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结构/圣洁cp】《碰拳》,伪金主x小演员
1、
我叫李羲承,是个演员。
说糊也不糊,说红也不算,不上不下地吊在三线以上、二线未满。
我有颜有演技,按理说有这种条件的人不该只是混成这样。
无非一个原因:我没资源。
关于这一点,我本人清楚,我的经纪公司清楚,甚至我的粉丝也清楚。
她们向别人安利我的时候,总会强调一个词——“美强惨”。
这短短的三个字很好地概括了我的前半生,又仿佛预示着我的未来。
一种即便已经努力做到最好,但就是得不到认可的无力感、虚脱感。
宿命感。
——当然,我早就知道该如何摆脱这种宿命。
我不是傻子。虽然刚入行的时候很单纯,但是在这个圈子待了这么久,那些刻意不...
1、
我叫李羲承,是个演员。
说糊也不糊,说红也不算,不上不下地吊在三线以上、二线未满。
我有颜有演技,按理说有这种条件的人不该只是混成这样。
无非一个原因:我没资源。
关于这一点,我本人清楚,我的经纪公司清楚,甚至我的粉丝也清楚。
她们向别人安利我的时候,总会强调一个词——“美强惨”。
这短短的三个字很好地概括了我的前半生,又仿佛预示着我的未来。
一种即便已经努力做到最好,但就是得不到认可的无力感、虚脱感。
宿命感。
——当然,我早就知道该如何摆脱这种宿命。
我不是傻子。虽然刚入行的时候很单纯,但是在这个圈子待了这么久,那些刻意不去听的,不去看的,不去想的,就像一滴墨落入水池,然后渗透、弥漫,直至完全扩散。
从参加酒会时周围人或觊觎或直白的打量中,从经纪人半玩笑半认真的提点下,从同行或自嘲或揶揄的暗示里,我已然明白。
周遭的环境把卖身换资源渲染成一条通往成功的必由之路,力图让人洗去自尊,打碎傲骨,去拨开一团名为荣华富贵的迷雾。
我向来是不屑的。
是了。我有颜有演技,我又美又强,我已经在我热爱的领域里做到极致,我问心无愧。至于红或不红,我在意,也没那么在意。
风象星座的人就该像风一样自由,像风一样洒脱,干干净净地来去,散漫而清高。
但现实由不得我不屑。
父母年迈要钱养老,新角色要钱打点,酒会要钱应酬,光鲜亮丽的外表下,已然捉襟见肘。
哦,快到月底,出租屋的水电也该交了。
2、
经纪人拍拍我的肩头,状似怜悯暗含轻蔑道:“也别太低落,开心点,板着张丧脸怎么伺候人?”
“要不是那一位亲口说想跟你吃饭,这机会可轮不到你!”
这话,我是信的。
沈氏集团的独子,澳洲小少爷,皱一皱眉头就能改变别人命运,手指缝里随便漏出一个资源都是顶配。
时下最火的影帝,见了他也不免讨好,何况是我一个三流演员。
人生而不同。
有的人在高楼,含着金汤匙出生,每一步都走得从容而贵气;有的人在深沟,摸爬滚打一身泥,光是生存就耗尽气力。
我晃了晃脑袋,驱赶走这些没用又可笑的思绪。
然后整了整衣领,跟随侍应生走进包间,去赴今天的晚宴——说是晚宴,但就算是刚入行的新人也知道不会只是吃顿饭那么简单。对于将要发生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
换资源嘛,为了前途,不寒碜。
我自嘲地勾起嘴角,恍惚间意识到自己成为了曾经最鄙视的人。
包厢的门被守在门口的燕尾服侍应生熟练拉开,没有一丝声响,乍然露出富丽堂皇的里间。
尊贵的小少爷漫不经心地坐着,似有所感地抬起头,恰好撞进我眼中。
3、
狗狗眼。
出乎意料的漂亮。
4、
他笑起来,如同每一个在爱里长大的孩子:“你来啦,快坐。”
“我叫jake,你也可以叫我载伦。之前在国外就很喜欢你的剧,这次回来能请你吃饭,我很开心。”
很直白,很热烈,像一只摇着尾巴的小狗。是跟我完全不一样的人,是我想成为却成为不了的人。
“你好,我是李羲承。”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很轻。
我们开始聊天,明明第一次见面却像认识了很久,有很多话可以说。他说起澳洲,说起足球,说起我演的电视剧,眼睛亮亮的,尾音上挑。
我静静地听,发现他好像真的是我的粉丝。
他连我刚出道时在一部电视剧里演男主角的表姐的舍友的妹妹的初恋男友都知道。
接下来的事更有点出乎预料。
小少爷似乎很了解我的生活习惯,不断给我夹我喜欢的菜,甚至还贴心地额外准备了一份拉面。忙忙碌碌的,以至于我的肚子都有点胀了,他自己都还没怎么吃。
我长到这么大,第一次被人这样在意过,不免有点心口发热。
可能是因为果酒很好喝,可能是因为理想破碎,可能是因为抗拒接下来的事,可能是因为自己也说不上来的悸动情绪,无数种原因指向同一种结果——我靠酒精麻痹自己。
我好像有点醉了,我看到一只小狗,朝服务员招手说来一碗醒酒汤。
我晕晕乎乎地想,今天到底谁是金主,怎么反而是我被伺候了?
5、
“最近我家公司投资了一部新剧,编剧、导演、融资都很不错。我看了剧本,人设跟你很符合,我想让你来演男主角。”
——闲聊那么久,他终于说到给资源的事了,果然大手笔,一出手就是男主角。
男主角啊。我还从没演过男主角呢。
我想到那些磨炼演技的深夜,闹钟惊响的凌晨,想到酒桌上的鞠躬哈腰,吊威亚的腰酸背痛。
我那么努力都没换来的男主角,原来只一夜,便有了。
突然有点脱力。心口热意散去,我抬起眼皮看他:“现在去酒店?”
“嗯?你不回家吗?”
嗤。还想到家里搞。少爷好兴致。
我破罐子破摔:“那就回家吧。我家在枫叶苑。”
回家。
Jake不知道在想什么,脸突然变得很红。
都当金主了,还装那么纯情。
我闭上眼,迎接命运。
6、
等我睁开眼睛时已经是第二天,几乎没有任何宿醉的头痛现象,想来应该归功于那碗醒酒汤。
身体的其他部位也没有不适。
我的外套外裤都被除去了,但里面的衣物都还原模原样,没被动过。
身上裹着一条不知是谁的藏青色浴袍,被体温一泡,散出暖洋洋的木质香。
昨晚什么也没发生。
我不知道该遗憾还是庆幸。
迷茫了一阵子,我才后知后觉发现过分柔软的大床,明亮的落地窗,贵不可言的装潢中透露出些许家居气息,总之,不是我家,但也不像酒店。
那么,这是……
我疑惑时,少爷正好推门走进来。
他身姿挺拔,一身剪裁得体的西服,穿得严谨端庄,手上却捧着一碗拉面。
但也不显得违和。
“你醒啦?我给你煮了早餐。”
好像小狗在摇尾巴,迫不及待地表忠心,希冀得到主人的肯定:“昨晚你喝醉了,模模糊糊说不清住在几零几栋,又好像很难受的样子。我看天晚了,只好把你带到我家。”
“你醉了,没意识,我就用湿毛巾给你擦了一下,一会儿吃完早饭你可以重新再去洗个澡。”
7、
很不可思议的,我跟jake成为了朋友。
他好像真的是我的粉丝,让我演男主角也不带任何交易意味,只是单纯地喜欢我。
像每一对好兄弟一样,我们经常约着一起玩,大多是在球场。本能的奔跑和出汗激发最原始的快感,扫去敏感多疑的郁气,呼喊得畅快淋漓。
他开心的时候,会伸出左手,攥成拳,跟我的右拳相碰。
原来两个迥然不同的人,两段天差地别的人生,也可以交织在一起,共同拥有一段大笑着闪着光的日子。
足球排球保龄球羽毛球,jake都很擅长,我可以从这些侧面窥探到他丰富多彩的成长轨迹。有些运动我虽然没接触过,但上手很快,差不多两三局之后就能跟他玩成一团。
我总是这样,学东西很快,无论做什么都做得很好。
有点骄傲了,不是吗?
其实我是一个不太会骄傲的人,但是当jake用那双标志性狗狗眼很崇拜地看着我时,我真有点飘飘欲仙。
有时候不出门,我们就在家打游戏。
我之前参加电竞比赛赢到了一套键盘,一直好好地保存着。那天我不知怎的头脑发热,把它拿出来送给了jake。
刚递出去我就后悔了。Jake这种层次的富二代,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虽然那对我来说很有纪念意义,但终究只是一个键盘而已,就价值而言,实在有些拿不出手。
但jake很喜欢。
有的时候会看电影,什么类型的都看,一会儿被喜剧片逗得哈哈大笑,一会儿被恐怖片吓得吱哇乱叫。
有的时候什么也不做。就靠着坐着,也不觉得无聊。等到晚了肚子饿了,jake就主动去给我煮拉面。
我问他,你这种小少爷,天天给我煮拉面,不会觉得烦吗?
他很肯定地看着我笑着说,不会哦。
小狗的眼睛只装得下一个人,小狗的陪伴也只留给主人。
我几乎是惊惶地发现自己感情的变质。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已经习惯于去找jake的身影,习惯于靠近他的体温,习惯于他身上暖暖的木质香,习惯于夜里偷偷描绘他的唇形。
有了他,我不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我需要他,我依赖他。
我爱他。
8、
但是我不可以爱他。
他是纯洁热烈的天之骄子,我是动了找金主心思的一滩烂泥。
人生而不同。
9、
好在,剧组的开机给了我逃避的理由。
虽然jake总来探班,但我也有借口不见他。
我假装对戏,假装看剧本,假装背台词。
我不看他。
但我能感受到他直白的目光,几乎凝成实质一般打在我的脊背上。
余光里,我瞟到那双总是神采飞扬的狗狗眼很落寞地垂下来。
10、
可能,他也有点喜欢我。
11、
这部剧采用了边拍边播的新形式,话题度高,题材新颖,背后的投资公司也很给力,一时间势头大好,甫一上映就爆了。
播出的第三周,我正式从三线晋升到一线。
但很意外,我并没有想象中开心。
两天前,jake发来信息,说剧很火,特地恭喜我。
我说谢谢。
他又问我为什么这些天都不见他。
我说拍戏忙。
我克制着自己,尽量回得简短,以免汹涌的爱意从言辞间泄露出来。
我是一个不太会骄傲的人,与此同时也不太会自卑,我像一阵风,像一杯水,底色透明,波澜不惊。
但是当遇到一个如火一般热烈的人,我的心忽然狂风大作,卷起惊涛骇浪。
我会骄傲,与此同时开始自卑。
我是卖身求荣的一滩烂泥,我不能亵渎我的神灵。
良久,久到我以为不会再有回复,jake的头像又闪动起来,惹人怜的,像一只怯生生的小狗。
他说,羲承哥,我很想你。
我喜欢你。
我说jake,你去喜欢别人吧,你不要喜欢我。
12、
我是一个卑劣的、利用小狗的喜欢爬上高位的人。
不配再得到小狗的爱。
13、
或许是我真的自带腥风血雨体质,正面热度还没多久,负面通告就接踵而来。
一开始只是一点小打小闹,无非是攻击我的外貌,造谣我在发布会上态度不端。
这些都无所谓,既然吃了这碗饭,就要受得了骂,我一向看得开。
直到业内资深狗仔放出照片。
我和jake在球场,在大街,在酒楼包间。有我进他家门的照片,也有他去我出租屋的清晰正脸。
标题明明白白地写着:李羲承爆火为哪般?幕后金主出身沈氏集团!
怨恨,愤怒,羞耻心,一下子侵袭入我的脑海。
短时间的怔忡过后,是深深的恐惧。
我在恐惧。
我不怕事业回落,也无暇顾忌名声是否臭不可闻。
我只担心我的jake会不会因此承受非议,会不会因此而彻底远离我,连朋友也没得做。
我已经很努力了。很努力地控制感情,很努力地压抑自己,很努力地不听不看不想,却终究还是成了白纸上的墨点,精妙棋盘下那走错的一步。
金子般的日子迅速倒带,恍惚间又回到赴宴前的那一晚,无论做什么都得不到结果的无力感、虚脱感包裹住我的全身,就快要透不过气来。
美强惨的宿命大抵这般,最终逃不开一个“惨”字。
满盘皆输。
憋了许久的泪意泛上眼眶,我鼻子发酸,拿右手按住眼睛。
14、
电话响了。我隐隐约约能猜到是谁打来的,但我不敢接。
手机随之震动了一分钟——或许更短,却像过了一个世纪那样长。
我狂乱的心跳还没平息,铃声又执着地响起来。
周而复始。
我拿过手机,想关机,慌乱一划,却按到了接听键。
“开门。”是jake的声音。
短短两个字,听不出喜怒。
他会是怎样的心情?恼怒的、失望的、怨恨的,还是,冷漠的?
我预设了无数种可能的坏情形,打开门,却看到一双温柔带着笑意的眼睛。
15、
“我来啦,很惊喜吧!”jake的好情绪,在看到我湿漉漉的眼睛时戛然而止。
小狗眼垂下来,他很担心地伸出手,去擦我脸上的泪痕。
“羲承哥,别担心啦。都过去了,不信你看微博。”
“本来我应该第一时间来的,但是一直在处理这件事,所以拖到现在。”
我整个人都显得很呆。
他说的每个字我都听得懂,可是连在一起却不明白。
我只好像木偶人一样,僵硬地去看热搜榜单。
#沈载伦 我在追他#词条后面跟着一个小小的“爆”。
我点进去一看,热度最高的有两条。
第一条是原创。“沈载伦v:不是金主,我在追他。”
第二条是转发。“沈氏集团v:要加油哦~//沈载伦v:不是金主,我在追他。”
我猛然抬起眼,只觉得一股热流涌进四肢百骸。
很温暖,很难以置信,又很为他不值得。
“载伦,你不用为了我……”
他却突然打断我:“羲承哥你让我去喜欢别人,我也想听话,但是真的做不到。”
“在电视上第一次看到你时我就喜欢你,现在也喜欢,未来也喜欢。”
“你的眼睛很漂亮,像小鹿,演技也很好。所以一会儿是乖巧的小鹿,一会儿是恶劣的小鹿,无论是哪一种,我都很喜欢很喜欢。”
“我常常在想,要是哪一天这双漂亮的眼睛可以注视我就好了。所以我来了。”
“羲承哥,我不是等待目光的人。我会吸引你来看我。”
“可以给我机会,让我跟你在一起吗?”
看起来纯真温和的小狗,也有自己的野心。
我被他突如其来的一长串表白弄得头晕目眩,只觉得自己好像身在幻境,脚下发软,踩不到实地,就要飘起来了。
我喃喃:“是你一直在给我机会……”
jake一动不动地看着我,温柔而郑重地说:“羲承哥演了那么多电视剧,每一部都很用心,从外表到演技,都无可挑剔。是这样出色的表现让我注意到你,喜欢上你,你口中的机会不是我给的,是你自己给的。”
他的目光变得灼热,呼吸不稳:“那么,你也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吗?”
16、
我曾经以为白费的那些努力、那些光阴,原来是有人看到的。
我是被认可的。
我想笑,又有点想哭。
我不再是美强惨了。我又美又强,又足够幸运,因为我遇到了我的小狗。
“好。”我轻声应答。
Jake的嘴角弯起来,眼里是难以抑制的兴奋。
他很开心。
他开心的时候喜欢碰拳。
我了然地伸出手,等他碰上来,却没想到他化拳为掌。
柔软的、带着热意的掌心,很紧地贴住了我虚握着的、沾着泪的右手。
The end.
