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摄殓]谁爱我的虚拟真心
✦ C100×C97 一发完 全文1.6w+2k番外
✦ 隐藏角色男鬼约×攻略主播死宅索
✦ 灵感来自于《心跳文学部》
(真的不会取游戏名字救救我……)
✦ 摄殓only 其他cb向
——
1.
Galgame,是一种恋爱互动与视觉叙事为核心的电子游戏类型。
核心玩法则是玩家需通过选择与剧情分支,与游戏中的角色互动,推进感情发展,最终达成不同结局。
而最近风靡全球的一款游戏——第五人格,不仅沿用了Galgame的核心玩法,更是为玩家增加了几十个...
✦ C100×C97 一发完 全文1.6w+2k番外
✦ 隐藏角色男鬼约×攻略主播死宅索
✦ 灵感来自于《心跳文学部》
(真的不会取游戏名字救救我……)
✦ 摄殓only 其他cb向
——
1.
Galgame,是一种恋爱互动与视觉叙事为核心的电子游戏类型。
核心玩法则是玩家需通过选择与剧情分支,与游戏中的角色互动,推进感情发展,最终达成不同结局。
而最近风靡全球的一款游戏——第五人格,不仅沿用了Galgame的核心玩法,更是为玩家增加了几十个不同的攻略角色,有男有女,各自的故事线和结局也完整性很高。
不单单面向的受众面更为广阔,悬疑与烧脑推理元素的添加也让游戏内容不再是单一的谈恋爱。
游戏内容不仅包含主线推理,好感系统,换装系统,约会剧情,甚至还有更多未解锁的内容。
更何况,官方在游戏发布之前进行的预热十分成功,放出的各种不同领域的角色立绘也很让人有玩的欲望。而后融合的AI语音系统库,不仅真正地能让各大玩家们跟自己喜欢的角色聊天,更能亲耳听到自己喜欢的角色亲口喊出自己的名字的惊喜,增添了真实有趣的风味。
于是公测开始前,网络上已经对该游戏好评如潮,期待率逐渐水涨船高。
2.
伊索·卡尔,一名标准社恐死宅,因为不想出家门,讨厌社交,选择成为一名全职主播,化名@C97。直播的内容便是各种各样的Galgame。
有人问他为什么讨厌社交还成为主播,和那么多弹幕聊天不累吗的时候,伊索是这样回答的:和弹幕一条条文字聊天总不会比那些只会盯着你的脸问话的人类要累。
但是他和别的死宅不同的原因是什么呢,是他其实根本不在乎和游戏里的攻略对象谈恋爱,甚至说是不上心。
因为他认为游戏就是游戏,他们终究是一批冰冷的电子数据,只能在屏幕那边做着固定的动作说固定的话。
所以伊索直播的也不过是Galgame的攻略,淡漠的性格语气与游戏中攻略对象情感饱满的配音形成鲜明对比,倒是因这种奇怪的反差感和有用的攻略吸引了一波粉丝。
毕竟谁会拒绝这么高效又迅速的攻略呢。
网上对第五人格的各种各样评价以及新奇的玩法等同样吸引了伊索的注意,在与弹幕闲谈中得知植入了AI语音系统库后,还在直播的他终于在电脑前坐直了身子,指尖抚上鼠标划过滚轮,摁住左键一字一句往右划查看着官方介绍。
“‘……本游戏增加了AI技术,玩家还可以利用打字框和攻略对象聊天哦~回复玩家的语气性格也是符合攻略对象的。’”伊索沉吟片刻,内心终于提起了一些兴趣,“啊……总算不是固定对话了。一句选项对一句话什么的还是太无聊了。”
『果然啊我就知道C97宝宝会觉得有意思!!』
『老大你一定要玩啊啊啊我听说剧情好烧脑好难的真的需要C97宝宝的攻略TT!』
『同上,现在玩游戏都是被一口攻略一口攻略喂大的。』
『好激动啊能不能明天就开服啊我服了。』
『求被攻略喂到饱教程……』
『好像游戏还不能存档,啊啊啊那我没攻略就废了啊啊啊。』
“……其实不管感不感兴趣都会玩的,因为大家需要攻略,”伊索推了推黑框眼镜,眨巴眨巴干涩的眼睛,在屏幕后面伸了个懒腰,“既然距离开服还有几天,那这几天我就不播了,大家整理整理攻略好好休息休息。”
『补药啊——』
『老大我们会想你的TT』
『宝宝好好休息啊』
『再见了C97——』
“嗯嗯,晚安大家。”伊索面无表情说着晚安,下一秒切断了直播,起身拿起一旁的手机,看着微信一堆小红点有点头疼。
是,伊索不喜欢别人随便给他发消息,他会对发消息的声音有些厌烦,所以他给每个人都设置了免打扰,但他也不太喜欢错过消息的感觉,就算设置了免打扰,每个人给他发的消息,甚至是几千条的群消息都会一点点刷完。
有些人似乎就是如此矛盾,就像有人喜欢吃草莓但是不喜欢吃草莓制品一样。
径直点开其中唯一置顶的一个四人小群,里面的其他三个人果然正在激烈争论,而右上角淡淡飘着白泡泡里绿色的99+。
伊索叹了口气,从电脑椅直直滑向柔软的床铺,认命般从头开始恶补其他三个人到底如何产生这场99+灾难的。
幸好补完那些信息所花费的时间不多,也许伊索已经养成了一目十行的神技。总之,大概是一开始冲浪最快的奈布往群里塞了一条,呃,本人说疑似是第五人格的最新解包消息,不过好像因为过了没两分钟该消息就被封掉了以至于兼职没及时看手机的诺顿以为这是奈布耍他的,两个人就这么水灵灵吵了起来……
¿
hello这个群有真人吗。
不过还好后面及时赶来的伊莱狠狠劝住了两个人以至于等到伊索划到最下面的时候,又变得一片祥和了。
最开始吵架的两个人又在勾肩搭背商量晚上吃什么了。
唯恐天下不乱的伊索聊起了两个人吵架的“导火索”——那个被封的解包。
—
伊索:所以那个被封的解包到底是什么。
奈布:不是诺顿你竟然不吃那个——
奈布:?噢那个啊,大概是,有一名神秘隐藏角色,但是他的获取难度很大,需要把所有角色的故事线包括全结局全部打通以后才能解锁。
奈布:不过也有好处就是了,那个角色官方说真实度堪比真人,不知道真假的。
奈布:我不行了诺顿你必须吃,我马上去你那个店找你。
诺顿:我草谁会吃啊,你来了我也不吃。我知道你是吃到难吃的了想让我分担痛苦而已——
—
伊索将手机息屏,躺在床上盯着灰色的天花板。
把所有角色故事线打通。
而且是几十个不同的角色。很难想象工程量有多大。
不过……
一个真实度堪比真人的角色。
虽然是解包,而且真实性有待考察,不过诱惑力很大呢。
伊索一把拿过床上的抱枕翻身后被抱枕压在身下,臂弯里传来柔软又饱胀的满足感。
不过这都不是今天需要考虑的了。
做一个死宅的最棒优点就是能随地大小睡。
3.
伊索是一个平日里习惯家里蹲顺便玩一会不是Galgame的游戏的人,时间也很快到了距离第五人格开服还有十分钟的时候。
因为游戏提前预售的缘故,伊索已经提前买好并下载好了游戏。并正在端着一杯水边喝边打开直播挑几个弹幕互动。
『妈呀C97老师下载好快!』
“对,因为提前买好了。”伊索不紧不慢地来到书桌前坐下,淡灰色的眼睛盯着滚动飞快的弹幕慢慢道。
『话说C97知不知道前几天那个只出现了几分钟的解包?』
『对对我也想问来着!就是那个特别难获得的隐藏角色。』
“……那个啊。”虽然咋一提伊索差点没想起来,不过好在因为印象算深仅用几秒他就想起来了,指尖磨蹭着透明玻璃杯杯壁,抽了抽鼻子,“虽然我也知道了,不过不清楚可靠性。”
『也是哦,不过如果是真的的话得麻烦C97出攻略喽,我听说角色立绘美得雌雄莫辨不知道真的假的。』
“嗯嗯,保真的话肯定会出的,大家想要什么攻略的话我还是都会做的。”伊索打了个哈欠,随便谢了谢几个礼物和付费SC后时间不知不觉来到整点,也就是开服的时间。
『开门了开门了!』
『老师快进!开门啦』
伊索放下玻璃杯,不紧不慢捏着鼠标点下屏幕,短暂卡顿和跳图后来到了游戏主页面。
背景图模糊一片,不过能勉强看出来是一个迷雾缭绕的庄园。画面颤动两下,飞来一张封了火漆的邀请函,很明显是要让玩家给予ID。
一个游戏,玩家最重要的就是ID,不仅是让心怡攻略对象能好好称呼自己,更是一份有力的身份证明。
『老大你要想好啊,这个ID起好了以后好久时间不能改的。』
伊索沉吟片刻,自信打下“C97”。
(好吧,如果有人能开了此入的号就会发现他玩的所有游戏中从来没变过的就是ID)
『……草,我在期待什么。』
『……我请问呢C97老师ID从来没变过的吗。』
『我竟然在期待C97老师能写一个文艺的名字。』
狠狠摁下确认键以后伊索扫了眼弹幕,平静道:“你们不懂。”
『好好好。』
『严重怀疑C97老师其实是因为记不住账号ID和密码才这么干的。』
『不好说因为我也是。』
“其实是因为我懒得想其他名字了。”伊索盯着面前重新变换的场景面无表情道。
这借口属于是半真半假,伊索一开始的确是抱着“懒得想其他名字”的想法起名的,就算知道这个游戏接入了AI技术,攻略对象会喊他的ID,他也用了平常的化名。
没想到吧,哪怕伊索在游戏里多么会撩妹,解锁过多少HE结局,他的内心还是固执地认为:只有真正亲近的爱人才能叫他的名字。
在网络里,他的名字永远是C97。
闪烁屏幕里第一个与玩家邂逅的少女戴着一顶编织的草帽,系着深绿色围裙一边眨巴漂亮的绿色的眼睛微笑着张唇喊出玩家的ID。
起名字太随便的后果就是没有很好的代入感就是了。
C97,C97,C97。
听着怎么想怎么像是人机的代号。
伊索这么无聊地想着。
能喊出玩家ID的确是一种更新奇的体验,相较于比其他Gal游戏都要出彩很多。
『我天呢这个角色立绘也太萌了。』
『好流畅的配音啊完全听不出来是AI,这个游戏我马上冲!』
『人类究竟要被此等萌物统治多久!!』
『不是没人吐槽老师的ID吗,念C97的时候我怎么感觉出来了语言AI的一瞬间失真,笑死我了。』
第五人格的序章剧情不长也不短,但也留了足够时间让玩家了解每个可攻略角色。
短暂的两小时玩完整个刚出的序章剧情的伊索能给出的评价就是:真实。
但还不够真实。
怎么说呢,感觉目前来讲……
伊索一边敲键盘与NPC聊天,一边刷好感。
对了,如果你说的话足够吸引角色,同样的角色也会增长好感度。
“原来你也明白那些药草的种类吗?!太厉害了!”
“原来你跟我一样喜欢派对啊!”
“你真的好懂我,C97,很难想象我们现在才相遇,我真的觉得你和我是最好的知己!”
其实一趟流程下来伊索感觉所有角色他都舔了一圈。
鼠标光标点了右上角的菜单,在人物好感中果然看到几乎所有可攻略角色的初始好感都很高。
『?我去,为啥我的好感没那么高。』
『不是C97老大真的没谈过恋爱吗感觉说出来的话让人感觉特别爽。』
“真的没谈过……”伊索弱弱的解释并引不起什么太大的可信度,“能好好记住对方的话也是一种尊敬吧。”
『谁敢信他只是通过角色轻飘飘提到的八竿子打不到的几个字就能猜出来他们喜欢什么啊。』
『C97:把妹王这个词出现之前,我一直以为能察觉到少女微妙的情绪是上天赐予我的天赋……』
『C97我认可了你的实力,所以能不能快点出攻略让我抄抄。』
“你们真的……”伊索懒得跟弹幕争辩,叹了口气,干巴巴地宣布,“攻略大概会在一周内发出来,虽然内容很多就是了,”
终于哄住了那帮弹幕,直到深夜下播,伊索才从游戏的高强度动脑中抽离出来。
总之,从直播中对第五人格的整体体验感来说还是不错的,推理难度也没有先前宣传的那么高,总体还是围绕着恋爱系统展开的玩法。悬疑推理元素更像是一种调味剂。
不得不夸的是每个可攻略角色的塑造都很鲜明,能让玩家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好像不是在跟纸片人恋爱,而是在跟一个真实的人一样。
可惜,伊索忙碌了几个小时结果还是没有碰到特别喜欢的角色。
真是奇怪。伊索自从玩了这么多Galgame以来,一直没有碰到喜欢的角色,不管是男角色还是女角色。
他不理解那些角色推将自己的物品,包括笔,包,抱枕,地毯,甚至连房间都塞满喜欢角色样子的人。
难道他们不是一批冰冷的数据吗?
就算怎么包裹,用爱和血肉填补空白的骨架。他们终究是固定的,由别人设定自己的性格,设定自己的价值,设定自己的一切。
这个结论难道不会让自己清醒过来吗?
自己所喜欢的人,只是另一个人创造出的附属品。
更不要提这个角色会以对待你的样子去对待其他上百万名玩家了。
在他或她虔诚亲吻你的脸颊时,他也会用同样的姿态深情看着别人吧?
难道不会嫉妒得发狂吗?
伊索想到直播时那条弹幕:“把妹王这个词出现之前,我一直以为能察觉到少女微妙的情绪是上天赐予我的天赋。”
上天确实赠予了伊索敏感脆弱的特征,并给了他能够及时察觉到对方情绪、记住对方说的每句话的天赋。
可是没有人会在乎他,记住他的喜好。
从小到大他的心脏就像濒死一般缓慢跳动,他不能懂朋友所说的“一见钟情”是什么感觉,所有人在他面前就好像相同的几棵原木,其实人们间的区别他一个也说不出来。
伊索不懂的世界太大了,一个问题也有太多的解。
可能要等到解开谜团的那天吧。
4.
在开服公测的两天后,官方也是窝囊地发了早在开服前就被解包的消息(甚至和被解包时的文字一模一样改都没改,只加上了上线时间):一名新的隐藏角色将会在公测第五天下午四点补丁更新后上线,唯一获得途径是全角色剧情结局通关。
暗色的角色立绘总会给玩家们一种留白般的遐想。
刷好感什么的对伊索来说就像呼吸一样简单,虽然平常的“一直说角色感兴趣的话”的策略在这么生动的角色AI语言库中不怎么有用(毕竟没人会对一直重复一句话的复读机感兴趣。),不过也很快让伊索找到了别的办法突破这个限制,只要说两句不同感兴趣的话然后送一个礼物刷新角色语言库就好了。
他简直就是天才。
伊索对角色都不怎么感兴趣,剧情更是看都没看全程快进,要不是弹幕全刷想看估计提前一个小时就刷完了。(据当时小道弹幕抱怨『C97主任你能不能慢一点,角色语音都没反应过来。』)
开服第四天,伊索将整理好的《第五人格·全角色攻略向》和一个时间长得恐怖的全角色剧情通关的视频分p发到常用的视频软件后,该攻略和视频很快发在网上引起轩然大波,给他的反馈大多都是感恩和实用,小部分玩家也催促他开服第五天补丁更新后直播隐藏角色的内容。
伊索自然是同意,他也很想知道这个神奇的隐藏角色究竟有多么真实,以至于花了他那么多精力去做一个全角色攻略。
5.
那天晚上,这场疑似“新隐藏角色前瞻”的直播甚至惊动了官方,第五人格的官号也来直播间刷了几个全屏特效的礼物示意,直播间人数上升到了一个可怕的程度。
“……晚上好。”直播间从来没来过这么多人的伊索像被噎住了,手上迅速点进游戏,更新补丁的同时快速照常挑选几个幸运弹幕回答。
“‘C97大人感觉这次的新角色怎么样?’,嗯……还没见到呢,等体验完再评价。”
“‘隐藏角色会出攻略吗’如果不出意外会出的——”补丁在此时更新好,伊索停止了没话找话缓解尴尬的处境,进入游戏后,一个强制弹窗图标吸引了他的注意。
“恭喜C97玩家完成了全角色攻略,现已为您解锁新隐藏角色。”
伊索盯着这个弹窗,光标点上了图标下的确定。
游戏进入了跳图,场景大概是要第一次与隐藏角色邂逅。
『妈呀好紧张……不知道隐藏角色是男是女。』
『不是,男女重要吗,重要的是感觉好不好?』
『我只是说角色该面向的群体啦……』
喘气声由远及近,素来与玩家亲近的园丁艾玛小姐在此时从走廊奔跑过来喊住玩家。
“那个!呼……C97先生……”画面中可爱又开朗的女孩子垂下头深呼吸,玩家在此时慢慢走过来。
此时有两个选项,一是“贴心地扶住她,伸手帮忙顺气并询问‘怎么了’”,二是“只是走近为了听清,并询问‘怎么了’”。
『天呢选一那我不就碰到小蛋糕了吗喵喵喵』
『包选一的啊』
“不能选一。”伊索甩下这句话,默默选择了选项二。在打通了园丁路线的所有结局后,他心里明白园丁在此时属于隐藏角色的时间线上和主角没有任何爱情向的关系,贸然对一名女性角色动手并不算是绅士行为,他阖上眼睛淡淡解释道,“园丁在隐藏角色的时间线里和我们没关系。”
『我去,对啊我忘了这点了,每个角色的爱情线都是独立的来着。』
『??选一这场邂逅包BE的。』
游戏设定角色邂逅如果BE了,那么该角色就与玩家彻底无缘了,后面角色包含的剧情也一样会消失,如果想重新与角色邂逅,那么也只能换另外的号。
这也是为什么全角色攻略向那么难的原因了。
『该说不说,C97老师确实该第一个打通全角色剧情线呢。』
艾玛定了定神,摊开手说到:“最近庄园里来了一个新人呢,C97先生要不要去欢迎一下?”
这次的选项就完全没有悬念了。
同意了的玩家跟随着艾玛小姐来到庄园的大厅,里面已经聚集了不少其他的可攻略角色。
『妈呀好多认识的宝宝!』
『玛丽宝宝www』
大厅里已经张贴了不少欢迎的彩贴,甚至中心处的桌子上还放着一个蛋糕。
这里是个能自由活动的地方,主角可以操控着视角与每个到来的角色对话。
『!!好多能互动的点啊,这也太值了吧。』
『没人馋那个蛋糕吗我请问。』
『其实我想问最高地方贴的彩贴是怎么贴上去的()』
和所有人对话完之后,就会正式进入剧情,大门被敲响,不过几秒便被艾玛小姐拉开,所有人屏息凝神地盯着看进来的那个角色。
『要知道隐藏角色了!!好激动。』
『我天呢准备截图哈贝贝们。』
踏进陈旧地毯上的是一双黑色皮鞋,视野向上拉,穿着米色西裤,勾勒出完美的修长腿型,上衣里是暗色高领毛衣,外配深蓝色的短袖衬衫,再向上就是一张美得惨绝人寰的脸。
男人眨着雾蓝色的眼睛歪着头对镜头抿起唇,脑后的铂金色长发被鎏金色蝴蝶结轻松束起,淡色的细框眼镜坠着银丝洒在肩膀。
“噢,真的很抱歉,外面好像下小雨了,鞋底有点湿。”男人轻轻笑着,温柔的嗓音勾得人心痒痒。
弹幕以一种飞快到看不清的速度滚动着。
『我草,这不对吧,我是问面对的男性向还是女性向,结果你他妈告诉我是全人类啊!!』
『三分钟内我要要到这个男的的所有信息(舔』
『兄弟你好美啊……』
『简直是美神降临……』
『C97老师呢,C97老师你快说话啊!!』
『对啊C97老师你快评价啊!』
冰凉的弹幕终究化不成实语,而所谓的C97,也就是伊索,此时心跳震如擂鼓,如果他开摄像头了的话,所有人都能看到这个被称为“传奇把妹王”的伊索正在呆呆地看着屏幕里继续介绍的男人发愣。
如果有人要问什么是一见钟情的感觉,伊索就要回答“那么这就是了”:心跳逐渐逼近,鼓动得耳膜发颤,就像全世界只剩下你们两个人,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与心跳。
“嗯……各位好,我叫约瑟夫·德拉索恩斯,请多指教。”自称约瑟夫的男人典雅又端庄地俯身行礼,引得直播间一群弹幕嚎了又嚎。
“那么,我能否请问你的大名呢?”约瑟夫眨眨眼,暗下来的目光投向主角。
这次没有选项,主角只是顺从地说出“C97”。
哦不。方才宕机的伊索现在才反应过来自己起的名字有多么垃圾。
“是么?很……奇特的名字呢。”约瑟夫弯了弯眉毛笑了,念出玩家名字的时候一字一顿“不是吗?C97先生。”
『啊啊啊啊啊啊别让这个男的笑了行不行怎么笑得我春心荡漾的啊啊啊——』
『不是这也太魅了吧。。』
『帅的我一晚上通关d5。』
『不是上面的不过了是吧。』
『C97你说话啊C97!!!』
奇怪。别的角色在念他的名字时没有任何的停顿,就好像这是一个平常的名字,但是为什么……
为什么只有你顿了顿呢。
伊索定了定神,目光扫过他的全身。
立绘完美到挑不出一丝瑕疵,混合了live2D的立绘上半身小幅度晃动着,男人一会歪头,一边扑闪着蝴蝶翅翼般闪烁的璨蓝双眼,一边微笑着催促他快点回答。
伊索能听见死寂的房间里自己的耳鸣。
他完全忘记后面的邂逅剧情了,因为他的大脑处理系统即将死机。
6.
每个可攻略角色的爱情线是独立的,并且只要通关邂逅相遇剧情了以后就会解锁该角色的好感度系统以及约会系统,接着你就可以开启一段甜甜蜜蜜的爱情了。
自从昨晚伊索直播隐藏角色邂逅剧情后,关于约瑟夫的二创就如同雨后春笋般涌现,甚至你在推搜都不用搜,不管是谁的主页都会出现各种各样关于此男的高质二创。
约瑟夫的人气水涨船高,官方也是趁此机会出了官谷,圈了大批量梦男梦女的钱以后更是爆料出他的最终结局虽然只有一个HE一个BE,通关难度虽然非常大,但也激起了大部分人的斗志。
伊索的全方面攻略给予了玩家们很大的便利,很快没过几周基本每个玩家都获得了隐藏角色邂逅机会。
伊索为了制作攻略(也为了攻略他看上的纸片角色),狠狠把关于约瑟夫的所有剧情通关了以后,他才发现先才自己给出该游戏的评价有多么烂俗。
谁说这游戏不好了,这游戏可太棒了。
约瑟夫的剧情与曾经角色们都不同。官方的偏爱很明显落到了他身上。先不提一个剧情不同的分支有几个,重要的是如果好感度不同,他的回复态度也都不同。
当然,每个角色对于每个玩家的初始好感也是不同的,因为每个玩家都是独一无二的。
而这个初始好感的随机与玩家的语言、性格甚至游戏习惯挂钩。
不知道为什么,很多玩家在游戏论坛反馈自己的约瑟夫初始好感都非常低。甚至有人说邂逅剧情自从一开始约瑟夫就假笑着,疏离感拉满,根本没有主动询问过玩家的名字,也跟伊索直播时的反应完全不同。
当其他人的约瑟夫好感度还在24%左右来回的时候,只有伊索的约瑟夫好感只需要短短聊上几天就达到了可怖的58%。
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7.
