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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芙——精灵魔法
菲伦✘芙莉莲 注意 （默认无差）
此篇为仅看完动画的产物，看完被师徒互动萌得要死掉了，拉着朋友口嗨许久又一脚踩进了冷坑。
通篇胡篇乱造有感而发但她们真好！
希望能看得开心~
菲伦第一次见到芙莉莲时还小，白发的精灵在森林中迷路，她和其他旅人不同，手上没拿任何东西。
“您在找什么东西吗？”小菲伦手上拿着今天做饭用的食材。
女孩个子...
菲伦✘芙莉莲 注意 （默认无差）
此篇为仅看完动画的产物，看完被师徒互动萌得要死掉了，拉着朋友口嗨许久又一脚踩进了冷坑。
通篇胡篇乱造有感而发但她们真好！
希望能看得开心~
菲伦第一次见到芙莉莲时还小，白发的精灵在森林中迷路，她和其他旅人不同，手上没拿任何东西。
“您在找什么东西吗？”小菲伦手上拿着今天做饭用的食材。
女孩个子矮矮的，芙莉莲要低下头去看她，说来奇怪，这样高深的魔法师竟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到一个人类的靠近。所幸海塔把她养得很好，从精灵的角度能看见菲伦肉乎乎的脸颊。
两个人的沉默维持很久，菲伦的视线更多停留在精灵的白发，不去看芙莉莲的脸，她还以为这位来客是迷路的老人家，直到她视野里出现精灵白发下藏着的耳朵。
其实也没有藏得很好，精灵族特有的生理结构在发丝下露出一点小尖，菲伦没见过精灵，但总听海塔先生说起自己年轻时和勇者组队讨伐魔王的经历，他说勇者的队伍里就有一只精灵。所有人的面容都在衰老，就连矮人也不经意间改变，只有队伍中的精灵在他们分离时还和初次见面一样。
“十年对精灵来说弹指一挥间啊。”男人腿上摊开一本书，上面写满了魔法，菲伦暂时还看不懂，男人也看不太懂，于是一老一少开始讲起了故事，说到和勇者的经历，男人摸了摸菲伦的头。
他已经很老了，酗酒和劳累终于还是反噬到这个男人身上，菲伦仰望他，男人冲她笑笑。
“您怎么了？”芙莉莲太久没回答，菲伦只好又问了一遍。
精灵也来过这片森林几次，但却是第一次遇见这个小女孩，她实在没什么时间概念，竟然开始思考海塔会不会老死的可能，毕竟人类的寿命太短，她也习惯了别离:“这个...我在找一个叫做海塔的人的家。”
“所以您是客人。”
在菲伦的带领下，精灵终于见到了她许久没见的朋友，和芙莉莲想的一样，身为普通人类的海塔头发花白，已然是名副其实的老爷爷。
把芙莉莲引到海塔面前后，菲伦拿着自己采买的食物去厨房做饭，芙莉莲和海塔的目光都停留在菲伦小小的背影上，精灵想要问些什么，眼神递过去之后，却见海塔没有要回答的意思。她只好继续把目光移回来。
厨房里有个小巧的凳子，芙莉莲猜测那是给小姑娘做饭看火时休息用的，她过于懂事，上过茶便没有再打扰大人们聊天，头上戴着的蝴蝶结随她的动作轻微晃动。
由于答应了海塔的请求，他们住在一起，芙莉莲教菲伦魔法的运用，到底还是没把自己的疑问说出口，可没过多少时日海塔的身体便支撑不住，躺在床上看着芙莉莲，精灵回望床上的人，明明没过多久，他居然这么苍老了。
海塔病倒后，几个人的相处发生了点变化，芙莉莲经常看见菲伦除了练习击碎巨石还在翻阅资料，有天她翻译完书籍，发现菲伦站在厨房的小凳子上，想要触碰橱柜最上面的盐罐。
厨房里现有的盐用完了，女孩皱着一张脸，努力踮脚也够不到，海塔房门被她关得严严实实，精灵站在原地看了会，然后走过去。
“芙莉莲大人？”菲伦注意到身后的芙莉莲，后仰看她，头发擦过芙莉莲的衣物，芙莉莲身手护在她身后，菲伦的身高加上凳子也比不上精灵的个头，这样小的孩子却马上就能练习到能击碎巨石的程度了。
“我来帮你吧。”芙莉莲说，精灵说话没什么情绪，和她近乎没有尽头的生命来说，或许真的没什么能激起她的情绪。
接着，菲伦在芙莉莲的帮助下从凳子下来，而后自己踩到凳子上，很不幸，她也不够高。
最后，在菲伦有些不解的目光中，罐子发出银白色的光芒，自己飞到了芙莉莲手上。
“谢谢你，芙莉莲大人。”菲伦接过罐子，精灵正把小凳移到一边，防止有人被绊倒。
“不客气。”回过头菲伦已经在切要用的番茄，菜刀和菲伦的手比起来有点大了，芙莉莲一直都理解为什么海塔想让自己教会菲伦魔法，魔法也能是维持生计的手段，但更深的东西精灵理解不了，这是属于人类的牵绊。
她想了想，把小凳重新放到菲伦旁边，做饭她并不感兴趣，不如说她对除了魔法之外的很多东西都没兴趣。
芙莉莲用手指放到菲伦的头和脚边，视觉上仿佛把小菲伦拿在两指之间，即使这样的距离，也会随着时间变化越来越大。
她拿着一本魔法书，是一段时间前推荐给菲伦的魔法近代史，近代或古代对芙莉莲来说没什么区别，她本身就是行走的化石。
在学习魔法的方面，长寿的精灵会比人类更有优势，她们有充足的时间，而时间的积累又是非常恐怖的。
回过神来，芙莉莲已经把这本她推荐的书读了一半，被她推荐这本书的人却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推迟了阅读。
她抬起头，远处的乌云似乎在酝酿风暴，芙莉莲往外看，小小的菲伦正在收她们的衣物。
海塔的病症不容乐观，现在芙莉莲更多是和菲伦在一起相处。
芙莉莲放下书，天空落下一滴雨，片刻水铺天盖地倾洒，菲伦的身影变得更小了，芙莉莲站起身，她抓起一把雨伞，立刻往外跑。
雨中的菲伦艰难的抱着怀里两个人的衣服，雨水从她的眼睫划过，吱呀一声，老久的门被推开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精灵把菲伦抱在怀里。
几乎是在门打开声音传来的同时，菲伦便感受到了芙莉莲的温度，精灵的体温和常人无异。她慌忙间抓起的雨伞大概是菲伦的，撑起来才发觉尺寸不对劲，小雨伞在精灵手中延伸了幕布，使得它能容下两个人。
雨伞明明还是那么小，但雨水却进不来，菲伦发愣的看着雨伞看不见的部分，精灵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
“这也是魔法吗？”
“嗯，这是使物体延伸的魔法。”雨敲打在伞面，菲伦听见精灵说。
“好多魔法啊。”
精灵没说话，她打着雨伞带着菲伦往家的方向走。
“这些魔法我都能学吗。”菲伦又问。
精灵似乎诧异于女孩的问题，她想了想，直觉如果回答的不好会惹上麻烦。
“不如你就带着菲伦旅行吧？”病床前，海塔笑盈盈地问她，年迈的男人脸色苍白，在被子外的手掌像干瘪的树干。
精灵仍然很平静:“如果她能够击碎巨石。”
“现在外面很危险，一个合格的魔法使先要学会自保。”
菲伦已经做好了精灵不会再说话的准备，芙莉莲还是开口了，两个人带着那把伞走得艰难。
“如果你能击碎那颗巨石。”
听见这话，菲伦终于笑起来:“谢谢你，芙莉莲大人。”
女孩脸上的婴儿肥还未褪去，芙莉莲听着雨水打在伞面的声音。
“别高兴的太早。”精灵说:“时间不多了。”
当晚，一直在菲伦面前游刃有余——或者说平静得过分的精灵感起了冒，她的手脚冰凉，缩在菲伦给她拿的被子里面打喷嚏。
“芙莉莲大人...”小菲伦捧着一杯热水站在芙莉莲床前，精灵捂着鼻子防止传染给菲伦，另一手摸了摸菲伦的头。
她掌心的温度和通红的脸颊让菲伦印象深刻，即使菲伦已经长成个大孩子，芙莉莲还是很怕冷。
海塔摆了芙莉莲一道，最后她还是带着她上路了——路上说不清是谁在照顾谁。
现在想想，年迈的男人躺在床上时或许预料到了一切。
走在去北方城镇的路上，飞雪覆盖了道路，本来清晰可见的方向变得不再清晰，芙莉莲牵着长大了的菲伦的袖口，冻得瑟瑟发抖，少女把自己的身体挡在她前面，队伍最后面是芙莉莲矮人朋友的徒弟。
菲伦有些担心她，她师父的样子看上去随时要晕倒了。
“没有能让人身体变得暖和的魔法吗。”迷迷糊糊的，芙莉莲听见菲伦的声音透过风雪传过来。
“大概没有。”芙莉莲讲话的时候上牙和下牙在打架，说出的话控制不住的走音，比起去北方城镇，她现在更想躺在床上烤火炉。
精灵头发上也全是雪，这些雪融化成水又因为极低的气温再次冻结，让头发变得像雕塑一样。
芙莉莲打算伸出手把雪弄走，结果菲伦的手更快一步，年轻的魔法使停下脚步，她仔仔细细地把芙莉莲被风吹掉的围巾再次围上去，两个人看上去都不怎么样，芙莉莲努力睁开要睁不开的眼睛，发觉已经比自己高出一些的少女弯下腰。菲伦半蹲在她面前，想把精灵背到背上来。
“你也太宠她了。”后面的休塔尔克说。
菲伦只当没听见，她头上也有很多雪，乍一看像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如果脸上再多些皱纹，说不定这就是菲伦年老的样子。
一行人里面真正不知道活了多少年岁的精灵本来就是白发，可有时她的行为会让菲伦混淆了时间。
不知不觉，她已经能够背起自己的师父了。
芙莉莲不重，菲伦几乎是立刻意识到，这个幼时就来自己家里做客的魔法使不会变老。
衰老是自己的——其他生物的特权，而不是精灵的。
“怎么了。”她听见自己的师父询问，自己头顶的雪也被背上的芙莉莲清理掉，凉意消失了一瞬间，像把她未来要到来的衰老也驱散了一瞬。
“没什么，芙莉莲大人。”菲伦说。
走了很久，风雪小了不少，抵达城镇的第一件事便是找住处，所幸还有两间屋子。
小屋里东西很全，为了不让自己的师父受凉，菲伦一开始就升起了厨房的火，果不其然，精灵立刻坐到火边翻起自己的魔法书，她看的书从不重样，至少每一次推荐给菲伦的都是新的一本。火光映射在书页上，菲伦有些担心跳动的火焰会不会烧到书籍。
她走过去，长袖被她挽起，随后发现火焰和书籍旁微弱的魔法，芙莉莲的精灵耳朵尖红红的，和耳垂上的红宝石颜色差不多。
“芙莉莲大人还是很冷吗？”菲伦问道，精灵散落的头发被她顺到耳后，她这样做过很多次，精灵目光没离开书籍，只是偏头过去让菲伦更好打理。
“还好，等下缓缓我就会出门了。”
每到一个新的地方，芙莉莲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打听周边有没有民间魔法，菲伦早已习惯这件事。
“不要忘记采购啊芙莉莲大人。”她有点无奈，火焰把精灵和自己烤得暖乎乎的，精灵惬意的样子和她嘴上说的“立刻出门”搭不太上边，菲伦只是笑笑，把最后一缕头发理顺:“不如先找找有没有能立刻让人暖和起来的魔法？”
若是以前，菲伦大概想不到自己会认真的提出这个建议。
“采购休塔尔克会做的吧。”精灵懒洋洋的:“不过放热魔法确实要留意。”
短短一句话，芙莉莲把这项重要任务交给了唯一不在场的男士，他们朝着严寒之地进发，气候越来越冷，芙莉莲面对寒冷时的状态让菲伦很担心。
她也许会突然倒在找魔法的路上——菲伦如此相信着。
年轻的魔法使将芙莉莲的头发放到她身后，转身处理桌上的吃食，她的刀已经用得得心应手，虽然芙莉莲第一次遇见菲伦时，小小的女孩已经能做得一手好饭了。
芙莉莲抬头看开始忙碌的菲伦，她将书籍合上，站起身摸摸菲伦的头，菲伦现在超过她一个头，本来能轻而易举看见菲伦头顶的芙莉莲现在不得不踮起脚才能摸到她徒弟的发顶。
菲伦愣了愣，因为芙莉莲努力踮脚的缘故，她能看见芙莉莲小披风上的褐色扣子，它们随着精灵的动作上下跳动，菲伦一时间不知作何反应，她弯下点腰肢，芙莉莲不再踮脚，褐色的纽扣也没再跳动了。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菲伦说，精灵绿色的瞳孔像平静的湖面，大概没什么能让它泛起涟漪。
听到菲伦的话，芙莉莲笑起来，她真切地看到湖面上落了枝树枝，而后有鸟停在上面。
“菲伦现在不需要我帮忙也能拿到东西了吧。”芙莉莲这样说:“毕竟都能背着我走这么远的路。”
菲伦原本直视芙莉莲的眼睛，忽然被惊到般收回目光，她把视线放到停止跳动的扣子上。
“当然...”话说到一半，菲伦哽住了，这个话题本应到这里就结束，可精灵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她还是和第一次遇见菲伦时别无二致。
“我们队伍中有个精灵，即便过了十年，她也和我们刚刚开始冒险时一样呢。”
谁的声音在说，菲伦恍惚间瞥见时间的角落，里面有飞速生长的自己和不会老去的精灵，后来她变成了个小小的石碑，而精灵呢？
——精灵还是那么高，那么沉着，和第一次遇见时毫无差别。
以前菲伦就注意到这件事了，她还因为这件事和芙莉莲大人吵架，不知不觉她们已经同行这么久了。
她感受到芙莉莲掌心的温度，突然意识被精灵短暂驱赶的衰老似乎又跟了过来。
——不，从人类出生开始，他们就都在衰老了。
“芙莉莲大人真是不会老啊。”年轻的魔法使说，她又能年轻多久。
精灵的眼睛中写满了对菲伦这句感叹的理所当然，于是她也这么说了:“当然了，我是精灵族。”
精灵族是相当长寿的。
菲伦当然知道这件事。
“是啊，芙莉莲大人是天生的精灵。”菲伦再一次回复，这次芙莉莲没附和，她把手掌从菲伦头顶移开，菲伦直起腰，她们的身高回到原样，她的睫毛占据一片阴影。
芙莉莲敏锐地察觉到菲伦的情绪有点不太对劲，这都归功于这些年她们的朝夕相处。
可两个人的对话中没有任何问题，菲伦笑容有点勉强，刚刚芙莉莲的动作让菲伦提她理好的发丝又落下来，菲伦下意识为她打理，指尖又擦过芙莉莲的精灵耳，温热的触感和掌心有所不同，耳尖的粉色已经褪去，菲伦从行李箱里拿出条围巾，把师父的耳朵、嘴巴乃至眼睛全都绕在一起。
“菲伦，我看不见了哦。”精灵说，她没有反抗，声音在围巾后面闷闷的。
菲伦于是把最后一层围巾拉下来，精灵睁开眼睛，又是平静的湖泊，这次鸟儿飞走了，留下淡淡的水纹。
“你生气了吗？”芙莉莲问。
精灵也许有一点点改变，菲伦想，自家师父会主动询问她的情绪，比起之前对感情不为所动的精灵，现在可能更有人情味了。
“没有。”菲伦回复道，自己都听出语气中的生硬。她好像还是那个会因为芙莉莲不在乎双方时间的孩子。
可是她的时间就这么多，她又能陪芙莉莲多久呢。
“对不起，芙莉莲大人。”
菲伦生气了。
芙莉莲是这么觉得的。
她走在小镇的道路上，被自家徒弟的围巾裹得严严实实，勇者时代的魔法使、已经活了多年的精灵、被称为“葬送的芙莉莲”的传奇，在面对“人类的情绪”这一课题进展仍然缓慢。
如果世界上有能让人心情变好的魔法就好了。
芙莉莲第三次路过小镇甜品店的门时，无奈地想到。
精灵的记性很好，她仍然记得菲伦第一次吃到甜品的神情，因为她是个懂事的孩子，因为要考虑她们旅行的经费，菲伦从来不主动向自己索求什么。
蛋糕的香气飘在空中，芙莉莲记不得上次吃糕点是什么时候，偶尔吃点也没什么坏处
精灵哈出一口气，这座城市还没有那么冷，窗户没凝结上窗花，她还是能透过窗户瞧见里面的人在将烤盘的甜甜圈拿下来，撒上菲伦很喜欢的糖霜。
哈出的白气往上飘，很快消失不见，芙莉莲推开了店铺的门:“请问，甜甜圈怎么卖？”
接下来便是属于芙莉莲的战争，魔法要考虑释放条件和释放时机，精灵觉得在哄徒弟这件事也一样。
她提着甜甜圈回去，休塔尔克还没回来，菲伦切菜的声音格外明显，像某种发泄的暗号，芙莉莲突然有点发怵。
“芙莉莲大人，你回来了。”菲伦平静的陈述，有点太平静了，和她切菜的力道有种很大的割裂感。
“嗯...嗯。”
菲伦把煎好的面包放在盘子里，芙莉莲顺手接过，把它放在三个人的餐桌上。
这套动作水到聚成，精灵手上还拿着甜甜圈的袋子。
“比我预想中回来的要快呢，芙莉莲大人。”菲伦转过头，难为芙莉莲要从这句话找到安抚菲伦方法的蛛丝马迹。
芙莉莲上前一步，袋子里甜甜圈的味道现在已经渗透出来，菲伦瞥了一眼，大概猜到那装的是什么。
“对不起。”芙莉莲说，她绞尽脑汁地思考任何两个人交涉上的不妥，到底在什么时候菲伦表现出不满了呢？
——要是被别人知道传奇魔法使脑袋里面在想这个，大概第二天他们就要思考魔王复活的可能了。
“为什么要道歉，芙莉莲大人。”菲伦问。
芙莉莲也不知晓问题的答案，她甚至不知道菲伦为什么生气，但菲伦现在情绪很不对劲，她应该好好想办法。
“因为我总是睡懒觉。”芙莉莲说，偷偷瞟菲伦的表情。
没有反应，答案不对。
“因为我把你当成小孩子？”
还是没有反应。菲伦看着她，沉着地不像话。芙莉莲立刻推翻了这个答案，她知道菲伦已经不小了，可在师傅眼里，总下意识把她当小孩子。
从很久以前，她们在路上闲聊的时候，芙莉莲就知晓菲伦已经长大了。
芙莉莲垂下眼眸，平静的湖泊消失在菲伦面前，自家师傅僵硬地又把头抬起来，表情有点惋惜。
菲伦说不上来现在是什么心情，毕竟对于芙莉莲来说，这是无中生有的项目。
精灵没做错任何事，她只是寿命长了些，她的人生会遇见各种各样的人，那些人都占据不到她生命的十分之一，有些人用一生和她旅行，在精灵那可能只是几天。
她实在太长寿了，长寿到菲伦如何都追赶不上。
这次闹别扭完全是因为她的私心，她无法平复的、突然意识到的差距。
像个得不到糖果就会哭闹的孩子。
菲伦看着芙莉莲苦思冥想，她该立刻结束这场闹剧的，她的师傅也很为难，她不应该这样做。
可是...每到这个时候，她总能从精灵的反应感受到什么。
反正芙莉莲大人总是以为她还没长大，既然如此，当个吵闹的孩子也没什么不好。
菲伦破罐破摔地想，旁边芙莉莲的心态似乎也和她一样，精灵深吸一口气:
“因为我总是摸你的头吗？”
错得离谱。
说到这个答案，菲伦立刻有了反应，她腮帮子鼓起来，非常严肃的反驳:“和这个没关系，芙莉莲大人。”
“那么...”