「帝幻」地球上最后的告白
abo,ao恋,帝统喜当爹的故事
文风相较以往有很大变化,有些只是顺着就写了,没有深意。
过解不用解。我流帝幻,非常狗血,非常非常放飞自我,ooc了都是我的错
遗忘曲线
幻太郎失联的第三周,他才在脱离了老虎机和柏青哥的荒芜中想起这么一个人。
一个人快活之后,首先迎来的便是荒芜,赢钱了以后的帝统仿佛完成了某项终身成就。轮盘里汩汩转动的铁球还在荒芜地做着圆周运动,而他虔诚专注的目视已经脱离了这种低级趣味,眼前蓦然、凭空地显现了一张似曾相识的面孔。那张仿若素昧平生的脸正对帝统和蔼地微笑。一个蒙娜丽莎式的笑容,秀丽地长在年轻男人的脸上。他退出围观,伴着熙攘的喝彩对颅内记忆进...
abo,ao恋,帝统喜当爹的故事
文风相较以往有很大变化,有些只是顺着就写了,没有深意。
过解不用解。我流帝幻,非常狗血,非常非常放飞自我,ooc了都是我的错
遗忘曲线
幻太郎失联的第三周,他才在脱离了老虎机和柏青哥的荒芜中想起这么一个人。
一个人快活之后,首先迎来的便是荒芜,赢钱了以后的帝统仿佛完成了某项终身成就。轮盘里汩汩转动的铁球还在荒芜地做着圆周运动,而他虔诚专注的目视已经脱离了这种低级趣味,眼前蓦然、凭空地显现了一张似曾相识的面孔。那张仿若素昧平生的脸正对帝统和蔼地微笑。一个蒙娜丽莎式的笑容,秀丽地长在年轻男人的脸上。他退出围观,伴着熙攘的喝彩对颅内记忆进行复盘,却始终不太记得起这张面庞的出处,最后干脆蹲在墙角仔细回味,才险些误把幻太郎当作一般通过路人筛查出局。
这是他的omega。
和赌友们告别时,他没敢说出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个番这种大逆不道的鬼话。而能把一个和自己命运捆绑成结的人忘掉,至少帝统应当是罪该万死的。他神色如常地上楼,从F1走向涩谷通亮的光明时,心里竟比这光还敞亮。
麦克风的设计漏洞百出,开发者不仅不负连带责任,甚至也从不升级维护,政府傲慢地放任各种副作用的滋生。帝统中招的就是某种最常见、众所周知的精神效果:健忘症。不算什么大病。幻太郎听闻以后也只说:“小生会定时和你联系。”以此维持他们的羁绊。短短随口的几个字给那时站在涩谷中央街的帝统以宛如家庭的归宿。
但幻太郎超过三周没联络他。他们不坚固的羁绊有帝统健忘的加成,溃散得比幻太郎每次开门时荡漾的两袖清风还快。
他抄着从庄家手里夺回的第一桶金停在路口。一想到尽管它们四处经手,最后不还是回到他有栖川帝统的口袋里,不免就有些得意。
帝统得意忘形地分配这笔钱里能还给幻太郎的所占几何,毕竟是自己欠他的。只借不还成瘾,还钱倒像成了一种恩惠施舍。
“喂喂?乱数吗?是我啊!是我!不是骗子……”
他扯着嗓子,站在刺目的日光之下和乱数通话。连omega家的住址也一并忘记了,这回是真罪该万死。队长“嗯——?”“诶——?”“啊——”糊弄了几句,声音才倏然清醒:“…骗子吗?喔,帝统啊。都说了不要下午来电话。人家难道不睡午觉的吗?”
帝统说:“抱歉啦,但是今天我有赢钱!”
“这样啊,那么…嗯,好吧。一刻钟以后在八公口会合哦。”
“去那种地方做什么?”
“不是给幻太郎买东西嘛。”
乱数可能以为帝统也接到了清单。但在帝统的手机、随身物品和记忆库里,梦野幻太郎的残存全部毁尸灭迹,除了封印在他身体里的那张面庞的影像。他健忘得如此厉害,便任凭乱数做主一次,“我马上就到,你不许挂掉电话就又睡觉!”
能想到饴村乱数应他“好哦”时眉开眼笑的模样,他的笑靥总是像破不开的面具。帝统无心去深究其中意味,翻找着和幻太郎互通的账号、简讯,日期全部停留在齐整的二十天前。连博客都停掉了。那是他写给读者的博客。
但饴村乱数口中幻太郎的名字异常顺口,找不出古怪。听他的意思,是幻太郎托他买什么东西。幻太郎找他帮忙而无视自己,流动在中央街道渊薮的人潮中时,他呆钝地这样想。
宇田川町的繁华和各类年轻的气味是脱不开干系的。街上的家伙平均年龄不超过二十五岁。朝气蓬勃的各种信息素,拥护这座富丽堂皇的商业街蒸蒸日上着。帝统只觉得呛人。名草有主的alpha一般会对外来气味不为所动,但只是就理论而言。帝统很明显是理论里的成功案例。
他和乱数碰了头,对方身上的甜味飘得忘乎所以,他被熏得想背过气去,他以为这种蜜罐里盛出来的omega就够要命的了,并不知道饴村乱数单人的杀伤力还远不及他们即将一起去的店里。他们进了一家娇○韵,香气缭绕宛如仙界的云雾,帝统打了个喷嚏,远远逃窜到店外。
“我不要进,太熏了!快死了。你去买吧!买好我付钱。”
「我付钱」是饴村乱数听到的天大的笑话。他不可思议地瞪着帝统。冷汗如倾盆大雨,快把帝统那张可怜兮兮的脸淹没。乱数同情地叹了口气,在帝统哆哆嗦嗦把口袋里的钞票全数上缴以后,这同情达到一个巅峰。
“…好吧。我尽量快一点哦!帝统还欠了他钱吧?就当还他好了——”他险些说出「这都是你应当做的」。
帝统蹲在墙边,避开人群给幻太郎打电话又发信息。无人回应。兴许也在午觉。但他对他们之间的空缺感到不安,身上失去了幻太郎的痕迹,等同于幻太郎的生活里也抹消了他的存在。爱是相互的。尽管他至今也不清楚他们之间究竟是哪种爱。
乱数出来得很快,但两手空空,只和他说:“这店不行,娇○韵不行。得换个。”
“这家已经很贵啦!”再贵他可付不起啊。
“帝统,不是贵的就一定是好东西喔,”乱数仰起脖子,露出一只眼,意味深长地瞥他,“哎呀,看来你什么都不知道呢!”
他当然不懂了。女人才用的东西。所以说到底他也不知道幻太郎为什么要买这种东西。可能他也有保养吧。但omega即使不补水,体内也酝酿很滋润的蜂巢。他没精打采地笑了笑,这种地方自己的气味被压制得很厉害,帝统明明赢了钱却感受到了热闹香气里的莫名凄凉。
乱数又飞进一家店,他继续蹲在一边追踪梦野老师的踪迹,直到摸索到twi上他家编辑部的账号发布过的推文里,夹藏的梦野老师的名字,帝统总算呼出一口无数费洛蒙混合着的不明气体,又紧迫又安稳。
乱数终于出来了,脸上与他相对,大面积的热汗,“喏。”他递给他两袋东西,里面用了足够体面的包装盒,看上去价格不会好;又掏出余下的钱来。还好这次预算充沛,零碎的钞票里竟然还能隐隐看到几张福泽谕吉人像,令人神往地排列着。
“还有这个、这张,上面的水果,他也要来着~你到他家那边的罗森去买下吧——”
“喂!你别想跑!”
饴村乱数逃跑太频繁了。尤其是三个人一起时,挤出无声的窃笑,眼睛在他和幻太郎身上横向反复扫荡。他们是Ao伴侣的事不是秘密,双方都不大在意了。只有乱数似乎在他们身上倾注了别样的心得,经常没道理、无目的地笑,然后快乐地跑掉。
乱数交代完毕,像往常那样拍拍屁股要遛时,手臂被帝统用力扯住,他几乎连手带人拖到地上,“我真的有事!没空一起去啦!”
“…不是说这个!你好歹……”
告诉我他家在哪。说到一半他就自动解密。罗森。帝统最常去的只有那一家,很确信的一个地址,闭着眼也能走过去,对幻太郎家的定位逐渐复苏,连店带家的全拖进他的脑子里,他呆滞地放过乱数,“等下、好像没事了…你走吧。”
“莫名其妙!”
乱数抱着被误伤的手臂跑了。
帝统从地上站起来,在低血糖的眩晕里迟钝地计算幻太郎的发情期。算不清楚。他只记得自己已经用很长,很长时间,去遗忘幻太郎了。
爱和whisky
幻太郎的博客用来记录日常的随笔。他不输录文本,而是沾墨水写在信纸上,然后拍照到博客。没有随笔的时候就是几句话。有读者爱看。所有人可见的权限是梦野幻太郎对世界的宽容,连拿家里名著垫枕头的帝统都可以看。但他的评论始终是关闭的。
左手提着不知名护肤品,右手提着幻太郎要的水果,他拿唯一的钥匙进了家门。说是家,其实非发情期他不会特意留宿于此。开门的那一刻,幻太郎顶替着蒙娜丽莎的微笑又重现在眼前。门打开了,两张脸重合。真货幻太郎在窗边,侧身瞭望不速之客,透着稀薄的笑。他遮住窗后的光,于是轮廓镂刻的是一面阴影。帝统不知该面对光还是影。他什么都不懂。蓦然就想到乱数的话。但他还是懂一点的,自己和幻太郎之间确实有爱情存在。这种光影并存的场景比虚构的童话还要罗曼蒂克,没理由相信这不是爱情。他显现在幻太郎的身前要吻他。
伴侣偏身躲开了,收住微笑,敛起衣袖,很薄情地睨了他一眼。幻太郎的嗓音清冷又闲适,仿佛风卧在云上,“这就是见面礼吗,帝统?”
“好吧。这个才是。”
他讪笑着松开虚沿在里衣里狭窄的肩膀。幻太郎脸色雪白,全身无味,如同衣色,但并不是方被私闯民宅的帝统吓出来的白,反而像沉淀许久,历经层层堆叠,工艺品无垠的白。他还稍显血色的嘴唇是帝统不由自主去吻的契机。在临近夕阳如蜜糖般的光线里,他心也大得无垠,没有去多留意。
“这是乱数买的吧。”
“嗯……”
幻太郎亲手拆开那两个盒子,又问:“你清楚里面装的是什么吗?”
“女…omega用的东西我怎么知道啊。”
帝统正把密封的水果一样一样安置在冰箱的冷藏室里,对omega直接互通的秘密兴致缺缺。幻太郎很珍惜地把盒子给收进寝室。他席地而坐,盘腿在冰柜里清点几样翻来覆去的肉类,打算做一桌像样的菜,配顺路买的好酒。
幻太郎向他这里循来,苏格兰低地威士忌冰冻在酒瓶的麦芽色调灿若黄昏,倒影里牢固的浴衣裙摆被他荡出涟漪。太久没见过这般风情的景致了。他盯着那酒瓶出神了一会儿,直到幻太郎在耳旁问:“这酒也是乱数买的?”
“我买的啦!”
“想想倒也只不会是他。”幻太郎欠身,微妙的笑容像随时可以化掉流走,“看上去价值不菲——你赢的?既然是你的就你喝罢。不要多藏,冰箱快搁不下了。”
“说什么呢?当然是买来咱俩一起喝啊!”
幻太郎想说「小生戒酒了」。但并不急着给他知道这个答案。
“原来是买的啊。哪来的钱呢?”
“今天赢了钱,我没说吗?诶,好像确实没和你说!总之,这个,那个,还有这个,全是我付的钱。”
他抱着威士忌,喜形于色。看上去不像骗人。他也没有骗人的心思,幻太郎是知道的,有钱买礼物的帝统像进行一种另类的背叛,变成了走在路上他不会去上前相认的人。或许他只是好心。只是好孩子。幻太郎骗自己说:“…几日不见,帝统现在说谎也能如小生一般流利了,甚好甚好。”
“…什么嘛!我才不会撒谎呢!欠债还钱难道不是天经地义吗?”
