起来,而对方头顶上的蛇就先尖叫了起来:“西尔维!你为什么突然站起来!?”
另一只蛇长大了嘴巴:“对!为什么突然站起来!?”
“我的上帝,我的头昏得像是在被库珀花环小姐当球踢!”
“胡说,库珀花环小姐是不会踢球的!”
“你怎么知道她不会踢球?”
“你怎么知道她会踢球?”
“你怎么知道——”
“够了!”冷周六提高了声音,两只手各捏住了两只蛇的嘴,“你们明白吗!我已经解决了困惑我的最大疑问!”
“什么?”没被捏住嘴的亚历山德多高兴地说,“你知道指针喜欢——”
冷周六特意松开了一只手,捏住了它的嘴。
“抱歉,”一直在听着这场闹剧的机器人缓缓举起了手,“我刚刚好像听见了我的名字?”
冷周六看向指针,露出无害的笑容:“它喝多了,你知道的,亚历山德多总是喜欢往人的酒杯钻。”
“你%¥胡*&……我从来#¥……喝酒¥……%”
“你看,”冷周六耸了耸肩,“它天天都要喝酒。”
指针迟疑地看着被捏住嘴仍在艰难蹦跶的蛇,片刻后才点了点头:“所以你刚刚想说什么?”
“我就喜欢你这样会捕捉重点的,”冷周六打了个响指,“我刚刚看了看实验报告,关键性数据没有问题,这意味着我们这次的实验大获成功!”
“太好了。”指针鼓起了掌。
冷周六丝毫不在意她搭档人如机的行为,反倒是拿起了座机的话筒:“所以我们今天要搬一场巨大的庆功宴,我去练习餐厅并邀请北方哨歌,你去把孩子们带过来。”
指针顿了顿:“现在?你已经一天多的时间没有休息了,我建议你还是先补一觉,然后再考虑之后的事情。”
“好吧,你说得也有道理。”冷周六颔首,“那么庆功宴的时间定在明天晚上,怎么样?”
指针思考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明天见。”
冷周六和她的搭档道了别,回到宿舍后栽进了自己心爱的床。她的兄弟姐妹们登时从她的头发间溜了出来,用尾巴戳着冷周六的脸。冷周六被扰得不厌其烦,用手指弹开了一直骚扰她的尾巴。
“干嘛?”冷周六懒洋洋地翻了个身子。
“二号,你到底准备什么时候表白?”马克西姆着急地问。
“再说一遍,不许叫我的编号。以及——表什么白?”冷周六用枕头将自己的脸遮住,“我现在只想和枕头成为合法配偶。”
“你在开玩笑吗?”马克西姆拔高声音,“那你还在你那稿纸上写那么多PH?”
“那是氢离子浓度指数的意思。”枕头底下发出闷闷的声音。
“你怎么不说是Psychiatric Hospital(精神病院)!?”马克西姆大喊道,“你们谁来救救这个傻子?!她明明前天晚上脑袋扎进酒杯里向我们宣布她好喜欢指针的!”
“酒鬼的话是不能信的。”冷周六捏住了她姐姐的嘴巴,“好了,我们现在可以睡觉了吗?”
“不可以——!!!”墨尼克尖叫道,“为了你,这三十二个小时里我和海伦娜起码有三十三个小时在指针的桌面做蛇形爱心!”
冷周六:?
冷周六:怪不得指针今天突然问我蛇是可以近亲结婚的吗。
墨尼克:?
她的兄弟姐妹们似乎还准备说些什么,冷周六比划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小嘴巴——”
她的兄弟姐妹们一齐翻了个白眼,不说话了。冷周六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不禁敬佩起维拉:这一招果然很有效果呀。
迷迷糊糊的,冷周六终于有了些困意,她开始在清醒的边缘游离,最终坠入梦境。而后她做了一个梦,梦到指针坐在她的旁边,问她在稿纸上写了好几遍的PH是什么意思。
指针摸了摸下巴:“是Project Hibernation(冬眠计划)吗?我记得蛇是要冬眠的。”
冷周六不免失语,或者说她有些失落,她忍不住轻啧一声,问这都看不出来吗?
她拽过指针手中的稿纸,刚写了两个字母,却感觉到胸闷气短,下一秒,她被蛇的尾巴抽醒了。
“西尔维,西尔维!起床了!”
冷周六潦草且凌乱地睁开眼时,三条蛇蜷缩着坐在她的胸口,一条蛇坐在她的脸上,剩下来的几条在她的旁边看着她。
“姐姐,你刚刚在哼唧什么呢?”艾斯黛乐好奇地问,“是梦到指针了吗?哦,恋人,你是银河中璀璨的星——”
冷周六捏住了艾斯黛乐的嘴,艰难地笑了笑:“我觉得你应该减少和绿棱镜见面的次数。”
艾斯黛乐:!?
冷周六预定好餐厅就准备去找北方哨歌,去对方的办公室却发现位置是空的,打电话去询问了实验室,发现也不在那里。
……见鬼,人失踪了??
冷周六百思不得其解,那么大一个人能去哪里?
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冷周六突然想到,有个地方还没有去呢。
冷周六毫不意外地在泳池见到了她亲爱的同事北方哨歌,更是毫不意外地在她的旁边看见了维拉。
和两位打了声招呼,又说明了来意,两位很高兴地答应了这次邀约。
冷周六并非是不识趣的人,说完便准备离开,北方哨歌却上了岸,叫住了她。
冷周六顿了顿,问北方哨歌干什么,对方却笑眯眯地带着她走向角落。正当冷周六以为北方哨歌将要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时,对方却压低了声音:“你和指针怎么样了?”
冷周六:……?
冷周六笑着拨了拨头发:我们、我们很好呀,昨天还一起算了二十八个数据。
北方哨歌看着她。
冷周六:我们是很好的搭档,你放心吧。
北方哨歌看着她。
冷周六忍不住炸了:你为什么要这样看我!
北方哨歌长叹一声:“好吧,冷周六小姐,你和你的好搭档搭档依旧,但是为什么你的同胞们看上去要气炸了……”
“北方哨歌!你都不知道西尔维有多么不坦诚!”亚历山德罗叫嚷着。
海伦娜:是呀,她明明爱指针已经爱得无法自拔。
皮埃罗:哦!无法自拔!
赛普内特斯:无法自拔!
冷周六:?
冷周六头疼地揉着额角:“我什么时候说过我爱她爱得无法自拔了?”
“借口!”马克西姆喊道,“那PH是什么!?”
北方哨歌好奇地插了句嘴:“PH是什么?”
“是Permanent Headache(永久性头痛),”冷周六抢先回答道,“你知道的,我们搞科研的总是哪里都有点毛病。”
北方哨歌:?
“噢!听听她说的蠢话!”马克西姆弹了起来,“Why didn't you say it was a Pants Hazard(裤子危机)!?”
北方哨歌不语,只是一味地震撼,她听不懂冷周六和她的同胞们在说些什么,站在她们中间,她仿佛像个外星人。
莫非这是什么神圣的仪式,必须得和他们说同样的话,才能彻底融入?
北方哨歌竖起食指,大声喊道:Permanent Holiday(永久假期)!
所有蛇:?
冷周六:这个我支持。
同胞们的眼神全都堆积在了冷周六的身上,冷周六像是早已习惯,只是朝北方哨歌耸了耸肩:“晚上见。”
“晚上见。”
北方哨歌看着冷周六离开,直到身后传来潮湿的触感。维拉的下巴搭在她的肩上,好奇地问北方哨歌发生什么事了吗?
北方哨歌顿了顿,而后佯装苦恼地问道:“你说,一个人不坦诚,该怎么才好?”
维拉想了想:“万一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呢?”
“我觉得你说得很对,但我想她的难言之隐大概是不敢确定对方是怎么想的吧。”北方哨歌笑着弯起眼睛,食指轻轻地拍击着唇瓣,“我该做些什么,去帮助我的朋友呢?”
*
指针是在一个小时前遇见北方哨歌的。
当时她正站在天台上,无所事事地仰望天空。听见身后愈发接近的脚步声,她不免回头,看见了笑吟吟的北方哨歌。
“在想什么呢?”北方哨歌慵懒地甩着手中的工牌。
她总是能够维持着一种松弛感,这点总是令指针有些羡慕。指针只是看了对方一会儿,而后继续看向天空:“你不是要去泳池吗?”
“在去的路上看见了你,来和你打一声招呼。”北方哨歌弯起眼睛说着,“怎么没见你和冷周六一起?”
“你这个问题有些奇怪。”指针看向北方哨歌,“我们平时也不是形影不离的。”
“说的倒也是……”
“你是有什么事想问我吗?”
北方哨歌愣了一下,她没想到指针会这样直白地问出来。沉默片刻,她笑了:“我只是想八卦一下,你可以选择回答或者不回答。你和冷周六现在是什么关系?”
“同事、搭档或者朋友。”
北方哨歌听着这样的回答,摸了摸嘴唇:“或许我该换个问法:你希望你和冷周六是什么样的关系?”
回答她的是一阵沉默。指针的耳朵仿生性极高,在短短的几秒钟后变得通红。
北方哨歌不禁笑了。指针看着身旁笑着的同事,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片刻后敛回目光:“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北方哨歌摊开了手,而后拍了拍指针的肩:“我要去泳池了。”
指针看着北方哨歌离开,而后又抬起了头,想着对方刚刚问她的问题。这个问题的确难以回答,所以她情不自禁地思考,她希望她和冷周六是什么样的关系呢?
*
庆功宴仍然是在她们平时常去的那一家餐馆开的。
满满当当点了一桌子菜,北方哨歌抬手请老板再上了几杯酒。
这一行人里最能喝的其实是指针,因为她的机器构造让她不会被酒精影响,而最不能喝的人则是冷周六。
但偏偏她还爱喝。
几杯热酒下肚,冷周六开始摇摇晃晃。她头顶的兄弟姐妹们纷纷溜了下来。
“噢!她又喝得一身酒气!”
“明明不能喝还非要喝那么多!”
“够了!别吵了!你忘记我们今天晚上的计划了吗!”
八条蛇在桌子上大声密谋,北方哨歌听得有些搞笑,伸手点了点离她最近的赛普内斯特:“你们今天晚上有什么计划?”
赛普内斯特:呃……
马克西姆大叫道:我们是绝不可能告诉你们,我们要撮合二号和指针的!
海伦娜:绝不!
皮埃罗:绝不!!!
爬上酒瓶的蛇大声喊叫着,接下来的全场却陷入了沉寂。
远旅露出困惑的神色:……撮合?
库珀花环耐心地解释道:就是让她们两个人在一起。
远旅:喔!
冷周六运作了半晌的脑子终于意识到她的同胞们说了点什么,她急忙想要把它们抓回来,却看见它们灵活地溜走了。
再用力地一抓,皮埃罗弹开了,冷周六的手落在了另一只手上。
冷周六顿了顿,抬头,对上了指针的眼睛。
大脑在一瞬间变得空白,冷周六说话时口齿不清:“抱、抱歉……”
早知道她就不喝酒了!
冷周六揉了揉太阳穴,下意识又去够酒杯,指针却按住了她的手。她沉默片刻,抬头看向对方。
“你已经喝醉了,不能再喝了。”指针没有与她对视,只是平静地与她说着话。
……为什么不看她?
冷周六不免有些烦躁。
“要不要先送她回去?”北方哨歌笑眯眯地托着下巴,“她似乎并不是很舒服。”
指针看了冷周六一会儿,点了点头:“我先带她回去,待会儿再来接孩子们。”
“太客气啦。”北方哨歌抿了口酒,“我和维拉会负责把两位小姑娘送回去的,你照顾好冷周六就好。”
“我不需要人照顾。”冷周六低声说着,“我还清醒着。”
指针搀扶着冷周六的时候,听见对方和自己这样说着,顿了顿,回答道:“我知道。”
这样的回答似乎令冷周六满意,她终于安静下去,直到回到宿舍也同样安静。
指针本来以为冷周六睡着了,结果在她想要离开时,冷周六却抓住了她的手。指针顿了顿,垂眸看向她的搭档。
“你没有什么想问的吗?”冷周六看着她。
指针怔了怔,移开目光:“你是指什么?”
冷周六不禁深深地吸了口气,浑身都在发抖:“不要装傻,指针,你明明什么都听到了。”
“嗯,我的确听到了,所以呢?”
冷周六愣住了。指针看向了她,轻声地问她:“你又想跟我说些什么?”
“它们喝多了,你知道的,蛇体内的酒精代谢能力差劲得要命,我不希望你误会什么——我们还能一起工作的,对吧?”
冷周六说话时有些语无伦次,指针只是静静地听着。冷周六说着说着,声音逐渐低了下去,她捂住脸,深吸了一口气:“对不起,我是个该死的混蛋,那不是我的真心话——我只是担心,担心你会讨厌我……”
指针只是轻轻地将她的手拉开:“我明白你的意思。”
冷周六愣住了,她看着指针,听见对方不轻不重的嗓音落入她的耳中:“所以,你想和我说什么?”
冷周六在那一刻被对方的眼睛所蛊惑,喉咙似乎还因为酒精而发痒,所以她吸了一口气,说道:“我喜欢你。”
这样的告白得到了回应。
冷周六被捧起了脸,站在她身前的搭档俯下身,轻柔地亲吻了她的唇。
生涩的吻令她意乱神迷,她向后倒去,在那个夜晚被温柔安抚。
她在朦胧的视线中抬头,双手落在恋人的肩上,逐渐地用力。
她想,这大概是她永生难忘的夜晚了。
*
冷周六在第二天早晨醒来时,发现身边是空的,猛地坐起来时,发现指针原来坐在书桌前,正低头写着什么。
大概又是在算她的数据吧。
冷周六终于松了口气,但不由得有些埋怨。这么一大早不抱着她,怎么还在这里算那些数据?
赤足下了床,从背后搂住指针的脖子时,对方不禁顿了一下,抬起头来:“早上好。北方哨歌刚刚发消息祝福我们了。”
冷周六用脚趾想想都知道肯定是她亲爱的兄弟姐妹们干得好事。所以她只是懒洋洋地应了一声,轻轻地勾起了指针的头发。
质量不错,她昨晚那么用力竟然都没有扯断。
“你在写什么?”冷周六看着指针还在动笔,忍不住问,低头看见了她的稿纸。
写了好几遍PH的稿纸。
耳尖不免一红,冷周六连忙将那张纸抽了起来:“你怎么——”
“我不是故意想看的,只是下床的时候恰巧看见了……”指针难得有些失措,“抱歉……”
冷周六看向那张稿纸,看着对方将自己写的PH全部圈了出来,不由得有些想笑:“你很闲,嗯?”
“……倒也没有。”
冷周六将这张纸放回桌面,指尖压在纸上,她看着指针,昂了昂下巴:“所以你看懂PH是什么了吗?”
“我想这并不难猜。”
冷周六不置可否:“所以呢?是Project Hibernation,Permanent Headache,还是氢离子浓度指数?”
指针愣了愣,露出浅淡的笑容:“或许只是Pointer & Hissabeth,你说呢?”
冷周六露出了心满意足的微笑。
她俯下身去,给回答对的伴侣应得的奖励。
一个早安吻。
FI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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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色指数】梅露西娜□□研究报告
*来自@三花貓Re 大人的约!指针×冷周六左右位有意义!
*原作向,被制裁得没有脾气,请大家来吃!
↓
指针来到办公室时,没有看见她亲爱的搭档。现在已经是早上八点半,如果冷周六没有在办公位上老老实实地坐着的话,意味着昨天她一定又熬了一个大通宵,现在正在补觉。
放在以往,这种事情并不算少见。
指针是一个作息规律的人,她秉持着早睡早起的健康理念,虽然熬夜对她的机器人外壳造成不了多少损伤,但她的灵魂还是习惯良性作息。但她的搭档冷周六就并非如此。明明她才是需要保养肉体的家伙,但却总是为了一个数据熬一整个晚上,而后白天又开始补觉。
这样做的意义是...
*来自@三花貓Re 大人的约!指针×冷周六左右位有意义!
*原作向,被制裁得没有脾气,请大家来吃!
↓
指针来到办公室时,没有看见她亲爱的搭档。现在已经是早上八点半,如果冷周六没有在办公位上老老实实地坐着的话,意味着昨天她一定又熬了一个大通宵,现在正在补觉。
放在以往,这种事情并不算少见。
指针是一个作息规律的人,她秉持着早睡早起的健康理念,虽然熬夜对她的机器人外壳造成不了多少损伤,但她的灵魂还是习惯良性作息。但她的搭档冷周六就并非如此。明明她才是需要保养肉体的家伙,但却总是为了一个数据熬一整个晚上,而后白天又开始补觉。
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指针百思不得其解,虽然熬了夜,但白天的时间都浪费了。
“你想啊,指针,”她的搭档晃着手指,认真地说,“这就像是熬夜看一本很有趣的小说,你明知道很快就能看见结局,你能忍住不看完而闷头就睡吗?”
指针抿了抿唇:“我不看小说,更不会熬夜看小说。”
冷周六扶额:“这只是一个类比。”
“但这个类比显然不恰当。”指针将冷周六辛苦了一夜而得出来的数据简单估算了一下,又抽出了一旁的稿纸,“颠倒生物钟不是好事,对你的身体影响会很大。”
指针看见冷周六无所谓地笑了笑。她总是这样,一做起喜欢的事就忘了一切。指针曾经提醒过她很多次,但总是效果甚微。
就比如说这次。指针头疼地捏了捏鼻梁尖。明明已经说过很多次不要熬夜了……
她叹了口气,朝冷周六的办公桌走去。一张的数据表格正安安静静地躺在桌面,以往冷周六都会将数据整理好,等明天自己来以后把这些数据给处理了。
但今天……
指针眯起眼,困惑地捻起这张表格。
怎么还有好几个数据没填?
几丝怪异感从心头浮起,指针从来没见过半途而废的冷周六,这也太不符合常理了,就像是某天早上北方哨歌顶着一头绿发跟她说,我早就想尝试一下新发色了!
指针不解地想要再次观察一下这张奇怪的表格,视线扫过椅子,却在上面发现了水痕。
……?
脑海中倏忽浮现了一些生物知识,指针感觉到她的脸部在发烫。她低下头,右手捂在额头。
“呃……钥匙……”
指针俯下身,拉开了第三个抽屉,手向最里面伸去,掏了掏,从一块鼠标垫下摸出了一把钥匙。
这是宿舍备用钥匙,冷周六给她的同胞们准备的。按理来说指针不应该知道,但对方在谈及到一些有关隐私的事情时毫不避讳自己,甚至还开玩笑说,她不介意晚上和她的搭档一起睡觉。
……真是的。
指针走出办公室,步伐匆匆。
后续:
🈚了可以去大眼:被窝牌发电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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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规海组】红线
*来自@白天睡觉 大人约的维哨!维拉向导×北方哨歌哨兵
*一点被强制配对但逐渐互相暗恋的故事
↓
“你怎么还有心思在这里吃饭呢?”
听见熟悉的声音,北方哨歌抬起头,看见冷周六端着满满当当的餐盘坐在她的对面。
北方哨歌挑了下眉:“你还好意思说我?”
冷周六耸了耸肩,刚拿起一个特质汉堡,头上的蛇便先她一步栽进汉堡里。冷周六像是早已习惯,捏住她同胞的脑袋,将它从汉堡里拽出来,同时还悠哉地看向北方哨歌:“你的事处理得怎么样了?”
碰撞的刀叉一顿:“什么事?”
“就是...
*来自@白天睡觉 大人约的维哨!维拉向导×北方哨歌哨兵
*一点被强制配对但逐渐互相暗恋的故事
↓
“你怎么还有心思在这里吃饭呢?”
听见熟悉的声音,北方哨歌抬起头,看见冷周六端着满满当当的餐盘坐在她的对面。
北方哨歌挑了下眉:“你还好意思说我?”
冷周六耸了耸肩,刚拿起一个特质汉堡,头上的蛇便先她一步栽进汉堡里。冷周六像是早已习惯,捏住她同胞的脑袋,将它从汉堡里拽出来,同时还悠哉地看向北方哨歌:“你的事处理得怎么样了?”
碰撞的刀叉一顿:“什么事?”
“就是向导的事呀。”冷周六咬了一口汉堡,“你不是跟很多向导都合作过吗?还是不行吗?”
“匹配度太低了,本来就不能长期合作,基本一次任务的时间,链接就断开了。”北方哨歌懒洋洋地托着下巴,“反正也不着急,这么多年都过来了。”
她说的是实话。她和之前的向导合作都是浅层链接,毕竟哨兵和向导的深度绑定都是一辈子的,只有死亡才会了结。而且深度绑定本身就需要彼此极高的匹配度,不论怎么说都是可遇不可求的。既然如此,她着急什么呢?
冷周六长叹一声:“我什么时候才能学会你的松弛感?”
北方哨歌笑眯眯地一言不发。
冷周六思忖着移开视线:“但是你来拉普拉斯有一年了吧?”
“一年零三个月。”
“哦,这不是重点。”冷周六认真地看向北方哨歌,她的竖瞳变得更为狭窄,“你猜我是怎么和指针配对的?”
正在喝茶的北方哨歌噎了一下:“这个我需要知道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冷周六揉了揉太阳穴,她摊开右手,“拉普拉斯虽然讲究人道主义,但不会放任手下的向导和哨兵一直不配对的。”
北方哨歌看着她。
冷周六咳嗽一声:“我的意思是,在正常情况下,如果一年没有配对,基金会那边应该会要求给你安排一个搭档,这样以后的任务效率也会高很多。”
北方哨歌看着她。
冷周六看着她的朋友说不出话来,不免心生怜悯。的确,突然被告知要强制配对,其惊悚程度毫不亚于一早起来发现自己和一个陌生人结了婚,但万幸的是,一般强制配对的搭档和自己的匹配度都很高,看上去应该不会不顺眼。
冷周六叹了口气:“我和你说这个,是希望给你一个准备,你不要太有心理……”
“冷周六。”北方哨歌突然开口了。
冷周六顿了一下:“怎么了?”
北方哨歌:“我们配对吧。”
冷周六:。
冷周六:你有病?我们两个都是哨兵,怎么配对?
北方哨歌抱住头:“所以今天是愚人节,对吧!?”
北方哨歌没有得到回复,她抬头时,看见冷周六的表情后,不由得心一凉。
冷周六说:“现在都八月份了,同志。”
北方哨歌捂住了脸。
冷周六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想了想说道:“你就当是基金会在牵红线吧。”
“直接把红线绑死在手上是吗?”北方哨歌哭笑不得。
对方的发丝中又钻出来一条蛇:“北方哨歌小姐,你也不需要这样担忧,毕竟事情还没发生呢。”
眼睛一亮,北方哨歌点头:“你说得太对了!呃……”
蛇:我叫海伦娜,小姐。
“好的,海伦娜小姐。”北方哨歌打了个响指,“有句话说得好,人不应该担忧两公里和两小时之外的事情,我现在就应该安心地享用——”
叮铃。
“哦,抱歉,有消息……”北方哨歌拿出通讯器,点开了邮件,“让我来看看——北方哨歌小姐,出于您已有一年没有找到合适的搭档,所以拉普拉斯为您安排了一位向导……”
北方哨歌:
她猛地将通讯器反扣在桌面,发出嘭的一声巨响,引得其他桌的研究员都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
“怎么了?”
“唉,真可怜,又被研究逼疯了一个。”
轻描淡写的聊天声传入北方哨歌的耳中,放在平时,她一定会高兴地去和对方聊一聊,顺便再向大家介绍一下理线学,但此时此刻,她却已经没有了任何心情。
北方哨歌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
维拉就是这样认识北方哨歌的。
当时的她在基金会负责幼儿教育,得知要被配对时,她刚刚下课。提起手腕,将粉笔扔进粉笔盒,维拉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接过了印着基金会logo的通知。
简单地扫了几眼,维拉了解了大概,她将通知塞进包里,去咖啡厅喝了杯咖啡。
她将通知再次展开,看着印着名字的分析报告。
北方哨歌。和她的匹配度竟然高达百分之九十八。精神体是……
雪貂。
维拉忍不住去回忆了一下雪貂的模样,鼬科动物,细细长长的像是白色的围巾。
她的精神体竟然是雪貂吗……?
维拉想着,不禁低下头,手指抵住唇瓣,发出轻笑声。
她其实见过北方哨歌。大概在半年前,当时是冬天,除了像她这样种族特殊的人,几乎没有人会再去泳池。她记得那是个难得明媚的午后,她来到泳池,想要泡在水里晒会儿太阳。
当时看见北方哨歌的视角是有些恐怖的,水波动着,像是白色海藻丛的头发浮在水面,还冒着气泡。
很了解水的鲁萨尔卡很快意识到对方很可能是溺水了。跳入水中,维拉向对方游去。因为落水的迅速,眼前太多的气泡在翻滚,维拉只能凭借着自己脑海中的印象,很快拽住了对方的手。
而后与水中的人鼻尖相抵。
表情被水扭曲,但维拉还是能看懂其中的错愕。她低头,看见了对方手中类似于镜片的东西。
维拉:
破水而出,鲁萨尔卡抱歉地问:“你是在进行水下实验吗?”
北方哨歌笑了起来:“只是心血来潮想看看新材料在水中的折射能力。”
维拉看着对方的发丝散在水面上,对方揉了揉刘海,上了岸。
水滴答滴答地落在地面,又溅起小小的水花。白发研究员捡起椅子上的外套,离开了这里。
但维拉的记忆还被困于水中。气泡散尽的瞬间,她看清对方的那刻。
她垂下眸子,想起了对方胸口的工牌。
Windsong.
*
北方哨歌和她的向导在咖啡厅见的面。
在第一次见面时她就感觉对方很眼熟,但转念一想也正常,毕竟都为基金会效力,也许曾在某个地方打过照面也正常。
对于今天的谈话内容,北方哨歌其实早就已经提前想到。虽然她们被要求强制配对,但想要应付过基金会的检查还是很简单的。
总之,她希望她们不要影响彼此的生活。
所以在今天,她也是这样说的。只是大概是因为她们的匹配度太高了,刚坐下没多久,她的精神体便跑了出来。
并以她根本无法阻拦的速度,一头扎进了向导的怀中。
“等——”
北方哨歌刚想把不听话的雪貂抓回来,对方却已经缩进了对方的怀抱中,对方笑了笑,刚张开手,雪貂便开始亲昵地蹭起她的手指。
北方哨歌:
“真可爱。”对方低下头陪雪貂玩了一会儿,又看向她,“您想说什么?”
坐在对面的向导气质太温柔了,自己甚至都不好意思和她说重话。而她听着自己说话,时不时点点头,垂着眸子将衬衫袖子向上揽到小臂。
北方哨歌就这样看着对方,说话时语速不禁一点一点地慢下去。莫名其妙地感到口渴,她拿起手边的咖啡杯,听见对方轻声地诶了一下。
北方哨歌没能反应过来,任凭着动作的惯性抿了一口咖啡,随后被苦得皱起眉。
不好。
拿错杯子了。
北方哨歌忽然感到耳根发烫,抱歉的话语刚脱口而出,对方就弯起眼睛:“没关系,我不介意。”
她看着对方将她的咖啡挪到她的面前,又打开了身下的抽屉:“您不习惯喝苦咖啡的话,最好还是再加两块方糖吧,虽然您点的那杯比我的要甜,但这里的咖啡普遍都要比别的地方更苦一些。”
两块方糖放在她的面前,北方哨歌顿了顿,笑了笑:“谢谢。”
“所以,您刚刚说到哪里了?”
听着女人礼貌的问话,北方哨歌终于拾回思绪,她清了清喉咙:“我想说,虽然是基金会要求的,但我想您应该也不愿意被强制吧,维拉同志?”
维拉眉头微微一动,轻轻嗯了一声。北方哨歌没有得到预料中热烈的回应,她想了想,还准备说些什么,却在看见对方端起杯子而喝了一口咖啡后顿了一下。
移开视线,北方哨歌用拇指蹭了蹭自己滚烫的耳朵:“我的意思是,只要能应付过基金会就行了,我们不必强迫自己。”
维拉笑了。她弯着眼睛,点了点头:“如果这是您希望的话。”
这话说得总感觉有些不对劲,但北方哨歌一时半会儿说不出。所以她揉了揉鼻尖,而后问道:“您接下来准备住在哪?”
“拉普拉斯通知我,我们大概要去米内尔一趟,最快也要三个月才能回来。”维拉挠了挠雪貂的下巴,看着它舒服地眯起眼睛,笑容更甚,“那里挺冷的,您出发前要准备好合适的衣服。”
所以出差为什么连宿舍都分配不起!?
北方哨歌看着宿舍里横着的一张大床陷入沉思。
冷周六在一旁咬着棒棒糖,说话声音都很含糊:“应该是为了增进感情吧,你们两个匹配度太高了,如果能深度结合对于基金会来说可是天大的好事。”
北方哨歌不语,只是一味地沉默。
虽然彼此回避是她的初衷,但研究任务在一起,晚上睡觉也在同一个房间,多到数不清的接触根本无法回避。
她坐在书桌前,神游着翻动手中的报告册,直到一只手从她的肩上擦过,落在纸页上。
“这个数据有问题哦。”
还不算很熟悉的声音落进她的耳中。她们的距离不远不近,北方哨歌恰巧能够感受到维拉呼吸的尾巴,微弱到近乎不存在,却还是令她耳朵如焚烧般滚烫。
这是匹配度高的副作用吧……
北方哨歌胡乱地想着,直到又听见对方轻轻地叫了自己一声,才如梦初醒般低下头。
“……好像的确差距得有些大,明天去实地勘察一下吧。”
北方哨歌不自知地语速加快,却听见对方退开的声音:“明天一早就要出发的话,今晚就要整理工具了。”
北方哨歌似乎从中听出了一些其他的意思:“您明天也要去吗?”
“都说了可以不使用敬称了,”维拉笑了笑,回答了北方哨歌的问题,“我当然要去,我们不是搭档吗?”
定义关系的词语令北方哨歌愣了愣,她沉默片刻,忽然没头没尾地说道:“你的精神体我还没有见过。”
“现在让它出来会有些不便吧?”维拉双手搭在腰侧。
一开始北方哨歌并没有懂维拉的意思,以为对方的精神体不便示人,直到她真正地见到了对方的精神体后她沉默了。
一条巨大的古鲸落在水中,她的雪貂站在对方的精神体面前,仿佛站在大象面前的老鼠。
古鲸朝她们咧开嘴,露出一嘴尖锐的牙齿,吓得雪貂一股脑钻进了维拉的怀里。
做惯了幼师的女人抚摸着雪貂,用柔软的腔调安抚着它,而后看向目瞪口呆的北方哨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经常会有人看见我的精神体以后以为我是哨兵。”
北方哨歌了然地点了点头,爬上古鲸时还有些犹豫,刚想将自己的雪貂拎回来时,却发现她的精神体趴在维拉的肩上,懒洋洋地和对方的围巾融为一体。
北方哨歌捂住脸。
这也太黏着维拉了吧……
还未来得及细想,便听见窸窸窣窣的声响。北方哨歌瞳孔一颤:“趴下!”