“我没有生气，芙莉莲大人。”菲伦说道，芙莉莲抬起头，眼睛盯着菲伦看。
“真的。”菲伦又补充道。
精灵发誓，没有任何一本魔法书比菲伦的心情更难读懂，即便这本书突然长出了嘴巴告诉芙莉莲答案，芙莉莲也觉得它注释下写着“与实物不符”。
菲伦虽然这么说，却一点没有高兴的样子，只是鼓起的腮帮没那么明显，她的婴儿肥还没褪去，表情又严肃得要命。
“好吧。”芙莉莲只好说:“外面风雪现在不大，要一起出去采购吗。”
菲伦嗯了一声。
显然，所有有探险想法的旅人都是这么想的，街上有很多人，从装束上看应该都是和她们一样的旅人，菲伦把东西提在手里，一样样和清单做对比。
北方的城镇多雪，化了又凝结的冰上再铺上新雪，使得人们的脚步小心翼翼，白皑皑的地面像仙境又像陷阱。
芙莉莲还是怕冷，她把脸的下半部缩在围巾里面，从袖口伸出两根指头牵着菲伦的衣服，两个人这样搀扶着走，竟然也达到了摔倒和未摔倒之间的平衡。
菲伦单手翻看清单，余光瞟到芙莉莲冷得要冬眠的样子，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这么冷的天，芙莉莲大人怎么非要出来。”
理论上她和芙莉莲现在的关系还是很别扭，只是她知道自己现在的心情低落不是芙莉莲的错。
平时这样的天芙莉莲肯定不会出来的，这次她非要陪菲伦出来应该也有赔罪的可能。
——赔她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而产生的罪。
精灵一直迟钝得要命，她的生命太过漫长，于是感情的尺标也走得很慢，直到现在，菲伦作为人类的感情尺标已经把芙莉莲远远的甩在身后。
恍惚间，菲伦好像看见自己一直在往前走，而芙莉莲拿着她的法杖，沿途看生命的风景，芙莉莲的四季也很慢，慢到菲伦清楚地看见自己在衰老。
这次，她在时间末端的造诣上，居然要胜过她的师父了。
芙莉莲没说话，风雪似乎吞没了菲伦的声音，漫长的生命对于精灵来说，或许是件很残酷的事情。
走着走着，菲伦停下来，芙莉莲微微仰头看她:“有样东西忘记了。”
少女的语气有些歉意，她懊悔自己出门没好好检查，现在两个人又要折返回去，她倒还好，但她的师父显然经受不起这样的折腾。
两个人心照不宣地把之前的话题揭过，菲伦四下看了看，把芙莉莲带到周围房屋的屋檐下面，而后东西被放在芙莉莲脚边。
“芙莉莲大人请在屋子里面等我，我去去就回来。”说罢，菲伦把芙莉莲的手揣进后者的冬装口袋，渐渐跑远了。
少女的背影在白色的世界里渐渐缩小，芙莉莲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最后还是等在那，她看看菲伦离开的方向，把东西一点点搬到能看见菲伦走来的位置。
精灵哈出的白气飘散在空中，难得的不下雪的日子里，镇上的人们也在采购物资，人们从她站着的地方走过去，各自忙各自的事。
菲伦走出商店看见的就是这样的景色，芙莉莲不知何时给自己换了个地方，精灵面前是她哈出的立刻消散的立刻消散的雾气，她穿着大衣站在那，像个小型的烟囱。
落在商店的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芙莉莲和周边走过的旅人对比起来有些矮小，菲伦不由得思考芙莉莲以前的身高，在她的记忆里，芙莉莲绝大多数时候都是要比自己高的。
旅人来来往往，芙莉莲站在那，仿佛在光阴长河中的一块巨石，任何事物只能在她身上留下清浅的痕迹，这样的痕迹也会被时间消磨。
河中的其他人只会被河流裹挟着向前，最后彻底消失在芙莉莲的生命里。
对于人类来说近乎于永恒的生命，自菲伦发觉后，永恒已经过去了一秒。
“你回来了。”不知不觉，菲伦走到了芙莉莲面前，她的师父看向她，绿色的眼睛里便映刻着那条河流，或许那条河已经汇聚成缓慢流动的湖泊。
“我回来了。”她忽然感到一阵心痛，那把刻刀似乎也伤害了她。
原来同样的，对于想在芙莉莲生命中留下痕迹的自己来说——那是更加残酷的事实。
很快，年轻的魔法使开始忙前忙后，芙莉莲支起下巴看她的侧脸，这次选择相信自己的感觉。
相信她和菲伦朝夕共处的感觉。
她成了蛋糕店的常客，寻找魔法的途中不忘给菲伦带些新玩意，他们在这个小镇的任务持续了五天，她就给菲伦带了五天的糕点。
“...芙莉莲大人。”终于，菲伦在擦洗碗筷的时候忍不住开口了，芙莉莲拿着她没看完的《魔法近代史》，听见菲伦的声音抬起头。
“您是发财了吗？”
轻轻一声响，芙莉莲差点把书摔地上，她一只手拿着岌岌可危的书页，不知道该回复什么。
“虽然芙莉莲大人买糕点我很高兴，但也要量力而行。”菲伦说，她真的担心他们去下一个地方没有钱住宿，毕竟芙莉莲收取的报酬都是民间魔法。
“不用担心。”精灵瓮声瓮气地说，用书挡着自己的脸。
昨晚外面下了雪，已经覆盖了厚厚一层，芙莉莲没有休塔尔克那么旺盛的精力，本应推迟委托进度，但看外面的天气，再拖下去会越来越冷，雪下得更大就不好赶路了，而芙莉莲到现在还没明白菲伦在生什么气。
菲伦回身，用毛巾擦掉手上的水，有点欲言又止。她不想告诉芙莉莲自己为什么闹别扭，现在的精灵格外固执，但她知道这是自己的师父正在试图让自己开心。
芙莉莲努力得很笨拙，但她正在努力，于是菲伦更生气了，这次是在生自己的气。
“那么我先出去了。”直觉气氛不对，芙莉莲站起身，下意识想摸摸菲伦的头，她的手伸到一半又缩回来，而后拿上要用的手提包。
动作很完美，菲伦呼吸停顿，她想说的话似乎已经到了嘴边，最后只说出一句路上小心。
没滋没味的。
芙莉莲背对着她，挥挥手。
吱呀——随着小屋的门关上，屋子里又剩下菲伦一个人，她慢慢走到芙莉莲刚刚坐过的椅子，放空思维。
窗外雪很厚，还有更多在一点点堆积，她数着路上的人一个接一个过去，忽然想起临行时她没有把芙莉莲的围巾围好，不知道这段时间自家师父会不会受凉。
不知过了多久，连窗沿也被雪埋没，菲伦听见轻轻的、来自窗外的响声。她抬眼过去，望见窗沿的小脑袋，白发和雪混为一体，一眼看上去什么都看不到。
咚咚。她又敲了两下。
菲伦近乎小跑过去，椅子拖动发出很大一声响，芙莉莲等在窗户后面，见到菲伦来弯起嘴角，她藏在窗户下面的手拿着袋子，被冻雪层层封闭的窗户一只手打不来。
菲伦查看窗外的芙莉莲，她有佩戴围巾，但鼻子露在外面，出去这一会冻得红红的，当然，别的没被围巾覆盖到的地方也没好到哪去，尤其是精灵独有的耳朵，现在在白发下更明显。
芙莉莲一只手把袋子提起来，另外一只手拨弄窗户旁边的雪，她不够高，这样才能更好的传递她想要传递的信息。
其实根本不急这一会，其实走进去再道歉也没什么。
精灵触碰到积雪，突然的凉意让她瑟缩一下，她把窗边的雪扫到地上些，直到她能在窗户上写字。
菲伦看见自家师父哈出的热气在窗户上形成片白雾，而她的师父在上面书写，写得很慢很慢。
按压写字变白的指尖、被外面风雪侵袭变红的精灵耳尖。
“对不起。”她写。
菲伦立刻冲出去，转眼到芙莉莲面前。
“芙莉莲大人...”她看上去要哭了。
“我在呢。”芙莉莲回复道，踮起脚尖想要安慰她，片刻，她想起不应该这样做。
这次，菲伦低下了头，入目是精灵衣服上的褐色纽扣，芙莉莲愣了愣，轻轻摸摸她的头。
“回家吧。”
“嗯。”
小屋里很暖和，芙莉莲枕在菲伦大腿上，任由菲伦给她的双手取暖，不知为何，菲伦大概没那么生气了，芙莉莲把这归功于甜点的魔力。
“下次做好保暖措施再出门，您这样会着凉的。”菲伦说，放下了芙莉莲的手，她开始看着精灵的耳朵出神，人耳总是脆弱的，精灵的耳朵也不例外。
有菲伦给她围围巾的时候，芙莉莲的耳朵从来没这么红过。
菲伦看了会，伸出手搓磨精灵的耳朵边缘，这样的举动让芙莉莲睁开了一只眼睛，她没说什么。
从耳尖摸到耳廓，入手全是冰冰凉凉的触感，菲伦有点笑不出来，人们不能在外表上直接分辨出人类和精灵，只能靠精灵的耳朵。
菲伦有时候会被芙莉莲一些不太成熟的举动迷惑，只有芙莉莲施展魔法，或者她看见自己师父的耳朵时才能意识到，
“你很喜欢我的耳饰吗？”芙莉莲问道。
“嗯，”
“那么要不要有时间去买一个。”
“不了。”菲伦垂眸:“还是芙莉莲大人戴着好看。”
“是吗。”
这样躺着芙莉莲看不见菲伦的表情，但她猜测一定和自己买完甜品回来透过窗户看见的一样。
年轻的魔法使坐在凳子上，眼睛里面满是对自己的无助和迷茫，大概就是这样的表情，才让芙莉莲去敲击那块玻璃。
精灵伸出手，摸摸菲伦的侧脸，她婴儿肥的地方手感很好，第一次遇见菲伦，她的脸蛋也是这样。
“你的脸没变呢。”芙莉莲说。
她是否是个好师父呢。
“嗯。”菲伦的手搭上芙莉莲的手，她似乎深吸一口气:“因为芙莉莲大人对我很上心。”
“是吗。”芙莉莲再一次说:“那就好。”
“芙莉莲大人找到发热魔法了吗？”菲伦问道。
“还没有呢。”比起这个，她曾经更想要能让徒弟心情变好的魔法，现在想来，世界上或许根本没有这种魔法，就算芙莉莲找到了，她也想象不到自己施展它的样子。
菲伦任由她戳弄脸颊，听见回答终于笑起来。
找不到也没关系。
她想这么说。
“芙莉莲大人已经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魔法使了。”
“真敢说啊。”芙莉莲闭上眼，菲伦轻笑出声，她好像已经不在乎自己能陪芙莉莲大人几时，其实这个问题的答案芙莉莲大人早就给过她了。
“这也是魔法吗。”她轻声说。
“什么？”
让人心口发烫的魔法。
“不，没什么。”菲伦摇摇头。
“芙莉莲大人。”
“嗯？”
“谢谢你。”
【白河美也】逐风之俦
*找朋友约的稿，哨向设定，前边涉及微量月雪，就不打标签了。
*ooc和逻辑不通先不提，总之感觉私设满天飞了已经，这是她说的。不过我带她把白河美也的剧情都看过了，我们两个也交流了很多，而且其实官方给的也少，那就要看我们铜仁女了（雾）
【君向天涯海角，我作逐风之俦】
01
她再一次梦到了那座神社。
参天的古木形成一座绿色的隧道，石板铺就的道路变得有些斑驳。记忆中的精神图景并不广袤无垠，穿过鸟居便达到了本殿。
白河结奈仍记得晨间抽签时那带着倦意的温煦，连每一片虚拟的东西都如此明晰——叶片、稻谷，或是急骤落下的晨露。 ...
*找朋友约的稿，哨向设定，前边涉及微量月雪，就不打标签了。
*ooc和逻辑不通先不提，总之感觉私设满天飞了已经，这是她说的。不过我带她把白河美也的剧情都看过了，我们两个也交流了很多，而且其实官方给的也少，那就要看我们铜仁女了（雾）
【君向天涯海角，我作逐风之俦】
01
她再一次梦到了那座神社。
参天的古木形成一座绿色的隧道，石板铺就的道路变得有些斑驳。记忆中的精神图景并不广袤无垠，穿过鸟居便达到了本殿。
白河结奈仍记得晨间抽签时那带着倦意的温煦，连每一片虚拟的东西都如此明晰——叶片、稻谷，或是急骤落下的晨露。
但这都不是她急切寻找的关键。失去与之连接的主人，白河结奈感到自己与周遭的一切都格格不入，仿佛离巢的燕雀，在一片黑暗里进退维谷，沦为灾变前的困兽。
自然生长如此缓慢，焦虑却在急剧膨胀。
一方面，作为领导者，白河结奈有义务和责任心去稳定小队，不要因为桐生美也的失踪而打乱下一步对星癌体的攻势。但同时，她的私心又在大声呼喊：拜托了！我只想听到她的声音！笑声，或是狐狸特有的尖细嗓音。
群星闪烁，但房间里只有一个人的呼吸，现实的落差令白河结奈坐立难安。不，或许还有些别的声音…… 她突然睁开眼睛，神志回到现实。床头的雌狮抬头看了她一眼，澄黄的双眸透出一丝焦躁，粗大的尾巴在地板上扫来扫去。猛兽如刻板行为般在不大的房间中踱步，嘴里不断发出难耐的低吼。
白河结奈盯着它看了一会儿，精神体是主人情绪最真实的印证，继而坐起身，双手捂住整张脸：“我知道。”疼痛在骨髓间震颤。
“我也很想她。”
02
医务室内，茅森月歌给白河结奈打了一针向导素，以防哨兵在强烈的精神波动中失去自我，科技进步就是会带来这些聊胜于无的便利。
“美也肯定会没事的，”她对前辈表达了关切，精神图景尚未崩塌，这是现状带给结合过的哨兵的唯一念想。
“作战途中被星癌体堵到洞穴啦、悬崖啦，或者其他一些不开放的领域，这种情况时有发生，我曾经还被迫在星癌体肚子里睡了一觉呢！”说到最后，茅森月歌的尾音明显有些底气不足。她缩了缩脖子，瞧见一旁整理资料的伴侣百忙之间抽出空来瞥了她一眼，连镜片都反射出不悦的光芒，继而只好转过身来，朝白河结奈吐了吐舌头。
白河结奈回以一个温和的笑容，面上不显，目光却不自主移到桌上坏掉的信号接收器上。那是她们第一时间赶奔现场唯一能找到的东西，理所当然被损坏个彻底，预示着塔与桐生美也的联络中断。
硝烟，烧灼的气息，还有坍塌的废墟。她的心脏不受控般紧缩起来，仿佛被人握在了手里。
有时，白河结奈会思考，如果那个任务由自己一同前往，会不会改变这一结局呢？但理性很快反驳回来——她们都是塔不可多得的强大战力，所以战事吃紧的当前，暂时分开作战是必然的，质疑塔的决定没有意义，也不应当。
和泉由希把白河结奈的体检报告放到桌上敲了几下，几张纸聚拢成整齐的一摞，这才递送给她：“白河队长，和以前一样，你和桐生的匹配度还是99%，这样应该就符合司令官说的提取向导素的标准了。”
白河结奈接过来，白纸黑字密密麻麻，唯有数字晃在眼前。塔用来追踪向导的最后一种方法，便是通过分析向导平时释放出的向导素来进行跟踪定位。但在本人不在的情况下，就算用她们的贴身物品来提取DNA也会有很大概率出错，唯一希望较大的方式，便是渗入到精神图景中直接提取向导素。
而样本自然来自与之精神结合过的哨兵了，二者匹配程度越高，成功的概率越大。这也是为什么白河结奈要再做一次匹配监测的原因——桐生美也扔下的信号传送器成了不可多得的基因样本，烙在手里，眼前的影影绰绰尽数组成幸运的源泉。
她需要透过两人的精神图景捕捉到以往的记忆影像，每一个桐生美也都是多棱镜的一面。操作方法很简单：找到她，说服或者强迫，总之要带她出来，运用精神触手的反向舔触，失落的灵魂便不会倒在鞭长莫及的地方。
战靴止步于实验器械近前，白河结奈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身旁大型兽类的皮毛。往常，另一个主人为它顺毛时，狮子会眯起眼睛发出舒服的呼噜声；至于现在，猫科动物独有的明亮眼眸目光如炬，沉重而巨大的东西在精神深处扎根膨胀。白河结奈仍然感到胸口紧缩，仿佛有未名的情绪环抱着肋骨，跳动的心脏幻痛起来。她上前一步，手臂前伸拉开舱门，筑构出一个虚浮的空间。
仿佛环抱恋人那般。
03
桐生美也从黑暗中脱离出来，入目又是一片无穷尽的幽暗。
她眨眨眼睛，未待视力适应光线，手边不断出来的湿滑触感先一步传来。
她的精神体正趴在一旁舔舐着她的手掌心，嘴里不断发出焦急的叫声。
见主人有所动作，它轻轻朝一侧歪头，做出习惯性的思考动作，头部便紧接着被桐生美也摸了一把，于是那点口水又被沾在它自己的毛上了。小狐狸赶紧顺着力道跳出人类的手可及的范围，朝她嗷嗷叫了几声，闪到一边抖毛去了。
“真是的，我顺毛的技术就这么不及白河小姐吗？”
桐生美也被它的反应逗笑了，又不由得回想起自己的精神体平时特别喜欢在白河结奈面前翻肚皮，把雪白的肚子毛亮出来，四只黑色的爪子收在上面，和松软面包别无二致的大尾巴还扫来扫去，嘤嘤叫着求哨兵上手。
每到这时，白河结奈就会露出无奈但又受用的笑容蹲下身子抚摸狐狸，而属于她的狮子会迈着高傲的步伐来找自己……
想到这里，她的笑容淡了些。
从那只星癌体自爆，自己失去意识到现在，究竟过了多久呢？她的失踪有没有被塔察觉？自己有拖累任务的进度吗？还有最重要的……白河小姐，会不会因为担心她而睡不好觉呢？桐生美也摇摇头，试图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统统甩出去。
狐狸停下动作，狭长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光芒。四周静悄悄的，隐约能看到头顶踉跄的尘土在空中翻滚、飘摇、下坠，还有上方徐徐的凉风……嗯？
桐生美也手腕撑地站起身，想看得更清楚些，但一发力才突然感到脚腕处有尖锐的痛感传来，但是还能活动，不至于骨折。
她又借着身旁的石壁站定，没有阻碍能动摇她，抬头望去，黑色的夜空铺在眼前，曙光早已远去。
“看来我们掉到洞穴里了。”
桐生美也对着一颠一颠跑回来的精神体喃喃自语道。
她刚刚检查了一下自身的情况:战斗服破损了几处，通讯设备也不翼而飞。爆炸的冲击波只造成了晕厥，身上有几处划痕，但是脚腕的扭伤实在阻碍行动，单靠自己爬出洞穴属实是妄想，现下除了等待支援别无他法。
狐狸打了个哈欠，脑袋靠着她的面具摊成一张狐狐饼，坚硬的质地让它注定不会睡得安稳，毕竟以往它都是在大猫柔软的皮毛上絮窝呢！
桐生美也顺势坐下来，叹了口气，手上有一搭没一搭顺着它的毛发，这次没有抗议的声音传来。
对于自己目前的处境，她并没有多少担忧的情绪。白河结奈总会来到自己身边充当护身符的作用，仿佛耀眼的星辰通亮荒芜的彼岸，这种认知早已印刻在心田深处。
无关她们是绑定的哨向伴侣，这是一种灵魂间的绝对信任。
只要想到自己的哨兵，连等待都变得心甘情愿起来。桐生美也环住双膝，将头埋了进去，黑暗在这一刻被拉长、变得更加纯粹，过去的影子在脑海中呈现开来，思考也愈发真实。
她对白河结奈有着凌驾于友情之上，比仰慕更暧昧的感情。好吧，她们已经精神结合过不知多少遍，是正儿八经的哨向伴侣，用这种说法可能有些奇怪，但塔几十年来包揽了所有哨向关系的绑定，也确实促成了一些面和心不和的真相。
总而言之，她们的伴侣关系完全是为了环缓解对方的结合热，或是帮助哨兵更好梳理精神图景，爱或是喜欢，从来没有人表达过，桐生美也的心意也就无从知晓了。
没来由的，她有些急躁。
战场发展瞬息万变，如果再不表达心意，要是自己有个什么万一，那可能会成为永远的遗憾。但如果一切顺利，两人成为名正言顺的哨向伴侣，自己再出了意外，想必爱也会成为束缚、以至于发展成诅咒吧……
黑暗放大了桐生美也的其他感官与心绪，孤独感侵袭而来，脑海中铺天盖地的思念更让她确定了她爱白河结奈如同崇高的教义，对方的迟钝与其他不确定性又让自己一退再退，或许是时候付诸行动了。在世界边缘游离、迷失的痛苦都比不上无法绝对拥有白河结奈的的假设。
这时，桐生美也忽然感到一股莫名的滚烫从后颈和下腹部生出，存在感愈发明晰。
或许，她放心的太早了。
狐狸蔫蔫地趴在地上，尾巴有气无力拍打着，静谧中能清晰感受到心跳与呼吸的加快，灼热开始漫过四肢百骸，连清泉都无济于事。
04
几年前，白河结奈同样站在向导素提取室里攥着体检报告等待，她早已成年，各方面都已经成熟，绑定向导迫在眉睫。
塔为她做了一系列检查，匹配到了各方面都与她相性甚合的向导。
有些人对塔这“包办婚姻”一样的行为颇有微词，白河结奈反倒感觉无所谓。
她是战士，也肩负带领大家走出末世的责任，塔的所有安排她都会照单全收。
只是在见到真人的一刹那，哪怕未得见全貌，内心还是不免起了些许悸动：一种不可抵抗的吸引力，让脸颊突然泛红的美妙，这种感觉前所未有。
“初次见面，”
白河结奈伸出手，脸上保持着得体的笑容，身旁的狮子舔了舔嘴唇。
“我是白河结奈。”
向导脸上的狐狸面具看起来与她的精神体同样令人着迷，单独而完整的两个个体，经此一遇却像冻土中渐次苏醒的花草，大概凡是美的灵魂，生命之薪都需要更耀眼的存在去点燃。
“桐生美也。”
少女报上自己的姓名，声音还带着一丝稚嫩，白河结奈猜测她要比自己年幼几岁。
“白河小姐的名字我早有耳闻……”
她正说着，一边做出握手的动作，白河结奈也向前一步，二者刚刚指尖相贴，就感到身旁有两股风一闪而过，纠缠在一起，发出兴奋的吭哧声。
桐生美也停下话头，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房间里安静得可怕。
狐狸紧紧贴着狮子对于它来说有些庞大的身躯，刚见面就顺着犬科动物的习性轻轻咬住狮子的下巴表达喜欢，大猫感到莫名其妙，但还是俯下身来任由它的小舌头舔来舔去，等它舔够了再换自己给狐狸舔毛，舌头上的倒刺让它理出一些打结的毛发，头一歪又咳出几团橘红色的毛球，动作一如既往那么优雅。
两只小动物亲亲热热，肉眼可见得快乐至极，期间各自的嘤嘤声和嗷嗷声不断传出，刺激着在场所有人的耳膜。
完蛋了！要给向导留下坏印象了！
白河结奈突然觉得自己掌心里的肌肤烫人极了，可也不好立刻撒开，情急之下提高了不少音量：“对……对不起！桐生小姐！它……它平时不是这样的！”
桐生美也看起来同样瞠目结舌：之前就嘱咐过它见到白河小姐不要太激动，没想到自家精神体只听话了一点，然后就对着狮子激动去了！否、否、否！这场面可不是自己想要的啊啊啊！
“呃……白河小姐，我家的以前也不是这样……非常抱歉！”
两人就这样有些滑稽地你一言我一语杵在那里道歉，两只手倒是一只紧紧相握，没有松开的意思。
直到司令官意味深长调侃了一句“关系真好呀，不愧是匹配度最高的哨向之一”，两个人这才如梦初醒，松开了对对方手的桎梏，徒留烫人的触感和些许若有若无的香气。
现在，白河结奈再度审视两人初见的场景，不同于人类的社交礼仪，动物外在的精神体从不掩饰自己的真实情绪。
显而易见，它们都很喜欢对方，换一种角度，她们也在第一眼就相中了对方的人格。
“桐生，”
她叫住向导，记忆影像中的人因为做出了不同的反应而变得有些模糊。
“我能看一看……你面具下的脸吗？”
桐生美也顿住，作为初次相识的人，哨兵的行为貌似毫无逻辑，但她仍然尊其所想，露出白河结奈日思夜想的面容。
她这才发觉自己也有人性中贪婪的一面，桐生美也的一切，每一个表情，眼下的泪痣，连羞涩时微微抿嘴的小习惯都如此令人怀念，时刻都想把每个瞬间占为己有。
现在才说我好想你，可能有些晚了。
话语哽在喉中，但白河结奈并不期望记忆里的桐生美也能做出现实该有的反应，最终，她再一次发问：
“如果我请求你跟我走，你会一起吗？”
桐生美也这次的表情终于向着惊讶发展：
“要去哪里？我们不是还要见30G的大家吗？”
而这个问题，哨兵却无法作答。
提取向导素的过程有两个严苛的条件，其一是不能把真相告诉记忆里的人，其二便是不能改变事件的走向，言语上的改变已经是可控范围内最大限度的调整了。
好在，桐生美也看出白河结奈的郁结，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把她紧皱的眉头抚平。
始料未及的发展让白河结奈有些发愣，而不远处的狐狸正更卖力地舔来舔去。
她看见眼前的少女红着脸笑起来，明明只是第一次见面，却好像对她现在的心思一览无余：“既然是白河小姐的请求，我自然不会拒绝了。”
于是，她们再度掌心相扣，安静地注视着彼此。
从过去看到现在，以虚构重塑真实。图景的边缘是黑暗与虚妄，但两人就连余光都不会匀给其一分。
哨兵超强的听觉接收到机器那边表示向导素部分收集成功的提示声，理智逐渐回神，却感觉这段记忆有什么暗含的信息。桐生美也对她的态度似乎有点太好了，就算以前听说过自己，也不该如此亲切，交谈时连眼神都在闪光。内心有一个仿若被棉团包裹住的猜想，但现在已经没时间再考虑其他，白河结奈操作仪器，快速跳到另一段记忆中。
05
狐狸现在连嘤叫的力气都没有了，仿佛霜打的茄子，眯着眼睛看主人依靠在巨石旁，一边传来异常的呼吸声。
桐生美也深呼吸调整了一下自己，是结合热，偏偏在这种时候发作。
幸运的是，与未结合过的向导不同，她可以通过精神触手搜刮精神图景内哨兵残留的信息，以充当抑制剂的作用——就算白河结奈本人不在这里，她将仍然在事实上继续保护桐生美也的安全。
洞穴拥有濒死的静谧，她闭上眼睛，努力把注意力从热潮中移开。
神社，古朴而庄严，清幽又神秘。
“我想看白河小姐求签！”
桐生美也站在神社内招呼着伴侣，两只精神体早就不知何时跑到旁边的树林玩你追我赶的游戏去了。
哨兵笑笑，穿过鸟居来到抽签的小阁台前。
这是向导的精神图景，所有签文的存在她都了如指掌，因此只有让旁人去抽取未知才有意思。
一旁有用来净手的水池，水从竹筒中徐徐流淌，发出清脆的滴答声。向导的神社一片祥和安稳，鹅卵石搭就的小径看起来永无终途，组成一条神圣的朝拜之路。
白河结奈拿起签筒，桐生美也站在一旁，目光不错，好像比她还要兴奋。
签筒由木头制成，摇晃时能听到细长的竹签在内部相互碰撞形成的沙沙声，命运的齿轮催动一根掉出来，上空的薄雾在群山中悄悄逸散。
她两指一伸夹住竹签，看到背面印着一行签文：
【七宝浮図塔、高峰頂上安、衆人皆仰望、莫作等閑看。】
桐生美也紧挨着白河结奈，因此只需稍稍歪头便能看清所有，哨兵的余光扫了她一眼，心里悄悄把向导的模样与她的精神体观察田鼠时的样子联系到一起。
桐生美也一眼认出签文，惊喜道：“是大吉呢！”
“是吗？”白河结奈又凑过去仔细看了一遍，奈何对解签方面属实没有经验，“这是什么意思？”
桐生美也想了想：“大概意思是，白河小姐合乎正道的行为，会收到很多人的认可和鼓励，也能得到周围人的信赖，接下来会有很好的事情发生吧。”
她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白河结奈受到她积极情绪的感染，内心也不由得充满了喜悦。
神社的清晨永远明媚、凉爽，自然间蓬勃的生命力和有着疗愈效果的神灵共同见证了这一刻有多么惹人迷恋，光是她的存在，便足以让桐生美也拥有抵抗过去、憧憬未来的底气。
哨兵独属的清香仿佛萦绕在近前，桐生美也从精神图景中走出来，身体的燥热有所缓解，精神的空虚却愈发强烈，宛如一个从不满足的黑洞，叫嚣呻吟着自己的野心和欲望。
桐生美也不得不再次深吸一口气，体温在升高，冷空气的吹拂也变得显眼起来，她开始想念那片海，每一股浪花都宛如天籁。