帝统不知道这句话从自己口中理所当然地造出来有多么荒谬。他把酒瓶强放到矮桌上,捋起袖子要做饭。幻太郎沉吟着,离开了忙碌起来的厨房,和威士忌一同坐下。他倒了一小杯,端起来观察玻璃杯迟缓游走的液体,人工的金色和天然的金色执拗地不交重,溶了也没意义,皆是留不住的金色年华。他为心中萌生的古老的譬喻轻轻笑了起来。
自从结为伴侣,幻太郎的态度一经变化,似是无谓,似是从容,欲意会而不能,变得不好把控。很多时候如他白皙的皮肤一样,平滑得随帝统去蹂躏,也很难留下什么存在的痕迹。他对爱情的淡然让帝统的回忆时常清空。帝统没有爱过别人。他以为这就是爱情。
不再倨傲得向他发泄小脾气,也懒得三句里两句都是骗人的话,他们淡泊得像老水老乡老夫妻。他以为买了酒至少能让爱情短暂性激情四射,幻太郎却连连摆手,不要喝。
“就当小生请你了,好不好?你自己喝掉就好了。”
他非要在这种时候温柔得不像本人。帝统一饮而尽,手掌里的金色消失了,窗外的金色也殆却了。浓黑的夜一点也不热烈。幻太郎把窗帘拉下来。黑色隔绝了他们,幻太郎却仿佛留在了那边,金色酒精进了他的肚,火焰隔绝了幻太郎。帝统伸出双臂,把他推倒在床上。
帝统打了个嗝,醉眼下躲避酒气的幻太郎像欲拒还迎:“发情期……”他说。
“放开小生,帝统。发情期还没到。”
幻太郎很冷静,用更清醒的语气要把他推开。帝统昏沉沉地欲行事,经不起拒绝,不听他命令,摔在了幻太郎身上,仿佛饿狼捕食的动作圈住omega。幻太郎的山茶花费洛蒙是用来加深酒精浓度的。他的鼻尖贴在omega细腻温凉的后颈,一口也没来得及猎捕,就幸福地陶醉过去了。
他把呼呼大睡的帝统搁置到床上,细看很显小的一张脸,全是孩子气。
帝统成年了。成年的alpha比以前懂事,懂事得让他害怕。成年人不该还有纯粹到一眼透视的眼睛。闭上他也忌惮的眼睛。从前他的心计尚且被无知的眼睛看去,但现在他的alpha懂事了。
帝统在弹珠,骰子和失而复得、得而复失的钞票里,开始寻找爱情的意义。他们必须结合的意义。答案就是没有意义。
心计私欲而致的爱情都是没有尽头的,帝统是掉进陷阱的人。他目前还不会懂。曾经他以为幻太郎的书柜中或许有答案。帝统的思想里有迷信的传统,抽奖赌钱要拜惠比寿,谈朋友自然需找个爱神咨询。他错拿了一本圣经胡看,误以为哥林多前书对爱情明码标价,结果读了几句便晕头转向。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爱是不嫉妒。爱是不自夸。不张狂。爱真麻烦。他把书合上了。
反叛者
要有栖川帝统讲他们的关系构成,是讲不清的。梦野幻太郎也不大能讲清楚。他也许会说:不明不白,不清不楚,支离破碎。没一个是好词。但关系是好关系。帝统把这当爱情,也正是幻太郎所希望的。
他习惯随着幻太郎去,跟着幻太郎走,他们是对彼此要求怎么样都行的人。却偏偏寻找伴侣好像非对方不可。没人知道是为什么。要问,就是不明不白,不清不楚。
帝统不是第一次见到发情的omega,可没有一个omega能像海潮,只朝他而来,没有回头路。如果要海冲走一个人,浪潮选择了有栖川帝统,汹涌而来的爱情,予取予夺的爱情,不讲道理的爱情。幻太郎匿在潮里的爱情。
做什么事都胆大包天的帝统,闯进伴侣身体时也是果断大胆的。在很多次去不深入地思考为什么幻太郎会选择他的时候,自己的无畏精神是正确答案的一部分。帝统无畏但纯情,引导他无畏的正是纯情;他见不得失态的幻太郎泛着水光的嘴唇、红润的眼角和潮湿的面庞。每次面对他就像站在裸体艺术画作前,他为自己生出的合法罪恶感而羞耻。然后幻太郎催他快进,他想都不想,就听话进去了。连这种时候帝统都听他的话。或许幻太郎爱他的原因里还有这一部分。
维纳斯要人类把爱尽力表现得坦荡,情之所至时自然奏效。但共度发情期的首日是帝统前半生最有正义感的时候,不归爱神管。对推搡出来的诱惑宁死不屈,不归爱神管。幻太郎要他快,同时发出如被海水清洗腐蚀的叫声,算不上优雅,也并不残酷,只是沉痛,牵动的喟叹。帝统最终如他所愿,他只归幻太郎管。
初次行事的匆遽和后来的豁达之间没隔太多机会,帝统的经验被历练牢固。至少动心时接吻是骗不了人的,尽管幻太郎总说“随叫随到,帝统最方便啊”。但没人会和随叫随到的人接吻。至少梦野幻太郎不会。白天时他将嘴唇往正在撒谎的嘴巴上堵时,幻太郎又捉摸不透地躲开,“请不要误会,那是情之所至。”他尽量冷漠地这样说。情之所至是借口里最好用的四个字。
那时幻太郎对他还是上床却决不主动索吻、连“爱你哦——骗你的”这种脱口而出的伤人的情话都闭口不言的关系。但有时帝统竟认为幻太郎是爱他的。生硬冷淡不见得就无爱的存在。帝统情愿相信他是做出叛于世俗的表现,以此为爱。幻太郎是反叛者。他是住在繁华街道但闭门不出的反叛者,在潮流圣地打扮成过时书生的反叛者,恋爱时不欲接吻的反叛者。
就像他把恶人写成主角,对完美无缺的角色嗤之以鼻,和无趣的现实对着干。幻太郎在微末碎节里缄默地反抗,快溺死在情潮里时还要帝统快,那不是和他作对,是穿透了帝统,和上帝反抗。
帝统惊骇地发觉,他可能快看懂幻太郎了。书架上的全是障眼法,博客里的不是真心话。大家坦然地做诚信者时,幻太郎把谎言训练成了母语,他的反抗精神深邃得像黑洞,在身体里,又把整个身体吞没。
有次他们携手度过了又一个发情期。幻太郎畏寒,卷了大半被子裹着,倦怠地躺在他身边。帝统倒是不显尽兴,转到他那边来,和他缩着同一床被窝。他曲起膝磕碰幻太郎的大腿,像是直到那日才发现了新大陆,不怕羞地说:“和男的做这种事,也可以很舒服嘛!今天是世界末日也值了。”
“主要是和o吧。”
幻太郎也不怕羞了,他很累。一件浴衣都懒得穿,双目沉重到在帝统的注视中半阖上。主要是伴侣。这种话他即使做着梦也难说出口。
“真的会有世界末日吗?要有就现在好了。感觉人生刚好圆满了。”
帝统嘟囔着,不再吵他。幻太郎睡成一副静止画。他又觉得看不够,现在地球还是
别毁灭的好。
“哪有末日,只有人类心中的末日。”
幻太郎还没睡熟,唇边溢出一声悠然的轻叹。即使做着梦也保持哲理的人,你怎么指望自己心无嫌隙地钻进他的黑洞?梦野幻太郎生来就决定孤独。
但帝统尚停留在悟出他唯一道理的时刻。反叛。切记切记,幻太郎最恨俗物那一套。于是他自以为是地说,“那对我来说,末日就是生小孩吧。生出来还要养,哈!简直不敢想。”说罢自己都觉好笑。他没有讨厌孩子,甚至在梦里体验过人父之乐,但为幻太郎着想的自己悲壮又伟大。这是他爱幻太郎的方式。他快乐地睡着了。
恋爱陷阱
帝统第二天就回到赌场大显身手,日历运势今日大吉。发财的吉兆。他忘记了幻太郎的挂历每一页都写大吉;是用来骗人的吉祥日历。履上当履不厌。
押7得7,没有想到好运能连续两天落在自己头上。两项大奖了。手里福泽谕吉的头像堆积了起来,愈数愈多,愈多愈数,光数钱一天就重复了无数次。有栖川帝统边忘情欢呼边了然顿悟,人生追求的不该是赌博,而是赌赢以后大把大把数钱。
电话在新一轮数钱中闯入。乱数的声音也向要从手机里冲撞过来。
“帝统!你快回去一趟!”
冲撞一句不够,他后面还有话,而那边居然比赌场还扰攘,声音电流拧成一条线,信号隔断又缝合,“幻太郎…情况好像不太……他问我…………”
嘟嘟嘟,话还没有听清,那边挂掉了。帝统仰望天花板明堂白金色的吊灯,平日晃着眼,此刻竟拥有了能够直视的特异功能。他盯着璀璨到庸俗的水晶光,从地上一鼓作气而起。饴村乱数话都说不明白,果然还是要回去一趟,饴村乱数话说不明白幻太郎还只和他讲。
他昨天还无大碍,除了皮肤更白一点儿,对他很温和,很冷淡。从赌场到家里需步行八分钟。他想起omega,还是停留在记忆里梦娜丽莎的微笑,脚步快了一倍多,跑过去只要三分钟就到了。
公寓从前都静谧得不会呼吸。幻太郎也似不呼吸,走路无声,发情时的啜泣哑在他肩膀里。这天的动静是前所未见大的:帝统方开了门锁,就听浴室里好大声响。幻太郎嗓子里的动静。帝统想象不出他呕吐,但从胃滚出食道,原路返回的食物和幻太郎在怀中时,由黑洞倾倒出喉咙的呻吟没有本质不同,都是伴侣本想吞死在腹中的具象的耻辱。他闯进浴室。幻太郎坐在地上,裙摆的褶皱一波三折,在瓷砖上绽开,他刚要抬头看看来人,胃里又是一次叛乱,他坚强地扶着alpha的腿大吐特吐起来。
帝统看他终于快结束了才连拖带抱,最后幻太郎落在臂弯里。omega吐得脸色惨白,在怀里没力气乱动,胃酸颠来倒去,把声音弄哑了:“地上……”地上什么都没有。“没有。”帝统说。他看他吐了半天,什么都没有,胃里没有东西。他本来是要在他身边就跳脚的,「呜哇!幻太郎!你怎么了!这么吓人!」但omega的呕吐就像一个信号,带着思想的信号终于被他连通。他想到幻太郎不喝酒,想到迟到的发情期,想到袋子上mama myo的护肤品,想到乱数无心的揶揄“看来你什么都不知道啊”,最终通向一个不可饶恕的既成事实。
幻太郎感到整个头的内部也在打架,它们嘈杂议论着精准闪现的帝统。他抬起微痛的眼皮,看到帝统绷紧的下颚,天真又肃穆。他的alpha好年轻。他的alpha成熟了。
帝统抱他到床上,山茶花的信息素很欢迎他,含情脉脉地和自己的清泉结合。幻太郎好受多了,他捂住胸口,任由帝统用手帕擦他嘴角、额边的残留液,帝统一言不发地照顾他,太成熟了。成熟到幻太郎还没准备好迎接他的成熟,他就已经在包容自己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啊。幻太郎。”
他看幻太郎小口啜着温水,紧皱的眉舒展时才问道。如果是健忘症作祟,或许他早就知道了,但罪该万死地忘记了。或许他根本不知道。帝统觉得前者简直是人渣,他宁死不要做这种人渣。
“告诉过你哦。你忘记了。”
“诶——诶诶???”
“骗你的。”幻太郎双眼幽幽掠到窗外,一棵树两根电线三只鸟,多年如初的景致。他漫不经心地坦白,心情很宁静,“小生还没有和你说。”
吊起来的一口气又收回去,帝统喘得仿佛历经人生一道大关。差一点就信了,信自己人渣得岂有此理。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呢,一个月?两个月?追溯作案时间意义不大。反正今天交代得很明白:他两天之内中三次大奖。这次是第三次。如果现在即刻把口袋里的这比款子锁进银行,不知道够不够以后给女儿攒一笔保险。
“为什么不告诉我啊?幻太郎!我才最有权利知道吧!”
他申冤一般地质问。和乱数都说的事情,偏瞒着他。这也是梦野幻太郎反叛的爱吗?怀小孩不告诉生父也算是爱吗?他不知内心希望幻太郎肯定还是否定。而幻太郎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他的沉默像那日骤然隔断的金光,又在帝统心底灭掉了。
“…那天,”幻太郎迟缓的开口,侧目注视帝统,眼锋穿透了帝统,瞳孔望进帝统,“有个人说,世界末日就是生孩子。你忘掉了,小生替他记着呢。”
“有这回事吗?”有这回事。他一说帝统好像就差不多想起来了,但这其中太复杂太复杂。想解释清楚幻太郎对爱情独到的二律背反,他目前还没这个本事。干脆继续装傻好了。
“看吧?你不记得了。”
“那就不作数。”
“别想抵赖。”
幻太郎翻了个身,又累了,怏怏背躺着。早孕真够难受的——帝统呢?帝统没音了。帝统成熟得异常,懵懂地被自己牵入心计布下的陷阱,现在懂了大概要跑掉,不愿继续困顿在这个狭隘的漩涡里了。幻太郎思维发散地想,随他去,他变聪明了逃跑,也照样惹人怜爱。幻太郎至今不知心中对帝统吊诡的怜爱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可能也不是怜爱,是其他的什么。他懒得深想,无需把自我的恋爱剖析成细节去研究。没有意义。没有意义。
他睡着了半小时,帝统回来了。他没有幻太郎预想的成熟,只是看他吐得辛苦又吐不出东西,脸白的煞人的时候,急得恨不得替他往外吐。他去买了午饭。幻太郎怀了小孩像只猫,睡得慵懒而没安全感。他缩在被子里,帝统掀开一半,释放起信息素。幻太郎又舒适地睡了一会儿。
醒的时候帝统正在勤劳地烧水,家务和料理都是幻太郎指点过的,在家里做什么都还算放心他。帝统由厨房眺望他,对他露出张愉悦的笑脸。幻太郎心里蓦然也愉悦起来,alpha的精神感染力真强烈。他正要下床,从手边拽到某样东西。
被子里藏着一团小东西,柔软得不忍用手抓紧。幻太郎提溜出一个边角,“帝统,这是什么?”
“嗯?你摊开看看啊?”
幻太郎把不明物体从被子里拖出来。粉色的,小女孩和饴村乱数才用的粉,像稀释的软糖,俏皮的波点上织着一只美乐蒂,裙边的蕾丝一点也不扎手。“一件童装。”他说。
“给女儿买的。”
“女儿。你哪来的女儿?”
“当然是你肚子里的女儿!”
“……”
那也不一定是女儿。幻太郎将若有所思搁浅在眉目上。帝统成熟得不可思议,又成熟得大智若愚,买这样幼稚的东西,怪不得出去那么久,久到他以为他很智慧地逃跑了。
没有爹的帝统,对做父亲的预演全凭影视剧、路人和白日梦。他父爱的第一步是为想象中的女儿买衣服,但这是目前用处最小的事,他成熟得不着调。
不着调的帝统坐在他身边,那件小衣服他们两个人一同捧着。没有必要,没有意义。幻太郎只在想这两个词。突然他听帝统说:“我啊,想要女儿。超想要的。”
“…那样世界末日就到了。”
“世界都末日了,地球也快毁灭了,我最后的心愿:要一个女儿。不过分吧?”
有栖川帝统咧着嘴笑,肩膀沉甸甸的是伴侣倚靠着的重量。他的告白也不着调。没必要也好,无意义也好,就这样吧。有栖川帝统不肯走出去,他就继续困住他好了。至少听上去幸福得要命。帝统只以余光,就捕捉住晚霞途经幻太郎的面庞。这次金色驻在他的眼底。
fin.
感谢阅读
【五悠】我的好朋友竟是我上司的男朋友
标题已经是这篇文的内容简述了
有捏造人物配角出现。
是个小甜饼,沙雕文
“虎杖,你谈女朋友了吗?”
正在吃拉面的虎杖悠仁摇了摇头。
“还没谈啊。”初中时期的好友铃木翔太点了一根烟,呼了口气道,“我还以为你至少已经谈了了好几任了……毕竟你当初在初中的人气这么高……”
“不是。”
虎杖悠仁喝了口清水,道:“我摇头的意思是,我不喜欢女孩子。”
铃木翔太:“?”
面对好友的突然出柜,铃木翔太手里的烟叼着也不是拿着也不是,皱着眉头看着面前十分坦然,仿佛和讨论天气一样的虎杖悠仁:
“真的?”
虎杖悠仁点了点头:“真的。”
铃木翔太的眉头皱...
标题已经是这篇文的内容简述了
有捏造人物配角出现。
是个小甜饼,沙雕文
“虎杖,你谈女朋友了吗?”
正在吃拉面的虎杖悠仁摇了摇头。
“还没谈啊。”初中时期的好友铃木翔太点了一根烟,呼了口气道,“我还以为你至少已经谈了了好几任了……毕竟你当初在初中的人气这么高……”
“不是。”
虎杖悠仁喝了口清水,道:“我摇头的意思是,我不喜欢女孩子。”
铃木翔太:“?”
面对好友的突然出柜,铃木翔太手里的烟叼着也不是拿着也不是,皱着眉头看着面前十分坦然,仿佛和讨论天气一样的虎杖悠仁:
“真的?”
虎杖悠仁点了点头:“真的。”
铃木翔太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可你当初说你的理想型是詹妮佛·劳伦斯……”
虎杖悠仁“啊”了一声,像是想起了遥远时期自己的理想型,笑道:“大表姐吗,其实我后来才发现我只是比较喜欢这种类型。”
“类型?”
“长得好看的、美丽的。”虎杖悠仁正色道。
铃木翔太对于虎杖的直言不讳笑了一下。
“那你和你家里人说了吗?”铃木翔太意外的接受程度很高,点了点烟灰,“你爷爷不是很古板么,他能接受你娶一个男人回家?”
“啊,这个啊……”虎杖悠仁挠了挠自己的脸,“其实我爷爷在高中的时候就已经离开了。”
铃木翔太眨了眨眼睛,连忙道:“啊,抱歉。”
“没事没事。”
虎杖悠仁到不是很在意的摆了摆手:“对于那个顽固的老头子来说啊,如果知道我做出这种事情估计能气得跳起来打我的头……但是这种事情怎么好说明啊。”
“确实啊……”铃木翔太感叹了一句,“然后呢,有看得上眼的吗?”
虎杖悠仁有点不太好意思:“其实已经有一个男朋友了。”
铃木拿着烟的手一抖。
他最开始真的只是无心询问,结果没想到虎杖悠仁的回答一个比一个劲爆。
“你这个家伙还真是厉害啊。”铃木翔太灭掉了手里的烟,他担心继续抽下去烫到自己,“在一起多久了?”
“差不多三个月了。”虎杖悠仁回想了一下。
铃木“哦”了一声,八卦地问道:“你是怎么和他认识的?”
“这个啊。”虎杖悠仁沉吟了一声,笑道,“是gay吧认识的,在新宿那边。”
——gay吧?!
铃木翔太再次被震惊了。
“怎么说呢,你的生活还真是丰富啊。”
“哈哈,就当你是在夸我了。”
虎杖悠仁笑道。
自从知道在虎杖悠仁知道自己对于女性更多的是一种欣赏感情之后,他就开始怀疑自己的性取向,带着某种求证似的、莫名其妙的心态,便来到了gay吧。
——一走进那道门,像是走进另一种世界。
虎杖悠仁还是第一次看见舞池,大得离谱,围站着许多人们,男人配合着五彩的灯光与相当附有节奏感的音乐乱舞着,炽热的灯光打在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刺激着他的眼球。
那种扑面而来的荷尔蒙气息。
虎杖悠仁咽了口唾沫,胸膛里的心跳不知不觉中和音乐里的鼓点同频率的跳动,却没有犹豫地往里走了过去,跟着服务生坐到了吧台旁。
“要喝点什么,小男孩?”