第五官方在几天前的晚上发帖说可以在游戏中领取到一个任意角色移植到手机里的聊天软件,没有剧情,只是单纯聊聊天什么的,而且角色好感与电脑游戏数据互通。
能随时随地和喜欢的角色聊天唠嗑更是求之不得。
于是此时正在直播与隐藏角色交流的过程中,伊索愣愣地看着手机屏幕里的约瑟夫拉开一把椅子面对面坐在玩家面前,双手交叠置于下巴,主动找起话题:“C97先生,话说回来,你是第一个见到我的玩家。”
『??』
『???』
『怎么突然打破第四面墙了啊!!』
『前一句话不是还是“风景很好”吗!』
『啊?有这句话吗,不是……』
『没准是什么彩蛋?』
伊索也只是顿了顿,仅用一秒就接受了“作为第一名的彩蛋”设定。
目前只有邂逅剧情有选择选项回复的权利,除了邂逅剧情以外,玩家们只能通过打字或者语音回复的方式回复角色。
“没错。”
按下确定,对方听到回答后勾起唇角,弯了弯眉眼:“那我很欣赏你呀,C97先生,能见到我,说明你……”他顿了顿,睁开那双昳丽的眼睛不怀好意地眯了眯,“在我之前攻略了很多角色呢。”
『是我的错觉吗我怎么感觉到了一丝明显的醋意。』
『不是我好羡慕啊为什么我没有这段话!!』
『我也想要约约的占有欲(哭哭』
伊索回答的速度明显慢了,呼吸逐渐变得急促,被袖子遮掩住大半骨节分明的手指尖有规律地缓慢敲击触屏,鼻尖藏进毛茸茸的高领毛衣,踌躇着不知道说些什么。
不太对。约瑟夫就像是知道他所在的是一款游戏一般提问。正常的AI会这么提问吗?
难不成……
第一次,伊索不敢这么相信自己的直觉。
不过,现在更应该关注的是约瑟夫对“玩家”产生的占有欲。
似乎从他玩Galgame开始,一直只有他攻略角色的份,只有他在努力追上攻略角色的脚步,记住他们的所求所需,却忽视了一个重点:
爱是相互的。
似乎很多游戏都忘了这点。
所以为什么只有主角在一直付出一直努力呢,NPC只需要在过红心剧情的时候说几句话就能吸引住玩家,那送出的礼物和付出的时间算什么呢?
暂时先不说这个,只是,对于对方的占有欲其实也算是表达爱的一种方式吧。
“你知道你在一个游戏里吗?”伊索好奇地问。
“当然知道。”约瑟夫哼了一声,“虽然会被困在这里,但是好在能跟你聊天说说话,偶尔被抓到庄园里过剧情。”
“那你还真是和别的角色不一样呢。”
“我跟他们可是有质的区别的好吧。”约瑟夫高傲地抬起头,动作颇像一只缅因猫。
『C97快问问他知不知道每个人对他的好感是多少!为啥我的卡在18%啊,我也是跟C97老师的攻略打的啊』
『我也想问,我的还好点,好感度只有21%』
“对了,约瑟夫,你知不知道每个人对你的好感度?”弹幕突然问了伊索想知道的,他也借此问出口。
“这个啊,我当然知道我对每个人的好感度了。”约瑟夫漫不经心地摆弄手心里的相机,慢吞吞回答道,“我也知道你想问什么,为什么只有我对C97的好感那么高,对别人的那么少的原因,对吧?”
“是,我还蛮在意的。”
“真的吗?”约瑟夫的脸上带了一丝玩味,“那我能负责任告诉你,我对别人一点兴趣都没有。”
这相当于是一句变相的告白了。
这句话和“因为我对其他上百万个人都没兴趣,所以在人群中我最喜欢的就是你了。”这句话没区别。
“你想听我说我爱你吗?”
伊索蓦地红了脸颊,手心几度握不住鼠标,颤抖着查询约瑟夫的好感度。
65%。按照其他角色来说,这个界限也该发生一些告白剧情了。
也许是私心,他还是说道:“想。”
8.
“不过……”一次直播里约瑟夫高高挑起眉,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一样歪了歪头,慢慢凑近镜头,上半张脸几乎要占满屏幕,“诶……你在直播对吧?”
“……啊?”伊索愣住了,他眼睁睁看着屏幕里的隐藏角色抬眼看向他,微笑着向屏幕挥手:“嗯……大家好噢?这里应该是镜头对吧~”
『???!不是!这他咋知道的啊。』
『啊啊?他的AI还能检测到手机后台的吗?』
『我草有男鬼啊啊啊』
“上次我偷偷看你的后台的时候,其实我就已经发现了。”约瑟夫平静地说道。
“虽然很抱歉窥探到了你的隐私,”约瑟夫伸出一根手指,阖上眼睛淡淡道,伊索能看得出来他的眉眼间藏了几分愠怒,“但是,C97先生,录像前不告诉对方可有些不礼貌哦?”
“真的很抱歉!”伊索心尖颤了颤,仓促打下道歉的字眼,内心深处的想法却是私心地不想让对方讨厌。
“没关系,”约瑟夫睁开眼睛,轻声道,声音温柔得像是在唱歌,说出来的话却是冰冷十足,“我知道C97先生不是那种喜欢偷窥别人的变态,对吧?”
『我去……这不是男鬼是什么……』
『我能说“我就是”吗……』
“不是的……”伊索下意识脱口而出,但又像是被看穿了一般伫立在原地,保持缄默地眼看着对方换了另一种轻快的语气。
“那就好~”没收到伊索回应的约瑟夫眯起眼睛,像是早就脑补好了玩家回答般用双手托起下巴。
『错觉吗。我怎么感觉约瑟夫真实得不像是游戏角色了……』
『凌驾于系统上的角色……也太神了吧……』
『妈妈我想吃他的二创呜呜呜』
『不过,全服好像只有C97的约瑟夫这样吧,难道没人认为C97老师跟约约很好磕吗……』
『难道是……就和“就算变成AI我也一样爱上你!”一样?』
『受不了了上面那个能不能去产粮啊我服了。』
“我能从后台看到弹幕的留言哦~”约瑟夫笑了笑,随口念出刚刚发出的一串弹幕,“‘难道没人觉得C97老师跟约约很好磕吗?’,嗯……我是无所谓,不过意愿还是在C97先生的手里。”
『啊啊啊??现在的AI连弹幕都能读出来的吗?』
『不是哥们?』
『天呢我要磕了……』
不,还不行。
伊索脑海里的声音紧张地呻吟,他的想法也许过于老套陈旧了……
“可是你还不知道我真正的名字,不是吗?”伊索小心打下这几个字,内心期待又不安地等待对方的回复,“你见到的我,也只是游戏的皮套而已。”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约瑟夫出人意料地露出意料之中的笑,“C97先生虽然总是会露出这副纠结的表情,但其实C97先生也是一个心灵如玻璃般纤细的人吧。”
还没等伊索往深处思考他比喻的含义,他听到他接着说了下去。
“其实,那个活在游戏里的‘你’,不论你赋予了他什么名字,”约瑟夫半眯起雾蓝色眸子,温柔地望向屏幕,仿佛穿透了冰冷的触屏,钝的那端狠狠刺向另一端灰白色头发的青年,“……你应该叫做……”
“伊索·卡尔,对吧?”
时间像是被刹那间暂停,伊索不可置信地瞪大那双曾经盛满淡漠的灰色眼眸,对方还是那么温柔笑着,注视他的眼睛如同平和的海洋。
他似乎在这一刻变成了一匹暴露在车灯下的矮鹿,不能轻动的身体里禁锢着一颗砰砰直跳的心脏。
他的虚拟恋人,在此时用低哑的嗓音喊出了他的名字。
“虽然抱歉我在电脑上时读取了你的主系统,但是我真的很想知道你的名字……”这个上位者并没有露出因为欺辱下位者而得逞的笑,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在他眼里没有任何动作的伊索,“你也不必担心弹幕会把你的信息乱说的问题,因为在刚刚我说你名字的时候已经切断了直播。”
伊索逐渐从震撼中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打开电脑迅速回复了下自己的最新动态下体贴询问的粉丝,然后再转头看向“罪魁祸首”。
“那个……你没有生气,对吧?”约瑟夫像是受伤了一般泄了气,不安地扣着手心,眼睛也不敢再与伊索对视,好看的眉毛也因为自认为的唐突行为而下撇,“抱歉我擅自用管理员权限突破了彼此间的屏障……C97先生,如果你不想理会我的行为也是应该的。”
他甚至为了避免再次冒犯而喊回了他的ID。
伊索深呼吸了几次,看着面前那个当他的面切断直播甚至光明正大喊出来他真名的捣蛋鬼,他却有些生不起气来。
真正的喜欢就是这样吗?也会包容对方的错误吗?
伊索顿了顿,偷偷截了一张约瑟夫垂下头认错的画面,然后才不紧不慢地打字:“没有生气。”
得到回应的约瑟夫猛然抬起头,嘴角藏不住地向上勾:“真的?”
伊索看着他几乎溢在脸上的得意最后还是没忍住地打下:“真的。”
约瑟夫笑了,伊索听到他说:“其实,我把直播掐掉也是为了给你一个礼物。”
“是什么呢?”他问。
于是他便看到他在四方的屏幕里轻盈起身,摘下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后俯身贴了过来,双唇蹭吻过镜头一侧。
“不要告诉别人哦。”
“伊索先生。”
细语呢喃如同羽毛般刮过心尖,胸腔内像是藏了一只误入玻璃房的蜂鸟,翅尖高频撞击肋骨发出嗡鸣。
再度听到爱人呼唤自己的名字是一种更深的悸动。
在没人看到的地方,约瑟夫好感逐渐上升到惊人的70%。
9.
逐渐地,因为很多人约瑟夫好感度都不达标,所以干脆摆烂了只来看伊索的直播。
约瑟夫也和伊索约好了,不准在直播的时候喊伊索本名,伊索在开播的时候提前告诉约瑟夫。
约瑟夫也逐渐习惯了在直播中出场,很乐意帮伊索回应越来越多的弹幕。
当然,这么多弹幕中肯定也少不了搞事的。
『话说C97老师能不能快进一下,官网上说人物好感度高的话快进会有别的反应!』
『同意!呜呜呜呜我想看看约约反应——』
“快进”吗?伊索思考了几秒,想起前几周和别的角色聊天时忍不住点下“快进”,结果其中他发现大约有53%的角色对他“快进”的行为感到不解,47%的角色对他“快进”的行为感到受伤。
话说回来,他也很想看看约瑟夫属于这两拨里的那一拨。
于是他小心地点上了下方的快进按钮,画面里的约瑟夫正想开开心心启唇告诉他些什么,快进闪烁了两下后,速度突然变回了正常,约瑟夫的脸色逐渐沉了下来。
“……C97先生,你在快进么?”约瑟夫迷人的蓝色眼睛暗了暗,经常扬起的嘴角也撇了下去,咬着他的ID轻语。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伊索觉得他的声音尾音有些发抖,“和我聊天很无聊吗?”
『谁敢说这不是男鬼??』
『不太妙啊……』
“没关系的,”约瑟夫又扬起了那张动人的脸,嘴角拧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既然你那么喜欢听弹幕的话……那我就帮你把‘快进’键卸掉,好不好?”
“?别……”伊索现在才反应过来想打字说出抱歉,那个男人只是挑衅般抿了抿唇,接着开口:“……我会让你永远也用不上这个按键的。”
画面下的“快进”按钮消失掉了。
“现在,C97先生,我的爱人,乖乖地听我讲下去,好不好?”
约瑟夫的声音像是蛊惑人下水的鲛人,温润的嗓音下是控制不住的独占欲。
10.
最近催伊索做约瑟夫攻略的人越来越多了。
原因很简单,这种动不动打破第四面墙为玩家带来更新奇体验的角色实在难得,喜欢的人数自然不会少。
要是以前的伊索绝对会好好答应下来认真做攻略,但是现在,他突然产生了一种诡异的私心。
他不想让约瑟夫喜欢上别人。
他不想让约瑟夫对他的温柔也一样对别人。
可能喜欢就是这样的吧。
他喜欢约瑟夫柔顺的铂金色头发,他喜欢约瑟夫亲吻他时摘下金丝眼镜的动作,他喜欢约瑟夫深邃如柏林的雾般的眼眸,他喜欢约瑟夫只对他的笑。
也许有人会觉得他的形容很无厘头。
可是爱也是这么无厘头。
像是菟丝花一样缠绕而上,慢慢卷住砰砰跳的心脏。
有时候伊索不直播的时候也会调出聊天软件和约瑟夫聊天。
虽然聊的都是很稀松平常的事,但两个人从来没觉得无聊。
伊索觉得约瑟夫他们两个像是网恋异地恋的小情侣,只通过手机了解对方。
他的爱人被囚禁在四方的镜面牢笼中,而他的爱是唯一舒缓焦虑的解药。
“如果我想用语音系统和你聊天,你会觉得没意思吗?”伊索没话找话地问,“你会觉得我的声音不如你预料中的吗?”
约瑟夫知道他有一个很敏感的爱人,于是他悄悄放下了手中擦拭相机的动作,坚定地抬头看向他,用漂亮的眼睛鼓励道:“不会,我喜欢你,不是因为你的声音,也不是因为你的长相,更不是因为你游戏里的样子,比起那些,我喜欢你如同玻璃般脆弱的内心。”
“难道玻璃般脆弱的内心不算是弱点吗?”伊索早就想问了,他不明白原来会有人喜欢上他的脆弱。
“嗯……”约瑟夫垂头沉思了一会后,缓缓吐露出来一个秘密,“我不喜欢其他玩家,我相信你能看得出来,对吧?”
伊索应了一声,他确实早就从约瑟夫对其他人爱答不理的样子和少的可怜的好感度推出了一二,但是比起“我觉得”,他更想听对方说出来好一些。
“因为比起其他玩家,我第一个遇到的玩家是你。”约瑟夫抱紧双臂歪头向他笑,“你和其他玩家不一样。”
“我从你对其他角色的态度、攻略方式,以及送出的礼物来看,你是一个喜欢观察的人,你坦然相待每个不同的角色。”约瑟夫慢吞吞道,手里接着摆弄起那个相机,“……这是我从你们每个玩家相同的皮套,但是不同的内心看出来的。这也是我喜欢你的原因。”
“而你的声音对我来说不过是一些声波,这并不会撼动我所对你的喜欢。”约瑟夫半敛起眸子,轻声道,“我虽然是一团数据,但我还是会坚定地喜欢你。”
“所以现在,我可以听听你的声音吗?”
11.
死亡,也许对目前的伊索来说是一件很远的事情。
毕竟伊索还年轻,有很多没尝试的事情。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和约瑟夫谈恋爱以后,他就开始焦虑这方面的事情了。
“我觉得你在对我隐瞒一些事情,对吗?”精明如约瑟夫,他仅仅没聊几分钟,就甩出了这个问题。
“……没有。”伊索佩服自己敏锐的爱人,但还是以一种不想为对方添麻烦为目的拒绝透露。
“小骗子。”约瑟夫毫不留情地拆穿了他的谎言,随后摆出来了几个伊索不平常的地方,手里修剪着黄玫瑰枝条,“第一,你对我聊天的频率没有昨天高,第二,你刚刚说话的语气里有好几次迟疑地顿了顿,说明你心里有鬼,”他狠狠剪下下侧玫瑰衰败的枝叶,然后抬起头,“第三,有人告诉你吗?伊索,你真的不怎么会骗人。”
几个理由甩得伊索哑口无言,最后也只能老老实实说出原因:“我只是在担心,如果我死了以后你该怎么办。”
约瑟夫有些诧异,似乎完全没料到他撒谎的原因是这个,许久没有动作的他放下剪刀,然后沉吟了一会:“我知道人无法永生,但是我真的没怎么想过没你的以后。”
“我最大的幻想就是未来我能跃出屏幕见到你,拥抱你,感受你身体的温度,吻过你的脸颊,和你吃一个冰激凌。”他像是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多像调情,语气软了下来,“如果死亡在我来到你身边之前到来,那就请把我剪切到U盘,一起和你埋进坟墓吧。”
“如果没有让我和你一起共葬的机会,那我想,我会一直等你到二十年后,当我认为你彻底死掉了以后删掉我自己的角色文件。”约瑟夫虔诚地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希望我的做法能让我在‘死亡’以后再次遇到你。”
“那怎么行,我不能让你等我二十年。”伊索猛地抬头,一想到这个天天围着他转的恋人,只能在永久的电子屏内年复一年地等待再也回不来的他,最后心灰意冷删除角色文件,他的心就一阵抽疼。
“二十年对我来说不算什么的,伊索。”他听见他低语,“如果二十年以后能让我重新见到你……我想,那我甘愿等待。”
“所以比起远在天边的死亡,我觉得现在你还是应该和我一起共享生命。”
“我爱你,比你所知的要多一百倍,一万倍。”
如果有人问伊索他爱的不是纸片人吗?那伊索就会回答,他早就接受了他的纸片恋人了。
好感已上升至100%。
12.
即使知道约瑟夫的结局有一个是BE一个是HE,而作为攻略博主的伊索,他还是会坚定地选择HE。
他看了太多的BE结局了,出于喜欢,也是爱,所以他不希望约瑟夫觉得伤心。
于是他选择在一个气温柔和的天气,在问过约瑟夫意见后开启了他关于“隐藏角色”的最后一次直播。
标题为“约瑟夫100%好感HE线”。
『这么快就100%好感了吗?!』
『我去有桂……我的还在18%(哭哭』
『哎不是,是不是有什么阴谋啊,为什么其他玩家夫好感上不去,只有C97的上去了啊?』
『我也想问,怎么努力都不行。』
“那是因为我喜欢的是C97先生哦。”约瑟夫抿抿唇,用绝对不可抗拒的声音说着,明明在微笑,眼里的神色像是淬了寒冰,并无一点笑意,“其他玩家的对我好感上不去为什么要怪C97先生呢?”
『点了,C97老师既然都把全角色攻略向的攻略这么快做出来了,我们现在能这么快见到约约已经很感激了好吧?』
『同意,上面的弹幕别把自己太当回事。』
“大家先别着急吵架。”伊索眼看弹幕又要往一些诡异的方向去,赶紧出声挽回局面,“现在我们应该做的就是过剧情。”
果然很多弹幕还是可控的,风向迅速朝着这次的HE线聊去。
『想看HE线求婚!』
『同意!』
『同意!』
结婚?伊索的大脑很不争气地联想起了自己心心念念的恋人穿着白色西装牵起他的手吻向手背的画面。
很好,仅仅是靠着幻想伊索的耳尖就红透了。
“C97先生,我问你一些问题,需要你能实话实说。”伊索看着屏幕中心自上一周就开始数着花瓶中黄玫瑰花苞数的恋人,靛青色眸子里满是温柔。
“嗯。”伊索点点头出声算是同意,他的内心像是雀跃的小鹿般弹跳,随着对方说话的语气而震动。
“那好,第一个问题,”约瑟夫摘下一枚生长得萎缩的花苞,“当我和其他玩家互动时,你是什么感受。”
“……什么?”伊索觉得他的心跳频率在降低,大脑在接收到询问时一片空白。
“实话实说哦。”约瑟夫抬眼扫了扫面前的伊索,轻声提醒道,“来吧,告诉我。”
……感受。看到约瑟夫和其他玩家互动时的感受。实话实说。
伊索承认他这几天看了不少关于约瑟夫的不管是梦女向还是梦男向二创,他的确产生了明显的嫉妒心理,甚至还有一些,焦虑。
伊索觉得他肯定不能说出来,这也太羞耻了,但是正当他下定决心撒谎时,他看到了约瑟夫那双能洞察一切的雾蓝色眼睛。
于是他便畏缩了。
“……嫉妒,然后,焦虑。”伊索顿了顿,看着屏幕里对方因为兴奋而眯起的眼睛,他没有再多说,“……就这样。”
『啊啊?』
『不是??这不对吧。』
『孩子们我是不是误入调教现场了。』
“那好。”约瑟夫没有给出评价,只是狠心掐下第二朵枯萎的玫瑰,脸上的笑意更甚,慢慢抛出了第二个问题,“第二个问题,为什么嫉妒,又为什么焦虑?”
为什么嫉妒……为什么焦虑……
伊索几乎可以确信,面前不怀好意的爱人就是在明知故问。
他早就发现了有时候约瑟夫会莫名其妙知道他最近的上网信息甚至搜索记录。
他知道有时候约瑟夫会视奸他的后台以及使用过的软件。
“……因为,我喜欢你。”伊索干脆闭上眼睛不看约瑟夫的脸,咬紧牙齿一字一句道,“……我嫉妒别人喜欢你。我焦虑我不配爱你。这就是我嫉妒焦虑的原因。”
“……好孩子。”他听见约瑟夫彻底绷不住笑意道,猛地睁开眼睛,他发现面前的爱人正捧着桌上的花瓶向他展示自己修好的黄玫瑰花,“这是奖励,是我上周找园丁小姐要来的,可惜这周就有点枯萎了。”
『好了我确定这就是调教现场(点头』
『?超敢说。』
『没人觉得很爽吗。』
『如果能让我既当小三又被约约捅死的话……』
『哪有那么好的事又是当三又是被捅死。(白眼』
“……你为什么要问这些。”伊索默默收下那束带花瓶的话,不放心提问道。
“因为我喜欢你对我的占有欲。”约瑟夫笑着,手指卷起耳鬓的发丝,推了推鼻尖滑落的眼镜,“我也享受你给我的爱。”
“我还是不懂。”
“我有礼物要送给你。”约瑟夫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坐直身子俯身前去,一只手托起下巴,另一只手送出手指尖点上伊索额头,充满偏爱又冰冷的眼神里只映着伊索一个人,“既然你嫉妒其他玩家,焦虑不配爱我,那么我把他们所有人设备里关于我的游戏角色文件删掉,怎么样?”
“……”伊索移开目光,但是无法骗人的心脏还是会为约瑟夫高速跳动。
“这是通知。”约瑟夫的目光冷下来,语气平淡地宣布道,像是在说今天天气如何般惬意,“我已经把直播掐掉了。”
伊索立马打开手机,看见游戏论坛里关于游戏中莫名消失的约瑟夫众说纷纭,有的人虽然已经很快调出了伊索的直播切片,但是不出两秒就被封禁。
抬眼便看见约瑟夫将双手交叠置于下巴,那双如同极光般迷人的眼睛只是安静地看着他。
伊索觉得自己像是被蛊惑了一般,不然怎么会答应美神阿芙洛狄忒的要求呢。
“以后你只需要和我谈恋爱了。”
END.