狮子遵循猫科动物的习性，只愿意在沙滩上待着，但架不住小狐狸蹦来蹦去的活泼邀请，最终常常会演变成两只精神体踩着水互相追逐，时不时被壳类硌到，继而停下脚步观察起这神奇的软体生物来。
白河结奈的精神图景同样安静，那是一片看起来永远不会生出暴风雨的海洋，只有海浪清澈的拍打声和远处传来的海鸥的鸣叫。
“我喜欢这里。”
桐生美也每次为她进行精神梳理时都会这么说，客观上讲，白河结奈精神内核非常稳定，哪怕身为经常作战的哨兵，她的精神图景也不会有太繁杂的混乱——最多是海鸥盘旋时更吵了些，这为向导的精神梳理带来了极大便利。
但更深层次的，桐生美也喜欢精神结合后涌现的亲密关系。
“我还喜欢……”
好几次，海面波光粼粼，阳光有些刺痛，逼得她不得不把眼神放到哨兵身上，而仅仅是注视，内心的爱恋就要呼之欲出，却总被别的什么打断。
譬如现在，橙色炮弹突然撞到两人近前，大列巴嗷嗷叫着，一瞬间比海鸥还要吵嚷。
“怎么了？”
白河结奈被成功转移注意，俯下身把狐狸翻来覆去地查看。
而桐生美也在一旁不由自主捂住嘴，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也稍微嗔怪于自己的精神体打破了大好时光。
狐狸的大尾巴上挂着一个螃蟹挂件，不论怎么摇晃都拒不松钳，难怪它叫得像个大喇叭，两个人被逗得笑起来，只有大猫绕着圈子打转，是在场唯一真心实意担忧它的存在。
从回忆中脱身，桐生美也攥紧衣物，布料被扯出一道道沟壑，仿佛这样就能抵御燥热的浪潮。身体越是难受，精神便更脆弱，白河小姐、白河结奈、白河……她感到呼吸不畅，却仍倔强地一遍遍喃喃伴侣的名字，魔咒一般掩饰着一个避无可避又无比清楚的认知:
我喜欢你，如果能够再次相见的话……
桐生美也感受到结合热指数增长报复回来，却因为领略到更高的幸福而内心平静，无论在什么环境内，热忱的心都会掌控所有。过去的剖白多少次成为无声的美学，而这一次，她一定、一定要当面说出口。
06
走进房间前，白河结奈曾无数次设想她会看到哪些回忆，并肩作战的每一刻、夜间专注注视着自己的眼眸、或是两个黏黏糊糊的精神体。直到仪器运作之后，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对接下来的所有都毫无准备。
面对每一个节点的桐生美也，白河结奈都无法做到欺骗，只能红着脸询问，一切节奏都变得蹩脚，而向导的微笑与放纵概括了标准答案。
她恍然意识到，桐生对她的态度从始至终都没有变过，总是有很多力量与相信证实白河结奈的价值。
桐生美也同样是有傲气的人，却心甘情愿追随她本身，凝成死心塌地的姿态。
视野变得开阔，白昼刺目展开，星癌体的振响在山谷中荡出浑厚的回声。
白河结奈一瞬间分辨不出她被投送到了哪片战场，身处哪场战斗，却在看到眼前的一幕时瞳孔骤缩，立刻做出了反应。
“桐生！”
目光追寻的单薄身影即将被穿透，光是联想到后果都会成为白河结奈一生的梦魇。
她自身的全部热血都可以奉献给拯救人类的事业，却唯独不愿看见桐生美也的一丁点鲜红。
白河结奈飞身闪出，挡在她面前，兵刃相接碰撞出夺目的火星。她这才发觉自己做出了与记忆中别无二致的行为。
“白河小姐！”
桐生美也担忧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很快便起身，踉踉跄跄冲到近前与她一同战斗。
关于具体细节，一招一式，白河结奈现在已经记不大清了，唯有桐生美也那面具下绷紧的唇线、与自己并肩作战的身姿，至今仍牢牢印刻在眼前，从此便拥有对抗命运裁决的筹码。
高大的外星生物在两人的攻势下被顺利消灭，桐生美也赶忙捞起她刚刚被剑气划伤的小臂，记忆里的白河结奈也扶着她坐下，从风衣口袋中掏出绷带为她细细包扎。
狐狸小跑到狮子面前为它舔去硝烟的痕迹，狮子也晃着脑袋来回检查它的伤口。
白河结奈忽如其来意识到，她们两个一样，也是互相舔舐伤口的伙伴。
“抱歉，桐生。”
她忽然开口，桐生美也一顿，抬起头来。
“我来晚了。”
她眨眨眼睛，但没有停下擦药的动作：“怎么会呢？白河小姐的到来很及时，没有你的话，我的情况可就棘手了。”
过去的白河结奈与她互诉衷肠，浅浅轻笑欣慰于战友对自己的信任。现在的白河结奈皱起眉头，苦笑着沉默。
她又一次让桐生一个人面对危险的境地了。
“怎么了？”
一只白皙的手在眼前晃了晃，白河结奈瞬间回神，想起自己的要紧事。
“现在，我……想让桐生和我一起走。”
桐生美也摘下面具，笑意盈满整张脸。
“当然可以啊，但是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白河小姐为什么不开心呢？”
白河结奈愣了一下，没想到她能直接看出自己神态的区别来:“我只是在想……假如桐生面对危险时，我没有及时赶到，你会怪我吗？”
“不会的。”
向导摇摇头，稍小一只的手抚上她的掌心，
“我知道白河小姐永远会为了我的事情努力，所以怎样都不算晚。”
“桐生。”
“嗯？”
白河结奈又一次感受到那股异样的情感，一点点燃烧直至烈烈朝辉之时。
幸福、酸痛、快乐、难以言喻，无数种情绪构成了她拥其一生的底气。
“那你总会跟我一起走吗？”
向导的声音在山谷间回荡，胜过一切出版的情诗。
“千千万万次我都愿意。”
07
好热。
幽暗的洞穴里只有灰烬与尘土杂然而陈，纠缠久了也就失去了对时间的掌控。
向导蜷缩一隅，结合热让她逐渐失控，精神触手也不由自主散出来，从最绝望的深渊底部，揪出四方幽灵般的哀嚎哭声。
精神图景内残留的味道只是隔靴搔痒，再甜美的滋味也会变成梦幻的泡影。
桐生美也开始感到痛苦，翻滚的热潮纠缠不休，直到最熟悉的气息从远方袭来，划破满屏的悲哀，扭转了厄运的分支。
迷迷糊糊间，上方传来剧烈的震感与碎裂声，洞穴被外力拆出一个方便出入的通道，有人跳下来，带着寒夜赶路特有的凉气。
“桐生！你还好吗？”
“唔……白河……小姐？”
桐生美也勉力睁开双眼，女人飞扬的金色发丝在眼前若即若离，但足够她辨认出来者的身份了。
自己的狐狸在这之前就发出欣喜的叫声，接着被狮子的喘息掩盖住，久别重逢的两只精神体也在用叫声传达思念。
“是我，”
见她仍有回答的神志，白河结奈稍稍放下心来，但在指尖触碰到她脖颈间的温度时，一口气又紧接着提了起来。
“好烫！你怎么了？是结合热？！”
她又摸了好几下，确认向导的高热并不是伤口发炎所致的高烧，而是实打实的结合热，这下一时间心乱如麻，把人抱在怀里也不是办法，自己也并没有带缓解发情热的特效药。
而看桐生神志不清的状态，大概是用药也没法解决了。
可恶，耽搁太久了！
白河结奈暗自责怪着自己，却突然被一双手揽住脖颈，大脑也瞬间停摆。
“白河小姐……我好热……帮帮我……”
她的脸色瞬间爆红，一瞬间仿佛连舌头都硬得打结。
“桐……桐生，你……你忍一下，我现在就联系塔……”
不对，就算自己带着桐生日夜兼程回到塔里，她也会因为过度脱水导致生命危险的。
白河结奈懊恼地揽住她，现下看起来只有就地解决这一种方法，可是看眼前——月光幽幽鸟虫鸣叫，第一次身体结合就在这里是不是太刺激了点？！等等，什么第一次，难道还能有第二次？
她赶忙摇摇头把这不合时宜的念头从脑海里驱散出去。
“白河小姐……唔……是不愿意吗？”
桐生美也虚弱的声音传来，白河结奈看到她紧皱的眉头和苍白面孔里更显潮红的眼尾和脸颊，赶忙否认道：“不……不是！我当然是愿意的，只是，这种事情，应该由桐生和喜欢的人……”
白河结奈突然讲不下去了。
桐生和其他人身体结合？脑海里光是闪现出这行字便感觉心脏钝得发疼，怎么回事？无法接受、无法承认，她会对别人露出这样的一面吗？
消沉与忧郁突然挤满胸膛，迸发的难过也不同凡响。
“我喜欢白河小姐。”
耳畔，突然接收到了这样的话语。
白河结奈瞪大了双眼，她看见桐生美也拼尽全力想要看清自己，手臂绵软无力但仍然努力环抱着，这就是在黑暗中默默抱紧自己的人。
“因为……我一直一直，从初识白河小姐……就开始喜欢了……所以身体结合……是可以的。”
桐生在说……喜欢自己？
白河结奈僵在了原地，只有手上的姿势丝毫不敢放松。
“倒不如说……我一直……都期盼着那一天的到来。”
眼前的情景如梦一般，白河结奈却感到自己几乎要欢呼雀跃起来，一旁狮子的眼眸在破败的褪色中闪烁着，接着把狐狸严严实实压在了身下，两只精神体又开始舔来舔去，主人们却无暇顾及。
“之前好多次……都想对你表达我的心意……只是今天……突然意识到……是不是再不说……就没机会了呢……”
白河结奈回抱以更深刻的力度，回应了桐生美也的剖白。
自己长久以来在心中横冲直撞的情绪，还有桐生美也灵魂莫名的吸引力，一切都尽数有了答案，在一刹那融为浇灌枯木的甘霖。
原来是这样啊，我……
“我也喜欢桐生。”
两人的脸色一个比一个红，白河结奈深吸一口气，随即认真地注视她：“我怎么现在才认识到这点……我也喜欢桐生。”
简直就像在梦中才会发生的事，暧昧的氛围衬着空气都醉醺醺起来，桐生美也却感到大脑何其清醒，禁锢在自己腰上的力度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自己，这便是夜色温柔的真谛。
不可思议的欲望下沉，投射到温情脉脉的火种上，对视都变成了一场着魔、不可遏制的情热。
她再度笑起来，眼里尽是欣喜与温柔：“所以，请来抱我吧，结奈。”
白河结奈的眼中闪着火花，认真的人在这点尤为可怕：在部署作战时，她满心满眼都是正义与担当，而现在到了做这种事的环节，她的神色看起来还是那么专注，毕竟本人就是如此表里如一，不懂虚伪为何物。
而这现下的一切恐怕会导致桐生美也在以后的战斗中，光是看到白河结奈的脸就要想起今天的事了。
她对待向导的态度如此温柔，仿佛怀中是自己易碎的珍宝，点点头，回应了她的欲求。
“我会让你凉快起来的，美也。”
好在，她们还有以后的很多次，足够让桐生美也一点点脱敏了。
热浪在血管间奔流，又在肌肤相贴之间散出温热。
她感到自己仿佛一叶孤舟，在无边的浪潮中起起伏伏，但孤独与绝望并没有涌上来，相反，海洋承载着她，安静注视着那无穷尽暗夜下的一条繁星项链，永远富余理想主义、让人甘心沉沦，囊括了宇宙级别的浪漫。
桐生美也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周遭环境已经变成了熟悉的白色。
她被白河背回了医务室，而大功臣正安静地依靠在床头，闭着眼睛小憩。
感受到床上人的动作，白河结奈当即醒了过来，欣喜地凑上去问东问西，桐生美也心里流过蜜糖般的暖流，当下认清精神体果然像主人，因为那只威风凛凛的狮子此时也在一旁紧紧贴着狐狸不放。
身体结合后，她们对双方的情绪感知更进一步，通过精神触须的连接，桐生美也感受到对面有一些好奇的困扰，好像憋在心里很久了。
她捏捏白河结奈的指尖，问道：“结奈是有问题想问我吗？”
“唔……”
白河结奈猜到她可能会感受到自己有一直藏在心里的问题，这下只有桐生美也能更进一步认清她隐藏在可靠面孔下的内心想法了。
但她没有立刻回答，可能是在思考措辞，缓了两秒才继续道:“我在提取室进行记忆景象再现时，美也总是会答应跟我走的请求呢。”
桐生美也笑了笑：“没有人会拒绝结奈吧？”
“那太夸张啦……只是，我还看到了我们的第一次见面，就算美也以前听说过我，当时的我对于你来说几乎只是个陌生人吧？就算是这样，美也依然会跟我一起走……”
桐生美也把自己的另一只手也盖了上去，引导着白河结奈透过自己指尖的缝隙，一点点挤进去，十指相扣。
仅仅是两个人待在一起，心与心相贴，她们都觉得这是件赏心乐事，从此便满足了。
接着，白河结奈再次听到了那句令自己醍醐灌顶的秘闻。
“因为我早就承诺过，不论何时，我都会追随你到天涯海角。”
纸嫁衣立冬壁纸 | 在冬季来临之前的爱意
立冬是冬季第一个节气，此时万物收藏，休养生息。天气渐寒，正是进补的好时节哟~
作为正宗男朋友，今天一定和言她好好吃顿甜蜜蜜香软软的甜品！在这飘雪的黄昏然后再适时地拿出代表浓浓爱意的玫瑰花！
李逢泽，但依然计划通版.jpg
纸嫁衣立冬壁纸 | 在冬季来临之前的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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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素/ansy】我与夜的一刻与你
前言：
是给零跌@無音零农手本 《不可解等式》的guest文，现已解禁，感谢零跌的邀请！
一直想尝试写一篇文，去描述少女暗恋独有的酸涩清甜风味。不需要大费周章去折腾的情感，只是控制不住想你时，与你的日常便是生活中的小确幸
BGM—希林娜依高《猜》
———————
晚安。
千早爱音敲下这行字，叹了口气。
暗恋的对象是不熬夜主义者，这件事总会微妙地让千早爱音感到寂寞。忙碌了一天后能静下来聊天的时间是那么的少，有好多思恋无法充分地表达，就连想向对方分享今天遇到的趣事都会被匆匆一句“到时间睡觉了晚安”而打断。
虽然她也没有义务倾听“共犯”的分享啦。
想到...
前言：
是给零跌@無音零农手本 《不可解等式》的guest文，现已解禁，感谢零跌的邀请！
一直想尝试写一篇文，去描述少女暗恋独有的酸涩清甜风味。不需要大费周章去折腾的情感，只是控制不住想你时，与你的日常便是生活中的小确幸
BGM—希林娜依高《猜》
———————
晚安。
千早爱音敲下这行字，叹了口气。
暗恋的对象是不熬夜主义者，这件事总会微妙地让千早爱音感到寂寞。忙碌了一天后能静下来聊天的时间是那么的少，有好多思恋无法充分地表达，就连想向对方分享今天遇到的趣事都会被匆匆一句“到时间睡觉了晚安”而打断。
虽然她也没有义务倾听“共犯”的分享啦。
想到这，千早爱音有些丧气，干脆扔下手机起身去浴室洗漱。
蓝白色啫喱状的牙膏挤上牙刷，薄荷的味道刺得口腔冰冰凉凉的。千早爱音看向镜中鼓起一侧腮帮刷牙的自己，思绪不由自主地飞向了外太空。
意识到喜欢上soyorin是什么时候的事呢？
硬要说的话她应该是一见钟情派，初见确实惊艳，soyorin长了一张非常符合她审美的脸，千早爱音承认在视线相触的那一刻心跳漏跳了一拍。但如果仅仅是脸的话，也不至于使欣赏层面的喜欢上升到恋爱意义的喜欢，毕竟要是soyorin一直像初遇时表现出的那样完美，她就应该只会把关系局限于朋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妄想可以成为恋人关系了。
千早爱音咕嘟咕嘟漱着口，将水吐进洗手池。太闪闪发光的天使距离感过于遥远，还是现在暴露出各种缺点，别扭地落回地面的soyorin比较可爱。
百分百的温柔反而让人不敢交心啊。千早爱音抬眸望向镜中的人像，发现自己正因为微硬的刷毛刮到牙龈的感觉太不舒服而蹙起眉，可太软的话根本起不到清洁牙齿的作用……所以不完美也是一种完美……啊，说不定刷毛那边还会因为牙齿太硬害自己变弯了而生气呢！
千早爱音没忍住被这个唐突冒出的想法逗得噗地笑了出来，下一秒只好手忙脚乱地用水泼掉不小心喷到镜子边缘的沫星。
那是在soyorin向她展现反差面的时候喜欢上的吗？好像也不尽然，刷完牙的千早爱音放好漱口杯，将毛巾打湿敷在脸上，仰起脸在湿答答的触感里放空大脑——她还是很了解自己的，对她不好的人无论多反差也不会喜欢，倒不如说就是因为soyorin无论在她面前表现得有多嫌弃行动上都会乖乖地听从她，才会让她觉得这样的反差很可爱。
尽情地提任性的要求也不会被真的厌烦，哪怕有些要求是刻意存着坏心思提出来，只为了满足面对长崎素世时心底被激起的恶趣味。
快呼吸不过来了。千早爱音揭下脸上的湿毛巾，挤出一点洗面奶在掌心揉搓出泡沫，指尖打着圈清洁鼻翼时她想她可真没想过长崎素世能同意穿那件胸口处做了镂空设计再加上一层黑纱的演出服。
soyorin的保守程度有多夸张，一个就连露腰也会大喊“这基本就是全裸”的人，根本就不抱希望她会接受这种透视设计。完全出于开玩笑的心态把样衣裁了出来，当时期待的是看她会露出怎样羞窘的表情，但看到人直接耳根红透嗔怒“绝对不可能穿”后，本来只是佯装受伤才随口哀求的“这件衣服是我想着soyorin设计出来的哦”、“soyorin穿给我看好不好嘛”、“真的很想看soyorin在live上穿”都多含了几分真心。
等真的变脸再提出另一套设计方案也不迟，晃着长崎素世手臂不断撒娇的千早爱音顺着气氛加大了恳求的力度。
梦里都不敢奢求的应允居然成真了……千早爱音细致地擦去脸颊边最后一点白沫，发现镜子里的人正咧着嘴露出傻气的笑容。
笑成这样会被嫌弃的，千早爱音捏捏脸扯平唇角，可不一会儿又不自觉地勾了起来。
好吧，千早爱音放弃了再次把唇角压下去的愚蠢行为，被纵容就是很值得人开心呀，她扑进沙发，决定放任自己享受这一刻的欢欣雀跃。
所以说soyorin会不会对她也有点想法呢？
转过身抱住枕头盯着天花板，柔软的面料磨蹭着下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千早爱音把脸埋进枕头嘿嘿笑了几声。
能接受衣服上被缝Anon Tokyo，会戴只有她们二人是同款的耳坠，还愿意穿她设计的风格大胆到与自己理念背道而驰的服装——千早爱音高兴地在空中乱蹬腿，长崎素世的底线正在为她逐渐放低，意识到这点太让人心情愉悦了。
尽管上述这些都可以说成是soyorin本质很温柔，同意只是不好意思拒绝，千早爱音也非常满足。
现在与她朝夕相处的可是完全不装了的soyorin耶？
完全不装了都不拒绝，这不就是发自内心的不舍得让她伤心嘛。
soyorin心里有我！
似乎有只快乐的小跳鼠在胸口蹦来蹦去，千早爱音傻笑着把抱枕抱更紧了。
希望消息也能快点回呢……冷静下来后的千早爱音松开抱枕，双颊的余温还未彻底消散，回过神才意识到刚刚的她居然笃定了soyorin喜欢自己——心脏后知后觉地为这个自大的念头感到羞愧，赶在再次升温之前她坐起来抓过矮桌上的手机摁亮，却发现锁屏界面依旧空荡荡的，此时距离发出那句晚安已经过了半个小时。
大抵暗恋里的情绪总是变幻莫测，方才还开心到仿佛坐在云端吹泡泡的千早爱音转眼间身下堆积起一团团乌云，有些见不得光的情绪盘旋其中，在灰黑的云层里电闪雷鸣。
“暗恋对象喜欢自己”的白日梦看似如耀阳下闪着彩色光辉的泡泡般动人，实则需要许多的证据佐证才能被支撑着吹出来。而“她貌似不是很在意我”这种泄气的事实，只需要一点点蛛丝马迹，便会变成切实的一根针，轻而易举就能将一连串膨胀的美梦戳破。
要有勇气才能直面梦碎后徒留的一地滑腻。
千早爱音高举起手机发呆，托着她的沙发沉甸甸地坠下，凝聚起的大量水汽是即将会降下一场暴雨的湿闷。
好羡慕祥子同学。
那些不小心泄露的只言片语，千早爱音敏锐地从中嗅闻出在意。即使能够说服自己不过是长崎素世对归属的执着，心里也始终有一块硌着。
soyorin对祥子同学肯定比对她好多了。
千早爱音把聊天记录往上划，屏幕中代表时间的数字昭告出一个残酷的结论——长崎素世只有极少数时候才会秒回她。
是祥子同学发消息的话，绝对不会过了半个多小时还是未读状态的。
柠檬雨淅淅沥沥地下着，涌出甜蜜的地方同样也会涌出酸涩。
是“晚安”这句问候没有必要回吗？还是在忙其他事没空看手机？又或者是在和别人聊天无暇顾及她？
心田被雨水蒸腾出白烟，丝丝缕缕地缠上一顿一顿地敲击手机壳侧边的指尖，连调出键盘打字的动作都被雾气拖滞，整个人变得踌躇起来。
聊天框里的字删删改改最后全部清空，千早爱音苦笑一声。
我竟然是会在意这种东西的人吗？
学校不同，社交圈不同，生活经历也不同。她们的交集只重合在乐队之中，千早爱音并没有办法了解到全部的长崎素世。
于是控制不了自己去胡思乱想：就算不和祥子同学，其他人呢？
其实并不喜欢被这种没有根据的揣测束缚住思绪，过于酸腐也太不可理喻，可夜的寂静总是在无限放大人的愁绪。被长辈与朋友交口称赞的豁达小太阳也不过高一，暗恋期里属于小女生的不安冲破了阀门，一发不可收拾地，许多想法在脑海里嘈杂起来。
不想你因为和其他人聊天把我晾在一边，不想你看到消息后不会第一时间回复我，不想在许多人找你时变成被你次要回应的那边，千早爱音在白日的喧嚣里会选择忽视的独占欲此刻全都冒了出来，有点羞耻又真实到无法否认。
把自己更多地蜷缩进沙发一角，光滑的枕套被搂抱的用力程度揉弄出褶皱，千早爱音想她甚至希望长崎素世每晚的晚安只对她说。
不止对她说也行，但是最后一个说晚安的人一定要是她……如果对她说完晚安还去找其他人聊天的话，千早爱音的下巴深深陷进枕芯里，那她会很失落的。
不是独一无二，给她的也会给别人，或者干脆把她忘记了之类的，光是想想就觉得好讨厌。
一点一点地翻阅记录，耷拉耳小狗扫视过二人的对话框，企图靠着长崎素世过往的回复推断她现在正在做什么。
日期跳到新的一天，这个时间点早该洗完澡了，零点之前入睡意味着晚安通常在23时50分左右发送。平时都会好好回复的，难道今天是出了什么意外？被脑内唐突的想法吓了一跳，千早爱音摇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点。
soyorin又不是毛手毛脚的小孩子，在家还能出什么意外？况且六本木的公寓配备了各种顶尖的安保措施，根本轮不到她来操心。生怕再想下去就会脑补出一场大闹剧，千早爱音决定观看喵梦新出的视频转移下注意力。
“喵姆喵姆晚上好，今天来给大家推荐便宜好用的冬季防干燥护肤品哦~”
结果元气的声音全部堪堪擦过耳边，提不起劲，千早爱音的瞳孔开始涣散。
万一soyorin不小心在浴室滑倒了呢？显眼的紫色头发映在眼中成了一小块模糊的色斑，千早爱音魂游天外，乱七八糟的担忧塞满她的脑袋：
伯母常常不在家，soyorin实际与独居没有任何差别，真不小心磕到碰到昏倒在家中的话，等人发现时岂不就一切都迟了……？
握着手机的手有点抖，冲动促使着她点开名为长崎素世的通讯录页面，却在即将拨出的前一刻停了下来：
这样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
一个晚安而已……千早爱音迟疑了，拇指不停地放上拨号键又移开，指尖细微地颤着，肌肉因为反复多次的移动开始隐隐地发酸发胀，心神不宁的人却下意识忽略了这份异样。等拉扯的时间长到手指已经僵麻，不知道第几次停到拨打键上方后关节彻底不堪重负，拇指剧烈地抖动了一下。
“糟了糟了糟了！”
误触之后的通话界面是那么刺眼，手抖得更加厉害，慌到双手并用才能勉强握得稳手机。着急地想要挂掉，却在听到拨通的“嘟”声后鬼使神差地停下动作来。几秒钟过后，千早爱音开启了免提将手机反扣在桌面上。
就是为了晚安那又怎样？
被偏爱惯的优越感滋生出许多任性与不甘，有谁规定不能为讨一个晚安打电话过去吗？硬着头皮等待号码的主人接听，心脏砰砰震得胸腔发疼，被忐忑裹挟的少女深吸一口气：
如果soyorin不接就关机睡觉！
铃声响了很久很久，久到纯音乐播完第一轮开始第二轮的前奏，轰隆的心跳声逐渐平息，千早爱音垂头丧气想着待会就把手机锁进抽屉时，电话那头终于有人接听了：
“喂？”
听起来有点没好气。
“我想你了。”
思念的话语脱口而出，有两个人的呆愣卡在话音未落的夜晚。
窗外寥落无声，只有听筒里传来清浅的呼吸。
千早爱音蓦地想起一句诗——
万物与我都是荒诞的静寂*。
“所以……今天的晚安呢？”
此时我想你。
悠悠的沉默垂于长空，千早爱音屏住呼吸。
我的心不愿迟到。
良久，直至玻璃窗上附着的月光伸手摘取下一片树叶，晚风邀请暖灯在叶脉上舞蹈的静谧惊醒了这场漫长的梦境，才有梦醒时分一句细微的轻语传入耳中。
“……笨蛋。”
电话那头的声音几不可闻：“你还记不记得那天你和我说冬天吉他的琴身好冰？”
“记得。”
千早爱音也小小声地回答道，与之相反的灵魂近乎陷入一派锣鼓喧天之中，她不敢相信她猜到的什么，熟悉的轰鸣再次震颤耳腔。
“我在对着教程给你织手套……教程很难，完全没有空闲看手机，而且织到现在才有一点点雏形……想晚些睡，晚安不是睡前发的么，我还没睡所以……”
半截的话语沉坠下去，两人都没有说话，任由千言万语在眼前流淌而过。
“我也很想你。”
停滞的时间重新开始流转。
“soyorin我——”
千早爱音忙不迭地开口，可惜一瞬后听筒里只剩下电话挂断后的机械忙音。
“……很开心。”
长崎素世没留给她任何反应的机会。
千早爱音对着空气呆呆地说完了下半句，紧接着便把烧起来的脸颊完全地埋入枕中。
“真的，非常非常开心……”
恋心真是味奇妙的药引，它的滋味难以言明，使明媚者矜持的同时居然也能让拧拗者坦率。
恋爱中的少女抬起头，她闷闷地又笑了声，眼眉那抹羞意未消退的红与不再压抑的嘴角一齐飞去鬓边。
明天，该以怎样的表情见面才好呢？
【果曼】配合
是有家人点的病弱曼（受伤也算是病弱……吧？总之是爱看路曼曼又倔又不得不受帮助的样子，写了。
卡文卡了很久，全文比较长，好像过了1w（实在是不好意思完全写不短）私设如山，可能有bug（很多碎碎念放ao3了
周一的早晨，看到某个迟到的身影拄着拐杖踏入教室，正在早读领读的夏林果停了半拍。她的视线在对方身上，尤其是那对双拐上逗留。
迟到的路曼曼可真是罕见。而且……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一个周末前的路曼曼明明还是那么活蹦乱跳、气宇轩昂的。
尽管她立刻又继续了领读，但她的这么一愣神，在富有节奏的朗读中格外明显，以至于不少同学的注意力也随之转移，探照灯一样的目光将路曼曼照亮。
而那...