吧台内的酒保对他一笑,虎杖悠仁眨了眨眼睛,问道:“不知道,有什么推荐吗?”
“那就给客人调一杯鸡尾酒好了。”那位酒保对他wink了一下,“我想特基拉日出会非常配您。”
“是吗,我很期待。”
虎杖悠仁配合的说道。
舞池那边突然爆发了一阵欢呼声,虎杖悠仁转着椅子往那边看过去,看到舞台中央那束灯光下正在舞动的人,像是无骨一般纠缠着那根钢管,做出一个又一个高难度且性感的动作。
好厉害……
“男孩儿,你的特基拉日出。”
虎杖悠仁在心中感叹道,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唤回过头时,扫过的视野里突然出现了一个特别的存在。
是一个非常好看的男性。
那人就坐在不远处,拿着杯酒,蓝色的酒液透过透明的杯壁,染上他鼻梁架着的墨镜,而隐藏在镜片后的眼眸也被蓝色扩散。彩色晃眼的灯光下,他那头异常显眼且常人难以驾驭的白发如同流动的银河般美丽生辉。
他似乎正无所事事的托着腮发呆,而周身散发的气质使这样一个随意的动作都带着致命的吸引力。
虽然用“美”来形容男性有些失礼,但他真的美得像一幅画。
“看呆眼了?”
酒保的声音带着丝丝的笑意,猛地回神的虎杖悠仁涨红了脸,连忙摇头:“不,抱歉。”
“没事,如果合你的眼缘不如上去搭话。”
酒保将盛着橙黄色液体的酒杯推到他的面前,语言中带着调侃:“毕竟人活在这个世上,遇上真正心动的人很难,不是吗?”
虎杖悠仁对他道了谢,将那杯酒握在手中。
冰凉通过手心传递到了他的心脏,虎杖悠仁低头看着那杯酒液,底部的红色晕染着通体的黄,像极了日出时被晕染的天。
小小的啜了一口,浓烈的果香充斥着口腔,酸酸甜甜的口感伴随着热辣的酒液入肚,一瞬将他的浑身都点燃了。
虎杖悠仁觉得自己的脸都热得厉害,下意识的往那人的地方看去。
正好,对视。
耳膜里是周围人们的欢呼与尖叫,背景是舞动的身体和灯光,而虎杖悠仁的眼中,只有他的身影。
糟糕,他好像对一个陌生人一见钟情了。
——不如上去搭话。
脑海中又响起了酒保的话,像是被蛊惑一般,虎杖悠仁带着自己满胸膛的心跳,拿着酒走了过去。
“哇哦,居然是一见钟情啊。”
铃木翔太连忙问道:“那接下来呢?”
虎杖悠仁摸着下巴。
“那个先生。”
虎杖悠仁跌跌撞撞的穿过人群走到了那个人的身边,学着电视剧里看来的搭讪,道:“我能请你喝杯酒吗?”
他的出声似乎打破了围绕在他周身凝滞的时间,那人抬眼看向了他,对他露出了一个笑容:
“当然,但你还是未成年吧。”
“我,我已经成年了。”不知是因为酒精还是他笑容的缘故,虎杖悠仁的脑袋有些晕晕的,他鼓起勇气说道,“请问先生你要喝点什么呢?”
“那么,来杯new york。”那人对着酒保招了招手,“这酒的颜色和你的发色很像。”
虎杖悠仁呐呐了两声,心跳得更快了。
于是他就这么坐在了那个人的身边,有一句没一句的和他聊了起来,虎杖悠仁的社交能力非常出色,无论是什么样的话题有他在就不容易冷场,就算是现在的搭讪场面也一样。
出乎意料的是两人的性格非常合得来,酒一杯一杯的喝着,话匣子也越来越敞开,虎杖悠仁抱怨着自己在喂流浪猫的时候被挠了一道血口子,而那个人看着他手臂上的伤口夸张的笑出了声。
“那个,就算是被这么嘲笑我也会很难过的。”
虎杖悠仁无奈地说道。
“这样吗?”那人的声音里带着细碎的笑意,问,“你喜欢是喜欢猫咪吗?”
“我吗?”虎杖悠仁皱着眉头思考着,“我算得上是猫派吗,啊,不,比起猫的话更喜欢大型犬,所以应该是狗派吧……”
“大型犬啊……”
那人趴在桌台上眯起了自己的眼睛,像极了一只餍足的猫咪。
虎杖悠仁不知怎么的,望着他低声说道:“但是现在我会成为一个合格的猫派的。”
那人的蓝色眼眸,像是流动的天空。
美丽的,带着吸引力。
虎杖悠仁痴痴地看着他的眼眸。
“你,喜欢我吗?”
男人启唇,轻声问道。
“嗯。”
虎杖悠仁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并且补充道:“我的喜欢,并不是酒精的作用。”
“太好了,我也一样。”
那人将拿在手中的粉色酒液一口喝下。
接下来所发生的的一切都像是电影加了慢镜头,虎杖悠仁看着他向自己凑了过来,像是已经预知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一样,顺从地闭上了眼睛。
清甜的酒液混合着柔软的触碰渡了过来,虎杖悠仁费力的将那些酒液吞下,却有不慎漏出口角留下。
粉色的酒液像极了他的碎发,甜蜜的,酸涩的。
那人拉起他的手,对他轻轻说着:
“今晚跟我走吧。”
“后来就……”虎杖悠仁的脸诡异的红了一下,略过那些少儿不宜的环节,“后来就确认了关系。”
“哦。”铃木翔太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你这小子,真是让人羡慕啊,我也想受欢迎啊,但是公司实在是太忙了。”
“怎么会,你不是在一个很厉害的公司当经理吗,那个什么集团的……”
“五条集团啦。”
“对对,五条集团。”虎杖悠仁笑了两下,“而且要说受欢迎的话,他比我更受欢迎一点。”
“他?你的男朋友?”
虎杖悠仁点头:“是的,因为长得很好看。”
——长得很好看的男性?
铃木翔太挑了挑眉:“有照片吗……啊,我没别的什么意思,只是单纯的好奇。”
“没事没事。”虎杖悠仁很显然并不在意这种事情,大方的将手机里存的照片亮了出来,“他长这个样子。”
是一张个人单独的照片,一个男人拿着超大分量的可丽饼对着镜头比心。而铃木翔太看了一眼,便被震惊在原座。
有一说一,照片中的男人外貌确实过分优秀。
但让他更加震惊的另有其他。
白发,戴墨镜,还有墨镜后面那双若隐若现的蓝眼睛……这标志性的外貌特点,无时不刻都在告诉铃木翔太。
他是五条悟。
是他的直属上司。
诶。
等一下。
虎杖悠仁刚才说什么来着?
刚才所有的交谈在此时此刻像是海浪一样拍打过来,前所未有的信息感将铃木的大脑笼罩,以至于发出过载的警报。
铃木翔太机敏的在这些信息海浪中抓住了重点。
他的上司,去gay吧,钓男孩子?!
而且对象还是他的好朋友?!
铃木翔太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看看手机,又看看虎杖悠仁。前者照片里的人笑得没心没肺,后者的表情看上去十分无辜。
“怎么了,铃木?”
虎杖悠仁关切的问道:“你的表情不太好啊。”
“没什么……”
铃木翔太颤抖着:“我只是在思考,是不是应该辞职了。”
虎杖悠仁:“?”
虎杖悠仁歪头:“为什么?”
铃木翔太捂着脸:“我知道的太多了……”
昔日的好朋友竟变自己上司的男朋友。
什么魔鬼一样的关系,世界这么小也别这么小吧!
铃木翔太悲愤地在内心中呐喊。
总之先搜索一下辞职信怎么写吧……
——
虎杖:“什么知道太多了?”
这篇文里关于gay吧的描述是来自网络的,就虚虚的写了一下,大家看个开心就好。
五条老师那天来店里是找店主有事儿,店主姑且算得上是他的朋友。
结果没想到碰上个合他胃口的小孩儿,然后就抱回家吃干净了。
两个人都是一见钟情。
【五悠】我的洛丽塔
STK妖精属性DK175X中年作家45虎,前世今生逆向洛丽塔AU,2W+一发完。严重STK属性5注意!非常隐晦的前世今生设定,当配菜也没关系。爱情谬论属于我,爱情属于五条悟和虎杖悠仁,如果可以请继续。
以下正文
日本的雨季阴冷而绵长,说不清什么时候雨水便从云间倾泻,东京喧闹的声音被雨水击打伞面的细密响声阻隔,周遭只剩下胶囊般被安静包裹的寂静。
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感终于被这场骤雨隔开,深蓝色伞下穿着古板和服的年长者终于发出了长长的叹息,拒绝了责任编辑的专车真是太对了,他现在急切需要一点独处时间。
这次为了庆祝他的新书拿了个国内不错的销售额度,逃了数十次酒会的虎杖悠仁再没有理由拒绝,自出...
STK妖精属性DK175X中年作家45虎,前世今生逆向洛丽塔AU,2W+一发完。严重STK属性5注意!非常隐晦的前世今生设定,当配菜也没关系。爱情谬论属于我,爱情属于五条悟和虎杖悠仁,如果可以请继续。
以下正文
日本的雨季阴冷而绵长,说不清什么时候雨水便从云间倾泻,东京喧闹的声音被雨水击打伞面的细密响声阻隔,周遭只剩下胶囊般被安静包裹的寂静。
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感终于被这场骤雨隔开,深蓝色伞下穿着古板和服的年长者终于发出了长长的叹息,拒绝了责任编辑的专车真是太对了,他现在急切需要一点独处时间。
这次为了庆祝他的新书拿了个国内不错的销售额度,逃了数十次酒会的虎杖悠仁再没有理由拒绝,自出生起年值第四十五个年月,以非常平凡的姿态从大学毕业后迈入职场。
意识到终于能靠文学养活自己时都已经是很多年后了,近数十年日本无论基础设施还是意识形态都在飞速前进,而至今还保留着用纸质稿写作的虎杖简直就是昭和时代的遗产。
实际上媒体也的确是这样评价的,他想起这次的新书腰封上那些让他苦恼的形容词,例如‘昭和最后的古典派’或者‘对美执着描写的新感觉派巨作’……一时间连之后的签售会都不想去了。
不过‘新感觉派’他倒是不否认,利用主观变形来反应客观事物,近乎超现实的心理细致描写才能更好体现笔下人物,至少虎杖悠仁是一直秉承这种信念在创作。而他同样也是个恋旧的人,手中的雨伞还是十年前第一次与责任编辑参加颁奖仪式时附赠的礼品。
这个男人除了文字以外全部都很简单,赶稿时的咖啡一定会买UCC,路过车站前的小店香烟也只会买SEVENSTARS,连每周跑步的路线只要不因市政规划影响就只选取会经过公园的那条。
就比如现在,虎杖悠仁苦恼地站在被围栏阻隔的路口前,现在的交通告知都专注于智能机端,像他这种思想还留在世纪初的老派快要被新时代抛弃了似的。
这下子要绕路了,好脾气的虎杖悠仁老师有点无奈地将雨伞换到另一边的肩头,从和服的衣襟中寻找着手机,自己从会场偷跑的这件事还没告诉过责任编辑。
就在途径一处小巷,尽头有道白色的亮点随着脚步和视线变化转瞬即逝,最初那瞬虎杖还以为是车灯,但随即意识到那是条封闭的巷子。他将视线跨过雨幕投了过去,只见一群高中生正如黑夜中的老鼠一般聚集着,而他差点看错的白光则属于与所有人对峙的另一个学生。
真是少见的发色,虎杖不由得感叹,忽然又发现了令人新奇的事,对方穿着的正是自己高中母校的校服。不过依照虎杖悠仁老好人的性格,哪怕对方不是自己高中的后辈,也一定会出手的吧。
「你们在做什么?」那群满脸戾气的高中生听到问话齐齐转过头,来人的气质与颇为年轻的脸充满矛盾,一时间无法判断真实的年龄。
小混混似的年轻人大脑都是稻草,大喇喇挥舞着金属球棒威胁着,「老头给我滚远点!别碍事!」
「那个对于你们来说太危险了,还是收起来比较好,况且……」虎杖看了眼即使在人群之中依旧有着别样气质的高挑学生,他缓缓收起雨伞,霎时间珊瑚色的短发染上水汽,「围攻可不是男人之间交手该有的品质。」
然而不等他把话说完,被激素充斥指挥大脑的不良高中生便涌了上来想给这个读不懂气氛的家伙一个教训。
一群蠢货!站在巷子尽头默然看着这场混乱的人,在那位年长者用持竹刀的方法握住伞柄一刹那就断定面前的乌合之众们毫无胜算,事实也正如他猜想得那样发展,毫无配合的小混混们就简简单单被凛然挥下的伞击中身体,随后那处产生了剧烈的痛感。
不消片刻,肮脏泥泞的小巷变成了‘火拼现场’,地上躺遍了试图攻击虎杖却被反向教育的学生。还真是疯得厉害,摸不清对方为何来插手这件事的五条悟还站在原地,身体靠在墙面上,如果没有这场恼人的夏季感冒他怎么会被堵在小巷子里?
虽然即使没有这个大叔帮忙自己也能全身而退,他脑子里在嗡嗡作响,显然唯我独尊的五条悟也小觑了夏季感冒的威力,更何况还在这场毫无预兆的雨水中浇了个透。
「你还好吗?」那个老好人并未如五条所想直接离开,而是很平静地凑近他的身边,现在东京街头这样老派的家伙已经很少见了,但五条觉得和服很适合对方,在钢筋水泥的丛林中他就像一盆格格不入的盆栽。
应该是很久之前的英文课,五条悟忽然回忆起当时喋喋不休的教师所朗诵的一首诗,模糊的记忆忽然因为见到了相符的事物而被唤醒。
《不要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一首英国人所写的诗。
就在他还恍惚的时候,虎杖悠仁已然走近到他身边,芙蓉色的头发沾染了水汽低垂下去,随即拾起了一张卡,是对方的学生证件,悠仁只瞥到对方的名字便将小小的卡片塞回他的上衣口袋中。
五条悟想如往常那样讥讽,用他一贯的桀骜不驯应对,然而在对上对方的双目后忽然意识到,这个家伙并没有想那么多,只是单纯的将自己视为人类幼崽一般照顾而已,这世界上还留着对同类存有连带感的天真家伙吗?