——
番外篇:约约玩花也玩殓。
因属于限制级文本所以有如下两个办法可以使用!↓全文2k+一发完。
1.微博:永恒领域独奏乐器
设置了粉丝可见。
2.QQ:2742621981
在相册里,为照顾社恐宝宝所以不需要加好友。
加好友当扩列也OK,相册会时常一直发一些发不出来的内容的。
但是杂食/无差蹭饭就请不要加我了。
对家敢加我更是见得没边。
——
⋆ 虽然很多地方的逻辑不太对,但是我真的不太想改了orz……感觉是在为段子写文。呃啊我将会饶不了自己。
【摄殓】一个叫加特的人决定去死(上)
*DM×加特
*summary:所谓的永恒的爱其实并不存在,尽管满心悲戚,他却认为自己会永远对此深信不疑——直到他在慢性自杀时遇到了德希·梅洛笛。
(1)
德希·梅洛笛带着一丝意义不明的笑意拂过手上的档案,没有被烛光照耀到的半张脸更是让人看不懂他的任何情绪。戴着黑皮手套的手慢条斯理地磨过羊皮纸脆弱的表面,不曾停顿的沙沙声成为梅洛笛家主办公室里唯一的响动。
加特·尤利尔,毕业于伦敦最好的医药大学,有过军医的就职经验,现在正从事着尤利尔家族首席研究员的工作。这无疑是份堪称完美的简历,可这个小宝物却在其他地方有所欠缺。...
*DM×加特
*summary:所谓的永恒的爱其实并不存在,尽管满心悲戚,他却认为自己会永远对此深信不疑——直到他在慢性自杀时遇到了德希·梅洛笛。
(1)
德希·梅洛笛带着一丝意义不明的笑意拂过手上的档案,没有被烛光照耀到的半张脸更是让人看不懂他的任何情绪。戴着黑皮手套的手慢条斯理地磨过羊皮纸脆弱的表面,不曾停顿的沙沙声成为梅洛笛家主办公室里唯一的响动。
加特·尤利尔,毕业于伦敦最好的医药大学,有过军医的就职经验,现在正从事着尤利尔家族首席研究员的工作。这无疑是份堪称完美的简历,可这个小宝物却在其他地方有所欠缺。至亲那一栏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只剩下了一位女士的名字,跟在其后面的括号冰冷无情地标注上了“已死亡”的字迹,冗长的空白栏显得那样无用而可悲。DM在对上照片里那双淡如死水的灰色眼睛时停下了移动的手指,在一旁等候着的秘书立刻直起身,有些紧张地凑过身来。
“之前的行动里从萨菲尔手里侥幸捡回一命的,就是这只灰色的小猫?”缠绕在他手臂上的白蛇吐出深血色的长舌头,其模样和他主人的话语一样写满了不屑。身边的下属低着头,恭恭敬敬地给予了一个肯定的答复。DM松开原本交叠着的双腿,鞋跟落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他脸上的笑意更深一层了,“那我就要他了。告诉尤利尔我明天就去接人。”
他从厚厚的一沓纸片里抽出那张单薄的个人资料,干脆利落地把它放进了右手边的办公柜里。
(2)
“永恒之美”的样本被窃取,这是一件可以登上伦敦报纸头条的大事,但凡是个有眼的人都能看出这事背后的主导者是哪家的家主,可正因如此,包括尤利尔本家在内的人都选择了忍声吞气,不敢怒也不敢言,还得亲自把公司的底牌研究员双手奉给这位打着合作研究的旗号来抢人的梅洛笛老爷。
不过尤利尔还是一如既往地爱耍小手段。DM跟在一位尤利尔家的下属身后,听他费尽心思地夸赞着除了加特的每一位首席研究员,把毕生所学的所有褒义词全部用上了,其目的是什么自然不言而喻。梅洛笛老爷漫不经心地点着头,目光却直直朝着这支队伍的最后一个人投去,于是他终于如愿地看到了证件照上的人。不出意料地没有什么活泼的样子,DM在心里评价到。不过灰色头发的研究员没有把半点注意力分给这位高贵的家主,一双如被丝绸轻覆的银制古镜的淡漠眼瞳没有聚焦在任何事物身上,似乎正在出神地想着些什么。谄媚的,恐惧的,揣测的,DM在无数道加以虚假掩饰的目光中分辨出了这道纯粹又轻盈的视线,他当然记得档案里“名字”那一栏的字母组合,出于某种不知名原因,德希·梅洛笛自动把“加特”后跟着的那个刺眼姓氏自然而然地剜除了。
Gatto。
“老爷您看,这位研究员也是非常优秀的。这位先生他在药物学领域的研究成果堪称卓越,直接推动了整个学科的发……”
“我只要末尾的那位先生。”手杖被它的主人优雅地敲在地毯上,DM不容拒绝地打断了身边下属假惺惺的夸赞,这句话同时也惊醒了沉浸在自我世界里的加特。研究员明显地紧张起来,下意识地把口罩拉到最高,妄想着把整张脸都埋到口罩后面。复杂的情绪现在出现在那双干净的眸子里了,DM满意地踱步至他身前,常年游走于各大上层沙龙舞会的家主牵起加特的手,行了个无比标准的邀请礼。他在加特面前抬起眼来,那双蓝得魅人心魂的眼睛在此刻更加美艳动人,率先在后到的话语前发出了致命的邀请函。
“我亲爱的加特先生,”梅洛笛握紧掌心上克制着想要收回的手,“欢迎您加入梅洛笛家族。尽管这只是暂时的项目,但我相信我们会在这次合作中相处得非常愉快的。”
(3)
我亲爱的,加特先生。
自从被尤利尔家族像标记附属品一样标记上这个彰显着占有的姓氏,加特已经许久没有听到过这个简单的称呼了,尽管“加特”才是他真正的名字。
这个微小的细节让他注意到了这位从前只在联谊会上遥遥望过一眼的梅洛笛老爷。加特记得推理先生曾经在信中提起过他,风趣潇洒的贵族绅士,代号为D.M的头号危险人物——无论怎么看都不会比尤利尔家族好应付。纵然万般无奈,他也只剩下一种选择。加特抱起了自己的猫咪,跟在这位正笑眯眯地拿手帕擦拭着左手的家主身后上了一辆标有白蛇形状家徽的黑色轿车。
不过既然在这个节骨眼上过来和尤利尔抢人,加特垂下眼抚摸着趴在膝盖上的小白猫,反应异常地冷静。那只有一个可能性,之前针对“永恒之美”样品的那场暗袭,极大概率是由这位老爷一手策划的,现在选他回去,无疑是要他在梅洛笛家族完成这份实验。
那场实验啊……
大脑嗡地一声,记忆中好友的脸已经模糊到几乎看不清。灵犀妙探使劲摇晃着他的肩膀让他清醒一些,混乱的英文词汇曾挣扎着被生生输入加特的脑海。居民失踪,人体实验,尤弥尔家族隐匿尸体的地下室。他被尤利尔欺骗着一手研发出来的“永恒之美”,还在未追求到万神殿中那难以企及的恩赐时,就已经夺去了那么多无辜的人的性命。
车窗外的景色如老相片般片片闪过,纯白的鸽子落在白瓷喷泉的边缘,张开的翅膀带着耀眼的水珠。确实是许久没见到这样灿烂的太阳光了,加特移开目光,藏在手套下的双手不觉间已经全是冷汗。他是不可能再继续进行这个疯子实验的,既然如此,就只有一个计划可行了。
多奇怪啊,活着和死亡的代价怎么能如此不对等呢。他受尽欺凌和嘲笑最终拼尽全力活到了今天,却在作出决定死亡的选择时如此轻松,仿佛那颗跳动的心脏不是他自己的一样。
样本肯定在梅洛笛家族手上,取得它,在彻底完成“永恒之美”之前,将它彻底摧毁——就算要连同它的开发者一起。
(4)
如加特所料,在他开始研究工作的第二天,那瓶之前被他独自研究出的样品就被妥善地交到了他的手中。不过他没能想到的是,这件不起眼的小物品是由德希·梅洛笛亲自送来实验室的。
年轻的家主撑着与他同色的黑金手杖,摆好一个相当帅气的姿势靠在实验室的门口。他推着滑落至鼻梁的银框眼镜,献上了那瓶不久前被抢至梅洛笛家族的样品试管。高大的身影背对着门外从落地窗表层倾泻而下的自然光,会是因为这个原因吗,加特看不懂他的任何情绪。
“加特先生真是聪明人呀。”见加特一脸平静地接过了手中的试管,梅洛笛挑起他好看的眉毛,他现在确确实实是在笑了。“我现在倒是庆幸,你在那次行动中活下来了。”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梅洛笛家族策划偷袭行动在先,”加特连头也没有回,径直走向了试管架,再开口的声音带了些明显的嘲讽,“按您这样说,我是不是应该为失去了成为您英明决策下的牺牲品的机会而感到遗憾?”
DM闻言站直了身子,他拍去手杖上不存在的灰尘,毫无顾虑地坐在了实验室的沙发上。白蛇绕着他的左臂慢悠悠地围了一圈,对着加特的背影吐起了蛇信子。“梅洛笛家族已经同意了你的条件,不使用人体实验,也不提前将其贩卖到市场。你我现在应该是双方受益的合作关系才对。”
加特的动作肉眼可见地一僵,手上搅着蒸馏水的玻璃管停了下来。他侧过身子,浅灰色的眉毛在实验室惨白的灯光下无比明显,将加特的面孔衬托得更加秀气了一度。“先生,”它们颤抖得厉害,暴露着它故作正常的主人内心的波动,“……我已经没有那个梦想了。”
研发出轰动整个伦敦城的药剂,告诉母亲他已经能够彻底地逃出那一片记忆中的漆黑阴影了。这本该是纯真美好的愿望,却因为尤利尔的利用,逼得他要踏在陌生人的嶙峋白骨上才能将其实现,满心的痛苦和挣扎叫嚣着要把他冲得粉碎。
敏锐的家主背着手走到实验桌旁,他的身影遮住了室内唯一的光源,由其产生的阴影将加特结结实实地笼罩了起来。DM撑着手杖低下头来看他的研究员。鼻梁上被擦得一尘不染的眼镜反着光,完好地遮住了他眼睛里面罕见的柔情,“这里不是尤利尔。”
加特缓缓抬头接住了他的目光。
其实DM的眼睛是很标准的桃花眼,当他不用他那锐利的视线去打量别人的时候,身上的大部分压迫感会被很容易地稀释而去,甚至还能有几分温柔的意味余下。
就像是现在。
“去做你想做的吧。”他最后说。
(5)
加特把返回尤利尔的时间定在了两个月后,他翻箱倒柜找出一本小小的未开封日历,坐在地板上标记下了这个日子。他扭开钢笔的笔帽时停顿了一下,最终换用了红色记号笔。
死亡的日子要配上红色才有些仪式感吧。
黄昏总是能让人联想到诀别和死亡,仿佛在遵循着某种古老而神秘的默契,人们习惯于在这个时刻进行一天中剩下的告别,光影交织,日复一日,就像一场盛大无比的仪式。
这是加特固定的来DM的办公室前汇报工作进程的时间段,在结束了一天的忙碌之后,研究员会喝完烧杯里的最后一滴苦咖啡,不急不慢地给三只猫咪填满各自的猫粮,再穿上白色的褂式外衣走出实验室。
至少DM在实验室的安排上是下了心思的,加特的单人实验室位于梅洛笛家主楼某一层的末尾,外头的主廊长到难以看清尽头的拐角,便于分布守卫和安装隐匿摄像头。每隔一段相等的距离便镶嵌着一扇华丽至极的落地窗,流动的光影油画被夕阳投射至屋内厚实的红色绒毯上。加特的身影被一扇扇窗户分割成无数片不规则的形状,脚步的回音被走廊的空洞无限放大,是一种轻微而沉重的声响。
他一人站在空阔的办公室中心,双手将今日的研究资料递给了实木桌子后的德希·梅洛笛。
如果那天的承诺是出自尤利尔家族之口的,加特是绝对不会相信所谓“为了你自己的‘想’而进行研究”的说辞,可偏偏仁慈地答应不扼杀他的梦想的是面前这位德希·梅洛笛。加特经常恨一些化学药品的成分不纯粹,残留下来的物质无论本质是好是坏都会给后期的实验留下污染的发散口,他现在发现其实对于感情也是如此。恨也不纯粹,爱也不纯粹,人的大脑容易在此种可怜的境界中变得不甚清醒,迷迷糊糊地就要顺着自己主观上占优势的想法大胆地进行尝试,至于证明这个理论的结果么——加特看着DM一页页地翻看着手里布满褶皱的研究报告,那大概是我真的相信他对我施舍的仁慈是认真的,实验报告上的数据千真万确,“永恒之美”的研发竟然还在被推进。
DM把那沓报告往桌面一扔,那些纸片因此散落开来,成为他黑木桌面上唯一的亮色,和缓又温柔。
“您觉得今天的实验进程如何?”加特第一次朝这位老爷发问了,药剂的研发已快看到成功的曙光,这个尤利尔不顾一切也要追求到手的商品即将被研发出来,而这些“即将”他都用真实的数据告诉DM了。加特不得不就这份资料探求DM的态度变化,毕竟这可是“永恒之美”实验的后期,梅洛笛家族在伦敦市场的巨大嚎头,可以扭转生命的——
“亲爱的,你未免有点太高估我了。”DM从容地站起身来,从仰视到俯视的姿势转变让空气更凝滞了一个度。加特的心猛地一沉,在他还未来得及思考DM这句话的用意时,DM又善解人意地、无比慵懒地补上了一句,“其实我根本看不懂那些复杂的实验数据。”
DM很喜欢看到加特呆住的模样,他总是觉得这样毫无心机,会把所有情绪都写在脸上的样子才是面前这个年轻研究员最真实的一面。当然,这些东西在资料本上根本只字未提,都只是某位家主的揣测罢了,所幸梅洛笛老爷看人一向很准。
加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声音罕见地提高了一个度,“……您说什么?”
梅洛笛绕到他身后,像打量着猎物的动物般凑到了加特的脖颈旁,带着笑意回答了他。似有若无的气息拂过敏感的皮肤,DM的回答只有他一个人可以听见,“梅洛笛现在需要的,根本就不是什么药剂。”
英文的字节被他吐得格外绵柔,男人低沉的嗓音本就具有浓烈的蛊惑性,他真正想表达的是什么,或者说梅洛笛要的是什么,他已经毫无保留地告诉面前的人了。
加特想在那张美艳到让人惶恐的脸上寻找类似于玩味之类的情绪,很可惜,DM没有在和他开玩笑。他要用尽全力才能克制住自己不把DM的领带连着他整个人一起狠狠拽下来,“你疯了?”
“如果是亲爱的对我说这句话,我会认为这是对我的夸奖。”DM高兴于加特没对他再使用那该死的敬语了,虽然目的为何仍待商榷。他亲手把散乱的资料整理好,连同着之前加特一同交给他的实验汇报一起交还给了还略微发着愣的研究员。
“那个药剂是否能研发出来,我并不关心。”他帮加特扶好半插在头发里的眼镜,“至于汇报嘛,我等的是来人,不是他要告诉我的内容。”
“比起‘永恒之美’能否被我们的天才研究员研发出来,我更想知道这位研究员今晚愿不愿意赏脸和我这个疯子共进晚餐呢?”
(6)
“总之,你的安危是最重要的!能打听到一些梅洛笛伯爵的情报固然是好的,但是千万不要特意为此赴险!”纵使是真相小姐圆圆的可爱字体也掩盖不住她内心真实的担忧。不过可能真的要让你们失望了,加特叹了一口气,把这封密信妥善地折好,递到了酒精灯的外焰上。
火光将信纸点燃,不能燃烧的无机矿物质成分以灰烬的形式飘落在地。距离他的慢性自杀计划只剩下一个星期,他没有把决定去死的结局告诉任何人,实际上也没有告知的必要,加特不免有点悲观地想。一个有着社交恐惧的边缘人,对任何一个人都不是必不可少的。至亲,挚友,挚爱,他无从拥有哪怕其一。只剩下啊,只剩下,加特摸着小白雪柔顺的猫毛,自家猫咪担心地抬头看他,加特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他抱起桌上的白雪,看着白雪蓝得和某个人相似的猫瞳,“你喜欢德希吗?”他小声地问,无比自然地喊出了那位家主的名字,“他那条红色眼睛的白蛇呢?”
“亲爱的在背地说我什么呢?”话音刚落,穿着黑金烫纹外套的家主就华丽丽地登场了,加特受惊的样子像一只炸毛的灰猫,这让DM的心情更好了一点。“这位女士喜不喜欢我,我倒是不在意。”DM不顾呲牙的小白雪,笑着把她从加特怀里拎到了沙发上,“我的研究员怎么想我,这才更重要。”
“请您不要再闹了,梅洛笛先生。”加特清了清嗓子,耳根的红色异常明显。他不甘心似的要扳回一轮,“您今天又会忘什么东西在实验室呢?”
他就不该给这只奶牛猫台阶下的。自从那次挑明了一切的汇报后,这位老板便开始用着冠冕堂皇的借口频繁地来实验室探班,今天说对实验流程有疑问,明天又佯装要探讨化学知识,实则最后都只会打坏几个无辜的试管瓶。为什么这位老爷既不关心实验结果,又要闲着没事天天来实验室捣乱,加特管不着。但是DM每天打碎三个试管的战绩已经大大影响到了他的实验效率,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加特把捣乱的奶牛猫按到了沙发上,勒令大家主不许再在实验室里乱走动。
过去的龃龉如同阴影,让加特下意识地对这份好意满怀戒备,他百般猜测着DM打碎他试管瓶的用意,却无奈地得出了只是想吸引他注意力的结论。他背着DM对他带来的点心进行了成分分析,却发现它们除了含糖量高些根本没有什么异常之处。加特自诩善于在各种各样的恶意前自保,他能在势力金钱为重的尤利尔家族里得到首席研究员的位置,除去能力,对阴险人心的处理也是必不可少的。
一颗没有杂质的真心竟然要比任何一道化学难题都难以考量,没有往昔的经验也没有既定的公式,侥是加特也会觉得不知所措。
“……梅洛笛先生,如果您真的很闲,不如多去读几本古典小说,请不要在这耽误我的时间。”加特憋了几分钟,最后还是打算对那句“德希”装傻。DM也默契地装作没听见,从身后优雅地掏出一盘巧克力松饼,不由分说塞了一块到加特嘴里。浓郁醇厚的巧克力味瞬间在口腔中弥漫开来,甜而不腻,轻柔安抚着加特因为低血糖产生的无力感。
太甜了。加特咽下那口还热乎着的松饼,故意要激他。“如果您是为了实验结果,您其实没有必要这样。那份药剂即将研发完……”
DM突然的靠近打断了加特的话语,加特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直到DM伸出左手护住他即将抵上身后冰冷的实验桌边缘的腰。
实验桌上的玻璃器皿被震得哐当作响,几支可怜的试管在这晃动中摇摇欲坠。加特一抬头就直直撞进了DM比地中海还要湛蓝的瞳孔里,DM又倾了倾身,两人鼻尖的距离成功地只剩下短短的几厘米。胸脯起伏,心跳如雷,温热的血液猛地上涌,烫得加特几乎要燃烧起来。如果这位化学天才留意过DM书房里的那些小说的内容,他也许会把这个瞬间称作心动,要再符合专业知识一些的话,点燃心脏的沸点也许会更为妥帖。
DM没有再喷那些刺鼻的黑鸦片味香水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用黄玫瑰的味道彻底覆盖了它们。他伸出手,却在要触碰到加特的前一刻顿在了半空中。爱意在他深湖般的双眸中浓烈到化不开,眷恋缠绵,每丝每缕都是不顾身份樊篱的深情。理智最终摁下了那些无用的欲念,德希只温柔地帮加特把脸旁的碎发笼到了耳后。
加特后来想起这个瞬间,总觉得在那一刹那他是要被吻住的,他悲戚的情怀即将被面前的人通通杀死,那人会给他展现什么叫做情爱。最可悲的是,心不对口,他是想要相信的。
DM直起身,冷静得仿佛刚才一时冲动把人按到实验桌前的人不是他一样。他抚平袖子的褶皱,短短地叹了口气,“我下午还会再来。”他走向加特身边陈设着的木柜,从最顶端拿下了一本小小的日历,对着加特晃了晃手。
“这个我就先拿走了。”
崭新的日历看不出一丝被使用过的痕迹,如果除去在一个星期后的某天下面标记着的怪异红色符号的话。
生命的弦音已经奏响仅剩七天的倒计时,他最想铭记的瞬间会是什么样子呢?加特看着梅洛笛的背影出神。之前的他也许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永恒之美”最终被研究出来的那个时刻,可现在他释怀地发现了自己什么也不在乎,只剩DM指尖的余温被清晰地铭刻下来。一瞬的温柔成了他在这个荒芜的世间最不舍的永恒怀想,爱情的棺材板起起伏伏,原来归根结底他也是个有欲望的、想任性的、会动心的凡人一个。
——加特先生在决定去死之后爱上了德希·梅洛笛。
字数爆了所以第一次分了上下两篇,后知后觉地来请大家不要放鸽子屁股呀——!!窝会误以为它们是评论然后很开心🥲而且之前也没有用过这个回复机制很不熟悉(。)蹲蹲的话隔几天刷刷tag或者合集就行捏
【摄殓】把自己卖了干净发现对方是上司
“那个叫德希·梅洛迪的,估计也是个喜欢压榨员工的。”
梅洛迪新来乍到的从尤利尔挖来的研究员加特抬头瞥一眼钟表,琢磨了一下时间将手中试剂的半成品放到冷藏设备中,长达十个小时的高强度精神投入损耗了他数杯咖啡。
稀薄的工资让他像一个顶着枪口的冤种。
亏他还能记得要提前一个小时给猫添粮。
可昏昏沉沉的精神状态让他盯着猫窝迟钝了好一会儿才恍然惊醒。
猫呢?
迟来的心悸的把他吓出一身冷汗。
呼唤了数声之后偌大的实验室里依旧没有回应,它不在这里,梅洛迪当初为了挖他过来摔了不少资源,这个独立的实验室自他接手...
“那个叫德希·梅洛迪的,估计也是个喜欢压榨员工的。”
梅洛迪新来乍到的从尤利尔挖来的研究员加特抬头瞥一眼钟表,琢磨了一下时间将手中试剂的半成品放到冷藏设备中,长达十个小时的高强度精神投入损耗了他数杯咖啡。
稀薄的工资让他像一个顶着枪口的冤种。
亏他还能记得要提前一个小时给猫添粮。
可昏昏沉沉的精神状态让他盯着猫窝迟钝了好一会儿才恍然惊醒。
猫呢?
迟来的心悸的把他吓出一身冷汗。
呼唤了数声之后偌大的实验室里依旧没有回应,它不在这里,梅洛迪当初为了挖他过来摔了不少资源,这个独立的实验室自他接手过来基本没有旁人涉足,那门又怎么会开?
走廊里寻找了许久,他终于隐约听到几声小白雪的哈气尖叫声,快步到达那里,加特远远看到他的猫在地上浑身炸毛,飞机耳伴随着尖利的爪子一动一动,它旁边那条不断变换着角度试图前进的白蛇挨了好几巴掌,如果不是它外露的攻击力不强,那这个体型这只才半大的白雪简直可以一口被它吞了。
而一蛇一猫上面,一个黑发白色挑染,明明外表外表斯斯文文却被不经意外露的一个笑容衬得带些痞气的家伙,正在好整以暇地倚在旁边欣赏旁观这场“乐事”。
“让你那条蛇离它远点!”