是有家人点的病弱曼（受伤也算是病弱……吧？总之是爱看路曼曼又倔又不得不受帮助的样子，写了。
卡文卡了很久，全文比较长，好像过了1w（实在是不好意思完全写不短）私设如山，可能有bug（很多碎碎念放ao3了
周一的早晨，看到某个迟到的身影拄着拐杖踏入教室，正在早读领读的夏林果停了半拍。她的视线在对方身上，尤其是那对双拐上逗留。
迟到的路曼曼可真是罕见。而且……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一个周末前的路曼曼明明还是那么活蹦乱跳、气宇轩昂的。
尽管她立刻又继续了领读，但她的这么一愣神，在富有节奏的朗读中格外明显，以至于不少同学的注意力也随之转移，探照灯一样的目光将路曼曼照亮。
而那个被大家关注的主人公看似漫不经心，脸上的笑容却怎么看都透露着尴尬。显然，虽然路曼曼是喜欢被关注，但这种情况还是算了。
下课后，夏林果准时出现在路曼曼的座位旁边。
路曼曼的座位靠走廊，便于她的进出——如果她真的想要离开座位的话。此时的她正像平常那般在座位上不动如山，不放过下课时间，争分夺秒地提前写练习册，而她的双拐正倚在她和同桌椅子中间的空隙处。
“路曼曼，你怎么了？”夏林果手里拿着水杯，仿佛只是想要出门接水，路过她时随口关心一下。
“没什么，”路曼曼说话时没有抬头，语气僵硬，“周末出门的时候不小心崴到了。”
言毕，她终于停了笔，深吸一口气，才扬起脑袋，对上夏林果探究的目光，“至于我们搭档的项目……一个半月的时间，我一定能康复的。”
她的耳朵红红的，眼睛认真又笃定。
受到即将到来的世界级体育盛事的影响，学校临时决定召开春季的趣味运动会，项目包括且不限于什么跳大绳啦，两人三足啦，趣味接力啦，陆上龙舟啊之类的。
可想而知，路大班长又有得忙了。她半个月前和体委一起动员大家参赛，千方百计凑人参加比赛项目，自己自然也被迫报名了不少。
其中，就有两人三足。这个项目大家说来都熟悉，不就是将两个人并排站着时相邻的腿绑在一起，两人共用三条腿赛跑嘛。路曼曼以前也参加过类似的活动，但是不一样的是，这次，她的队友是夏林果。
说来也怪，明明是从小学到现在的朋友，她们俩竟然没怎么单独组过队参加这种活动。她把原因归结为：大部分的这种活动，夏林果根本不会参加。她总是有各种各样的正当理由，比如大队长的工作事务，比如芭蕾舞比赛练习；她总是有这样的特权。
所以一开始，路曼曼根本没想过她会报名的可能性。还是体委咋咋呼呼地向她邀功说，自己邀请到了夏林果做她的队友，她对着报名表反复确认了三次，才反应过来，体委没开玩笑。
说实话，路曼曼对于她们两个的默契实在不抱什么期望——她们两个实在是不对付。
比如小学第一次春游野餐的时候。路曼曼当时准备了不少好吃的要和夏林果分享。结果呢？这个人从包里掏出了一盒蔬菜沙拉，说自己就吃这个，根本没考虑分享的事儿。这搞得路曼曼几乎丧失了胃口，导致她精心准备的零食大部分都进了讨人厌的男生们嘴里。
还有去年秋季运动会的时候，夏林果罕见地和她一起参加了4x100接力。她由于常年练习芭蕾，身体素质极好，体测成绩那是有目共睹地名列前茅。路曼曼更不必说，每天晚饭前或下晚自习后跑步已成习惯，每年运动会都不得不报名几个项目。按理来说两个运动健将参赛，应该能轻轻松松拿到好成绩的，但是，在练习的时候，一到她们两个交接棒就要出岔子：不是超出了交接区，就是险些掉棒。而她们也不再是把埋怨宣之于口的年纪，只是交流着谁应该再快一点，或者谁不该那么急着交接——然后继续重复着失误。最后，同组的成员不得不更换交接棒顺序，把她们隔开，才算是把问题解决了。
想到这里，路曼曼一个头两个大。
然而，接下来体委的话更是重量级：作为交换，夏林果要求今年春季的交谊舞比赛，路班长去和她搭档。
路曼曼本来还陷在当时的糟糕回忆中，机械地重复着：嗯嗯，让路班长和她搭档……
路班长和她……
？
等等？不是？什么？谁？
路曼曼有种被自己的手下卖了的即视感。
为了丰富学生的课外活动，她们的中学除了秋季的运动会外，在每年的春季也会给一年级和二年级的学生举办交谊舞大赛。当然了，为防止早恋，学校不允许异性搭档。像这种活动，路曼曼都是直接全权交给夏林果管，最多就是如果排练占用晚自习的话，就出面帮忙请假。犹记得去年交谊舞比赛排练期间，她趁着夏林果不在的晚自习时间提前写了很多门课的课后作业，进度一骑绝尘，后来在夏林果补作业的时候，她当着她的面，轻松愉快地看课外书做摘抄，那画面，真是怎么想都觉得愉悦至极。
很显然，今年她就没这种机会了。
她来不及思考这是否是夏林果的蓄意报复，因为正好班主任来找她和体委询问报名情况。
那天下午的课外活动时间，她非常尽职尽责地约了夏林果去练习两人三足。不出她所料，明明喊个口号就能解决的问题，到她们两个这里就要翻车。
就这样，她们第一次的练习以失败告终。更糟的是，如今她的脚踝扭伤，什么时候能进行第二次练习还是未知数。
目送夏林果离去的背影，路曼曼叹了口气。
行动不便真的是件相当糟糕的事。夏林果若有所思：至少对中学生来讲是这样。
走廊拥挤，不时会窜出几个打闹的学生；在接水处必须重心前移、使用双手才能接到水；教室的楼层在四楼还没有电梯……而夏林果顺手帮路曼曼打完水，把水杯递给她时，脑海中蹦出的疑问是：一只脚无法触地的人，要怎么上厕所？
对不起，虽然听起来怪变态的，但她真的很好奇，也很担忧。她虽然之前也有在芭蕾训练中受过伤，但是还没有伤成这样过。普通学校的洗手间都是蹲厕，对脚踝受伤的人来说实在是不友好。
那么，路曼曼该怎么办？她会不会摔倒？会不会导致扭伤处撕裂？
她还真就观察起对方来。对于这种奇怪的关注点，她不会声张，但是有可能会露出马脚。于是，在第二节课课间，她终于看到路曼曼离开了座位，却在厕所门口被对方抓了正着。
“夏林果，你为什么跟着我？”厕所门口的洗手台前，路曼曼双手撑着拐，瞪她的气势倒一点没少。
她自知理亏，但好在十几年的舞台经验能让她面不改色，对答如流：“老师说了，要关心朋友。”
路曼曼的脾性真的很简单，只要拿出老师的金玉良言，她多半不会多说什么。
果然，对方的眉头皱了又皱，硬是拿不出什么反驳的话，遂放弃，转身走进厕所。
夏林果就跟着。
在隔间门口，两人又是一阵大眼瞪小眼。
“夏、林、果，”路曼曼握着隔间的门把手，脸上的笑容属实不太明媚，“你是变态吗？”
“曼曼，我可以帮忙的。”夏林果挡在门口，说得很真诚，真诚得充满信念感。
“……”
路曼曼此刻的表情可以算得上是五彩斑斓。兴许还是觉得不太可行，此人叹一口气，“我突然想起老师叫我有事……”
随后，便拄着拐落荒而逃。
受伤得来的一个好消息是：大课间的升旗和广播体操可以翘掉。
坏消息：这周夏林果当值，负责大课间的巡逻。
当夏林果戴着学生会的工作牌出现在她面前时，路曼曼真想假装没看到她。
对方招招手，示意她跟着自己走。
“去哪？”
“去了就知道了。”
她很配合，乖乖从座位上出来，跟在后面。
尽管在家练习过了，但她对于上下楼梯还是很不熟练，尤其是下楼梯，明显更力不从心。好在现在是大课间，其他学生都去了操场，楼梯间空空荡荡，既方便她的行进，又没人看到她的窘迫——夏林果除外，她简直不是人。
路曼曼想着上个课间的事，脸色发烫：哪家好人像个变态一样追到厕所隔间，现在又没事折腾她这个伤患下楼的啊。
夏林果和她并行着，似乎是看到了她微妙的表情，想要帮忙，却又无从下手。
“路曼曼，要不要我抱你下楼？”
“……说什么呢。”路曼曼下楼的步伐明显加快，“抱人走楼梯？这样很容易摔倒……万一你也受伤……”
路班长义正词严地拒绝，只不过后面的话听上去更像是碎碎念。
到了一楼，夏林果带着她又走了一段，终于在医务室……旁边的无障碍洗手间停下了脚步。
老天，她怎么还惦记着厕所的事！
路曼曼想找个地缝。
“学生会的老师告诉我说，这里有无障碍设施。”夏林果非常贴心地为她打开门，还颇为优雅地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学生会的负责老师？路曼曼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和老师谈起这些，但这都不重要。无障碍设施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实在是雪中送炭。
好吧，看来她得收回之前的话——看在这个无障碍设施的份上，夏林果勉强算个人。
她把门重重地关上，还不忘落个锁。
体育课。
这是中学生们为数不多的放松时段，可以在操场上运动、放松心情，或者练习一下运动会的项目之类。
自由活动前，她们需要在体育老师的带领下集合，跑步、拉伸，偶尔还要被训话，被感慨一下“如今的学生身体素质真是越来越差”。
尤其是最近，由于几个月后会有一场体育盛事召开，市里为此还开展了很多“全民运动”的活动，比如上周末区里举行的2.5公里和5公里的城市跑，为调动市民的积极性，报名参加并完赛就能获得吉祥物的纪念品等奖励。
不可避免地，此事就被体育老师拿出来，说你们这群学生就该去参加一下，好好锻炼锻炼身体……云云。
在这种课上，夏林果可以放松一些。她几乎忽略了老师的念叨，从运动会的项目，七拐八拐地又想起了路曼曼的事。
由于脚踝扭伤，路曼曼此刻只能呆在教室里，体育课的假条还是她代为转交的。
她现在会做什么呢？估计又是在提前写作业。上次月考她好像数学考得很好。说起来，我好像有一整套卷子还没做。真是的，怎么会有人生日礼物送别人高考卷子的……
实在不行，这次运动赛事的吉祥物也行啊。她还挺喜欢小动物的，熊猫圆滚滚的很可爱。现在大街小巷都有卖，随便买一个也比……呃，卷子合适吧。
想到这里，夏林果出门在外的完美表情都僵了一下。
此时，体育老师训完了话，走流程叮嘱大家注意安全后，就宣布了解散，自由活动。
自由活动的时间对于夏林果来说是忙碌的开始。她需要和体委，以及其他参加交谊舞团体项目的同学一起去舞蹈教室里排练。
从操场前往体育馆前，她又朝教室的方向回望。今天的天气很晴朗，窗户上甚至能映出蓝天白云的影子。
真可惜，明明是很适合户外活动的日子。
她没再驻足，迈步离开。
午餐时间。
路曼曼认为自己不该被小事牵绊住脚步。尤其是夏林果认为她做不到的事情，那就更有必要委婉地拒绝帮助，然后证明一下自己。
勇敢路曼曼，不怕困难，但午餐时间的食堂好像有点太困难了。准确地说，是危险。
在经历了两次差点被疯狂的干饭人挤倒后，路曼曼不得不听从夏林果的建议，老老实实地坐在食堂的座位上，等待投喂。
这里需要声明一下：不是她办不到独立买饭，是夏林果强迫的。完全不是因为拄着双拐买不了饭，不可能的，不存在的，她要是真的去买饭的话，食堂阿姨说不定还会看她这么坚强，多给打几块肉。重申一遍：她可是路曼曼，她办得到的！她只是虚心听取了朋友的建议……
夏林果适时端了两盘米饭套餐过来，并将其中一盘放在路曼曼面前：“曼曼，这是你要的菜。”
好耶。
显然，刚刚的思想斗争卓有成效。她现在可以气定神闲地说“谢谢”，然后正常地吃午餐，并在心里默默感慨一句今天的饭真香。
回宿舍午休时，夏林果逮到了想要回教室的路曼曼。
她把对方“今天不困”的借口当了耳旁风，略一琢磨，就能猜到这个从小到大一直有午休习惯的人为什么要跑路：
学校的床是上下铺，上铺的梯子垂直又窄，她上不去。
夏林果提议，她的床铺是下铺，这段时间她可以和路曼曼换床位午休。
只不过这个提议说得相当认真，不容对方拒绝。
当她爬上上铺的梯子时，蓦然发现：这个人的床铺是不是铺得太整齐了？从地面上倒是不太能看清，上来以后，发现她的床单异常平整，被子也是漂亮的豆腐块。都说卫生检查的人不会太注意上铺的情况，而让路曼曼住上铺真是浪费了一块浑水摸鱼的宝地。
这么干净的位置，弄乱了是会有罪恶感的。
她轻轻躺下，枕在路曼曼的枕头上。不知道路曼曼用的什么洗衣液，或是洗发水，一点点淡淡的香味总是若有若无地萦绕鼻尖。
她闭上眼睛，今天上午的事情在她脑海中回放。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伤后情绪更容易低落，虽然路曼曼没怎么表现出来，但她还是能够敏锐地察觉，今天的她好像对自己格外有怨气。
是因为自己惹她生气了？还是她只是单纯因为受伤后几乎什么都做不了，心情不好？
她回忆起，甚至今天的作业，都是由其他同学代替路曼曼抱到教师办公室的。
运动、上下楼梯、接水……明明这些都是生活中习以为常的事情，为什么受了伤以后，一切都变得如此困难？
忽然，她明白下次学生代表大会的时候应该写什么提议了。
小孩子好得快，也大概是由于伤得没那么严重，第二周，路曼曼就迫不及待地换上单拐，解放一只手出来。
相较于双拐，单拐缺少了一边的辅助支撑，上下楼梯的时候需要更加注意。虽然她自认为不需要，但夏林果总是会在她上下楼时跟着她，在另一侧适时提供帮助。
比如说，当她下楼梯时，夏林果会站在她受伤的那一侧，扶着她的手臂，和她的拐杖、伤足一起先下台阶，随后在她重心下移时略略撑住她。
甚至上楼梯的时候，这个人还会揽住她的腰，美其名曰提供腰部支撑。
虽然谢谢她的好意，但是，这个人是不是靠太近了？她怎么有种莫名其妙的别扭感？
她认为应该是自己不习惯被这么照顾，就像个弱不禁风的小孩一样，太丢脸了。
她不是没尝试过委婉地拒绝，但是都被对方巧妙地迂回了。至于更直白的狠话，她一直都对夏林果说不出口。尤其是，现在这个人正扶着她的腰，一面走路，一面在她耳边汇报她们的交谊舞排练进度。
她们已经选好了曲目和风格，练习正稳步推进中。夏林果说得轻描淡写，直言这次她们选择的曲目非常简单，如果突击训练的话，两周速成轻轻松松。
路曼曼心里暗叫不妙。本来她还以为自己受伤无法排练，说不定能讨价还价一下，不用去参加什么交谊舞比赛了。现在看来确实是不用了，只不过是不用想了——夏林果压根儿没打算放过她。
她还想再挣扎一下，委婉地表达说，自己要练习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两人三足的练习都还没开始……
“没有开始？”夏林果突然笑了起来。
这个笑容带着奸诈，其中有鬼。
路曼曼被问得心虚，不得不低下头，但是又觉得自己说的不就是事实……
直到她的视线落在她们二人现在的步伐上。
由于需要使用拐杖行进，她的步伐不得不适应拐杖的节奏，而在她旁边的夏林果为了帮助她，也不得不遵循……
她猛然抬头，对上夏林果含笑的眼睛。
又过了两周，路曼曼总算是能够摆脱拐杖，重新做回独立自主的健全人了。处处受限的感觉于她而言实在难熬，好在她目前除了剧烈运动外，日常生活完全没有问题。剩下的就是慢慢复健，回到以前的体能水平了。
于是，她计划好，每天晚饭前像往常一样去跑步，但是要遵循医嘱，慢慢来，不能跑得太快，也不能跑得太多，先从慢跑两圈开始，日后再逐渐加量。
但如她所料，总要有些计划之外的事情出现。比如说，夏林果决定有空就要来陪她一起跑。
哦对，麻烦的还有夏林果这个债主。
为了补上前几周的交谊舞排练进度，除了大家约定好的排练时间外，她还不得不在晚自习的最后一节，被夏林果抓去舞蹈教室突击训练。
很好，晚饭前去操场慢跑复健，晚上睡前还要去跳交谊舞，有空了还要去练习趣味运动会的项目，真是令人安详的运动量。她已经预见到了未来一整个月的精致睡眠。
路曼曼系好运动鞋的鞋带，简单热身后就在跑道上开始慢跑。她尽量跑得慢一些，避免肌肉拉伤，而夏林果就在她旁边，始终和她并排前进。
说实话，她不明白夏林果为什么要来陪她，这人明明一三五的课外活动时间都要去教大家交谊舞，属实够忙的了。而她本人的说辞是：“有氧运动于身体有益”，正好一起运动一下。话说得好听，她怎么以前没见过夏林果在这个点来运动？
好吧，其实还是见过的。路曼曼恢复了一点印象，好像是很久之前，有几次夏林果想来和她一起跑步，可惜她一上跑道就一直按自己的节奏来，跑到最后，夏林果什么时候不见的她都没注意。
或许，这次夏林果是来报复的？来享受把她甩在身后的快乐？会不会有点太幼稚了？路曼曼还真就认真思考起这个可能性，甚至决心不能让夏林果得逞。
还好，夏林果没这么幼稚。她一直就这么陪着她慢慢跑着，没有加速，没有嘲笑，跑完之后还带着她拉伸，像往常一样问她晚饭吃什么。
路曼曼在心里叹气，她知道自己猜错了。仔细想想，或许她和夏林果并不是不对付，而是自己在运动场上一直没考虑过对方，更何谈配合着拿下胜利。
她撇撇嘴，等她的脚踝彻底好了，也许可以再邀请夏林果一起跑步。
路曼曼在夏林果的带领下，第一次来到学校的舞蹈教室。
舞蹈教室意外地干净，木地板、两面镜墙、把杆，以及瑜伽垫什么的应有尽有。据说是负责老师对夏林果相当偏爱，所以才让她们每周的课外活动时间都能借到一次舞蹈教室。至于其他时间，她们都是去借体育馆的小活动室练习的，有时候还会不得不和其他班的同学共用场地。
趁着这个机会，夏林果也向路曼曼展示了她们目前的排练成果。
她们舞蹈种类选择的是华尔兹，3/4拍，风格优雅，曲目舒缓。
目前来说，在夏林果喊着拍子、还半领舞的状态下，虽然动作十分不熟练，甚至有人忘了动作，但至少大家能磕磕绊绊地跳完一曲了。
另一边，路曼曼看着她们复杂的舞步，怀疑了无数次人生：不是？这就是夏林果说的简单？
她旁观着夏林果一组一组地给她们提建议，“交叉步的男步应该先迈这只脚……”“……这里衔接的是左转步……”“女方要先后退……”“手臂要抬起来……”一个一个地指点了一遍后，她让她们先自己回忆一下动作，最后又走回路曼曼身边。
“你觉得怎么样？”夏林果询问她的意见。
“挺好的。”路曼曼把水杯递给她。
“是不是很简单？”
简单个大头鬼！路曼曼按捺住呐喊的冲动，表面云淡风轻：“一般吧。”
“那就好。”夏林果喝一口水润喉，说让她这次练习就先跟着其他人一起模仿动作，并表示：“今天晚自习我会从头教你的。”
这个人是来真的，她的晚自习完蛋了。
路曼曼绝赞心碎中。
晚自习的舞蹈教室还是比较好借的。夏林果打开舞蹈教室的门，开灯。
后面的路曼曼也跟着她走入教室，随手关门。
“OK，我们开始吧。”夏林果笑吟吟的。
或许是教大家教出经验了，她真的是从零开始教学，甚至还解释了一遍3/4拍就是一小节有三拍，华尔兹的步法都是可以按照这个节奏划分的。
说着，她还喊着节拍，分两节、六拍演示了男士的方形步。
不过，还是要从基本的起始姿态讲起。
夏林果有点犯难：“路曼曼，你想跳男步还是女步？”
“当然是男步。”
夏林果看上去相当为难，用手量了一下二人的身高差，不得不下达判决：“曼曼，这恐怕不行……”
路曼曼一脸的“那你问什么”，但没说出口，只是咬牙切齿地让她快点继续。
夏林果示意她和自己一起做，一边解说，一边示范：
“……女方和男方站姿不同……要往左后方倾斜……不对，太过了……大臂要平举……”
本来路曼曼还不明白为什么女步的身体还非得斜着，直到夏林果扮演男步，向她做了请舞的礼仪后，和她一起摆出起始姿态——
太近了。
夏林果与她面对面，一只手和她虚握着，另一只手则需要穿过她的腋下，扶在她的蝴蝶骨下面。可想而知，如果没有什么动作的话，那不就要脸贴脸……不，不行，这完全不是她日常的社交距离。
她没管自己为什么要心虚，假装是自己知识点掌握得非常好，及时向左后方倾斜，避过对方的视线。
夏林果好像夸了一下她的起始姿态，松开她，然后讲起下一个知识点。
大概就是这样，在夏林果的带领下，不到两周的时间，她们把整个舞曲的动作都过了一遍。
路曼曼本来就聪明，现在身体健康，四肢协调，再加上那股碰上夏林果就不服输的劲儿，没事了就要琢磨一下舞步，自然是学得飞快。
总的来说，夏林果的一对一教学成效卓著，除了她一旦和夏林果一起跳就紧张外。不过这不是什么大问题，只要她没承认，那就是不紧张。
路曼曼觉得自己果然是天才。
周末，路曼曼和夏林果一起去挑选交谊舞比赛的演出服。下下周就是春季运动会和交谊舞比赛的时间，留给她们练习与准备的时间就只剩可怜的一周半。
这不，本该是体委和夏林果来选择演出服的，结果体委临时要去准备运动会开幕式的材料，这个重担就落在了路班长头上。
只是不好意思，她们的路班长对这种事情不甚了解，只能当个凑人头的作用，最多已读乱回般提提建议，或者提供个情绪价值。
哦对，还有打杂拎包。
路曼曼拎着两人的帆布袋，杵在夏林果身后，偶尔还得当个临时衣架子拿衣服，或者临时模特，让夏林果看看上身效果如何。
她都怀疑这个人是不是把她当换装游戏玩了，但是一想到这是为了挑选大家的演出服，她又默默忍了。她不仅忍了，还拿出手机给夏林果满意的衣服拍照、发群里供大家挑选。