他倒是不讨厌这份天真,弱者的天真是多余的东西,但强者的天真则给本身增加了一层矛盾的复杂人性。
虎杖悠仁自诩是年长者,他在拿出手帕后递给了名为五条悟的学生,示意他稍微擦拭下脸上的雨水,而那纤长白皙的手指在接过他的好意时所带的温度忽然烫伤了悠仁。
他嘴上说着失礼了,而手直接覆上了五条悟的额头,那些被雨水打湿的白发受力捋到了额上,翠蓝色的眼睛便毫无遮盖地暴露在虎杖眼前。震惊于那超越人类极限的美丽区区一瞬,随即他放下手赶忙撑起伞骨已经不自然弯曲的长柄雨伞,硬是塞进他手中,「发烧了就要赶紧休息啊。」
说着连带身上那件中羽织也脱了下来披在他的肩上,帅气的长者推着五条走出了小巷,随即在路旁拦了辆计程车,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留给他。被半推半就着塞进了车厢后座,身材超过平均值太多的他只能尽量缩起双腿才容身。
虎杖也顺势坐在了他旁边的位置,五条悟因头痛愈演愈烈而轻阖双眼,只感到身边微微下陷,因炎症方才盘踞在他躯壳的热度逐渐被满含雨水的冰冷诘襟(*学兰)带走,徒留冷意不断入侵着身体。
只有笨蛋才会在夏天感冒,浑浑噩噩中他不自觉裹紧身上唯一那件还算干爽的羽织,耳内响起损友夏油杰今天的揶揄。上帝为五条悟创造了完美的一切,硬朗的身体,世间仅有的美貌,无可比拟的才华,但也许正是因为从小都很健康,所以这次的身体反应才如此不适应。
生病的人都不可理喻,而放在原本性格就很不可理喻的五条悟身上时则会变成一般人双倍的噩梦,在计程车开往市内医院的途中他忽然开始挣扎。
虎杖依靠不符合他这般年纪文字工作者的力量强行制服了不留有太多理智的男子高中生,又摸了摸他的额头,只觉得这个孩子烧得更厉害了,也就放任他侧躺在自己的膝盖上。
若说向年长者撒娇是孩子的特权,那么五条悟便是窥探到特权使用权的聪明投机者,即使他现在意识不清,这称得上是一种天生的才能。
他只感觉自己在狭小的地方侧躺了好一阵子,除了枕头外一切都糟透了,偶尔还会驶过颠簸的地方,悟觉得自己像是在车厢内但高热下的大脑已经失能,完全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有坐上车。
一时间周遭又变回了寂静的模样,司机并没有开广播,所以眼神游移了好几圈的虎杖最终还是俯下视线观察着五条悟,那是一张艳丽到慑人的面庞,苍白中带着琢磨不透的神秘感,忽得有些遗憾对方现在闭合的眼睑,想起惊鸿一瞥那透丽的翠蓝色,胸腔内便失去了管控。
对于崇尚唯心描写的新感觉派作者来说,未免太过刺激。他的马乘袴被对方紧紧攥住,医院的白色光影出现在路口尽头时悠仁好不容易掰开了他的手指,他隔着窗户递给司机一张一万日元的新钞,但找给自己的只有几枚硬币,他看也不看收回口袋内,背着已经发烧到失去意识的五条悟走进了急诊通道。
洁白的天花板上白炽灯管直直坠进眼底,这对意识还未完全回笼的患者来说简直是凶器,蓝莹莹的双眼瞬时紧闭,但身体的主控权终于回到了五条悟手中,但高热后的肌肉痛还纠缠着他,就好像做了关节置换手术那么疼!
年纪尚轻喜欢夸大自身不适的他瞥向身边的座椅,而安静得和急诊室床头柜融为背景的五条家使女立刻心领神会,扶少爷起身。姑且对失去意识前葆有印象的他心情很差地问道:「送我来的人呢?」
「用少爷您的手机联系我到场后就离开了。」年逾三十,从容面对小少爷层出不穷刁难的使女回答道。
啧,他烦躁地咋舌,手指插在发间,从五条悟少爷喝奶粉的年纪就侍奉五条家的使女敏锐意识到他的不虞,就在她还苦思这次少爷又在因何生气时,悟忽然用沙哑的声音又问:「知道名字吗?」
「啊……知道,」庆幸成年人间的礼节交换使自己能回答对方的问题,使女从围裙的口袋中取出那张名片双手递给五条悟,「因为虎杖先生在我到达之前就已经缴纳了诊疗费,所以我就擅自先用现金还给他了,是位很绅士的作家呢。」
能容忍五条悟的人岂止是绅士,称之为佛祖都不为过。虽然过程中意识时有时无,但悟还记得自己好像挣扎得很厉害,过程中踹到了不少东西。他捏着印有‘虎杖悠仁’的名片,开始在维基百科上查询这个名字。
昭和50年生人?!翠蓝色的眼球瞪大,看着百科上的生平记载,无论如何都无法将对方和45岁的年龄联想到一起,只看脸和身体素质还以为也就只有三十多岁……
奇妙的沉默中只有点滴瓶陪伴着时钟的哒哒声,缓慢注入身体的药液接近结束,就在使女起身打算唤护士来拔针时,一直不发一语的少爷叫停了她,「如果是用信用卡交费,把账户给我问出来。」
不知道少爷想做些什么的使女点头,轻轻合上了门板,将沉思的五条悟一人留在了室内。忽然触到被子里别样的手感,悟将那团被自己折磨许久的羽织抽了出来,材料柔软的中羽织还带有少许潮湿,是很符合对方气质的绀色。
大概梅雨季末尾的时候虎杖悠仁的新书发售会前一百名可以获得签名,他到场的时间一如往常非常早,提前三小时到达的他诧异地顺着车窗望过去,饴糖色的双眼与同样惊奇的责任编辑对视。
没想到现场读者这么早就来排队,为了场地可控性以及人流安全,主办方不得不进行了限流,直到虎杖坐到签名的位置上依旧有种虚幻的感觉,说实话他的题材现在已经不流行了,属于经常被书店退存货的类型。
还陷入自己思绪中的虎杖悠仁被队伍的第一位读者投下的阴影打断了思路,首先意识到的是对方高大挺拔的身材,随后他不由得担心来人能否顺利呼吸。遮住半张脸孔的厚重墨镜和年轻人中流行的黑色口罩,配合鸭舌帽和高领衫,一时间悠仁甚至都担心这个看不出长相的年轻人是否是真实存在的,而不是自己幻想出来的存在。
他歪着头询问一直没有出声的人,「想让我签什么呢?」
都已经是跨入四十后半的男人了,可他轻偏过头的模样还带着少年时期的影子,只听隔着多层遮盖的声音失去了原本的清丽,「‘雷神小动,刺云雨零耶,君将留?’*,签这句。」(*出自《万叶集》中短歌——雷神短歌,意为:隐约雷鸣 阴霾天空 但盼风雨来 留君于此。)
暗恋啊,悠仁边感叹,边签上了这句只有一半的短歌以及自己的名字,他合上书页笑着递还给对方。
这是五条悟第一本由虎杖悠仁签给自己的书,却不是拥有的第一本签名,在今日之前,他已经靠高价的悬赏在2ch和推特上收购了对方超过两百册签名本,想到书籍在经年累月中损坏的可能性,以及虎杖悠仁并不算高的人气,这两百册应该是现存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存量。
如果仅限于狂热的搜集还姑且算是正常范围,然而五条悟显然离正常的标准甚远。收集签名和限定书签类周边后,这个高中生展现了非人一般的信息分析能力,先从网络中翻出了虎杖悠仁出道以来唯一责任编辑的官方推特账号,随后简单推导出对方有生活账号存在。
五条的蓝眼一眨不眨盯着屏幕,这位名不见经传从女子大学毕业的编辑互相关注列表不长,很快他便在其中找到了一个用美乐蒂当头像的奇怪账户,首页上全是些猫咪的视频,然后就是对工作场地咖啡的厌恶。
找到了~!他摩挲着下巴,面上是不自知的笑容,被电脑屏幕的蓝光映照显得那张漂亮的脸蛋都骇人起来,图片中显示的咖啡杯碟与她主要官方账号某次上传的早餐一模一样,是带有绣球花的套组。
就是在这条下面的回复使五条悟双眸一亮,能被责任编辑称为‘老师’的存在,便只有虎杖悠仁本人了。
男人警惕程度还算合格,日常只发些无人回应的风景照,悟从桌子下翻出东京市的地图对照,从东京塔在照片中显示的角度几番确认。
嗯……目黑区的方向吗,离涩谷很近的样子,然后这里路过的果然是当光寺和元神明宫吧。
五条悟天才一般的逻辑推理能力居然这样使用,就好像用国宝级的太刀去斩鱼似的。
从此本就难以理解的五条悟生活分成了两部分,白天虽然会乖乖去学校,但下午便会早退,即使如此都还能保持学年第一的成绩。
他最近一个星期已经能摸索出虎杖悠仁日常出行的轨迹了,不出意外今天是去超市购物。五条悟躲在罐头货架旁,因为这里悠仁绝不会过来,所以他便安心与草莓罐头和杏酱为伍,透过果酱瓶的缝隙观察着正在挑选卷心菜的虎杖。
男人今天的和服是鼠灰色,被珊瑚色短发晕染的脸颊像是烤箱中焦化的小麦团,对方的一切言行都化为一双水蓝色虹膜上的景象,他挑选了鸡蛋,结账时温柔地朝对方道了谢,连接零钱用的都是双手。
越是看着,五条悟越是不能放弃一般执拗,就像小孩子被蔷薇花株刺得满手鲜血终于摘了下来,即使捡起来仍要承受被刺痛的感觉也不可能轻易放弃。
但他至少还留有分寸感和理智,悟并没有打算去入侵虎杖悠仁的生活,他只是想跟在后面而已,离得最近的一次也只是签售会的时候。想起自己终于拥有了签给自己的书,他蜜桃光泽的唇角忍不住扬起。
他尾随着对方进入住宅区,正值晚餐时间的小路上没有人影,只有路灯投下的阴影与同走在一条路上却相距甚远的二人作伴,为了不被发现,五条悟一直缀得很远。
再过一个路口,一个路口他就走。悟心里默念,明天他还可以来,所以到这里就好。
忽然打断这片珍贵宁静的黑影赫然从阴影中跳了出来,男人蓬头垢面但衣装还算得体,双手握着尖刀的模样是完全的外行人模样,甚至连刀尖还在抖。对方嗫嚅着,不断喃喃着的话仔细听才勉强辨认出是‘为什么’。
实际上五条悟此刻还没有生出危机感,虎杖悠仁可是剑道七段的高手。此时的作家只是觉得对方可悲,他轻声问:「什么‘怎么了’?」
「丽子……!为什么一定是丽子?!」他的反问直接令精神不正常的男人暴怒,他如同斥责世间不公一般,「是你杀了丽子!」
黑泽丽子,一瞬间虎杖意识到对方所指代的‘人’,自己的原稿是上午传真给了杂志社,而这期的剧情便是主要女性角色黑泽丽子的死亡。虽然总从社会新闻中听到分不清现实和虚幻的病人,但作为自己创作生涯中第一个为角色疯魔的读者,他心下一片复杂。
然而却又感到悲哀,黑泽丽子这个角色年幼时生活在闭塞腐朽的乡村,在进入大城市后又被初恋欺骗,即使在与打工时相识的前辈生出情愫依旧无法摆脱童年时期的阴影,最终在这个月的连载中因前辈感觉到二人继续相处下去会更加痛苦选择分手,而丽子也终于忍受够了常年被初恋勒索的人生,骗对方来取钱后在公寓捅死了他,随后一个人沉入了东京湾。
那个男人并不了解‘丽子’,虎杖有点为角色感到可惜,对方还喋喋不休着,「好不容易……好不容易她能有一个新的开始……」
「她想要逃离的是自己的过去,然而人是无法摆脱过去的。」你想赋予‘她’的救赎只是一厢情愿,虎杖悠仁蜜糖色的瞳孔诉说着这样的讯息,「所有的‘死’都是正确的选择。」
疯狂的男人失控了,他挥舞着菜刀在昏暗的灯光下反射出零星光点。
五条悟清楚虎杖悠仁有全身而退的能力,可他的双腿却不听使唤奔向两者中间,待回过神时早已一个旋身踹飞了行凶者的凶器,那把可怜的菜刀飞到隔壁住户家的院子中,悟并没有给他犹豫的机会,随即挥出一拳猛地击在男人的面门上。
横行高中的魔王在搏斗上从未有过敌手,不知道这一记重拳此次能否打醒这个活在自己井底的男人,对方在沥青路上滚了很远。
「你怎么不躲啊!」男子高中生厉声问道,完全没意识到虎杖既然拥有剑道七段的头衔,自然动态视力优秀到能夺刀反击。
对面前这个突然出现保护了自己的年轻男孩,虎杖又恢复成平日温和的模样,他并没有直接回答五条的问题,而是双手捧起刚刚出拳的手,「见义勇为固然充满男子气概,但也要保护好自己。」
可能是那一拳正好击中了对方的门牙,拳面上裂开了几道伤口正汩汩淌着血滴,他足边早已积了很多自然坠落的血痕。虎杖用手帕捂在他伤口上,随手去捞放在地上的纸袋。
悟线条的频率忽快忽慢,几乎快要不能呼吸了,赶忙转过头想把话题转向行凶未遂的混蛋身上,可刚刚还躺在那里的败犬转眼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切,跑得真快!
我想起来了,他看着月光下泛着莹莹光芒的发梢,以及独一无二的双眼,存在感十足且美得如同异类的存在,想忘掉大概也很难吧,他笑着仰头注视着对方的双眼,「来我家涂药吧,五条君。」
看样子恢复得很好,不愧是高中生,虎杖感慨,换作他这般年纪高烧后淋雨可能要在家中休养几个月了。
心跳得仿佛要从喉咙里蹦出来,还好有夜幕做面纱,五条悟才能粉饰涨红的双颊,满脑子都是‘他还记得’这句话,恍惚的样子就像如果没有人领着,可能自己就跌进排水渠了。
二人间距离很近,被当孩子牵在身后的悟顺着夜晚的弱风能嗅到对方身上好闻的味道,像是新年时在被炉里烘得暖暖的蜜柑以及清茶香。他愣愣地跟着虎杖走进了他徘徊许久但一次也没进来过的宅子。室内黑黢黢的,虎杖悠仁沿路拨开电灯的开关,暖黄色的灯光下室内一览无余,急救小药箱就放在客厅的玻璃茶几下面,五条悟随便一瞥就能看到那些绷带、胶布、贴膏。
经常因为剑道训练和截稿日浑身酸痛的虎杖很擅长处理伤口,他甚至在五条悟手上绑了个漂亮的结,随着少年人的动作而摆动。
虎杖悠仁小时候曾经央求家人给他买一只鹦鹉,那时小学生间都流行养小宠物,悠仁也不例外。但他是个温柔至极的孩子,即使经过宠物店也不会哭闹,只是远远地望两眼,随后跟上成年人的脚步。当他终于在家中看到那属于自己的小鸟后心中生出的动容,直到数十年后才被虎杖自己解读。
此刻他看着月白色的头发如芦苇般摇摆,而翠蓝色的杏眼随着视线摆动,就正如虎杖曾经拥有鹦鹉时一样。可爱、漂亮、惑人而灵动,这样的存在出现在自己家中,人类的劣根性便会生出一股畸形的自豪和侵占念头。
我原来是这么糟糕的大人吗?虎杖随即挥散了那些不切实际,充满私心地拍了拍对方的头,「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五条君啊,身体恢复的怎么样?说起来我还没有自我介绍过……」
「虎杖悠仁,」悟很干脆地打断了他的话,「你留在医院的账单有签名。」
骗子,五条悟似乎完全知道怎样说才能粉饰自己那些调查的行径,而且他也了解自身最大的优势是什么。迎着虎杖悠仁的视线,他缓缓地双手支在榻榻米上,像是杂志的封面女郎,混杂着孩子的天真与邪恶,他说:「我离家出走了诶,老师可不可以收留我一段时间?」
像是阻断一切被拒绝的可能性,他微微偏过头,精致的锁骨被灯光勾勒阴影,眼睛中闪着波光,「好不好嘛,虎杖老师?我知道老师喜欢用漂亮的女明星当笔下主角的原型,我不行吗?」
就像在问,我不够漂亮吗?