下意识将维拉护在身后,拗口的咒语瞬间脱口而出,伴随着无数线条向前方蔓延。实地勘察总会遇到一些危险,北方哨歌以往不会太过担忧,因为她总是会携带一次性的降噪器。
但她现在有向导了,基金会不分配给她这些工具了。
喉咙间隐隐藏着血腥味,北方哨歌下意识去挠自己的喉咙,却被抓住了手。
她的眼睛微微睁大。
世界在刹那间安静,她只能听见海水静谧的声音。
“看着我。”维拉的声音落入她的脑海,仿佛漫过金色沙滩的潮水,“呼吸,跟着我的节奏。”
北方哨歌懵懂地看向她的向导,她的世界被对方包裹,鼻腔中充满着对方身上令她安心的仿佛海盐般清爽的气味,连精神图景都被抚平。
“放松,北方哨歌,”维拉的声音放得极轻,“我在这里。”
在那一刻,北方哨歌的确感到安全。她感觉对方拨了拨她的手指,顺着指缝穿过,而后十指相扣。
心跳声登时快了一拍,北方哨歌自己都吓了一跳,局促地抬头瞥了维拉一眼,而对方却仍是闭着眼睛。
定了定神,北方哨歌将这一切归结于是因为匹配度高。片刻后,她再一次闭上了眼。
精神束在她们的指尖缭绕,北方哨歌在那一瞬间仿佛坠入宁静的大海,海水温柔地将她包裹,令她浑身发软。这是她之前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感觉,身体摇摇欲坠,在对方的精神束抽回的那刻,她栽进了对方的怀里。
!?
北方哨歌想要抽身,但却因为身体还未缓冲过来而失力。她抬起头,却与对方的鼻尖相抵,她大概是看见对方恍惚了一瞬,随后露出噙笑的神色。
“做得很好哦,北方哨歌同志。”
这样哄小孩的语气北方哨歌以为自己根本不吃这一套,可从对方的口中吐出来时,却令她的大脑迟缓几秒。
为什么会觉得刚刚的那幕很熟悉?
……太奇怪了啊。
日子一天天过去,即便不愿相信,但北方哨歌的确依赖上了维拉的精神疏导。
毕竟她们之间的匹配度这么高,她们之间进行一次精神疏导,北方哨歌能够提高起码三倍的工作效率。
更恐怖的是,北方哨歌今天早晨醒来,维拉已经醒了。正当她困惑于对方为什么不起床,而一直注视着自己的睡颜,自己并为此突然耳热时,她突然察觉到,她将她亲爱的向导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北方哨歌:
北方哨歌猛地松开手:抱歉,我的睡姿不是很好。
维拉笑得一颤一颤的,北方哨歌不自在地揉着鼻尖,支起身子,却看见被单上的精神体们一起被颠得动了一下。
被吵醒的雪貂朝她呲了牙,将缩小到和自己差不多大而被颠得仰面朝天的古鲸翻了身。
北方哨歌尴尬地捂住脸:对不起各位……
*
“所以你们距离深度绑定只差临门一脚了?”
冷周六的疑问令北方哨歌噎了一下:“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我以前一直对‘恋爱能滋润人’这个理论秉持着怀疑态度,”冷周六打量着北方哨歌的脸,“但现在看来……似乎也有数据支撑?”
北方哨歌不免移开视线:“你说什么呢?我和维拉没有任何超越搭档情谊的感情。”
“真的吗?”不懂情爱的研究员难得露出了狐疑的神色,“但你真的和之前变了好多。”
北方哨歌动了动眉头:“比如?”
“比如你总是会莫名其妙地提到她!”一条蛇突然抢答道,还怪腔怪调地模仿了一句,“我希望你们能见见她,她是我亲爱的向导。”
北方哨歌捏住了对方的嘴:“好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她难得步伐那么凌乱,走出去时急匆匆的,嘴里还在念叨着什么:“或许我该好好想想……”
这样的想法困扰了北方哨歌一个下午,而困扰她的当事人也察觉到了她的心不在焉。
“发生了什么?”维拉这样问她。
她该怎么开口呢?北方哨歌想,她开不了口,她总不能说,我有点分不清我对你的感情了。
毕竟她们只是搭档而已。
所以她含糊地回答:“没有什么。”
维拉就在这时捧起了她的脸,感觉到对方略带凉意的手掌,北方哨歌近乎屏住了呼吸。
“真的没有吗?”维拉问。
北方哨歌恍惚了半晌,她终于移开了视线:“你说,因为你的触碰,我的浑身都在发烫,这是匹配度高的副作用吗?”
话语落下的瞬间,房间陷入寂静。北方哨歌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不禁握住对方的手臂。
鳞片滑腻腻的,北方哨歌的呼吸都乱了:“我只是随口一提,你就当没有听见吧……”
她还想说些什么,可她的向导却低下了头,含住了她的唇。
瞳孔骤然放大,北方哨歌呜咽了一声,听见了对方的声音:
“现在知道答案了吗?”
北方哨歌呼吸乱得要命,她抬起眸,与那双带笑的眼眸对视了须臾,又按下了对方的后颈。
她知道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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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宙组曲】拉普拉斯观察手记
来自@第八律令 大人的约稿!感谢大人赏饭!
2.7群像向,内含规海、冷色指数和引星要素
↓
老师和我说,如果在加入拉普拉斯后感到寂寞,或许可以考虑记下些什么。
虽然我不懂这样做有什么作用,但我想老师这样说一定是有道理的。所以我准备从今天开始记录。
理线学万岁!
四月末
换季的时间。总部的气温比米内尔高太多,今天又是个阳光明媚的大晴天。库珀花环望着衣柜思考着,摸了摸衣服的面料和厚度,苦恼地皱起眉。
“阿涅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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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和我说,如果在加入拉普拉斯后感到寂寞,或许可以考虑记下些什么。
虽然我不懂这样做有什么作用,但我想老师这样说一定是有道理的。所以我准备从今天开始记录。
理线学万岁!
四月末
换季的时间。总部的气温比米内尔高太多,今天又是个阳光明媚的大晴天。库珀花环望着衣柜思考着,摸了摸衣服的面料和厚度,苦恼地皱起眉。
“阿涅娅……?”
远旅慢慢地唤着她的名字。库珀花环回神,转过身看对方。远旅困惑地歪头,即便她什么都不说,库珀花环也明白她的意思,所以她笑了笑,告诉远旅:“天气热了,我们该换薄一些的衣服了。”
远旅似懂非懂地看她。库珀花环叹了口气,头疼地自语道:“可以向拉普拉斯申请一批夏服吗?等一会儿去问问老师吧……”
话语刚落,房门便被敲响了,不轻不重而有节奏的三声。库珀花环顿了顿,连忙起身跑向房门。
打开,毫不意外的是指针。
“指针女士?”库珀花环看向眼前的机器人弯起眼,“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指针只是点了点头,说道:“接下来一段时间都持续高温,你和远旅刚来总部,我想你们可能没有合适的工作服,就去申请了几件,你们可以试一试。”
库珀花环眼睛亮了:“太感谢了,指针女士,我们正好缺适合的夏服。”
指针将衣服递给库珀花环,摆摆手就离开了。库珀花环将门关上,高兴地告诉远旅,她们有衣服了。
刚将衣服摊在桌子上,门又被敲响了。库珀花环以为是指针还有什么事情没有说清,便又急急忙忙地去开门,结果门口正站着冷周六。
对方笑眯眯地拍了拍她的头顶:“上午好,库珀花环。”
“上午好!”库珀花环笑了,“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冷周六将手中的纸袋递过去,藏在头发里的一条蛇便大声说道:“喔!小阿涅娅,收下吧,我审美差劲的姐姐可是整整挑了一个小时,才选中了这两套衣服。”
“哦!一个小时!”另一只也大喊道。
第三只蛇:“一个小时!”
“喂。”冷周六捏住两只蛇的嘴巴,“你们真的很吵。”
没被捏住嘴巴的那只喊到:“可你挑衣服的时候也很吵,西尔维!喔,我到底该选哪一件呢,这件上面印着焦糖布丁,这件上面印了华夫饼,我的天哪!我到底要选哪一件呢——要我说你就应该和西蒙娜一起去!”
“可她却找了指针!”被捏住嘴的蛇挣扎着发出含糊的声音。
“这太奇怪了,指针女士也不像是会买衣服的人。”
“你傻吗,亚历山德罗?西尔维这点小心思谁看不出来?”
“闭嘴。”冷周六没好气地呵斥一句,将衣服放在库珀花环的手中,“不说话没人把你们当哑巴。”
库珀花环还没来得及说谢谢,就看见冷周六仓促地跟她挥了挥手,嘴上还没停下和她的兄弟姐妹们争执。
库珀花环看得不免愣了愣,而后无奈地笑了笑,将门关上。
她将衣服从袋子里拿了出来,发现这两件短袖上一件印着焦糖布丁,一件印了华夫饼。
“看上去很好吃,对吧?”库珀花环看向远旅,对方只是看着她,露出浅浅的笑容。
门又被敲响了。
库珀花环不禁一顿,起身去开门。
是北方哨歌和维拉。
“老、老师!?”
库珀花环意外地看向北方哨歌,又局促地看了眼维拉。
北方哨歌举起了手中的袋子,高声宣布道:“我给你和远旅买了衣服!喔——等等,你们桌上怎么那么多衣服?”
呃……
库珀花环摸了摸鼻子。
北方哨歌很快明白了什么:“是不是那两个家伙先我一步来了?”
库珀花环慢慢地点了一下头。
“我就知道。”北方哨歌笑了,她轻哼一声,“但我才是你的老师,所以我一定比她们想得更周全。”
她昂起头,维拉只是笑着配合剧情手中的袋子。
“我还给你们买了两袋冰棍!”
北方哨歌骄傲地宣布着。
库珀花环忍不住扑哧一笑,维拉就在这时弯下腰,令库珀花环不免屏住呼吸。
“噢,我没有恶意。”维拉笑了笑,“只是孩子,我想你应该再多吃一些的,做宇航员应该要消耗更多的能量吧?”
库珀花环眨了眨眼。
维拉温和地说:“我的意思是,你们今晚要不要来我这里吃饭,我给你们多做几道菜。”
五月中
库珀花环起得很早,因为她习惯晨练。
她起床时远旅已经醒了,正坐在桌前翻阅绘本。超自然存在的生灵并不需要睡眠,但为了配合库珀花环的作息,她总是习惯跟对方一起睡下。
虽然她总是会醒得很早。
库珀花环踩着拖鞋,打着哈欠和远旅说了声早,对方坐在椅子上转过身。
“阿涅娅,通讯……”
远旅指了指桌面上的通讯器。库珀花环不免挑了下眉,然后走了过去。
打开,boom。
99+的消息。
库珀花环顿了顿,看了看拉普拉斯内部通讯软件,发现是她们工作的群聊,正感觉奇怪,她们不睡觉的吗?
映入眼帘的就是冷周六崩溃的消息。
「我已经为了经费跟那个家伙扯皮了三天了,昨天我的斯蒂夫惨死,我甚至没有金钱给它举办葬礼!」
指针:「斯蒂夫是谁?」
蛇Ⅳ:「是一支笔。」
指针:「?」
蛇Ⅰ:「你可能不能理解这支笔对西尔维有多么重要,她曾经拿着这支笔写了整整三沓草稿纸!」
北方哨歌:「这不应该是痛苦的回忆吗?」
蛇Ⅷ:「喔,我亲爱的离线雪茄,这就是痛苦与爱并存,共同孕育出了执念的斯德哥尔摩呀!」
北方哨歌:「是理线学家。」
蛇Ⅷ:「抱歉。」
冷周六:「这是重点吗?重点是我的笔坏了!我都没钱买新笔!」
指针:「笔本来就不用你买,可以直接去领。你拿这个借口也太拙劣了吧。」
库珀花环看得懵里懵懂:「所以斯德哥尔摩是什么?」
冷周六:「。」
北方哨歌:「这个你以后就会知道了,阿涅娅。」
指针:「¿」
北方哨歌:「呃我的意思是,你现在不需要知道这个。」
库珀花环:「喔。」
库珀花环仔细看了看聊天的内容,发现大家还是在为了经费而苦恼。不受关注的航天领域研究和默默无闻的理线学研究,虽然她们研究的方向都不一样,但不妨碍她们都没钱。
北方哨歌:「来,来财。」
蛇Ⅲ:「我们的研究项目什么能够得到所有人的青睐,拉普拉斯随手给我们拨款1个亿?」
蛇Ⅰ:「疑似被离心机转子炸死前的最终幻想。」
蛇Ⅲ:「可恶的马克西姆,这家伙也太讨厌了!它难道不想要很多钱吗!?」
蛇Ⅵ:「赛普内斯特!你发错群了!」
指针:「……?」
蛇Ⅰ:「你们是不是背地建群蛐蛐我!?明明身为同胞,赛普内斯特,我真为你感到可耻!」
蛇Ⅲ:「!?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也在背地里嘴我吗!?」
冷周六:「行了,你们……」
蛇Ⅰ:「还有你!西尔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吗!?」
冷周六:「?」
指针:「好了别吵了。」
:「我们尽量只谈工作。」
蛇Ⅰ:「西尔维这个恋爱脑!」
:「你干了什么我还要说吗!?」
:「你!」
:「对着你!」
:「同事的照片!」
:「干那种!」
【 蛇Ⅰ 被 冷周六 移出群聊 】
指针:「。」
冷周六:「它脑子有毛病,你们别在意。」
北方哨歌:「但是我很想听它说完那些话诶。」
冷周六:「你不想。」
库珀花环很困惑,她思考了一会儿,问道:「所以为什么说冷周六小姐是恋爱脑呢?」
群里突然安静了。
不一会儿,指针转了个文件过来。
冷周六:「1」
指针:「库珀花环小姐,你有时间可以把这篇论文看一看,可能对你的理线学学习有所帮助。」
库珀花环不懂,但还是乖巧地答应了。
北方哨歌:「拜托,她还小,你们就让她看论文了??」
六月初
今天是6月1日。
库珀花环不得不对今天留意,因为往年的儿童节,她总是会收到来自乌特恩亚亚的礼物。
去年是两件一模一样的毛衣,一件给她穿,一件给她的小熊穿。
但今年……
库珀花环垂下头。她想今年她是收不到老家的礼物了,但她又想,远旅来到她身边之后,还没有收到过儿童节的礼物呢,所以她用鲜花给远旅编了一串手链。
“今天是儿童节。”库珀花环一个字一个字地说着,“是我们应该过的节日,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远旅认真地听着,很快明白了库珀花环的意思。她的眼里闪过一丝犹豫,但又像是很快想明白了什么,她笑了笑,拿起了小提琴。
那是一段很欢快的旋律,远旅将这份喜悦传递给了库珀花环。
忍不住弯起眼睛,库珀花环听见远旅轻缓地说道:“阿涅娅,快乐……”
库珀花环笑得灿烂,不一会儿听见了通讯器的响声。她低下头,看见北方哨歌给她发了一条消息,说一起去吃午餐吧。
这在以往并不算少见。库珀花环也没有多想。她带着远旅去了她们常去的小餐馆,意外地看见了一桌的朋友。
以及堆在桌子上的礼物。
北方哨歌和她耐心地解释着哪些礼物出自于谁之手。冷周六送了你们两箱零食,指针送了你们几本绘本,还有这个——
北方哨歌将一只小狗抱了起来,高兴地宣布:“我记得你很喜欢小动物,之前也养过小熊——拉普拉斯应该不会允许养小熊,但是小狗还是可以的。”
“还有远旅,”北方哨歌看向那个一只笑眯眯看着全场的孩子,“我为你买了一把音叉、几套琴弦和一把制作优良的琴弓。”
库珀花环的眼睛睁大了,眼里闪着喜悦的神色,她看向远旅,对方也是一副惊喜的模样。库珀花环看向她的朋友们:“谢谢你们,我……我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北方哨歌见库珀花环的模样,忍不住弯起眼:“节日快乐,两位。”
七月中
天气热得厉害,库珀花环都控制不住地发蔫。北方哨歌刚记录下一个数据,抬头看着自己的学生耷拉着脑袋,顿了顿,将手册合上。
“走吧。”
库珀花环一愣:“我们去哪,老师?”
北方哨歌笑了笑:“去游泳呀。”
库珀花环:?
北方哨歌:你不热吗?
库珀花环:!
这是一场说走就走的游泳,库珀花环来到泳池时,发现泳池里泡着不少眼熟的人。
库珀花环抬头看向北方哨歌,而对方却笑了笑:“你会游泳吗?”
库珀花环说:“只会一点。”
北方哨歌点了点头:“我今天给你请了一位很优秀的老师,她非常擅长游泳。”
“她是我最亲爱的同志——”
“你说得对,但是有一个小问题,”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倏忽响起,“谁问你了。”
北方哨歌眉头一挑,低头看向水中的冷周六,半晌后笑了一声:“你怎么也在这里?”
冷周六:“天气那么热,当然是为了消暑。”
北方哨歌:哦,那你怎么没和指针一起过来游,是因为不想吗?
冷周六:
冷周六磨牙:你不想说话可以不说话。
“我为什么不想说话?”北方哨歌笑眯眯地说,“哦,我的意思是,你怎么知道待会儿我要和维拉一起游泳?”
冷周六气笑了:“指针不过来是因为她不能泡水!而且她也不需要消暑!”
蛇Ⅷ:哦,我的姐姐,你终于想明白这件事了?明明昨天跟你说了八百遍,你今早还去问指针小姐要不要去游泳……
蛇Ⅵ:你懂啥,含章鼎不是说,俗话说得好,醉翁之意不在酒,西尔维邀请之意也不在游泳!
冷周六:
冷周六:够了。
北方哨歌懒散地伸了个懒腰:那我们冷周六小姐邀请之意是什么呢?好难猜呀。
蛇Ⅲ:好难猜呀。
蛇Ⅵ:难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
冷周六把她的同胞按进了水里,眼睛笑成一条缝: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蛇们霎时噤声了,北方哨歌怂了怂肩,直到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她不禁回头,看见了她亲爱的同志。
“你们在聊什么呢?”刚到的鲁萨尔卡不明白当前的局势,好奇地搭起了话。
“喔,只是在说一些有意思的事。”北方哨歌自然地将手覆在维拉的手背,她朝冷周六眨了一下眼,“对吧,冷周六?”
冷周六咬着牙笑了笑:“是的,简直是太有意思了。”
“所以……”库珀花环思考了一下刚刚某一只蛇的发音,又重复了一遍,“醉翁之意不在酒,是什么意思?”
冷周六感觉自己的精神病将要一触即发:这不重要,库珀花环!!!
——
唉呀,真有意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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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映」予番外:
[孕期]
——beta会怀孕吗?
这个问题卡卡尼亚已经一脸羞耻的问了坎贝尔医生好几次了。
然后得到的都是牙仙女士十分冷静且平淡的肯定回答。
虽然beta有第一性为男性就无法受孕和孕期有些艰难的限制,但是女性beta并不是不能有孕,何况迪塔斯多夫这样的高等贵族在经过一代又一代的基因优化之下,伊索尔德的等级也不低。
卡卡尼亚医生也不止一次带着一身从里到外都在宣扬着占有欲的信息素来上班了。
这么恩爱,如果没有怀上才让人觉得奇怪吧。
“……哎。”有些为难的靠着真皮座椅的靠背,也许是正在孕育一个小生命,此刻的她有些疲倦,“我该怎么办呢......
[孕期]
——beta会怀孕吗?
这个问题卡卡尼亚已经一脸羞耻的问了坎贝尔医生好几次了。
然后得到的都是牙仙女士十分冷静且平淡的肯定回答。
虽然beta有第一性为男性就无法受孕和孕期有些艰难的限制,但是女性beta并不是不能有孕,何况迪塔斯多夫这样的高等贵族在经过一代又一代的基因优化之下,伊索尔德的等级也不低。
卡卡尼亚医生也不止一次带着一身从里到外都在宣扬着占有欲的信息素来上班了。
这么恩爱,如果没有怀上才让人觉得奇怪吧。
“……哎。”有些为难的靠着真皮座椅的靠背,也许是正在孕育一个小生命,此刻的她有些疲倦,“我该怎么办呢,如果伊索尔德不接受这个孩子……”
迪塔斯多夫家的那位小姐,牙仙是认得的,明明看着温雅忧郁,但是对卡卡尼亚医生有着近乎执着,或者说是偏执的占有欲,这是病态的,她的眼里只容得下卡卡尼亚一人,这个带着她们血脉的孩子是否在内,无从得知。
但是话肯定不能这么明显的说出来的,牙仙轻声安慰着她:“一个家庭有新生命的诞生,这是好事。”
至少,卡卡尼亚医生是开心的,她的手还放在尚未显怀的小腹上,只是她对伊索尔德小姐的爱,让她也在考虑伊索尔德小姐的病情,并做好了放弃这个来之不易的孩子的准备。
“是的,我知道,坎贝尔女士……”
beta的受孕率很低,比不上omega,不然按照她们之间性事的频率和强度,如果卡卡尼亚是omega,这个时候卡卡尼亚早就在过孕假了。
这个脆弱的小生命来得,其实不算是个好时候。
伊索尔德的身体依旧在静养,只偶尔会去履行作为歌剧演员的工作,更多的时候是在等待,等待她的医生回家。
每一次,她眼中的光,都让卡卡尼亚想着,就这样吧,不需要什么人来插足她们的世界,如果这样能让伊索尔德感到舒服,那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无所谓。
只要,她的夜莺,能够安心。
今天的医生回来的很早。
伊索尔德凑上去,乖巧的抱住她的妻子。
医生的常服上没有消毒水的味道,而是薄荷味,不是信息素,但是伊索尔德格外喜欢。
“我回来了。”
“欢迎回家,医生。”
有的时候卡卡尼亚觉得自己的妻子就像一只小狗,会乖乖的等她洗好手,然后才伸手和她十指相扣,伸过来讨要亲热。
自从易感期的那次开荤之后,alpha就喜欢上了和医生亲热,夜幕降临的夜晚,在黑暗中接吻,交缠,心跳声和呼吸声清晰可闻。
伊索尔德喜欢那种感觉,她喜欢独占着医生不为人知一面的感觉,她喜欢她的医生被她给予的快感送上高潮的感觉。
卡卡尼亚已然习惯和妻子接吻,但是在她的衣服开始被扒下来的时候,她下意识抓住了作乱的alpha的手。
“……医生?”alpha触电似的收回了手,“对不起医生……我不该的,我不该这样的。”
她应该知道的,什么事情都会在一时新鲜后腻味的,性是这样,爱,也可能是这样……
“唉,对不起伊索尔德,是我累了,想要休息。”
昨天做太久了,今天又因为疲倦差点儿摔倒,而且,她们之间的性生活频率确实是太高了。
“那今晚早点儿休息吧,医生。”伊索尔德乖巧的用脸蹭了蹭医生。
“嗯……”卡卡尼亚忍不住将怀中的女孩抱得再紧了一些,再出口的话带了几分叹息,“伊索尔德……你喜欢孩子吗?”
“孩子?医生想要孩子了吗?”
“也许吧,只是问你……”
也许是看出了医生的为难,伊索尔德给予了肯定的回答:“如果是您想要的,当然可以,我会学会如何爱那个孩子的。”
但不会像爱医生一样爱那个孩子,医生是独一无二的重要的存在。
如果可以,她更想只爱自己的医生。
卡卡尼亚从不会怀疑伊索尔德的话语的真实,她知道伊索尔德不会骗她,终于露出了释然的笑:“谢谢,谢谢你伊索尔德……”
“doctor……?”乖巧的小狗还是没有反应过来。
“对不起,这个时候才告诉你……”将歌剧演员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卡卡尼亚的声音轻而温柔,“今天上午才查出来的,我们做妈妈了。”
伊索尔德露出了一点儿微笑:“所以,医生不是讨厌我了,对吗?”
她的心重新得到了安宁。
“当然不会。”
她的妻子的呢喃,犹如夜晚的安眠曲。
“我永远不会讨厌你,我永远不会离开你,我的伊索尔德,我的爱人……”
孕假是一件对于伊索尔德而言十分开心的事情,每天的清晨都是抱着她的医生醒来,会一起给露天阳台上的花儿浇水,会一起在和煦暖阳下睡觉,有的时候会什么都不做,就是坐着放空,也安宁幸福。
孩子很乖,明明beta生育应当更困难些,但是这个孩子却并不折腾她的妈妈,直到五六月显怀有些明显了也没有让卡卡尼亚很强烈难受的孕期反应。
如果突然的性欲不算的话。
“等等……别咬,很痒的……”
卡卡尼亚的身后有一个枕头垫着,伊索尔德还是很贴心的,毕竟对于她而言也不过是回到了厌恶自己的第二性征的时候,甚至小心护着肚子里的孩子的医生让她总是莫名的更加兴奋。
“doctor不喜欢吗?”吻温柔的落在大腿内侧,伊索尔德委屈巴巴的抬头,手撑起身体,将自己的脸靠在了医生的肚子上。
柔软的肚子已经鼓起生命的弧度,孩子尚在妈妈的肚子里睡着,而她的alpha母亲却并不在意她,而是着急向她的妈妈讨要安抚。
如同稚子一般的撒娇。
很舒服的亲吻,alpha愉悦的释放出自己的信息素,眷恋的将脸埋入自己妻子的颈窝。
“不解决……不难受吗?”
“只要医生抱抱就足够了哦。”
alpha不需要什么,只要一个抱抱,就能抑制住生理的本能,如果有一个亲吻,自然是最好的。
她的医生如她所愿,给予了一个绵长的吻。
窗外春光正好,此刻正是幸福。
【冷色指数】科研者坠入情网故尝试证明
*指针×冷周六,喜欢这对,敲了点木讷科研者探索爱情的故事
*一点轻喜剧,很轻松的一篇,感谢蛇,感谢北方哨歌,感谢库珀花环
↓
梅露西娜是个神奇的种族,在绝大多数时候,小蛇能和冷周六的意识共通,虽然它们并没有什么去窥探冷周六隐私的欲望。
于它们而言,冷周六并不是一个难懂的人,在八条蛇的眼里,西尔维只是个满脑子研究的家伙。哦,传送软盘的定位如何精准,航天器如何优化减少燃料,又或者如何减轻航天设备的重量。它们的梦境也是相通的,艾斯黛乐曾看过冷周六的梦境,连续看过一个星期晦涩难懂的公式,甚至到了一种白天看见稿纸就想吐的地步。
直到有...
*指针×冷周六,喜欢这对,敲了点木讷科研者探索爱情的故事
*一点轻喜剧,很轻松的一篇,感谢蛇,感谢北方哨歌,感谢库珀花环
↓
梅露西娜是个神奇的种族,在绝大多数时候,小蛇能和冷周六的意识共通,虽然它们并没有什么去窥探冷周六隐私的欲望。
于它们而言,冷周六并不是一个难懂的人,在八条蛇的眼里,西尔维只是个满脑子研究的家伙。哦,传送软盘的定位如何精准,航天器如何优化减少燃料,又或者如何减轻航天设备的重量。它们的梦境也是相通的,艾斯黛乐曾看过冷周六的梦境,连续看过一个星期晦涩难懂的公式,甚至到了一种白天看见稿纸就想吐的地步。
直到有天晚上,艾斯黛乐在起夜后重新入眠,误入了她姐姐的梦境后,第一次没有看见美食和科研,而是看见了一个人,正站在她姐姐的身边看星星。
喔,这么说也许并不准确,毕竟指针是意识觉醒者。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艾斯黛乐看见它的姐姐和她的同事靠得很近很近,在一些少蛇不宜的画面要出现之前,艾斯黛乐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尖叫。
于是所有蛇都醒了。
马克西姆恼火地质问它半夜鬼叫什么,我的上帝,简直能把蛇的脑袋喊爆炸。
就是!哦,好不容易可以睡个懒觉!
你说什么呢,赛普内特斯?你不是每天都睡得很迟?
大家七嘴八舌着,艾斯黛乐显然还沉浸在刚刚发生的事情中,抬头看向冷周六。对方似乎还正在恍惚,压根没有加入蛇的辩论。
艾斯黛乐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冷周六,她想她们迪布瓦家族大概要面临一个前所未有的危机了。
于是她又惊叫了一声,喊道:“西尔维要谈恋爱了!”
所有蛇:?
冷周六:¿
凌晨三点二十八分,冷周六被八条蛇包围,接受自己的兄弟姐妹们的盘问。
“说,到底是哪个家伙拐走了我的妹妹!?”马克西姆恼火地吐着蛇信子,“喔,我实在不能接受,二号会和哪个讨厌的男人在一起!”
“不,”艾斯黛乐连忙插了句嘴,“她喜欢的人是女的!”
马克西姆:什么,是女的!?
海伦娜:噢!是女的!
亚历山德罗:女的!
房间里登时又开始叽叽喳喳起来,冷周六听得一个脑袋两个大:好了好了,我亲爱的同胞们,我没有……
艾斯黛乐:别胡说!我都看见你们两个在干什么了!噢,就像是甜蜜的枫糖蛋糕,金琥珀色的糖浆从银勺边缘滴落,勾勒出璀璨的星图,蜜糖般的恋人呀——
冷周六头疼地捏住了艾斯黛乐的嘴:“我真的没有喜欢的人。”
对着八条蛇质疑的眼光,冷周六顿了顿,忍不住语速加快:“梦这种东西本来就不能控制,对吧?上次艾斯黛乐不也梦到把喜欢的书全部烧掉了吗?”
冷周六将她所有的说服技巧从大脑里翻了个遍,说得口干舌燥,劝她的兄弟姐妹去睡觉,明天还要早起工作呢。或许是因为她的嘴太严,大家逐渐失去了探究的兴致,用尾巴拍了拍床单,又缩在一块睡觉了。
这样的争辩放在以往其实并不算少见,冷周六在过去都能倒头就睡,在今天晚上却奇怪地丢失了困意。她闭着眼睛,又想到了那个作为导火索的梦境。
这还是在来拉普拉斯后第一次梦见身边的人。
梦境的内容在脑海中晃过,冷周六先是一顿,而后强迫自己不许再想。像是摊煎饼一样翻了几次身子,冷周六睁开眼睛。
好烦……
今天宿舍的暖气怎么开得这么足啊?
第二天工作当然顶了两个黑眼圈,冷周六精神萎靡地坐在办公桌,懒散地打了个哈欠。
一杯咖啡就在这个时候摆在了她的面前,热腾腾冒着的热气模糊了她的视线,她顺着缥缈的白雾抬起头来。
“你昨晚又熬夜算数据了吗?”指针翻着资料,头也不抬地说,“磨刀不误砍柴工,下次别牺牲睡眠来处理工作了。”
冷周六没有第一时间回复,反倒是看着指针出了神。许久的不回应引起了同事的怀疑,指针看向冷周六,看着对方正盯着自己的嘴出神,感到莫名其妙:“冷周六?”