说不定体委去年也是这样……路曼曼任劳任怨地把手里的衣服递给夏林果。
刚刚这个人看中了一套西装，路曼曼便去找店员要来合适的尺码，送到对方手上。
夏林果拿着这套衣服，先对着镜子在自己面前比了一下，又拎到她身前对比。看来看去，最后决定自己去试衣间试一下。
路曼曼找个地方坐下，开始漫长的等待。
说实话，她也不知道自己今天干嘛应下这个苦差事。今天上午她刚打开一本小说，就接到了夏林果的电话。她只是听夏林果说需要帮忙，再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就已经在地铁上了。
真是的，不会是因为最近跟着她学交谊舞，她说什么就得做什么，结果成了习惯吧？
路曼曼有点郁闷，盯着眼前花花绿绿的演出服，心里盘算着怎么在夏林果面前扳回一城。
“曼曼，你觉得这套怎么样？”
路曼曼抬眼，发现夏林果已经换好了衣服，正对着镜子左看右看，还转身询问她的意见。
看着夏林果的笑容，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夏林果这个人是众所周知的漂亮女孩，而且她从小就练芭蕾，脊背永远都是挺直的，穿上西装，更显得身姿挺拔。她似乎是为了搭配这身西装，临时把自己的头发高高地扎了起来，显得很精神，但脖颈后和两额还留有几分碎发。
路曼曼站起来帮她稍微整理一下头发，故意装作漫不经心：“挺好看的。”
夏林果好像也很满意。突然，她像是发现了什么，后退一步，站定，微微鞠躬，向她伸出右手。
男士侧站在女士左前方，鞠躬伸右手。经过这两周的洗礼，路曼曼再熟悉不过了：这是华尔兹男士请舞的动作。
“夏林果，你是小孩子吗？”路曼曼想说自己左手还拎着东西呢，她才不要在公共场合陪这个幼稚鬼……但对上夏林果期待的眼神，路曼曼还是把左手的袋子转移到右手，抬起左手交予夏林果。
男士右手邀请，女士抬左手回应。
下一步，领舞，男士应将手臂向前送，女士顺势绕至男士面前，摆出启始动作……个鬼啊！路曼曼把自己的手抽回来，在心里呐喊：好啦！差不多得了！她可不要在外面跳舞……
她仿佛浑身不自在。
夏林果似是捉弄够了，笑着表示她还要再找几套女士的礼服，转身又钻回了衣服的海洋里。
真是的……
路曼曼揉揉自己的脸，不明白今天这是怎么了。
此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她忙不迭去拿。
“喂，你好？……我的吗？但是我没买东西……哦，我知道了，放门口就好，谢谢。”
“怎么了吗？”夏林果举着一条裙子走过来。
“没什么，”路曼曼把手机收回口袋，接过衣服准备去换装，“我有个快递到了。”
下周的周五就是交谊舞比赛，而她们的团体交谊舞训练已进入尾声，大家都已经熟练掌握了舞步的走位，剩下的就是强化细节和排练。
夏林果的一对一课堂也马上就要结束了。周一的晚自习，夏林果宣布路曼曼已经完成了所有学习任务，并恭喜她从明天起重掌晚自习最后一节的所有权。
不过这最后一节课结束前，作为结课考试，夏林果要求她和自己完美地跳完整首曲子，没有打拍，也不能失误。
“考试”一词俨然激起了优等生的好胜心，她欣然接受挑战。
从入场开始，请舞、领舞，摆好起始姿势，共舞。
在训练的期间里，这首华尔兹舞曲夏林果听了无数遍，单听几个音节就知道要做什么动作、接下来是哪个舞步，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她当然记得刚开始的时候，路曼曼走一步就要踩自己一脚，作为报复，她偶尔也会踩回去。好在，她的好学生学习认真，进步神速，已经从一开始连拍子都不懂，到现在流畅地跟随音乐迈动舞步了。
一曲舞毕，夏林果高抬自己的左手，让路曼曼做女士旋转的动作后站立在自己的左侧，二人相视一笑，共同行谢幕礼。
最后是退场。夏林果向左转，同时将两人握着的手向前送，让路曼曼顺势绕至她的右侧。待路曼曼挽住她的手臂，她们再松开握着的手，一起退场。
一切都如她教授的那般进行。
“非常好，路曼曼。”她宣布路曼曼成功出师，在对方的追问下，夏林果还给她打了99分的高分：少一分怕她骄傲。
她们就地坐在舞蹈教室的木地板上，喝水、闲聊。
她们聊到下周的趣味运动会，路曼曼除了两人三足之外，还有两个项目要参加，而夏林果则还得去比赛跳大绳。后来，她们又从比赛安排，聊到运动会和交谊舞比赛后的五一假期。夏林果表示她假期可能要去芭蕾训练，而路曼曼也要补她的作业。
一阵沉默。
“我有东西要给你。”路曼曼打破寂静，起身在自己的背包中翻找。
夏林果看起来心情不错，眼中带着好奇。
“给我吗？不会是这段时间我照顾你的谢礼？”
路曼曼冷哼了一声，“随便你怎么想。”
在她的注视下，路曼曼拿出了一个精致的盒子。
透过外包装和透明的塑料模，可以看出这是是几个月后那场体育赛事的吉祥物纪念手办，还是不常见的款式。
夏林果少见地露出惊讶的神色，这显然令路曼曼格外满足。
“哇哦，”夏林果从她手中接过礼物，仔细端详，“好像还是限量版诶，你是怎么拿到的？”
路曼曼骄傲得不得了：“不告诉你。”
夏林果的惊呼和夸张的夸赞哄得路曼曼心花怒放。她努力在糖衣炮弹中镇定，摸摸鼻尖，耳朵泛着红，“当然是我买的。”
有的人说谎会脸红，有的人在说谎时会有下意识的小动作，而某人说谎时……
夏林果笑着，没有戳穿她的小小谎言。她刚刚在盒子底部找到了烫金的“全民运动”，以及“5km城市跑纪念”图章。她好像明白了路曼曼为什么会突然扭伤，也理解了她那天的怨气从何而来。
唉，她为什么不愿意说呢？
她抱住路曼曼，而后者还沉浸在让她大吃一惊的喜悦中。待她反应过来，夏林果能感受到怀里的人身体一僵，对方那双无处安放的手似乎犹豫了一下，才虚虚环住她的腰，回应一个拥抱。
路曼曼在送礼物这方面实在是太过粗心，但这没什么关系。她从前也有很多不足，甚至连配合路曼曼接力都做不好。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她们在随年月逐渐成长，在相处中逐渐磨合。虽然现在的路曼曼还不愿意承认对她的特殊关照，好在夏林果已经学会了如何看穿她的心口不一。
至少，现在的她们可以相互配合着，跳完一整支交谊舞了。
这已是天大的进步了，不是吗？
狐更鸟——匹诺康尼它静悄悄
知更鸟✘花火 注意
过剧情时一下就被两个人见面的场合萌到了，可是她们对手戏好少，想看所以写了。
通篇胡编乱造，但她们真好。
...又是个冷坑啊，呜呜。
希望你能看的开心~
匹诺康尼的夜空灯火通明，知更鸟坐在有自己肖像大楼上面，在这种地方，似乎梦境的喧嚣和热闹已然远离，家族摆平了这次匹诺康尼的风波，自己也要准备一个月后的巡演，一切都走向正轨。
平常日子经纪人可不会放...
知更鸟✘花火 注意
过剧情时一下就被两个人见面的场合萌到了，可是她们对手戏好少，想看所以写了。
通篇胡编乱造，但她们真好。
...又是个冷坑啊，呜呜。
希望你能看的开心~
匹诺康尼的夜空灯火通明，知更鸟坐在有自己肖像大楼上面，在这种地方，似乎梦境的喧嚣和热闹已然远离，家族摆平了这次匹诺康尼的风波，自己也要准备一个月后的巡演，一切都走向正轨。
平常日子经纪人可不会放任大明星这样没形象地在外面，所以这次她是偷偷跑出来的。
车水马龙汇成一条灯光的河，梦境里风声也是缓缓的，知更鸟的长发被风吹起来，她把吹起的部分并入耳后，没人知道筑梦师是怎么在阳台上模拟出风的，匹诺康尼的技术发展到这个地步，没人会在意这个。
知更鸟盯着车流发呆，灯火通明的城市在飞速运转，即便是梦里。
高耸的建筑铸就牢笼，知更鸟有一对美丽的耳羽，有人说她的耳羽配着身后的长发，像长出翅膀的星河。
“看什么呢，知更鸟小姐？”不和谐音来得太快，知更鸟没有回头，红色的金鱼飘在空中，穿过一个又一个车灯。它意味着片刻清闲也消失殆尽，来人显然对知更鸟的冷淡不太满意，愚者迈着步子，木屐在楼顶轻敲着，一点点靠近。
等到愚者终于来到知更鸟身后，一直试图忽视花火的大明星转过头，入眼先是愚者的狐狸面具，它狭长的狐狸眼像在笑，和她的主人一样。
“你不会忘记我了吧知更鸟小姐，真让人伤心。”花火背着手，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现在的她慢慢飘上来，和知更鸟对视，愚者曾经变成过知更鸟的样子，她再熟悉不过知更鸟的眼神。
变成知更鸟时，她要模仿她眼睛里的柔和与平静，她用那双眼睛看着所有被自己拿大明星皮囊和声音欺骗的人。
“又见面了，愚者，看来你真的很喜欢匹诺康尼的高处。”知更鸟开口，两个人距离很近，除了地点和时机的不同，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和愚者对峙了。这次她说的是花火在天上放带着她样式的烟花。
经纪人和家族的猎犬都找不到的地方，花火找来了，带着一如既往的，让人不爽的态度。
“因为烟花真的很好看，不是吗？”花火乐于看见知更鸟的柔和波动的瞬间，她现在都想要保持大明星的风度，仿佛什么地方有狗仔在拍摄似的:“你不觉得它升空的时候很美，能给人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吗？”
知更鸟看着她，愚者离她很近，那些红色的金鱼还围绕在身边，偏头看过去时，车灯仿佛扔进鱼群的食粮，渐渐要看不见。
风和灯光铸造的匹诺康尼的夜晚就这样慢下来，在知更鸟和花火的会面里过去。
知更鸟不知道愚者这次想要什么，或许单纯寻她开心也说不定，就是这样的随机性才让人头疼，更别说花火可能真的觉得现在出现很有意思。
“动静太大了。”于是她说。
听见这话花火挑起眉毛:“大明星不喜欢热闹，真让人意外。”
“可是美丽的事物都有格外的代价。”花火接着说，这次她主动退开了，愚者以木屐的高跟为支点，灵巧地转了个圈。
知更鸟的目光没有离开她，只是呼吸平稳了点，两个人距离的拉远让她有了些实感，现在是在匹诺康尼的楼顶，而曾经搞出大动静说要炸飞艇的人正若无其事地和她交谈。
——聊的还是听上去根本无关紧要的事。
虽然飞艇最后也并没有被炸飞。
“协乐大典已经结束了。”知更鸟缓缓开口。
谁遇见愚者都要警惕，他们在寰宇的风评不算太好。
“所以呢？”花火问。
幸好他们已经习惯了，并且根本不在乎。
“我说过了，愚者。匹诺康尼现在已经没有你想要的东西，玩够了就请离开吧。”知更鸟的语气并不友好，花火耸耸肩，依旧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愚者像个笑面狐狸，双眼正下方的痣起了很好的装饰，让人忍不住去看。
幻境里面风声都慢了，所有事物都开始慢动作，或者只有两个人附近的东西才会，知更鸟看见花火的表情，有点玩味的，忍俊不禁的表情。
“大明星——”花火说，似乎又想向知更鸟靠近。最后察觉到知更鸟的态度，她身体前倾些许，脖子上面有铃铛的项圈也随着她的动作晃动，铃铛声却没有传过来:“你该想想，为什么在我搞出那么大动静后，还能好好待在匹诺康尼？”
明明是小小的女孩，个头到不了知更鸟的眼睛，却有洞悉一切的气场，家族为什么不把花火赶出去，知更鸟当然明白这件事，没有人比她更明白。
或许他们根本找不到花火，或许——
“亲爱的知更鸟小姐。”花火眯起眼睛，对知更鸟现在的反应很满意，她笑起来，像在嘲笑知更鸟，嘲笑偌大匹诺康尼的梦境。
“家族也许也很喜欢烟花呢。”
知更鸟没有接话，她还是望着花火，语调已然平静，花火停下笑声，细细端详知更鸟，逆着光的明星站在楼顶边缘，身后是无数个匹诺康尼的大楼，远处还有她本人的肖像画，和后面在舞台上光芒万丈的自己不同，知更鸟现在没有微笑，但仍然镇静自若。
她没有害怕的情绪，眼里的柔和笼罩了花火，好像现在是她的舞台，花火弄出的小金鱼只是她的舞台特效。
突然，花火砸了下嘴，轻轻一声“啧”。
“同协”包容一切，真敢说啊。
“你想要什么。”知更鸟问。
前橡木家族家主的妹妹似乎真有些手段，花火乐得见识那些，她想她模仿的并不到位，知更鸟本人的神情比她模仿的更加温柔，略带些笑意。
她们的眼睛像面镜子，倒映匹诺康尼，倒映面前的彼此。
“我只是来玩的。”花火直起身子，做完这套动作，她的铃铛也没有任何声音:“比起家族的作为、目的。现在还是知更鸟小姐更让我好奇。”
“如果你能让我玩的开心，我保证也不会让你失望，怎么样，要玩吗？”
愚者的邀请、愚者的赌注。
危险的、疯狂的。
知更鸟将目光转向梦境中的匹诺康尼，不知为何，花火的瞳孔带着吸引力，她不想看下去了。
“谁让你跟着我的。”知更鸟又问。
愚者似乎没什么恶意，但谁又能知道愚者在想什么。
“没人能命令愚者。”花火笑嘻嘻地看着知更鸟的动作:“如果匹诺康尼让你不开心，我们炸了它，怎么样？”
城市灯光点点，楼顶上的两个人没人注意到。
“但有人能雇佣愚者。”知更鸟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忽略了花火后半句话。
“所以我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你有点太聪明了，知更鸟小姐。”
“我真的只是对你很感兴趣，天知道我出现在你面前你的表情多么精彩，你真该看看。”
片刻，花火消失不见，而后出现的是一脸警惕的知更鸟，知更鸟也不是第一次见到近乎一模一样的自己，之后“知更鸟”的表情又变了，她的瞳孔也变成了花火的眼睛，标致性的眼下痣浮现在“知更鸟”脸上。
花火做着知更鸟绝不可能做出的玩味表情，她觉得她简直在面对另一个人格的自己:“你现在的表情也很精彩，大明星。”
愚者在寰宇名声不好是有原因的，知更鸟想到，花火简直就是天生的骗子。
“所以现在——”知更鸟深吸一口气:“这是你对我感兴趣的表现？”
“当然。”一阵红色的光芒过去，花火重新出现在知更鸟面前，挂着碍眼的笑:“我们可以先从朋友做起。”
不知何处的灯光肆无忌惮地扫射，碍于花火的幻境，它们只能像无头苍蝇乱转。
“有观众来了。”花火慢慢后退，那些金鱼将城市更多灯光吐出来，风声重新变得急促，知更鸟终于听见铃铛的声响。
“知更鸟小姐！你在这啊。”有人火急火燎地跑来，应该是她的经纪人，她还带了家族的猎犬和几架直升飞机。
花火已不见踪影，知更鸟示意经纪人自己没事，另一个人出现过的痕迹已然消失，知更鸟坐上返程的飞机，脑海里还回响着花火最后一句话。
“期待下次见面我的朋友。”声音只有知更鸟听见了，她忍着没去寻找声音的来源。
“会很快哦~”
说是善于欺诈的愚者，花火在一些事上却不会撒谎。比如她最后和知更鸟说的话。
知更鸟除了要准备之后的巡演，还要接各种各样的业务，谁都知道她是前任橡木家主的妹妹，谁都想要在这位大明星身上找到新闻。
记者像嗅到腐肉味道的鬣狗，如果说家族对外宣称的是遮羞布，它们就是要撕碎这些遮羞布，找到藏在下面食物。
这对大明星来说不算什么，知更鸟的号召力和职业素养还不会被这点事影响，这次采访人来得格外多，知更鸟从电台演播厅出来，消息灵通的记者们等在大楼下。
回化妆间补个妆的功夫，知更鸟往下面看，各式各样的设备和话筒目不暇接，根据电台的剧本，下一场知更鸟要换上新的礼服，来给自己的巡演宣传。
换礼服的环节知更鸟一直都是自己做，她的化妆师们很默契地等在外面，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淡淡的熏香味道，知更鸟闻了闻，和以前用过的任何一款都不一样。
这家电台很有诚意，化妆间所有的品牌都是知更鸟曾经提过或者代言的牌子，知更鸟从更衣室换好衣服出来，坐在镜子前。
新衣服的颈链尺寸不算很好，她被榴弹击中愈合的伤口早就变成淡粉色，现代医疗技术堪称起死回生，知更鸟永远忘记不了自家哥哥在发现自己睁开眼睛的表情。
现在淡粉色的伤口露出一小截在外面，知更鸟微微皱眉，自己原来的颈链和现在的衣服很不搭，这样上台又不太好，新的颈链是一圈星点的挂饰，有着和更衣室一样的味道。
她的助理不至于犯这种错误，可能是近些日子工作太累了。
知更鸟的手抚摸颈链，张开嘴想要通知电台换件衣服，她抬眼看更衣室上面的时钟，离节目直播还有五十分钟，时间应该是来得及。
可当她目光回到镜子上时，却发现镜子里面有两个自己，那个自己也戴着现在的颈链，由于角度的问题，知更鸟更能看见自己脖颈上的疤痕。
“愚者。”她马上冷静下来，第一反应是绝不能戴着这个颈链上台，第二个反应是识破“她”的恶作剧。
“怎么了，我亲爱的知更鸟小姐~”镜子中另一个自己挂着笑，笑容甜腻得不像话，而知更鸟本人没太多表情，大明星揉揉自己的额角，轻叹口气。
“别再恶作剧了。”工作排得太满，即使是知更鸟也有些倦意，她的目光落到花火身上，发现花火扮演的知更鸟在镜子里面触碰自己的脸，这非常奇怪，明明身边没有人，知更鸟控制自己不做任何动作，温和地和愚者周旋。
镜子里的花火更加肆无忌惮，她走到知更鸟背后，似乎在闻嗅知更鸟身上的味道，那一瞬间，知更鸟身上寒毛竖起，诡异地感觉花火的神态像只找什么的小猫，但她用得还是自己的脸。
“咦——人家可是准备好心帮帮你，这个颈链不好上台吧？”花火变回自己的样子，知更鸟终于不用面对另一个自己，她见花火侧脸在身旁，没有体温没有呼吸，那只是花火创造出来的幻象。
“如果花火小姐不擅自来访的话，我的助理是来得及取另一套的。”知更鸟说。
听见这话，愚者露出一副很伤心的样子，那双眼睛耷拉着。
又开始了。
“人家只是想见你而已，让我为你提供些朋友的帮助怎么样。”:她又笑起来，快得简直像演的:“大明星肯定不愿意这样上台。”
说完，她自顾自点点头，知更鸟觉得好笑，不愧是善于欺诈的愚者，她能把炸飞飞艇的爆炸变成一场烟花秀，还有什么时她做不出来的。
接着，花火不知做了什么，颈链外面小小的疤痕不见了，知更鸟该见怪不怪的，可刹那间的表情还是被花火捕捉到，伤口消失也不代表知更被榴弹击中的经历不存在了，她只是有点恍惚。
“大明星。”花火说:“你该注重休息了，你看，现在连你的眼睛都在欺骗你。”
知更鸟忍不住摸了摸消失的伤口位置，感受到本该是伤口位置的皮肤和完好皮肤衔接处的不平，松了口气。
“不如现在开始也相信其他器官，如何？”
“你想说什么。”知更鸟问。
“字面意思。”
咚咚，咚咚——
门外传来敲门声，想来是外面的化妆师怕出什么意外，知更鸟仍然看着花火，现在花火在漫不经心地玩自己的头发。
“今晚见喽。”说完这句话，花火又消失了，知更鸟怔愣地望着镜子，最后摸摸颈链，上面的碎饰撞到一起，发出清悦的声音，这次铃铛声被盖住了，愚者在高楼上甩着自己的双腿，头上的面具变成了消散的火花。
“发生什么事了吗知更鸟小姐。”门外走进来的人询问，这场景莫名熟悉，知更鸟收回放在镜子上的视线，摇摇头。
她的经纪人不放心，仍然凑上前去检查了一遍，发现没什么异样才松口气。
大明星觉得她有必要和花火谈谈。
在化妆师们上妆时，知更鸟注视镜子里本该是伤痕的地方，慢慢闭上眼睛。
宣传结束很快，比起宣传那场在众多媒体下知更鸟的露脸更像是一种通知，向宇宙传达官方消息。
预售票即刻抢空，这在经纪人的预料范围，她立刻组织手下人进行下一个地点的放售，论坛组和官网几近崩溃，每次一名新用户的登录都是官网程序员努力维护的战果。
知更鸟吃着厨师准备的盒饭，缓慢退出众人的中心点，那套衣服在演出结束便被知更鸟换下，神奇的是颈链摘下伤痕立刻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一些小鱼从伤痕处游上来，擦过知更鸟的脸颊，这些当然没第二个人看见。
她把吃完的饭盒扔进垃圾桶，戴上早就准备好的墨镜与口罩。
替身会在稍后取代她的位置，知更鸟撤离大众视野不会和团队一起走，曾经发生过劫匪别停的情况，之后经纪人就留了心眼。
某种程度上，经纪人对知更鸟摆脱媒体的能力很信任。
藏好最具有象征性的耳羽和天环，知更鸟穿着黑色大衣，走进快要昏暗的天色中。
她离开后，一伙人心有所感似的跟上，知更鸟没走几步便顿住了，她走到一辆车旁边，借着后视镜查看身后的情况。
所幸有墨镜，她的视线藏在墨镜后，暂时没给那些人自己在观察的印象。
不知这次是什么势力，比先前跟踪的人要敏锐不少。
知更鸟装作不紧不慢，一会在装满娃娃的橱壁前停下，一会借着糕点店的玻璃观看，他们跟得很紧，有好几次知更鸟拐进人多岔口，出来时发现他们还在身后。
这样周旋着也不过是在大楼附近绕圈，太阳要落下来了，那时路边行人会少很多。
知更鸟终于停下，那些人甚至分出一小部分擦着知更鸟身边走过，另外的人还在跟着她。知更鸟藏在帽子下的眉头皱得很紧，经纪人应该很快就会派人来接应，于是知更鸟又开始动了。