快要被面前五条悟的谬论迷惑的虎杖,忽然觉得问题好笑,就真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方才还游刃有余的五条眼神恢复成他年龄的模样,蓝盈盈映照着。虎杖已经好久都没有笑得这么大声了,他的文学体系要求的是精神上的激荡,仿佛所有情感都投入作品中的角色,由此,生活的热情与卡路里都减半。
直到他已经带着换洗衣物和行李侵占了虎杖悠仁的生存空间后一月,五条悟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努力错了方向,短短三十日中,早在第七日他的称呼被纵容从虎杖老师直接跨到‘悠仁’,早上有热热的苹果派配香草冰激凌球,晚上则吃传统的和食。
然而距离并没有被拉近,他不由自主想,这便是STK属性天生的贪婪了,最初只是想远远看着,进而捕捉到可能性一鼓作气入住对方同一处空间,现在则想要心灵上的偏爱。
他是在电视机前的沙发上抱着桶装哈根达斯时忽然意识到的,随即马上抛下看到一半的大河剧以及冰激凌桶,小跑着窜上木质台阶,悠仁在写作时书房是敞开的,一眼便能望见手持钢笔伏案的背影。
「悠仁——!」他撒娇似的拉着长音,直接扑到对方的背上,放松时柔软的胸肌压在后脑上,承受这过于沉重的快乐负担令虎杖的颈椎不堪重负。
他任由这个才十七岁的美丽天鹅将重量压在已然不再年轻的自己身上,「怎么了?」
「我喜欢悠仁的小说,也最喜欢悠仁。」深谙如何夸奖一个小说家的五条悟很聪明地先称赞了对方的作品,随后再表达对他的喜欢。说着,莹白色的碎发有几缕落在虎杖悠仁眼中,他偏过头看着自己的缪斯,依旧美得不可方物,一时间将对方视作小说素材描写的小说家油然而生些许愧疚感,不是对五条悟本人,而是愧疚于自己的笔力完全没能描写出悟非人的美貌。
无法描写美的新感觉派作家,听起来可太好笑了。
二人的思路天差地别,悠仁任由五条悟嘟囔着孩子气的话,二人之间可是相差了整整28岁,无论如何虎杖都不会联想到现在孩子的爱可比他们那个时代沉重得多,「我也喜欢悟。」
如五月反复无常的天气,背后的他忽然散发出不虞的气息,五条硬是自我中心地掰过虎杖的脸使二人对视,45岁的男人眼角有着细纹,眼睑下的青黑则是数日来赶稿的产物。
其实虎杖比他展现出的欺骗性外表还要疯得多,具体体现则是为了创作能够直接扭曲普世的道德观念,他需要五条悟的美丽成为燃烧灵感的柴薪,为此接受未成年学生的一切出格要求。
可五条悟不在乎了,他是彻头彻尾的机会主义者,顺着悠仁刚刚的话说:「那我可以亲你吗?」
总有一天,自己也会疯吧,悠仁默许了五条自我为中心理解话语的习惯,放任高中生任性地坐在自己腿上,轻吻自己的额角,箍在脖颈上的手臂紧密贴合皮肤却不让他感到窒息,他就任由五条悟蹭着自己的鬓发继续在稿纸上写着。
极致的美丽如同猛毒,泛着液态汞的光泽。
能与这等美丽事物共同生活的虎杖老师也称得上异类,他纵容以至于演变为溺爱五条,有时他会给从高中回来的对方带高级点心,那是出版社买来的礼物。但虎杖从来都只看着悟吃,人类的口腹之欲也是一种美,他汲取现实中的激情填入文字,却从不想为什么五条悟要粘着自己。
执拗而不可理喻的行为愈演愈烈,有时虎杖悠仁怀疑自己其实是个宠物店贩卖的垫子,而五条悟是血统纯正的名猫,否则如何解释对方现在的动作呢?
那是一双漂亮到极致的双腿,暴露在空气中泛着羊脂的光芒,细腻如同上等的奶油,仅仅是长度便能预估出这双腿所有者的高挑。
就是这样一双美腿正跨坐在自己的大腿上,虎杖悠仁庆幸对方至少还穿了件平齐腿根,充其量聊胜于无的牛仔短裤,否则现场就能构成去警察局吃猪排饭的艳情等级。
究竟是谁设计出的背心,感觉布料甚至比悠仁自己的短裤还要少,使得五条悟漂亮的肌肉线条直接贴在虎杖老师若叶色的和服上。
恶劣的始作俑者并不满足于这个程度的咄咄逼人,那双令银河黯然的翠蓝色双眼抛弃了平日的墨镜遮盖,停在悠仁面前近在咫尺的位置,有一个瞬间虎杖有错觉是在直视太阳。就此他眼底由内生出一股烧灼感,面上却还是平淡的表情,被对方藤蔓般执拗缠绕的手臂依旧稳稳地持着书,仿佛比起面前天上天下只此一人的美人,他更喜欢书的世界。
可恶,五条悟顺着他的视线轻蔑地瞥了一眼那本无辜遭到波及的书,那是一本名为《浮云》的小说,至于作者嘛……悟侧过头,月白色的发尾扫在虎杖的侧脸上,随之飘来一股馥郁甜蜜的洗发水味道。
那是对方强行入侵这座房子时带来的东西,从悟踏入这栋建筑的首日便强行将自己的洗发乳和虎杖的并排放在一起,泛着花香的甜味。数次,虎杖悠仁在五条悟之后进入浴室都能嗅到这股甜腻的味道。
五条悟本来就高挑得如同雨后的翠竹,整个人试图缩在虎杖悠仁怀中便显得颇为拥挤,纤长矫健的腿无意识荡来荡去,令虎杖一时间联想到仙台乡下夏日时的芦苇丛。
「二叶亭四迷?」悟半眯眼看着书脊上作者的名字,对于夺走悠仁视线的东西他一贯是持排斥态度,这点就连迟钝如虎杖都听出了他语气中的反感。
不知道小孩子在生什么气,虎杖将书反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如同国文教师般解释:「二叶亭四迷老师在俄文翻译上的造诣也非常高。」
「我尤其喜欢老师翻译的《阿霞》,」回忆起大学时代某节讲述外文翻译的课程,虎杖悠仁露出点怀念的神情,五条坐在他的大腿上,他的心跳与对方的隔着胸腔遥相呼应,却觉得心与对方离得那么远,那是五条悟无法参与的虎杖悠仁的过去,「特别是那句‘我,死而无憾’,翻译得太贴合日本传统思考了,可以说是文学本土化的典型代表。」
一提起文学便停不下来,连平日沉稳如粘稠蜜糖的眼睛都闪现出些许光辉,几乎是瞬间,悟就原谅了悠仁愚木一般的不解风情。
男子高中生毫无边界感,热情地张开双臂去揽虎杖悠仁的脖颈,而知道对方不达到目的决不罢休的秉性,悠仁也就任由他在自己腿上动作,甚至还有闲心去捞茶几上看到一半的《浮云》。而五条悟可能的确坐不稳,仅仅拥抱的动作也摇摇晃晃的,可靠的年长者不含任何旖旎心思地捧住他一侧的腰,令对方能继续稳稳挂在自己脖子上。
可恶,五条悟暗骂,真怀疑男人是不是一过四十岁就在精神上成了佛,他都快扭成蛆了都不见虎杖悠仁有什么反应,仿佛他无论穿什么亦或是不穿,在他眼中都没有任何区别。
难道真的不好看?!
排除了所有可能性的五条悟人生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的魅力,他水润光泽的嘴唇不由自主抿紧,像是高级珐琅制品的光面。在白炽灯下他的皮肤泛着奶油色,乍眼到几乎有拥着月亮的错觉,虎杖只在悟孩子气地别开眼时才打量着他。
好有罪恶感……他只是稍微正视了下五条漂亮的侧脸,就觉得食指与拇指间痒痒的,忽然很想写点什么,虎杖执笔的手因为小学时养成的错误姿势而存着一层难以褪去的茧子,他下意识捏紧手中的书想挥去这股冲动。
早就过了会因情绪而失控的年纪了哦,虎杖,他以与老朋友聊天的口吻告诫自己道。
如果纯粹以欣赏美的角度面对五条悟,虎杖悠仁大可以直率表示他并不是没有魅力,而是美得不可方物,若是面对优于一般值的美人,普通人大概会有占为己有的想法,可五条悟的美丽超出人类范畴的距离以光年为单位,简直就像是月亮的光晕或是星星的残片,亦或是遥望银河时的感动。
执拗搂着自己脖颈的手臂散发出催人焦躁的香气,难道高中时期的男孩子都这么好闻吗,虎杖不由得回忆自己高中时期是否也是这种味道,结果脑子里最先出现的只有社团训练时的汗味而已。
用了特别的沐浴乳吗,他无意识望着五条悟,而对方正试图在这双眼中掘地三尺,试图寻找到一丝丝痴迷的味道,就像学校的那些男男女女的眼神。然而现实就是一出滑稽的剧目,他不感兴趣的人总像是蜜蜂似的在周遭惹人厌,唯一想掠夺走所有注意力的人却视自己与旁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隐藏在虎杖悠仁脑后的双手,十根手指绞在一起,力度仅仅是看着便觉得疼痛,指尖白得骇人,无形中诉说着所有者的愁绪。轻轻的,有呼吸打在自己脸颊上,带着成熟知性的味道,五条悟想起学校的图书馆,然而自己只在那里睡过觉而已。
几近190cm的身高却要硬将自己缩进对方怀中,怎么看都很滑稽,就像错估自己大小的猫硬要趴进狭小的纸箱。可猫不在乎,五条悟也不在乎,他凑近悠仁的脸,水蓝色的双眼在对方眼前放大。
在整张白如书页的脸上出现了唯一的艳色,他的唇尖微微探出,随后虎杖悠仁感到下唇一股温热的湿润拂过。
怎么样!年轻的高中生露出炫耀的表情,丝毫不觉得自己有做错,他似乎很高兴似的细致观察着悠仁的表情,只要有一点点的赧然与羞涩他就有自信进一步压住对方做更过分的事情。
但他没有。虎杖悠仁还是平静温柔的模样,如同五条悟京都老家后院里的一口井,无论发生了什么,或是经过多少年月,似乎总不会变。
就在五条悟沉默的当下,悠仁却褪下了自己的羽织外套,披在了全身布料少得可怜的他身上。被当成孩子了,五条失望地想着,与刚才的游刃有余不同,一旦触及丁点不利于自己的情形,他就很容易退却,方才开心展示给对方的漂亮曲线现在恨不得全部缩在羽织的遮盖下。
顺势让悟从自己大腿上坐到旁边的沙发上,虎杖先生作为年长者很平和地放下手中的东西问他:「悟要喝果汁吗?我正好想泡杯咖啡。」
五条悟没有意识到想喝咖啡的虎杖会直接问他要不要果汁,便是他入侵对方生活的最好证据,虎杖悠仁知道面前这个孩子最喜欢甜甜的东西,连咖喱都只吃甜口,所以也就不会给他喝咖啡。
「……苹果汁,加冰。」裹着深蓝羽织的悟脚趾不由自主在沙发的布面上蜷缩。
对悠仁平静外表下的思绪完全不了解的他只能越过膝盖窥探着对方的背影,咖啡的香气弥漫在房间内,虽然很香但悟对苦味饮料相性不好。上次在便利店,他凶神恶煞地盯着冷藏柜久到连店员都担心他是来找麻烦的混混时,五条悟终于嫌弃地三指捏起一罐美式咖啡结账。
事后他觉得自己蠢得不行,所谓大人并不是喝过不加糖的咖啡,或者不再执着炸鸡块的塔塔酱,苦得像抹布水一样的咖啡只徒有醇香的味道,五条从罐口嗅着类似男人烹煮咖啡后衣物残留的味道,然后将只吮了一口的咖啡丢进了可回收垃圾桶。
偏差值,日本高校用来衡量学生学力的数值,尤其在东京这样竞争激烈的大都市中,令人满意的偏差值被称为成功未来的门票。
而五条悟的偏差值高到什么程度呢?大概是闭着眼猜拳也能进入东京大学毕业的程度吧,由此,做五条悟的教师也是件非常没有成就感的事情。年级第一的五条如往常消失在下午的课程上似乎成为了约定俗成的节目,没有人感到疑问,仿佛那张桌子本就该空无一人。
日光打在教学楼顶层的裸露天台上,水泥的缝隙有植物坚强生长着杂草。时间离虎杖悠仁从出版社回程还有段时间,悟蔫蔫地看着阳光下折射的扭曲光谱,吃过便当的午后很容易被疲乏感俘获,家入硝子香烟的味道不停往鼻腔中钻,他想躲可再往左移就不可避免地进入太阳光的射程,他为脸上敷着东西不好躲到阳光下。
回去前要换件罩衣了,悠仁好像挺讨厌烟味,他小心打了个呵欠。
见他这个模样,夏油杰狭长的眼睛情不自禁嫌弃地瞥了一眼对方,随后喝了口可乐,「未免小心过头了吧,悟。」
「你不懂,杰,」敷着面膜连话都气势上较平日减弱几分,五条悟用那双世间仅有的美丽杏眼翻白眼,「我现抓不住悠仁的心,那起码在脸这方面我要让他离不开我!」
没救了,无论悟,还是和他鬼混的金主,都彻底没救了。
是的,作为亲密的损友夏油杰深知这个含金汤匙头顶七彩光环的五条家少爷,因为不明来由的痴恋而正在与一个年长者同居。
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杰耸了耸肩,他倒是乐得看对方为情所困,听说那人只喜欢悟的脸,对本人倒没什么兴趣。忽然间夏油的眼神又变得兴味盎然,对从未谋面却被悟时时刻刻挂心的‘悠仁’产生了好奇。
因为五条悟这段时间以来称得上安分的行径简直打破了杰数年来的认知,仿佛发现了渡渡鸟在天空迁徙似的。换做半年前的悟简直无法想象,夏油看着面前敷着面膜,既不敢乱动,也不敢晒太阳的对方,觉得爱情的力量足以让富士山喷发。
东京的冬与夏分界线明确,温度暧昧的秋季只消几夜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逐渐进入空气都会结冰的季节,毫无人情味的灰色街道遍布归途的上班族,很少有人会对靠在墙边的高大人影产生兴趣,毕竟东京就是这样一座无情的城市。
从外表上看就能观察出那人十分怕冷,过分长的围巾在脖颈上环绕两周,还带着顶老气的毛线帽,整张引人沉迷的脸隐没在厚厚的毛织物和小墨镜下,可手上却空无一物,白皙的手指在降至冰点的环境中泛出不正常的桃红色。
男孩耐性本就极差,他的双颊都已经没有感觉了,因自顾自气愤而紧咬的臼齿咯吱作响。
虎杖悠仁再不出来我就一个人回去了!