冷周六如梦初醒,咳嗽了一声:“谢谢。”
“你的身体不舒服的话,可以去医务室看看的,牙仙女士今天正好在。”指针善意地提醒了一句,“她的医术很好。”
“……我没事,只是有点犯困罢了。”冷周六低下头,翻开了手中的资料,一副认真要计算数据的模样。
一只手就这样覆住了她捏着纸页拇指和食指,冷周六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喉咙发痒地想说些什么。
“你的报告拿反了。”指针说着,拨开了冷周六的手指,好心地将同事的报告摆正。
冷周六:
冷周六笑了笑:谢谢你,指针。
回答她的当然是一句不客气,指针准备走了,但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欣慰地和冷周六说道:“我很高兴你终于会认真看天气预报了,你今天的手没有以前那么凉了。”
看着指针离开,冷周六摸了摸自己的手,摸到了手腕上的脉搏。
听见簌簌响动,打着哈欠的赛普内特斯从她的发丝中探出头来,惺忪地说道:我的老天,你是刚刚跑完三千米吗,心脏怎么咚咚咚地跳?都把我吵醒了。
冷周六当然没有心思回复她了。我们伟大的航空领域科研者此时就像是著名的雕塑,她开始沉思:
她不会真的喜欢上指针了吧。
心不在焉地坐着,连工作进度都慢了许多,冷周六烦躁地揉了揉头发,决定出门吃点美食再继续手中的任务。
她是在食堂里遇见北方哨歌和库珀花环的。当时看见她们的时候,北方哨歌正在与鸡腿作斗争。冷周六端着满满一盘食物走到她们面前,问介意拼个桌吗?
“冷周六?”北方哨歌抬起头,笑了笑,“当然不介意,正好阿涅娅说这几天都没有见到你。”
来自乌特恩亚亚的小姑娘听到这句话,不自在地低了低头,轻声嗯了一下。冷周六知道对方是在害羞,笑着摸了摸对方的头。
勺子和盘子碰撞的声音持续了挺长时间,北方哨歌是个很会找话题的人,冷周六放在以往是会有兴趣和她聊聊的,只是今天有一些其他的事情分走了她的精力。
所以北方哨歌舀了一勺焦糖布丁,慢悠悠地吃下后,慢条斯理地问道:“你昨晚没有睡好?”
……有这么显而易见吗?
冷周六下意识揉了揉太阳穴,抬头时,苏联人笑眯眯也正笑眯眯地看她。她总是会在这个时候羡慕北方哨歌,好像在这些涉及到感情方面的事情上总是游刃有余……
喔,要不自己问问她呢?
冷周六觉得自己想出了一个绝佳的方法,坐正了:“北方哨歌。”
北方哨歌对于冷周六突如其来的可汗大点兵怔了怔,手上的动作都停下了:“怎么了?”
冷周六认真地问:“你说,一个人喜欢上另一个人是什么样的?”
北方哨歌:
北方哨歌:?
“喜欢?什么喜欢!?”赛普内特斯突然窜了出来,“喔!西尔维,你真的喜欢指针小姐!?”
冷周六:
北方哨歌:¿
库珀花环:!
现在,她和北方哨歌正在开小会。库珀花环因为是未成年被劝去训练,虽然对方眼里的好奇都快把整个食堂淹掉了,但冷周六还是一意孤行地让对方去训练。
冷周六大概是第一次这样语无伦次,她扶着额头:“我也没有觉得自己是喜欢她,只是昨天晚上做梦梦到了,然后今天见面的时候就会有些紧张——”
北方哨歌不慌不忙地吹了口茶沫:“你梦到什么了?”
冷周六:
冷周六:这不重要!总之,我就是梦到她了。
北方哨歌只是眼睛弯弯地看她。
冷周六:……好吧!好吧!我就是梦到我亲了她……
北方哨歌:仅此?
冷周六:
冷周六:好了!别在意这些了,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
北方哨歌听着,摸了摸下巴:“这只是场梦,说明不了什么……”
冷周六愣了愣,语气却不自知地些许低落下去:“对吧,我也这么觉得。”
“所以,”北方哨歌打了个响指,“你或许可以考虑现实生活中亲一下。所有的结论都得经过实验验证,冷周六。”
冷周六:?
这是可以类比的吗?
“我并不觉得我喜欢指针。”冷周六嘟囔道。
“先别急着下结论,我们来假设一个场景吧,”北方哨歌不慌不乱地说,“如果有一天,指针和一个风趣的人恋爱了,邀请她最好的同事——也就是你,见见她的恋人。”
“风趣有什么用,除了逗乐什么都不行的家伙,指针怎么可能跟她在一起。”冷周六从没想过自己能够如此尖酸刻薄,而她甚至是将这句话脱口而出后才后知后觉。
“那我们换过来呢?如果有一天,指针和你说,她很喜欢你……”
冷周六听着,开始幻想这个画面,耳尖逐渐染上红色。
北方哨歌笑了:“还需要我继续说下去吗?”
冷周六捂住脸:“……我完了。”
“恭喜。”北方哨歌却欢快地鼓起掌来,“你开窍了,已经成功了一半。”
冷周六刚想说什么,一个熟悉的声音插了进来:“你们在这?介意我和你们拼个桌吗?”
冷周六被吓了一跳,猛地站起来时正巧撞上指针。
一双手正巧扶上她的肩膀:“小心点。”
听着指针说话,冷周六揉了揉耳朵:“不好意思……我突然想起来实验场的风洞忘记关了,先走了。”
北方哨歌托着下巴:“你上午去实验场了?”
冷周六一顿,正埋怨着北方哨歌的迟钝,扭头却看见对方笑眯眯地看她。
……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吧!?
冷周六只是笑,走得比跑得还快。
赛普内特斯用尾巴尖戳了戳冷周六:“你就这么走了?你要去哪?”
“不论去哪,我现在绝对不要待在那里。”冷周六脚下生风,说话声连身上几条蛇都听不清。
艾斯黛乐:“哦不,你要做逃兵!?”
“我只是战术性撤退!”冷周六含糊地回答,“我需要好好思考一下……我觉得指针并不喜欢我,她看上去就不像是会喜欢生物的样子。”
几条蛇彼此交换了个眼神,马克西姆突然说道:“你知道吗,二号,指针之前还问过我你最喜欢的咖啡口味。”
冷周六僵住了,她甚至忘记纠正她的哥哥不许再叫她编号:……什么时候的事?
“还有上周,”亚历山德罗补充道,“我不小心把你的衣服弄脏了,喔,我真不是故意的——当时可把我着急坏了,毕竟我只是一条蛇,拖不动你的衣服,还是指针帮你洗的。她竟然还不允许我和你说!”
冷周六回忆起来了:怪不得那件衣服上莫名其妙多了指针身上的味道——等等,所以上周阿涅娅突然问我和指针是不是一起睡的觉也是因为这个吗?!
“喔,这么说,我也记起来了,”艾斯黛乐昂起头,“指针小姐有一天突然问我,你和西蒙娜的关系如何。哦,我最亲爱的、博学的、浪漫的诗人小姐,如此优秀的天才,你居然对她的浪漫过敏!?”
“还有前天,西尔维在办公室睡着了,”赛普内特斯又说,“是指针给她盖的毯子。老天,她就直接在西尔维的办公室工作了,我当时打了个哈欠,她就让我小声点,别吵醒西尔维了。”
“好吧,我同意她们在一起。”
“我也同意。“
“同意!”
她的同胞又开始七嘴八舌,冷周六却没有了叫停的心思,她听着它们的话出了神,直到她口袋中的通讯器响了一声。
打开,发现是指针的消息。
内容是:你有空吗?我们谈谈吧。
天知道冷周六等待指针的时候有多么紧张,她的手反复揉搓着,像是病态的洁癖患者,连她的同胞们都看不下去了。
“冷静些,西尔维,又不是要踏上战场了。”
冷周六捏了捏鼻梁尖:“说得对,你们还记得我刚刚说的吧,等指针来了以后,你们都需要离开这里。”
“知道了。真是的,我们又不是听不见。”
“算了,她都坠入爱河了,作为同胞,我们还是让让她吧。”
“西尔维,你不会跟指针小姐聊24个小时的吧!喔,我可不想死!”
冷周六刚想回答,便听见吱呀一声。她触电似的抬起头来,与指针的目光撞了个正着。脚边登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小蛇们全都窜出了房间,指针不得不抬起脚避让它们。
“它们都走吗?”指针困惑地问。
“……嗯。它们刚好有活要做。”
指针点了点头,将门关上后走向冷周六,在她的旁边坐下。
“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冷周六沉默片刻才问道。
“的确是有事,不过是私事。”指针顿了顿,“因为我发现最近你似乎有些躲着我,我想问问你是不是我惹你不快了,我并不希望莫名其妙地跟你感情恶化。”
冷周六大概是人生中第一次这样纠结,她揪着手指,指节用力得泛白。她甚至不敢和指针对视,只是垂下眼眸,低声说道:“你不用多想,是我自己的问题。”
指针似乎并不满意这个回答,她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道:“不能和我说一说吗?我想,我还是有义务为同事分担心事的。”
这句话中有个词刺痛了冷周六,她垂着头嘟囔道:“我觉得那些事没必要和同事说。”
指针顿了顿:“那作为你身边唯一的搭档呢?”
冷周六怔住了,半晌后她才说道:“我只是做了个关于你的梦。”
指针挑了挑眉:“噩梦?”
“不是。”冷周六闭上眼,“一个不应该发生在同事间的梦。”
房间霎时陷入沉默,半晌后,指针才回答:“哪种方面的不应该?”
冷周六倒吸了一口气,腾得站起来,椅子发出一声刺耳的噪音:“你当我什么都没有说吧,我们只是同事,这样的梦发生实在是太奇怪了,对吧,我本来就不应该和你说的……”
话语戛然而止,冷周六看向她被攥住的手腕,顿了顿,才抬起头来。
指针的嗓音带着些许颤意:“冷周六,在心理学上,梦是潜意识的映射。”
距离在不知不觉间拉得很近,冷周六感觉到自己逐渐滚烫的呼吸,这种温度对于蛇而言还是太高了一些,仿佛低烧那样令她恍惚。
“为什么不论证一下呢?”指针轻声说道,“一切结论都建立在实验结果之上。”
理智瓦解边缘,冷周六隐约听见脑海中着急的声音。
“喂,她们怎么还不亲?”
“喔,她们要干什么?是不是还要——”
“够了!海伦娜!闭上你的小嘴巴,西尔维要听见了!”
“哦不……我们会不会真的24小时见不到西尔维了。”
冷周六闭上眼睛,将脑海中嘈杂的声音切断。这是她第一次这样彻底地隔绝同胞们的意识。抬眸,看着眼前亲爱的同事,她抬起手,按下了对方的头。
与知识打交道的科研者品味着情感的滋味,那些她一直以为离她像星星一样遥远的东西此时被她握在手心。
竖瞳因刺激而轻颤着,冷周六感觉到指针生涩地回应。
她们都一样,在感情上要迟钝一些,甚至还需要用这些方法去证明些什么。
但那又如何呢?
此时此刻,她们都已拥有彼此。
——
喜欢请给红心蓝手,感谢大家🫰
菲亚梅塔生日快乐!!!!
莫菲莫同人RPG游戏《Who killed Fiammetta》
菲亚梅塔早起去购买甜甜圈,在路上遇到了奇怪的天使莫斯提马。本以为是拉特兰城里再普通不过的一次偶遇,没想到莫斯提马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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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落日之前脑的船鸥古风边塞au!(≧v≦)
设定上是被宫中排挤的和亲公主鸥和神秘女可汗狄尔亚
在这个au两人的感情线是先婚后爱的关系😋
------------------
一点关于这个au的设定补充:
1、对于和亲小鸥其实并没有那么不情愿,因为宫里的生活对她来说已经糟透了。
2、狄尔亚继任了之后因为不再像以前的可汗一样一味使用蛮力地打来打去,所以朝廷才会有所警惕为了方便提出了和亲。之所以要对部族以外隐瞒女性身份是因为在外面基本依然都是父权制的世界,如果暴露了整个族群会有危险(毕竟双方规模大小相差比较多)。
3、小鸥还是人和鸟妖的杂交,但因为不是海鸟了,所以没有蹼了。
4、狄...
和落日之前脑的船鸥古风边塞au!(≧v≦)
设定上是被宫中排挤的和亲公主鸥和神秘女可汗狄尔亚
在这个au两人的感情线是先婚后爱的关系😋
------------------
一点关于这个au的设定补充:
1、对于和亲小鸥其实并没有那么不情愿,因为宫里的生活对她来说已经糟透了。
2、狄尔亚继任了之后因为不再像以前的可汗一样一味使用蛮力地打来打去,所以朝廷才会有所警惕为了方便提出了和亲。之所以要对部族以外隐瞒女性身份是因为在外面基本依然都是父权制的世界,如果暴露了整个族群会有危险(毕竟双方规模大小相差比较多)。
3、小鸥还是人和鸟妖的杂交,但因为不是海鸟了,所以没有蹼了。
4、狄尔亚比原设要壮一点(毕竟生长环境不同)。
更多她俩原设故事和互动可以戳tag或合集!💝
【国外同人文翻译】【RW】The Foxtrot(狐步舞)-第十九章(完)
《The Foxtrot(狐步舞)》
作者:SimplyKorra
译者:shamutian
原文:AO3
简介:Salem之战结束后,战后余波使Ruby和Weiss分离,数年后,两人各自走上截然不同的生活轨迹。Weiss经营着Schnee尘晶公司,使其继续在Remnant繁荣昌盛;与此同时,Ruby独居于Patch,继续过着女猎人的生活。她们已经好几年没有说过话了——然而,当她们的队友突然宣布要结婚时,Weiss和Ruby不得不被迫共存,并重新揭开旧伤疤。
==============================
翻译已获作者授权,授权页见第一章。
本文在百度贴吧亦同步更新...
《The Foxtrot(狐步舞)》
作者:SimplyKorra
译者:shamutian
原文:AO3
简介:Salem之战结束后,战后余波使Ruby和Weiss分离,数年后,两人各自走上截然不同的生活轨迹。Weiss经营着Schnee尘晶公司,使其继续在Remnant繁荣昌盛;与此同时,Ruby独居于Patch,继续过着女猎人的生活。她们已经好几年没有说过话了——然而,当她们的队友突然宣布要结婚时,Weiss和Ruby不得不被迫共存,并重新揭开旧伤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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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译已获作者授权,授权页见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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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正文============
第十九章:每个故事的两面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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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她本来就要登上一座战火弥漫的山,与Remnant前所未见的最强力量战斗——但在出发的头一天晚上,这件摆在她面前的任务却让她感到更加害怕。
这不是夸大之词,从她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起,Winter Schnee就把她吓坏了。
当然了,当她开始和Winter的宝贝妹妹交往时,这种恐惧就如同一窝可爱的小狗一样翻了两倍。对于她俩交往的事,Yang已经接受了,甚至还为她俩走到一起出了一份力——但Winter既充满了保护欲,又十分谨慎。她不愿任何人伤害Weiss,尽管Ruby决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她也明白这股忧虑不安的缘由。
Weiss在自己周围建立了坚固的情感壁障——这花了Ruby很多年时间才得以将之击破。不过,她所投入的时间和努力赢得了Weiss的信任,并且随之而来的是她所想象的所有美好事物。
所有这一切引导她来到了现在这一刻——在半夜三更——站在Winter的房门外。
“最后的堡垒”是被赋予给他们在这场战争中最后遗留下来的避难所的名字。它坚固而牢靠;随着Salem势力的枯竭以及他们己方士兵的疲倦与破碎,Ruby知道明天将会迎来终结。不管怎样——这场战争都会结束。
在内心深处,她知道他们会赢。她穷尽一生都在试图掌握的那股乐观精神现在非常强烈,使得她不会屈从于失败的恐惧。还有太多太多的事情等着他们去做。
也包括现在这件事,她来到这里的理由;已经是第十次了,她甩开自己的思绪,并试图敲门。
把头发往后拢了拢,接着深吸口气,Ruby敲了三下门,然后等待着。
但迎接她的只有静默,有那么片刻,她考虑着再去敲敲门。可要是Winter无视她而她又一直坚持敲门的话,她可能到最后会被踢烂屁股。就算Ruby深知自己能够在战斗中击败Winter也没用——她仍然怕得要死。
突然,靴子踩在混凝土地面的咔嚓声响起,Ruby知道Winter来了。她站得笔直,尽可能地挺立身子。她像根杆子一样僵硬着,下巴抬得老高,几乎可以瞅见天花板了。
当门打开时,她往后跳回一点点,视线与那双冰蓝的眼眸对上。“Ruby?怎么了?Weiss还好吗?”
Ruby露出微笑,因为那是Winter理所当然会立即想到的事。“她很好,当我离开她身边的时候她正睡得像个婴儿一样香呢。”Ruby往Winter的房间里跨出一步,却被阻拦下来。“啊。”她快速退回,“我、呃……我很抱歉。我能进去吗?”
Winter没动。“现在非常晚了,Ruby。如果我妹妹毫无异样的话,我希望你能告诉我你来此的意义。”
“好的。”Ruby将自己的双手缩在背后。“好、好的。你想知道我为什么半夜跑到这里来站在你门前。”
“你看起来就像个被吓坏的小孩子,是的。”
她握紧拳头,乞求自己的手不要再发抖了。“当然。”她深吸口气,闭上眼睛。“我是……希望和你谈谈关于Weiss的事。具体来说,是关于Weiss和我自己。关于我们的……再耦合。”Winter竖起了眉毛。“我们的关系!”Ruby自嘲道,“再耦合,它连一个词都不是!”
“它是一个词。”
“是吗?”Winter点点头。“真的?”
“它并不适用于你所使用的语境,但事实上,再耦合是一个词。”
她搞不懂到底在什么语境下才会用得上那种词?她以前听说过解耦合,但没听说过再耦合。
“Rose小姐。”Winter提高音量,Ruby再次跳了起来。“无论是今天晚上还是我自己都不年轻了。”
Ruby点点头,默默地下定决心,驱使自己说出来。“明天之后,这一切之后……我想向Weiss求婚。”
她所面对的静默震耳欲聋,Ruby慢慢抬起头,睁开眼睛,发现Winter正紧紧盯着她。有那么一会儿,Ruby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驱动自己的Aura,以防万一Winter决定把剑刺进她的胸膛,将整个战争抛到九泉之下,以保护她的宝贝妹妹。对于像WinterSchnee这般具有保护欲的人来说,她毫不怀疑会发生这样的事儿。
然而,与之相反,在一段逗留不去的安静之后,Winter退了一步,在门口让出空间。“进来吧。”
Ruby不打算让Winter叫她两次。
Winter的房间既昏暗又寂静——几根蜡烛围绕在一张看上去相当舒适的沙发周围;Ruby看见有一本打开的书面朝下放在垫子上。
Winter背对Ruby,走进房间深处,在书桌面前停下脚步。她用一个动作完成转身,几乎就像是在接受一位将军的指挥;Ruby比之前站得更端正了。
“你想和我妹妹结婚?”Ruby点点头。“你还非常年轻。你们两个都是。”
“我二十二岁了,Weiss二十四岁。此外,我们已经经历了很多事情了,我相当确信我们俩在心理上比实际年龄要大得多。”
Winter不为所动。“婚姻不是心血来潮,Ruby。这不是你在一时冲动下用来赋予某事更多意义的手段。这是一种远超你想象的义务。”
“我想我知道一些关于义务的东西。”Ruby说——感觉有点生气。“我花了很多年时间训练我的身体和心性以便同怪物作战,操控没人能够教我的力量。我从未放弃过战斗或者我的责任。”
“你不必向我兜售你努力工作的能力。”
“那我应该向你兜售什么?”Ruby降低自己的音量。她并不是怀有敌意,她只是太过紧张了。“我爱Weiss,这件事我是认真的。否则我就不会来找你。”
Winter的防御姿态松懈下来,她双手垂在身体两侧,低下头,刚好让头发垂落在脸颊上。她走向沙发上放着书本的位置,坐在书本旁边。Ruby以为自己或许也会被叫过去坐下。
但她没有。
“在她的一生中,Weiss一直都被她的所爱之人辜负。被那些理应爱她的人辜负。”Winter始终没有抬头看她,她似乎迷失在了自己的脑海里。“我们的父亲从未给过她机会。他也从不在乎。她不过是用来达到目的的手段。是他从我们家族偷走的公司的继承人。我们的母亲很软弱——这是唯一能形容她的词语。她沉溺于酗酒,我常常相信她死的时候甚至连我们俩中任意一人的存在都不记得。然后我——”Winter犹豫了,Ruby看见她紧紧地抓住了沙发靠垫,紧得怕是手指都要断裂了。“为了离开他,我撇下了她。我撇下她让她独自和他呆在一起,但她仍然成功找到办法成长得比我更好,比他更好。”Winter抬头与Ruby四目相对。“如果你想和我妹妹结婚,那么你需要明白这份责任。Weiss已经有足够的人让她失望了。我见到了她是怎样注视着你的,我也听到了她说起你的方式。她爱你,而你来此告诉我说那些感情是彼此共有的。你想获得我的祝福吗?”Ruby点点头,她的双手再次颤抖起来,甚至抖得比之前更厉害了。“那就答应我你永远不会抛弃她。”
这是她一生中最容易给出的答复。“我永远不会抛弃Weiss。”
Winter一下子站起来,快速出现在Ruby脸颊正前方,严厉地朝下盯着她。“那你明天就不准在那座山上干出蠢事。你要回到她身边,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会的,Winter。她……她对我来说是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
这位最年长的Schnee家女儿离开Ruby的私人空间,似乎放松了一点。Ruby觉得有那么片刻,她甚至看到她嘴角上挂了一丝微笑。“那么,你打算怎么向她求婚呢?Weiss不是真正的浪漫派。让它充满一点戏剧性吧。”
“其实、嗯……她……已经向我求过婚了。”
这句话引起了Winter的注意。“你说什么?”
Ruby露齿一笑。“是在前段时间,我们和大家在一起玩乐的时候,她……向我求婚了。我不太确定她究竟是不是认真的,但我答应了,甚至还把它记了下来。”Ruby拿出一张纸,这张纸她一直放在背包最深处的口袋里,已经放了很长时间了,然后她把它递给Winter。“等一切恢复平静时,我会把这个拿给她看,问她她的提议是否仍然有效。”
Winter再次大步走向Ruby,这次稍微保留了一点;她把纸条从她手上拿过来。她读了一会儿,皱了皱眉。“你的笔迹真糟糕。”Ruby的表情想必是与她的失望巧妙地匹配上了。“不准邀请你叔叔参加婚礼。”
“啥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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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不妨说是,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幼稚。”
Ruby吸了吸鼻子,擦掉眼中聚集的泪水。她以为自己这些年来已经跨过因Weiss而哭这道坎了。和她吵架的沮丧感一直都是最糟糕的,因为她根本不愿这样去想她。Weiss代表了她生命中最美好的回忆,长久以来,Ruby一直努力记住这些,而不是她们的结局有多么艰难。
唯独现在,感觉这场争吵以及这份怒火似乎是她们之间唯一剩下的东西了。或许她们的关系注定会发展成这样。这完全说得通——考虑到她的过去的话。
她在泥泞的路面上减慢车速,不想在擦干自己模糊不清的视线、使视野重新焦距的时候开车。她差不多快到家了。她的卷轴板在某个时候响过——肯定是Yang来察看她了——不过她会等到第二天早上再回复。今晚并不是关于她和Weiss的事。这一切都不是。Yang和Blake理应玩得开心,享受她们的婚礼。等想到要怎么来应对这一切时,Ruby就会回去。
当她到家时,Ruby把卡车停在丘陵顶端,熄掉引擎。周围的寂静使她大脑中所有的焦虑再度被点燃,并一如既往地喧哗吵闹起来。她差不多已经习惯了,而且当她在狩猎的时候,它可以很容易被屏蔽掉。
不幸的是,自从她上一次任务以来,她髋部的疼痛变得越发严重,她已经推迟了接受其他任务,直到疼痛平息下去。每天早上醒来,她都希望它的感觉能好起来。但现在已经过去三个星期了,情况只变得愈加糟糕。
在婚礼之后,不管感觉有没有好起来,她都会接个任务然后离开。在接下来的两个星期里不得不待在Weiss身边,这需要一个长期任务。
打开车门,Ruby跳下卡车,意识到有人正坐在她门前的阶梯上。
“Qrow叔叔?”她叫道,双手在空中挥舞。“你在这里做什么?”
他慢慢站起来。“你从什么时候把这里锁上的?”
“一直都是锁着的!”他回头看了看门,然后又转向她。“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就在附近。”Ruby皱着眉头,绕过他走上楼梯,打开屋门。她让他跟在自己身后进来,然后脱掉外套,踢了门一脚让它关上。她看着他立即走进厨房,把手伸向炉子上方的橱柜里。
“真的?”她跟着他来到厨房,看着他拿出他的酒瓶,往里面倒满酒。“你在门外等着喝免费的酒?”
他冲她咧嘴一笑。“不,我在等着和你说话,因为你姐姐给我发了信息,说你从她那儿离开了,却连声招呼都没有打。我飞过来看看你,不知怎的却比你先到了这里。”然后他把酒瓶倒立过来,喝了一口。“这只是额外的福利啦。”
“你……真的是飞过来的?”他始终沉默地看着她,这就是她所需要的答案了。“我一直在想,总有一天我会解放出我的鸟之形态。”
他轻声笑了笑,拍了拍她的头。“总有一天你会的,渡渡鸟。”(*译注:渡渡鸟是一种已经灭绝的不能飞行的鸟类)
“我才不是渡渡鸟!”她朝他回击道,跟着他走向沙发。她轻轻坐下,不想扭到腰部,以免泄露任何表明她正身处疼痛的迹象。Qrow是个大嘴巴,在离开正门之前,他就会告诉她的父亲和姐姐。
他在她身旁坐下,似乎并未注意。“所以我有义务要提问了,你还好吗?”
Ruby点点头,尽管她正试图将Weiss那双蓝色眼眸从心中驱除。“我很好,只是有一点无所适从,你懂吗?再次身处在这一切周围。我大概是独自狩猎了太长时间了吧。”她笑了起来,几乎让人相信了。
倘若换作其他人,她大概就侥幸成功了。除了她的叔叔Qrow,他清楚所有谎言。“你知道,你是可以在乎他们的。”
“锅和壶。”她同样说道——这句谚语她对他说过不止一次。(*译注:Ruby这句话的原文是「Pot and kettle」,直译是「锅和壶」,锅和壶都是经常在炉子上烤的家用器皿,时间长了底部都会变黑,英文中有句谚语是「The pot calls the kettle black」,中文意思类似于「乌鸦还嫌八哥黑」和「五十步笑百步」。这里Ruby想表达的意思是她和Qrow是半斤八两,彼此都是诅咒别人的存在。)
“我的起码是真的,而你的只是理论。”
Ruby摇摇头,突然感到沮丧不已。“这不是理论,Qrow叔叔。我手上沾有真正的鲜血。”
“Ruby。”
“不!我对他们没有好处,对他们中的任何人都是。我对我的生活感觉很好,我对自己一个人生活感觉也很好。我不想在他们身边。”那是谎言,她比什么都更想要在他们身边。“我不能。”
“你并没有被诅咒,Ruby。”
她低下头,感到眼泪再次涌了上来。这是她多年来一直在苦苦挣扎的东西——这种痛苦相随的感觉。已经有太多太多她在乎的人被伤害或是被杀掉了。她速度不够快,救不了Penny和Pyrrha。在她的母亲被夺取性命之前,她甚至都还没对她建立起任何真正的记忆。而Yang则失去了手臂。
然后Jaune……便是那个令她崩溃的人。一个拜她的“天赋”所赐的死亡——她谋杀了一位自己的挚友,而每个人都将她称之为英雄。
他们不理解,没人能够理解。Qrow是她所能找到的最亲近的人了,他也许能够略微理解成为自己所爱之人的诅咒是什么样的感觉。
“你不能永远把他们阻挡在你的生活之外,Ruby。我不会叫你跟Blake和Yang搬到Vale去。我不会叫你和冰雪女王破镜重圆,我也不会叫你忘记曾经发生过什么。只是……别像我一样——这种孤独的生活糟糕至极,这也是为什么我老是在你们身边。你姐姐和你爸爸,你……你们三人给了我稳定。我可能始终一团糟,但我有了你们,而那给了我目标。狩猎有利于分散注意力,但你也需要他人。Salem是对这个世界的另一种诅咒,而我们和她作战。这就是我们所做的……我们战斗。”
现在,眼泪恣意流了下来;Ruby太累了,累得无法与它们战斗了。尽管如此,她还是点了点头,感觉到随着Qrow的靠拢,沙发发生的变化。他用手臂搂住她,将她拉入一个拥抱。她陷入其中,呼了口气,觉得自己放松了。
“Schnee尘晶公司的首脑近来如何啊?”
Ruby摇了摇头。“比我记忆中的更漂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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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说当然我还是很在乎你想念你之类的!但我们并不是通过浪漫的形式而且这也很困难!不过现在见到你,我想念你,Weiss——还有我意识到浪漫之类的东西不应该阻断我们以前所拥有的东西!最初的时候我们是搭档对吧?搭档及朋友——我们在Beacon所拥有的纽带不应该被打破。那才是至关重要的!我——这样可以吗?”Ruby乞求自己停下不着边际的扯淡。在餐馆的洗手间里,她花了足足五分钟时间练习这场发言,而且没有哪一次练习她有像个傻瓜一样不着边际地扯淡。
她十分想知道Weiss是如何看待她们的关系的,因为她们之间有太多太多的过去。Ruby的想法很简单,就是重新连接、重新建立。她们以前所拥有的一切如今皆已破碎——这不是什么她想要回去的东西,因为它的回忆令人痛苦不堪。她不确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样的东西,但肯定不是爱的告白,然后在她的卡车里亲热。
好吧,她确实有想过和Weiss亲热,但友情似乎是最好的起跳点。
“当然了。”Weiss说道,她可爱地轻轻点了点头,露出紧绷的微笑。让Weiss展露真正的微笑需要付出许多努力,但这个微笑正是那个Ruby在记忆中见过上千次的微笑。最终,她了解到这是一个真正的微笑,无论它看上去有多么地勉强。Weiss只不过是不会随随便便就露出她最灿烂的笑容罢了。“为了Blake和Yang,还有这次婚礼,这样绝对能让事情变得容易起来。”
“是的!噢你能理解真是太让我高兴了!之前总是很尴尬,我觉得我们可以……跨过这道坎,但我们得解决掉它才行。我、我觉得我是从你那里学到的。”她露齿而笑,“计划与准备总会导向成功。”Weiss撅起嘴唇,点了点头。
“以前我是在Beacon的图书馆里告诉你这句话的。”
Ruby忍不住笑了起来——为Weiss依然记得而欣喜若狂。“至少一周说一次。”她满面笑容。“你非常执着。”
突然她的脸颊被一根手指戳到。“而你非常擅长拖延。”
这是调皮的逗乐与玩笑,Ruby突然感觉再度活了过来。如此这般身处于Weiss身边,让紧张与戏剧性事件统统消失,只是……做她们自己,这感觉真是太美妙了。
“那是我从Yang那里学来的。”她一下子往后倒在靠背里,然后启动卡车把她们载回家。“走吧,把你送到我爸爸那儿去,明天就要开始安排婚礼了,看看RWBY小队的其他成员今晚想不想找点乐子!”Ruby拍击双手——她感觉如此轻松而释然。“我们终于又聚在一起了!”