人来人往间，无声的对歭变成了三拨人，因为刚刚擦着知更鸟走过的人又回来了，他们本意就是把知更鸟逼到人少的角落里。
比起这个，知更鸟现在更想知道他们是通过什么手段找到她的。
渐渐的，路边行人越来越少，到了苏乐达音乐会开始的时候，广场会把喷泉灌满苏乐达，人们踩着苏乐达跳舞，在充满糖分和气泡的舞池里尽情歌唱。
来匹诺康尼本就是来放松的，不是吗？
知更鸟拐进一个小巷，和她想的一样，小巷干净的有点反常，唯一一个物体是角落的垃圾桶，里面五颜六色的包装袋在路灯下闪着，知更鸟勉强辨认出其中一个玻璃瓶里装着没喝完的苏乐达。
汽水的味道充斥她的鼻腔，如果可以，她现在不想闻到这种味道。
脚步声传来，那伙人现在气定神闲好像猎物主动踩进他们的陷阱。
知更鸟听着，有点无奈的叹了口气，她往后退，推到阴影里面，戴着墨镜周围的灯光都蒙上了暗色。
——呲，空气中有汽水打开的声音，甜甜的气息正对着巷口。
梦境中的微风将知更鸟的黑色大衣吹起。
“花火小姐...我知道你有办法让我摆脱他们。”
她说得那么笃定，愚者立刻出现在知更鸟面前，她一出现，巷子外面的脚步声就听不见了，花火一手拿着自己的面具，一手拿着打开的苏乐达。
“外面在开苏乐达舞会呢。”她摇晃手里的苏乐达，黄色的液体发出气泡融进空中的声响。
知更鸟没说话，她猜对了，花火就是一直在跟着她。
行迹不定，心情不定，没有愚者做不出来的事情。
“这样的项目没有大明星怎么行，所以我立刻前来邀请你了。”花火继续说:“我说过晚上见，对吧？”
花火毫无自觉，知更鸟发现她居然有点习惯了。
“看来有人想要先你一步邀请我。”知更鸟笑道。
愚者走过来，她把苏乐达塞到知更鸟手心里，而后踮起脚尖，这样她也没办法做到直视知更鸟的眼睛，有些无趣的瘪瘪嘴:“不真诚的人邀请不到人。”
“他们有他们的小心思。”说完，花火吐了吐舌头，她做了在镜子里一样的动作，这次呼吸和温度喷洒在知更鸟脖颈，知更鸟僵住了。
愚者拥抱上来，拥抱转瞬即逝，下一秒知更鸟发现墨镜带来的暗色被人剥夺，她短暂地看见了路灯的颜色，接着，愚者的面具让她什么都看不见了。
花火把知更鸟的墨镜收起来，用手牵着知更鸟的手，愚者的面具戴上后除非是面具的主人，否则视野会是一片漆黑，但面具的能力还在，知更鸟现在已经完全消失在别人的视线。
愚者给自己也摸出个面具，牵着知更鸟往外走，黑暗中，花火的手心是她和外界唯一的联系。
周围的声音很杂乱，从两个人开始迈出第一步，知更鸟听见有人咒骂，听见有人懊恼，听见不远处广场的音乐声，还有花火的轻笑。
周围的气味也很杂乱，苏乐达的味道，她换过颈链的味道，现在都被花火身上淡淡的气味扰乱。
“跟丢了。”有人说:“气味到这消失了。”
“该死。”
铃铃铃——有细小的铃铛声靠过来，四周的人们都在讲话，没人听见，知更鸟听得格外清楚。
她似乎明白这帮人是通过什么手段找到她的了。
她们一直在走，期间有很多人擦着她们过去，带起一阵小小的风。
漆黑的视野突然出现个红色的小点。
“知更鸟小姐，你说如果我现在放手，你会怎么样？”花火在前面说，知更鸟明白她又开始耍她的小把戏，无论她怎样表现，愚者就是愚者，只不过是没那么过分而已。
“如果你想要这样的话。”她避开这个问题，甚至连手上的力道都松了些，本来相牵着给予方向感的连接处即将断开。
在人群中，两个人的动作有短暂的停顿，花火似乎诧异于知更鸟的回答，她回头看，抓着知更鸟小小的衣摆，狐狸面具还带在知更鸟脸上，身为面具的主人，花火能看见知更鸟的样子，那双眼睛被遮住，连情绪也传不过来了。
可抓到知更鸟衣摆的瞬间，花火分明看见知更鸟在笑。
“没意思。”花火把头又转回去:“真没意思。”
她说了两遍，感受到花火拽着她衣摆的力道，知更鸟什么都没说。
“你真该学学怎么讨人喜欢，大明星。”花火又说，在花火带领下，两个人继续开始往前走。
她想了想，补充道:“如果还想要朋友的帮助的话。”
人们的欢呼声此起彼伏，知更鸟想这声音大概要比自己在演唱会出场时小，于是她说:“我现在应该是最受欢迎的明星了？”
空气中弥漫着苏乐达的甜香，那帮人或许别想找到她了，花火絮絮叨叨的说话声停止，接着，知更鸟感觉愚者慢慢凑近。
“幽默细胞也少点。”:花火一本正经地评价道。
大明星似乎发现怎么才能在和愚者的无声交锋中扳回一局，她笑了笑，花火注视知更鸟的嘴角，像一拳打在棉花上。四两拨千斤的本事还得是明星用得厉害。
光明重新回到知更鸟眼里时，花火又消失了，知更鸟在经纪人给她订的酒店旁边的小胡同里，穿过了漫长的黑暗，明星又回到了聚光灯和人们视线聚集的地方。
“没事吧？”经纪人等在门口，出了一头冷汗，酒店离宣传的地方很远，两个人慢慢悠悠回来用了太久，接应的队伍说没找到知更鸟小姐时经纪人脑子里把自己后半生要吃的所有官司都过了一遍。
“没事。”相反，知更鸟表现的很淡然，她的衣裙要被苏乐达的味道腌入味了，这让她不可避免地想起那个牵着自己同样走了很久的人，走的时候是不是也变成了苏乐达的味道。
甜香和花火听上去很配，只是愚者要比苏乐达更危险。
“近些日子我会更加缜密地安排人手，知更鸟小姐自己也要小心。”又把知更鸟上上下下检查一遍，经纪人终于放心了，知更鸟莞尔一笑，点点头表示自己了解。
愚者成了知更鸟独处时候的常客，更准确的说，是她的面具或者她标志性的小金鱼。
吓吓聚精会神思考和写歌的知更鸟变成花火新的爱好，起初知更鸟会被花火的小把戏吓一跳，进而忘记她正在写的内容，被知更鸟的粉丝知道了，花火估计要被追着骂好久。
知更鸟用余光瞥浮在空中的面具，音符在她的本子上跳跃，实际上从打开它到现在，知更鸟都没写出一个符号来。
不管花火是被雇佣来的还是其他原因，匹诺康尼现在的安保水平确实拦不住这位什么地方都能出现的愚者。
“喂。”愚者面具终于发出声响。
知更鸟笔尖敲击本子，听见花火发出的声音抬起头。
“你除了写歌就是弹琴，不无聊吗？”
愚者听上去真的在关心知更鸟，知更鸟知道更多的是她无聊了。
但她先研究的是面具为什么能发声响，想来也是花火那些不能告知别人的小手段。
“巡演还有半月多点，我不能外出了。”知更鸟回答。
她们现在身处于匹诺康尼的梦境，现实有层层守卫把守，经过那个变故，梦境已不再安全，知更鸟还在梦境的原因有很大一部分是想要观察梦境中人们的反应。
她往窗外看，梦境里同样的防守让试图威胁知更鸟的人无所遁形，四周静得可怕，连鸟儿都没有。
也是，梦境里怎么有鸟儿。
面具接收到这个回答，往知更鸟的本子前凑了凑，奈何花火对这些没成型的符号没什么兴趣，现在还是大明星的表情更有趣。
“很想出去？”她明知故问。明明只有一个面具飘着，知更鸟仿佛从里面看见没有她嘴唇高的小女孩弯着眼睛。
“我可以帮你呀。”花火下一句话立刻接上来，怕知更鸟不想去似的，面具凑得越来越近，知更鸟下意识拿手去推，面具又离远了。
花火的提议像个不知道装着什么的盒子，想要满足好奇心就必须要承受打开盒子之后她给你带来的一切。
“别这么抗拒嘛。”狐狸面具在空中飘来飘去:“好歹我也帮过你不是？”
“苏乐达派对过会就要开始了，我都跟着你三天了，你不能一直这么无聊。”花火说:“记得我们的约定吗？我不会让你无聊，你也要保证我。”
知更鸟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和这位油嘴滑舌的愚者约定过，花火面具飘在空中，旁边散落着红色的小金鱼，面具一动，金鱼就跟着动。
“我...”知更鸟开口，几天前的求助带来的后果就是她现在要反驳愚者的话都要想个理由，愚者透过面具看知更鸟，从她的珍珠耳坠到她的三枚亮片，那应当是装饰，依着愚者的性子，她没得到答案肯定会亲手实践，可惜她现在是个面具。
“我不能出去。”就算是为了之后的巡演，知更鸟也不能出任何岔子。
花火不再说话了，面具似乎变成了普通的面具，浮在空中。知更鸟把手上的本子放到钢琴边上，垂下眼睛。
没有钢琴声，整个酒店静得可怕，也许这样静的环境比刚刚更适合书写乐章，但知更鸟只是坐在钢琴前面。
经纪人发来短信，询问知更鸟现在的情况，知更鸟照常回复，她的手套没在手机屏幕上留下任何痕迹。
巡演还有些日子，很难保证会不会有人阻挠，她举办巡演意味着匹诺康尼和家族已经恢复完全，至少包装前橡木家主引发的问题只是小风波。
如果出了岔子，各方势力大概又会关注回匹诺康尼，协乐大典已经结束，她为此付出了那么多——
——咚。
突然，知更鸟听见一声闷响。
像是人体落地的声音，这家酒店的服务和隔音都堪称顶级，知更鸟警惕地站起身，她的手机被她攥在手里，作为明星，她有着最基本的警觉。
铃...铃...
“请问知更鸟小姐在吗，酒店服务。”
知更鸟没有回答，凭着丰富的经验，她迅速远离门口并观察窗外酒店的情况，不知何时，酒店下面的车流没那么密集，门口站了两个拿着枪的人，看装束看不出他们的阵营。
有备而来，不，也许从上一次跟踪，他们就开始准备下一次偷袭了。
“知更鸟小姐？”
“啊...稍等。”知更鸟往后退，故意放大了音量，制造自己和门很近的错觉:“我在收拾琴谱。这涉及到我的巡演，请你见谅。”
她瞥了眼根本什么都没有的在钢琴上的音乐本，接着向后移动，高跟鞋的声响被她降低。
“好的。”门外安静了一会，知更鸟却听见试图开门的动静。
近在咫尺的危机感让知更鸟的心跳得很快，她深呼吸，手里的手机突然亮了。
还是经纪人发来的消息，这次只有两个字。
“快跑。”
咚，似乎是门外的人一拳打在门上。
经纪人聊天界面的名字变成了正在输入中，又变成她的名字，时间过得格外慢，知更鸟屏住呼吸。
“抱歉知更鸟小姐，我没拿住拖把，它撞到门上了，您还在里面吗。”
“真是个奇怪的问题。”知更鸟嘴上在调笑，面上没有任何表情，酒店旁边的路上驶来一辆车，正好停在知更鸟的窗户下面，这些事都发生在一瞬间，知更鸟看见花火的面具凑过来，这次她没有任何动作。
“我不在里面还能飞到外面去吗？”面具飞到知更鸟面前，知更鸟注视着它，不得不分出格外的精力思考。
“您还是和电视上一样幽默。”
手上的手机又一次震动，知更鸟分神去看，耳朵听见外面的人又开始为了进来敲门，她的耳羽颤动了下，窗外的车打开了天窗，而花火的面具定格在了窗外。
——
“跑。”
经纪人的名字彻底不再改变，轰得一声，酒店的整扇门带着门锁被拆开，门倒了下去，墙面的灰落到地上让人什么都看不清。
“跳下来。”面具这么说。
她知道楼下那辆车是谁开过来的了。
知更鸟捂着自己的耳羽，这太疯狂了，她的耳羽不再颤动，她的思维似乎更加敏捷。
手上的手机被她直接甩到已然没有门的墙面，她来不及对手机做销毁，能争取点时间也是好的。
“门”外的人显然没想到，被知更鸟命中面门。
她打开窗户转身跳下去，还不忘带上花火的面具，面具在手心里发出惊呼，也许是知更鸟挡住了面具的眼睛。
这太疯狂了。幸亏知更鸟拥有一双翅膀。
洁白的双翼只展开了片刻，知更鸟立刻调整自己的身体，直到落到花火的副驾驶上，双翼快速张开落下的羽毛才沾到花火头顶。
愚者仍然在笑，她脸上带了墨镜，知更鸟认出是花火顺走的，自己的那款。
“做得不错大明星。”油门踩到底，花火带着知更鸟直接窜出去，车辆发出轰鸣，那羽毛还没来得及停留就被花火的速度甩下去，飘飘荡荡到花火的发尾。
“追！”被砸了手机的为首男人气急败坏，在酒店下提前埋伏好的车辆立刻跟上来，花火开的很快，知更鸟不禁怀疑两个人的人身安全。
“你会开车吗？”终于，她这么问出来了。
“花火大人无所不能。”花火目不转睛地盯着路况，在行云流水般完成了一次漂移后，车轮和地面摩擦的声音让人觉得或许擦出了火星。
“看见花火大人开车的英姿后可不要爱上我哦？”
又来了。
知更鸟发现自己现在冷静的可怕，甚至有功夫去想花火这辆车是怎么弄到的，她揉揉自己的额角，发觉花火的面具还被自己拿在手上。
还没来得及和告知花火，路边一辆红色的车开着远光灯发疯般撞过来。
“侧边有辆车撞过来了。”
——呲
又是一次漂移，花火猛打方向盘，擦着周围车的边完成一次变道，红色的车还试图接着追逐，迎面撞上了旁边的小车，那辆在匹诺康尼随处可见的小车可没有红车的重量，被撞得原地转了几圈，交通拥堵，不少车都开始按喇叭。
知更鸟只希望没人受到伤害，不然梦境中不再安全的事实就再也藏不住。
虽然这只是时间问题。
又有车追上来，花火沉着的有点不像她，她的每一次变道和加速都出乎知更鸟预料，而知更鸟要做的是告诉花火在她看不见的死角有没有敌袭。
“该死。”为首的男人忍不住敲方向盘，看她们借助车流和道路穿梭无能为力:“给我堵，往死路上堵。”
他的策略有些用处，她们不得不往路边靠。
“要没路了。”知更鸟说，像在宣判两人的死刑。
“哈哈，哈哈哈哈哈。”花火笑起来，在躲避被撞击波及的车辆后，她立刻踩住油门往前开，她身上的铃铛本就被风吹得铃铃作响，这下更是不要命地响动，仿佛在尖啸:“有意思，这才有意思。”
公路的栅栏越来越近，追击的车辆开始减速，没有车再撞过来，知更鸟看着单薄的栅栏，明白了花火所想。
疯子。
接触到栅栏的瞬间，车头立刻瘪进去，浓密的黑烟遮蔽了两个人的视线，人们四散而逃，毕竟谁都不想被高速行驶的车子撞到。
粘在花火发尾的羽毛终于落了地，轰的一声，苏乐达喷泉喷发，却没有一个人发出欢呼。苏乐达扑灭了车上的烟，滚烫的车头冷却下来。
身后的人咬的很紧，两个人默契的打开车门从两边下车，花火的金鱼覆盖了这片区域，四周静了下来，不管是人们还是别的车辆都消失不见。
铃铛声也听不见了，知更鸟看着面前的花火，她还是那样，察觉到知更鸟的发愣，花火用手在知更鸟面前晃晃。
“吓傻了？”
“我已经把手机扔掉了。”知更鸟说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没用的，他们很快会追上来。”花火嘻嘻笑着:“这次可费了不少劲，大明星打算怎么报答我。”
“不如这墨镜就直接送给我吧，虽然我也没打算还。”
“当然可以。”知更鸟回答的认真。
花火似乎失了兴趣，她把墨镜甩来甩去，最后不知藏到哪去了，做完这套动作，她发现知更鸟对她伸出了手臂，看上去想要拥抱她。
大明星的裙子在这场追逐中难免沾了些灰，裙子也不适合逃跑，知更鸟索性用了点小心思，把多出来的长裙甩到身后，现在它服帖的穿在身上，脏兮兮的。
“你这是...？”愚者被知更鸟的动作弄得一愣，下意识想要调笑，但对上知更鸟柔和的眼睛，她想起了那天夜晚。
被愚者抱上去的那个夜晚，知更鸟没有反抗，不如说没来得及反抗，花火莫名笑了一下。
“你这是想要提前庆祝吗？”
她变成过无数次知更鸟，她应当最了解知更鸟。
“和上一次手段一样的话，我沾上点你的气味就好了吧？”
“大明星。”花火不知道她是怎么顶着这种柔和说出这样的话，就凭这几天两个人几乎形影不离，这招就已经不好用了。
知更鸟仍然笑着，花火怀疑她是故意的。
看来她还是不够了解。
“我们这几天都待在一起，你忘记了吗。”花火下一句话没接上来，已经有人靠近了，梦游鱼把他们的位置都告诉她。
听见这句话，知更鸟放下手臂:“那就当做胜利后的庆祝手段吧。”
“你果然很有意思。”花火也笑起来，她走到苏乐达喷泉旁边，知更鸟的视线跟随着她。
突然，还在笑的愚者仰面倒进了喷泉里，接踵而至的水流淹没了她，知更鸟呼吸一窒，连花火的衣角都没抓住。
从被追击开始她的心跳就没慢下来，现在却是要停了。
愚者从苏乐达喷泉站起身，她变成了个落汤鸡，浓郁的甜香包裹着她，她身上的灰尘和橙色的液体混合在一起，成了灰兮兮的颜色。
知更鸟的震惊变成了笑意，花火没有她在嘲笑她的感觉，讶异于知更鸟的靠近，花火凑上去，温度和香味都凑上去。
“你现在像个落汤鸡。”知更鸟说。
愚者并没有在意，接着，空中落下了雨，这雨来势汹汹，苏乐达的喷泉被雨点激出不少水花。
它应该能缓解花火身上的气味，可两个人站在这几秒，那股浓郁的甜香还是没有变少，或许还变本加厉了。
知更鸟看不到花火在干什么，雨把她的刘海、耳羽一起淋湿了，她感觉有人把面具从她手里抽走，力道很轻。
知更鸟只好把刘海和雨水擦到一边，可雨怎么擦都擦不干净，颈圈被和抽走面具一样的力道轻拽了下，迫使知更鸟往前靠近。
终于，知更鸟睁开眼，花火离得极近，她正正好好瞧见花火的脸，花火身上的铃铛明明在动，声音却传不过来，和那天晚上一样，知更鸟猜测这也是因为幻境。
“现在——”嘈杂的雨声中，知更鸟听见愚者说:“——你也淋湿了。”
谁浸染了谁，又是谁包容了谁。
男人握着武器小心翼翼地走在雨里，这场雨下的蹊跷，路边的人都不见了，弟兄们一个接一个联系不上，这次委托他们真踢到铁板了。
气味消失的方式和上次如出一辙，雨里能见度很低，简直就是为了伏击准备的。
“你的手下不太行啊。”有人说。
“谁？”男人转身去看，还是无穷无尽的雨。
“客房服务。”
“喜欢我给你们准备的房间吗？”
“什么？”忽然，有人用双腿夹着他的脖子，女孩虽然身体娇小，但一整个身子带来的重力让男人失去平衡，头直接磕到地面失去了意识。
知更鸟看不见更远的战况，只能听见那些响动混着雨声。
雨声掩盖了愚者的进攻，却也把别人的脚步声掩盖了。
“弟兄们我找到知更鸟了！”
一声吼叫，所剩无几的几个人往知更鸟这靠拢，刚刚发出声音的人在喊完后就被花火放倒。
花火嘻嘻笑着，穿着木屐还能保证高速行动，下雨好像一点都没影响到她，吧唧一声，借着力，她一脚踹在靠近的人的下巴上。
来者连闷哼都没发出。
战斗没持续多长时间，花火的体术简直登峰造极，这场雨在最后一个人被解决后变小了，四周都留下了水泊。
造梦师为了让梦境更贴近现实，连下过暴雨后的排水系统都做了出来，虽然梦境的匹诺康尼从来没下过雨。
灯火通明的匹诺康尼倒映在无数水泊里面，仿佛整个城市都倒立过来，花火走到知更鸟前面，另一个人出现在倒影里，知更鸟目不转睛地盯着，突然，倒立的城市上方出现了一颗花火样式的烟花。
无声的、转瞬即逝的。
她立刻抬头去看，还是没赶上烟花消失的瞬间。
“花火小姐真是喜欢待在高处啊。”知更鸟说，雨水和幻境还没消失，她把自己的刘海拨到一边。
“谁会不喜欢美丽的景色呢？”花火清楚地看见知更鸟的表情，她的双马尾也没好到哪去:“大明星，你现在的表情也很有趣。”
“你现在在想什么呢？”
“让我猜猜，该不会发现伟大的花火大人帅气的一面开始无可救药的爱上我了吧。”
“开玩笑的。”
回答花火的只有知更鸟的沉默，大明星不知道在想什么，花火的笑容渐渐消失，她凑到知更鸟面前。
“你不会是暗恋我吧，大明星。”话语中仍然有调笑的成分，可愚者现在显然心不在焉，知更鸟望向她，露出熟悉的表情。
“我还以为你知道这件事呢？”上一次知更鸟就发现如何能让聒噪的愚者闭嘴，果然，听见这个答案，愚者的笑容又回来了，虽然她现在更像被踩了尾巴的动物。
“这次冷笑话比赛是你赢了。”她把面具又戴到知更鸟脸上，遮住了知更鸟看着她的眼睛。
周围陷入黑暗，知更鸟又听见了铃铛声。
幻境消失，两个人身上的雨也消失了，但花火身上的甜香一直都在。
“回去之后再也不喝苏乐达了。”花火说。
知更鸟被花火牵着，闻言轻笑。
“我的巡演过些日子就要开始了，花火小姐要来吗。”
现场开始涌进各种各样的人，有媒体人，有不明真相受惊的群众，还有家族的猎犬。
“有人说看见知更鸟小姐在这辆车上，人呢？”
他们声音不算小，知更鸟想要是让他们知道自己就在附近，不知又会是什么情况。
“邀请一名愚者？你也不怕巡演被搞砸。”
“或许我会拿炸弹堆满现场，然后——bong！”
“只要花火小姐的炸弹还是没有杀伤力的话。”知更鸟回答。
这是两个人回到酒店的最后一次对话，知更鸟渐渐适应了没有视觉的行走，酒店显然已经被家族的猎犬控制住了，一切就像没发生过一样。
经纪人在酒店门口配合猎犬调查，她看上去没什么异常，幸好这是梦境，只要没受致命伤问题都不算大。
“他们早就预谋好了。”经纪人一只手扶着脑袋，那群人来势汹汹，进来第一件事就是打晕了经纪人，好在她昏迷以前已经把短信发出去了。
知更鸟和经纪人的手机都被没收，知更鸟的还停留在和经纪人对话的界面，它似乎出了故障。
“听被抓的人说他发现知更鸟跳窗想看看她的琴谱和手机有没有什么信息，结果手机没有重要信息，琴谱上全是无意义的符号。”猎犬也是知更鸟的粉丝，他小声和经纪人说。
经纪人点点头，现在当务之急是混淆视听，把知更鸟出事的事情压下来，可知更鸟现在在哪啊。
她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出了这种岔子，万一知更鸟小姐出事了她的下半辈子都不够赔的。
经纪人流露出浓浓的悲伤，她甚至都想要不要假装团伙被抓起来，绑架和保护知更鸟小姐不当哪个判的重啊...