德希·梅洛迪被一声怒气明显的声音斥责,清脆的青年声音没来由地将他吸引,他还没来得及抬头就见那只通体雪白的猫崽子被一双生的养眼的手捞了回去,只分了下神,就紧接着又被训了。
”先生你的兴趣爱好真是恶俗,看两个小东西打架已经成为你难得的乐趣了吗?甚至丝毫不顾它的危险性?”
他指的是那条白蛇。
DM接受了他的训斥:“小东西?如果你仅仅指的是那只牙都没长齐的猫崽子,不过我觉得我需要好好为自己澄清一下。”
这个人换了个姿势,虽然看起来还是不太正经,但身形明显挺直了一些,甚至为了保持一些威压特意向自己这边倾斜了几度:“比如,是你的猫自己不老实,远远看见挂在我肩膀的蛇来跃跃欲试,甚至不惜跟着我半个钟头,还要把我的高定西裤作为猫爬架。”
“天知道它的精神头是随了它哪个主人?要知道,从刚才起只有我的蛇在这场不足称之为‘打架’的行为中脸上留下了几个爪子印。”
然而事实就是如此。
对方留给加特足足十分钟的时间让他检查观察小白雪的身体状况,又留了视角把蛇脸上那不甚明显的印子特意露出来。
加特:……
他怎么有一天能这么没有理。
窘迫和面如死灰让他像一个要碎掉的雕像,惹得旁边这人心情颇好。
“现在你和你的猫终于一样不占理了。”
对方的笑声像在撕他的脸皮,他的猫注定今晚没有罐头吃了。
“你跑什么?”DM眼疾手快揪住要落荒而逃的加特,扯开口罩在他憋的通红的脸上弹了一下,把加特吓了个激灵。
“你做什么?梅洛迪不允许员工私下内斗,我的猫不懂事,我道歉,但你怎么能因为这件事对我进行报复。”
“员工?”
加特见这人眼神怪异一瞬又立马恢复如初,刚要说些什么就听他接了话茬:“不追究是难事,你心疼你的猫,可我这蛇也是条命。”他任由那东西攀上他的肩膀。“白白挨了几巴掌,留那些猫爪子印给它做装饰吗?”
“不是你看着它被扇的不阻止的吗?”
DM没说话,扯了一下裤子上开线的面料,加特这下彻底没话说了。
实验室没有多余的餐具,或者说压根没有餐具,加特将洗干净的烧杯盛了一杯咖啡给他,DM不敢接。
加特看出他的顾虑:“这是我平常喝咖啡的杯子,没有装过其他药剂,如果你想要点别的什么,我这里没有午茶甜点,而且出于礼貌,我也不打算拿小白雪的猫粮罐头招待您。”
“您……”加特卡壳一下。
“约瑟夫,这是我的名。”
“……好的,约瑟夫先生,很抱歉对您造成了这些困扰,裤子的费用我会承担,但希望您不要再过多追究了,下次我会记得把门关好。”
全程DM没有正面意义上注视加特,他用几个手指头将装有咖啡的烧杯捏着口提起来,透过里面的液体不知道在看向哪里:“算了吧。”
他忽然扑哧笑一声,瞧着自己的蛇把头探进烧杯又被那股奇怪的味道立刻熏出来,垂下眼眉摇摇头:“你半年的工资加起来不一定赶得上我这条裤子的零头,自己打工还要拖家带口,连这款咖啡都是市面上掐头去尾性价比较高的那一款——你要是真想赔我估计你连你家那只猫崽子的粮都买不起了。”
这番话实打实直击刺激了加特的心灵,但转眼而来的好奇心又让他不免疑惑,作为梅洛迪家族独占一整个技术实验室花大精力从尤利尔聘来的研究员,他本身的薪水就已经算是这里的中上水平了,如果还有一个薪水远远高于他的任职员工,那……
“你平日工作侍奉在梅洛迪家主左右?”
DM停顿了一下:“你要非这么说,那也算是。”
“但我空闲时间其实很多。”
加特脸黑了下来,这待遇说实话太天差地别了,廉价的牛马,廉价的劳动力,他果然不值钱。
瞧着旁边脸色变了又变的的小研究员,DM脑海里第一个出现的是一只把头埋在爪子里生闷气的灰猫,憋着再挑逗一下就要伸出爪子来挠人的气,他心里要打破这宁静的坏心思越来越强烈。
抱着这种念头他兴致勃勃犯了贱,抬手将加特前不久拉上去的口罩又拽了下来,手捏着他的下巴轻易逼近:“小先生,你要气得冒烟了,是因为没有钱买茶点吃,还是觉得买猫粮的钱占用了咖啡的大部分份额觉得委屈?总不会是觉得半年工资还没有我这条裤子价钱高心里不平衡吧?那你太可怜了。”
“出去!”
他成功把人激怒得面红耳赤,看着对方恼羞成怒将自己往外推搡:“你和那个叫德希·梅洛迪的家伙一样令人讨厌,离开我的实验室!”
得手后的笑容贴在这个浑球的脸上一整天,以至于后来夜来香反复进出DM办公室三次之后他终于忍不住停下脚步观察。
“你春心荡漾了?”
DM显然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没有得到回应的夜来香坚持不懈,他敲敲面前的桌子:“你为什么要对着一根笔笑得像个傻子,是因为你刚刚又用它签下几个可以坑掉其他家族的的合同了吗?”
DM终于稍微回了神,不过他没有立刻回答夜来香的问题,反而卖了一个关子:“我发现了一个对我怨气蛮重的小东西。”
夜来香恍然大悟:“原来你看不到我对你怨气也蛮重的?是因为你嘴里的那个小东西直接贴脸骂你了吗?那你活该。”
德希·梅洛迪恍若未闻:“他和他的猫一样,喜欢炸毛,他不知道我就是他口中那个令人讨厌的梅洛迪家主,不过看起来我明明可以更加肆无忌惮一些……你说我们的员工守则有可以在实验室养猫这一条吗?我是不是太宽容了?”
放着大批工作不处理去找一个员工的麻烦。
“你可真是无聊到顶了。”整张脸被面具覆盖,但过于明显的动作和语气至少能认定夜来香绝对是翻了一个白眼。
事实上,DM用实际行动证明他对这个小研究员的兴趣要远比嘴上说的多得多。
第二天比加特先一步到实验室的不是他的猫,也不是他自己,是一只开着屏的黑白孔雀,加特再三确认昨天晚上确实是把门锁了,钥匙也没丢,直到看到DM手指转着一串备用钥匙:“我的权限还是蛮大的,请不要试图和我谈些道理想把我请出去。”
“……我要是把你打出去我会被解雇吗?”
德希·梅洛迪略显为难斜下身形,状似不经意露出身后的牌子猫粮和市面上最新款的咖啡豆:“我大概会很伤心,你确定要这么做?”
对面没了音儿,DM视线中的加特依旧面无表情,指甲却在旁边的桌面上留下了咯吱咯吱的划痕,他真是太欣赏他这副不为五斗米折腰的决心了。
德希·梅洛迪假意遗憾拎起一人一猫续命的东西。
“半个小时!”加特咬牙切齿。“就半个小时,不能再多了。”
DM露出意料之中的笑容,大手一挥将咖啡和猫粮扔回原处,张开手臂朝加特迎过去:“你瞧,我们果然有缘分。”
DM往前走,加特往后退,他脖子上那条蛇寻新鲜朝前溜,小白雪找准时机窜上加特的肩头又是一巴掌过去……
终于安静了。
事后加特不顾DM欲言又止的表情,放小白雪自顾自去挠那袋子猫粮,自己开始昨天没有完成的实验进度,DM手指隐蔽轻敲桌面,引白蛇离开他的肩膀,他看到自己的蛇方向明确,明显是对远处加特的宠物更感兴趣,但他没有声张。
任由两个物种又开始剑张跋扈。
如果真的应了加特的念头,他在一旁老老实实呆着那才是真的没意思。但加特对他的防备心显然没有那么轻,时不时甩过一个警告的眼神。
半个小时……那确实有点少。
他这样想着,却在加特投入实验时自动为自己延长了时间,等加特放下手中试剂打算缓解一下精神时DM已经在旁边坐了两个小时。
“你怎么还没有走?”
“我为什么要走?”
“半个小时早就已经过了。”
“我又没说我一定会听你的。”
气上头的研究员起了领土意识,眼神愈发不善,平日里谨慎的性格没有让他直接过去把这个登堂入室的家伙揪起来,但紧皱的眉头可以看出来他此时心情十分不好。
“玩忽职守,兀自脱离岗位干扰其他技术研究人员,你这种行为已经严重影响到我的工作了,我要把你举报到梅洛迪家主面前,我要让他亲手把你解雇了!”
这句话果然起了作用,对面的约瑟夫忽然双手捂住脸,低下头肩膀一抽一抽,反常的举动一眼看上去就像是在抽泣。
加特没预料到这一状况,良心和背德感忽然给了他一记拳头,让他瞬间手足无措,忍不住想要上前安慰。
不对,他在憋笑!
“约瑟夫!”
“亲爱的,不要生气,我只是在伤心。”
拙劣的演技调戏了加特的尊严,无名的羞耻感扫遍了他的每一处肌肤,让他脸颊充血通红。
德希·梅洛迪连带着那条蛇都被扔出了加特的实验室。
然而就是这个举动,往后像打开了DM身上的某个机关。
锲而不舍简直是加特从DM身上看到的最生动形象的一个词,昔日私密的实验室被外人不断光顾,你来我往的辩论扰乱了这里原本的宁静,接连不断的投喂下,就连小白雪的毛都光滑了不止一个度。
他使遍了所有方法,训斥,冷脸,示弱,依然不能撼动德希·梅洛迪要强留在这里撒泼的念头半分。
加特感觉这个人完全入侵了自己的生活。
久而久之,加特也就不再管了,不是纵容,而是他实在没有力气来耗费精力了,大不了每次都当个哑巴,再不济顺便也当个聋子。
偶尔有些过线的接触和死缠烂打加特一般会立刻一巴掌还回去,但这总会平白无故造成一些暧昧不清的误解。
但对方却总是对这些试探乐此不疲。
他自认为那个家伙无非就是想挑逗自己,在自己身上寻些乐趣罢了,但不得不说,DM的到来对他的生活造成的影响却不仅仅如此。
自从这个家伙成为实验室的常驻嘉宾之后,他就仿佛变成了一个大型进货商,原本除了一部分堆满实验器材,其余地方略显空旷的实验室硬生生被他长此以往塞满了东西。
加特挑挑练练将自己相中的咖啡研磨机,猫窝,以及自己用得上的生活用品摘出去之后,还剩下百分之八十的杂货。
“你为什么要往这里塞一张床,这合理吗?”
DM兴致勃勃提着小白雪的后颈放到猫爬架上,又把试图前去追逐的白蛇捞回来:“很意外吗?你不会打算让我一整天都坐在你那个硬的像石头的凳子上休息吧,体谅一下我,我又没说这只能作为我的私人物品。”
“你在这里睡觉不怕我某天一手术刀把你大动脉割了?”
DM思考了一下:“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猜我大概是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亲爱的,你要因爱生恨吗?”
加特远远瞧着被拦截回来的白蛇绕了个弯锲而不舍去猫爬架一个平台上缠了几圈成了一个“土盘”,又看着小白雪从更高一层跳下来在“盘”上打了个窝:“因爱生恨算不上,但我想我应该不会是一时冲动,说不定等你打碎我第三个量筒的时候我就付诸行动了。”
DM若有所思,手悄摸探上装有蓝色半成品药剂的试管,加特后脑勺好像长了眼睛:“你的手再往前一寸我会把你和你的蛇打出去,并且往后三个月你别想再踏进我的实验室半步!”
DM手一停顿,拐了个弯捞上加特的腰身,在对方挣扎之前就将头的重量全落在了他的肩膀上,加特还不习惯DM对他这么心安理得的亲近,可对方却早已经在不断实践中动作变得娴熟。
“远点,太近。”
“什么?”
“……远一点。”
这声音就像一个底气不足的命令,难以轻易引起重视,反而增了几分不可言说。
平添使气氛变得焦灼,德希·梅洛迪的呼吸慢慢变重,鼻尖触碰上加特的脖颈,在他躲闪的过程中埋地更深,他的嗓音沙哑地不像话:“没太听清,再说一遍。”
加特忍无可忍,力量悬殊下却推拒不了半分,只能慌忙拦住DM欲要在自己身上摸索的手,顺带被身后人感染地气息不稳:“别脱衣服,不能,不能这么……”
DM撩起加特后颈的领子,露出一排陈旧的牙印,转头又重新在那个地方咬下去,突如其来的疼痛刺激加特破了音儿。
“什么时候给我?”
“不给,滚开。”
“时间已经足够久了,不给我自己要。”
那张床成为了摆设,DM丝毫不顾及怀里人霎时间的慌乱无神,直接把加特从背后按到了桌子上。
【摄殓】关于我暗恋的学长居然是死亡天使这件事
* 死亡天使亚兹拉尔 x 人类大学生伊索
* 全文2.3w+,HE
* 感谢 瑶瑶只是个爬过来吃粮的 点梗
* 又名《忘川渡人手记:当我在跨领域办公时我在想什么》
01
亚兹拉尔,掌管卡巴拉生命之树,传说每一片树叶落下,就会有一个灵魂逝去,所以亚兹拉尔别名死亡天使,为人间送去痛苦与离别。
忘川渡人,负责引渡忘川河中的灵魂。相传不愿意抹去记忆的灵魂在忘川河中浸泡千年之久,便可以带着记忆投胎转世。
亚兹拉尔和忘川渡人是非常要好的朋友,他们经常会站在忘川河边,打赌哪一个灵魂能够承受千年河水浸...
* 死亡天使亚兹拉尔 x 人类大学生伊索
* 全文2.3w+,HE
* 感谢 瑶瑶只是个爬过来吃粮的 点梗
* 又名《忘川渡人手记:当我在跨领域办公时我在想什么》
01
亚兹拉尔,掌管卡巴拉生命之树,传说每一片树叶落下,就会有一个灵魂逝去,所以亚兹拉尔别名死亡天使,为人间送去痛苦与离别。
忘川渡人,负责引渡忘川河中的灵魂。相传不愿意抹去记忆的灵魂在忘川河中浸泡千年之久,便可以带着记忆投胎转世。
亚兹拉尔和忘川渡人是非常要好的朋友,他们经常会站在忘川河边,打赌哪一个灵魂能够承受千年河水浸泡的冰冷,要知道若是决定带着记忆转世却又中途改变主意,灵魂会收到巨大的损害。
忘川渡人用手里的镰刀把戳着一个又一个灵魂的脑袋,闲极无聊,对着旁边的死亡天使开口:“我们打个赌吧。”
“什么赌?”
亚兹拉尔用水晶般的紫色双眸凝视着河里一颗颗脑袋,把玩着手里的叶片。他身上带着星河般璀璨的光芒,凝视他便犹如凝视浩瀚的宇宙。
“我赌这个灵魂,能够承受千年冷水浸泡之苦。”忘川说道。
亚兹拉尔瞅了瞅,灵魂是看不出具体模样的,仅是一个又一个发光的人形,只能辨出男女。
“赌注呢?”他无聊地问。
“输的人,要在人间停留半年。”
“这可真是恶毒,我们的力量若是被人类发现,对他们便是撕裂灵魂的痛苦,而我们也会受到惩罚。”
“赌还是不赌?你不会怕了吧?”
“赌。”亚兹拉尔勾起嘴角,“我还会怕去人间?”他说着伸手指向远处的一个灵魂,一抹光从他指尖弹出,标记在这团光亮上,“我赌他,能够承受千年冷水浸泡之苦。”
杰克藏在面具下的脸笑了起来,对方选的是还差一个月便撑够一千年的灵魂,但事已至此,他是不会让他撑够的。
于是等到亚兹拉尔回去照管生命之树时,忘川渡人便偷偷用镰刀的把手按住那个灵魂,一下子将他推出忘川河。灵魂闪了闪,不甘心地飘远。由于他并非自愿放弃考验,所以没有受到惩罚,但他也无法延续前世的记忆,就这样去投胎转世了。
当亚兹拉尔得知自己选择的灵魂没有撑到一千年便离开忘川河后,很是失望了一阵。他怀疑地看着忘川渡人,对方发誓他绝对没有搞不公平竞争,亚兹这才拧着眉头,暗骂了一句该死的伪绅士,转身前往人间。
亚兹没有精准计算下到凡界的年份,时间对于他们来说就像一条河流,可以前往任意一个阶段。于是,亚兹抵达人间,是在被他标记的灵魂转世十八年后,而他早就将这件事忘的一干二净。
02
伊索·卡尔总觉得自己遗忘了很多重要的事情,可他怎么也想不起来。这种感觉自他有记忆起就一直困扰着他,每次去一个新的地方,总有去过的既视感。
但这种感觉的确不太影响生活,他便学会了习惯。
今年伊索18岁,正是读大学的年纪。由于他为人冷淡,所以在学校里没什么朋友,但他并不在意。说实话,伊索不喜欢吵吵嚷嚷的环境,更喜欢一个人独处。
这天下课,他抱着一摞书向图书馆走去,转过走廊的一瞬间,他好像撞上了什么。眼前一阵蓝紫色晃过,但定睛看去,又什么都没有。他奇怪地眨眨眼,犹豫着继续向前迈步。
亚兹拉尔惊讶地扭头,他漂浮在半空,维持着人类无法看见的透明状态。刚刚从他身上穿过去的人类散发着熟悉的气息,他立刻调转方向,好奇地跟了上去。
和忘川渡人打赌输了以后,他随便选了一间大学栖身。身为死亡天使的他格外喜欢人类勃勃的生机,他需要的这里全有。
伊索坐在图书馆靠窗的位置,浑然不知死亡天使几乎贴在他脸上仔细地瞧。尔后他若有所感地扭头,嘴唇似乎擦过什么,于是看着空气发愣。
亚兹拉尔猛然后退,他捂着自己的嘴唇,惊讶地瞪大了眼。突然之间,他感到浑身被夸张的力量充斥,一阵剧烈的白光闪过,他毫无预兆地化身人形,坐在了人类旁边的椅子上。
伊索骤然回神,他并没有看到亚兹凭空出现的画面,他只觉得自己恍惚间走了个神,再回过神来,旁边的座位就被霸占了。
对方长得实在太过美丽,湖蓝色的眼睛金色的长发,根本不像真实的人类。伊索不知道,他已经被死亡天使的独特气息迷惑,只痴痴地望着对方。
亚兹被看得红了脸,他从未接触过具体的生命个体,此刻被灼灼的目光看得心跳加速,却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了,他根本不了解人类的身体会产生的各种反应。
被胸腔里砰砰跳动的心脏扰乱,亚兹立刻站起来想离开。可他总是漂浮着移动,脚踏实地的感觉如此陌生,他迈出腿的下一秒便五体投地地扑向地面。
“小心!”
伊索急忙伸手去拉,可抓住对方的一瞬间,他只觉得重若千斤,也跟着一起被带倒摔了下去。
桌子倾倒的剧烈声响过后,其他人纷纷向这边看过来。伊索艰难地撑起身,却发现自己被压在对方身下。
亚兹哪里这样狼狈过,他慌乱地想要起身,却像刚出生的小鹿一样控制不了手脚,于是,他就这样沉重地压在对方身上,还是旁边的同学七手八脚地把他们拉了起来。
重新坐回椅子的死亡天使被这笨拙的人类身体弄得羞愤难当,他通红着一张脸,奋力喘气。伊索干咳着,不自在地向他询问,“你还好吗?”
纵观人类生命长河的亚兹并不想回答一个个体生命的问题,可伊索紧紧盯着他瞧,把他瞧得不得不张开嘴。
“啊啊……啊……”
伊索惊讶地瞪大眼,半晌才露出抱歉又遗憾的神情,“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他说着朝自己的嗓子比划了一下。
是个哑巴。
亚兹拧紧眉头,这该死的人类的嘴说不出他想说的话,他竟然会被人类报以同情的目光,他可是掌管人类死亡的死亡天使,这让他更加得羞愤。
“啊!啊啊!”
伊索看着面容俊美却不会说话的人,不禁感慨命运真是造化弄人。
“啊?!”亚兹读到他的情绪,更加生气了。
03
亚兹恼火地瞪着眼前的人类,伊索却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他垂下眼睛反思着刚才的行为,想着想着恍然大悟。一定是他直白地指出生理缺陷这点刺痛了对方掩埋在心底的伤痕,他不知所措地看向绝美的人,对方就连生气都是如此美丽。
“对、对不起。”他闷闷地道歉,内心歉疚到了极点。
神总是能够轻易捕捉到人类的情绪,尤其当他正注视着对方的时候。亚兹拧起眉头,扑面而来的歉疚让他极不耐烦,他迫切地想离开这里了。可就在他起身打算迈腿时,手软脚软的虚弱感再次袭来,他差一点再次摔倒,还是一把揪住了面前人类的胳膊才幸免于难。
那一瞬间,伊索感到一股奇妙的力量顺着接触的肢体钻进身体,这种感觉是如此的熟悉,好似在他有记忆之前就已经遇见过。
“我、我们之前见过吗?”伊索痴痴地看向抱紧他的人,对方的头发垂在他脸上,很痒,他嗅到一股奇异的香气,灵魂在这一刻仿佛得到了洗涤。
【喜欢】
亚兹瞪大眼睛,烫到般松开手,重新跌坐回椅子上。伊索看着他离开自己,胳膊上还残留着被紧紧抓住的触感,面容微动。
【好可惜】
亚兹抖了一下。
身为死亡天使,从未有生命对他传递出诸如此类的情绪,他得到的永远是厌恶、恐惧、排斥,偶尔有人视死如归,可到了灵魂抽离的时刻,还是会发出悔恨的悲鸣。那些黑暗又负面的情绪才是他听习惯的声音,像喜欢这类黏腻又满是期待的情绪宛如一颗炮弹,砸得他措手不及。
亚兹拉尔猛地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地往外走去,丝毫不顾自己在外人眼里就像喝了几天大酒一样控制不了平衡。图书馆里的人都惊呆了,看着他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最终走出了图书馆的大门。
伊索等他走出视线之后,才从内心的悸动中回过神来,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竟然会如此魂不守舍,一颗心都系在对方身上,久久无法平息。
04
亚兹拉尔随手推开一扇闲置的宿舍门,神降临人间,于是他的所作所为都被人类自动合理化。所以在所有人眼中,他们学校多了一位艺术系大三学长,他虽然口不能言,脾气也差,但他的绘画天赋却一绝,那双修长的手仿佛被缪斯吻过,随意挥洒出来的一幅画都是一个奇迹。
人类总是偏爱天才,即使这个天才怪癖众多。更何况他美得人神共愤,那些怪癖也就成了独特的个性。
亚兹拉尔尽量避开人群,但还是在无形之中拥有了大批迷妹迷弟,他无论出现在校园的哪个角落,都会立刻有人从四面八方钻出来将他围在其间,简直避无可避。
亚兹烦躁地加快脚步,耳边吵吵嚷嚷不得安歇。
这些天,他终于成功适应了人类的身体,能够自如地操控四肢。但他的嗓子不知出了什么问题,一直无法顺利地说出成段的话语,所以他的哑巴之名算是甩不掉了。但正因这点“生理缺陷”,更多的人用怜爱的目光瞧着他,总觉得他是需要帮助的弱者。
笑话。
死亡天使何时需要人类的帮助?他扭开头屏蔽掉弱小人类散发出来的善意,更可笑的是,这些人类的思想污浊不堪,他不仅感受到某些充满生命力的画面,甚至还有人对着他散发出了母性光辉。
简直奇耻大辱,对于神来说。
亚兹越走越快,越走越快,以至于在下一个拐角猛的撞倒一个瘦弱的女生。对方狠狠摔在地上,她被撞得灵魂震荡,分外难受。亚兹却站在原地没有动。
“你看着点路啊,撞到人了不会道歉吗!”身后立刻有人叫嚷起来,女孩看着面前黑压压的一群人,露出害怕的神情,眼中荡起泪花。
死亡天使一丝怜悯也无,高傲地昂着下巴。他散发出来的不耐烦的气场令身后响起窃窃私语,夹杂着怀疑的议论冲了过来。一部分人开始觉得他太过冷血,一部分人觉得他不尊重他人,一部分人却觉得他很酷。
亚兹低哼一声,这就是他不喜欢人类的原因,他们总是这样一会儿一个想法,不像生命之树屹立在亘古洪荒之中,不蔓不枝、矢志不渝。在这样一群人中度过半年时光,对他来说简直是酷刑,忘川那个家伙实在恶毒。
就在议论越来越响、亚兹越来越不耐烦的时候,伊索忽然自走廊另一侧走来,他只是路过,但看到倒地的女孩还是走上前,弯腰将人扶了起来。女孩委屈地向他道谢,抹了抹眼睛。
【没事吧?】
呵,之前还对着自己说喜欢,今天又当着他的面去关心别人,这就是人类的善变和虚伪。他的喜欢对于他来说简直是一种侮辱——亚兹拉尔忽然惊讶地瞪大眼,眼前的人类竟然直直地看着自己,那双深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视着他,呼之欲出的关心快要将他淹没。
“啊……”这是亚兹第二次尝试在人类面前说话,可想当然地失败了,这失败又让他羞愤地红了脸。
伊索认真地看着他,期待地看着张开又合拢的唇。
【好漂亮】
什么?