『我们会没事的。』她想道。她强迫自己相信。『我们是战士。我不会让我的过去把它们从我身边夺走。』
“我们应该先发条信息过去,确保她们两个穿好了衣服,没有在……互相抚摸。”Weiss说,Ruby在思索中蹙起了眉头,随后,她的心里慢慢浮现出了她们两人互相抚摸的画面。
『一步一步来,Rose。』
“哇噢好主意。你的确是个天才,Wei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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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不应该变成这样子的。她花了很多时间说服自己相信髋部的问题会自行解决——她的Aura会让疼痛消失。接着,数周变成了数月,数月突然就变成了一年,而它依然在痛。
她第一次伤到自己的髋部是在Haven和她的队伍一起战斗的时候。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而且那时候她只有在睡在硬质表面时才会感觉到疼痛,她只要稍微动一动、舒展一下姿势,疼痛便会平息。
如今,它经常在痛。每天早上,她都会从疼痛中醒来;每天晚上,她都会花上好几个小时的时间,试图寻找一个合适的姿势勉强入睡。尽管如此,她还是将此事保密,因为她希望能够自己解决它。Ruby知道自己终究不得不去看医生。她必须得让它接受检查,或许甚至还得接受治疗——但她不想现在就这样做。不想在Yang就Vale一事把她盯得正紧,而Weiss在此试图巩固她们开始的这份新关系的时候。
她们刚刚才再次成为朋友——她不想让自己的创伤给Weiss带来负担。
不幸的是,那个Qrow发誓并非事实的诅咒再度抬起了它丑陋的面庞;Weiss发现了她的伤。
最让Ruby感到惊讶的是,Weiss似乎一点负担也没有。Weiss本来会轻而易举地叱责她,把她送到医院去,又或者把这件事告诉Yang——但她没有。相反,她答应帮助Ruby——不仅给予适当的照顾,还让她按照自己的节奏去做。
这是Ruby一直倾慕Weiss的众多事情之一——她从不把她当小孩对待。长久以来,每个人都誓言要保护她的天真无邪,试图保护她免受世界现实的影响。
当这个无辜的世界突然在她面前被撕裂时,这样做最终只会伤她更深,而不是为她带来帮助。看着自己所爱的人们死去,她柔肠寸断,却不知该如何应对,因为她以前所知的只有英雄赢得战斗以及邪不胜正。
倘若一个英雄从未被展示过如何堕落,他也就无从学会崛起。
这便是Weiss的与众不同之处。Weiss让Ruby领会这个世界本身之所是。她没有试图保护她,她只是答应如果她需要帮助,她便会予以支持。
那些就是Ruby想要留存住的记忆。在充满战争之黑暗以及失去之痛苦的时代,她们相互扶持、共渡难关。Weiss是如此地……干净利落,她从不会让事情超出本身之所是。对Weiss而言,Ruby从来都不是完美无缺又或破碎不堪的。她只是在成长与学习——她们两个都是。
Ruby深知,多年以前,在Jaune死后她将Weiss拒之门外时自己搞砸了一切。这事本来可以更容易的——如果她让Weiss帮了她的话——或许本来可以挽救她们的关系的。但Ruby甚至不知道该怎么来处理亲手杀害了一名所爱之人。在许多方面上,她仍旧没能处理它。
时光单纯地流逝着,已经过去了足够多的时间,才使她得以正常运作。
或许,等足够多的时间过去时,Ruby也许能够找到勇气坦率承认自己有多想念Weiss出现在自己的生命中;找到足够自私的勇气,去询问Weiss是否想要重新开始。全新的开始——没有战争和悲剧,也许还能再次寻获快乐。
当她冲完一次急需的澡并把自己擦干以后,Ruby将毛巾系在头顶上(几年前Weiss向她展示的另一项特技),穿上她的红色浴袍,然后决定去喝一杯非常必要的热可可。对于那些似乎不愿让她休息的苦闷而强烈的思绪,巧克力总是一个很好的快速补救方案。
不幸的是,在她迈出第一步的那一刻,Ruby知道出了什么问题。她的髋部突发剧痛,疼痛使她的腿脚瘫软下去,并爬上她的背部。她发出尖叫,试图抓住栏杆,但她的手臂无法正常移动,她失去了平衡。
她迅速摔倒,木制楼梯快速朝她逼近。当她正要面朝植物摔进去时,有什么东西砸到了她的头部,世界陷入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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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叫你姐姐来。”Weiss边说边狂乱地跑出了浴室,丢下Ruby独自一人坐在水正快速抽干的浴缸里,浑身上下一丝不挂,外加一脸懵逼。
『她抓到了我的波波。』Ruby想着。
这个局面令人困惑,因为Weiss的一切似乎都非常职业化。当她同意在康复期间做Ruby的看护人时,她给人的感觉就像是Beacon那个沉闷的老Weiss。一切都是按照书本和正确的姿态来的。当护士提到要帮助洗澡和穿衣时,她甚至连眼睛都没眨过一下。
“我能搞定。”Weiss说了。“这一切都是为了确保让她感到舒适。”
Ruby很感激这样的想法,并且稍微有点生气于自己的裸体对她产生的影响不再具有跟多年前一样的效力——Ruby曾有一次让Weiss切切实实地流出了鼻血,那个时候,Weiss在她做引体向上时走了进来,而她没有穿衣服。
现在这只不过是如同平时一样的业务,只不过是正确的姿态,只不过是Weiss·业务·Schnee。
这只不过是……直到Weiss抓到了她的波波,然后像个受惊的小戮兽一样逃掉了。
“啊呃。”门打开了,Yang走进来。“搞什么鬼啦?”
Ruby抬头看向她那笑得嘴都要咧到耳朵根去的姐姐。“我、我不知道。Weiss还好吗?”
Yang耸耸肩,然后帮Ruby站起来,走出浴缸。“我不知道,她说她需要空气,然后就只是站在外面,把头埋进双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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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个好觉。”Weiss微笑着说道,她走上楼梯,独留Ruby一人。
Ruby呼出口气,坐在沙发上,将头埋进双手之中。她非常非常困惑。一方面,她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好的决定——让Weiss回到Atlas和她自己的生活中感觉似乎是最好的。自从来了这里,Weiss唯一做过的事就是照顾她。拥有那份支撑固然很好,但Weiss有太多的职责,最近更为尤甚,因为在最近这些天里,她总是在卷轴板上忙碌着。
另一方面,她似乎无法阻止自己接近她。就好像是多年来一直被遗忘(或被压抑)的感情汹涌而归,Ruby全部所想做的就是乞求Weiss留下来,再也不要离开她。
她有了一个全新的髋骨,或许还有一点寻求帮助的立场,更重要的是,她的生活回到了自己手中。然而,回到自己的生活的想法似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为空虚。
当她处于最低谷时,独处会更加容易。痛苦的时候,没人在身边看会让事情变得容易。可现在,她不想那样。她不想这间小屋里只有她一个人。她不想把她的床放回楼上,而Weiss却不在那里。
尽管如此,她还是不能要求Weiss留下来,并且在内心深处,Ruby知道Atlas没有她的位置。这是一个双输的局面,而她正胶着其中。
她被困住了,即便讨厌成为累赘,她也需要有个人和她谈谈。
Ruby站起来,抓住她的卷轴板走到外面。她静静关上身后的门,以免引起Weiss注意,然后快速回拨最近的号码。
它响了三次,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接通了电话。
“怎么了,Ruby?”
Yang的声音让她立即冷静了下来。“嗨,我……你们还醒着?”
“嗯?”Yang似乎立刻就担心起来。“我们熬了会儿夜,因为我们大概会在飞机上睡过去。怎么了?我们才刚聊完五分钟,而且你十分地……精力充沛。”
闭上双眼,Ruby遵循了父亲的建议,直入主题。“我爱Weiss。”
“她爱Weiss。”Ruby听见Yang拿开卷轴板咕哝道——毫无疑问是对Blake。
“Yang!”
“抱歉,她需要知道。”Yang说,嗓音里藏着笑意。“Ruby,我从不认为你有哪一刻没有爱过Weiss。你只是很长时间不爱你自己。”
Ruby叹了口气,坐在秋千上。“我知道……我有自己的苦衷。”
“我确信你有的。”Yang让自己的声音保持柔和。“我希望有朝一日你会告诉我缘由。”
她会的,她绝对会,因为Yang值得知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办,Yang。我爱她但是……她很快就要离开了,而我却不能叫她留下来。”
“为什么不能?”
那不是她意料中的回应。“因为……她的生活在Atlas。她的公司和她全部的责任。”
“她轻易就放下的责任——为你。”
“你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难道你不觉得你应该告诉她你的感受吗?”
Ruby想要告诉Weiss,但她十分害怕,因为她们刚刚才到达一个彼此完全舒适的地方。她们重建了战争所摧毁的东西,Ruby不想再次失去它。即便Weiss走了,她们之间起码还是达到了可以和她说说话的程度。
这感觉太冒险了。“我才刚刚让她回来,Yang。”
“为了什么?为了你俩可以在距离彼此同样近的地方痛苦?”
“Yang,可要是——”
“可要是什么,Ruby?‘可要是’是最糟糕的,你也知道这点。我——”Yang叹了口气,Ruby知道自己即将面临一顿说教。她只希望这是一顿好的说教。“你还记得Jaune花了多长时间才对Pyrrha释怀吗?”
『噢不』
“Yang……”
“我不是想要让你心烦意乱,Ruby。我不是想要唤起糟糕的回忆——我只是想让你想一想那两人搞得有多砸。Nora告诉我们Pyrrha有多爱Jaune,当他发现的时候,他崩溃了,因为他不知道,而且他们连机会都没有了。我知道这很可怕,我也知道这有风险,但是当我告诉你Weiss Schnee爱你的时候你要相信我。她为你而将自己整个生活撇至一边。她冒着如此大的风险,只为了让你能够获得幸福;而你不会随便就为哪个人那样做。你不会为朋友那样做,你不会为搭档那样做。你只会为生命中最爱的人那样做。这就是Pyrrha会为Jaune所做的事。这就是我会为Blake所做的事。这就是爸爸会为妈妈所做的事。这是爱,Ruby。真的。我知道这很可怕,但生命如此短暂。尽管这是蹩脚的陈词滥调,但这是事实。”
泪水划过Ruby的脸颊,速度之快,令她来不及擦去它们。Yang是对的——生命如此短暂,而她已经有好几次处于失去它的边缘。可这里依然还有很多问题。
“可这怎么才能行得通呢,Yang?如果她也爱我,我们试着重新开始——但Atlas没有我的位置,而Weiss在那里拥有如此之多,我不能仅仅只是叫她搬到这里和我在一起。她会怎么做呢?Yang,她很了不起,但她已经不在狩猎状态了,而且我甚至不知道她想不想再次狩猎。我当然会帮她恢复到狩猎状态,但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她可是一家超级大公司的老板。”
“Ruby!”Yang笑着喊道。“冷静,Rubes。你自个儿越扯越远了。你只需告诉她你的感受就行了。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你俩可以一块儿解决。从我们所有的团队任务中就能知道,在没有她的参与下你就规划未来的话,Weiss会冲你生气的。”
Weiss总是很讨厌Ruby在没有她在场的情况下制定战略方针。
“所以我应该……跟她谈谈?”
“没错。”Ruby几乎能感觉到Yang翻了个白眼。“没有她在就不要擅自做出这样的决定。你太擅长隐藏感情和所有这类愚行。告诉她,把所有这一切都对她实话实说。你的恐惧、担忧以及你的感受。我向你保证这份感情是相互共有的——我只是……你必须相信我和你自己。相信她。”
“Ruby。”电话里传来一阵沙沙声,突然另一个声音在里面响起。“我爱你,Ruby。”是Blake。“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和Weiss,而且我支持你两个——但是我们已经把我们的婚礼推迟了一次了,我并不为此而沮丧,不过在你向Weiss告白之前你至少能让我们说出我们的誓言吗?之后我们会在那里支持你们两人,只不过……只是请再等四十八个小时吧,拜托了。”
“好、好的。”她答道,知道Blake只会接受一个答案。“我不会毁了你的婚礼的。”
“谢谢你,Ruby,我保证你会没事的。Weiss是我最好的朋友,当我告诉你她那边也有些状况时,请相信我。这只不过是复杂了一点。”
“等等,Weiss是你最好的朋友?”Yang离开话筒说道。
“啊,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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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uby将颈带围在脖子周围,双手垂在身子两侧,盯着镜中的自己。这条裙子十分合身,她很高兴自己的裙子是露肩式的,因为他们从来没有做出过适合她肩膀的裙子。显然裁缝们无法理解,有些人是靠挥舞巨型狙击镰刀谋生的。
尽管如此,它穿起来很舒服,也很好看——即便她向来都不是这类事物的最佳评判者。
她姐姐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就要结婚了,这感觉有些如梦似幻。并不是说它会真正改变什么东西——Yang在过去的十年里一直与Blake维系在一起。虽然Beacon的陷落让她们分开了一段时间,但她们总能找到回到彼此身边的路。
曾有一段时间,Ruby对自己和Weiss之间也持有同样的想法。什么也不能真正把她们分开。即便在Beacon之后,Ruby和RNJR四处游荡,她也从未怀疑过自己会找到回到Weiss身边的路。
直到Jaune死在她手上,她才断定是时候离开了。不是因为她想要离开,而是因为她担心自己怕是需要离开了。
那是她一生中最为黑暗的时候,她直到最近才开始从中摆脱出来。当Weiss突然回到她的生活中时,她找到了爬出来的力量,这绝非巧合。Weiss一直对她有着那样的力量——让她变得更好、更加努力,并且相信自己。
她从推开Weiss以便保护她,变成了害怕Weiss离开,因为她可能会再度堕落。
真相是,她需要Weiss——不过不是因为支持或者让她的脑袋得以浮在水面之上。而是当早上醒来并且知道Weiss就在附近时,Weiss给她带来的感觉;是一起享用一顿饭菜、坐在同一个房间里即便没有说话却感觉好像她们不知怎地依旧联系在一起的舒适感。(*译注:英文中「让脑袋得以浮在水面之上」的意思是「在艰难的处境下得以勉强维系生存」。)
Weiss使她完整,从俗气恋爱小说里的各个方面上。失去那份完整的想法比她曾经战斗过的任何怪物以及她曾经做过的任何噩梦都更为可怕。
“Ruby?”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门轻微地打开了。“你收拾好了吗?”
从镜子里看去,她看见了Weiss的头发,她从门外稍稍探了点身子进来。“是的;你进来吧。”然后,她敬畏地注视着Weiss走进来,身上穿着一条美丽的白色裙子。裙子在她的颈项周围系了一圈,还有一道顺着右腿向下的漂亮而得体的开口——使得部分美丽的肌肤暴露出来,Ruby强迫自己不要直盯着看。
她的头发放了下来,发丝微微卷曲,宛如柔软的云朵一般披在肩上。
“你真漂亮。”Weiss抢先称赞道,Ruby觉得自己的脸颊烧了起来。“我觉得你的手臂大概是你所能有的最好的时尚配饰了吧。”Weiss 冲她微笑,Ruby十分确信此时此刻她可以拿下一整支军队的戮兽——即便穿着这些糟糕的鞋子。
“你也很漂亮。”她说,恨自己说不出更好听的话来。
『你像太阳一样闪耀夺目。你像大海一样波光粼粼。你绚烂如同我姐姐生气时的发丝一样。』
“谢谢。”Weiss温柔地微笑着说。“啊,我差点忘了。”Ruby注视着Weiss举起放在背后的手,递出一朵茂盛而又漂亮的红玫瑰。“这是给你的。”当Weiss伸手把玫瑰花茎轻轻插到她的头发里时,她觉得自己的心脏怕是要爆炸了。Weiss现在离她非常近;尽管在过去几周Weiss照顾她时,她们也曾贴得很近过,但这突然之间就变得不一样了,Ruby用尽全力,才使得自己保持住站立不动的状态。当Weiss把她的头发塞进她的耳朵后面时,情况变得越发艰难。“Ruby Rose,你戴了耳环吗?”
Ruby伸手碰了碰挂在耳朵上的银色十字耳环,点了点头。“这、这是我妈妈的。我爸爸几年前把它们交给我了。”
Weiss愈加微笑。“我从没想过自己会看到这一天。我甚至都不知道你打过耳洞。”
“我差不多只是为了这些耳环才这么做的。它们是我唯一的一对耳环,我只在特殊场合下才会戴上它们。
“所以这是你第一次戴啰?”Weiss问,显然已经知道答案了。
Ruby轻声笑了笑。“是的。”
“嗯,它们很可爱。你妈妈的品味很不错——尽管我真希望能问问她斗篷又是怎么回事。”她所说出的每一个字都饱含着同情,尽管很罕见,但当Weiss谈论起她妈妈时,Ruby总是很喜欢。这是Ruby极少提及的事情,但Weiss总是把握得很好。Weiss从不避讳于谈起她,她会一直问问题,并称赞一名她再也没有机会见面的女人。
那样的想法总会压垮Ruby。她只知道她妈妈会爱Weiss,而Weiss在她自己的生活中也可能会需要像Summer这样的人。
在Beacon之前,Weiss大都是一个人。她有Winter,但Winter努力创建了自己的生活,远离了那个糟糕的成长环境。Weiss给Ruby讲过所有关于Jacques Schnee的讨厌的故事——那个男人总是藐视她,还时不时地从肉体上和精神上虐待她。
就跟她非常希望自己的母亲能够活着同Weiss见面一样,她也非常希望那个男人还活着,这样她就可以在整个Remnant里踢烂他那软绵绵的白屁股。
Weiss不值得被那样对待——没人值得被那样对待,尤其是Weiss;她是那么地努力,也是那么地关心他人。诚然,她可能强硬而且带刺,可一旦她让你走了进来,没人能比她更加关心在意他人。
“喂?”Weiss的蓝色眼眸再次引起了Ruby的注意。“你还好吗?”
Ruby吞下哽在喉中的结块,在心里向Blake致歉——可没有比此刻更好的时机了。
“我爱你。”
停留在Ruby耳朵旁边的手抽了回去。Weiss将她的手握在胸前,睁大了双眼。“我——我也爱你?”她犹豫着说道,Ruby回想起在几个晚上之前她们便已经分享过这些情感了。即便Ruby现在所意蕴的更多。“Ruby,你有点吓到我了。怎么——”
“我能亲你吗?”
“欸?!”
Ruby感觉自己站立不稳。“在电影里这就像是一件不得了的、激动人心的事情——一个人承认爱着另一个人然后他们来回说话再然后一个人就亲了另一个人紧接着音乐变得疯狂起来。一般来说在他们接吻时音乐都会变得很大声镜头也会跟着旋转。不过我知道没有你的允许你不喜欢别人碰你——我是说你给过我允许但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而且我们也分手了我不想让你感到不适唔嗯嗯嗯嗯嗯嗯!”
Weiss用一个吻打断了她。她双手捧住Ruby的脸,她们的双唇撞在一起,力道之大令Ruby不禁担心她可能把嘴唇割破了。但这不要紧,因为Weiss抽回了仅仅一秒钟,然后以更为柔和的接触再次潜入。
Ruby不能自已,她往前走去,用胳膊搂住Weiss的背,让她们紧紧拥在一起。她双手向上攀去,淹没在Weiss的发丝里。
她们曾亲吻过数千次,不过这一次的感觉如此不同。这更像是一种解脱和释放,就如同在迷失多年以后重新找到了回家的路一样。这很熟悉,令人兴奋却又充满了不确定。Ruby心中的一部分不想结束,但另一部分又想要抽回来,看Weiss是不是和她有着同样的感觉。
是Weiss率先作出了让步,她总是拥有更多的自制力。她打破这个吻,努力喘着气。直到这时,Ruby方才意识到Weiss正抓着她的双臂,紧紧捏住它们。将Ruby牢牢抓住不放。
“你亲了我。”Ruby说,Weiss只能点头,她盯着地板,努力稳定心神。“你……你对我还有感情吗?”
“说得就跟你不相信似的。”她说道,终于抬头看向Ruby。“你说你没有的。你说你对我没有任何感情了。”
Ruby心中浮现出罪恶感,她闭上双眼。“我觉得……我已经说服了自己对你没有感情了。我花了很长很长时间试图忘记你,并告诉自己没有我你会过得更好,我终于开始相信它了。Weiss……当我们分手的时候,我的处境十分糟糕。我不会听你或Yang又或……任何人的话。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理那样的生活。在Jaune和战争的事情以后,我只是……不想把你一起拖下水。”
“你给我听着,Ruby Rose。”Weiss触摸Ruby的下巴,抬起她的头。“我是你的搭档。我永远都会是你的搭档。我不在乎我们两人中的谁发生过什么,那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如果你需要我,我便会在那里,因为我告诉过你我会成为最好的队友,而且我是认真的。你不会把我拖下水的。我会跟着你,这样我们就可以一起爬出来。”
泪水在Ruby的眼睛里绽放,她点点头。“你总是比我更善言辞。”Ruby深吸口气。“这是什么意思?”这是所能想象的最可怕的问题了。
然而,Weiss再一次露出微笑,突然之间,感觉一切都没事了。“这个嘛,你弄花的妆容告诉我我的感情多少得到了点回应。”她说着,伸手从Ruby的脸颊上擦去掉落的睫毛膏。“我花了很长时间试图劝说自己放弃这份感情,接着我发现了那张愚蠢的求婚提议,那是你醉酒时写下的,而且你显然把它保留下来了。”
“你找到它了?”Ruby非常清楚那张纸的位置。
“这是个意外——我的项链掉进抽屉里了,然后就找到它了。”她擦擦眼睛。“这感觉就像是一根救命稻草。我极其渴望能得到一些东西,得到任何表明你并没有放开我的迹象。当我发现它时,我想你可能依然——”
Ruby深深地笑着,她觉得自己的脸颊好像要裂开了。“我是,依然是。”她摇摇头。“或者说我是……再次是,但不一样了。就像当你生病的时候,只要你能挺过这次病痛,你就会告诉自己你会更加珍视健康。就像那样——就像我现在会更加珍视你,因为我已经太长时间没有你了。”
这次轮到Weiss脸红了。“瞧,你也不是那么不善言辞。”
“那你的工作呢?我的工作呢?我们生活在两个不同的地方,过着两种不同的生活。”
“Ruby,我讨厌Atlas。”Weiss用手指梳理着她的头发。“我已经讨厌它很久很久了,我讨厌我的工作,我讨厌除了Violet以外的工作伙伴,Violet值得更多东西,而不是仅仅当我的助理。我一直都非常害怕回去,甚至还考虑过把你推下楼梯,打碎你的另一块髋骨,这样我就可以照顾你更长时间!”
“Weiss!”Ruby喘息着,看见Weiss眼里闪烁的微光,使得她开怀大笑起来。“所以你……想留下来吗?”
“如果你愿意让我留下?”Weiss满怀希望地说。
“你要怎么做?”
这使她停顿了一下,但只有一小会儿。“我——我不知道。我考虑过把公司拆分出售。SDC垄断了尘晶贸易——我几乎可以通过瓦解自己的公司来扩大这个行业。”她注视着Weiss脑袋里的齿轮在转动。“这样可以创造出更多的就业机会,因为尘晶矿工不会被束缚在同一家公司里。他们可以外包然后扩大到整个Remnant。”
“Weiss。”Ruby把她拉了回来,伸手捧住她的脸。“你完全在谈工作的事了。”
“没错,抱歉——我想我在试图说服自己这是一个好主意。”
“是吗?”
Weiss轻轻耸了耸肩。“我真的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不想回去。我想留在Patch和你在一起。我一生都在为别人做事。为我父亲或我姐姐,又或战争期间的领导者。我从来没有为我自己做任何事,当我思考自己想要的东西时——你处于列表最顶端的位置。”
“还有很多需要我们解决的问题。这似乎来得……太突然了。”
Weiss向前倾身,将她们的额头抵在一起。“那是你的想法——自从你穿着那件法兰绒衬衫抱着比萨饼走进屋子里的那一刻起,我就想吻你了。”
Ruby忍不住傻笑,那天她注意到Weiss在盯着她的手臂了。“我知道你喜欢那件衬衫。”
“我喜欢的是这些。”她抓住Ruby的手臂再次捏了捏它们。“我再问一次,然后你告诉我,好吗?你想要我留下来吗?”
Ruby小心翼翼地将她们分开,看见Weiss正困惑地凝视着她。片刻之后,她缩短她们之间的距离,双臂搂住Weiss的脖子,紧紧抱住她。这一直都是她最喜欢的与Weiss亲密的方式——当事情变得艰难、可怕抑或不确定时,她们所分享的简单的拥抱总能给她带来舒适与安慰。
当Weiss的手臂也抱住她时,Ruby答道:“我想要你留下。”
显然,她俩谁都没有听见开门声。“噢我的天啊——真的Ruby?你都不能等到婚礼之后吗?”
她和Weiss双双转头,看见Blake正穿着婚纱站在门口瞪着她俩,她的耳朵贴伏在头顶上。
“至少我现在有舞伴了!你们不用把我和Sun粘在一起!”
Blake翻个白眼。“哦拜托,Yang永远不会让你和Sun跳舞,她有个大计划,要把你和Weiss粘在一起,希望你们两个都能做到,嗯哼,这样子。”
“Yang和她那些荒唐的计划。”Weiss呻吟着,Ruby也赞同不已。
“不管怎样,这不要紧的。Weiss,我们用Sun跟你调换了。你和Ruby一起坐在桌子旁,你和Ruby一起走下小岛,你和Ruby一起跳舞。”Blake转身离去。“还有,我接受你的提议,为我的蜜月买单!”她一边说一边快速沿着走廊小跑——在她走路的时候,她的裙子在脚边晃来晃去。
在接踵而至的静默中,Ruby感觉到Weiss在凝视着她,她快速转过来回视她。“你知道我姐姐打算在这件事上大有作为,对吧?”
“噢拜托。”Weiss叹了口气。“我姐姐也打算大显身手呢。”
往后退出一步,Ruby伸出手来。尽管未来或多或少还有些不确定——但目前的情形已经是最好的了,Ruby觉得对现在来说,那样便足够了。“我们可以走了吗?”
Weiss握住她的手,就在那时她又伸出自己空闲的手,轻轻舔了舔拇指,然后用它摸了摸Ruby的脸颊。“你把你的妆都弄花了。”
“呕。”Ruby缩了缩,拽着Weiss走出房间。“你舔了我一下。”
“我才没有舔你。”Weiss反驳道。“我只是让你保持体面——我的交往对象的脸上可不能有黑色污点。”
“也许我想要我的脸上有黑色污点呢。”
“是么——你还记得怎么跳舞,对吧?”
Ruby蹙起眉头。“呃……嗯……对了!你教我的舞!我记得那一支。”她停下来,双手放在脸旁,开始像只兔子一样蹦蹦跳跳起来。“狐步舞!就像这样,没错吧?!”
“新髋骨并没有提升你的幽默感。”
Ruby毫不畏惧地跳过去,伸手搂住Weiss的脖子。“现在还有时间退出哦。”
Weiss吻了她。
-《The Foxtrot》(又名《Two Useless Lesbians》←我自己起的)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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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写在文章末尾的话(注意是作者不是我/译者):
这篇文便到此结束了。我想要感谢每一位阅读本文的人。在整个故事进程中你们给予我的支持、评论以及善意于我而言意义良多。结局可能有些仓促,可能有些不尽人意——可能确实如此,也可能只是我想多了——我只知道这是我想要赋予给这篇文的结局。我不确定我有没有给这两人一个幸福的结局。她们有很多需要处理的事情,虽然没有写在故事里,但我完全相信Ruby会在接下来的六个月里训练Weiss和她一起再次去狩猎,她们会在接下来的30年里一起在Remnant旅行。
我还有很多同人小说作品,尽管我不确定什么时候才会开始把它们写出来。希望不会太久吧。再一次地,感谢你们的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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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者:
啊啊啊啊!历经半年时间,约莫十四万字,终于都翻完了!撒花~!这篇文我很喜欢,翻下来也是感慨良多,之后我大概会码篇译后记出来,说说自己的感想(虽然应该没人看)。尽管这篇文可能翻译上依然有些不尽人意,依然有疏忽的地方,但我还是很努力很细心在做了,希望大家也能喜欢这篇文,喜欢红白,当然能看原文的我也是非常支持去看原文的,同时也希望能支持一下作者。另外还要感谢一直以来给予支持点赞评论的朋友,感谢每一位阅读的人。也许以后我还会做一些国外优秀的RWBY同人翻译(大概会以红白为主),也许不会,具体大概要看我能在RWBY这个坑里蹲多久了吧。:)
PS.推荐一下同样是这个作者的文《Run》和《Search》,后者是前者的续作,也同样是很不错的RWBY同人文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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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我最近才发现还有一张作者委托基友为自己的这部同人画的插图,转一发。
五楼的学生是看不见玉兰花开的
学校是按照成绩由高到低来分教室的,好的在五楼,然后依次往下。五楼的学生理所应当地是整个学校最厉害的,一班的更是顶尖。就算是放在全县,也是厉害的。
每个人都说五楼的学生是最有未来的,可是大家听到后都不说话。
我的初中也是在这个学校读的。这个学校是整个县最好的初中,也是最好的高中。考进来的我当然被寄托了厚望。毕竟大家都说这所学校是跳出这个县城的跳板。
当时我的很自信。
考出去这难道不是一个既定的事吗?
初中的时候喜欢去高一楼旁边的食堂吃饭。记得在宿舍和食堂的中间,种着一棵玉兰花树。其实我平时很少能注意到它,它总是不开花的。日子就这么过啊过啊,到了三月份,它......
学校是按照成绩由高到低来分教室的,好的在五楼,然后依次往下。五楼的学生理所应当地是整个学校最厉害的,一班的更是顶尖。就算是放在全县,也是厉害的。
每个人都说五楼的学生是最有未来的,可是大家听到后都不说话。
我的初中也是在这个学校读的。这个学校是整个县最好的初中,也是最好的高中。考进来的我当然被寄托了厚望。毕竟大家都说这所学校是跳出这个县城的跳板。
当时我的很自信。
考出去这难道不是一个既定的事吗?
初中的时候喜欢去高一楼旁边的食堂吃饭。记得在宿舍和食堂的中间,种着一棵玉兰花树。其实我平时很少能注意到它,它总是不开花的。日子就这么过啊过啊,到了三月份,它终于开花了。玉兰花很美,是白的,透的,柔软的,看得见的,抓得着的。我捡了一瓣花,尽管沾了尘土却依然洁净。
没出一个星期,花全都掉完了,接着的就是整棵树开始长叶子,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再也没见到过玉兰花。
可我还是想看玉兰花开。于是我等了一年又一年,就为了看一次又一次的花开。
那会儿我想着,这里高一楼这么近,那我考进了高中后,是不是每天都能看到了?
又是一年秋,我踏进了高一楼。气喘吁吁爬了五楼后,终于找到了自己的教室。
我在窗边望着,看见了那棵只是青葱却无花无果的玉兰花树。它总是不开花的。
进入高一后,日子愈加繁忙,窗帘拉着拉着,就很少再打开过。每天都拉着窗帘,开所有的灯,然后教室的人只进不出,除了吃饭时间和上厕所外,是真的没有人进出了。别的班的人都说我们一班是太平间。可我只是笑笑,他们都不知道,这太平间的下边,还有棵会开花的玉兰花树呢。这样的太平间也挺好的,至少还有花可以看。
但是总不能什么好日子都让我们过了,不是吗?