“你们怎么都在这。”救命稻草般的声音传来，经纪人往前看，差点没吓死当场。
“知更鸟小姐？？！”
被绑架的人好端端站在他们前面，除了身上的衣服有些破损看上去没有外伤，经纪人几乎是喜极而泣，一哭牵动了脑袋上的伤，虽说梦境里面不置死但也是真的疼啊。
她又哭又笑的，知更鸟只好上前扶住她。
“——我的后半生又有着落了。”
知更鸟坐在钢琴前面，今天天气很好，匹诺康尼的梦境中没有几天坏天气，两人分开时知更鸟还试图看看花火有没有受伤，而后她想起这是梦境，抬起的手又收回来了。
花火没太在意，她拿着知更鸟戴过的面具，挑挑眉。
下句话应该是花火最擅长的调侃，但愚者只是把面具戴到自己脸上，她没有立刻隐身，红色的狐狸面具配上她的衣服，像要参加假面舞会的装束。
“快去吧，她们都等着你呢。”花火说。
知更鸟低头看她，愚者个子真的算不上高，察觉到知更鸟的目光，花火眯起眼睛:“大明星，你接下来不会要告诉我你舍不得我了吧？”
知更鸟没说话，她知道僵持着没什么用，但她现在还没猜出到底是谁雇佣愚者来保护自己的。
凭花火的性格，以后可能也不会知道了。
她叹了口气，手指在琴键上翻飞，凌乱的音符凑不成曲，酒店有点太静了，让知更鸟的心境也被曲子扰乱，思考的结果并不让人满意，于是知更鸟收回思绪。
“我们亲爱的知更鸟小姐怎么忧心忡忡的。”熟悉的面具浮现在面前，带出的红色金鱼几乎要碰到知更鸟的鼻尖，她还没直接接触过花火能力产生的金鱼，鬼使神差的，她想要看看那会是什么触感。
想法出现的瞬间，知更鸟便释然了，该是习惯了愚者的声音，总觉得酒店的曲子里会有这样的协奏。
“怎么没动静。”面具停止浮动，可能是操控它的人愣住了，面具潜下钢琴，又重新浮上来，这次速度快了些，有微弱的风和铃铛声传过来。
知更鸟伸出手，面具不动了，花火连用来吓唬知更鸟的拟声词都哽在喉咙里面，她清楚地看到自己的面具被知更鸟摘下，不用看都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更何况她已经从知更鸟的瞳孔中瞧见了。
面具的触感没什么特别的，还是她摸过几次的面具，但愚者僵硬的表情实在有趣，大明星似乎有点理解花火的小小趣味。
“抱歉。”知更鸟故作惊讶，她看上去想把面具重新带戴到花火脸上，又顾及这个动作会不会太亲密了。
面具的突然消失和知更鸟的调笑让她支起身体下意识准备反抗，该死，就算这样知更鸟还是好高。
她又挂着那份该死的、柔和的笑，花火在知更鸟前面僵了会。
在花导的剧本不会出现这种情况，这让她觉得自己是个在演给别人看的演员。
“动作这么快。”片刻，花火便调整好了状态，她绕过钢琴凑到知更鸟身前，仿佛这样才能给她的回击带来气势似的。
“你不会是在等我吧，大明星。”
知更鸟不知道最近花火为什么老是这么喜欢反问，恰好愚者也不是第一次用近乎刁难的语气和她说话，这次她发现了些不同。
说完这句话的花火显然以为自己胜券在握，踮脚准备去拿知更鸟手上的面具，两个人距离太近了，近到呼吸可闻，花火身上已经没有苏乐达的气味，知更鸟小小的失望了下。
“嗯。”她轻声说，声音落在静谧的酒店中缓缓散了，追着她已然沉静的乐曲。
“这就——什么？”花火停止靠近，不可思议地去看知更鸟的眼睛。
她想了无数的答案，类似于不近人情的“愚者不要得寸进尺。”或者稍微温柔些的“几天不见花火小姐幻想的本事又增长了。”
花火早想好了反击的话语，但是“嗯”是什么意思。
“嗯”是什么意思？！
知更鸟没有改变自己答案的意愿，那双眼睛太平静了，想在那里得到答案首先要不被平静裹挟。
“怎么了，愚者小姐。”知更鸟说道，她笑着把面具隔在两人中间，这次呼吸也被阻绝，知更鸟却仍觉得她感受的到愚者的气急败坏。
“想念朋友有什么不可以的吗？”她反问，花火刚想说什么，自己的面具被知更鸟轻柔的戴到脸上，明明戴上了面具，可好像一举一动都被看穿。
愚者立刻往后弹了两步，知更鸟触碰不到她了，她仗着现在知更鸟看不见她，狠狠皱了皱眉头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你还在吗花火小姐。”等了一会，空气中还是没有声音，知更鸟忍不住问。
“干嘛。”花火不情不愿地回。
“我等下想要出去逛街。”
“所以呢？”
“需要花火大人和我一起去。”
花火简直要气笑了，早知道能在家族和公司中斡旋的明星肯定不像面上这么简单。
“外面太危险了。”知更鸟笑眯眯的:“我需要朋友的帮助。”
花火张开嘴巴，知更鸟说的那些话都这么耳熟，前几天她亲口都说过，她都能想象到她如果往下接知更鸟会用什么话回应。
愚者索性一屁股坐在酒店的沙发上，她找了个舒服的角度躺下来:“可别让我等太久哦，知更鸟小姐。”
“好。”
酒店里又静下来，知更鸟都要怀疑花火是不是偷偷离开了，但过了一会，平稳的呼吸声暴露了花火的位置。
知更鸟把写完的乐谱放起来，轻手轻脚地提着自己的裙子走过去。
走到沙发面前，她伸出手触摸，直到摸到了温热的肌肤，愚者没有醒来，大概是累坏了，呼吸声在肌肤上方，摸到花火的侧脸和那个面具，知更鸟才安心些，过了一会，面具下面的花火出现了，她的木屐在沙发外侧，知更鸟弯下腰，另一只手托着耳羽别住的头发末梢，有谁说过知更鸟的长发像星河，她身上有所有美好的结合。
愚者胸口有规律地起伏，知更鸟收回目光，她在沙发上寻了个空位子，首饰盒被她摊开，大明星还不是大明星的时候会自己化妆，那时的她也不需要戴颈链。
“不要难过了，哥哥，我很喜欢这款颈链啊。”她会这样安慰用愧疚和心疼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哥哥。
但星期日——自家哥哥的表情更像是希望知更鸟从没受过伤害。
知更鸟把颈链摘下，镜子里的自己没有多出来一个，上次恶作剧的始作俑者在她身边睡得香甜。
“现在什么时候了。”花火睁开眼睛，第一眼就是坐在一边等待的知更鸟。
她大概在准备出去的衣服，颈链还没戴上，粉色的伤口随着呼吸起伏一上一下。
“现在出门刚好能赶上苏乐达派对。”知更鸟回答。
花火先是一愣，知更鸟从容地戴上自己的颈链，这个动作她做过无数次，即使看不见背后的卡扣，也能轻而易举的完成。
“睡了这么久吗...”大明星听见愚者自言自语。
知更鸟只是微笑。
“我想要这个，花火小姐。”知更鸟和花火戴着墨镜和伪装，期间知更鸟一直在给花火提出各种要求。
每次花火要开口拒绝，知更鸟就会拿出她那套朋友话术。
逗弄一个愚者也挺好玩的不是吗，起码她气鼓鼓地拿着两个冰淇淋回来的样子可要比随时随地把炸弹挂在嘴边可爱多了。
苏乐达的广告牌一蹦一跳跟在两个人后面，不知道底下的支架是什么材质的，吵得人心烦。
“你不能一直这样玩弄一个愚者。”花火说:“我又不是你的奴隶。”
“怎么会呢。”
“我只是想和朋友一起出来玩。”
“啧。”花火啧了一声，一脚把蹦来蹦去的广告牌踹翻，结果过了一会广告牌又自己弹起来了，愚者做了无用功，知更鸟在一旁护着她们手上的冰淇淋。
广告牌抬起来花火就抬脚给踹下去，又起身又踹下去，一来一往，花火终于踹累了。
巡演要开始了，知更鸟不知道花火的雇主雇佣了她多长时间，愚者要是不想出现的话，谁又能把她揪出来呢？
回去时两个人并没有走在一块，花火和知更鸟说了再见，知更鸟挥挥手，她也应该回一句再见的，但她没有说。
愚者站在匹诺康尼的楼顶，面前是无数的、巨大的知更鸟广告牌，她从身上拿出一枚邀请函，那是知更鸟趁她睡觉塞给她的，上面还有一片羽毛。
“大明星，和愚者做朋友可没什么好下场。”她忽然笑了，前些日子两个人对峙的楼顶只剩下了愚者一人。
这又有什么关系，愚者闭着眼都能捏出知更鸟的样子，整个宇宙都会是知更鸟的肖像画。
也许伟大的假面愚者这次拿到的新剧本是扮演某个人的“朋友”。
匹诺康尼的灯光把知更鸟巡演邀请函的工艺展现的淋漓尽致，花火反复翻看，在不同角度的知更鸟会做出不同的动作。
花火坐在能看见演唱会的楼顶，调整了下姿势。
“哎呀。”她说:“不如酒店的沙发舒服呀。”
这次知更鸟的舞台设计很大胆，她用羽翅飞上天空，灯光紧紧跟随着她，匹诺康尼这个钢铁与科技铸成的森林，她是真正的鸟儿。
烟花适时绽放，知更鸟抬起头，在大片烟花里瞧见了一个小小的，花火的头像。
“——那么。”
她举起话筒。
“今夜，灵魂彼此相拥。”
“今夜，群星因我回响。”
不出意外，演出相当成功，人们呼喊知更鸟的声音如雷贯耳，经纪人给知更鸟准备了些润喉的饮品。
花火最后也没出现在演唱会现场，这在知更鸟预料之内。
她小口小口抿着茶，不经意间看见床边的小小信封，还有信封上那面面具。
“唱得不错嘛，大明星。”
信上这么写道，后面有个吐舌头的花火表情。
知更鸟立刻抬起头，果然望见了远远站在人群边缘的花火。她戴着知更鸟的墨镜，察觉到知更鸟在看她，把墨镜推到鼻梁上。
愚者做出了和简笔画一样的表情，她对着知更鸟鞠躬，而后消失不见。
知更鸟用耳羽遮住自己的眼睛。
“这次巡演过后我们去旅行吧。”
经纪人准备给知更鸟添上新的茶水，听见这句话有些迟疑地看着自家大明星。
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知更鸟如果想要休息也有情可原。
经纪人挠了挠头，听知更鸟的意思，她应该暂时不会失业了。
“我这就去准备。”
经纪人走了，知更鸟拿起面具，想起花火戴着她墨镜的样子，她轻抚狐狸面具上挑的眼尾。
“这就算礼向往来了，愚者小姐。”
【Side Yuki】电子之海与燎原的星火
实际上是原计划写出来参加#Burn My Birthday的废案稿，是与正稿一脉相承的（应该反过来说比较合适）现实世界线。但这篇废稿我个人很中意的点恰恰是科幻元素。
废案的原因也很简单，明明是月歌生贺，结果成了雪视角的自传，几乎通篇没写月歌（
好久没写命题作文结果上来就跑题了属于是。
⚠️同样是五上剧透注意，未通关请谨慎阅读。
另：OOC警告，敬请指正
❄️❄️❄️❄️❄️❄️
“……预计今天白天有小雪，夜间转为晴好天气，想要赏月的朋友们想必一定跃跃欲试了吧。”
电视荧幕上播音员用不无兴奋的语气播送着当地的天气情况，就着那嗓音扒完最后一口早餐，和泉由希心里...
实际上是原计划写出来参加#Burn My Birthday的废案稿，是与正稿一脉相承的（应该反过来说比较合适）现实世界线。但这篇废稿我个人很中意的点恰恰是科幻元素。
废案的原因也很简单，明明是月歌生贺，结果成了雪视角的自传，几乎通篇没写月歌（
好久没写命题作文结果上来就跑题了属于是。
⚠️同样是五上剧透注意，未通关请谨慎阅读。
另：OOC警告，敬请指正
❄️❄️❄️❄️❄️❄️
“……预计今天白天有小雪，夜间转为晴好天气，想要赏月的朋友们想必一定跃跃欲试了吧。”
电视荧幕上播音员用不无兴奋的语气播送着当地的天气情况，就着那嗓音扒完最后一口早餐，和泉由希心里却没有半点波澜。不过是一个有点冷的雪天，至于晚上能不能看到月亮，和一放学便回到家中的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况且自己所能见到的世界，远比天气的一点点波动精彩的多。
由逻辑组成的回路构成了一座座数据大厦，贮存着近乎可以构筑整个世界的知识，而徜徉在大厦之间，无数次约定和握手藉由受控的电子输运传递、生产着数据。互联网祛魅后不过是堆积成山的电子元件和电磁脉冲，但建构于无机质之上的却是异彩纷呈的另一个世界。又怎能不让人沉迷其中呢。
每每想到这里，由希心中都会生出几分对于领导人的敬意。ORCHID作为秘密的骇客组织，却拥有着近乎科幻般的技术实力，而正是许多年前的那次邂逅，让自己得知了电子之海的存在。
“听好，电脑是人类仿造神经系统设计的，就像大脑包含着无数对彼此相连的神经突触，控制电脑的核心——中央处理器，也是由无数对彼此相连的逻辑门电路构成的芯片，而电脑的每一次运算都是这些电路间紧密配合的协奏曲。就像人类的每个念头都来自于神经递质在神经元间传递，引起离子跨膜传输，进而改变膜电位，使得神经元产生电信号……”
听着领导人的话，由希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年龄尚小的自己，虽然有着远远超出他人的编程能力，却全然不知眼前的人到底想要表达些什么。不过是因为那天不小心骇进了一个防卫森严的服务器，邮箱里便多了一封邮件——一份怎么想都过于可疑的邀请函。而自己竟然就这样来到了其指示的地方，也真是有几分可笑。
“看你的表情，你一定没明白这两者间的关系吧。”
“嗯。”
“那么简单地说明下吧，神经系统其实是电路，电脑也是电路。”
“那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就是今天叫你过来的目的了。只有很少的一部分人可以收到你手上的那份邀请函，而你骇进去的那个服务器就是我们对你的最后考验。”
“什么嘛，我就说这么简单的防守肯定是蜜罐。说吧，你们想要什么？”
“想要你成为我们的力量。”
---
从过去开始，由希就没有什么朋友。
不过是因为成绩比别人好了点，就被同班的人孤立，每天只能在教室的角落里独自坐着，思索着私下里学到的一切。好在因为家庭的关系，自己可以接触到编程书籍，于是即便没有人可以说话，只要面对着电脑屏幕上跃动的字符，便不再孤独。
这样的日子，会持续到什么时候呢。于是不知不觉间，由希早已厌倦了那个每天不得不去的地方。只有荧幕彼岸的世界可以拯救自己，从很久以前便如此坚信着。
由希轻抚着脖颈上留下的接口，那便是自己成为ORCHID一份子的证明。事实上，他们早已选定了自己作为目标，而邀请函事件不过是一个契机罢了，一切都因早已准备好而显得无比顺利，自己也由此加入了世界最知名的骇客组织，拥有了与世界任意角落相联结的能力。在他人看来，可以像百科全书那样说出任何想要知道的事物像是超能力般不可思议，而只有自己知道——超能力并不存在，自己的灵光一现也不过是电子在光纤和半导体间碰撞的火花。
凭借着与电子之海的联结，连荧幕都不再需要，吐息都化作一行行代码编译成电信号直达目的地。文字也好，电影也罢，都不过是数据模拟出的造物，调制成对视网膜的刺激。而直接感受逻辑门的运算，甚至不需要视觉中转，数据便可直接转变为多巴胺，让快感和刺激充斥在脑海。
现实又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呢？去学校也不过是提醒自己不过是个没人喜欢的、连笑都不会的丑八怪，根本没有什么过人之处，仅此而已。
由希不禁咋了下嘴，准备回到屋里去。却听见电视传来了这样的声响——
“……接下来是娱乐新闻。新人乐队组合She is Legend最近发布第一首单曲Burn My Soul，登顶各大音乐排行榜榜单。乐评人对这首歌的音乐性给予高度肯定，特别是主唱兼词曲茅森月歌在其中的表现无比亮眼……”
She is Legend？茅森月歌？狐疑间检索着记忆，一瞬间某个陌生骚扰电话涌上心头。那个听上去仿若来自未来的声音无比肯定地认为自己会成为她的粉丝，而现在看来，恐怕也不过是一场营销造势罢了。
无聊……正这样想着，耳边却传来了那个一辈子都无法再忘怀的声音。
> 即使你被所有人遗忘
我也会带你一同前往
哪怕身处孤独的尽头 虚数的汪洋
就算时间停止流动
>
划入脑海的鼓动，仿若水面伸出的手，抓住了不断沉入深海的自己。
> 等待着的是天国？
还是说会是地狱呢？
哪怕献出这颗心脏也无妨
只要能与你一同燃烧殆尽
>
“……向新生的生命献上祝福。”
说不清为何，这首传颂着超越天堂与地狱爱恋的歌，让自己的内心无比剧烈地震动着。
---
茅森，月歌？
在电脑世界中检索着这个名字，很久才从神奈川县某个中学的花名册里翻到。而顺着花名册中记录的地址，显示坐标是位于海边的一处别墅。不知神奈川的海与新泻有何不同，这样想着，便看到了观光客拍下的照片。恍若无边无际延伸到无尽远处的麦田，草叶被夕阳轻抚着，倾听着来自风的气息。而远处碧蓝色的天际风筝漂浮着，风筝的线延伸到山丘彼岸，想必是一处布满细沙的沙滩。这样想象着，却瞥见画面一侧仿若魔女之家的建筑，蓝色的瓦片扣在被夕阳映出几分橙色的白墙上，与眼前的景色显得有些格格不入。那里应该就是月歌的家吧。
出乎意料的是这样的信息完全没有泄露给粉丝，除了动用了特殊手段的由希。在粉丝们一次次根据细节圈定着She is Legend的行踪时，竟然完全没人意识到可以去老家蹲点，想想倒反而有些庆幸。毕竟这种信息完全没有公开在互联网上，只有通过系统漏洞才有那么一瞬间有可能看到。
继续顺藤摸瓜，一名叫做茅森阳向的女性进入视野，在照片里都一直温柔地笑着的她，就是月歌的妈妈吧。由希默默地记下了她的长相。
电脑世界的感官刺激足够发达，音乐却是唯一的例外。不同于视觉，后者本就是电磁波构成的意识，替换成赛博的梦境并没有严重的违和感，不如说不用考虑屏幕色域和显卡性能，反而一定程度上提升了体验。音乐却来自于听觉感受器对于振动的捕捉，通过脑机接口转换的数字信号难以直接换算成听觉，因而无法替代。
所以从听到Burn My Soul的那一刻起，由希再也无法抵御声波所包含的一切。
就像此刻，来自She is Legend的歌曲也激荡着耳鼓。
---
由希会想到去寻找月歌，并非完全出于粉丝开盒偶像的好奇心，而是因为她的生日快要到了。
6月24日是公布在事务所官方网站的信息，无数月歌粉丝都思忖着如何让自己在偶像面前一鸣惊人，由希自然也不例外。手制小礼物一类的东西完全不在考虑范围内，因为天才骇客并不擅长手工，食物自然也遭到否决。至于手写的信件或者鲜花、首饰一类，则显得过于沉重，只要一想到这个念头，大脑便会罢工，只好作罢。日子一天天靠近，选点什么礼物成了由希除了ORCHID任务外考虑最多的事情。
而意外入手了茅森家的情报，却让一个几乎不可能的计划成为了可能——去问问月歌妈妈的建议。
由希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旋即光速打消了念头，这可是犯罪行为，怎么能付诸行动呢？
但好巧不巧，ORCHID派出了一份前往横滨的工作，而任务完成后的空档，也成了组织给予的一次公费休假的机会。
横滨，中华街，港未来，神奈川，月歌，镰仓，大佛，神奈川，月歌，江之岛，神奈川，月歌，水族馆，月歌……
邪念驱使着自己登上电车，前往世界上最温柔魔女的巢穴。
---
由希本已忘却音乐是什么。
电子之海的刺激让感官都得到至高的享受，思维碰撞带来着超乎寻常的信息量，于是求知欲的满足让多巴胺浓度长期处于高水平，大脑持续释放着幸福的信号，渐渐失去了拔掉接口的勇气。
现实中充满着想要忘却的回忆，被孤立也好，被厌倦也罢，都是挫败，都是无趣。
只有数据的荒原能够扮演朋友的形象，将越来越稀少的ORCHID的任务推送给自己，把秘密换成一瞬的满足。渐渐地，这样的满足也随风逝去，自己却也仿若蜷缩在水底，只有触碰到鱼缸外的世界时，才能得到那么一瞬欢欣。
直到被你的歌拯救。
> 即使被神明抛弃
就算被业火灼烧
那也无妨 不论多少次
我都会去迎接你
>
一字一句都仿若唱给那个蹲在墙角发呆的、坐在屏幕前思索的、链接在电子荒原的少女。
> 那是非常久远的记忆
理应有过歌唱的渴望
啊啊 已经快想不起来了
但我的脉搏仍在此跳动
>
旋律在脑海里激荡起一阵阵波澜。听觉和触觉是唯二无法被接口转换的感觉，原理则十分相似，正是旋律可以触碰到耳膜和它所连接着的内心世界。
于是那歌声打破了鱼缸。那是第一次，由希从信息和数据以外的世界，获取到幸福。歌曲中吟唱的恋心，仿若燎原的星火，点燃了困住自己的电子荒原，将她从深渊中拉了出来。
---
“叮咚——”
“来了，请问是哪位？”
开门的人果然是那位端庄而温柔的妇女。淡淡的松饼香气传入鼻腔，令人无比安心。
“哦，不好意思，请问是茅森月歌的家吗？我是……她的……经纪人。”
蹩脚的谎言已经是由希能想到最厚重的伪装了。虽然完全不清楚经纪人到底该干什么，但也只能将计就计了。
“噢，您好您好，我是她妈妈。这么年轻的小姐，实在是很能干呢。我家月歌受您照顾了。”
“没什么啦。”
阳向连忙准备了茶，两人端坐在客厅。先开口的却果然是魔女小姐。
“请问……今日登门，有何贵干呢？月歌她打从出道以后就再也没回来看过了，妈妈多少有些担心呢。”
“那个……那个……是托月歌……小姐的意思。她好像最近要写新歌了，想着……要回来看看，但实在是没时间，就……”
“噢噢，多谢您了。月歌成名以后还真是忙呢，但每天看电视都能看到她的消息，也就没有那么担心了。”与由希的慌乱截然不同，阳向有条不紊地回答道：“那孩子……也有大半年没在家里了，实话说妈妈有些寂寞了呢。”
“抱歉……我一定告诉她。”
“没事啦，音乐是她的灵魂，妈妈也很支持哦。”阳向坚定的语气间不无寂寞，眼神则望向不知何处的远方。
“那孩子，以前最喜欢在那边放风筝了。”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向窗外，的确那就是照片里看到的山丘。
“是吗？还真是第一次听说呢。”
“嗯。这个绝对是只有1号粉丝，也就是妈妈才知道的秘密哦~”
想着1号粉丝的位置就这样被预定出去些许失落之余，由希却听见阳向喃喃道：“经纪人小姐的模样，倒让我想起蛮久以前和月歌聊天的事情了。”
“那时候，她说自己在和一群非常好的队友们为了人类并肩作战，我还有些不相信呢。其中在背后支撑着她的，是一个身材很好、戴眼镜的、银发绿瞳的女孩子。正是因为有她在身边，月歌才能勇往直前吧。”
由希满脸疑惑地看着阳向，阳向却笑着抿了一口茶。
“感觉，和经纪人小姐的长相十分相似呢。那孩子说起她的时候，满脸都是笑意，就像……在给妈妈介绍自己的男……不对，是女朋友呢。”
“什……”如果面前有镜子，由希一定会发现自己的脸已经红成了苹果。明明所言及的人并非自己，却不知为何有些怀念。
“我后来在她的房间里还发现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什么来着……”阳向随即转身上楼，取来一本相册，里面盛满了她与小月歌的回忆，而所言的那张纸条也好好地夹在其中。
“嗯，就是这个。”只见阳向指尖触及的纸条上写着——
“867-5309-6758/Yukki”
这不可能……如同触电一般，由希瞬间意识到纸条上记录的是自己的手机号码，因而Yukki也几乎不可能是指别人。如此亲昵的称呼方式，只在梦里听到过。那是一个长到令人难以忘怀的梦。梦里的自己，就真像一位经纪人，或者说团长，陪在自己的偶像月歌身旁，霸占着月歌身旁的特等席，一同并肩作战。但那不过是一场梦，星癌体是什么，几乎完全没听说过，而自己又怎么可能真和月歌在一起呢。
通过脑机接口可以方便地获取梦的碎片，但得到的信息就像从闪存里恢复不小心删除的文件般残缺，因而由希得到的是一个像是游戏般的、只有部分对话的视频。虽然梦境并非总是美好，内心的鼓动还是驱使着她一次次地回放。
“抱歉，可能说得有点太多了，但总觉得如果经纪人小姐也能知道就好了呢。我想，那孩子一定会非常信任和喜欢你吧。”
---
月歌像往常一般结束了自己的工作，虽然日历上生日的标记给自己带来地不过是额外的MC环节以及多得像山似的礼物。但回到后台，自己还是一件件仔细拆开，毕竟那是来自粉丝的心意。
其中一份礼物盒装的礼物，让她迟迟难以挪开视线，那是一个制作得并不精妙的风筝。而风筝上夹着一张纸条——
“867-5309-6758/Yukki。”
【月歌ユキ】小希的不安
打了五上想写点什么，含五上剧透请慎点
很喜欢yuki对月歌那种带着粉丝心态的小自卑呢
不知道五上过后这两人关系会不会有点变化
yuki是会主动起来呢，还是又缩回去了呢？总之令人太好奇后续了
话说回来红烧实在太冷了，月雪也很难写，但姑且还是写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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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所发生的事，随着日常的回归，在记忆里渐渐变得模糊起来。月歌的身体已经完全康复，不再需要穿越回过去之后双刀也能正常召唤了。她还是一如往常与队友们插科打诨，欢笑嬉戏。有时和泉望着谈笑间转过头来对着自己温柔一笑的茅森，总会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莫非一切只是自己的一场噩梦？她又回到了安逸的日常，仿佛那......