亚兹一愣,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看起来好柔软,有点想摸】
又是这样的赞美,死亡天使不自在起来,下意识舔了舔嘴唇。
【啊,舌头……】
别再想了!亚兹的脸更红,他不明白自己怎么了。
明明这样的赞美这两天听得多了,尤其是此刻,身后的疯狂“尖叫”同海水一样涌来一波又一波的向他涌来,他只想要逃离。可眼前这个人心中所想的内容,哪怕一个字,他都在意得不得了。
为什么?这只是一个普通的生命个体,有什么值得死亡天使留意的?
亚兹拉尔下意识迈腿,他怎么肯承认自己会为了一个生命体费心呢?他立即想要绕过他走远,可就在他擦肩而过时——
【要走了吗?】
亚兹无视他继续迈腿,身后的大部队也跟了上来。
【还想再见到】
【喜欢】
【真的好漂亮】
亚兹拉尔下意识回头,两人目光相汇,原本望着他的伊索惊讶地睁大眼睛,那一瞬间,他耳根红了。亚兹顿时像触了电,他猛地扭回头,抿着嘴大步走远。
心脏扑通扑通狂跳,他的步伐逐渐凌乱,一定是这具人类身体出了毛病。
一定是这样!
05
亚兹拉尔身为死亡天使,自然不会使用人类的科技通讯手段,而他也不屑于学写人类的文字,虽然他在极短的时间里掌握了人类的语言,却由于嗓子发不出声音,一直无法顺利的沟通交流。
所以,他现在非常苦恼。
亚兹坐在校医室里,不知如何表达自己心脏不正常这件事。而校医室的老师眼巴巴地瞅着他,像一个随时准备为神提供服务的信徒。对方已经被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天使气息影响,一般人类无法承受与他独处太久,否则就会产生灵魂不稳定等问题。
亚兹左思右想了一会儿,还是直接伸手附上对方额头。不被发现真实身份就不会受到惩罚,完事之后消除对方的记忆便是,至于灵魂问题,他才不会去关心单独的个体。
校医浑身抖了抖,她只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力量直冲大脑,然后便不受控制地开了口,“心跳加速心慌胸闷紧张焦虑,可能有以下几点原因:1.生理性原因:如果是应激状态,交感神经兴奋,一般无需药物治疗。2.心理疾病:排除器质性病变,比如心脏、呼吸系统等疾病,可使用缓解焦虑的药物。3.器质性疾病:可能存在心律失常,需及时到医院完善心电图检查、心脏彩超等检查,以明确病因。”
心电图、心脏彩超?
亚兹再次伸手点了点校医的脑袋,对方像踩了电门一样亢奋起来,“你怎么知道我偷偷藏了心电图机!学校根本不给配备,可我也想要当名医啊!快躺到床上去!我给你检查!”
亚兹怀疑地皱起眉,但本着对这具身体负责任的态度,还是躺了上去。
“衣服撩起来露出胸口和脚踝。”
对于裸露身体这点,亚兹没有任何概念,他并无一般人类的羞耻心,所以大大方方地掀起了衣服。对方在他的皮肤上抹了些凉丝丝的东西,然后将吸盘贴上他的胸口。亚兹听到头顶的机器传来滴滴的声响,竟真的与他的心跳同频,他正觉得有趣,校医却噗通一下摔倒在地,显然再也无法承受他的神识,就这样晕了过去。
亚兹看了眼瘫在地上的人,抬手挥了挥,那具身体便自发地爬上另一张床躺平,像极了丧尸。而他也坐起身,动手想要拔掉身上的吸盘。
就在这时,校医室的门被从外面打开,一张并不陌生的脸探了进来,“老师,您这里还有治疗扭伤的——”
声音戛然而止,伊索愣怔地看向校医室的床。
亚兹揪掉了最后一个吸盘,啵的一声,仪器在他皮肤上留下了浅淡的粉色。由于他的衣摆拉得很高,所以胸前一览无余。
伊索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脸颊迅速蹿红,他呼吸艰难地咬住下唇。
【颜色好浅】
颜色好浅?
【想、想摸】
怎么又想摸?亚兹奇怪地看向拘谨的人类。按理说,人类热衷用手触摸事物应该是在婴儿时期才对,可这个人已经发育完全了。他的视线一点点向上,四目再次相对。
噗通——
亚兹惊讶地按住胸口,又来了,他的心脏又出毛病了。他急忙抓起眼前的吸盘,胡乱向胸口按去。
“学长,你在做什么?你不舒服吗?”伊索见到熟悉的心电图机吓了一跳,急忙走过去。他一靠近,内心所想就像放大的磁场,将亚兹裹在其中。如果他此刻是原型,头顶的角恐怕都要被震得发痒了。
【没事吧?心脏不舒服吗?希望不会有事。】
【是不是需要帮助?可学长不会说话,我该做什么?】
【这个机器我不会用,怎么办?】
【校医室的老师呢?从刚才就一直没看见。】
【他一定很难受。】
亚兹被搅进漩涡般的思绪中,对方的关切之心像甜蜜又凶猛的浪潮,他好似跌入了浓稠的蜂蜜之中。心跳越来越快、越来越快,亚兹喉间发痒,终于顺从本能地朝对方伸出手。
下一秒,他把人拉进怀中,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就是把人抱得很紧。
“学、学长?”伊索错愕地昂着头,无措地抓着他的衣角。
这个人类真的不同寻常,离得这么近却没有被自己的气息扰乱。若是一般人,恐怕现在已经和校医并排躺平了。这么一想,连第一次见面时也是,对方竟然能够承受他的碰触。
亚兹忍着内心的悸动,捏住人类的下巴仔细观察,他凑得很近,以至于伊索会错了意,紧张地闭上了眼。
这是在干什么?亚兹不懂,但这并不妨碍他打量对方。
【是要吻我吗?】
吻?
亚兹琢磨了一会儿,吻难道不是人类繁衍行为的一部分吗?他更不懂了。
伊索等了半晌什么也没等到,他颤颤悠悠地睁开眼,脸已经红得要滴血了。他知道自己会错了意,尴尬的不得了。但亚兹却在他睁开眼的一瞬心脏漏跳了一拍,他受到本能的驱使,低头亲上颤抖的睫毛。
轰的一声,伊索什么都听不见了,他只听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
【天!】
【吻我了!】
【他好香!】
【喜欢、喜欢、喜欢——】
亚兹也跟着红了脸,他变换着角度继续吻着对方睫毛,这种人类的亲昵行为竟然让他感到格外的舒服,原来吻是这样一件令人快乐的事。窗外响起风声,无数树木的落叶被风卷起,在窗外像精灵一样跳出曼妙的舞蹈。
某刻,伊索忽然哼出声来,更紧地攥住对方的衣袖。好像有什么无形的东西钻进他的胸口,连他的灵魂都跟着震颤起来。
“啊……嗯……”喉咙里溢出闷哼,伊索的呼吸变得急促。
【好舒服……这是什么……为什么这么舒服?】
亚兹垂着眼盯着他看,更加放任自己的神识进入对方的灵魂。若是其他人类,此刻恐怕已经脸色苍白的去了半条命,不知道眼前的人为什么会是这种反应。与他灵魂相触的感觉竟然格外神奇,连他也有些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啊啊——”
这次连大脑也跟着混沌起来,伊索软了身子,疯狂颤抖。他完全倒在对方怀里,像做某件事一样发出隐忍的叫喊。等亚兹探索够了满足地退出来时,怀里的人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他脸色潮红地大口喘着气,身上散发出好闻的味道。
亚兹舔了舔嘴唇,对眼前的人类个体起了兴趣。
你叫什么名字?他点住对方的额头。
伊索眯起满是雾气的眼睛,磕磕绊绊地回答,“伊索……伊索卡尔。”
06
伊索·卡尔。
亚兹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直视着他深色的眼眸。
伊索·卡尔。
伊索迷迷糊糊地四下看了看,并未发现医务室里还有其他人。面前只有一个口不能言的学长,可他却的的确确听见有人在呼唤他的名字。
伊索·卡尔。
“学长?”伊索似乎有些害怕,他往对方怀里躲了躲,“我好像听见一些奇怪的声音。”
声音?
亚兹勾起嘴角,这个人能听见他的心声。在他眼里,此刻的伊索就像动物界中某种小而无害的幼崽,哆哆嗦嗦地缩成一团,惹得他起了逗弄的心思。
死亡天使偶尔会乐于逗弄人类,他本质恶劣而调皮,在无聊的永恒生命中,人类总能带给他一些别样的趣味,帮助他打发时间。
伊索·卡尔。于是,他又在心中唤道。
【白天闹鬼?】
伊索紧紧抓着亚兹的衣服,他偷偷看对方,学长好像什么都没有听见,正奇怪地看着他。
【变冷了……】
伊索·卡尔。
【又来了……是什么在喊我的名字?】
伊索完全贴在对方怀里,直到他身上散发出非常不安的气息,亚兹才意犹未尽地收了手。他揽住伊索,捂住他的耳朵,尽情享受着弥漫在空中的慌乱。
很美味,是他喜欢的口味。但很显然,他现在更热衷于亲吻时从对方身体里蒸腾而起的甜蜜。
难怪爱神总喜欢和人成双成对,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其中的美妙?
【声音不见了。是因为学长?他的怀抱好舒服……】
面前的人类又开始心猿意马起来,亚兹拉尔勾起嘴角。
【还想再被抱得紧一些。】
亚兹收紧手臂。
【后背,想被摸。】
“嗯!”伊索羞红了脸,后背上的手轻柔地揉按,温暖又麻痒的触感传来,他也伸手回抱住对方。
【学长喜欢我吗?我们这样是不是太快了?】
亚兹听着对方的心声,实在不明白人类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小心思。神如果互相看上,会直接在一起,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喜欢学长,想告白——】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亚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高兴,毕竟天使被人类个体喜欢上并不是罕见的事。但他的眼角眉梢都带上笑意,松开对方耐心地望着他。
伊索被对方一看,脑子一热,“学长,我——”
面前的人是如此美丽,古希腊时代的雕像都没有他完美,他多么希望对方独属于自己。
“我——我——我饿了!”
“啊?!”
【好丢人!】
伊索脸红得都要冒烟了,心脏超负荷运转,周身的气息愈发甜蜜。他垂着眼睛哪也不敢看,甚至连坐也坐不住,站起来就想逃跑。
结果下一秒,他被揽住腰按坐在对方腿上,伊索一下子慌了。亚兹拉低他的衣领,亲吻他的后颈,用唇描摹他的骨节。
死亡天使爱上了亲吻,被他宠幸的人类有得受了。
校医醒过来的时候,就听见隔壁床的拉帘后面回荡着轻哼。她根本不记得有学生来过,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睡在这张病床上,她奇怪地坐起身走了过去。
【有人在!】
伊索听到动静,一下子从亚兹怀里逃离,他看到校医惊讶的眼神,慌不择路地打开门向外跑去,全然忘了自己是来拿扭伤药膏的。
亚兹看到对方的脚有些跛,一抬手止住校医的动作,也起身追了上去。
等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走廊里,校医才猛然回过神来,“咦,我刚才要干什么来着?”
07
伊索一个人走出去好远,等他从被人发现的窘迫中回过神来时,才察觉出脚踝疼得要命。今天上体育课的时候他不小心扭伤了脚,结果碰到学长把拿药忘在了脑后。
伊索放慢脚步,一瘸一拐地走在林荫道上,秋天的落叶铺满道路,踩上去发出沙沙的声响。他走着,忽然有一片落叶打着旋碰上他的脸颊。下意识缩了下肩膀,结果下一秒,另一片叶子落在他的头顶。
伊索心下奇怪,今天的叶子好像跟他过不去似的,一直往他身上落。风并不是特别大,但叶片却肆意地舞动,伊索越走越惊疑,越走越瞪大双眼。
叶片纷纷飞舞,隐约形成绸带拦住他的去路。他下意识后退,叶片也紧跟着追了过来,接着它们旋转着形成一个圆球,四面八方要将他笼罩。
前所未见的景象吓了伊索一大跳,他转身想跑,却猛然看见学长就站在他的身后。对方的手向前伸着,叶片全部经由他的掌心,获得力量以后涌向四方。
【我在做梦?】
伊索愕然愣在原地。叶片纷纷扰扰从学长面前飘过,他竟然看不真切对方的面容。耳边都是树叶飘动的声响,再也听不见其他。
某刻伊索瞪大眼,他在旋转的叶片缝隙中看见了一张陌生又熟悉的脸。五官还是学长的模样,可紫色的面容上有着奇妙的花纹,一双紫水晶样的眸子仿佛窥见神迹,对方头顶长着向后弯曲的角,正看着自己,伊索感觉灵魂都被吸引住。
叶片终于停止了旋转,将他们两个包裹其间,形成严密而又散发着树叶清芬的巢穴。
伊索看着漂浮在半空的“人”,下意识伸出手,对方也回应般展开双臂。他还没有向前迈步,双脚便浮了起来,伊索重心不稳地左右摇晃,两人间的距离在逐渐缩短。
心脏噗通噗通地跳响,伊索惊诧而又歆羡地看着眼前这位无法用语言描述、浑身散发着星辉光泽的“人”。
“你是谁?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亚兹不说话,他指挥树叶慢慢将人推到自己身前。
伊索终于碰到了对方的手,那一瞬间,脑海里轰然炸响,复苏了并不存在的记忆。他看到一条黑色的、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河流,他泡在河水中,寒气刺骨冷得难以忍受。他倍受煎熬,却远远地看见河岸上站着一个“人”。
他看到的不是具体的“人”,而是星辰是银河,落在一颗参天大树的树梢上,晃动着脚丫。
那一瞬间,他忘却了疼痛,就这样痴痴地望着对方。天使察觉到他的视线,扭过头来,冲他微微勾起嘴角。
08
那是大约在一千年以前,一个发着光的灵魂站在长长的队伍中。这列望不到头的队伍由生前没有犯过重大错误、准备去投胎转世的灵魂组成。
辨不出五官,只能分辨出男女的灵魂们按部就班地向前走着,却有一个例外,不时朝四处张望。忘川渡人远远地看见他,笑着凑上前。
“你可是有无论如何也放不下的人?”
灵魂停下脚步,昂着脸看着他,点了点头。
“或许你可以跳入忘川河中,没错,就是你脚下的这条。只不过你要忍受千年冷水浸泡之苦,那可是非常痛苦的,当然了,你随时可以反悔。”
忘川渡人如此狡猾,他没有将反悔的代价公之于众,却引诱一个又一个前缘未了的灵魂落入他管辖的河水之中。
灵魂闪烁着发出光芒,他在说话,忘川侧着耳朵听了片刻,肯定地点了点头,“是的,就是不多不少的一千年。”
灵魂又在闪烁。
“啧。”忘川挠了挠头,没想到被一个小小的人类灵魂给质疑了,他最终还是说了实情,“没错,没有坚持下来的灵魂会严重受损,投胎后很有可能折寿短命,你这小家伙嘴倒是厉害。”
也就是这几句话的交谈,忘川记住了这个独特的,敢跟他讨价还价的灵魂。对方最后闪了一下,噗通一下跳进河中,没有丝毫的犹豫。
这之后,忘川格外关注起河水中远远飘着的发光的脑袋。他拉下神的脸面,不顾身份的差异,试图跟他搭话。也许是灵魂冷得受不了的缘故,也或许是一千年对于人类来说是无法想象的长远,灵魂也回答了他的话。
他说他叫伊索卡尔,生前只是个非常普通的入殓师。
忘川问他忘不掉什么人才会选择跳入忘川河,对方闪了闪,散发出淡淡的粉色光芒。
原来是为情所困。
忘川哼哼着,这样的灵魂他见得多了,不出两三年,那点情愫就会败给河水的寒冷,一个又一个“忠贞”的灵魂就会自此掉出忘川河。自此以后,忘川便把这个小小的灵魂忘记了。
09
神们都知道,掌管死亡的死亡天使和引渡灵魂的忘川渡人是要好的朋友,他们隔三差五聚在一处,因为工作性质的缘故,他们更有共同话题也更合得来。
同样的,他们都是那些象征着美好的神敬而远之的,比如生命之神、爱与美之神等等。
这天,亚兹拉尔又找到忘川渡人,同他一起下棋。这还是亚兹从人间带回来的消遣玩物,忘川会一边嫌弃,一边兴致勃勃地加入对局。下棋的时候,他总是拿着镰刀,用把手搅和泡在河水里的灵魂,这是他为数不多的恶劣趣味之一,亚兹也不阻止,看都不看一眼。
随着时间的流逝,忘川的镰刀总是戳到同一个灵魂,由于相同的触感,他奇怪地扭头。
是伊索卡尔,他竟然还在坚持。
他无数次被镰刀戳进水中或者推远,无数次再悄无声息地游回来。他昂着头,没有五官的脸朝着盯着棋盘思索的亚兹拉尔。忘川忽然间发现了什么,哼笑一声,这次用了力气把他推远。
足够那个灵魂游的,明明在忘川河里呆着不动就已是考验,还要费劲力气游动。
暂时见不到伊索卡尔了,忘川收回视线。他同亚兹下了几步棋,忽然听到哗啦哗啦的划水声,他惊异地扭头,就见脑袋上肿了一个包的灵魂奋力地游着,忘川河都被他划出了水的涟漪。
忘川坐直了身子,原因无他,他竟然在人类身上找到了乐趣。
亚兹并不会注意河里的动静,等他下完棋离开以后,忘川蹲在河边,朝着伊索卡尔扬声问,“喂,小家伙,你是不是看上了亚兹拉尔?”
灵魂闪了闪,愈发呈现出粉色。
“哎!有意思,按理说你见到他的时候已经要死了,他给你带去的只有痛苦和生命的终结,你是怎么看上他的?”
伊索垂下头,并不想说明理由,他划拉着胳膊,缩成小小的一团。结果下一秒,镰刀戳在他的脑袋上,他挣扎起来,挥动胳膊朝着忘川泼河水。
忘川哈哈大笑起来,忘川河上从来没有出现过欢声笑语,连附近的灵魂也跟着看了过来。
“这么说,你已经忘了前世无法割舍的人,变心爱上了死亡天使?”忘川啧啧感叹,“果然是人类,这么容易变心。你知道吗?亚兹那个家伙最讨厌人类的善变,你这样凑上去,简直是惹他厌烦。”
伊索恼了,他啪啦啪啦地拍着河水。他没有变心,前世也没有什么割舍不下的人,他之所以会跳入忘川河,就是因为爱上了亚兹拉尔,想要多看他几眼。
“哼哼,接着编,你们人类最擅长的就是谎言。”
这次伊索真的生气了,反正亚兹也已经离开,他扭开头背对着忘川,闷不吭声地游远。
自此以后,忘川多了一项娱乐活动,就是在亚兹找他的时候观察伊索卡尔。对方果然每一次都会游过来,躲在犄角旮旯的地方,偷偷地张望。有时他也会大胆一些,在河水里游动企图引起亚兹的注意,可死亡天使的眼神根本不会分给灵魂,当灵魂从人类的身体剥离,便不再是他的职责范围。
所以,伊索的张望从来没有得到过回应,可他依然坚持着,就这样坚持了将近一千年。
临近千年之期,忘川用镰刀戳了戳安静得有些过分的伊索,“喂,还有一个月你就可以投胎转世了,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很高兴?”
伊索摇了摇头,缩在河水里。
忘川嘿嘿地笑起来,这个小家伙倒让他增添了不少乐趣,他蹲下身,凑到对方跟前,“喂,我可以帮你一个忙,让亚兹注意到你,怎么样?”
灵魂闪了闪。
“当然不收取任何代价啦,我觉得你们很有意思,免费帮你。”
伊索散发出更加明亮的光,看起来更有活力了,他伸出手抱住镰刀把手。感受到镰刀上的力度,忘川乐了,忽然感受到人类养宠物的乐趣。
于是,等到亚兹拉尔再来找他的时候,忘川蹲在河边,用镰刀戳着一个又一个灵魂。
“我们打个赌吧?”
他在河水里做了手脚,让人一眼就会望见远处的伊索。
“什么赌?”
果不其然,亚兹把标记打在了伊索身上,这也是为什么投胎后的伊索不会惧怕他的气息的原因。
“我赌这个灵魂,能够承受千年冷水浸泡之苦。”
10
伊索猛的睁开眼,他做梦了,梦里的世界光怪陆离,醒了以后却什么也没记住。他挣扎着坐起身,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寝室里。
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他竟然快要迟到了,伊索翻身而起,拿起桌上的书包穿上鞋就向楼下跑去。冲出楼道门的一瞬间,他看到站在楼前的一道熟悉的身影。
金色的头发在阳光下分外耀眼,美得人移不开视线。伊索停住脚步,紫水晶样的眸子闪过他的脑海,却像风一样抓不住,他愣了一瞬,以为是自己走神了。
亚兹感受到熟悉的气息,转过身,朝着伊索勾起嘴角。这个人类应该记不住之前他现出了原身,毕竟,人类是无法承受这样的神迹的。
【喜欢——】
他又听见了一如既往的心声,亚兹笑意更加明显,上前朝伊索伸出手。伊索还没有反应过来,手就已经搭了上去,然后他通红着一张脸,被一路拉向教学楼。四周的人纷纷向他们侧目,议论声渐起,亚兹听着伊索内心更加紧张的私语,从未如此感受过像现在这样愉悦。
11
【应该是交往了吧?】
在学校食堂里,亚兹听到了伊索的心声,他挑了挑眉。人类总是喜欢怀疑已经成为事实的现实。是的没错,你已经和死亡天使交往了,是不是很震惊?