为了能更优秀,我们更加地努力。窗帘越拉越紧,竟然,真的再也没开过。
一个苦夏,高一结束了,我们要搬楼了。
窗帘终于被拉开了。拉开的时候激起了漫天飞尘,呛得人直咳嗽。不合适的阳光照了进来,照在灰尘上,我挥了挥手,让灰尘散开了点。
我好像想起来了什么,探出窗外低头一看,仍旧是那棵青葱的玉兰花树。
搬楼必须经过那棵树。我大包小包地拖着书,低头了很久,最后在快离开前还是抬头看了一眼。早就错过了它的花期了,它怎么会开花呢?
它总是不开花的。
回顾这一年,好像除了学习,就真的没再有什么了,成绩确实越来越好。可是我的怎么就越来越看不清向前的路了呢?
我想起了那个晚春,我想起了那个总是幻想着着进了高一后就可以常见到这棵树的小女孩。也想起了这棵树的最后一片花瓣。也许这些早就在那年跟着花瓣一起腐烂消散了。
五楼的学生是看不见玉兰花开的。
我捡了一片绿叶,继续背着书向前走。其实我已经有点看不清前面的路了。但是,我总想着有棵新的玉兰花在新的教学楼旁。
可它总是不开花的。
可五楼的学生总是看不见的。
外人都说五楼的学生是最有未来的,大家却只是相顾无言。在看见彼此手中捡的绿叶后,都笑出了声。
笑着笑着,泪流满面。
【天琴组】One Last Kiss
*公路旅行要素。
*末世paro,2w一发完。
*根据原作设定有改动的巨量胡编乱造,ooc。
*开车时请勿求婚。
*叽里咕噜写了很多废话,时间跨度较长的一篇,缝缝补补后还是会有割裂感。
May be music:one last kiss /Kamin
Summary:手掌相握那一刻,闪灭陨星倏忽滑过苍穹,空洞蠕动着吞噬大地与生命,垂暮的白矮星在命运的终末莅临前无声叹息。
耀嘉音望着不再年轻,日渐衰老的伊芙琳,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静......
*公路旅行要素。
*末世paro,2w一发完。
*根据原作设定有改动的巨量胡编乱造,ooc。
*开车时请勿求婚。
*叽里咕噜写了很多废话,时间跨度较长的一篇,缝缝补补后还是会有割裂感。
May be music:one last kiss /Kamin
Summary:手掌相握那一刻,闪灭陨星倏忽滑过苍穹,空洞蠕动着吞噬大地与生命,垂暮的白矮星在命运的终末莅临前无声叹息。
耀嘉音望着不再年轻,日渐衰老的伊芙琳,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静。末日将至,但以时间为度量尺,只要将它的尺度无限拉长,那么星辰诞灭轮转与她们指尖相触碰的瞬息并无二致,旷野上掠过以骸嘶哑的嚎叫,无声蔓延的黑洞上方凝出一抹无边无际的猩红——她们无所畏惧地相视一笑,站在世界中央最后的舞台,放声歌唱。
【The bond of Light and Shadow】光与影的牵绊
1.卡满碎石子的轮胎轧过外环年久失修的公路,扬起一片浮在黄土表面的尘烟。伊芙琳减速熟练地打了个转向,避开一截断在公路中央的指示牌,饱受岁月摧残的老旧发动机随即苟延残喘着发出濒死的呻吟。
耀嘉音裹着酒红色法兰绒外套躺在放倒至150度的副驾驶座上,哼起攸兰·蒂文特十五年前就不再流行的遗作。
后座连带着没有隔挡的后备箱被塞得满满当当,半桶全麦面粉,成箱堆积的能量棒压缩饼干和散发着不明气味的铝制罐头,以及一捆能够生长在空洞附近名为阿舍尔花的可食用瑞香科植物。这种花在新艾利都尚存的时候很早就被丽都政府宣布该植物灭绝,但在新艾利都不复存在后又奇迹般的重新出现生长在外环,较低的以太浓度含量使得这种花成为留守于此的人类少数可食用的植物之一。
耀嘉音想起自己第一次发现阿舍尔花时的情形,突然有些感慨,原来她们已经走了那么久了。
她们踏上旅途的一段时间后,人类的秩序在灾难面前变得分崩离析,到处都很混乱,两个人在城市边缘找到了一个弃婴,第一次为此起了争执。伊芙琳碰了碰那孩子发紫的嘴唇,就知道这个可怜的婴儿活不了太久。耀嘉音不同意,拿牛奶混着米粥执意要救,当时她们刚刚受到了一伙伪装成无家可归的平民,实际上是盗洞客的伏击。伊芙琳带着她全身而退,但储备的食物就这样被人抢走了大半,日子变得紧凑凑的,伊芙琳很不赞成这样浪费食物的做法。尽管这样的说法和做法显露出一种冷漠的残忍,但伊芙琳知道自己无法阻止她,于是沉默地转过身去,第一次没有理会耀嘉音的恳求,坐回车上开始清点剩下的食物储备。
耀嘉音无暇顾及伊芙琳的心情,抱着孩子开始哼唱安眠曲,期望着怀里的孩子能出声哭喊。不出伊芙琳意外的,那个可怜的小生命在黎明到来前停止了呼吸,变成一具僵硬的尸体。耀嘉音自那以后有很长一段时间睡不好觉,梦里是孩子临死前那张面无血色的小脸。而伊芙琳则一直很头疼,计算着她们下一步该去哪里补充物资,还要无时无刻警惕着盗洞客和荒野上的掠夺者。
婴儿死后的一段时间里,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沉默了很久,没有争执,没有指责,只是沉默。
四区的秩序尚未建立,新艾利都已然变为一座空城,她们来到新都郊区的废墟里寻觅可供生存的物资,不料惊起了足有一个聚落数量的以骸,伊芙琳牵制住了大部分咆哮着扑上来的以骸。但围上来的以骸数量逐渐增多,伊芙琳有些自顾不暇,耀嘉音则手忙脚乱地收拾着来之不易的物资,慌乱中她们在满目苍夷的建筑群中跑散。耀嘉音握着赫米奥拉吸引了少部分跟在身后的以骸企图为伊芙琳分散攻击,伊芙琳不敢分神,解决掉最后一波冲上来的以骸后转身,耀嘉音已经从身后消失不见。
她少见的慌了神,沿着耀嘉音最后消失的地方边呼唤边寻找。踏上这条没有回头路的旅程后,她们再没有分开过,于是这样毫无防备的分别让伊芙琳没来由的心慌意乱。
过去不知多少个日夜她早已习惯一转身就能望见耀嘉音身影的安心。每个晨光熹微的清晨,伊芙琳在狭小的睡袋中醒来,总会猝不及防地坠入到那一片闪耀的玫红世界——耀嘉音有时醒的早,裹着睡袋悄咪咪地滚到伊芙琳跟前,托着脑袋安静地近距离观察着熟睡中的伊芙琳,像在看一件弥足珍贵的宝物,她们挨得很近很近,鼻尖近乎碰到鼻尖,甚至能看到对方白皙的皮肤上因为自己呼吸气流而轻轻抖动的细小绒毛,耀嘉音就这样看着她,看她醒来,向她伸出手,向她风雨无阻地道声早晚,又好像在庆幸她们又活到了太阳升起的那一刻。
荒野里有风,风透过车窗缝钻进来,一下下拍打着伊芙琳沉寂的内心,她还未清醒,恍惚着思索全世界是不是就剩下她们两个人类,停留在独属于她们的世界,于是缩着脑袋低低的笑了,在裹挟着干燥草香和暖烘烘阳光气息的风里握住耀嘉音那只递过来的手,指节上的银环像沾了露珠,在日光中闪过镜面般的光泽,指根与指缝严丝合缝地扣在一起,仿佛这样就抓住了一整个世界。
起床,简单的盥洗后继续启程。过去的世界消失了,她们也不再是保镖明星的关系,那一纸合同早已作废,如今能将她们牢牢捆绑在一起,只有在无数个相视而笑的清晨里,相触的指尖流淌过的一整个世界。
她无法接受耀嘉音的离开,一刻也不行,两人之间沉默的别扭在这样的分别中被轻而易举的打断,在恐慌蔓延彻底搅乱理智前,伊芙琳在坍塌的大厦下找到了一处空洞裂隙,她迅速在四周观望片刻,明白了耀嘉音应该就是从这里跌下去才突然消失不见的。
尽管是同一处空洞裂隙,但很有可能落入到不同的空间里,伊芙琳深吸一口气,还是选择跳了下去。
有风在耳边掠过,伊芙琳下意识闭上眼睛,黑暗霎时间降临,她努力着控制身体重心,以便在坠地之前调整好姿势把坠落所带来的伤害降到最小。不知是以太能量侵蚀还是她的心跳得太厉害,耳边倏忽传来一阵虚幻的歌声,声音响起的第一拍旋律,伊芙琳便知道那是耀嘉音的歌,她太熟悉了,这无数次在安详的梦里荡漾过的旋律,无论如何也不会忘却。
她调整好呼吸频率,轻轻哼唱。
「世界上最厉害的魔法……」
记忆里,那抹亮丽的玫红言笑晏晏。
「是歌声噢!」
什么时候,自己也开始相信这套说辞了?
伊芙琳由轻声哼唱变为了开口吟唱。
这是一首曲调轻松的歌,唱出口时,似乎连心都变得柔软平和下来。不知下坠了多久,也忘记自己哼唱了多久,耳边突然变得寂静,万籁俱寂的无声。
然后是光亮,刺目的光亮,如梦初醒般的光亮。
伊芙琳睁开眼。
她坠落于花畔上方,目光不由自主的被那一抹熟悉的身影吸引。
耀嘉音双手合十,坐在花畔中央,洁白的叫不出名字的花朵簇拥着花中人,生长带绵延数米,拖拽至身后,彷佛为她编织出一条长而纤美的裙摆。
伊芙琳在空中调整姿势,有些狼狈地在草坪上翻滚数米后半跪在草地上。
“伊芙!!!”
伊芙琳悬着的心终于在这声呼唤响起时平稳落地。
耀嘉音一瘸一拐急吼吼地跑来扶起伊芙琳,牢牢握住了她的手,视线交错,伊芙琳看着耀嘉音的眼里闪过泪光,像是一片波光粼粼的汪洋,伊芙琳在对视的那一刻则变成了陷在汪洋里的一叶扁舟,无暇思考。于是她反握住耀嘉音的手,将短暂分离过后内心的脆弱与担忧尽数无声诉说与她。
伊芙琳率先把目光移开,单手整理好凌乱的衣服,检查贴身武器有无丢失,努力把自己装成没有那么担心的模样,她在掩饰害羞时会让自己看起来很忙,耀嘉音看着她手忙脚乱的样子,悄咪咪贴了过去,于是伊芙琳感受到唇上迎来一股突兀的温热,耀嘉音就这样拉着她吻了下去,沁人心脾的花香袭来,她有些沉醉地眯了眯眼。
那段沉默的争执在这样提心吊胆的短暂分别中销声匿迹,耀嘉音在被噩梦侵扰的第不知多少个日夜中第一次提起了弃婴的事:“伊芙,我很抱歉,我知道你的顾虑,却还是那样做了。”
伊芙琳垂下眼:“小姐是不是觉得我很残忍。”
“当然不!我没有觉得伊芙的做法有什么不妥,只是我没办法见死不救,即便知道结果,即便于事无补,我总想在结局来临前做些什么,抱歉,我太任性·····”
伊芙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紧紧拉住了耀嘉音的手
“我明白的,小姐,就这样过去吧,我们还是要向前走的,你的脚是不是受伤了?”
“掉下来的时候不小心崴了一下,问题不大,这些我们出去再说。”
伊芙琳点点头,环住她的腰搀扶着往前走。她们开始找寻着空洞出口,回过头来时再次注意到了那片花畔。
“这是阿舍尔花,我曾经在新艾利都的《空洞里的植物生态学》杂志中看到过关于这朵花的科普,其他记不清了,唯一的记得的是这种花好像可食用诶。刚才我从空洞裂隙里下坠时,也是它们接住了我。”
耀嘉音吐了吐舌头,指向不远处被压倒一片的小花。
伊芙琳蹲下身来,用小刀连根铲起,放在鼻子前嗅了嗅,随即点点头:“那我们带回去些。”
“好”耀嘉音接过花,
这些植物帮助她们度过了流浪期间最困难找不到食物的时候,伊芙琳摸索出了这些植物的习性,总能根据空洞里的蛛丝马迹找到它们,拿来果腹。
思绪回到现在,伊芙琳专注地盯着前面的路,远方夜幕低垂,成群结队游荡在荒原的以骸身影如鬼魅般开始在目之所及的黑夜里徘徊。
伊芙琳眯起眼睛,从方向盘上腾出一只手,手指从外套里熟练地夹起一支女士香烟,叼在嘴里咔嚓点燃。
耀嘉音见状一挑眉头,“腾”地坐起来。
“伊芙,你又抽烟?!”
伊芙琳无奈地笑笑,开了车窗,机油味混着烟尘迅速从车窗缝钻了进来,呛得两个人均是拧起眉头,伊芙琳捂着鼻子重新关上窗户:“抱歉,小姐…..”
耀嘉音没接话,昏暗的车内她面上忧虑的神色一闪而过。伊芙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抽烟的嗜好?大概是从带回来的物资一天比一天少,白昼的时间越来越短,发现以骸出没时的数量越来越密集时候吧。
她少有的在心里叹了气,操着一副嗔怪的口吻道:“伊芙,好好对自己的身体噢,不然我会超级,无敌,非常担心你的。”
“我明白的,小姐。”
得到伊芙琳的许诺后,耀嘉音重新躺回座椅上,黑暗里,她有些失落地皱眉。
让伊芙琳留下,会是自己任性造成的错吗?
她侧过头,开始盯着车窗外一望无际的黑夜发呆。
【The Chords of Destiny】命运的弦音
2.新历324年,人类管控空洞灾害的技术在陡然扩张中的零号空洞面前失效,以骸数量呈断崖式增长,人类文明变得不堪一击,学者们预测,十多年后因为天外【零巢】空洞内部熵值破序爆炸将会引发一场史无前例的空洞侵蚀大爆发,以骸有概率在脱离空洞的条件下出现,消息经过有心人的走漏,引起了社会各界的关注,最后演变为大规模的恐慌。丽都政府在历时五年联合各方商讨后最终决议宣布解体,Hand与怀斯塔协会提议将尽可能多的健康人类送往一颗名为3H—5适合人类居住的行星,逃离地球——于是一场前所未有的星际大逃难开始了。
得到这个消息的大明星在热望角的灯塔上站了一整晚,天边的海风裹挟着令人眷恋的温度与气息撩拨起冗杂的思绪,她凝视着远方缓慢扩张的空洞,待到黎明前的太阳悄无声息探出了头,她转头告诉自己的保镖,说,我留下。
伊芙琳轻轻叹了口气,什么都没有回应。
逃往外太空的飞船自然是有她们的位置的,用歌声播撒希望的大明星理应得到这样的优待,可耀嘉音只是耸了耸肩,像决定早饭准备吃什么一样轻松地说道:我不走。
耀嘉音决定留在即将迎来末日的新艾利都这样的消息飞也似地传开,连续占据了整整三天的新闻头报,无数粉丝泫然欲泣,更有甚者组织聚集在耀嘉音的住所和工作室,恳求她能同大部队离开,和帝高娱乐有商业往来的企业纷不前来劝阻,提出强硬措施以保护嘉音小姐的安全。
伊芙琳很快就收到密切监视小姐行踪,必要时采取强硬手段这样的命令。这是个相当棘手的任务,但早已摆脱“舍勒之青”这个代号所带来的阴影与沉重的她,在小姐做好决定的那一刻,同样也做出了决断,她知道在某些方面小姐要比她固执的多,比如坚持不懈的翘班,按照自己的想法来编排歌曲,以及——对于明天的到来抱有永不磨灭的热忱。或许她就是这样被小姐吸引的吧,长久处在黑暗里的人,看见光亮,会变得情不自禁的想要触碰,哪怕付出一切,哪怕无法回头,好在,伊芙琳小心翼翼呵护的这束光,永远也不会熄灭。所以她又怎么忍心将其强行置于黑暗中呢。光源与阴影,很难再分出你我,就像在很早以前,她们的命运便再也无法分割。
做好决定的午后,耀嘉音正式和帝高解约,从号啕大哭的粉丝和登门拜访的商业大亨中脱身,熟练地自后门溜走。身无分文的她有些漫无目的地行走在空荡荡的小巷里,巷子尽头,她蓦地抬头,望见一个人悠闲地靠在车门上摆弄着墨镜,天边火红的夕阳将她高挑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伊芙——!”
“嗯哼。”
“伊芙你真的决定好了吗?我,我不希望你留下,但也不想违背你的意愿……”
“小姐的意思是赶我这个无家可归的保镖走喽?”
“啊呀伊芙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上车吧。”
伊芙琳潇洒地把衣服外套丢进后座,将耀嘉音珍藏的唱片整理好递给她。宽敞的越野车里塞满了应急食品洁净水和保暖衣物,每一处空间都被分配的明明白白,正如带来这辆车的人般恰如其分。
有人发现了耀嘉音的行踪,一行人大声叫喊,哀嚎着冲过来。
伊芙琳迅速启动车子,将狂热的粉丝甩在车后。
耀嘉音从车里探出大半截身子,温暖的晚风在耳边掠过,扬起的发丝顺着风的方向拂过她的脸颊,带着丝丝苦涩而又不可言说的快意,她知道这一去便再也无法回头,但她不后悔也不害怕,毕竟——
主驾驶上坐着戴墨镜的人,正出声提醒她小心别栽下去。耀嘉音回头冲着她呵呵笑。
嗯,这便是她的所有勇气和力量。
她遥遥向他们摆手告别,又像是对自己的过去的道别,然后祝他们旅途愉快,或许终有一日能够新世界再会——
一场盛大名为希望却终将奔赴死亡的旅途开始了。
3.
耀嘉音把身子缩回来坐在座位上扣好安全带,将头上的白色发带箍紧,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型,笑眯眯地托着下巴。
伊芙琳通过后视镜看她,知道露出这个表情的小姐接下来要提出一些自己完全无法拒绝的请求了。
耀嘉音的目光巧合地在后视镜里与伊芙琳相碰。
“又在盘算什么了?”
耀嘉音眼睛一亮,凑了过来。
“伊芙不妨猜一猜?”
伊芙琳思索片刻:“昨天上午的商谈会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消失了十五分钟,那段时间我可替你挡了不少人呢。不过也只是消失了十五分钟,比上次,还有上上次都省心很多。”
“但是从今天起,伊芙再也不用担心我逃跑啦。”
“噗,小姐。”
耀嘉音突然不说话了,车里的气氛安静下来,伊芙琳看着她的眼神,变得有些紧张。
“我不再是那个大明星了,你和我也没有合同契约了。”
伊芙琳握了握方向盘,默不作声。
“但我想,和你,联结成另外一份契约。”
耀嘉音轻轻呼出一口气,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巧的超绒首饰盒,打开,一对戒指赫然躺在精致的盒中。
“虽然气氛不怎么合适,但我觉得这可是个绝无仅有的好机会。”
伊芙琳缓慢地眨了眨眼。
她听见自己轻缓的呼吸声和心如擂鼓的跳动,在这样的时刻形成一种相互交织而又相当矛盾的情绪。不善言辞作风果断的间谍小姐人生第一次刹住了脚步,遥遥回望着自己颠沛流离的前半段人生发现身边这个满眼欢喜神情温和的女人已经在此间占了再也无法分割的重量,这份灼热大方的爱意烫得脑袋里闪过一阵眩晕,导致一向反应很快的她,却在这时候变得迟钝,变得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庆幸的是对面这位女士有着近乎无限大的耐心等待她的回应。伊芙琳有些手无足措地摘下墨镜,似乎等待这一刻已经等待了太久,似乎又觉得这一刻顺理成章,该说点什么呢?该表现出什么样的情绪呢?【我们结婚吗?】【我也爱你。】【你会爱我一辈子吗。】不不不,这些句子用词俗气到令人咂舌。伊芙琳在脑海中此起彼伏嘈杂的叫喊声里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早已心意相通的保镖与小姐再说什么在此时此刻都是累赘,于是她从方向盘上腾出来一只手——自然而然地接过了那只戒指,如同往常替自家小姐保管首饰般戴到了自己手上。
疯狂鼓动的心跳驱使她想要把油门一脚踩到底,但为了小姐的安全着想,她克制住自己。
下一个红灯路口停下时,她接过耀嘉音手里的另一只戒指,对方正高兴地将其捧在手心细细欣赏。然后拉过耀嘉音的手,替她戴上。
就这样完成了。
“伊芙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耀嘉音看着戴在指节上崭新的戒指,眼里闪烁着幸福到陶醉的光芒。
伊芙琳歪头想了一会儿,问:
“贵吗?”
“不解风情坏伊芙!”
一句无足轻重的嗔怪,落入伊芙琳耳里,听得她突然想开怀大笑,于是把车窗全部敞开,暖风呼呼灌进来,今日热望角微燠的海风混合了酒味,让她在这仿若私奔的场景中感到微醺状态的醉意。但看着耀嘉音有什么迫不及待的话要说出来时,只能克制住自己想要无所顾忌地大笑冲动,心潮澎湃的抿嘴憋笑。
“我为伊芙创作了一首歌噢!嘿嘿,名字就叫《赠给伊芙琳·舒瓦利耶的歌》。”
车速很快,吹的发丝在空中乱舞,耀嘉音扶着刚整理又被吹乱的发型,咯咯直笑,然后清了清嗓子,开口轻唱:
「旋梯转角光线交接的位置。」
「我仰望着你。」
「谁还会想起多年前。」
「在午夜。」
「在黎明。」
「在黄昏。」
「在每一个你出现在我生命里的日子。」
「竭尽全力爱你的自己。」
「是山岗在落雨。」
「灵魂在暮夜中重构。」
「你是否还记得。」
「一千零一夜的梦里。」
「总会有一场未竟之梦。」
「循环着我与你的相遇。」
……
【Dance of the Flames赴火之舞】
4.伊芙琳捻灭了烟头,状似无意开口道:“小姐为什么想要留下?”
耀嘉音翻了个身,手背垫在脸颊旁,阖上眼,小声回答道:“旧都陷落的那段日子,我被困在空洞里的一个深层厂区里,几位救援人员发现了我,一个弱小的,手无缚鸡之力,与他们毫无瓜葛的我。那时候情况紧急,几只以骸发疯地撞开了铁门。最后他们用命把我救出来,自己却永远留在了那里。”
“所以我想啊,无论什么原因,无论什么情况,没有人理所应当地被放弃。”
“从旧都来到新都,如今又要从新都离开,这场逃亡注定有人要被身不由己地留下。就像当初那几位哥哥姐姐没有放弃我一样,如今的我也不会放弃他们。我是属于新都的歌姬,我会把希望与歌声带给他们直到毁灭来临前的最后一刻。”
“而且…….”
耀嘉音睁开眼睛,明澈的眼眸在可见度极低的环境里熠熠生辉。
“攸兰·蒂文特在当年新都重建的那段日子里发起了一场巡演,带着自己的乐队走遍了大江南北,为无数人带去希望。”
“我也希望…..自己能成为这样的人,嘿嘿。”
伊芙琳透过前视镜看着乐呵呵的耀嘉音,嘴角有些止不住上扬。
她一踩油门,循着一眼望不到头的公路上行驶,车子急驰而过,悬挂于黑夜的月凝视着这辆孤零零奔走在末日尽头的车子,远远投下一缕清冷的瞥视。
大逃难历时七年。胆小的老爷,自诩聪明的政客,苟且偷生的普通人乘着飞船一去不复返。昔日的新艾利都只留下了无力的孩童和行动不便的老弱病残,少数自愿留下的青壮年带着他们,根据人数聚集密度在新艾利都空洞之外划分成东南西北四个区域。而耀嘉音和伊芙琳没有选择停留在固定的地方,她们唯一的移动根据地是那辆不知道伊芙琳通过什么渠道搞来的军用越野车,驾着这辆车,从南到北,开启了只有两个人的末世巡演之旅。
她们一路走一路唱,伊芙琳从废弃的造物工厂里拾得一把保存完好的旧吉他,又从无人看管的杂货铺里捡了几本音乐杂志,边流浪边自学。样样精通,唯独在音乐方面毫无天赋的伊芙琳学得磕磕绊绊,但她一心想给小姐伴奏,毕竟条件艰难,她希望自己的吉他声能给小姐的清唱锦上添花。
这样流浪的日子已经过了多久,距离预测的末日降临还有多久?耀嘉音不去想,不去担忧,她喜欢靠坐在汽车下边梁的小夹角里看渐暗的夜幕一点点蚕食着火红的夕阳,凝视着无名指上不再崭新的戒指映照着的燃烧晚霞。喜欢看伊芙琳坐在篝火地的破轮胎上练习弹吉他,手法生涩,磕磕绊绊时不时还拨错了弦。就这样幻想着她们就这样一直一直流浪下去,直至世界尽头。
车辆轰鸣声在耳边回响,耀嘉音从繁杂的思绪里抽身,揉了揉眼睛,躺在副驾驶上打开手机,突然惊喜地从椅子上坐起来:“你听到了吗,好像是烟花声诶,快看窗外!”
“是么,真庆幸我们又走过了一年。”
一望无际漆黑的夜幕之上,倏忽绽开几朵璀璨的烟花,包裹在黑暗中的世界宛若以黑为底色的画布,被突兀的泼洒出几抹亮丽的色彩,形成一幕瑰丽而又震撼的景象。
“话说这是我们结婚几周年来着?”
“没记错的话是七周年。”
“真好,已经走了这么远啦。”
“新年快乐,小姐。”
“新年快乐,伊芙。”
5.
时间将近深夜,伊芙琳哈欠连连,耀嘉音提议先行休息,天亮再赶路,于是她们找了个黄土高坡下的避风位置扎营,赶了一天的路程,短暂兴奋过后两人都有些疲惫了,沉默着懒懒散散靠在一起休息,伊芙琳在背包里摸了一会儿,丢给她了瓶快乐水,耀嘉音惊呼一声,接回来拧开瓶盖咕噜咕噜一口喝得精光,然后随手扯过挂在伊芙琳身侧的辉瓷刃开始切割瓶子,伊芙琳看着她拿着刀僵硬生涩的动作,生怕耀嘉音一个不留神割到了手指,人在荒郊野外最怕受伤,最后她实在看不下去,把刀和瓶子一把夺过来,干净利落地切出个矮短的圆柱形的容器来。
“谢谢伊芙。”
耀嘉音露着白牙冲她嘿嘿笑,鼻尖上的雀斑随着笑容一抖一抖的,面颊上的灰尘在同一张脸上染出不同的色调,经年累月的流浪终究是在曾经的大明星脸上留下了无法磨灭的痕迹,伊芙琳抱着手臂扬起眉头,压下心底涌起的酸涩,把目光投向不远处一只这里嗅嗅那里闻闻前来觅食的小猫。
“唉,小姐你不会又要……算了,把昨天吃剩下的缦兔烤肉给它吧,小心别被它抓到了。”
“嗯嗯!”
看着耀嘉音的靠近,小猫甩了甩尾巴,展露出友好的姿态,或许也曾受到过人类的帮助吧,她把兔肉放进铝制简易小碗里,蹲下身来腾挪着递了过去。它似乎很信任人类,熟悉过气味后便开始蹭着耀嘉音的腿撒娇,看上去对碗里的兔肉并不是那么感兴趣。
耀嘉音瞬间来了精神,尾巴耳朵肚子摸了个遍,摸得小猫呼噜呼噜舒服的打哼。
“看了这么久,不打算出来么。”
伊芙琳的声音不紧不慢,颇有几分威胁意味地把玩着手里的刀,刀锋划破空气嚓嚓作响。耀嘉音不明所以地抬起头。顺着伊芙琳的视线去,不远处小猫走过来的方向,隐蔽的齐腰高的杂草丛生处遁藏着几只人类幼崽。
“欸?”
看上去年龄不大的孩子,骨碌骨碌紧盯着两个人的眼珠露出几分小动物般的警惕。耀嘉音兴高采烈地想要走上去打招呼,他们旋即往后节节直退。她有些失望的张嘴“啊”了一声,解释道她俩没有恶意。那群孩子的领头似乎是一个年龄稍长的女孩,仍旧警惕地盯着伊芙琳甩动的刀。
伊芙琳注意到了,把刀折叠重新放回身侧,后退几步,他们才敢从藏身的杂草里慢慢走出来。
“你们从哪来?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空洞不定期短暂扩张的话这会有以骸出没的。”
女孩怯怯开口,紧张地盯着两个人。
“你好,我们没有恶意的!哦对,不用担心我们,伊芙可是很厉害的噢,哦是打以骸很厉害,她不会伤害小孩子,对吧伊芙。”
“嗯哼,我当然不会对乖乖回答问题的小孩动手。这猫想必是你们的,看管你们的大人呢?”
“哎哎别那么急嘛,你叫什么名字啊小姑娘?”
女孩犹豫半晌,开口:“叫我阿星就好。”
耀嘉音看着她,似乎想明白了什么,朗声开口道:“你好阿星,我叫耀嘉音,她叫伊芙琳,我们是流浪乐团的成员!”
“耀…..耀嘉音?你是那个,新艾利都的大明星?!”
阿星惊呼起来,跟在她后面的年龄较小的孩子似乎有些不知所措,其中一个红色头发的少女突然冲出来,眼神戒备,牢牢护在阿星身前。
“小伊你别紧张,我知道那位大明星,她选择留下的消息还上过新闻·····”
耀嘉音愣了几秒,似乎对这个称呼有些陌生,随即有些怀念的笑了起来。
“是的,我是新艾利都的歌姬,耀嘉音。我和我的爱人在进行一场环游世界的巡演,她呢是流浪乐团的二把手。”
莫名其妙加了个乐团莫名其妙成为乐团二把手的伊芙琳有些受宠若惊,对自家小姐信口拈来的本事刮目相看,但她没有插嘴,站在不远处看耀嘉音跟这群小孩交涉。
并没有耗费太多时间,耀嘉音以真诚友好的成功赢得了这群年龄不大的孩子们的信任。乐团,对于生活在如今这样一个破败的世界的孩子们而言实在是太过遥远,五个孩子看着大姐姐们的眼神不无充满好奇。伊芙琳悄无声息观察着,最后得出结论:这些孩子是被艾利都遗留下来的那部分,没有亲人,无牵无挂,在这混乱的世道中抱团生存,白天躲在他们的庇护所,距离这片黄土坡不远的一处破旧小镇上,只敢在晚上出来一边躲避掠夺者一边寻找食物。
得到阿星的信任后,她们穿过一条狭窄的山道再往下坡走,来到了镇子,伊芙琳从沾满灰尘的路牌上努力辨认着字体,磕磕巴巴念出几个音节:尼克斯镇。她眯起眼睛开始观察四周的环境,粗略地估算着,尼克斯占地约有二十平方公里,西部和南部各盘踞着一个空洞,好在这地儿还算隐蔽,长久未清理而长到齐腰高的杂草和树丛成为了这里的一道天然屏障,低矮的建筑并排一栋接着一栋,是个不错的藏身地。据那些孩子们描述,他们来自于同一家孤儿院,社会秩序因即将到来的末日乱成一团浆糊时压根无人在意他们的处境,最大的阿星今年不过19岁,带着零零散散活下来的九个孩子流浪着半年前就来到了这里。
晚上他们一般都会待在房屋下的防空洞里,光线很暗周围很潮湿,耀嘉音对这样的环境有种生理性的厌恶,但她没有表现出来,但伊芙琳还是察觉到她的身体明显不自觉地抖了抖,于是把外套脱下来披给她,耀嘉音勉强的笑了笑,示意自己没事,然后视线一一扫过这些孩子,猜测着他们的年龄,尽管内心早有准备,她还是被那声属于婴孩微弱的啼哭吓得一个激灵。
寸步不离阿星身旁的女孩叫小伊,她急匆匆地从拐角处消失,然后从黑暗里抱出一个尚在襁褓之中的婴孩。
伊芙琳和耀嘉音同时倒吸一口凉气。
“是我们捡到的……被丢在一座式舆塔下面的,阿星说不能见死不救,可我们连活不活到明天都不知道……”
“小伊别说丧气话!你看捡到的时候我们都以为这么小的幼儿活不了多久,可,可她还是撑到了现在。”
“我们存粮不够啊阿星,自己填饱肚子都难。”
说完这句话后屋内陷入一片死一样的沉寂,伴随着婴儿虚弱的哭喊声,屋内因电路不稳定摇曳着影影绰绰的吊灯如同飘零于此随时都有可能熄灭的生命之火。
耀嘉音思忖片刻,决定在气氛陷入凝重之前率先阻止,她打了个清脆地响指:“我和伊芙一路走过来存粮还不少,对吧伊芙?