打了五上想写点什么，含五上剧透请慎点
很喜欢yuki对月歌那种带着粉丝心态的小自卑呢
不知道五上过后这两人关系会不会有点变化
yuki是会主动起来呢，还是又缩回去了呢？总之令人太好奇后续了
话说回来红烧实在太冷了，月雪也很难写，但姑且还是写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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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所发生的事，随着日常的回归，在记忆里渐渐变得模糊起来。月歌的身体已经完全康复，不再需要穿越回过去之后双刀也能正常召唤了。她还是一如往常与队友们插科打诨，欢笑嬉戏。有时和泉望着谈笑间转过头来对着自己温柔一笑的茅森，总会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莫非一切只是自己的一场噩梦？她又回到了安逸的日常，仿佛那天的绝望不曾造访过自己。除了时不时地，仍是会梦到那个惨烈的景象，把她从日常的平和拽回湿冷的回忆中。
“月歌！”
和泉从噩梦中惊醒过来。已经是深夜，宿舍早已熄灯，寂静的黑暗里只能听到自己剧烈喘息的声音。后背被冷汗打湿，刚才梦中的一切还历历在目，真实感又再一次袭击了自己。她屏住呼吸，顾不上理会刚才的呼喊有没有吵醒大家，起身确认了睡在自己上铺的茅森确实存在于这里，这才终于吐出压抑在肺里的空气，将全身的紧绷卸了下来。
想再次回到床上，却是怎么都找不回睡意了。电子军人手册上闪烁起光亮，提示着现在已经是午夜两点。这已经是第几次了？和泉轻声叹息，小心翼翼地穿了鞋走出了房间。
和泉踱步在空无一人的宿舍外的小径上，背着手缓慢着步伐，凉风拂过身体，将因惊吓带来的薄汗吹干。冬季渐近，夜晚连虫鸣的声音都变少了。抬头看上去，是遥远到无法触及的点点星辰。
“嘶...”汗液的蒸发带走了身体的温度，只穿着睡衣，还是稍微有些冷了。夜晚的凉风让人冷静下来，却也因此更加没了睡意。明天还得早起，和泉不禁想要责怪自己到底是在做些什么。
“和泉？这么晚了你在做什么。”正要转身回到宿舍的时候，背后响起了不合时宜的声音。
“哇！？”条件反射般发出了惊呼。
“你在惊慌什么，难道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樋口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冷静而沉着。
“樋口，不要吓我啊。”和泉皱着眉头无奈地看向对方。
“我只是普通地路过然后和你打了招呼而已。所以，这么晚了你在做什么。”樋口推了推自己的眼镜框，再次回到最开始的问题。
“啊，只是睡不着出来散散步而已。你才是，这么晚了...还没有休息啊。”看着樋口手里抱着的一沓资料，意识到对方大概又是沉迷研究以至于到了这个时间。
“今天的工作刚刚结束，正要把这些东西搬到宿舍去。”
“真辛苦啊，要帮你搬到房间门口吗？”
“不需......不，那就麻烦一下你吧。”
“嗯？今天还真是坦率啊。”
“接受别人的好意，这也是家家酒的一环。”
看着樋口故意为之的笑容，和泉也无奈一笑。替樋口分担了一半的重量，俩人并排着往宿舍的方向走去。
“还真是挺重的啊。”和泉自顾自地说着。
“睡不着，是因为茅森那家伙吗？”
“诶？嘛...算是吧。”
“那家伙又做了什么让你不安的事吗？”
“...不安？没有啦，月歌还是像往常一样。”
“啊，那个吗，创伤后应激障碍。”
“这么说的话，或许是有一点吧。”
“去医务室，那里有心理治疗的专家，定期进行心理辅导应该会好转的。”
“倒也没有那么严重，只是偶尔做下噩梦的程度。而且也不想让大家担心。”
“大家什么的，只是不想让那家伙担心吧。”
“嘛......”
“我知道了，我会告诉医务室，给你开些抗焦虑和安眠的药。”
“诶？谢谢你，樋口。”
“不需要道谢，下次也来帮我搬资料就行了。”
“好。”
将资料重新归还给对方，又替不方便的开门的人转开了门把手，和泉目送着樋口进入31B的宿舍。
“但是这种事，还是和当事人多聊聊比较好吧。”
在踏进宿舍的最后，樋口对她这么说道。
和当事人聊，话是这么说，但这毕竟只是偶尔发作，说出口只会引得对方担心而已吧。而且说到底这只是自己单方面的情绪，就算说了又指望能得到怎样的反馈呢。月歌是先锋队的队长，31A的战斗主力，要面对危险是必然的，这并不是谁来安慰就能够改变的。至于别的，那个人原本就是那样的性格，不过是忠实于自己自由奔放的天性在行动而已，要是因为自己的缘故让她变得不自由，那自己不就成了罪人了吗？和泉在心底苦笑，果然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说得出口啊。
最近的小希，总感觉有些奇怪。
“和泉同学，你走位太靠前了。”
“啊，抱歉大家。”
“没事没事，小希下次注意~”
茅森转过头来对和泉嫣然笑道。
还好只是日常的模拟作战，找出问题及时调整就好。不过自从自己康复以来，小希就总是在犯这种低级的错误。明明是后卫，却总是站位靠前，以至于无法像往常那样做到完美的远程炮击支援。小希的举动，就好像是想要再靠自己近一些似的。但除此之外，对方并没有任何异常的举动。自由时间也还是一如往常那般坐在训练场外的长椅上，自顾自地研究着电子军人手册。好像什么都没有改变，但又好像改......
“干嘛，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蹲在那儿盯着我。”和泉有些无语地看着此刻正双手撑着脸颊蹲在自己面前的茅森。
“啊！被发现了。”红色双瞳放大，茅森佯装出大吃一惊的模样。
“发现什么的，你根本就是在我面前大摇大摆地看着我吧。”
“确实。”
“而且还很影响路过的行人。”
“确实。”
“知道的话就不要在那儿蹲着妨碍交通了。”
“我知道了，走吧小希！”
“哈！？去哪里啊？而且我可没说要走，要走也是你自己走吧。”总是跟不上这个人跳脱的思维，和泉无奈吐槽道。
“呜诶~小希真是冷淡。”于是对方又露出一副受伤的表情，让和泉瞬间失去了吐槽的底气。
“才没有这种事......”难道说刚才真的有些冷淡了吗？茅森的话让她忍不住反思起来。
“既然如此，那就走吧小希！”
“所以说是要去哪里啊？”
“宿舍，一起来做点坏坏的事情吧。”茅森拉住她的手腕，屈身凑近的瞬间在她耳边轻声低语。
“不要说些奇怪的话！”和泉霎时面色绯红，捂着刚刚被吹气的耳朵大声叫道。
“到底怎么了啊。”刚踏入房间，和泉就迫不及待发出疑问。虽然平时也没少和茅森相处，但今天总觉得有些不一样。心里有些躁动不安，难道是因为刚刚一直被牵着手的缘故吗？
“小希，来这边坐。”坐在沙发上的茅森拍了拍自己身旁的空位。
“我知道了。”待她在茅森身旁坐下，对方却拿出电子手册开始点击起了屏幕。莫非是什么整人吗？和泉不禁想到了时不时会吐槽朝仓对自己科技冷漠的东城，但是月歌并没有用电子手册玩游戏的习惯来着。
“好了！”
“什么好了？”
“来吧，小希，让我们来聊聊你最近的问题。”
“问题？”
“你看，今天模拟作战的时候不是又失误了吗？”茅森摊开手，难得露出了愁容。
什么啊，原来是谈这个吗？和泉不禁在心里笑话刚刚躁动的自己。
“难得你像个先锋队队长的样子啊。”
“诶？嘛，但是和队长没关系，我只是单纯在关心小希哦？”
“那个就只是一时的失误而已。”
“真的吗~？”茅森带着怀疑的语气向她逼近。
“真的啦。”无论多少次，也没办法直视对方这样富有侵略性的目光。能做到的就只是红着脸撇开视线。
“小希，虽然我是不太聪明啦，但也没有钝感到这种地步哦？”不同于平时玩笑般的轻佻，茅森轻稳柔和的语调，耐心地诱导着她说出藏于心底的真相。
“呐，小希，告诉我。”
谁能在被喜欢的人用这样的声音请求了后还能把持得住呢？对方简直是引诱的天才，还是说只是自己太禁不起诱惑了呢？轻而易举就缴械投降。和泉在心里叹息，想瞒过去还是不可能，毕竟对方是对和泉由希利器的茅森月歌啊。
“只是......忍不住会担心。”
“担心什么？”
“总会去想，那天要是自己反应更快一点，离你更近一点，是不是就能阻止那次事件的发生了。担心下次遇到了同样的情况，会不会又什么都做不了，所以...！”
“小希。”茅森打断了她越发激动的话语，像是要抚平她的焦躁一般握住了她的双手。
“让你不安了呢，但是已经没问题了哦，你看双刀也都已经回来了。”
“这种事谁也说不准的吧，要面对的星癌也越来越强大，下一次又会遇到怎样的对手，还是会不安啊...”
“嘛，这也确实啦。那，干脆和小希两个人一起从前线引退吧~”
“...又在开玩笑了。”
“就算我说是认真的，小希也绝对不会同意吧？”
“啊啊，毕竟还有31A的大家在。”
“所以担心也是没用的嘛。但是，我可以向小希保证，会珍惜这条被大家救回来的命，不会逞强去做危险的事。”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太好了。”和泉不再言语，低下了头只是安静地看着她被茅森牵着的双手。谁都清楚，对每天面临着生死危机的炽天使队员而言，保证只是虚无缥缈的安慰。她并不是怀疑茅森的真心，只是这种话就和茅森平常脱口而出的情话一样，虽然真心，但做不得数的。明明自己与她朝夕相处，也许称得上是离她最近的人，可近些日子以来，不知为何却总觉得她就像随时都会消失一样。于是连用力回握的勇气都没有，单单这样被牵着也是一种奢侈。可以一辈子被牵着吗？大概是不行的吧，就算运气好消灭了星癌回归了日常，到时候月歌还会陪在自己身边吗？会陪在这个总是脸臭一点也不可爱，除了当黑客以外一无所长的自己身边吗？虽然那时候在情绪推动之下说出了要对方一直待在自己身边那种话，如今冷静下来又觉得这本就不太现实。
“怎么还是一副寂寞的表情。”
“呐，月歌。”
“嗯？”
“以后...不，果然还是算了。”
“诶，什么什么？话说到一半不是让人更在意了吗！”
茅森瞪大了眼睛不满地看着她，想要蒙混过去大概也不太容易。
“因为只是我个人的私心，你听了也没什么意义...”
“不要，小希的私心什么的，我也想知道啊。”
握着和泉的手更用力了，完全没有让她逃脱的余地。
“唔...偶尔还是会，不安。月歌真的会陪在我身边吗什么的，不会突然就离开了吗什么的...”
“小希......”
“但是这也是因为发生了那种事的缘故吧！？过段时间大概就会好了，不用担心！没事的。”
看着对方急忙解释的样子，茅森不禁蹙起了眉头。
「月歌，别让她太担心了。」
茅森想起了之前白河曾对她说过的话。果然是因为自己的行动让小希太担心了吗？不管是作战时冲动行事陷入危机，还是日常里口无遮拦招致误解。
抱歉啊小希。要怎么做才能让你安心一点呢。
“好！小希，来拥抱一下吧！”
“哈！？干嘛啊，这么突然。”并不是没有抱过，但那时候毕竟是在深夜里。和泉绷紧了身体，但看着已经向她敞开了怀抱的茅森，再三犹豫还是抱了上去。
“听司仔说和人拥抱可以缓解压力哦，说是会促进分泌内...内什么...”
“内啡肽吧？嘛，确实是听说过。”
“对对！怎么样，感觉有好些吗？”
“你这么一说，确实，有感觉好些。”
轻轻靠在茅森的肩头，令人安心的气味和温度，让她忍不住想要抱得更紧一些。
“太好了！那每天都给小希拥抱吧。”
“每天？！”
“是啊。”
“这种事要在大家面前做的话那也太羞耻了吧，不要。”
“诶~那就两个人的时候做吧。”
“让我考虑考虑。不...说到底我们哪有那么多两个人相处的时间啊？”
“诶？自由时间单独约会之类的？”
“约会...自由时间两个人躲起来做这种事，总感觉很奇怪。”
“为什么？”茅森松开了她的肩膀，弯起一边的嘴角看向了她。
“不，不就像是...”偷情一样了吗？和泉红着脸不再说话。但若要说不愿意，那肯定是假的。
“感觉你最近变好了不少啊，难道说已经不需要吃药了吗？”
讨伐了RazingEclipse后，司令部在淡路岛设立起了临时的根据地，樋口被派往这边进行资料收集的工作，31A近些日子则在根据地附近对残留的星癌体进行扫荡工作。于是时不时地，和泉会把战场上的新发现，收集的新情报向樋口汇报，两人一起着手整理资料。
“啊，我想是吧。”最近做噩梦的次数也确实变少了。
“你和茅森最近发生什么了？”
“什，什么也没有发生啊...就是像你说的，和她聊了聊。”慌乱之间差点连分类都放错了。
“哼~”樋口拉长了尾音，俨然一副不大相信的模样。
“嘛，无论如何变好了就行。”
“谢谢...”
和泉心虚地道谢。并不是不能告诉大家，只是说了后肯定会被调侃的，明明自己和月歌只是在做正确且正当的事情，但肯定会被调侃的。就像当初给月歌做人工呼吸一样，直到现在都还会被31A的大家掰出来说，虽然大概以后也会一直被说。已经发生的事是没办法了，现在就只能尽可能地不让她们发现自己每天自由时间和月歌在做这种事了。虽然这么说好像很可疑，像是在偷情似的，但真的只是为了安抚自己情绪的拥抱而已！
直到今天之前，和泉都还能如此在心中坚持自己行为的正当性。
但今天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同。
“月歌，差不多休息时间要结束了哦。”随着拥抱次数的增多，对于这样的肢体接触倒是也已经变得习惯了，也不会因为某一次姿势的突然改变就变得心慌意乱。但今天的月歌似乎贴得异常的紧，丝毫没有想要松开的意思，别说是在安抚自己了，这倒更像是对方在寻求安慰。
得不到回应，和泉只能再次出声。
“月歌？”面对面拥抱的姿势，也没办法很好地看到对方的脸。莫非是睡着了？但搂着自己腰部的力量又并没有减少。
“有什么关系嘛。”茅森闷闷的声音在她的肩头响起。
“再不松手，大家回来不就看见了吗？”
“已经给大家发过RINNE让她们晚点回来了。”
“什么时候？！”和泉突然想起有好几次见到突茅森然玩起电子手册的情况。
“该不会你...”
“小希，难道不觉得最近和樋妹走得太近了吗！”对方的声量突然变大，打断了和泉的话语。
“诶，那不是因为有资料整理的工作吗？”
“但是整理完我也看到你有说有笑地帮她搬东西了哦！”
“帮忙搬下东西很正常的吧，毕竟受了那家伙很多照顾。”
“很多照顾，比方说？”
“就是...”
“就是？”
“就是很多照顾嘛！”
“小希，果然是出轨了...”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那到底是为什么啊，你倒是说啊！”
“啊啊，真是的，就是之前我说会焦虑不安的那件事，那家伙帮我从医务室拿了助眠的药什么的。”
“这是什么！？完全没有听说！”茅森突然松开了对她的环抱，不满地叫道。
“你冷静一下，嘛，也就是这回事啦，现在已经没什么问题了就是了。”
“什么嘛！那我的拥抱和樋妹的药，哪个对小希更有效！”
“哈？这是什么比法。”
“快告诉我，告诉我嘛！”情绪激动的主唱开始摇晃起她的肩膀来。
“啊啊，真是的，不要晃我。你的拥抱！”
“真的吗？”
“真的，所以才和她聊到已经不用再吃药了。”
“小月歌，win！”
“是是是，win。满意了吗？”看着终于冷静下来的茅森，和泉无语道。
“没有。”
“哈？你给我适可而止啊。”
“小希...”
“什，什么啊。”
茅森的表情变得认真起来，一转激昂的语调，刻意压低的声线带有种引诱的滋味。突然暧昧的氛围，和泉回应的语气也随之软了下来。
“虽然一开始是想帮小希缓解不安才开始拥抱的，但是渐渐的我自己也期待起每天做这种事了。”
“这，这样吗？不是挺好吗，这样两个人都得到好处了。”
“但是现在感觉光是拥抱也不太够了。”
“哈？你...你在说什么啊。”
“呐，小希。之前亲我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都说了那是人工呼吸！而且当时紧张得要死了哪还记得那么多啊！”
“那现在想回味一下那个感觉吗？”
弹吉他的纤细手指抚摸上她的侧脸，连心脏也随着滑动的动作漏掉一拍。
“不不要说奇怪的话啊...”
话越说越小声，明明是反驳却又显得底气不足。大概是自己也明白，并不是真的想要反驳。如果对方会就这样顺着自己的话糊弄过去，也许又会变得失落起来吧。但总是下意识地就想闪躲，把主动权让渡到对方手里。始终没有那个勇气，大概只有什么时候被对方坚定选择了，自己才能真正有主动的资格吧。
心脏咚咚作响，难道现在就是那个时刻了吗？
“我是认真的哦。”
被亲吻了。这一次和一切外界的东西都无关，只是单纯的，茅森月歌吻了和泉由希。
诶诶诶诶诶？！真的？！
和泉感觉自己似乎无法很好地接收到这个信息。
“怎么样，小希？”
连平常说再多奇怪的话都一脸正义的这个31A的部队长，She is Legend的主唱大人茅森月歌此刻脸颊都染上了绯色，和泉瞬间觉得自己大脑宕机这件事也不是那么不可理喻了。
“什么都...没有感觉到，再亲一次。”自己说了什么？！
“诶~？小希还真是贪心啊。那就再...唔。”
身体依靠着本能自行动了起来，和泉有些苦恼，原本自己是个以自己的理智为傲的人啊。只是此刻也无暇再多想其他，只想沉浸在与茅森的这个甜腻的亲吻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