当然了,上面这句话亚兹没有传递进对方的脑海,毕竟,他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尽管已经迟到了,但伊索还是被迫留在食堂里,一口一口地吃着早餐。他偶尔偷偷抬起眼,接触到对方的视线又赶紧收回去。那悄咪咪的模样看得亚兹一阵心痒。
“学长,你不吃点东西吗?”伊索扛不住对方的凝视,还是开口打破了逐渐热起来的气氛。
亚兹摇了摇头,天使哪里需要吃东西呢?但他喜欢看眼前的人类吃东西,头一点一点的模样可爱极了。
伊索犹豫半晌,还是将盘子里没动过的半块苹果递给对方,“吃一点吧。”
亚兹看着眼皮底下的食物,面色一僵。但人类的眼神太过期待,仿佛会因为他的拒绝而伤心至极,亚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抬手将苹果接过来,咔嚓咬了一口。
果肉被咬碎的声音响在头颅里,死亡天使浑身一抖,艰难地开始咀嚼。他保持着面上的镇定,咔嚓、咔嚓、咔嚓,咕咚——终于咽了下去。
人类的食物,好难吃!
“学长?学长!”
亚兹噎住了。他瞪着眼拼命捶打自己的心口,从未有过的堵塞感充斥在食道里。死亡天使头一次尝到了濒临死亡的味道。
“啧啧,真是够笨的。”在不远处的餐桌上,一个身形高大的学生站起身,端着手里的杯子走了过去。出于恶劣的性格,忘川在亚兹来到人间不久后也跟着跑了过来。扮演人类对他来说十分熟练,他走到亚兹身边,把水递了过去,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食堂。
“好好享受人类的快乐吧。”走远的忘川嘿嘿地笑出声来,他刚刚往水里下了生命果的汁液,那可是连神的意志都能够动摇的,用来孕育生命的果实。只是汁液的话,大概会让死亡天使兽/性大发。
亚兹咕咚咕咚喝干了杯子里的水,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他松了口气靠在椅背上,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刚才的一幕真是惊险,他这具身体差点就噎死了,若是让忘川知道一定会笑掉他的大牙。
伊索担忧地看着对方,正想拿纸巾替他擦擦嘴角。可他刚伸出手,就被一把握住了手腕。四周传来倒吸冷气的声音。
“学长?”
下一秒,美丽得不像话的学长竟然就在餐厅的众目睽睽之下,吻上了他的唇。
“唔?!”
伊索下意识推拒,却被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香气迷得分不清日月东西,他通红着脸,抓住对方的袖子,控制不住地张开了嘴。
【好舒服,喜欢……】
你在勾引我。
【没有——嗯?!】
伊索以为自己幻听了,他震惊地瞪着眼前的人。
就这么喜欢看我?
【嗬!】
伊索吓了一大跳,他猛地站起身,“学长,你、你刚才说话了吗?”
亚兹舔了舔嘴角,充满野性的眸子紧紧盯着他看,然后他拉着伊索的手直奔宿舍楼。食堂里响起无数尖叫声,他们刚才看到两个人在火热的接吻,恐怕要不了一个小时,这个消息就会传遍校园。食堂里有的人兴奋,也有的人在掩面哭泣,总之是千姿百态。
12
伊索紧张地贴着门板,他被带到了学长的房间里。还来不及看规整得几乎不像有人居住的房间,就被夺去了呼吸。
亚兹心下有些焦躁,他从未尝试过这种滋味,只能按照本能行事。
伊索发着抖被他按在门上,同样是没见过这等阵仗,他拼命躲闪。
“学长!我们、我们是不是进展得太快了!”
亚兹不理他。
“我是说!牵着手遛遛操场也挺不错的。”
“不快了。”亚兹忽然张口说出了话,他的嗓音优美得像夜莺在唱歌,却显得有些急促。
“学、学长你竟然会说话!”
“刚学会。”亚兹手上不停,他已经看到了人类更为真实的模样。
“学长竟然不是哑巴!”
“安静点把嘴闭上,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但我知道我要干什么。”
【学长原来这么霸道吗?】
亚兹扶额,他忘了,就算人类闭上了嘴,他也能听见心声。伊索原本还紧张害羞外加震惊得不得了,可更让他震惊的紧接着来了,他瞪大眼睛。
“学长,你变紫了!”
亚兹无法控制自己现出了原身,他眯起眼睛,不知道这个人类对他的诱惑这么大。他把伊索抓进怀里,带着他漂浮在半空。伊索吓了一大跳,紧紧扒着对方,他不知道自己是疯了还是在做梦,总之,他爬到最高的位置,双手紧紧抓住亚兹的角。
“等,松手——”
一股异样从头顶蔓延到四面八方,角是亚兹最为敏感的地方,他闷哼着落在地上,身形不稳地倒在沙发里。
伊索一屁股坐在某处,他直接弹了起来。
【什么东西!】
他惊愕地看着眼前紫色的帐篷,扭身就要跑。亚兹一把抓住他的腰,把他拖了回来,“你去哪?”
“不行,绝对不行,我会死的!”
“死?”亚兹压低嗓音,用力把他按下去,“没有我的同意,你怎么可能死。”
结果,上午半天的课伊索全部翘掉了,他是真的以为自己会死掉。直到昏过去前,他还是瞪着紫色的学长回不过神来。
13
伴随着夕阳西下,日光照在脸上,伊索慢慢睁开眼睛。他浑身像散架了一样发酸发软——究竟发生什么了?大脑接收了太多讯息一时间宕机,他嘶嘶地抽着气,翻了个身正面朝上。
然后,他看到了漂浮在半空的某天使。
【鬼啊啊啊——】
伊索瞳孔地震,整个人震悚起来。但内心吼得再响,他表面上也只是嗓音沙哑地啊了一声。
“说谁是鬼?”亚兹飘到人类跟前,捏住他的下巴,“我是死亡天使亚兹拉尔。”然后,他听到了类似于白噪音的声响,人类彻底傻掉了。
“喂。”亚兹晃动着对方的脸颊,危险地眯起眼睛,“你不会不喜欢我了吧?”
伊索愣愣地看着他,半晌才口齿不清地喃喃道,“学长……竟然……竟然不是人……”
14
人类没有直接回答自己的问题,亚兹挑起眉凑近了些,再次问道:“你不会因为我不是人类就不喜欢我了吧?”
伊索出神地看着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容,颤颤巍巍地伸手,抚上紫色的脸庞。为什么呢?明明是如此惊异的模样,他却一点也不觉得害怕,而是莫名感到熟悉。
好像在他出生前,就与对方结下了不解之缘。
噗通、噗通、噗通——心跳的速度越来越快,也越来越热烈——他竟然是爱他的。伊索摩挲着对方的脸,好像在触摸生命之外的东西,他痴痴地望着死亡天使,面颊飘上绯红,悄悄低下头去。
亚兹心中一紧,抬起他的下巴,吻上害羞的人类。
“嗯……”
伊索舒服得轻哼,每一次与对方肢体接触,他都会感到来自灵魂深处的愉悦。吻着吻着,他察觉到对方越来越明显的意图,立刻睁开眼睛急切地推拒对方。
“不、不行!不能再来了。”
亚兹停下动作,不满地问:“你不喜欢?”
“不是……我、我很喜欢。”伊索越说越小声,他羞得捂住半张脸,“学长……不是,死亡天使您的实在是太……了。”
“太什么?”
“……大。”
“会疼?”
伊索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结结巴巴地开口,“一开始会疼……然后就非常……非常奇怪……好像……好像我要死了。”
“死?”亚兹边说边打开对方不值一提的防御,“你的叶片在我的生命树上呆得好好的,怎么会死,我说过了,你的死必须经过我的同意。”
“等等……真的不行……唔啊!”
剩下的话和挣扎,全部淹没在甜蜜的互动里。
15
中午时分,伊索终于从亚兹拉尔的怀里爬了起来,他实在是有些吃不消,浑身酸软地起身,结果一眼就看到坐在书桌旁椅子上的陌生男人。
伊索吓了一大跳,立刻拉起被子盖住自己,重新跌回到温热的怀里。
亚兹揽住人类,看见屋子里不请自来的人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挑起眉头开了口,“原来是你,我就说我怎么会失控。”
忘川意有所指地笑了两声,然后毫不避讳地开了口,“和人类的初体验怎么样?”
“很不错。”亚兹倒也不害羞,神没有人类那样的羞耻心,倒是一旁的伊索听得面红耳赤,“人类的身体很舒服,就是他坚持的时间太短了,我一次还没结束,他就不行了。”
“学长!”
“哎哟,他害羞了。”忘川哼哼地笑着,然后忽然变脸,严肃起来,“你忘了不能暴露身份了?”
“那你还给我喝生命果的汁液?要说受到惩罚,你也跑不了。”亚兹挑起眉毛。
“我只是帮助你体验快乐,谁知道你会现原身。”
“那你说怎么办。”
“把他的灵魂抽出来,这样就不算在人类面前暴露了。”
“我还以为你长脑子了。”
“嘿!来人界这么短时间竟然还学会骂人了。”
“你有意见?”
伊索愣愣地听着他们的对话,总觉得这个场景十分熟悉,他调转视线盯着忘川,越看越觉得眼熟,浑然不知自己的身体正在散发出奇异的光。
忘川忽然不说话了,他惊愕地盯着伊索的脑袋上方。他看到了,一些其他神都看不到的走马灯似的画面涌入了那颗小小的脑袋。他身上的伪装正在消逝,因为一旦有人将他们认出来,人类的外貌便不再发挥作用。
眼前高大的男人不见了,转而出现了一只锋利修长的爪子,漆黑的忘川渡人手持镰刀,浮在半空。
“我……是不是曾经见过你?”还没有完全融合记忆的伊索喃喃地开口,出神地望着黑色的忘川渡人。亚兹一听,立刻飘过去从身后捂住他的双眼,不爽地开口,“不许看他。”
“为什么不能看我?神就该受人类的崇拜。”
“你丑,会吓着他。”
“哈!我丑?你知道有多少人类喜欢我吗?”
“有些人类就喜欢丑的。”
忘川噎住了,发现自己竟然不知如何反驳,吭哧吭哧地没能说出话来。而在场唯一的人类却挪开了死亡天使的手,朝他一步步走来。忘川为了找回面子,极为绅士地落在地上,朝人类伸出手,“小家伙,你身后的是个坏蛋,到我这边来。”
亚兹心头火起,人类背对着他走向别的神这一事情让他不爽到了极点,他不知道这叫嫉妒。
伊索摸向握着镰刀的手,身后的死亡天使嫉妒得冒出了不详的紫光,忘川幸灾乐祸地将手掌摊得更开。
下一秒,伊索一把抢过镰刀,强行抡起用力砸向忘川渡人,“就是你,戳我的头!”
忘川措不及防被砸中面具,狼狈地架住再次落下来的刀把,“竟然挥得动!你还是个人吗?!”
亚兹拉尔则彻底愣住了,他抬手指向忘川,不敢置信道,“你们竟然……你们什么时候背着我认识的!”
鸡飞狗跳,场面一时间无比混乱。
16
“所以你们到底是怎么认识的?”亚兹双手环在一起,黑着脸开口。
“不认识。”伊索一口否定,他想起自己将近一千年的暗恋就羞红了脸,说什么也不肯承认。
“一千年的暗恋?”亚兹却听到了他没头没尾的心声,想当然的理解错误,愤然站起身,“所以,你喜欢别的神喜欢了一千年,然后又来喜欢我?”
“不是——”
“哟,这就生气啦?人类喜欢神不是很正常的吗。”忘川看热闹不嫌事大,甚至添油加醋,“他前世还喜欢过别人呢。”
神怎么可能在意这些呢,人类的生命比起他们就像涓涓细流遇上汪洋大海。可亚兹却嫉妒得不得了,他心中泛酸,面上又不肯承认,他是高高在上的神,怎么能在意一两个人类。
“学长——不,亚兹拉尔。”伊索再说什么都像掩饰,他只能认真看着对方,“我喜欢你,我只喜欢过你,请相信我。”
满腔的爱意又甜又绵软,全部砸向亚兹,死亡天使被爱意裹得严严实实的,他有些骄傲,却不肯表现出来。神的高傲不允许他追问一千年暗恋的事情,而他又在意得不得了。
但人类却没有再给出别的解释。
“没了?”半晌,亚兹终于忍不住问到,他的神情别扭极了。旁边的忘川就差捂着肚子笑出声来。
伊索愣了愣,脸更红了,害羞地抓住衣角,“我爱你。”
亚兹的心好像中了一箭,他捂住胸口,明明甜蜜得不行,可他还是在意那一千年的事在意得不得了。最终他扭开头,“敢直呼我的名字,胆子不小。”
“对不起……学长。”
亚兹看了他一眼,还是遵从本能地走过去,“叫我亚兹,还有,人类表白完是不是应该献上自己的吻?”
伊索红着脸,闭上眼抬起头。
“哎哎哎,这还有个神呢,你们也太不见外了。”
亚兹手一挥,从窗外涌进来无数落叶,将他与人类牢牢包裹起来,形成一个茧。
“筑巢?”忘川瞪大了谁也看不到的眼睛,那是神在真正坠入爱河后才能掌握的力量,用与自己形态相近的事物组建出天然的屏障,“不会要增加新的神了吧?”他擦了擦自己的镰刀,从窗户一跃而出,“完了,跨领域办公,爱之神要掐死我了。”
17
“就是你!乱点鸳鸯谱!”忘川向后仰起脑袋,看着几乎戳在面具上的指甲。爱之神正凶狠地瞪着他,一副要找他算账的模样。
“我错了,我也没想到高傲的死亡天使会看上人类。”
“你说这句话有什么用,你看看这颗生命树!”
忘川回过头来看向望不到顶的生命之树,只见那树的枝枝叶叶散发出浅淡的粉色,比以往看起来还要光亮。
“因为死亡天使坠入爱河,导致这棵树上的人类寿命都延长了。”
“这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没什么不好?你知道我增加了多少工作量吗!”火辣的爱之神差点用丰满的身体撞上忘川,忘川赶紧后退,但拦不住对方的抱怨。
“你也知道人类是最容易变心的,他们总是让爱意随意地发生又随意地消散,我都要忙死啦!”
“消消气消消气,至少伊索卡尔爱上死亡天使至少几百年了。”
“问题就在这里。”爱之神忽然变了脸色,难得正经严肃起来,“都说神被人类识破身份,人类便会遭遇灵魂撕裂之苦,而那个伊索卡尔并没有表现出类似的痛苦,对不对?”
“……似乎是的,亚兹也没有受到惩罚,我也没有。我怀疑这个传言是假的。”
“并非如此。”爱之神伸手抚上生命之树,“生命的总量是永恒不变的,他们的寿命增加了,那是谁支付了如此高昂的代价?”
“……是亚兹?”
“没错。若他不能及时抽身,神格再被消耗下去,他就会从死亡天使变为堕天使,被天界驱逐。而那个人类——”爱之神看向忘川,“很有可能再也无法投胎转世,从此魂飞魄散。”
“所以他们——”
“今天过后,不可以再肢体接触,不能再让爱意增长。”
18
而此刻,伊索正坐在大学的课堂里,出神地看着他旁边的亚兹拉尔。对方又变成了人类的样子,美其名曰了解人类的文化,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陪同听课。
伊索望着他的侧脸,回忆起在忘川河中的日子。那个时候他也是这样遥遥地望着对方,从未想过他们会有所交集,只想着保留记忆或许能够找到接触的方法,谁知道会发展得如此迅速。
伊索脸上有些热,还是出神地望着亚兹。
这么喜欢看我?
伊索一愣,对方在他脑海里说话的感觉很奇妙,比贴着耳朵还要更进一步,好像在灵魂深处共鸣。他轻轻颤了一下,也用同样的方式回复对方。
【因为亚兹很好看。】
死亡天使轻咳一声。
哪里好看?
【眼睛、鼻子、嘴、头发,都好看。】
伊索说到哪里,亚兹就摸到哪里,他的脸微微泛红,抿起嘴。人类比以前更加大胆了,若说之前像一只软绵绵容易惊慌的绵羊,现在更像敢于用尾巴勾引他的狐狸。
【还有头上的角。】
亚兹眼睫微颤,隐藏在人类外形下的角根部发痒。他抓住伊索的手,侧过头,在他的嘴唇上飞快地啵了一下。
“啊啊啊——!”
“怎么了?!”讲台上的老师吓了一跳,赶紧朝发出声音的地方张望。
坐在亚兹和伊索后面的女生激动地捂住嘴,满脸通红,疯狂摇头,“有、有虫子!对不起老师!我没事!”
老师拍了拍胸口,没有责怪她,继续讲起了课。
亚兹笑了一下,凑到伊索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个才能听到的音量,“晚上帮我揉一揉角。”
【揉角?】
“对,慢慢地从尾部揉到根部,很舒服。”
伊索垂下眼睛,手指蜷缩着有些发痒,心中隐隐期待。
可还没等他们回到寝室,便被匆匆赶来的忘川拦住了去路,“有空?”他看向亚兹。
“有事?”亚兹挑起眉头,想越过他拉着伊索离开。
“关于生命树,十万火急。”
亚兹一愣,忘川并不是开玩笑的模样,他敛了心思,扭头对伊索说道,“回去等我。”
伊索点点头,有些犹豫地看了看他们,还是转身走了。等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忘川才在周围竖起无形的屏障,将生命树的变化以及爱之神的话转告给他。
亚兹越听面容越冷,他盯着自己的手,尝试去移动窗外的落叶,果不其然,他能够掌控的落叶数量变少了,虽然并不明显,但变化却是实实实在在的。
“你必须要离开他了。”忘川出声打断他的沉思,“再这样下去对你们没有任何好处,你该回去了。”
“还不到半年之约。”亚兹捻动着指尖。
“现在不是半年不半年的时候了,你没发觉自己在变虚弱吗?”忘川看着亚兹,对方的神情竟然少见的固执,“那只是一个人类,你很快就会忘了他的,你以前在意过哪个人类吗?”
亚兹没有回答。
“或者,等他死了你就能再见到他的灵魂,几十年而已,你们就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太久了。”
“你是死亡天使,时间对你没有意义。”
“对他来说,太久了。”
忘川这才发现事情的严重性,难怪爱之神说再这样下去亚兹会变成堕天使,当神有了人性,还能称之为神吗?
“就算伊索这辈子到死都不能和你在一起,你也必须得走。”
亚兹看着忘川,露出不属于他的无措的表情,“让我想一想,给我点时间。”
忘川被不知所措的双眼一看,全部话语都梗在喉咙里,他不再劝说,将时间全部留给对方。
19
在宿舍里百无聊赖的伊索终于等回了亚兹,他注意到对方沉重的表情,下意识从沙发上起身。
“怎么了?”
亚兹不说话,边走边现出了原身,他把伊索抱上沙发,趴在他身上,低头命令道,“揉角。”
伊索虽然担心,但没有再询问,他伸手摸上对方的角,轻轻按揉起来。他手上揉着,亚兹就一下下亲吻他的脖颈,他们之间的温度越发的火热。
“你要爱我。”侵入前,亚兹盯着人类的眸子。
“我爱你。”伊索努力接纳了对方,眼中盈满水雾。
“你要信奉我。”亚兹抵到最深,看着喘得不成样子的人。
“我一生……只信奉你一个……”伊索攀着他坐起来,抓着他的角,已经预感到了离别,“所以……你要走了吗?”
“嗯。”亚兹发狠地想让人类记住自己,他没有任何退路,他必须走。
“我会记得你的。”伊索用力抱紧对方,“一千年前,我曾经……在忘川河旁见过你……那个时候我就已经爱上了你……”
原来,那一千年的暗恋对象竟然是自己。亚兹抿起嘴角,是上挑的弧度,“等你的灵魂离开这具身体,我会来接你。”
“我等你。”
无需再过多言,他们用尽力气给对方留下痕迹,气氛火热而又绝望。
……
听了一耳朵墙角的忘川擦了把额头的冷汗,之前的亚兹并不喜欢接触人类,所以他不知道自己可以利用落叶在人间投射神识,以达到和人类沟通的目的。
若是亚兹想见伊索,还是可以见的,不要太过频繁就好。反正不是爱之神说的“肢体接触”,应该不会出事。
所以,到底该什么时候告诉对方这件事呢?
忘川哆嗦了一下,总觉得不管什么时候说,他都免不了亚兹的一顿毒打。
20
亚兹拉尔离开的时候,伊索还在睡梦中,他只觉得心里一空,再睁开眼睛,便发现自己已经身处寝室。他记得自己原本不在这里,刚才好像有什么人就在身边……然而,他渐渐想不起来了。
心里空落落的,却又不知原因为何,伊索翻了个身,慢慢闭上眼睛。
他不知道的是,亚兹在离开的时候,特意把自己在人间滞留的印象抹除了。死亡天使为了保护人类的灵魂,怕他日夜思念自己增长爱意,只能如此行动,毕竟单方面的思念,怎么能叫相爱呢?
亚兹拉尔回到天上,站在生命之树面前,望着它枝叶繁茂的枝头。果然如爱之神所说,生命之树散发出浅淡的粉色,失去了原本的光泽。
亚兹抚上树干,感受到熟悉的甜蜜气息,他沉思片刻,闭上眼将额头抵上去,身影慢慢变得透明。
忘川赶来的时候,亚兹已经完全融入到枝丫当中,他要夺回身体里溢出的神格,收回树上人类无意间增长的生命。这无疑是极为痛苦的,但亚兹一想到伊索抚摸着他的角时脸红的模样,便有了忍耐的动力。
天上忽然升起一片璀璨星光,夜幕斗转星移,生命之树愈发散发出耀眼的光芒。忘川河中的灵魂纷纷朝向光亮发出的地方,下意识地游了过去。
“这么大阵仗啊……”忘川望着生命之树啧啧称奇,亚兹再出来恐怕不知何年何月了。就在这时,一片树叶落下,他赶紧伸手接过,“喂亚兹,你来工作了——是个寿终正寝的老头。”
“帮我带他过来。”亚兹的声音很遥远,似乎从天幕泄下。
“你的工作流程我也不会啊。”
“安抚他,让他平静地接受死亡,拿着叶片念他的名字,他就会跟着你走。”
忘川摸了摸脑袋,抬腿刚要离开,就在这时,竟然有数十张叶片纷纷扬扬地落下,他手忙脚乱地将它们一一接住。
“喂喂喂,意外死亡、生病致死、无疾而终……我虽然说答应帮你跑腿,但这也太多了吧!你谈恋爱的时候工作都不顾了吗?”