耀嘉音冲着伊芙琳使劲儿眨眼,眼里流露出恳切。
伊芙琳点了点头,算是同意。
“那我们先借给你们应急吧,就这样说定啦。”
屋内的气氛短暂地凝滞几秒,随即有孩子忍不住发出欣喜的欢呼,阿星激动地握住耀嘉音的手不停的说谢谢,反倒是小伊,看着伊芙琳默不作声的身影有些犹豫,似乎有话想说。
伊芙琳没有阻止,她想起一段不愉快的冷战,她无声叹了口气,性格使然,她们注定要在这项选择上出现分歧,不用询问,无论多少次,小姐都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只是她不会再干涉小姐的选择了。伊芙琳靠在房间角落,开始思虑未来一个月节衣缩食的生活了,这里离西区设下的补给站还有不少距离,就这样给了他们自己未免有些欠考虑,但既然是小姐的意愿····
婴孩越发嘶哑的啼哭打断了伊芙琳的思绪,刚才阿星告诉耀嘉音小婴儿是个女孩,伊芙琳盯着她,皱巴巴的小脸在昏暗的灯光下泛出几分不健康的枯黄,虚弱的哭喊声仍环绕在耳边。
······算了,顾好眼前,就这样能走一天是一天吧。
耀嘉音开始忙活起来的身影来回移动在伊芙琳视线内,几个孩子站在屋子的另一侧远远看着她把车上的半桶面粉提下来,混着阿星一行人藏在贮藏仓的谷物制品,熬出了一锅粘稠的形似粥类的流食,由阿星掺了牛奶一点点喂给她。
不多时,婴孩的哭声渐渐弱了下来,睁大眼睛安静下来。阿星则丢掉了最后一丝对她们的戒备,哼着小曲高兴地拉着小伊的手来回摇晃。
耀嘉音似乎松了一口气,瘫软着身体坐在地上,孩子们渐渐围了上来和耀嘉音交换着姓名,伊芙琳靠在一旁的墙壁边歇息,看着耀嘉音的模样,在兜里摸索片刻,丢给她两根能量棒。
味道算不上可口,但能填饱肚子。难得吃饱了的孩子们围坐在一起享受这来之不易的宁静,耀嘉音很自然地融入了他们,来到阿星身旁逗弄了起孩子,伏下身子轻轻哼唱起摇篮曲。
伊芙琳肉眼可见的放松下来,闭上眼睛,在孩子们的欢笑中聆听着小姐的歌声。
阿星专注地听着耀嘉音唱歌,一曲毕,小心询问着她能否再唱一首,翠绿色的眼眸闪闪发亮,流露出一种孩子般的稚气与崇拜,熟悉而又陌生感觉蓦然涌上耀嘉音心头,她怔愣半晌,笑着应诺下来,在这样狭小沉闷的空间内,耀嘉音握紧奥米赫拉,沉重而又幸福的责任感霎时间降落于此,无论过去还是现在,她都要努力成为那个光源。
孩子们众星拱月的围着她,耀嘉音恍然间以为自己又回到了舞台上,这样热切的目光,炽烈而又真挚,无声传达着一种力量与声音,足以支撑着她一直一直唱下去。
洛法伊,卡琳,加里诺,拜尔德····耀嘉音努力记着他们的名字,想把这一刻永远永远铭记。
余光瞥过角落,伊芙琳站在由孩子围成的圈外,一如既沉默地凝视着她,面色温柔。
目光交汇,呼吸也变得凝滞,仿佛跨过时间与空间,她们又回到了在新艾利都安宁而又忙碌的那段日子里,耀嘉音在台上,总能心照不宣的找到伊芙琳在台下穿梭的身影。保镖的感官很敏锐,感受到视线的那一刻精准地抬起头回望过去,舞台喧嚣,但一个眼神,就胜过千言万语,轻而易举找到独属于她们的静谧间隙。
伊芙琳看着小姐,察觉到停留在自己身上很久的另一道目光,在这里没有属于大人们之间的虚与委蛇和拐弯抹角,末日当头,所有人都需要彼此的信任,于是她选择毫不回避地回望过去,目光尽头的人是小伊。
小伊比阿星年龄稍幼,一头显眼的红发,放在这群孩子里也相当惹眼,意识到伊芙琳注意到自己,也不再遮掩,犹犹豫豫走了过来。
“有什么问题吗?”
“你和嘉音姐姐,为什么要帮我们。”
伊芙琳的目光没有从耀嘉音身上离开,觉得这个问题的答案显而易见,于是反问道:“阿星执意要带走那个弃婴的时候,你又为什么要同意。”
女孩犹豫了一会儿:“因为阿星想要带走她啊,我,我就····”
“明白了吗,这也是我的答案。”
小伊瞪大眼睛仰视着伊芙琳愣了一会儿,小声道了声谢谢。
道完谢后小伊挨着墙靠坐下来,两个人站在屋内欢乐的小圈子外,各有顾虑。
“姐姐,你跟耀嘉音姐姐是朋友吗?”
伊芙琳甩着手里的刀,神情惬意。
“不,她是我的爱人,我们是伴侣关系。”
小伊有些茫然地眨眨眼,注意到了那枚略显陈旧的戒指,然后低下头,似乎在仔细思考伊芙琳的话。
“你为什么不加入他们?你不喜欢小姐,咳,耀嘉音的歌吗?”
小伊连忙摇摇头:“喜欢,当然喜欢,看到她们高兴我心里也没有那么堵得慌了,这就是大明星吗?真好啊,像晚上挂在天空会发亮的星星一样,即便苟延残喘的生活在黑暗里,也让人忍不住去追寻,去触碰。”
伊芙琳听着她的话,终于把目光从耀嘉音身上移开来,若有所思地看着小伊。
“你在担忧?你的年龄看上去比阿星还小,想的倒还不少。”
小伊叹了口气,把音量降到只有二人能听到的程度:
“是,阿星她人太过乐观,又或许是我太过悲观吧·······我总是在担心明天,能不能找到吃的东西,会不会碰上以骸,碰上以骸了怎么办。我们逃出来的时候有三十七个孩子,现在就只剩下九个了。有的因为疾病找不到药拖到最后连吞咽食物的力气都没有了被活活饿死,有的在途中受伤撑没多久就不行了,哪怕是一点不小心的割伤,都足以致命,但大多数人都是在空洞里没逃出来被侵蚀成以骸了,活下来太难了,我们一路走来好不容易找到了现在的庇护所,可是,可是谁又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呢。”
“这次很幸运,遇见了你和耀嘉音姐姐这样的好人,否则那孩子不知道能不能熬过今夜。”
好人。伊芙琳收起刀子,细细咀嚼着这个曾和自己毫无关系的词语,看着比自己矮了一头满脸愁容的小孩儿,轻轻笑了。
“你是不是,喜欢阿星。”
小伊瞳孔瞬缩,脸涨得通红,正处在青春期的女孩向来藏不住心思,有些茫然又紧张的等待着伊芙琳接下来的话。
“呦,还猜对了。”
“你你你!伊芙琳姐姐!啊?”
“我推断,以你的性格不会轻信他人,但阿星说了,你也就尝试着信任我们,跑过来与我交流,因为你信阿星。这样危险丛生的世界,带着一个生活完全无法自理的婴儿是个多么大的负担我想你应该清楚,可你还是把她带上了,帮她照顾。”
“一有危险先把她护在身后就不说了,刚才交流的时候,你的眼神频频落在阿星身上,而不是我家小姐身上。”
“让我再猜猜,其实以阿星的性格成为一帮孩子的领头并不合适,她的性格开朗,很容易轻信别人,同理心过强,带着些讨好性,而你虽然年龄小,但是要比她成熟很多,知道她的弱点。在这样一个小群体里,只要第一个簇拥者出现,人会因为从众心理一拥而上,所以阿星自然而然成为了你们的领头。”
小伊攥紧拳头,脸憋得通红。
“刚才,”
“放心,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伊芙琳转过头,耀嘉音不满她在一旁看着,从孩子群里兴冲冲跑出来,拉起她,加入了这场热闹的小派对中。
真好啊,伊芙琳磕磕绊绊赶上音乐节奏,开口唱着,内心感慨,有小姐的地方永远溢满希望与欢乐。
真好啊,耀嘉音觉得自己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孩子们红扑扑的小脸看得她内心暖烘烘的,身侧站着所爱之人紧紧握着自己的手,有她们在,漫漫长夜永远都不会变得煎熬。
如果时间能永远停留在这一秒就好了
还有什么比现在更幸福吗?
屋内明灯渐熄,混杂着机油味和尘土气息的晚风轻盈地托起飘散在空中的一团团萤火虫,狂欢过后的深夜唯余静谧,漆黑一团,直至最后一盏夜灯也被摁灭,黑暗里隐约能看见彼此脸的轮廓。
伊芙琳脸上的汗顺着脖颈流进衣领,白色的凌乱衬衫洇出一片深色,经年不离身的手套被耀嘉音用尖牙叼着咬了下来,再坏心眼地噙着保镖的手指,留下一层浅浅的牙印。耀嘉音总喜欢跨坐在伊芙琳怀里,伏在保镖怀里细细亲吻着她的锁骨,留下嫣红暧昧的痕迹,无声张扬的宣示着主权。
伊芙琳因为职业原因,长年保持着良好的体态,丰腴而又结实。她托着耀嘉音的腰部,留出刚刚好的空间环住在怀里颤抖喘息的爱人,支撑着她因为尚沉浸在欢愉中使不上力的身体。
粘稠的,潮湿的,温暖的。
一夜温存。
6.
尼克斯镇上的房屋拥有着旧时代建筑风格,房内摆设以对称的立面为设计,看着颇有些繁杂但又无用的装饰,房中央的人造大理石桌清理起来相对简单,于是耀嘉音决定先从桌子开始。擦洗一番后,焕然一新的屋内陈列摆设让耀嘉音有种久违的熟悉感,窗外伊芙琳蹲在院子里对着一个瘸了腿的椅子敲敲打打,企图为这样实用的家具延长寿命,旁边的草地里躺着抢救失败的破烤箱和一口敷着厚厚油渍的钛金属锅,耀嘉音看着那口锅无意识的咂咂嘴,有些想念炒饭的味道。
阿星推门进来,欢声笑语在房门打开的一瞬间从门外溢进来。她还是先对耀嘉音表示了感激,送来了装在茶壶里的牛奶和几块压缩饼干。
耀嘉音叼着饼干,端着牛奶推开窗户翻出去,伊芙琳调试了下手中的钳子,听见声音眯着眼睛抬起头,恰好看到阿星离开的背影。
“窝们不能把他们丢在这里放忍不管。”
耀嘉音嘴里嚼着饼干含糊不清地说,然后弯腰坐在草地上把饼干拆开来喂给腾不出手的伊芙琳,伊芙琳用力嚼吧嚼吧饼干点了点头说好的,在这时手里的椅子发出干涩的嘎吱声,正式宣告着抢救的失败。伊芙琳叹了口气,很有摆烂意味的把手里的工具扔出去,挨在耀嘉音身旁捧着茶壶喝牛奶。
很淡并不怎么浓郁的奶香冲进鼻腔,显然壶里的牛奶兑了水,味道很一般。
“阿星他们并不知道现在的世界状况,东南西北四个区,是现有的留守在地球的人类聚落,那里仍留有文明与秩序,西区是离我们最近。这群孩子离群索居这么久,我们有时间把情况跟他们讲了,带着他们一起走。”
伊芙琳皱眉,抬起头,遥望天边灰白色的乳状积云,厚重的压在这片隐蔽的小镇之上。
“我没意见,只是我们恐怕要在这里多停几天了,天要下雨了。”
耀嘉音啊了一声,跳起来往车的方向跑,端起几个栽着幼苗的花盆,她一直在尝试种阿舍尔花,可惜并没有什么效果,埋在花盆的小花没过多久就会蔫巴巴的垂下花苞,最后变成易碎脆弱的枯花。
“花不能淋雨,我先收屋里去。”
已经很久没有下雨了,整个世界陷入了一种灰黄色的干涸里,尘土和沙砾在干涩的冷风无休无止的飞舞,刮在面上瞬间泛起阵阵生痛。耀嘉音把花盆在窗户边安顿好,托着下巴在窗边皱眉,小声嘀咕着这样的环境只能编排出孤哑的唱曲,伊芙琳问她“孤哑”是什么意思,耀嘉音兴致缺缺的想了半天没说出来,伊芙琳看着她思索的样子,凑上去贴近脸颊亲了她一口。
耀嘉音正愣神呢,脸上突然传来一阵温暖的濡湿,抬头见伊芙琳捂着嘴坏心眼的笑,扑过去想要抓住她,保镖敏锐地闪身躲开,两个人在空间不大的房间内开始你抓我躲的游戏,似乎跟一群孩子待了一晚,年龄也被同化了。
被抓住的保镖被摁在沙发上狠狠亲了一顿,耀嘉音亲的她迷迷糊糊,伊芙琳软着声音叫了好久小姐,两人闹腾了一会儿似乎都有些困倦了,昨晚折腾到很晚,是时候睡个回笼觉了。
午后,天边果真下起了雨,休息过后,耀嘉音眯着眼懒洋洋地将窗户关好,突然一拍脑袋,惊叫出声:
“天呐,晾在那边的衣服忘收了!”
伊芙琳也刚睡醒,正坐在地毯上品尝着距离过期还剩两个月,阿星从一家积满灰尘的厨房橱柜里找到的速溶式咖啡,由于这里的咖啡杯破损的相当厉害,只能用茶壶替代。喝的时候她在从壶嘴喝还是从壶口喝才不容易被烫到中纠结了三分钟。自己端着茶壶品尝咖啡的模样被刚睡完回笼觉起床待在屋里无所事事寻觅灵感的小姐看到时笑的直不起腰,伊芙琳很奇怪啊有些不明所以,问小姐笑什么,耀嘉音捂着肚子一边笑一边说·····像小猫在自动进食器下学着怎么把猫粮扒拉出来的样子。
很奇怪的比喻。
伊芙琳抿了口咖啡。
听到耀嘉音的叫声,她手抖着晃了晃茶壶,就这样烫到了嘴,浪费三分钟的思考时间。
伊芙琳放下茶壶,跑出去和耀嘉音抢救衣服,好在雨还没下太大,衣物也不多,迫不得已把自己塞进一堆湿漉漉黏糊糊的布料里时伊芙琳被冷不丁冻了一下,脑袋清醒了一些,无意间看向远方矗立在荒原里的巨大空洞,怎么感觉又近了一些,是错觉吗,空洞扩张速度已经到了肉眼可见的地步吗?她步子一顿,眯起眼睛再好好仔细观察一番,豆子大的雨点在这时稀里哗啦砸了下来。耀嘉音把衣服扔进屋子里,拽住伊芙琳,转身拿起干燥的毛巾把人一整个裹住,像在雨中拐走了一只无家可归的大猫,难得露出了弱势的一面,耀嘉音很有嗔怪意味地拿毛巾用力揉搓着怀里仍然看着窗外的女人,突然暗自好笑,她们的关系总像追寻者和被追寻者,伊芙琳似乎总把自己当成那个守在小姐身旁默默无闻而又最为稳固的存在,不会展露柔软,永远忠心耿耿,六年前是这样,六年前亦是如此,可耀嘉音清楚,不仅是伊芙琳需要她,耀嘉音也离不开伊芙琳,这种关系从来都是双向的,而非自上而下的,她喜欢看到伊芙琳向自己展露柔软而又真实的那一面,那才是伊芙,如果未来有那么一天,如果二人到了生死关头,她绝不会允许伊芙琳挡在她身前。
“空洞,是不是扩大了一些。”伊芙琳从毛巾中“艰难”地挣扎出来,顶着潮湿的发梢对耀嘉音说。耀嘉音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抬头看了一眼并未察觉到什么异常,摇摇头。伊芙琳把头发散开细细梳理着,突然皱起了眉头:“怎么听不到那群孩子吵吵闹闹的声音了?他们也睡了吗?”
耀嘉音端起茶壶抿了一口,温度刚刚好:“下午时候阿星和小伊带着六个孩子出去找物资了,说就在这儿附近,很快就回来·····
思绪在一阵诡异的沉默中戛然而止,耀嘉音看着伊芙琳,有些惴惴不安。
“他们有说往哪里去了吗?”
耀嘉音点点头,朝伊芙琳刚才遥望的方向指:“那边。”
伊芙琳沉重又缓慢地吐出一口气,道:
“不太好,我刚才察觉空洞似乎又扩大了一些。”
“不会这么巧合吧,那我们赶快出去看看他们。”
“小姐,现在出去有很大风险,我们并不能确认空洞内的情况。”
站在门口的耀嘉音停下脚步:“伊芙,我知道这样的做法相当不明智,但说不定只是我们多虑了呢,只是出去看看而已。阿星和小伊,她们如此努力的活着,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不能坐视不管。”
伊芙琳一把拉住了耀嘉音,沉声道:“如果空洞真的在扩张的话,以骸有很大概率能够跳出空洞,小姐一人的能力很有限····”
话音未落,耀嘉音的眼神中再次流露出一种和多年前不顾劝阻想要拯救那个弃婴时如出一辙的恳切,伊芙琳看着她,险些恍了神。
一股说不明道不白的笑意涌上胸腔,她看着小姐站在破旧的门槛上,神情失落,微微垂下头看着自己的模样,心底无端泛起阵阵苦涩的甜蜜,脑海里不知谁人的声音回响:无论经历多少次,她都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因为这才是小姐啊。
伊芙琳在那瞬间变得豁然开朗,顿了顿,故作深沉道:
“·····但加上我这个退休间谍的话,能全身而退也说不定呢?”
7.
她们来晚了。
阿星一行人收养的婴儿被严严实实地裹在襁褓中,躺在汽车的后座上,经过耀嘉音和伊芙琳这些天的精心照料后恢复了不少气色,终于显露出几分健康婴孩的模样,她乖得出奇,很少大哭大闹。
伊芙琳看着她,总会想起那天下的雨,寥落空旷的荒野里蒙上一层潮湿的雾气,世界安静的像坟墓,埋葬了无数笑与泪。耀嘉音在回程路上止不住的颤抖,似乎是因为寒冷,又似乎是因为这太过突兀的,让人难以接受的别离。充斥着水汽的雾在指尖上凝出几分淡淡的寒意,伊芙琳握住她的手,一时无言。昨日还在同自己载歌载舞的人今天消失不见,在伊芙琳凛冽的刀刃下化为一团团以太物质,无声无息消散在朦胧的雨中,没有道别,没有遗言,什么都没有,无足轻重,生命的残酷在于人们将它描绘成一种无可比拟的重量,却在天灾人祸之下以一种戏谑的姿态被轻而易举地夺走,巨大差异压的人心在这种残酷的戏谑中难免留下深重的伤痕,穷其一生难以愈合。
八条生命无一幸免。她们返回住所,想起了剩下的孩子——那个弃婴,或许现在不该这么称呼她了,耀嘉音努力抑制着哭腔,将孩子轻轻抱起,一枝洁白的小花随之从襁褓中滑落——一枝尚未枯萎的阿舍尔花,前一天晚上耀嘉音同阿星闲聊起这种花时,说我喜欢这种花,它寓意着幸福和祝福,在空洞里重现踪迹顽强绽放的花朵。
说完,耀嘉音从花盆里轻轻撷下两枝,一朵插进阿星的发梢间,一枝放在婴儿的襁褓中,笑容灿烂。
一路走来很不容易吧,阿星很厉害喔。
这是我的祝福,还未学会说话顽强的小家伙,真期待你长大的那一天呢。
耀嘉音总觉得怀里的孩子是七年前她未能拯救的被丢在城市边缘的弃婴,以这种方式重新返回到自己的身边。但她又意识到真正拯救了这个孩子的两个人已经不存在了,她不知道她们颠沛流离的一生经历过多少苦难和别离,世界的残酷在孤苦伶仃的人身上加倍的施与别离与痛苦,但她们环绕在自己周身跟随着乐曲旋律放声歌唱时候露出那样纯粹而又快乐的笑容,好像所有痛楚都可以被抛诸脑后。在被以太侵蚀之前她们会想起什么呢,会想起自己曾带给她们的片刻欢愉与希望吗,还是只有无穷尽的恐惧绝望…….而她做到了吗,做到了自己曾经所说的,在结局真正的到来前拼尽全力的改变。她短暂的以为自己做到了,但意外和明天同时来临,残酷的悲剧在眼前呈现,纵使坚强乐观如她,也无法控制地觉得茫然与痛苦。
滚烫的泪水滑落脸颊,剧烈情绪波动导致脸颊泛出不正常的灼热,她的额头上旋即落下微凉一吻。
“小姐。”
伊芙琳忧心忡忡地凝望着她,轻柔地用手帕抹去眼泪。
滂沱大雨倾盆而泻。
8.
她们继续往西走,带着一位新成员。
流浪途中沉湎在回忆里绝对算不上好事,但人年龄大了,便也身不由己的开始感怀往事。
伊芙琳敏锐的察觉到耀嘉音话变少了,一次又一次亲眼目睹生命的死亡会让人的灵魂都变得沉重。小姐太温柔了,总想着尽己所能挽回些什么,可命运残酷,手中紧握的沙子越多,从指缝里流出的越快。伊芙琳在心中叹气,觉得她们是时候停下,给小姐一个愈合疗伤的时间,况且如今的车子上多了一个小家伙,两个人不能再像回去那样肆无忌惮的想跑去哪里就跑去哪里。
她们一路行至西区的人类聚落,选择在这里停下,西区气候温暖多雨,受空洞影响相对较少,不少留守于此的人类在这里聚集,形成了一个不大不小前人类文明秩序的聚落。
伊芙琳和耀嘉音寻寻觅觅,找到了一座无人居住的房屋作为居所,终年不得停歇的车子有了一个近乎无限的假期。
耀嘉音也感到疲惫,每天考虑生计,流浪奔波可是灵感的大敌,停下不失为一种好的选择。。
决定定居于此的那天下午,耀嘉音抱着孩子坐在地毯上,伊芙琳端着米粥正一点点喂着怀里的孩子。
“伊芙,我们来给她取个名字吧。”
耀嘉音突然这样说:
取名字吗?伊芙琳放下碗,看着被牢牢抱在怀里挥舞着小手的孩子,点点头。
“小姐有什么想法吗?”
耀嘉音握住那只胡乱挥舞企图抓住些什么的小手,沉吟片刻。
“音芙·阿舍尔·舒瓦利耶。”
伊芙琳愣了愣:
“用我的姓氏吗?”
“嗯。”
耀嘉音点点头,眼含笑意。
“音从我名字里拿出来的,芙是伊芙的芙哦,音芙与音符同音,音符象征着浪漫与快乐,希望在这样混乱的世道中,即便她有一天离开我们,也能活得快乐自由,为自己的人生编制弹奏出美妙的旋律。”
伊芙琳笑了,蹲下身来,拉起那只小手,和音芙对视:“就如小姐所愿,这样定吧。你好,音芙·阿舍尔·舒瓦利耶。”
懵懂的孩子伸出手,拉住了伊芙琳的食指,在这样温馨的时刻,伊芙琳感觉自己的心被一股暖流轻柔的炙烤着,慢慢融化。耀嘉音将孩子托起来,凑过去轻轻吻了一下伊芙琳的脸颊。
只是这样温情脉脉的时刻转瞬即逝,人类幼崽并不懂得什么叫审时度势,她张开双手,扑进了伊芙琳怀里,那双小手旋即勾住了她缃叶色的发丝。
耀嘉音趁着音芙抓住伊芙琳的头发不放的空档,把孩子塞给伊芙琳:“交给你了伊芙琳,让我好好休息一会儿。”
“唔唔,小东西快把手松开,小姐帮帮我!”
伊芙琳有些抓狂,又不敢真用力怕把小孩儿捏疼,哄起来又没完没了,只好把目光投向刚刚脱身的耀嘉音,她家小姐好心折返回来,一点点把小孩儿的手掰开,解救了保镖的头发,然后灵巧地后退一步,开门一头钻进了春日里。
伊芙琳不满的“啧”一声,不轻不重地捏了一把小孩儿的脸,抱起孩子,追着耀嘉音的背影跑出去,音芙不明所以地向前伸出手想要抓住刚才把自己扔下相当“不负责”的大人。初春的风在二人追逐的身影之间流淌,一晃神,懵懂的孩子从怀中挣脱,下地走路,学会奔跑,跌跌撞撞的她一把抓住了耀嘉音的衣角,伊芙琳紧跟在后面,满脸无奈,看着前面一大一小互相闹腾着咯咯直笑。
十年过去了。
音芙很喜欢学着耀嘉音的样子叫伊芙琳“伊芙”,学着伊芙琳叫耀嘉音“小姐”,每天随机选择一个人跟在后面“伊芙伊芙”或者“小姐小姐”的叫。耀嘉音乐在其中,很高兴身边多了这么一个小跟班,三天两头带着人出去透风,教她唱歌,教她跳舞,教她快活的活着。
伊芙琳则在头疼这孩子还时不时把自己的名字写错,“音芙”写成“音符”,“舒瓦利耶”写成“耶舒瓦利”,每天跟着小姐不着调的到处跑,她跟在后面操心着两个人的安全,不要失足跌到空洞里去啦,不要沿着公路乱跑啦,不要食用来路不明但看起来能塞到嘴里咀嚼的东西啦·····等等等等。
9.
距离十多年前学会预测的日子将要到来,街区里选择自我了结走投无路的平民日渐增多,空洞每天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大,耀嘉音不断尝试着把活下来的大家聚集在一起,围在一起歌唱死亡与生命,讲讲自己这一生的故事,在最终到来前尽可能的活着。
耀嘉音看出了伊芙琳的担忧,她始终觉得自己拖累伊芙琳太多了。一直以来她颇有些自私的向伊芙隐瞒了一件事,其实某位在集团里位高权重者很早之前就重新联系上了她,他们给耀嘉音留下了一个坐标和一串密码,那里降落着他们出资向地球送回的一个仅能载重一人的救生舱,输入密码后便可获得救生舱的使用权限,他们告诉耀嘉音她还有后悔的机会。
耀嘉音知道这话说出来对伊芙琳是种伤害,但她真心希望伊芙琳能走,这是她自己要贯彻到底,到死都不回头的信念,伊芙不应为此受到拖累。
那是一个暖风和煦的午间,入春了,但没有花开,没有鸟鸣,被空洞侵蚀得千疮百孔的世界只有遥遥俯视着地球的太阳愿意丢下一瞥怜悯的视线,洒下几缕干巴巴的日光。伊芙琳在那天终于教会音芙把自己的名字写正确,并松口让小孩儿跑出去放风。耀嘉音难得的拒绝了音芙的玩耍邀请,随便把小孩儿打发出去后,将这件事告诉了她。
伊芙琳似乎对此并不感到惊讶,挑了挑眉,用力抚摸着手指上的戒指:“十多年前是小姐你说要和我签下另一份不离不弃的合同,而作为职业间谍我从来不会违约。”
“但防不住别有二心的另一方签订者。十多年过去了,你又要赶我走吗,小姐。”
“我知道说这样的话完全没有考虑伊芙的心情,但距离空洞溃崩的日子越来越近,一个后悔的声音在我心里越来越响,我为什么要将你留下呢,你是我爱的人,我不能,我不能…….”
“让音芙走。”
伊芙琳打断了耀嘉音的话,斩钉截铁地说:“她是个孩子,她的路还很长,既然小姐你放弃了这样一个机会,那就让小音芙走吧,她·····是我们的孩子,而你是我爱的人,“
她抿紧嘴唇,神情流露出难过,耀嘉音瞬间便觉得自己可恶极了,愧疚涌上心头。伊芙琳上前一步,带着怒气与委屈,恶狠狠地将耀嘉音拥入怀中,不肯撒手。
“十七年,我们一起度过了十七年,无论如何,请不要让我离开你,小姐。”
“音芙年纪也不小了,已经拥有了自理能力,她是最不能留在这里的一个。”
耀嘉音擦了擦眼泪,笑着点点头:“好,希望这孩子日后不要埋怨我们就这样把她送走。”
伊芙琳舒展开紧皱的眉头,摇摇头:“她很有小姐的风范,我相信她会将小姐的歌声传递下去的。”
耀嘉音“噗嗤”一声笑出来:“还真有些舍不得呢,我去给她写封信吧,让她知道自己的身世,至少让她清楚自己不是被抛弃的,有两个人在末日来临之际同等爱她。”
“好。”
10.
整个世界灰蒙蒙的,西区不堪一击的防线很快被从空洞蜂涌而出的以骸攻破,微弱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耀嘉音和伊芙琳开着车往救援舱的坐标赶去。
音芙倚靠在耀嘉音怀里沉沉睡去,对外界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耀嘉音将信纸折叠好,塞进小孩的口袋里。
车子终于在一阵巨大的轰鸣声中罢工,伊芙琳迅速抱起音芙,奋力往伫立在不远处的救援舱奔去。弃车奔逃后,耀嘉音被一群以骸拖住了脚步,与伊芙琳拉开了一段很长的距离。
十七年的流浪在此刻迎来终结,她们所希冀的未来没有到来,但那也无妨。伊芙琳用密码打开舱门,把还在晕睡过去的音芙放进救生舱中,设定好程序,人类留下的最后一座救生舱在阵阵轰鸣声中缓缓飞往天外,然后她奋力从地上爬起来,伤口在流血,心脏砰砰直跳,眼前闪过一片眩晕的花白,但伊芙琳仍坚持着,跌跌撞撞朝小姐的方向奔去,破损的鞋底碾过尘嚣与记忆,跑过多年前她们的相遇与相爱。指节上的戒指经由时间的磨损变得不再崭新,黯淡陈旧,但却在昏暗的天光下闪烁着一种历久弥新的光泽。
世界在破碎,末日的钟声回响,希望同时间销声匿迹,但爱仍熠熠生辉。
手掌相握那一刻,闪灭陨星倏忽滑过苍穹,空洞蠕动着吞噬大地与生命,垂暮的白矮星在命运的终末莅临前无声叹息。
耀嘉音望着不再年轻,日渐衰老的伊芙琳,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静。末日将至,但以时间为度量尺,只要将它的尺度无限拉长,那么星辰诞灭轮转与她们指尖相触碰的瞬息并无二致,旷野上掠过以骸嘶哑的嚎叫,无声蔓延的黑洞上方凝出一抹无边无际的猩红——她们无所畏惧地相视一笑,站在世界中央最后的舞台,放声歌唱。
【END】
红 Red
1.4w字,天琴组无差。含战损,HE,部分ooc
时间线在星环事件后,总体算半个正剧向?