一个小时内第六次心中喊出如此言论,五条悟把重心换到右脚,所幸在美丽的缪斯被名为现实的冷冻柜冰成雕塑前,他正在等的人终于缓缓出现在正门口。
他冷得几乎失去了对情况的掌控,只见那个纵容自己却不愿承认爱自己的男人瞪大了双眼,朝自己快步走了过来。给我用跑的啊!悟孩子气地心中抱怨着,然而虎杖悠仁忽然就捧住了他冰冷的双手,「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呢,悟?你在这里站多久了?」
「没多久,」他嘴硬道,可手却任性地往虎杖的掌心缩,这个男人拥有世界上最温暖的掌心,「我想吃辻屋的丸子。」
说着,将全身的重量往悠仁那方压,所幸对方体质健康,否则两人大概都要摔在街头的冷风中。他揉了揉五条同样被风带去温度的侧脸,表示要和责任编辑告别,还未等他说什么便朝着正门入口挥了挥手。
尤其在这种时候,五条悟莫名不安,然而永远高高在上的他并不能理解这心因性的痛楚来源何处,只好拉扯着虎杖悠仁往路口拖。
土气的帽子外面有几缕露发梢随冷风摇曳着,那还是悠仁早上特意嘱咐他带上的,眉目的形状被商业街的霓虹灯勾勒剪影,虎杖只能尽力用自己去包裹悟冰冷的手,像是安抚小孩子般问:「还想吃别的吗?」
「不想。」满脸写着‘别以为靠小点心能讨好我’的男孩不知何时摘下了墨镜,那双足以代替天空的蓝眼在夜幕中闪着光。
随即五条悟听到了悠仁的轻笑,他有点恼火地转过头,对方蜜糖色的眸子一时间令他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他的神色那么认真,可五条分不清他是在看这张脸,还是在注视‘五条悟’这个人。真可悲,他想,如果没了这张脸,我连他会在我面前驻足的自信都没有。
于是他强行弯起唇角,拉近两张脸的距离,呼吸打在虎杖悠仁的皮肤上,「那悠仁来接我嘛,反正你最近的连载写完了。」
就在他点头后,五条悟终于表情变得轻松不少,二人没有乘车而是选择步行回了宅子,一回到家虎杖就先去开暖炉,就在眼前漂亮的天鹅露出了满足的神情,整个人恨不得住在被炉里。
明明是房子的所有者,虎杖悠仁却包揽了更多的家务,直到浴室淅淅沥沥的水声消失,今天在出版社开了整日会议的虎杖才躺在自己的床铺上松了口气,他的心脏从寒冷的冬夜归家后便毫无平稳的趋向。不会真的是心肌疾病吧,他有点担心地抚摸自己的胸口,忽然纸门‘刷’地被大力拉开,仅着睡衣的悟抱着枕头扑了过来,「悠仁!我被子好冷哦!」
「那我这床给你。」以为忽然闯进来的五条悟是真的嫌弃棉被,他笑着示意对方可以把自己的拿去用,谁知悟根本不容拒绝地掀开了被子的一角,把自己也纳进温暖的范围,甚至瞬间放好了枕头。
身体力行表达着孩子气的执拗,虎杖悠仁能感到充满浴后湿润水汽的芳香从对方身上传来,从不会拒绝悟任何要求的他只好依原样躺下,恍若天使的脸蛋就在自己不足十公分的远处。像是静夏夜的满月,五条悟那汪泉水似的眼睛正盯着自己的手指,他摸索着握了上去,指尖摩挲着虎口的薄茧,像是闲聊问道:「为什么学剑道呢?」
在虎杖家的阁楼上有很多没有摆出来的奖杯,当时偷偷翻看的五条悟粗略数了一下,从田径到举重和铅球,居然都有涉猎,所以他也就更加好奇。
虎杖任由悟摆弄自己的手指,偶尔会觉得痒痒的。明天应该可以开始写新的长篇了,然后去交水电费,这样应该能准时到悟的学校,他想着,对方触摸自己角质层增厚的掌心莫名生出点赧然,明明一直以来都以剑道为豪,悠仁只好如实解释给年轻的孩子,「学剑道的话即使受伤也不会影响写字,」他顿了顿,「因为对于写作的人来说手才是最重要的。」
「……」,出奇没有回应,虎杖悠仁的意识几乎要消失在棉被与床垫之间的夹缝前,对方忽然偎了过来,像是春季盛放的蒲公英似的头发靠在自己锁骨上。他其实还想问,悠仁究竟是怎样看待自己,可天上天下唯我独尊的五条悟第一次退却了,害怕问出口后得到自己不想听的答案。
他只是紧攥着虎杖悠仁作为作家赖以生存的手指,试图与对方最重要的存在同化为一体,成为悠仁最重要的存在,二人的呼吸声趋近为同步,在安静的月夜缓缓呼应。
五条悟的睡相太差了,半梦半醒间已经四十五岁,禁不起熬夜和疲惫的虎杖悠仁先生被胸口受力渐渐被推到了床铺靠墙的位置,睡着的五条恨不得在他胸膛上剜出个洞再将自己填进去,硬是要往他的方向挤。
悠仁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抚着悟月白色的头发,只觉得的十几年前在鉴赏课上对纳博科夫难以理解的自己,现在也沦为纳博科夫的同党。
这是不对的。
他隐约告诫自己,欣赏美与占有美之间隔了一条充满私情的鸿沟,至少不该是五条悟,无论任何人,都不应该是五条悟。
被美丽的洛丽塔觊觎俘获的愚蠢中年男人永远不知道自己怀抱中安然睡去的孩子有多么难得。五条悟讨厌做梦,那些未知的冷漠片段令他手足失去原本的温度,唯一醒来时残留的,就只有无可奈何且难以挽留的遗憾罢了。他曾在那些从指缝无力流逝的情绪中无数次苏醒,似乎梦中的自己更为年长,这令悟不由得羡慕,年长就能离悠仁更近一点。
那还是个颇为远离现实的梦境,里面的自己还能‘biubiu’发射激光,被生物钟准时的虎杖悠仁推搡着终于去穿衬衣的五条悟看着对方在厨房煎松饼的背影,随即将梦境残留的悲伤抛之脑后。
出于私心他并不希望悠仁被同校人所知,虽然他自己并不在乎,但虎杖悠仁明显是个昭和时代出生日的传统日本男性。他有点心不在焉地听着讲台上断断续续的讲课声,前几日悠仁都是在学校附近的车站前等自己,但今天忽然发来了短信,说是电车在半路故障了。
「喂,杰,你国语的笔记借我下。」他摊手,伴随着象征学生自由的铃声,夏油杰一边整理书包,一边抽出了自己的笔记。
「不许在上面乱涂鸦。」
五条悟只是吐了吐舌头,因为时间还很充裕便跟着损友去取自行车,夕阳和街道一时间都被染成橘红色,冬日的风贯穿整条街道,有灰尘和砂砾打在侧脸上。年轻的高中生不自觉眯起双眼,而朋友适时提醒的低语在耳侧响起。
啊,我知道。应夏油的提醒,悟回应道,他微微侧过头,睥睨似的看着不速之客们,眼神仿若在注视一团杂草,他也不打算询问对方来势汹汹的理由,那太无趣了。
五条悟一贯奉行看自己不爽的家伙就让他们去死,领头的不良青年叫嚣着聒噪的言语也被他直接无视了。悟看了眼手机屏幕,时间刚刚好够他发泄一场。
见同伴兴味盎然,夏油杰摊手表示自己不参与五条悟单方面的虐杀,任由他发挥即可。只见那建筑阴影下的白发显出暗蓝色的光影,五条尽管长得高挑,但那双纤长的手脚从不成为动作的累赘,反而是他身体本身最大的‘凶器’。
他的腿在空中划出优雅的弧度,落点正是手持钢管的小混混,时机刚好,他的鞋与鼠辈的下颚骤然相接,随即对方被踢出了数米远。哇,大概要去骨科打钢板了,五条悟念头一闪而过。
然而他是不会有任何因伤害他人而产生的负罪感,无论是家族给予他的纵容,还是长久以来虎杖悠仁赋予他的溺爱,都使五条悟变成了一个更加恣意妄为的狂徒。急速的躲闪与攻势中,站在一旁的夏油杰只能看到那双蓝眼化为闪亮的光斑,在暗色的小巷中飞舞。
异变发生在持铁链的挑衅者攻上来的一瞬,原本按照五条的预测以及完美的动态视力,对方是不会给自己造成任何伤害的,然而命运的齿轮偶尔卡顿也是世事常态之一。
锁链的最末端突然脱扣,椭圆形的沉重铁圈朝五条悟的眼睛飞来,不巧他的姿势正处于调整期内,并不能很好扭转身体避开。他下意识闭上眼,额头上被冰冷的无机物猛地紧贴而过。
最初是麻木的钝痛,随即因意识的回笼转变为肿胀锐痛化的热流。有湿润的液体从额上流淌,这种小伤于他而言不过是激化他愤怒的播放键。见悟流了血,夏油刚想上前,却又被一股难以掩盖的杀气推回了原处,悟生起气可是常人难以招架的噩梦,他好以整暇站在那里。
这下要怎么和悠仁解释?!被长跑的接力棒砸到头吗?
其实也不失为一个好理由,他随便用袖子蹭了蹭眼睑旁的血渍,令整张惑人的脸平添一份慑人,正待他要再次教会这些败犬如何乖乖蜗居在底层世界时,忽然从巷子的入口传来了一声割裂空间的疑问。
「你们在干什么?」那声音太熟悉了,熟悉得五条悟几乎瞬间意识到了来人的身份,每个早晨都是被对方用这嗓音唤醒,他抬起头正想回答,却被吓了一跳,口中的话也就梗在了喉咙间。
盛怒仿佛修罗的气势从身着和服的中年人身上扩散开,他蜜色的瞳孔平日都带着笑意,至少在注视五条悟时总是那样,如黏腻的蜂蜜将对方包裹。然而悟也是第一次见到悠仁如此生气的模样,怔楞在原地。几乎无人看清虎杖悠仁的动作,男人穿过由不重要的边角料组成的人墙,来到了悟的面前,对方的手帕落在额角的力度却如羽毛似的轻柔,五条悟怔怔地任由他擦拭着血液。
「谁做的?」男人从臼齿的牙缝中挤出这句姑且还葆有理智的问句。
是悟认识的人吗,夏油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手指便擅自指向伤口的始作俑者。然后指尖微微回缩,我是感到了压迫感吗,他看向珊瑚发色的中年人。
然而现实已经由不得夏油杰运用优于众多猴子的大脑细细思考了,不知名却和悟非常亲昵的男人并不高大,甚至那件绀色的和服更显得他平和,可如果杀意可以被肉眼捕捉,那么大概现场会瞬时沦为战场。
斗殴被打断的年轻不良学生一时之间感到莫名其妙,并不清楚这个突然出现的老男人来意几何,正当同行却被五条悟干掉的小弟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呜咽时,终于回过神的他被迎面一拳击倒。
现场除了亲眼见过的五条悟外,都很难想象隐藏亚麻和服下的肌肉是多么结实,多年来极少使用拳头做武器的虎杖悠仁现下正被掠去理智的愤怒主宰,即使击倒了对方他依旧没有停下的趋势,反而迎了上去一拳接连一拳挥在对方的脸上。
期间可能正巧击中了因外力脱落的牙齿,刮伤了虎杖的拳面,可他似乎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似的,「你活腻了居然敢碰悟的脸——?」
虽然这么做颇为缺德,可听男人距登场后的第二句话居然如此诙谐,夏油杰还是不分场合在躺满被悟揍到失去意识的可怜鬼中间笑出了声。
「……悠仁,悠仁!」被血色唤回的五条悟将悠仁留给自己的手帕攥在掌心,他急切唤着年长者,将对方的脸强行捧住令视线只能凝聚在自己身上,「没事,小擦伤而已,不会留疤的!」
只喜欢这张脸也没关系,他消极地想着,试图用自己的脸颊去贴虎杖的,制止对方失控的暴行并非因为五条悟有恻隐之心,他去牵那双只应持笔的双手。因为日落许久,封闭的窄小楼宇间根本没有足够的光源,他只能急躁地摸索着,「没伤到手吧?」
漆黑中虎杖悠仁看不清五条悟的全貌,只有琉璃似的眼睛反射出些许光芒。对于我而言已经足够了,名为虎杖悠仁的飞蛾如是说。
对这些心理活动一无所知的五条依旧在视线受阻的环境下,执拗摩挲着对方的手掌,而接触到零星黏腻的手感顿时觉得胸口非常难受,仿佛有铁链禁锢在心包上,阻止器官正常泵血的过程。
年值中年的男性小说家霎时间感觉天地反转,被高大的年轻孩子打横抱了起来。而观赏了全场从《麦克白》演变为《仲夏夜之梦》的搞笑喜剧,夏油杰调侃似的吹了声口哨,看着悟往诊所方向奔去。至于现场的狼藉,他瞥了眼周围,然后无情地推着自行车将漆黑的小巷抛之于身后。
如果虎杖悠仁能够预见到五条悟真正的粘人程度,想必他在曾经同意收留对方的那个夜晚也会多点踌躇吧。可世界上没有哆啦A梦,也没有时光机,现在的小说家只能安静坐在私人诊所的椅子上,被消毒剂擦拭过的铁块还残留着干涸后的消毒粉末,这些都还不是最困扰虎杖的问题。
似乎是终于放弃在外营造虚假的气质,五条悟几乎整个人都面朝着对方,比寿司店按摩四十分钟的章鱼还要柔软却坚韧,无论被年长者摆脱多少次都能原样再纠缠回去。
手掌包着绷带,颇为困难地将手机放回衣内,虎杖已经打电话给责任编辑驱车来接他们。真是对不起,他在心中向堵在东京高速干道上的编辑道歉,明明是下班时间还要请人家来帮忙。
就在虎杖被二人紧贴产生的热量熨帖得脸颊发热时,终于Line上传来了到达的短信,他摇了摇把脸深埋在自己颈窝里的悟,满眼雪白色的发丝在走廊灯光下泛着莹莹的光,几乎迷住了他的双眼。
不能太纵容他了。悠仁轻轻叹气,虽然自己一时情绪失控,但作为传统的日本人在公共场合下如此亲密地待在一起早已超出了惩罚游戏的范畴,「走了,自己下来走吧。」
面对他的诱哄五条悟不为所动,还是藤蔓一般环绕在自己的肩膀上,无论如何也没有放松的意思,「不要。」
诊所外因过低气温手指一直无法回暖的编辑还在断断续续给虎杖老师敲短信,而门内的二人还在僵持着,不知是否是溺爱已成为了习惯,最先败下阵的还是虎杖悠仁。他看了眼阻碍自己视线的白发,抬纸箱一般将五条悟整个人抱了起来。
一手托着他的屁股,一手揽着对方还未发育完全的胸廓,虎杖秉承着年长者身份硬是迎着分诊台护士震惊的眼神将不配合的孩子捧出了诊所。而那学生伏在肩头的脸微微抬起为护士留下了惊人的印象,与那难以言语表达的美貌同时存在的,是得偿所愿似的笑脸。
终于远远地看到相熟的人影,还未摇下车窗,霎时间编辑有些迷茫,她看了看诊所的招牌,复而注视着虎杖老师,她应该是没有弄错地点,但这真的是诊所而不是提供cosplay服务的大人欢乐场吗?