“我在修复生命之树,若你不把他们接过来,他们会全部沉入忘川河,倒时候还会是你的工作。”
忘川头大地挠了挠头,早知道他就不偷偷给对方喝生命果的汁液了,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最后,他只得认栽地捧起一摞叶片,嘀嘀咕咕地转身走了。
生命之树散发出更加强烈的光亮,一时间引得附近的神都纷纷侧目。他们好奇地张望,不知道死亡天使究竟相中了哪个人类,要付出如此巨大的代价。
21
自从亚兹带着他的记忆离开以后,伊索的生活又回归到平淡,他日复一日地重复着校园生活,总觉得缺了些什么。时光一晃而过,很快他大二了。那种缺失感渐渐淡去,他心中不安,却也无计可施。
与此同时,他忽然对宗教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一有闲暇时间就会泡在图书馆里,下意识地寻找什么。他翻遍了各个教派的书籍,花了将近一年的时光,才在某本书的某一页上看到了莫名熟悉的一行字。
死亡天使——亚兹拉尔
资料很少,仅仅一页,伊索看着上面狰狞的形象,总觉得这不是死亡天使的模样。可他又长成什么样子呢?他拿起笔在笔记本上轻轻勾画,慢慢的,他画出了一对角。
伊索盯着纸面上的角出神,心跳逐渐加快,他好像马上就要抓住什么了,可脑中咻的一声变成一片空白,好像被看不见的屏障完全阻隔住。
伊索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他用手机拍下书的封面,跑进书店买了一本,带回宿舍研读。自此以后,他开始收集关于死亡天使的信息,无论是文字图画还是影视资料,因为这样,他才能感到缺失的生命被实实在在地填满。
资料积累得越来越丰富,伊索转专业的心也越来越坚定。
死亡天使给人类带来死亡,而离死亡最近的职业就是入殓师,如果他想再近一步了解亚兹拉尔,只有通过这一个办法。
但这时,伊索已经大三了,他不顾所有专业老师的反对,毅然决然提交了转专业的申请。
然后,伊索便没有了休息的时间。他一睁开眼就是看书,利用空余时间自修了殡葬专业前三年的相关课程,同时现在的专业内容也不能落下。
他慢慢地熬出了黑眼圈,当他疲惫不堪的时候,看着自己笔记本上画的角,便又有了动力。那张图画起初只有一对角,现在已经扩充出了头发和面部轮廓,只有五官是空白的。
伊索用手指轻轻摩挲,好像他熟悉这对角的触感。就这样,他在朦胧的印象和感觉中,毫不犹豫地改变了自己人生的轨迹。
22
笼罩生命之树多日的粉色光芒终于褪去,紫色恢复如初。亚兹疲惫地与生命之树分离,他变得有些透明,虚弱地靠在树下闭目养神。
“你终于修好生命之树了,我还以为我要一直兼岗了呢。”
亚兹抬头看了一眼忘川,这一看吓了一跳。只见忘川像抗锄头一样扛着镰刀,上面挂了四五个灵魂,而他胳膊上也分别挂着两三个。
“这是今天刚接回来的。”噗通噗通几声,忘川把他们都撂在地上,灵魂们畏畏缩缩地抬着脑袋,四处张望。
“你怎么把他们都扛回来了?”
“他们走得太慢了!我这还一河的人得看着呢。”
这段时期可算把忘川忙得够呛,他又从怀里掏出五六片树叶,“给你,这是今天刚落的。”
亚兹抬手接过,一一看过去,他忽然一愣。有一个死者就在伊索所在的大学,死因长期熬夜猝死。
他立刻站起身,迫不及待地赶了过去。能够远远地看看人类也好,他的思念早已无法抑制。
“喂!”忘川也看过叶片的信息,但他还来不及阻止,亚兹已经没了踪影,他只得把剩下的话咽回肚子里。
生命之树修复了十年,伊索早就毕业进入社会,成为一名入殓师,不在那个学校了。
亚兹回到人间,来到曾经短暂逗留过的校园,只觉得处处风景皆是熟悉。他先去领走了死亡人类的灵魂,对方跟在他的身后,一直在痛哭,说早知道就不熬夜打游戏了。
这类哭诉亚兹早已习惯,他带着灵魂穿梭在校园里,却怎么也找不到伊索,这里甚至连伊索的气息也没有了。亚兹心里一阵失落,但离体的灵魂是要尽快带离人间的,无法,他只得恋恋不舍地离开了这座校园。
23
“今天的是一个年轻人呢,年纪轻轻的就走了,太可惜了。”
伊索戴好手套和口罩,他拿起死者生前的照片和资料,微微愣住。
“怎么了?你认识他?”同事奇怪地询问,也在整理着工作服。
“不认识,但是是我母校的学生。”
“死因是长期熬夜作息不规律饮食不健康,引发的器官衰竭,现在的年轻人,唉。”
伊索拿好工具箱,跟着同事一起离开了办公室。
他见到了死者,对方安静地躺在停尸床上。看到他的一瞬间,伊索立即察觉到熟悉的气息,他心跳微微加速,有些激动地走到床边。毕业以后,他接触的死者数不胜数,却没有一个像面前这位一样让他感觉到熟悉。
难道,是他要找的死亡天使带走了他?
伊索手指微颤,口罩下的嘴角微微抿起,不敢让家属看出他在笑。
自此以后,他接触的所有死者都带着熟悉的气息。亚兹前脚刚带走灵魂,后脚伊索就会接到工作赶来,他们都在追寻对方,却一直在错过。
直到某一天,亚兹看着手里的五张叶片,大型车祸,当场死亡,他起身前往人间。而伊索也接到了电话,紧急工作任务,需要五名入殓师,以最快速度为死者入殓,不要让家属看到死者惨烈的模样。
警车、救护车的鸣笛声响彻夜空,红蓝相间的光芒充斥着整个世界。
伊索匆匆赶到,看见并排躺在担架上的死者。他找到自己负责的尸体,掀开他头上的白布。
那一瞬间,他看到一片半透明的树叶落在死者的额头之上,紧接着,耳边传来低语,他看到散发着浅淡光芒的灵魂从死者身上抽离。
叶片被收回,捏在了修长的指尖。
伊索惊讶地瞪大了眼,他看到一片星空,星空之下是一双紫水晶样的眸子,遥遥地看向他。
“亚兹拉尔……”这种感觉是如此的熟悉,他喃喃地念出日思夜想的名字,向前走了一步,怀疑自己疯了,以至于产生了幻觉,但他还是扬声问道:“我们……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亚兹竖起食指挡在唇前,轻轻嘘了一声,然后他飘向另外几个死者,一一念出他们的姓名。工作时,他不能与其他生命交谈,这是规定。他也本不该被人类看见,可也许是思念之情太过浓烈,偶然遇见又太过惊喜,让人类窥见了神迹。
明明死亡天使带走了人类的记忆,人类还是始终如一地追随着他,亚兹一直压抑的心终于轻松起来。他笑了,最后再看了一眼伊索,带着五个灵魂离开了人间。
他就像一现的昙花,快到让人抓不住,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伊索愣愣地望着天空,耳边唯余加速的心跳声。
回到天界后,亚兹将灵魂交到忘川手里,然后便担忧地望向生命之树,他怕刚刚的相遇再次让爱意增长。
“亚兹!”就在这时,爱之神飘飘然降落在他身边,夸张地嗅了嗅,“哇,爱的气息。”
“有什么需要帮忙吗?”亚兹看向身材丰满的爱之神,“之前谢谢你告诉忘川生命树的情况,我才能及时回来修补。”
“没有啦,小事一桩,还不是因为伊索卡尔对你的爱太纯粹,以至于我都被吸引了嘛,你们怎么样了?”爱之神摆出八卦的表情,用肩膀撞了一下亚兹。
“你也看到了。我带走了他对我的记忆,怕会影响到他的寿命,也暂时离开了他。”
“啊?”爱之神露出茫然的表情,“你为什么要带着他的记忆离开他,这不影响啊?”
亚兹愣住了,“忘川说,不能再让爱意增长。”
“他这么跟你说的?”爱之神夸张地捂住额头,“那个傻蛋,为什么只把我的话传了一半!我就说你们之间的爱意朦朦胧胧的,别扭死了!”
亚兹拧紧眉头,看向爱之神,“怎么?”
“我的原话是,不要再肢体接触,不要再让爱意增长。意思就是说,你们两个要谈柏拉图式恋爱,不能做爱啦!你是神他是人,他的身体受不了的,所以你暴涨的神格才会被生命树吸收!”
亚兹一寸寸扭头,看向蹲在忘川河边用镰刀刀把搅和灵魂的忘川。
“他也没告诉你,你可以用神识附着在叶片上,去见伊索卡尔的事情吧?你们甚至可以精神做爱,只要不影响他的身体。喂,你去哪里——”
“一颗、两颗、三颗、四颗——圆滚滚地像汤圆——噗——”
忘川被一脚踹下了河,他的镰刀被抢走,刚一露头就被再次强硬地戳到水底下。
“谁?!咕噜噜——谁啊!”
亚兹用尽力气,甚至抬脚踩在了忘川的头顶,凶神恶煞面目狰狞。
“亚兹……”忘川理亏地看着他,“看在我替你工作了将近十年的份上,就算了吧……救命啊!弑神啦!噗呼噜噜噜——”
爱之神惊呼一声捂住嘴,八卦地望着这一幕。
24
伊索做梦了,他梦见了死亡天使。
一直以来,他对死亡天使抱有的都是信奉崇敬之情,可在梦里,亚兹拉尔却拥抱着他,甚至跟他做了更为亲密的事情。
从梦中醒来后,伊索通红着一张脸,把床单被罩丢进洗衣机,自己也去了浴室。他已经是一个成熟的社会人士了,没想到竟然还会做这种梦。
可是梦的感觉太好,他一回想起来就心跳加速。
伊索匆匆把自己收拾干净,不再胡思乱想,上班去了。他离开家的时候没注意到,一片落叶落在他的枕头上,打了个滚。
那片树叶在他离开家后化成了亚兹的模样,他躺在伊索的被子上,深深地呼了口气。昨晚他的神识侵入了伊索的梦,迫不及待地与对方缠绵,原来精神做爱是这种感觉,亚兹闭上眼,慢慢和曾经的真枪实弹比较起来。
当天晚上伊索回来时,他再次变回叶片的形态,等待对方入梦。可谁知伊索一眼就看到了他,用手指将叶片捻了起来。
伊索沿着叶片的脉络一寸寸地抚摸过去,再一寸寸地抚摸回来,最后将叶片移到唇边,轻轻吻住。
砰的一声,亚兹的神识化成了原型,脸颊微红地看着眼前的人类,“什么时候发现的?”
“看到叶片躺在我枕头上的时候。”伊索看着飘在半空的亚兹,他伸手,从对方的身上穿了过去,“我看的书里写着,死亡天使可以附身在树叶上。”
亚兹观察着眼前的人类,比起大学时代来说,此刻的他更加成熟而睿智,看起来也更有魅力。或许,这就是人类的迷人之处。他们可以随着岁月的增长不断充实自己,让自身变得更加完美。
“我们曾经有过一段?我偶尔会梦见零碎的片段。”
“是的,但为了你的身体着想,我只能这样来见你。”
“我们是怎么在一起的?你是神,我是人,这并不合理。”
亚兹回想起过往,突然笑起来,“你在忘川河中暗恋了我一千年,我被你感动了。”
“真的?”
“当然是真的。”亚兹怎么会承认,他是被对方直白而热烈的心声蛊惑,进而爱上了他。
伊索将信将疑,半晌问道,“那我们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的在一起呢?”
“等你的灵魂从这具身体离开之后。”
“你是说死亡?我现在就可以。”
“现在?”亚兹皱眉,“现在当然不行,你的叶片还要很久很久之后才会从生命树上凋落,你不可以人为提前。”
“可我想要和你在一起,现在就要。”
亚兹没想到,没有了记忆的对方依然如初,对他的爱意浓烈而直白。他勾起嘴角,低而缓地开口,“闭上眼睛进入梦乡,我们会在你的梦中相遇。”
伊索想起昨晚的梦,微微红了脸,“我去洗澡,很快,你等等。”说完他一溜烟跑进了浴室,亚兹笑出声,漂浮在半空。
他会一直守护着对方,直至伊索生命的尽头。然后,他们便可以真正在一起,他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
End
番外在爱发电,有伊索成神情节哦~
【摄殓/D加】复婚好吗?孩子总哭
*ABO设,有生子情节
*AlphaDM×Beta转Omega加特
*含有微微量夜推(双A)就不打tag了
0、
梅洛迪夫人跑了。
1、
准确来说管那位叫作“梅洛迪夫人”并不严谨,毕竟他是个Beta且没名没分。
但是管他呢,梅洛迪先生喜欢听别人这样叫那位研究员。
2、
说回正题。
夫人跑的那天月黑风高,轮班的保镖昏昏沉沉,等到清醒时面对的就是家主黑得像锅底一样的脸。
夫人带着他的三只猫和床头的一束黄玫瑰悄无声息地跑了。
而床边的婴儿睡的安逸。
3、
...
*ABO设,有生子情节
*AlphaDM×Beta转Omega加特
*含有微微量夜推(双A)就不打tag了
0、
梅洛迪夫人跑了。
1、
准确来说管那位叫作“梅洛迪夫人”并不严谨,毕竟他是个Beta且没名没分。
但是管他呢,梅洛迪先生喜欢听别人这样叫那位研究员。
2、
说回正题。
夫人跑的那天月黑风高,轮班的保镖昏昏沉沉,等到清醒时面对的就是家主黑得像锅底一样的脸。
夫人带着他的三只猫和床头的一束黄玫瑰悄无声息地跑了。
而床边的婴儿睡的安逸。
3、
“所以你到底是怎么——”
“别问了,灵犀,别问了。”
真相小姐拉着灵犀妙探离开了房间,推理先生捏着烟斗,坐在扶手椅上看着苍白憔悴的加特——他变了太多,那位顶级药剂师似乎已经死在了梅洛迪庄园,坐在这里的只是一具空壳,行尸走肉般勉强过活。
最终推理先生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抬手给了伙伴一个有力的拥抱。
“没事了,回来就好。”
4、
加特不好,一点都不好。
从他喝下那支药剂开始,一切就都向着无法挽回的深渊滑落。
怀孕生产给他的身体造成了太大的损伤,在全城搜捕的情况下他也没法前往医院妥善疗养。真相小姐找来的医生小心翼翼地来去,但他依然终日昏昏沉沉,依靠输液管维持生命。
房间外忙忙碌碌,他在偶尔清醒时依稀可以听见些许动静。
“……还没找到……”
“他一个人……DM……”
德希?什么没找到?发生什么了?
他挣扎着翻身下床,扯掉手背上的针,跌跌撞撞推开了房门。
门外一瞬间安静下来。
加特扫视了一圈,倚着门框开了口。
“灵犀呢。”
5、
灵犀妙探想杀人。
他被绑在椅子上,恨恨瞪着面前黑白发色的男人。
“加特呢?”DM赶在灵犀之前开了口,面色沉沉不复往日虚伪笑意。
灵犀说呸。
“你怎么敢…你怎么好意思再来问加特?你怎么敢找他?你怎么敢!?”
“我为什么不敢?”DM好笑地反问:“他是我的人,无论什么意义上都是,我为什么不能找他?”
灵犀目眦欲裂:“你把他彻底毁了你知不知道——!”
DM打断他:“我可没把他怎么样——那药剂他自己调的,喝也是自愿喝的,我只是接受了他投怀送抱,你说我把他怎么了?”
6、
要说那药剂是加特调的那着实冤枉,他只是接了老板的临时任务,复刻出了这份药剂——当他意识到它的作用时为时已晚。
至于自愿——嗯…这个自愿吧,有时候得看情况。
如果是DM平白无故地要他把这药剂喝了,加特只会骂一句神经病再把他赶出实验室;
但如果桌上一边摆着药剂一边放着被截获的密信,而卧底本人被蛇缠着手腕按坐在老板怀里……这个“自愿”就要另当别论了。
7、
加特对那支尚未完全完成的药剂产生了严重的不良反应。
他发了五天高烧,昏睡了将近一个星期。梅洛迪的私人医生们忙的团团转,生怕这位金贵宝贝在自己手上出一星半点的差池。
更何况,他们那位一年都见不到几次的顶头上司跟住病房里了一样,每次医生汇报情况都憋出满身冷汗。
加特醒来那天正是个圆月。
他眯着眼,透过窗帘的缝隙对着月亮发了会呆,转头时猝不及防落入一片玫瑰花海。
DM拥着他,垂眸看着因自己的信息素失神的研究员,低声笑了起来,偏头吻住了加特的唇。
8、
加特在成为Omega的第八天获得了来自Alpha的终身标记。
DM吻着他耳后的皮肤,恶劣地抚弄他已经微微鼓胀起来的小腹,只轻轻一按便换来了身下人濒临崩溃的破碎泣音。
“你想要一个孩子吗。”他低声问,然后自顾自回答。
“——我们会有一个孩子。”
自此以后近两年的时间,加特深陷一隅埋葬着玫瑰的泥沼,海阔天空与他再无干系。
9、
DM从一开始就没打算从灵犀妙探嘴里问出加特的去处。
这半个月来声势浩大的搜查不过是装腔作势,一是为了给加特的侦探朋友们留点面子、也给他自己留点余地,二则是——
DM实在是没时间盯他们的搜查进度。
他拿着手杖走出门,对抱着胳膊倚着墙的夜来香视若无睹,掸了掸袖子准备上车。
夜来香嗤了一声:“怎么?不问了?”
DM淡然答道:“接着再问也没什么用,真把这小白毛惹急了加特到时候又要跟我闹。”
“闹?”夜来香的面具遮住了脸,但从语气听来大抵是挑了眉:“你到现在还觉得他是在跟你闹脾气?”
DM开车门的动作一顿,回过了头:“不然?”
“先不说孩子还在家里,他不可能永远不回去。凭梅洛迪的能力,他只要还在这片土地上我就能找到他。
“更何况,你觉得他在没有我的信息素安抚的情况下,还能在外面坚持几天?”
夜来香倒抽一口凉气:“得,你就作吧。到时候老婆没了可别拿我工资开涮。”
10、
梅洛迪家主很忙。
忙着带孩子。
DM踏入庄园时迎面看到的就是手足无措的女佣,以及她怀里猫崽般呜咽的婴儿。
被顺道绑回来当鱼饵的灵犀目瞪口呆——不是,为什么连胎毛都是黑白挑染啊喂?!
DM皱着眉接过孩子,沉声问道:“还是什么都不吃?”
女佣诚惶诚恐:“没、不,不吃。什么都试过了,找来的奶娘也不顶用,都是抱一会儿就开始哭……哭到现在就、就……”
就没力气了,只能呜呜咽咽的哼唧。
女佣揪着围裙盯着脚尖,趁着家主还没让她走开大着胆子开了口:“老爷,要不您还是趁早把夫人接回来吧……”
DM脚步一顿,视线一转落在了女佣身上。
女佣打了个寒颤,在DM让她滚时忙不迭跑开了。
11、
“看到了?”DM坐在书桌后用信息素安抚着怀里的孩子,头也不抬地对灵犀说:“我知道你有法子联系侦探社,告诉加特他想怎么样都行,但孩子需要他的信息素,其他事情先搁置,让他先回来再说。”
灵犀一个Beta都被馥郁的玫瑰香熏得直发晕,干呕着逃出了书房。
怎么写呢?他咬着笔帽抓了抓脑袋,决定先用八百字描述一下自己是如何舌灿莲花引经据典把德希•梅洛迪喷的体无完肤自惭形秽,然后再小小的提一下刚才DM说的话。
“……哦对,那老毒蛇说宝宝需要你的信息素。虽然那是梅洛迪的崽,但好歹是你揣了小一年的,所以——要不要我帮你把崽崽偷回来?”
12、
侦探社众人围在加特的床边看完了这封信。
白抱着鸢鸟陷入沉默,向来沉着淡定的推理先生骂了声“操”一拳砸上了墙。
身为Beta的真相小姐有些茫然,加特披着外套靠在床头,惨笑了一下慢慢撕碎了手中的信纸。
“你知道吗,”他一点点垂下头,把脸埋进了掌心,露出被层层绷带缠绕的后颈:“那份药剂不是最终成品,我也算不上一个真正的Omega,
“——我没有信息素。”
13、
那封信没有等到回音,DM面色不虞,灵犀抱着小侄女悄悄一乐。
嘿嘿,你爸爸不要你爸爸咯~
夜来香拨了拨自己的指甲,决定好心提点一下这位没被爱过也不怎么会爱人的梅洛迪家主。
“我说……”
“闭嘴。轮不到你教我。”
夜来香微笑。夜来香翻白眼。夜来香竖起一对中指。
呸,活该没老婆。
14、
加特睡不着。
他依然疲惫,但就是无法控制住混乱的思维。他的大脑里盘绕着一条蛇,无论他一开始想的是什么,这条蛇总会从某个角落钻出来,吐着信子堂而皇之地占据他的全部思绪。
白坐在他的床边——这两个星期来,侦探社的朋友们总会抽出一点空来陪着他——轻轻合上了书。
“加特,想要和我聊聊吗?”白发先知声音轻柔,轻而易举的牵回了加特飘散的注意力。
“……什么?”
“嗯……和我说说你刚才在想些什么,怎么样?”
“我不知道……”
“这样啊。”白伸出手,帮加特掖好了被角。
“你可以信任我们的,加特。
“我们一直在你身边。
“现在,睡吧。晚安。”
房门轻轻关闭,一片黑暗中加特睁开眼,伸手摸到了被塞到枕下的冰凉物什。
那是一把枪。
15、
黑沉的、粘稠的梦境。
潮水般的黑暗在身周翻涌、直至没顶。而加特只是站着。
一个梦而已。
有光投下来,他似乎闻到了玫瑰的馨香——来自黑暗的深处、最深处。
“加特。”
——有人在叫他,多熟悉的声音。
他怔忪地站在原地,半晌抹了把脸。
一个梦而已,加特。
……一个梦。
他转身向深处潜去。
16、
“……”
“——亲爱的?”
“亲爱的,你醒了吗?”
加特睁开眼,首先感受到的是落在额角的吻,随后是透过窗帘丝丝缕缕渗进来的阳光。
他翻了个身,和德希面对面,揉着眼睛说了早安。
德希又给了他一个吻。
“分部那边出了点事,我今天得亲自过去一趟,中午不能赶回来陪你吃饭了。”德希微仰着头让加特帮他系好了领带,随即揽着人的腰偏了偏头:“我的告别吻呢,宝贝?”
加特面上一红,抵着他的肩膀把他推远了点,冷声道:“没有。”
德希一副受伤的表情,委委屈屈地松了手。
最后还是凭死缠烂打要到了亲亲。
大门合拢,诺大的梅洛迪庄园因为一个人的离开而颇为空荡。加特在花园里吃完早饭,给猫咪们添了水和猫粮,在书房里拿了两本书又晃回了卧室,目光落在了床头的花瓶上。
啊,花瓣有点枯了。
17、
为什么呢?
加特看着“自己”上前拿起了那束花。
为什么还要让他再想起来呢?
他看见自己穿上了大衣。看见自己走出了卧室。看见自己面对保镖们支支吾吾的阻拦皱起了眉,然后走出了庄园。
然后呢?
然后发生什么了?
疾驰而来的车停在了他面前,街道上传来路人的惊呼。
他看见自己眼中露出一点惊讶,却连那个人的名字都没喊出来就被搡上了车。
他开始颤抖,躬身蜷曲起来。
不、不要……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德希?你怎么……”
随后是急刹声,庄园大门轰然打开,他被扛上肩时懵了一下,立刻挣扎起来想要护住腹部:“德希•梅洛迪!!你又发什么疯……唔!”