写完发现包含了自己对伊耀伊的大部分理解
近期磨得最久的一篇,望阅读愉快
//
1
伊芙琳不喜欢红色。
然而红色无处不在。在霓虹闪烁的都市夜幕下,在舞台聚光灯的炽热中,在唇彩与指甲的精致装扮里。她总是逃离,又不断相遇。
有一个例外。深邃的瑰红,那是耀嘉音的眼睛。波光在暗处荡漾,与七天前她转身的那一刻如出一辙。
那夜,最后一个音符从指尖坠落。琴声戛然而止。伊芙琳还记得少女温柔而庄重的表情。
"我喜欢你,伊芙。...
1.4w字,天琴组无差。含战损,HE,部分ooc
时间线在星环事件后,总体算半个正剧向?
写完发现包含了自己对伊耀伊的大部分理解
近期磨得最久的一篇,望阅读愉快
//
1
伊芙琳不喜欢红色。
然而红色无处不在。在霓虹闪烁的都市夜幕下,在舞台聚光灯的炽热中,在唇彩与指甲的精致装扮里。她总是逃离,又不断相遇。
有一个例外。深邃的瑰红,那是耀嘉音的眼睛。波光在暗处荡漾,与七天前她转身的那一刻如出一辙。
那夜,最后一个音符从指尖坠落。琴声戛然而止。伊芙琳还记得少女温柔而庄重的表情。
"我喜欢你,伊芙。"
"我们在一起吧。"她伸出手,递来整个世界。
简单的字句如她本人一般纯粹。可伊芙琳没有接住那只手。她无法接住。
"伊芙。是我误会了吗?"没等到期待中的回应,少女的声音一丝颤抖。月光照亮耀嘉音眼中一点一点熄灭的星辰。
她没有回答。
"卡。"片场导演的声音将她唤回。
伊芙琳敛神,递上矿泉水和毛巾。
"您的水。"目光与走近的耀嘉音交汇又迅速分离。
她接过,指尖触碰伊芙琳手背,两人同时一颤。这一周,每次递水时她都不经意制造肢体接触,期待伊芙琳的反应。小心抬眼,对方又是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耀嘉音咬住下唇。
拍摄结束,工作人员散去。角落只余她们。
"今天表现很好。"伊芙琳试图打破凝滞。
耀嘉音把玩着水瓶盖,黑发遮住半边脸。
"你觉得好就好。"她停顿,仿佛正在积攒勇气,"伊芙,我们之间——"
"我们下午还有采访,该走了,小姐。"
伊芙琳轻敲手机屏幕,又迅速补充若迟到会如何让大编辑不悦,灯光下需要怎样的妆容更理想。琐碎的词句阻隔未出口的问话。
耀嘉音熟悉这套伎俩。每次伊芙琳不想面对时就会这样。忙碌是最不可辩驳的伪装。
晚餐时分。沉默成了第三位客人,沉重地挤在她们之间。
耀嘉音机械地搅拌碗里的面条,转动,转动。终于,她放弃了这无意义的仪式。
"你最近怪怪的。"她放下筷子,直视专心低头吃面的女人,指尖轻叩桌面,"为什么不敢看我?为什么总是心不在焉?"
耀嘉音怀疑是自己错了。那晚的告白成了悬崖,她伸出手,却目睹伊芙琳的身影不断后退。
伊芙琳垂下眼睫。
"我在考虑未来,"她缓慢道,"小姐的人气越来越高,今后的生涯会变得更复杂。全球巡演,代言,电影邀约...我在想,我是否是最适合站在您身边的人。"
借口。耀嘉音的双手微微颤抖。
"因为我的告白?因为你不知道怎么拒绝我?"
"不。"伊芙琳用力摇头,"绝不是因为这个。"
"演唱会后,我们再谈。"她沉吟片刻,柔声道。
"看完我的表演,给我答案好不好。"耀嘉音低声请求,"答应我。"
伊芙琳深吸一口气,与眼尾藏着湿润的少女拉钩。
平静地互道晚安后,伊芙琳回到自己的卧室。
卸下了所有伪装,她颓然靠上房门。两周前消防通道里的铃声仍在耳际震颤,话筒渗出的冰冷一字一句敲打伊芙琳的脊背。
"你叛变了,舍勒之青。"
"三个月没有情报汇报,两次拒绝接头,眼线表示你和目标的关系已超出任务需要。"对面的声音没有起伏,"交出帝高集团的商业机密和TOPS财团的战略布局。所有情报。不要辜负你潜伏的价值。"
"我们已派芮恩监视你的一举一动。她会随时向我们汇报,也会在必要时执行清除命令。你应该记得她的效率。"
"交出情报,或者消失。你知道组织对待叛徒的手段。"
伊芙琳清楚"消失"的含义。模糊的黑暗吞噬视野。脑海中掠过那些曾经消失的同僚,他们最后都被裹挟在一片刺目的红里。
伊芙琳不喜欢红色。目标倒下时溅出的血花,任务完成后沾满手套的痕迹,档案上代表清除的印章。红色总是提醒她自己的过去与本质。
可太阳偏偏向她投下目光。她的眼睛。炽热又安宁的红色,不含杀意的红色。她既想逃离又想靠近。
就让我再守护她最后三天。她在心中默念。再听她唱歌三天。
她自知本就于钢丝上行走,侥幸偷得片刻的温存。此刻冰冷的通牒甚至让她浮生一种果然如此的平静。
演唱会后,她会独自离开,面对组织。
她绝不允许任何危险接近小姐,包括自己。
2
收到威胁后,伊芙琳的神经便时刻绷紧。昨日,公司楼下,她再次察觉那抹带兜帽的身影。
芮恩没有躲藏的意思,两人目光短暂交汇。她没有靠近,也没有任何交流,只是漠然地注视自己。
芮恩是自己的前搭档。她们曾在生死边缘并肩,如今却要以猎手与猎物的身份重逢。
她一直以为自己和芮恩之间,至少存在某种程度的相互理解。但在组织里,过去的战友成为未来的刽子手并不稀奇,一个冰冷的等式。
此刻,伊芙琳站在演唱会舞台的角落,目光扫过每一个工作人员。第五次确认安保布置。不够。永远不够。那种被盯住的感觉,曾伴随她多年的直觉,此刻刺痛神经。
「情报交接地点:演唱会后台。若拒绝,直接清除。别指望能再次逃脱。」
她攥紧手机。组织选择这天行动有其道理——人流量大,安保注意力分散;是耀嘉音的职业高光时刻,所以她不会轻易离场。完美的布局,既能控制她,又能在必要时接近耀嘉音以威胁自己。
化妆室门开启,耀嘉音轻盈跃出。星空蓝的裙摆流淌,黑发编织成繁复的轨迹,细碎水晶在发间闪烁。目光寻到伊芙琳,她嘴角微微上扬。
"好看吗?"她的声音比往常轻,眼中带着试探的期待。
伊芙琳喉咙发紧。过分的美丽几乎成为一种疼痛。
"很适合你。"
耀嘉音眼中的光黯了黯,缓步靠近。
"今晚可是我们的约定。"她压低声音,"演出结束后,你答应过的。"少女轻轻攥住对方衬衫衣角。
伊芙琳无声微笑,摩挲她茸茸的发顶。
歌姬转身离去,迈向舞台。伊芙琳目送她的背影,直到黑发消失在幕布后。
开场前三分钟。伊芙琳的手机震动。
「他们到了。准备接应。」
伊芙琳迅速删除消息,疾步前往最近的安全出口。
"舍勒之青。"一个陌生男声从身后传来。
她转身,看到一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黑衣刀削般的线条伫立,高大身形宣示着不容拒绝的存在感。
"跟我走。"
"在哪儿?"她问,余光暗中观察四周。
"后门的黑车。把资料带上。"
"小姐尚未上台,我需要确认安全。"她转身,假意抬臂指向舞台方向。
男子扣住她的手腕。
"不,现在就走。"
一瞬的僵持。她察觉这不是谈判,是绑架。
远处,耀嘉音的歌声越过人潮与黑暗。
"在无尽的黑夜中,我看见了你的星光..."
伊芙琳佯装顺从,跟上两步,猛然转身踹向男子膝盖。对方吃痛,但反应极快,刀锋擦过她的手臂。
清亮的歌声仍在继续,与身后倾泻的暴力织成离奇的协奏。
"你的眼中有我看不透的沧桑,你的微笑藏着无人知晓的悲伤..."
伊芙琳格挡、反击,动作精准。对方身手敏健,应是精锐特工。她一边应对,一边余光寻找通讯设备。然而耳机在打斗中掉落,无法警告安保团队。
"我想成为你的光明,照亮你所有的过往..."
不识好歹,男子冷笑道。又一刀刺来,带起凌冽的风。
伊芙琳避开要害,但左腿被割中。锐痛激荡她的脑海,热血顿时溢出,在小腿流下一道寂热的红。她屏息咬牙,假装退让,引诱对方前进,然后猛然发力,将对方撞向墙壁。
"让我走进你的世界,与你一同面对风浪..."
手肘猛击墙边的灭火器架,沉重的金属罐脱离束缚,她一把抓住,旋身挥向男子胸膛。他被巨大冲力逼退,伊芙琳趁势夺刀,一击将他击倒。
胜利来得太晚。伊芙琳站起身,眩晕袭来。腿上的伤比想象中严重,温热的血浸湿裤管。更糟的是,视线开始模糊。
这不是普通的武器。该死。
她撑着墙,勉强前行。必须确保舞台安全。必须警告团队。必须...
"这边!"一个女声从黑暗中响起。
伊芙琳警惕转身,握紧利刃。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近。短发,头戴兜帽。
"芮恩?"
"闭嘴,跟我走。"芮恩架起她,迅速扫视伊芙琳的伤口和那把落地的刀。"他们的新型毒素,特工专用。我认得那把刀的花纹。"
"你中毒了,必须尽快处理。"
"不...舞台...嘉音..."
芮恩拖着她走向安全出口。
"别废话,先保命。"
伊芙琳虚软地挪步。鲜红的液体在地面蔓延,映出舞台散射的璀璨灯光。两个世界如此靠近,又如此遥远。
耀嘉音的歌声依然清亮地飘荡在空气中。伊芙琳努力保持清醒,意识却如漏中细沙无声流逝。
也许这场分离是种残忍的恩赐。组织的血与火已在逼近,而她成了引向那人的桥梁。她的离开就是最后的守护。
而且,她不能容忍让耀嘉音目睹此刻的自己——狼狈、受伤、弱小。她不允许在那人面前崩塌。那双曾望向她的眼睛,不该映照这样的结局。
小姐,对不起。
黑暗不容拒绝地将她拥入怀中。
3
两周。整整两周没有伊芙琳的消息。
耀嘉音将手机砸向床铺。又一次徒劳。私家侦探带来的线索再次中断,希望再次熄灭。监控录像只拍到伊芙琳被一个头戴兜帽的女子带走,然后蒸发般消失在摄像范围之外。
她做了无数尝试——运用人脉资源调查、公开悬赏寻人、连夜造访各大医院、翻遍伊芙琳的房间寻找线索,甚至不惜重金尝试黑入后台安全系统。但伊芙琳如同从未存在过,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供她追寻。
两周前的夜晚,耀嘉音站在舞台中央,如瀑的灯光倾泻。
这是她最爱的时刻。万人注视,却只有一道目光真正重要。每场演出,她总会在某个瞬间寻找那魏紫的眼眸。但此刻,那个位置空荡荡的。
最后一首歌,是她为伊芙琳写的。表面完整,却唯有她知道最后一段旋律仍悬而未决。歌词里藏着无数秘密,也藏着她的全部真心。每个音符都在等待一个答案。
鞠躬谢幕的刹那,掌声还未散尽,她已转身奔向幕后,奔向她歌词的女主角,奔向她确信的一生所系。心脏剧烈地撞击胸腔,每一步都踏在云端,每一次呼吸都裹着期待的甜痛。
直到狰狞的红色闯入她的视线。
至于后来她如何在一地狼藉和血迹里疯了般呼喊对方的名字,掀翻放着化妆品的桌子,双手在空气中乱抓,赶到的安保人员如何把她拽离现场,她已记不清细节。声音在空荡的走廊里回荡,撞击着冰冷的墙壁又折返。寂静彻底击碎她。
那夜她的妆容已经花了。泪水混着眼线在脸上划出黑色的痕迹。一如此刻。
眼前一片模糊中,她仿佛又看到那日伊芙琳的神情,忧郁而遥远。
"演唱会后,我们再谈。"
谎言。全是谎言。牙齿咬进下唇,她尝到血的腥锈。早知如此,她宁愿从未开口告白,宁愿维持在相望不语的安全距离。至少——至少伊芙琳还会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而不是像现在,连一句告别都吝啬。
"小姐,稍后还有一个晚宴需要出席。"代行助理今天第四次将她从游离中唤回。耀嘉音的肩上落下担忧的触感,但那双手永远不是她的。
她推掉了大部分工作。帝高施加巨大压力,威胁与斥责接踵而来。她于是只保留最重要的几个。
好。耀嘉音听到自己的声音如同咽过沙棘,日夜哭泣磨损了引以为傲的声线。
那日后她便不再唱歌。她看着自己喑哑地枯萎。
她从未发现整理仪容是一件需要强迫的事。指尖机械地涂抹凹陷的脸颊,在触碰发丝时再次停顿。每次晚宴前女人总会帮自己细致梳理,在她紧张时轻轻握住她的手。带茧的掌心传递温热,所谓疲惫也变得香甜。
她悲哀地发现这个空间到处都是伊芙琳,以至于任何停留都成为一种残酷。琥珀色的记忆在体内撕扯,刚覆粉的面容又被涌出的液体划花,露出眼下的青黑。
最可怖的念头在深夜爬上心头——伊芙琳可能已经死了。
死。这个词让耀嘉音眩晕。她忽然意识到,自己一直将伊芙琳视为理所当然的存在——强大,可靠,永远在回头就能看到的位置。却忘了她也是血肉之躯,会痛,会流血。
会永远离她而去。
这个念头如毒蛇缠绕心脏。死亡。血迹。梦里黑色和红色尖笑着包围,她唯独不见紫色。为何偏偏这一次,命运没有向她投来目光。
她从未想过,失去对方的自己如此不堪一击。
4
“醒了?”
伊芙琳抬起沉重的眼帘,感知床侧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刺眼白光迫使她迅速闭上。再试一次,才缓慢适应。天花板上裂痕陈旧,角落爬行着霉斑。狭小的公寓家具稀少,窗户封死。典型的安全屋,囚笼的另一种形式。十四天里她每次醒来都这么认为。
她尝试坐起,剧痛从左腿撕裂而来。被毒素侵蚀的伤口痊愈得异常缓慢。负伤让身体变得嗜睡。
"你托我打听她的消息。"芮恩抱胸,"放心,她没事。只是..."
伊芙琳呼吸一紧,指尖掐入掌心。
"在找你。"芮恩耸肩,"相当疯狂地找。据说取消了所有行程,甚至请了私家侦探。"
伊芙琳闭眼。疼痛潮水般从不同方向侵袭。腿上的伤口灼烧,头部嗡鸣,心脏处却是一种更为尖锐的刺痛。
女人继续说,那夜之后,组织认为伊芙琳已经做出选择。叛变不可原谅,她的名字已经上了清除名单。
意料之中。伊芙琳已评估自己的伤势。左腿缠着厚重绷带,右臂有浅伤。头晕是毒素残留。且不提可否迎敌,连步行都是奢侈。
"给他们你收集到的帝高和TOPS的情报。"芮恩停顿片刻,"坐标、密码、未公开的收购计划,所有你这几年潜伏得到的东西。组织可以把这些倒卖给TOPS的竞争对手,狠捞一笔。"
"不可能。"伊芙琳斩钉截铁。
这些情报足以摧毁帝高,重创TOPS的娱乐版图,也会让耀嘉音的职业生涯毁于一旦。
芮恩注视她片刻,嗤笑。
"看看你,完全变了个人。"她逼近一步,居高临下地审视伊芙琳。
"舍勒之青,我们最优秀的特工之一,怎么沦落到为一个小丫头牺牲自己?"
伊芙琳不答。没必要回答。芮恩不会理解,也无需理解。
"我本想救你。"芮恩叹气,摆摆手。"但你已经没救了,彻底沦陷。"
"为什么帮我?"
芮恩转身去处理刚带回的物资。
"别多想。只是还你当年在阿斯米尔任务中救我的人情。"
伊芙琳挑眉,没有追问。在她们这个世界里,有些问题不该问得太深。她凝视自己缠绕绷带的躯体。眼下除了依靠她没有更好的选择。
"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芮恩冷静指出,"要么你死,要么远离她活下去。选一个。"
回到她身边,便是引祸上门;独自逃亡,则意味永不能相见。两条路,共同的悲兆。
"我需要纸和笔。"良久,伊芙琳最终说道。
5
三周里,伊芙琳又回到很久以前反复被噩梦惊醒的日子。
身体的裂痛和精神的重负挤压她。思念在出神的间隙吞噬她。不慎打碎在地上的水杯残骸闪着微光,她久久凝视,认为和自己并无区别。
夜半醒来,冷汗浸透被褥,心跳如擂。她数着自己有限的呼吸。
芮恩的警告如幽灵般回荡——再这样下去她的左腿将永远丧失机能。这无关紧要。再过几天,她可能连呼吸的机会都不再有。死亡安静地匍匐在脚边。
安全屋凉而潮暗,书写是在此唯一让她体验到暖意的事情。
眼前浮现少女的笑脸,阳光下黑发温润的光泽,她唱歌时微微颤抖的睫毛。那些暖色的、相互依靠的记忆,从自己总是阴郁的无望的日子里突显出来。
伊芙琳无声微笑。这些碎片足够支撑自己面对将临的黑暗。
雨水拍打安全屋窄小的窗户。冰凉的气息某种程度上使她清醒。伊芙琳坐在轮椅上伏案。
"你真的决定了?明天一个人去面对组织?"芮恩皱眉,望着那个散发平静死意的瘦削背影。
伊芙琳没有回答,沉默即是答案。腿伤远比预期严重,毒素已蚀穿神经,事实冷酷而明确。芮恩这段时间在组织眼皮底下小心周旋,一面隐瞒她的行踪,一面在夹缝中照料她。她心领,却无力回报。
经过反复计算,拖着这样的身体,任何逃脱追捕的路径都已封死。继续躲藏毫无意义,只是在延缓那注定的终局。
与其被狼狈地押送,不如主动出击。她决定直接同组织谈判。这相比单纯的死去,还有几分为小姐争取有利条件的胜算。
她勾起苍白的唇角。自己这条命还算有些价值。
"太傻了。"芮恩突然说,"认识这么久,我都没发现你这么感情用事。"
伊芙琳抬眼。"由你说这话很讽刺。"
"我至少有自保的本能。"她推开门,"我出去一趟,看看有没有人盯上这里。"
伊芙琳低头,继续写那封或许永远不会寄出的信。
很久。或许写了很久。
她想起以前的自己——从未自发努力寻找希望。既无法向他人伸出援手,也不想抓住他人的手。
她从来不会为了自己之外的人流泪。
在模糊的意识的边缘,她站在一片晦暗的荒原上。天空低垂,灰云如铅块般沉沉下坠。身体轮廓变得模糊,如雾似烟,风一吹就要散去。
地平线上,一道温暖的光芒固执地燃烧。她本能地知道那是耀嘉音。她迈步向前,却发现每走一步,她的身体就愈发虚幻。
"你是完美的特工。"毫无起伏的声音自四面八方响起,是组织训练时日复一日播放的录音,"情感会污染判断,削弱效率。你的存在只为任务服务,你的价值在于完成指令。"
声音既不咄咄逼人,也不冷酷无情,带着一种近乎温和的平静的确信。
"回到黑暗中来。在那里,你可以完美地发挥作用。在那里,你不需要感受,不需要渴望,不需要痛苦。"
黑色的沙子从四面八方涌来,淹没她的双脚,然后是膝盖,腰部,最后是胸口。她伸出手,绝望地向那道光芒求救,但黑沙已经漫上她的脖子,蔓延到下巴。
她在下沉,被拖入一个无底深渊。黑暗越来越冷,越来越重,挤压着她的肺部,让她无法呼吸。那道光芒变得越来越远,越来越小,直到只剩下针尖大小的一点。
在她即将被完全吞噬的瞬间,一个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微弱却异常清晰。
"伊芙琳!"
伊芙琳猛地睁开眼睛,胸腔急剧起伏。
门锁转动的急促声击打着寂静,金属碰撞的尖锐回响如警哨般拉响。
她的神经瞬间绷紧,肌肉记忆先于思考做出反应,手指精准地摸向轮椅下方预设的位置,握住冰冷的匕首刀柄。
脉搏在耳膜内擂击。她屏住呼吸,目光锁定门把转动的轨迹,计算着攻击角度。在这狭小的安全屋中,退路已经不存在。
门开了。不是预期的短发女人。
雨水从耀嘉音的发梢滴落,在地板上砸出无声的痕迹。她整个人湿透了,黑发如海藻般贴在苍白的脸颊上,眼眶周围的红肿与脸上的雨痕交织。她大口吸气,像是刚从海底浮上来的渴求氧气的溺水者。
在看到伊芙琳的那一刻,她整个人僵住,嘴唇颤抖着念出那个名字。
"伊芙琳..."
伊芙琳的手指松开刀柄,轻微的金属碰撞声在沉默中格外刺耳。巨大的眩晕冲击她。她瞳孔震颤,一时间无法分辨现实与梦境的界限。
不可能,这不可能。
"小姐..."伊芙琳的声音哽住,太多情绪汹涌而来,"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耀嘉音没有回答。她踉跄着扑过来,跪在轮椅前。
"你的腿…"
往日强大的女人如今被轮椅囚禁,双腿无力地搁置,身形瘦削得仿佛一碰就碎。她呼吸断续,双臂环绕伊芙琳脆弱的肩膀,力道既轻柔又绝望。骨与骨的触感穿透她。
好瘦。感受着虚弱的女人,她觉得自己又死了一回。
"你怎么敢..."耀嘉音上气不接下气,"你怎么敢就这样消失!"
哭泣破碎了所有话语,她索性不再说。她仍抱着对方,想起有伤在身,又急忙卸了力道。
"你不该来。"伊芙琳僵住,艰难启唇,"太危险了。"
"危险?"耀嘉音松开她,抬起满是泪水的脸,眼中燃起痛心的愤怒,"你是在说危险?那你这三周都在哪里?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
她指向伊芙琳的轮椅,声音哽咽,"如果我再晚一点找到你,你是不是打算就这样去送死?"
"你知道..."
"我什么都知道!"耀嘉音胡乱抹去眼泪,"芮恩告诉我了...你打算明天独自去见组织的人,用你自己换我的安全。"
芮恩。伊芙琳这才明白,是芮恩背着她联系了耀嘉音。她闭上眼睛,仿佛看到芮恩离开安全屋,打电话联系耀嘉音的身影。难怪她雨天不呆在屋里,要"出去一趟"。
"为什么不信任我,伊芙琳?"耀嘉音的哭腔满溢委屈,"为什么每次都把一切扛在自己肩上,从不让我帮你分担?"
伊芙琳的手攥紧轮椅扶手,指节泛白。她抬头直视耀嘉音,看见对方眼瞳里自己破碎的倒影。
"因为我害怕。"她艰难地承认,"我的过去、我的双手,沾满了血迹。与你相反,我生来就属于阴影。"
伊芙琳移开视线,声音低沉,"我不能让你卷进来。你不该为我的罪孽买单,小姐。"
"你已经告诉过我你是间谍。"
"但你不知道全部。"伊芙琳闭上眼,"我的手沾满鲜血,小姐。太多了。组织训练我成为杀手,我夺走过多少生命...这些你不知道。"
"十八岁时,我在丽都酒店执行第一个暗杀任务。目标是个政治家,有妻子和两个孩子。我至今记得他倒下时看我的眼神。"
那双眼睛。起初是迷惑,继而是震惊,最后凝固成某种怜悯的理解,奇异的刺骨的宽恕。仿佛他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不是在看一个杀手,而是看一个迷路的孩子。
血从他西装的缝隙间渗出,缓缓绽出黑色的、潮湿的大丽花,在每个雨夜造访伊芙琳的梦境,安静地噬咬她的自我辩解。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轮椅扶手。
"后来是商业间谍、情报窃取、身份伪装...我曾在一个目标身边潜伏两年,成为他最信任的人,然后在关键时刻背叛他。就像我被派到你身边一样。目的只有一个——获取情报,然后在适当的时候离开或者..."
她没有说完,但耀嘉音明白那个省略。
"唯有你,唯独只有你..."伊芙琳声音破碎,"我会发自内心恐惧被你厌恶..."
空气凝滞。耀嘉音沉默片刻,伸手轻扳伊芙琳的脸颊,迫使她面对自己。
"看着我,伊芙。"她的声音异常坚定,"你认为我会因为知道这些就改变对你的感情吗?"
伊芙琳终于直视她的眼睛,喉咙发紧,"...我身边的每个人,最终都选择离开。"
她抚上伊芙琳的脸颊,"在星环事件那天,是你冲向危险,保护了我,也保护了那些素不相识的人。一个纯粹的杀手会这么做吗?不管你的过去如何,你现在的选择才定义了你是谁。"
"我不能给你承诺,嘉音。和我在一起,你永远会处于危险中。"
"那就让我和你一起面对,"耀嘉音的眼神几乎灼伤她,"你总是说要保护我,但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我也想保护你?"
"我明白你害怕我会看到真实的你而离开。但恰恰相反,我一直在等你让我看到全部的你。我爱的不是一个完美无瑕的偶像,而是你,伊芙琳,全部的你。"
伊芙琳垂头,轻颤的肩膀暴露了她极力掩藏的情绪。所有坚强的伪装都被一道温柔的声音击碎。
"可..."
耀嘉音突然俯身,以唇封缄那些尚未出口的自弃。气息急促,动作近乎粗暴,仿佛要阻断一切退路。
她曾听闻,如果过于爱怜一个人,心脏会生出近乎疼痛的感觉。
她们痛苦地接吻。
"嘉音..."
伊芙琳舌尖尝到咸涩的热液,"不要哭。"
她抬手想为对方拭泪,沉重的肢体却拒绝合作。这是她的太阳,她的珍宝。结果自己还是让她伤心了。
她痛恨自己的身体,唾弃自己的无能。伊芙琳,你什么都做不到。
"别这样想。"耀嘉音看着她低垂的眉眼,似乎读懂了她的心思,"我们一起想办法。我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这些。"
雨声渐歇。透过窗户的缝隙,一缕金红的斜阳地落在两人之间。
"和我回家。"耀嘉音温声道,"剩下的交给我。"
"伊芙,我并不是在请求帮助你。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和你站在一起。"她紧紧握住女人的手,字句无比笃定。
"这次,我来守护你。"
伊芙琳久久注视着目光炯然的少女,滚烫的热流涌向喉咙。突如其来的感情像沙漠里遇到的暴雨。
原来在她不知所谓地活着的时候,有人因为她而剧烈痛苦。
也许,只是也许,她不必再独自战斗了。也许她可以相信耀嘉音,相信有人愿意为她而战,就像她愿意为耀嘉音做的那样。
这个念头如此陌生,又如此温暖。她感到耀嘉音的手依然紧握着她的,仿佛决不会放开。
6
接下来的日子里,伊芙琳被耀嘉音小心安置在公寓中,如同摆放一件易碎的珍玩。小姐对她下了唯一的命令——休息,这是世上最重要的职责。
伊芙琳只知道耀嘉音频繁出入帝高总部。她始终微笑着安抚自己不必担心,却从不透露具体计划。
一周后的深夜,耀嘉音回到公寓,布满血丝的双眼跳动光芒。
"结束了。"她握住伊芙琳的手,声音带着疲惫的喜悦。
"小姐,你做了什么?"
耀嘉音笑笑,语气如同谈论无数平凡合约中的一个,"只是和TOPS财团的人谈了谈。利用了一些人脉关系,说服他们介入这件事。"
"就这么简单?"伊芙琳挑眉,"组织不会轻易放弃目标。"
"当然不简单。"她撇撇嘴,"但细节很无聊,都是些商业谈判和条款。不论如何,你现在安全了。"她握紧伊芙琳的手,定定看着她,"组织见钱眼开,他们答应不会再打扰我们的生活。"
伊芙琳回望她玫红的眸,唇角勾起一抹苦涩的弧度。
也是。对组织而言,她不过是工具箱里一把还算趁手的扳手。坏了,丢了,换一把就是。如今能拿她换点钱,何乐不为?