随着车门‘砰’得一声关闭,虎杖悠仁别扭地调节着他们二人的姿势,没能注意到编辑躲闪似的神情,他自己都自顾不暇了,「抱歉了源君,这么晚还麻烦你过来。」
「……嗯,啊!没事,老师是直接回家吗?」源不擅长应对如此暧昧的场景,然而当事人正色的表情又给她某种预测错误的感觉。
回答她的是陌生但足够蛊惑初听者的嗓音,一直将头埋在虎杖悠仁老师颈窝中的少年人命令道:「直接开回去。」
回程的路比想象中顺畅,磕磕碰碰间终于勉强托着男高中生从皮质座椅上下来,虎杖还未道谢,编辑却连声道别后立刻踩下油门消失在夜幕之中。男人莫名看着车灯消逝的残影,苦恼地说:「悟……」
「悠仁是不是喜欢我。」此刻四下无人,五条悟终于抬起了头,虽然还赖在虎杖身上,他的双眼熠熠生辉,伴着眼圈的些许红色,竟然如此惹人怜爱,「我好喜欢悠仁。」
「我为什么这么喜欢你……肯定是从前生就喜欢你了……」听着他孩子气的发言,成年人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后背,那些肌肉的纹理以及骨隆突处的触感都顺着手掌传达到脑内。
然而孩子的思绪可能都如同麦田中的蚱蜢,虎杖悠仁只感觉环在脖子上的手臂收紧到令人感到些许疼痛的地步,「你比我大这么多是不是上辈子比我早死?」
明明是正毫无来由耍孩子气的悟,浑圆的杏眼和白皙的皮肤无时无刻不再流露着天然的吸引力。若真要比拟,大概就是混杂洛丽塔和爱丽丝的终极结合体吧。
二十八年啊,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比五条悟年长那么多,即使被看做父子也完全没问题的年龄差,再如何狡辩,似乎都无法改变现实的鸿沟。前所未有的动摇正充斥着虎杖悠仁全身,他被绷带裹紧的用来写字的手产生了一种冲动,仿佛用钢笔去倾泻便能将美丽与不安一同定格。
他是个好孩子,悠仁默念着。
「不会的。」他缓缓拍着今后还会像树木一样生长的孩子的脊背,慢慢走回现在属于这二人房子,因为五条悟的腿太长了,虎杖去转钥匙的动作非常艰难,伴随门锁‘咔哒’的声音他轻笑着回答:「我也很喜欢悟,肯定和你一样从前生就喜欢了。」
他的洛丽塔不笑了,明明是如湖中妖精一样平静的神情,却流露出股黯然的悲伤。和前几次不同,正在用那双天然宝石的眼睛迫人犯罪的五条悟意识到,悠仁这次的‘喜欢’正在与他胸腔里不断搏动的存在共鸣着。
那声音简直是轰鸣,在五条悟的鼓膜内不断冲击着,他逐渐松开了禁锢对方超过五个小时的手臂,悠仁只以为他终于放过自己,打算靠双脚走进去,也渐渐松开了自己的手。
然而他却跑向了相反的方向,并没有跨过纸门,他冲到庭院中跳了好几下,就像棵大朵的蒲公英在春景中招摇似的,他终于发泄完了,额头上还盯着一块医用贴胶,却没有减少半分快乐与天生的美丽,五条悟弯起唇角笑着,「这是你答应了,我就当你答应了,悠仁!」
似乎还觉得不够,他双手呈聚拢状放在唇的两侧,郊狼一般对着满月喊着,「五条悟要和虎杖悠仁光明正大地纠缠不清——!」
邻居!邻居会来敲门的!悠仁赶忙扑了上去想制止撞坏脑袋的五条悟继续扰民行为,可五条会错了意,直接张开手臂将对方拥在怀里,十七岁的他已经比虎杖高了,不出意外应该还有生长的余地。
一阵天旋地转,虎杖却被馥郁的香味掠去了注意力,那是五条喜欢的洗发水味道。他其实庆幸早晨为了通风而开了一道纸门,否则他们越过屋檐下的走廊跌进屋内大概就要撞烂它了。
执拗流连在唇上的触感温热而柔软,与五条悟冰冷的手脚完全不同,虎杖被完完全全压制在榻榻米上,其实反抗的话他倒是不会落于下风,但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他所能做的只有在二人之间裸露的皮肤越来越多前,用仅存的意志胡乱拉上了纸门,将冷空气与月光一同关在门外。
倒也不是全部,吻得头昏脑涨的小说家影影绰绰中分辨出五条悟月白色的发梢还随着动作微微颤动。至少这缕月光还在室内,月色真是美丽。
年轻人的热情足以融化世界,房间内静悄悄的,偶尔有水声从厨房洗碗池内传来,那是这栋宅子的老毛病了,无论更换多少个水龙头依旧锲而不舍地漏着水。
整夜间虎杖悠仁都没能睡好,这对四十五岁已经半只脚踏进老年社会的他而言着实辛苦,更严重的则是悟在他身上作完乱后反而愈发难以摆脱,两人紧密地粘合,整个人将虎杖包裹起来。
肌肉酸痛纠缠着悠仁的意志,被蛊惑的果然是我,他挣扎着从悟怀中看着日光在和式纸门上的投影,摆脱了数次无果后只能继续泰然待在这个怀抱中,百无聊赖时他想,和未成年人纠缠到这个地步,自己的下一本小说出版前大概就要去吃牢饭了。
真是对不起读者,也对不起责任编辑。
「在想什么……?」餍足而沙哑的年轻声音从耳畔传来,悟半梦半醒间用与在外人面前的桀骜不驯决然不同的口吻撒娇着。
虎杖悠仁认认真真在心底翻找,任何一个角落都没有找到‘后悔’一词,于是小心不牵到筋肉疼痛的部位转身与五条悟心口相对,带着年长者的从容与诙谐说道:「在想这之后我要坐多久的牢。」
说着,像是被自己逗笑了似的,在悟的眼中渐渐与微弱的阳光融为一团焦糖,可能是笑得太肆意,结果还是不免牵扯到了腰上的某条肌肉,霎时间五官因酸痛皱成团,「看样子进监狱前先要去骨科啊……」
年龄的差距不仅仅体现在心境与阅历上,在二人的身体上也有着难以忽略的差异,悟慢慢靠了过去,「我不管,悠仁一定要活到一百二十岁!」唯我独尊地宣扬了不得了的任性要求后,他又摇晃着虎杖,「为我加加油嘛,一百二十岁只是区区人类极限而已诶~」
把人类极限寿命说得好像在沙堆中找沙子那么简单,也就只有五条悟而已了,所幸虎杖悠仁年长的意志很清醒,平静地劝说道:「再怎么说一百二十岁还是太老了吧?还有七十五年呢……」
「我才九十二岁你就要就抛下我吗?!」瞪大那一双美丽的非人双眼,男孩不可理喻地争取着。
虎杖潜意识感觉到如果不安抚好对方,这个话题会变得更加缠人且难以用常理思考,斟酌几许后他认真看向对方,「不是‘我抛下你’,悟,」中间诡异地停顿了数秒,想着换个轻松的表达方式,「也许你在这之前就不喜欢我了。」
「放屁!」吐露着与纤美外表完全不符的粗鲁言语,五条悟翻了个白眼用肢体语言力行表达着对那句话的不屑。又扑回悠仁的眼前,蕴含银河的双眼正如水般温柔包裹了小说家。
无论长夜如何寒冷,两个人依偎着总能勉强撑到樱花花苞绽满枝头。文学家被妖物蛊惑,被美丽掠夺,可成年人与高中生间又不仅仅是蛊惑者与信徒那样界限分明的关系。
虎杖悠仁不知第几次忍受着肌肉酸痛,右手持钢笔在纸面上发出‘沙沙’的声音,而受不了悠仁眼神不落在自己身上的五条悟正赌气似的躺在不远处的单人沙发上玩手机,他未注意到年长者的笔尖偶尔踌躇时,男人都会望向自己。
最先耐不住寂寞的也会是悟,多数这样单方面的赌气都会以他瞪着漂亮的眼睛跨坐在对方大腿上,将稿纸、墨水、钢笔弄得一团糟为结尾,不过在对方忍耐极限到来之前虎杖悠仁便结束了持续良久的书写。
洛丽塔与亨伯特,亦或是爱丽丝与卡罗尔,虎杖与五条都与之相仿却也截然不同。因魔魅的相貌再次内心中涌出年轻时的冲动,虎杖笑着为小说画上了句点,至于扉页……
他露出笑容,指尖摩挲着钢笔光滑的表面,第一笔的墨水在纸面上晕开。
「给五条悟」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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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中算乐趣但现实中很危险,请一定记住现实生活中保护好自己的隐私,勿将居所周围地标性建筑照片上传至网络!
预计在二月末我的短篇合集《花鸟风月》就会预售了!
完善版的3W字《我的洛丽塔》会印小料,五条学长系列《五条学长对我过于喜爱》+《恋爱中毒》+《祈本里香知无不言》(未公开)放短篇合集。基本上文章就是lof合集里的样子,会有加笔和日后谈完善。
真的是妖精属性五条悟,撒娇耍赖星星眼。
想看裙子底下吗,比你还厉害哟。我想看这样的五条悟才动笔,高中生无论干什么都是这样,为了自己的目的抛弃羞耻感算什么,哭要是能解决问题,他能边哭边日你信不信?虎杖悠仁还要继续长长久久地活75年呢!
对于我来说五条悟就是人间独角兽,可盐可甜的白白可爱!
最后唯一的愿望是有很多红心蓝手评论关注,提问箱和长评以及打赏量力而行,我想要归想要哈哈。
【五悠】有一个追星追成大佬的同学是什么体验(知乎体)
匿名用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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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邀……到底是谁邀的我????
答主是个普普通通的学生,有普普通通的成绩和一点儿都不普普通通的同学,为了叙述简单,我们称他为A同学。
A同学有多不普通呢,他入学体测的时候我们老师都看傻了,三秒跑五十米还是人吗,弹跳力也相当惊人,据说他体脂率个位数,运动神经极其发达,所以我至今都没搞明白,这么一个应该去做运动番男主角的人……怎么会去追星啊!!!!!
如果追的是可可爱爱的女孩子那比较正常,可是A同学追的是个特别火的男爱豆啊!!!!我人都看傻了,是我不对劲还是他不对劲还是我和他都不对劲,你们见过男孩子混在一堆小姑娘里面买应援物吗,你们见...
匿名用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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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邀……到底是谁邀的我????
答主是个普普通通的学生,有普普通通的成绩和一点儿都不普普通通的同学,为了叙述简单,我们称他为A同学。
A同学有多不普通呢,他入学体测的时候我们老师都看傻了,三秒跑五十米还是人吗,弹跳力也相当惊人,据说他体脂率个位数,运动神经极其发达,所以我至今都没搞明白,这么一个应该去做运动番男主角的人……怎么会去追星啊!!!!!
如果追的是可可爱爱的女孩子那比较正常,可是A同学追的是个特别火的男爱豆啊!!!!我人都看傻了,是我不对劲还是他不对劲还是我和他都不对劲,你们见过男孩子混在一堆小姑娘里面买应援物吗,你们见过男孩子灯牌举的比其他人都高吗,总之我在和A一起去过一次之后,就再也不想陪他去了。
A同学追星好像追的真的挺疯,他的亲人去世很早,以往周末都是打工度过,虽然他现在也还是在打工啦……但如果有爱豆的活动的话A是真的场场不落,他原来赚的钱加上现在打工赚的钱都用来买爱豆周边了,本人有幸去过一次他家,被堆满的周边惊呆了。
不过A同学是安安静静追星的那种,从来不会强行唯人安利,要不是我看过他现场追星我也不行他会这么疯……战斗力真的太强了,据说现在粉圈到处都流传着他的传说。
——————————————
嗯?A同学追的谁?
说出来你们肯定都知道啦,就是之前和现在都很火的某墨镜男,其实我之前也很吃他的颜,没办法他的脸实在是太好看了!!!但是自从我和A同学在现场偶遇了一次之后……
对不起,我脱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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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的好奇心也太重了吧!!!!有些事情真的不能说啊!!!我好怕我被5t5杀人灭口啊!!!!能不能不要为难我了!!!!!
——————————————
我来了,我征求了A同学的意见,可以酌情给你们透露一点了,希望这个帖子之后会沉下去……
上面说啦,我和A同学有一次在5t5的演唱会现场偶遇了,真的是偶遇,在开场前拿应援物的时候听见几个站姐说有个男粉好可爱战斗力好强的时候我还没在意,直到我拿着票进场迎头遇到了A,两个人在门口面面相觑,场面甚至有点儿尴尬。
不过那时候我还很喜欢5t5啦……就拉着A同学聊了好一会儿才准备进去,这个时候我才发现,A同学是前排VIP,视野超好正中央的那种,放在网上抄黄牛票能炒出天价,据说那个位置近的能看见台上爱豆脸上的毛孔,我当场酸成柠檬!!!!
大家也都知道5t5这个男人烫成什么样,我们宿舍四个人就我一个人抢到票了,还是在很后面,结果A同学说他每次都是那个位置,是我太傻了,我在这个时候就应该知道有哪里不对劲的,可是我当时没有多想,我只顾着酸了。
然后我就看见A同学现场追星是什么样了。
对不起,我之前自诩5t5的战斗粉,然而和A同学比起来我真的太菜了,他那是在用生命应援啊!!!!!荧光棒挥的都能看见残影了,我全场都没咋看5t5注意力还真就只在A同学身上了,一直到这个时候我才想起来有名的粉圈传说并和我的同学联系起来。
谢邀,当时世界观都崩塌了,重建到现在还没重建完。
这还没完,我脱粉是因为后面的事情,演唱会结束之后我问A同学要不要一起回去,结果A同学即答他要去后台,这种接触爱豆的好事我怎么可能错过!当场想都不想问A同学能不能把我也带进去,我以为希望渺茫,没想到他很快就同意了。
现在想想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那天一定拿着东西头也不回的离开,打死都不会去后台。
答主心怀激动和忐忑跟着A同学走了特殊通道去后台,然后就看见了瘫在椅子上毫无形象一点儿都没有爱豆的自我修养看见A同学还直接跑过来兜头抱住特别亲密的叫A同学的名字的5t5。
答主裂开了。
虽然大家都知道5t5这个男人和其他的爱豆不一样,据多位业内人士透露他难搞的很,但是你这个样子还是给了我很大的冲击啊!!!你和台上的真的是同一个人吗???我人都看傻了啊!!!!还有你在之后对我说谢谢我照顾你们家A怎么这么熟练啊??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后来A同学告诉我,在5t5还没有出道之前他们就认识了,所以非常非常熟,但是答主还是要平平无奇的说一句
A同学你的警惕性也太差了吧,你看5t5那样,像是只把你当成朋友吗?
我人傻了,我真的人傻了,我甚至怀疑A同学是故意带我去后台的,就是为了刺激我这个单身狗,年轻人不讲武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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淦,你们别瞎说啊!!!上面那最后是我的cp脑在作怪!!!普通朋友也有这样相处的啦!!!他们没谈恋爱!!!!只是我觉得A同学和5t5相性莫名的好所以cp脑不小心冒出来了!!!不要瞎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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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救答主,管管5t5。
5t5今天来我们学校接A同学了。
我们学校所有女生都疯了,还有穿着睡衣从宿舍楼里跑出来飞奔去看5t5的,路上跑掉的拖鞋都看见好几只了,追星女,正常点。
这件事还上热搜了,5t5你这个罪孽深重的男人。
我错了,我不该一时兴起去看热闹,结果被5t5抓了个正着,他到底是怎么记得我的脸的我们也只见过一面吧???总之答主被他从一群小姑娘当中提溜出来的时候,心如死灰。
结果这个男人只是为了问我A同学在哪里,拜托我怎么知道我们今天又没有专业课!!!再说了你就不会打个电话问一下吗!!!
后续发展指路热搜……对没错5t5今天来X大压根不是什么有新恋情,他就是来接A同学的,我目睹了他们一起坐上跑车离开的全过程。
不说了……答主要去接受室友们的逼供了……5t5都怪你啊你知不知道在一群追星少女里把单独一个挑出来会拉仇恨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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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帖子怎么又被顶上来了,赶紧沉下去吧我真的不想哪天晚上被5t5灭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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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家伙。
我嗑的cp竟然成真了。
cp女们不要来这里打卡了我知乎都卡了!!!!
另外……
我们悠仁真的是个特别棒特别好的小孩!!!!他配的上5t5!!!!我警告你们毒唯脱粉就脱粉不准骂我们悠仁!!!!
@匿名用户:看答主说的这个A同学怎么这么眼熟呢……不会是我们悟粉中的战斗机虎杖悠仁吧??
@匿名用户:所以A同学追的是谁?我印象里除了悟粉好像没有什么别的男爱豆有特别能打的男粉。
…
@5t5跳舞:淦!!!!这个我知道!!!!5t5演唱会第一排的最中间确实每次坐在那里的都是虎杖悠仁!!!!这个位置的票怎么可能拿来卖!!!铁定是5t5自己送的啊!!!啊啊啊啊我酸了!!!!
@wuwuwuwuwuwuwuwu:是在谈恋爱吧是在谈恋爱吧是在谈恋爱吧是在谈恋爱吧是在谈恋爱吧……这就是在谈恋爱吧!!!!!
@匿名用户(答主):不要胡说啊!!!普通朋友!!!!普通朋友啦!!!
…
@匿名用户:好家伙我要把这个帖子当连续剧追,我万万没想到5t5去X大不是接JD是接DD
@届不到届不到:我人傻了,原来答主就是被5t5搭话的那个女孩子啊??这也太幸福了吧!!
@草莓冻冻:5t5真有你的,全世界都在猜你去接了X大哪个系花校花,没想到从一开始就错了。
@红刀哥不要啊:有没有虎杖悠仁的正面照!!!有没有虎杖悠仁的正面照!!!rwkk啊!!!!
…
@5u人站起来:姐姐你cp成真了,官宣了,5u人前来打卡。
@匿名用户:五悠女孩前来打卡!!!从今天开始这里就是我们的圣地了!!!
@自信点,我们官宣了:我们是官方cp我暴风哭泣,来打卡了来打卡了!!!
…
@五条悟V:打卡。
@匿名用户:啊?????这是本人吧???有认证是本人吧???
@匿名用户:我人傻了,5t5你还有什么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民政局和警察局选一个:正主都下场了!!!!我真的真的搞到真的了!!!
@匿名用户(答主):草……我是不是要被灭口了……
@五条悟V 回复 @匿名用户(答主):要灭早灭啦,这个帖子从一开始我就看见啦。
END.
我累了,我不想写本了,我摸5u放松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