柔软的床铺成了禁锢他的温床,他陷在里面,惊惶地看着面前人。
浓郁的血腥味夹杂着糜烂的玫瑰花香涌进他的鼻腔,呛得他几乎快要落泪。
“德希……”
“你也要离开我么?你也要背叛我?”
男人的手落在了他的脖颈上,摩挲几下倏尔收紧!
加特徒劳地伸手攥住了DM的手腕,嘴唇翕张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没事……没事,你不会离开的……我不会松手的。”
DM低下头,近乎凶残地咬上了加特的后颈。
大量的信息素注入尚不完整的腺体,蚀骨的绞痛感自腹部蔓延至四肢百骸,加特记不清自己当时是何反应了——也许惨叫出了声,也许已经昏迷了过去。
他只记得那天也是个圆月。清凌凌的月光洒下来,黑夜也一片透亮。
18、
比残余的痛觉更先到来的是双腕上传来的异物感。
加特没有睁眼,听见了医生战战兢兢的声音。
“……孩子勉强保住了,但、但夫人的身子以后估计……到时候生产也可能有些困难。孕期的Omega没法承受那么多信息素……老爷您、就算是易感期也不应该……”
说话声戛然而止。医生保住了自己一条小命,飞快溜出了房间。
于是房间里只剩下两道轻而又轻的呼吸声。
“加特。”DM坐在床边,伸手撩开了他的额发,声音轻柔的令人毛骨悚然:“还疼吗?”
加特睁开了眼。
“是我的错,我不该那么激动的,”那只手转而抚上了他的面颊,轻轻蹭了蹭他的眼角:“我保证以后不会再有这种情况了,原谅我好吗?”
加特静静躺着,平直地注视着天花板。
DM抿了抿唇,下意识想要扯出一个笑容。
“加特……”
“先生,”加特开口打断了他,嗓音带着哑,依然没有看向DM:“床头的花有些枯了。”
“我会让管家换……”DM话没说完,猛然间意识到了什么,笑意僵在脸上,又一点点垮下去,变成一副比哭还难看的模样。
“我想去买一束花。黄玫瑰,放在卧室里。”加特转头,看向那双逐渐被血丝爬满的宝石蓝色的眼睛,勾了勾唇角,眼神空茫。
那双曾无数次扣下扳机的手开始颤抖了,连着DM整个人。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感受了——一切似乎都远去,整个世界沦落入一片黑暗,心脏锤击鼓膜隆隆作响,他感觉自己几乎要失聪,亦或是失语,不然他怎么会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困了,先生。”
像是得到最终审判结果的罪人,DM逃出了囚笼般的房间。
自此以后,卧室里的黄玫瑰永远新鲜。
而加特腕上的那副镣铐再未解开过。
19、
“他到底爱不爱你?”
灵犀曾这样问加特,本意是为了嘲讽半个月都没搜到人的DM,但却像砸进深潭的巨石,跌落的瞬间震荡不息。
爱吗?
他曾经放任自己沉沦于那场玫瑰铺就的幻梦,不闻不问,闭目塞听。他沉溺于那人对他的特殊,在一声声所谓爱意中把自己完完整整地捧到了他面前——然后呢?
夜已经很深了,万物都静悄悄。加特把自己整个埋进被子里,咬住手腕试图遏制浑身的颤抖。
爱吗?
你到底是失望于他对你的爱如此虚假——还是你自愿被蒙住了眼?
到底是他的爱让你恋恋不忘——还是你对他的爱早已无法自拔?
20、
“你到底爱不爱他?”
夜来香架着腿撑着下巴,一句话把面前人问愣了神。
“我不爱他谁爱他?”DM放下手中的文件:“你是不是真的已经闲的没事干了?”
“你知道爱是什么吗?”
夜来香忽略掉来自上司的质问,重新夺回对话主导权:“你会爱人吗?”
“为什么这么问?侦探社那边告诉了你什么?”DM推开文件,取下眼镜揉了揉眼角。
“是,没人教过我怎么去爱一个人。我的生父不爱我的生母,他们养大了我又忌惮我。我那个弟弟陪着我的老对头们玩过家家玩得不亦乐乎。跟了我十多年的老下属在路上设炸药,要不是炸错了车一年前我就死了。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学会爱人?
“我只知道想要的东西只能靠自己去抢,家主的位置是这样,他人的尊敬忌惮是这样。我亲手杀死的第一个人是我的生身父亲,而我若是不开那一枪倒在血泊里的人就会是我。你又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不会爱人?”
夜来香耸了耸肩:“这苦水别对着我倒——我当然没资格。谁爱你你找谁说去。”
DM动作一顿,意味难明地看向夜来香:“……我不觉得他还……他那么聪明。”
“对啊,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就为了你这个家伙茶饭不思夜不能寐呢。”夜来香站起身打开了门,站了一会又回过了头:“看在这么多年交情的份上——你好好想想吧。”
“这应该是最后一次了。”
21、
现在再回头来看,若是灵犀和夜来香交换一下问题,故事大概就要发生一些改变了。
但灵犀就是灵犀,夜来香就是夜来香。
所以故事继续。
22、
加特离开了侦探社。
趁着医生为他检查身体的时候。
房间空荡荡,床铺被整理过了,昏睡的医生靠坐在扶手椅里,清浅的异香随着敞开的窗户逸散,渐渐归于虚无。
那束早已枯萎的黄玫瑰不知所踪。而他这次甚至没有带走他的猫。
23、
三天,是加特认知中DM可以忍受的最长时限。
在这三天里他也许会对灵犀很客气,会让他写写信、在书房里翻翻永动机的资料,甚至会让他抱抱孩子。
但三天一过,毒蛇就要撕开他善意的伪装了。
——如果是一年前,加特也许会把这个预估时长延长到五天或一个星期,这是有恃无恐的客观估计。
但现在,
他不确定留给他的时间有没有三天。
24、
梅洛迪庄园的大门敞开着,似乎正恭迎他的到来。
DM站在院内,好整以暇地理了理袖口,对着苍白单薄的研究员张开了手。
“好久不见,亲爱的。”
被控制住的灵犀猛地挣扎了起来:“走啊!你回来干什么?推理怎么会让你出来?!走啊——!”
DM皱眉啧了一声。
吵死了。
他偏头吩咐:“把他——”
咔嚓。
极轻微的一声响。在场的人对此都再熟悉不过。
DM一点一点转回了头,看清了那支乌黑的枪管,抵在加特的额角。
素白修长的手指稳稳地压在扳机上,加特面无表情,淡声道:“让他走。”
25、
“……松手。”
保镖们有些愣神,一时面面相觑。
“我让你们松手!”
来自家主的厉喝霎时惊醒了他们,灵犀在被放开的一瞬间就冲了出去扑向加特。
“你……!”
“嘘,放心,”加特一手持枪另一手扶住友人,悄声道:“快走,这枪里没子弹。”
灵犀怔了一下,抿紧了唇,用力握了握加特的臂膀:“……注意安全,我们等你回来。”
26、
友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加特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复又抬头看向了面前人。
DM依然是一副紧绷的神色,目光盯着加特的手,轻声道:“加特,亲爱的,把枪放下好吗?”
“梅洛迪先生,我们得谈谈。”
这个称呼似乎刺痛了DM,加特看见他未戴手套的那只手背上一瞬间青筋暴起。但他语气依然是轻柔而小心翼翼的:“好,你说。谈什么?”
“我不想欠你的,先生。”加特叹了口气。
“您为我提供研究材料、器具和经费;我为您提供技术和利益。我们两清。
“您为我在花园里种上玫瑰,让我拥有了一个爱人;我回报以爱,和我自己。我们两清。
“这样算下来,最后的差额只剩下一个,”加特空着的那只手抬起来,轻轻划过自己复归于平坦的小腹:“您曾送给我一个小生命,先生。我该怎么偿还呢?”
27、
不应该是这样的。
DM想,他们之间不应该是这样来计算的。
可是……还能是什么呢?
“加特……加特,你先冷静。你不想看看她吗?她有一对很漂亮的眼睛,像你。我带你去、我让人去把她抱出来,好不好?”DM的语气算得上乞求了,可当那双古井无波的灰色眼睛望过来时,他还是一阵心慌。
“她很好,很健康,就是总在哭,晚上睡得也不安稳。她需要你,哪怕不是因为信息素,她需要你,加特。”
我也需要你。
所以别离开我。别再让我一个人向前走。
“是吗?”他听见加特说。
“可是我累了,德希。我还给你,我不欠你的了。”
加特闭上了眼,终于露出了一个笑。
——砰。
28、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天旋地转,DM感觉自己快要被淹死在尖锐的耳鸣声中。
他站在走廊里,靠着墙,视线找不到焦点,涣散地落在那扇紧闭的门上。
门边靠坐着一个人,是灵犀。他颤抖着喘着气,忽而一撑地面站了起来,抬手抓住DM的领子把他狠狠扯弯了腰。
“德希•梅洛迪,
“你下作、卑劣、无耻,你拿别人的真心当玩物、拿作践人当乐子。你就是个活在泥沼里的腌臜东西,手里攥着不知道沾了多少鲜血的钱,就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你已经烂到了骨子里了,无药可救了。”
DM闭了闭眼,而灵犀接着说了下去。
“加特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你知道,但是你不在乎。你剪了他的羽翅,你知道他的软肋,你口口声声说着爱来掩盖你手里的锁链和镣铐。”
不、不是。DM动了动嘴唇,却恍然发觉自己甚至没有证据用于辩驳。
“你不爱他,你不知道什么是爱,你只是想把他锁着带着来满足你自己变态扭曲的占有欲,你根本不配跟加特说爱。”
灵犀松开了手,而DM的衣领上已经沾染了血色——来自灵犀妙探手心的烫伤。
在加特扣下扳机的那一瞬间,本该远去的灵犀从他身后冲了出来,不要命地握住了枪管往上一抬!
子弹擦过加特的发梢,呼啸着奔向天际。
而加特双眼紧闭,直挺挺地栽了下去。
29、
“我……”
你不配,
你不配跟他说爱。
那不是爱,那些阴鸷的、恶劣的、污浊的东西,根本不是爱。
醒醒吧德希•梅洛迪,你生来就注定了不会也不能拥有爱。你生长在无尽的深渊中,你的未来只有沉寂于黑暗、而非奇迹中的光——
“……可是他爱你啊。”
DM猛然睁开了眼,大脑嗡地一声响。
“……什么?”
灵犀后退两步,肩背抵上了墙。他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脸,重复了一遍:“可是他爱你啊。”
“加特他,傻子一样,心脏连着血肉就这么直愣愣的往外掏,也不管是被捧起来还是被踩一脚,受了伤受了疼就自己缝缝补补,也不说,就那么摊开了摆着。
“他把能给的全都给你了,还在天天想着自己给的不够多。他恨不得把自己剖开了,每根骨骼都擦拭干净,只要你一句话就一股脑的全塞给你,然后再琢磨还有什么是能给出手的。”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了:“梅洛迪,加特他不欠你的。”
“你拿什么还他啊……”
30、
医生说,加特没什么大碍。他只是过于疲惫,过于忧虑。
他需要好好睡一觉。
侦探社的人在次日清晨赶到了梅洛迪庄园,随后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加特睁开眼时看到的第一个人是推理先生,坐在他的床边。夜来香坐在另一侧,正在试图削出一条完整的苹果皮。
“醒了?”推理先生似乎并不意外,扶着加特坐了起来,将手边的温水递给了他。
“我前两天和梅洛迪聊了聊,”
——听到这话的夜来香浑身一震,心说原来你们侦探社的人管撸着袖子上去咵嚓一拳叫聊一聊,受教了受教了。
加特眉眼微微一动,盯着被子没出声。
“梅洛迪那家伙不知道什么叫爱,但这不应该是他开脱的借口。他伤害了你,那就是错。你要为他脱罪就是作践你自己——我知道你不会。
“可是加特,感情从来都是说不清的,更何况你自己身在其中。”推理先生注视着加特的眼睛,抬手拍了拍他的头。
“不要因为你的爱而感到羞愧,爱是伟大的情感。你可以爱他,这与你是否原谅他毫无干系。如果你不想呆在这里,我们就接你回家。”
31、
资本的力量是强大的。在一众高精尖设备的努力下,加特成功摆脱了要死不活的虚弱状态。
他走出房门,走向和煦的阳光。他的伙伴们笑着看向他,于是他走上前。
“加特。”身后有人走来,玫瑰香先人而至,加特偏过头,猝不及防撞上了一捧盛开的黄玫瑰。
DM把花束塞进他怀里,低头笑了笑:“孩子我会照顾好,如果你想看看她,我随时可以叫人送过去。
“你不想……不想见到我的话,我不会出现在你身边。
“……但是加特,”DM背在身后的手动了一下,又被他自己遏制住:“你能……再给我一点时间吗?让我再学学怎么爱你。
“不用很久的,再稍微等我一下就好……行吗?”
加特抱着玫瑰,有些新奇地端详着面前颇为局促的DM,伸出手替他完成了那个被遏制住的拥抱。
“我给你的时间不会很多,德希,”他说:“希望我们早日再见。”
Fin.
写在最后:
非常感谢看到这里的每一个人。
这篇文其实删删改改写了很久,它最开始真的只是一个沙雕小甜饼,但是我睡了一觉起来之后什么都变了(烟)
【摄殓】易感期
DM×加特
ooc致歉,ABO私设自行避雷!3k+
加特:…?工作内容上也没写这项啊
DM:(可怜兮兮)
chapter.01
后脖颈被alpha咬住,仿佛触电般,酥麻的感觉贯穿全身,加特抑制不住的哼叫一声,但紧接着好似几分不可置信这是自己发出的声音般,费力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但却也无法抵挡alpha的恶劣行径,甚至于被强硬的掰开手。
无力的推拒落在对方的眼里,却是欲拒还迎,是兴奋剂,换来的只有更恶劣的对待。
他被磨得失神,再次抬眼时已经不太能看得清DM的神情了,只记得那带着几分沙哑的声音仿佛地狱的恶鬼般,哄骗他一步...
DM×加特
ooc致歉,ABO私设自行避雷!3k+
加特:…?工作内容上也没写这项啊
DM:(可怜兮兮)
chapter.01
后脖颈被alpha咬住,仿佛触电般,酥麻的感觉贯穿全身,加特抑制不住的哼叫一声,但紧接着好似几分不可置信这是自己发出的声音般,费力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但却也无法抵挡alpha的恶劣行径,甚至于被强硬的掰开手。
无力的推拒落在对方的眼里,却是欲拒还迎,是兴奋剂,换来的只有更恶劣的对待。
他被磨得失神,再次抬眼时已经不太能看得清DM的神情了,只记得那带着几分沙哑的声音仿佛地狱的恶鬼般,哄骗他一步一步吃下禁果,泪水如泉涌,却被那冰凉的唇瓣吻去,眼前的一切都被黑暗笼罩,只剩下体温与颤抖的身躯。
不是说好只是合作吗…怎么合作到这了……
chapter.02
因为尤利尔家族与梅洛笛家族的合作,加特从被调过来开始,已经在梅洛笛庄园待了两个月了,对于庄园内的人都算是比较认识了,然而相比之下,这座庄园的主人德希·梅洛笛与他却更为熟悉。
从第一次正真踏入这座陌生的庄园与他对视的第一眼,那因从小养尊处优而带来的优雅便直袭而来,注视时,湖蓝的眸子中参杂着加特看不真切的情绪,以及靠近时意外感到的红酒味信息素——DM是alpha,这是众所周知且不出意料的事情,但加特是beta,却也感受到了那醉人的信息素味道,这引起了他的注意,而梅洛笛家族的掌权人DM先生似乎对他也格外有兴趣。
如同往常般,加特泡在实验室做实验,头发有些乱糟,抬头时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哈欠,他已经一天一夜没合眼一直熬到现在,眼下自然是困倦得很,而在合眼休息与猝死的选择中他拿起了旁边装着咖啡的烧杯,生无可恋的一口饮下。
这个世界对打工人真不友好…
但也许是实在困的厉害,即使喝了咖啡也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实验的动作逐渐变得缓慢起来,到最后只剩下平稳的呼吸与散落在桌上的试剂瓶,疲倦早已将加特淹没,他沉沉睡过去。
…什么味道……?
睡梦中加特隐约感受到了一股浅淡的酒味,他皱着眉闻了闻,想睁开眼,但身体的疲惫不允许他脱离梦境,那一股酒味逐渐将他包裹,那味道愈发浓烈,加特甚至觉得自己要溺死在酒里了,然而他却猛地睁开了眼,还是四周大口喘息着,却仍然能感受到空气中的酒味,紧接着便听到了外面的一阵喧闹声。
他隐隐觉得怪异,站起身打开门,却与门外的管家撞了脸,管家神情急切额角还顺着薄汗,他似乎正想开门,看见加特出来时愣了一下,礼貌询问,“怎么了……”
然而不等他说完,手腕就被管家拉住,他被带着快步走起来,他有些迷茫,一时间也忘记挣脱,倒是管家走在前面顾自的解释道,“德希老爷出了点问题,需要加特先生帮忙…”
chapter.03
直到被推入房间的时候,加特的脑子还是懵懵的,但大致的情况也是稍微了解了些。
DM作为alpha逃不掉的易感期来了,本来这次也想用抑制剂扛过去,却不曾想抑制剂已然失效,然而硬抗易感期是一件危险的事,于是有人便提议找个人先解决眼下的问题,却不知哪句话惹到了DM,发了一通火后自己进了卧室,不开门也不回话,他在里面两耳不闻窗外事,倒是给门外的管家急得团团转,隐约听到里面的DM说了一声加特,也是病急乱投医就真的去找了。
但为了保障加特的安全,管家告诉他在房间的床头旁有一个按钮,如果实在解决不了,按下按钮就会马上有人进来将他们分开。
加特不解,虽然他能闻到DM的信息素,但他是beta,对于DM的易感期左右也帮不到什么忙,但最终他还是踏入了这间房间,也不知道是报着怎样的心态进来的。
卧室里面几乎是被黑暗充斥,加特刚刚进入,眼睛还不太能很好的适应,只能伸着手摸黑,房间里的酒味更是浓烈,他听到沙沙的风声,以及逐渐清晰的蛇类的嘶嘶声,眼睛渐渐适应,加特看清了眼前的这一幕。
DM一个人坐在角落,衣衫和发丝有几分凌乱,往日里绝对的理智与那不可一世的气质似乎被侵蚀,他脸上还带着止咬器,那双幽蓝的眼睛死死盯着他,就仿佛是看到了猎物一般,加特意识到——这里就是那浓烈酒味的源头,那条白色的蛇正盘坐在DM旁边,朝着加特探头探脑,但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动作,加特小心试探几步,便也稍微大胆些走了过去。
“DM先生……”
“哈,你还真敢来…”DM笑了一声,随即站起身来,眯着眼俯瞰加特,伸手勾住他的一缕散乱的发丝,“你难道不知道,正处于易感期的alpha是非常危险的吗?”
加特盯着DM的动作,准备他如果一有发狂的预兆就马上按铃跑路,打工怎么能压上命呢!DM逐步压近,而加特也在悄无声息的后退,忽然间他听见DM的声音。
“…黄玫瑰味的?”
加特愣了一下,有些懵,紧接着alpha高大的身躯压下,阴影将他笼罩,后腰被搂住,加特感受到冰冷的铁器碰到后脖颈,忍不住哆嗦一下,有些疑惑的看向了DM,而此刻的DM皱着眉,眼眸中的那几分兽性更发明显,加特几乎是下意识的想逃,却根本无法挣脱束缚。
“我闻到了…黄玫瑰味的,对吗?加特。”
加特这才猛然反应过来,DM说的是信息素的味道,可他是beta,beta怎么会有信息素,但仔细一想,好像哪里又有些不对劲,beta不会有信息素也闻不到信息素,但他为什么能闻得到DM的信息素,加特的脑子里有些混乱,他想离开这里,却又被铁器冷不丁的冰了一下,猛然回神,此时的DM正将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因为带着止咬器,所以有些不方便。
那双湖蓝的眼睛一改往日的阴沉,此时可怜又无辜的盯着加特,或许是alpha的惯用手段罢,后来的加特也这么被骗过许多次,只是这一回的记忆尤为深刻。
鬼使神差般的,加特伸手缓缓解开了止咬器的束缚,他被猛的紧紧抱住,未知的恐惧使他闭上双眼,然而想象中的疼痛却并未到来,而是颈窝处温热的吐息,空气中红酒与黄玫瑰的信息素交缠融合,然而加特却并没有像omega那样无法控制自己,他能清楚地感知到alpha询问的眼神,抬头时唇瓣轻轻蹭过对方的脸颊,却也算是一种默认。
直到他被摁着亲吻,后颈被alpha的犬齿擦过时,加特产猛然意识到自己早已落入对方的陷阱,体无完肤。
后颈被咬下,触电般酥麻的感觉贯穿全身,加特抑制不住的轻轻哼了一声,那过于柔软的声音,以至于他自己都有些不相信这是自己发出来的,有些惊惶的伸手捂住嘴巴,却也抵挡不住alpha恶劣的将他的手掰开,强硬的与对方亲吻。
相比之下,他有些无力的推拒都仿佛是变成了欲拒还迎,这无疑是对于alpha来说的兴奋剂。
眼眶中蓄起的泪水顺着脸庞滑落,却很快被DM低头吻去,加特有些失神的想抬头看他时,却被捂住了眼睛,一切都被黑暗笼罩,当无法看见时,其他的感官都会被放大,他听见那低沉沙哑的声音在自己的耳畔,也能感受到那温热酥麻的呼吸。
“不要哭,亲爱的。”
“你永远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那卑劣的占有欲疯长,而回应他的只有体温以及颤抖的身躯。
chapter.04
alpha的易感期会持续三天到一周,然而在这期间内加特就没出过这个房间,房间里有卫生间,以DM恶劣的占有欲就更不可能让他出去了。
易感期结束,DM还是那副好端端的模样,而加特就连下床时腿都在打颤,身上的痕迹触目惊心,他坐在床上掉眼泪,同时也不忘抄起旁边的枕头砸向DM,自知理亏的DM照单全收,直到加特发泄完了,他才走上前轻轻拥住对方安慰。
“禽兽!混蛋!”
“嗯我是,我的错我的错…你还疼吗……”
DM自然是有自己的一套哄人技巧的,但加特仍然有一整天没有理他,但等到晚上时,DM发现加特后颈处的标记不知何时早已消散,比一般情况下的omega消散的还要早…是因为他本身是beta的原因吗……有些不爽。
为了这个原因DM还去悄悄问了人,也是后来才知道,加特作为beta却仍然能闻到他的信息素,而他也能闻到加特的信息素是因为他们过高的契合度,而加特本身也是比较特殊的,导致只有DM才能闻到加特的信息素,但这种高契合度却将他们绑定,反正当事人DM是挺乐意的,甚至暗爽。
……
“嗯…我当时就是那样的想法。”
“可以把你永远留在身边,任何人都抢不走。”
加特穿着睡衣窝在DM的怀里,听着对方平静的讲述自己卑劣阴暗的想法,他哼笑一声,伸手戳了一下DM的胸口,“变态…”
DM不可置否不做表示,只静静欣赏着加特后颈处才咬上的标记,随即低头亲吻加特的唇,随后抽出一只手拉了灯。
空气中红酒与只有他才能闻得到的黄玫瑰肆意缠绕着,他感受着对方平稳的呼吸。
黑暗之下只剩呼吸与体温。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