何况,TOPS也不会蠢到看着组织把自家机密抱走。前间谍这层身份本是她的诅咒,此刻倒成了救命符。
人生讽刺如此。
"谢谢你。嘉音。"伊芙琳语气轻而郑重。
少女笑得更加灿烂。"这没什么。最重要的是伊芙能好起来。"她转移话题,"我会让你得到最好的治疗。"
伊芙琳轻轻点头。她的小姐并不擅长说谎,那笑容背后的疲惫太过明显,刺痛她的眼。但她没再追问。这场风波已耗尽她们每一分力气。此刻,平静比真相更为珍贵。
一切平息后的的某日,伊芙琳的手机响起。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陌生号码,但她立刻知道是谁。
"结束了?"芮恩的声音通过电话传来。
"是的,比预期顺利得多,"伊芙琳回答,"多亏了你的帮助。"
电话那头短暂沉默。
"恭喜你。"
"所以,为什么帮我?"伊芙琳再次问出这个一直困扰她的问题。直觉告诉她这不止是人情。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她几乎以为芮恩不会回答了。
"很久以前,也曾有人对我伸出手。他的眼睛是蓝色的,像海。"
"但是我犹豫了。"芮恩轻笑,笑声却如碎玻璃般锋利,"就那么一瞬间的犹豫。第二天他死了。组织说那是我的考验,而我通过了。"
"我只是好奇。"她停顿片刻,"像我们这样的人,能不能有不一样的结局。"
"那天你在窗前写遗言的样子,和我当年一样自以为是。我实在看不下去,所以才暗自联系了你家小姐。也许是因为,我希望至少有一个人能逃出去。"
女人向来犀利的言辞,此刻却如同来自遥远过去的寄语,朦胧而柔软。
"我该走了。"芮恩最终说道,"我已经在这个号码上停留太久。"
"祝你幸福,伊芙琳。"她深吸一口气。
"别回头。"
电话挂断。伊芙琳不知该如何回应。她和芮恩,以及组织里的其他人,都是从黑暗中剥离的碎片,被打磨成无名的影子。他们的灵魂早被刻上同一种结局——死亡,背叛,或者永远迷失在虚假的身份中。
——你果然也是想要的吧?真正的生活。
这句话从芮恩唇间滑落,落在多年前一个雨夜的安全屋里。那时她们的代号尚未融入骨血,那时她们眼中还能捕捉到未被抹净的微光。两个被训练成武器的女孩,在任务间隙的静谧中,曾短暂地向对方袒露过不该存在的渴望。
伊芙琳愣在原地,手机仍贴在耳边。芮恩是她在组织唯一接近朋友的人。
阳光静落在她的指尖,忙音蔓延至未见的远方。
7
高层公寓的落地窗映出轮椅上女人的轮廓。三周过去,腿伤好转,但康复治疗师坚持再观察一段时间才准许她拄拐杖。
他直言不讳——她的左腿可能永远失去完全的灵活性。她平静地接受现实。能走路就够了。
伊芙琳在家独自练习简单动作。站起,坐下,再站起。执行复健计划如执行任务,一丝不苟。每一次动作,疼痛都如电流窜过神经,她咬紧牙关。她必须尽快恢复,不能永远困在轮椅上,不能永远依赖耀嘉音。
恍惚间,沾染猩红的灰暗过往已逐渐褪色,伊芙琳面对崭新生活的轮廓。过去,她习惯于栖息阴影,观察,保护,却从不参与。如今她成为故事的一部分,不再仅是旁观者。她学着欣赏阳光在地板上流淌的痕迹,学着放任自己在音乐中失神一上午。
她需要学习如何生活,而非仅仅存在。
即使行动不便,她仍尽量亲手准备一切——泡茶,切水果,摆放早餐。她以此确认自己仍有价值,仍能照顾好耀嘉音。
门锁转动的声响打破寂静。大明星风尘仆仆地进门,卸下妆容的脸写满疲惫,但目光落在伊芙琳身上时,又瞬间被点亮。
"伊芙在锻炼?"她放下包走近,轻轻吻上伊芙琳的额头。
这种亲密已成为某种日常。风波平息后,耀嘉音的感情更加直接而外露。拥抱,亲吻,牵手。但每一次,对方都未能给出恰当回应。
耀嘉音只是微笑。没关系的,她愿意等。至少现在,对方不再躲开她的触碰。她不再追问那个答案。
伊芙琳点头,注意到耀嘉音眼下的青黑。"今天又是通告连轴转?"
"还好。"她脱下外套,敛起神色,并不打算展开这个话题。
从前,耀嘉音总会在行程间隙溜走,像只不羁的小鸟横冲直撞地寻找天空。伊芙琳总能紧随其后,逮住顽皮的少女,指尖无奈地弹她的额头。
可现在她再也追不上自己了。
耀嘉音不再四处游荡,不再耍小性子和不着调。比起一时的潇洒自由,她更期待回家亲吻轮椅上的紫色眼眸。
打开冰箱,检视食材。从前连面都煮不明白的她,如今已能做出一顿卖相可口的家常菜肴。
"想吃什么?我来做。"
伊芙琳沉默。这句话以往总是由自己说出。对方正身着最爱的日常款式,翩飞的红色裙角令她恍惚。曼妙的红影。
她总觉得,那裙角应当永远属于自由。
耀嘉音察觉她眉头蹙起的幅度。
"伊芙,在想什么?"
伊芙琳定定望着她,紫眸里波光细碎。
"小姐..."语气迟缓,"我希望你开心。"
尾音轻而哀婉地漂浮在空气里。手中的厨具滞在虚空。她们遥相对望。
好似想起要呼吸似的,耀嘉音长舒一口气,迈步向前。
"这段日子已经是我最开心的时光。"她走近蹲下,认真注视对方。
"可我拖累了你。"伊芙琳的声音几乎化作叹息,"对不起。"
"不是的,伊芙。"她与伊芙琳平视,"是你让我看清了自己想要的。从前的我只懂逃跑,现在我想为重要的人停留。这不是负担。"
你就是我的航向。耀嘉音在心里默念。
"别再道歉了。"她嘴角微扬,"照顾你,我甘之如饴。"
耀嘉音珍重地捧着她的手,轻轻展开紧绞的指节。伊芙琳凝视着那双眼中闪烁的真挚光芒,她轻轻点头。
晚餐后,耀嘉音又匆匆赶去公司,回来时时针已指向新的一天。
客厅的台灯亮着。伊芙琳靠在轮椅上,手中一本书滑落到腿上,眼睛紧闭。耀嘉音轻步靠近,欣赏对方的睡颜。她从未如此安静地睡着。过去,最轻微的声响都会惊断她的梦境。
"嘉音?"伊芙琳察觉到气息,缓缓睁眼。
"抱歉,吵醒你了。"耀嘉音轻声说,"你不该等我的。"
"习惯了。"伊芙琳揉了揉眼睛,声音带着睡意的沙哑,"想确保你安全回来。"
"你看,我们依然互相照顾。"耀嘉音微笑,"该睡了。"
伊芙琳了然她语中的安慰,胸膛泛起暖意。
耀嘉音推着轮椅进入卧室,扶伊芙琳转移到床上。动作熟练而温柔,与最初的笨拙判若两人。
"今天又加班到这么晚,你太累了。"伊芙琳轻声说,注意到她的脸色比前段时间更加憔悴。
"没事的。"耀嘉音笑着摇头,唇瓣贴上对方的脸颊,"等你站起来,我要兑现我的承诺。"
"什么承诺?"
"那首歌,记得吗?"耀嘉音微笑,"我说过等你能站起来,我会唱给你听最完整的版本。"
伊芙琳点头,回忆起那首未完成的歌。是两个月前演唱会上那首。
耀嘉音心满意足地埋在她颈间,呼吸渐渐平稳。伊芙琳望着天花板上的光影交错,感受身旁人的体温柔和地渗入骨髓。
8
平淡温馨的日子又持续了两周。客厅吊灯投下鹅黄的辉光,照亮轮椅旁拐杖的轮廓。努力复健终于有所成果,如今的她已可以拄拐短距离行走。
但此刻,伊芙琳并没有分享喜悦的心情。她从未如此急切地等待耀嘉音回家。
今早,TOPS集团法务部的人来过。
"耀小姐让我送合约来。"
男子简洁介绍来意。耀嘉音刚与帝高续签五年合约。条件苛刻到近乎残酷。更多商业演出,更多代言,全球巡演和影视作品。工作量几乎是从前的三倍。
"她为什么同意这些条件?"伊芙琳眉头紧锁。
"据我所知,这是她主动提出的。"男子回答,"作为交换,她要求公司不再干涉她的私人生活,并为您提供终身保障。"
伊芙琳握紧拳头。五年合约,近乎囚禁。耀嘉音向来厌恶商业活动,热爱音乐本身而非名利场。她为何自愿戴上这副枷锁?
"为了您的医疗费用。"男子似乎读懂她的疑惑,"还有那个组织的事情。耀小姐说,这是她对集团的补偿。"
伊芙琳心跳加速。她知道耀嘉音动用了资源帮自己对抗组织,却不曾想代价如此沉重。
"这里需要您签字,作为受益人。"男子指向文件末页。
伊芙琳逐字审视条款。每读一行,脸色便沉一分,到最后她几乎维持不住自己的表情。
耀嘉音深谙自己的市场价值。多少人会为她的一曲倾倒,多少资本争抢她的一个回眸。她将这筹码押在天平上,向TOPS集团开出条件——用你们的黑白两道资源,用足够的金钱,向组织换回伊芙琳的自由、安全与未来的医疗保障。
而作为交换,她自愿戴上金色的枷锁,延长合约,扩充商演,成为资本更加听话的提线木偶。
伊芙琳颤抖的指节泛白。所以...日程表上被红笔圈起的日期越来越多,桌上被刻意藏起却仍被自己瞥见的文件一角,深夜里手机屏幕映照下疲惫却坚定的眼神,原来都是因为这些吗?
最后一页,一行手写备注映入眼帘。字的主人仿佛预见了她的犹豫。
「请照顾好自己。为了你,什么都值得。——嘉音」
颤抖的笔尖在纸上留下不稳的痕迹。她签字。
眺望此刻窗外灯火流丽,伊芙琳想起之前芮恩在电话里的感慨:
"我收回之前偏颇的话。你家小姐比我想象中有魄力。"
的确,不论是当时不顾一切来寻她,还是如今默默承受刺目的代价。
她理解一切。
深夜。耀嘉音跌进家门,疲惫地瘫在沙发上。今日商演接连出错,她不得不一遍遍重来,笑容早已凝固在脸上。
"喝点水。"伊芙琳拄着拐杖走来,递上温水。
耀嘉音勉强抬头,挤出一丝微笑,接过水杯。
"谢谢。伊芙今天走路稳多了。"
伊芙琳坐在她身旁,目光描摹她的脸。这两月来,耀嘉音越发忙碌,为履行那份苛刻合约而奔波。
黑眼圈,憔悴的面容,偶现的心不在焉,都透露她承受的压力。却依然为她微笑,为她打点日常,为她每一点进步欢呼雀跃。
"你看起来很累。"
"还好。"耀嘉音挺直腰背,啜饮一口水,"我习惯了。"
一如既往的回答。
"...今天法务的人来了。"伊芙琳犹豫片刻,还是开口,"那个五年合约,如果是为了我,我希望你重新考虑。"
落下的水杯与桌面碰撞出清响。耀嘉音的表情难得严肃。
"不是为了你,是为了我们。"她直视伊芙琳的眼睛,"我不后悔,一点都不。"
伊芙琳握住她的手,"为什么不告诉我?"
长久的沉默后,耀嘉音终于叹息,肩膀微垮。面具卸下,疲惫一览无遗。
"我不想让你担心。"她声如细流,"也不想让你觉得亏欠我什么。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但你本可以有更自由的生活,做你真正热爱的音乐,而不是被商业活动压得喘不过气。"
耀嘉音抬头,眼里波光颤动。
"相比失去你,这些算什么?你知道吗,那三周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每一天都像坠入地狱..."声线颤抖,她不愿再回忆,"如果能保证你的安全和健康,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伊芙琳凝视她。这颗光芒万丈的星星,愿意为她坠入凡尘,承受一切束缚。
她认真地回望,"这些是我自愿为你做的,是我的选择。我只希望伊芙安然无恙,自在快乐。你不需要有负担。"
"你总是这样,"伊芙琳低语,"...看似任性却执着得可怕。"
"只对你这样。"耀嘉音微笑,疲惫却已无法掩饰。她靠在伊芙琳肩上,声音渐弱,"有时真的很累。但即使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么做。"
脆弱的瞬间揪紧伊芙琳的心。她将对方揽入怀中,感受她的重量与温度。
"愧疚的话,伊芙就一辈子留在我身边来报答我吧。"
耀嘉音状若轻松地说,片刻后又敛去笑意。
"开玩笑的。你当然有自己选择的权利。你已经自由了,不再属于任何什么人。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
"包括...离开我,去追求你想要的生活。"
伊芙琳再也无法忍耐。
她抱住少女,仿佛抱住整个世界。
"我哪里都不会去。"
怀中人眼瞳放大。
"什么?"
"我说,"
伊芙琳深吸一口气。晶莹模糊了视线,她惊觉自己还有流泪的能力。
"嘉音...耀嘉音。你就是我的归处。"
"我爱你。"
少女眼中涌出泪水。未卸的妆容流下几道蜿蜒的溪流。凌晨的夜风将发丝糊在因赶路而汗湿的额头。
一个乱七八糟的笑容,却远胜过任何时刻的灿烂。
她扑向伊芙琳。
"再说一次。"她在耳边乞求。
"我爱你,耀嘉音。"伊芙琳这次说得更坚定,捧起她的脸,"不是感激,也不是愧疚,而是因为你就是你。"
"你让我相信,即使像我这样的人,也值得站在阳光里。"
耀嘉音破涕为笑。
"我等这一天等了好久。"
她将脸颊眷恋地贴在对方掌心,
"...真的好久。"
少女轻吻上伊芙琳的唇。温热的,颤抖的。世界在此刻坍缩成唇间这一方寸。她尝到酸涩漫长的等待后终于获得的答案。
她想,命运果然是宠爱她们的。
两人静静拥抱,聆听彼此的心跳。
"明天我休假。"耀嘉音额头抵着她的,"我要为你唱那首歌,完整版。"
"不是说要等我能完全站起来?"
"不,"耀嘉音摇头,眼中闪烁着幸福的泪光,"现在已经完美了。你说出了我等待的那个音符。"
9
后来的后来。伤痛依然存在,过去也未曾消失,但一切都变得可以承受。
她们在晨光熹微时相拥醒来,在流淌的繁忙间隙诉说思念,在深夜缠绵的被窝里交换体温。
她们相爱。
在晨跑的终点,耀嘉音向她挥手,笑着呼喊,伊芙,快一点。
画面朦胧起来,融入了晴蓝的天空、静默的柏油路、清凉、柔和、被日光唤醒的惺忪风景。
最初的最初,她们也是以这样的距离相遇。她置身暗处,以这样的距离望着阳光下那个陌生的少女。她们处在偶然和必然相遇的连接点,脸上带着对即将到来的人生浪潮一无所知的寻常。少女抬手,以轻快的致意开启了她们的叙事。
——别回头。
她没有。她只是大步向前,踏破沉默的年岁、血泪和梦魇,迈向那始终悬在地平线上的,属于她的太阳。
一场对望。红色是爱人的眼睛,伊芙琳想。
若西风有其尽头(瑟墨)
*是一个有关身为“人”的她们的故事。
*可能会有ooc(我尽力去理解啊啊啊啊)
*cp:瑟墨(孤高的贤者瑟希斯X出身贵族的墨涅塔)
*以上能接受的话,请进。
*入坑作,文笔不够请见谅。
*偏原作向(不过肯定是有私设的,背景设定在主线剧情很久后的时间线了。)
*是一个有关身为“人”的她们的故事。
*......
*是一个有关身为“人”的她们的故事。
*可能会有ooc(我尽力去理解啊啊啊啊)
*cp:瑟墨(孤高的贤者瑟希斯X出身贵族的墨涅塔)
*以上能接受的话,请进。
*入坑作,文笔不够请见谅。
*偏原作向(不过肯定是有私设的,背景设定在主线剧情很久后的时间线了。)
*是一个有关身为“人”的她们的故事。
*可能会有ooc(我尽力去理解啊啊啊啊)
*cp:瑟墨(孤高的贤者瑟希斯X出身贵族的墨涅塔)
*以上能接受的话,请进。
*入坑作,文笔不够请见谅。
*偏原作向(不过肯定是有私设的,背景设定在主线剧情很久后的时间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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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棕色长发的学者在长廊中缓慢踱步。
学者?好吧,这个地方确实是众多学者聚会之地,在这里,无数不同的思想进行碰撞,擦生出火花。
但众人几乎不怎么愿意和这位进行一系列辩论,因她总是会将人辩得哑口无言,有人看见过一位老学者曾与她进行交谈,那老学者眼见快要辩不过她,气愤道:现在的青年人,哪里识得真理?若都如你一般的胡诌,世上恐再无对真理怀有敬畏之心的人!
看啊,简直快把老者的眼镜连同胡子都气掉了。
但学者只是淡然一笑,并未搭理这一通说辞,反道:唔……没有就没有吧,质疑真理或许也是我辈探寻的过程?别心急嘛,可以下次与我辩论。
学者名为“萨尼忒”,在旁人眼中,她是个举止奇怪,且有些孤高的学者。他们说,她经常待在这里沉思着什么,若想和她讨论学术问题,她还会问一些弯弯绕绕的问题,似乎相当有恶趣味。
她本人对于这些质疑的目光的回答是:哎……这可是思想的碰撞嘛,我最喜欢这样的问答了,很有意思不是么?这可是思想碰撞中的一环,没了它该多无趣哪。
这里原是一处废墟,有人猜测这里也生发出过生机蓬勃的绿意,却无人知晓这里发生过什么,或许对于翁法罗斯人而言,探寻这样久远的东西似乎显得相当无趣,他们更享受现在的生活。
学者们并没有考虑太多,仅是把这里改造成了思维的温床,到了闲暇时刻,会有人手持书卷踏入此处。
萨尼忒在思考的空隙中,也会有自己的闲暇时刻。例如拾起地面上的落叶,细细观察它的脉络,然后联想到生命的脉络、世间万物的脉络。又或是捡到一根枝丫,将它当作装饰别在发间,这个孤高又有些傲慢的学者,似乎很是偏爱这些有点不起眼的小东西。
它们也有自己独特的美,她说。
……
“……嗯?”似乎有微风轻拂她的长袍。
她放下书卷,视线落向不远处,那是一道轻盈的身影,就像……蝴蝶?
奇怪……为什么偏偏是蝴蝶,学者对自己这个想法产生了一种犹疑,又觉得这时候好不容易有人来到了这里,是来找她辩论的么?
好吧,看上去不像是学者,貌似只是个普通的女性。
她思绪飞速转动,片刻间便将视线收回,没有多做停留。
轻轻合上眼皮,她又陷入了思考中。
但偏偏不如她的意,她感觉有什么在喷撒温热的吐息,这让她眼睫轻颤,睁开了眼。
而后,她忽然屏住呼吸——眼前是一双如同浅绿宝石的眼眸,此刻正专注地观察她的双眼。萨尼忒又想,若是有一片落叶掉进这眼睛里,大概会沉底吧。
“请问……你是……”谨慎的学者回过神来,和面前人拉开了一定距离。
“啊……打扰到你了么……不好意思,我叫罗漫斯。”她眨眨眼,面上笑容轻松自然,花朵仿佛也在为她盛开。
……罗漫斯?是个奇怪的名字,和自己的名字一样。
“我以为你睡着了,这里有时会有些冷。”穿着白纱长裙的人向前跑出几步,步伐有规律地踩着某种节拍,像是乘着风的蝶舞。“但是这并不影响我有些喜欢这里,这里很安静,不会有太多的人,有的只是虫鱼鸟兽们的低语,我很享受。”
“嗯。”萨尼忒不咸不淡地回应,又拿起书卷,继续翻看着。
过了一会儿,四周恢复安静,萨尼忒不由抬眼,发现那人还未离开。只见她提起白纱裙半蹲,好像是在看着什么。
“你……”她正要出声问询,那身影却忽然起身,伸手将什么别在了她的发间。萨尼忒下意识伸手触碰,发现那是一节树枝,通过触感来看,形状似乎有些特别,整体是向上生长的。
“好看。”罗漫斯轻轻收回手,替她拢了一下淡棕色的发丝。这有点痒,学者想。
在一瞬间,她感觉发丝也拥有了温度。
萨尼忒有些不自然地偏开头,理了理长袍上的褶子,就像她有时会梳理杂乱的思绪。
好吧,这位素来冷静平和,自称对万物有一定了解的学者,并不理解这种奇怪的感觉究竟是什么。是某种生物的本能?又或只是一个普通的反应?
她只是感觉抚平衣褶的指尖有些发起烫来。
这种感觉她并不讨厌,只是觉得很奇妙,让她开始思考今日发生的事情。
她没有注意到,罗漫斯站在她身旁,静静看着她,眼中流淌着微光,安静深沉,十分专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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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漫斯其实有一个深藏到现在的秘密。
是一个个破碎的、不连续的模糊梦境。只依稀记得她在一个空旷的地方,看见了金色的光影与婆娑的树影。
那金色光影似乎美得不似人间之物,但罗漫斯的注意总是被这地方的树影吸引着注意。哪怕是从梦中醒来,她也会尝试着描摹树影的轮廓,因为她感觉这树影像是她见过最美的东西。
这样的梦太过奇怪,她从未向任何人提及,只是悄悄埋在心底,任由它在夜晚生发,她也不禁想看见更多。她发誓,梦里有什么在牵动她的内心,有时让她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有画面,有声音。似是与谁人的誓言与约定,永久绵长。但这似乎有些过于荒谬了,与她相熟的人其实并不算多。因为她自小学习贵族的礼仪,一言一行都在一定的控制范围内,保持优雅得体是她早已听惯的劝告。
但她总感觉自己缺了些什么,或许就像她要尝试去拼接那些梦境一样,她要尝试拼接自己有些空洞的内心。就像曾经在拼接……咦?是什么来着……?
当尝试去抓住的时候,像是有潮水涌至,迎来的是悲伤与无尽空虚。
她惊醒,随后深呼吸,来到镜子前,端详镜中的自己——金色微卷的长发,用月桂作点缀,将光华收敛。她身上是她最喜爱的洁白长纱裙,优雅的花纹在上面缠绕,像是编织了一曲极美的诗歌。
这并不夸张。
罗漫斯有着几乎整个翁法罗斯都认同的美貌。她在林间漫步,微风为她指引前路,捎来赞美的低语;大地上的草叶也会不自觉为她开辟一条小径,为她前行铺好前路;清澈湖泊在她的容颜下亦自觉黯淡,只得缓缓流淌,如同镜面,为世间照映这美丽的生灵。有人打赌,若是在翁法罗斯寻一个诗人赞颂她的美貌,那一定有许多人前来响应。
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这样美丽的生灵,眉间有时也会蓄着淡淡愁思。
你在为什么发愁?这位美丽的小姐?
她摇头,眼睫犹如蝴蝶翅膀轻颤,将所有的思绪悄悄藏进那浅绿色中。
她也不知道。
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
像以往一样,她来到了一个安静的地方。
曾有人建议她再往前走一些,这样就可以遇见许多拥有哲思的学者,若是能问询一番,或许就能了解这愁绪究竟来自何方。
她含蓄地拒绝,直言自己喜欢这个地方,万物低语,鸟兽作伴,她可以看着这里的巨树,多么的悠闲啊。
巨树?那人蹙眉,对她说:这自然是好的,但在那巨树附近逗留的学者很少,据说那里还出现了一个异类般的学者,可要千万当心。
然后她就见到了那个“异类”。
她静静坐在草地上,靠着树干,极其认真地看着手上的书卷,阳光为她染上了柔和的光晕。
罗漫斯看着她,有些恍惚。
好像有什么灼热的东西快冲出胸膛,近乎不可控制。
这很奇怪,她想。但这样的感觉驱使她向那个沉思的学者走去。
她忍不住仔细看学者的容貌,看见一根形状还算好看的树枝,别在她的头发上,又伸手,理了一下学者的发丝。
像一场无声温柔的缠绵,天空中落下的滋润大地的细雨。
她决定悄悄观察这位学者,即使这看上去一点也不像她应该有的行为,她早就将贵族的规训抛至脑后。
“……你能看懂?”学者的声音有些沙哑。
“嗯……”罗漫斯回过神,慌忙挪开视线。
“是吗。”萨尼忒并没有在意她的动作,倒是有些惊讶,居然会有人愿意看她的书。换作是学者院那些老家伙,肯定会大骂她是异端,想方设法将她逐出,然后再将她的这些典籍统统焚毁。虽说已经有人开始行动了,但这影响不了她追逐世间至理的步伐,那些人就像在热锅上乱跳的蚂蚁,有些好笑又幼稚。比起这种无聊的派系斗争,很显然她更喜欢有人来回答自己的问题,例如面前这个人。
但不知怎的,她今日有些问不出来。并非这金发的人散发了什么愚蠢的气场,似乎更像是什么潜意识一类的东西,她不想问,或许仅此而已。
别的学者总会将“愚蠢”二字挂在嘴边,自以为自己是这一方天地的智者,想要将她驳倒。
这种时候她会回以一个微笑,仔细倾听对方的观点,偶尔出言,直到对方将脸都说红了,只得气愤离开。她始终认为追寻真理是一个永恒的旅途,而承认自己并非全知全能,也是一种智慧哪。
不妨,心平气和一些?她想。但其他学者在她面前都比较激动,同时,她也为自己的思想无人理解感到可惜。
她看着罗漫斯这认真的样子,微微点头,真难得啊。
金发的少女在四周找寻着什么,背影看上去有些忙碌。
她在找什么?
罗漫斯总是充满了好奇心,比如她现在手上就拿着一块石板,但它已经被磨蚀得相当严重,几乎已经看不清上面的刻字了。
她仔细瞧着,上面有“西风”两个字。
西风。
她的心颤动了一下。
有位老师告诉她,翁法罗斯的人们在死后不会被投入冥河,而是会前往彼端的花海。在那里,无数的魂灵会沉入温柔梦乡,他们会与自己的亲人、友人和爱人重逢。彼世则是是西风的尽头。
诗人们在作诗时似乎也很喜欢将西风二字放进他们的诗文中,或感怀、或怀念、或是歌颂。
……爱人……爱人……爱?
那是……
她抱着那块石板,匆忙离开。
萨尼忒看着她的背影,有些疑惑。
——————————————————
罗漫斯将石板带回,目光在上面流连,她张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患上了失语症,成因为何,尚未可知。
家族有人用最名贵的珍宝,为她请来医术最好的医生,但没有一位能够诊断出罗漫斯病症的来源。
她只能静静等待,期待时间能够为自己带来奇迹。
“快……拦住那个人!那是个疯子!”
“拦住他!!!”
发生了什么?罗漫斯推开窗向外看去,耳边全是不容忽视的嘈杂声。
街上一个衣衫褴褛的老者一路跌跌撞撞,意图躲避卫兵们的追击,他像是察觉到什么,猛地抬起头,对上罗漫斯的视线。那本就慌张的表情增添了不可置信,卫兵已经站在他身后,但他毫无察觉,只是伸出了颤颤巍巍的手,指着她道:“……啊……你们看见了嘛……那……那是神啊……翁法罗斯的旧神!多么美丽啊……但是早已被人遗忘了……不可饶恕!神会降下神谕毁灭翁法罗斯!”
“你在说什么胡话!翁法罗斯从未有过什么旧神!这里是人类的世界!由人统治!”卫兵上前一步,猛地按住这人。
罗漫斯内心开始变得不平静起来,她真切地从那说疯话的人眼中看见了什么……有一瞬间,她的内心好像接受了“翁法罗斯有旧神”这一说法。但这也只是一瞬,她感到有些不安。
“好了……好了……安静些。”
面色阴沉的人自卫兵中走出,挥手示意压住疯子的人退下。
“放开我……!你们这群对神失去敬意的家伙……这是何等的失仪!”
“阁下不妨冷静下来看看,这城邦中全是人的面孔,哪里有你嘴里说的什么神!”
“人……?不对……不对……”
“只要你告诉我,那个异端究竟在哪里……”
疯子的眼中闪过一丝清明的光芒,随后很快又浑浊起来,如同他那胡拼乱凑的话语。
“异端……异端……你们才是异端……!遗忘尊神便是亵渎!”
“哎呀……好生热闹啊,大人。”
是她。
罗漫斯不禁将目光投向那态度自然的学者,刚才的一切闹剧在这学者的从容下,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萨尼忒……真是好久不见了……和我们走一趟吧,你知道你触犯了多大的禁忌,你不应该试图探寻翁法罗斯之外的事物……因为你的狂傲,翁法罗斯迟早会毁在你的手中!”
“啊,这个啊,我知道了,把他放开吧,普索斯。”
被称作普索斯的人警惕地看着她。
“怎么?你莫不是害怕我这手无寸铁的人么?那真是可惜哪,现在,我身上唯一能称得上武器的,恐怕就只有我这张嘴了啊。”
“你这狂徒,少在那里得意忘形!你现在是囚徒、罪人!”
“随你怎么说喽。”她脸上仍是淡然的笑容,又缓缓道:“不过我还是想给各位一个忠告,贤者之位并非你等可以染指之物,记住了吧,异端的忠告还是相当有价值的啊。”
镣铐锁住了学者的手腕,卫兵要将她送往审判庭,经过一系列的审讯,她会得到残酷的刑罚。
萨尼忒在路上并未过多言语,在经过罗漫斯住宅时,留下了一道意味深长的目光。
等等……
她会死么?
莫大的慌张充斥着罗漫斯的内心,渗透后成为恐惧。
这恐惧是因为一个学者未知的结局。
她忽然记起了一些梦的片段,模糊的画面在她脑海中顿时变得清晰无比。
她看见了黑色潮水涌入翁法罗斯,生灵涂炭。
更可怕的是,她还看见一颗巨树四分五裂,被死亡的使者接入了冥河,仿佛永远不会再回来。
梦中的人是那样的熟悉,她几乎快用气将喉咙冲破,喊出一个名字——
“……瑟希斯!瑟希斯!”泪水划过她的脸庞,她开始拼命追赶。
萨尼忒似乎听见了她的呼喊,微微一顿,转身看了她一眼,有些疑惑,但又很快收敛,回应她一个笑容。
“……等等!……不要!瑟希斯……!”
瑟希斯……萨尼忒觉得这个名字分外熟悉,她又看向罗漫斯,忽然并拢手臂,朝着周围门店的石墙上撞去,一次又一次,她想挣开这镣铐,因为她看见了她的眼泪。不知道为什么,她并不想看见她哭泣,尤其是一个理解过她思想的人。
让这样美且具有智慧的人为自己这个异端哭泣,似乎有些太不值当了。
金发的人想起了许多。
她想起久远的曾经,又那么一个神明陪伴在她身边,那是翁法罗斯的圣树,理性的王,一切智慧的起源。
是自己的造物主、老师、友人,以及……
以及恋人。
她曾向巨树日夜倾诉心中爱意,但巨树倾听了她的爱语后,却躲在了暗处,久久不曾再出现。
她以为她的爱再也得不到回应,带着炽热的爱与遗憾,泣血而死。
但她并没有就此消失。
她仍然在坚持,直到自冥河归来,她前往人世,看尽百态,收集无数的爱意,连同自己的一切,献予了自己挚爱的圣树。
她感受到了心爱之人的拥抱,以及她落下的泪。
她听见她对自己说:“我也爱你。”
从此,浪漫有了归处,得以圆满。
但命运总是无常,神战误伤了恋人的身体,将她的神躯化为四散的碎片,她悲伤至极,恳求冥界的神明带回恋人的神魂。
黑潮来临,终究将这对爱侣分开。
在树庭,她留下神识,终于等来爱人同自己告别。
金色的蝴蝶只剩下最后的神识,仍然守候着巨树的火种。
她悲伤,她不舍,眼睁睁看见自己深爱的存在也步入了命定的使命。
她看见自己思念的存在身形虚幻,面上也有悲伤,她对自己说——
“若西风有其尽头,吾等便在那重逢罢。”
“别了……吾爱。”
她不是罗漫斯。
是某个久远的存在,与她的爱人一样。
黄金之茧,墨涅塔。
巧计命注定,缔结有情人。
你是最清澈的美好,
最浑浊的欲望。
金色蝴蝶自住宅中飞出,撒下金色的磷粉。
有一只在空中盘旋,落在了学者的眼睫上,似是落下了一个轻柔的吻。
学者低着头,发间的树枝开始长长,如同发冠。
“……真是……已经过去了如此漫长的时间了啊……”她的声音在颤抖。
“……吾爱,墨涅塔……”
话音落下,周围景象化作无垠的花海,这至理的存在张开双臂,紧紧拥抱住自己的爱人,世间最美好的存在。
墨涅塔眼含热泪,一遍遍呼唤着她的名字,加深了这个拥抱,然后,她吻上了恋人的唇,送上了爱的轻语。
“瑟希斯,我爱你。”
自此,蝶与树在漫长而曲折的时光中,迎来了属于她们的永恒。
阿卡迪亚,或许就存在于她们彼此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