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轩】春色旖旎
*姐狗/女装大佬/直掰弯
*无脑/无逻辑
*7k/一发完
*请勿上升
先放图
[图片]
01
周五下午没课,刘耀文回宿舍洗了澡准备出门,被舍友逮着问了句去干什么。
他回头,有点紧张,“我……部门包了私影,晚上就不回来了。”
舍友头也没抬,摆摆手,“哦。”
出地铁口时正好赶上晚高峰,马路上堵得水泄不通,刘耀文拽着单肩包的手指有些控制不住出汗,在便利店门口徘徊许久,咬咬牙进了门。
结账出门后头顶铃声机械音响起,“欢迎下次再来。”
酒店定位早就被他收藏,反复看过很多遍,这时候真正去找地方也容易许多。
十九岁的男孩对这种事有着天生的...
*姐狗/女装大佬/直掰弯
*无脑/无逻辑
*7k/一发完
*请勿上升
先放图
01
周五下午没课,刘耀文回宿舍洗了澡准备出门,被舍友逮着问了句去干什么。
他回头,有点紧张,“我……部门包了私影,晚上就不回来了。”
舍友头也没抬,摆摆手,“哦。”
出地铁口时正好赶上晚高峰,马路上堵得水泄不通,刘耀文拽着单肩包的手指有些控制不住出汗,在便利店门口徘徊许久,咬咬牙进了门。
结账出门后头顶铃声机械音响起,“欢迎下次再来。”
酒店定位早就被他收藏,反复看过很多遍,这时候真正去找地方也容易许多。
十九岁的男孩对这种事有着天生的青涩,尽全力压抑心里那阵古怪的滋味。
刘耀文想到,待会儿赴约的将会是个男人,头皮禁不住微微发麻。
一个月前误打误撞混上网站打开新世界的大门,刘耀文听从室友的引导一步步注册了账号,学会浏览一些不太健康的内容。
羞耻过后怎么也忍不住躁动的心,经常深夜躲在被子里压抑着声音成全某些欲望,渐渐地有些不满足于现状。
他在网上关注了很多人,最喜欢的那位有些奇怪,从不露正脸,每一次的视频或者图片都会把头部截掉,留下让人想入非非的肢体部位,纤细漂亮。
“Song”的动态里从未出现过第二人,镜头大多对焦那双白嫩的美腿以及细腰,仅凭这些就能在网站上吸引大波粉丝关注。
刘耀文上瘾一般,很快就被扰乱了心智,偶尔走在路上也忍不住想起一些迷乱的场景,所有的一切在梦里实现得淋漓尽致,叫他欲罢不能。
有一段时间他开始嗜睡,幻想那具曼妙的躯体被压在视线下动弹不得,交欢中所有细节都叫刘耀文血脉喷张。
他按耐不住,尤其是某张照片的出世,画面里那人穿着薄纱湿衣微瘫在浴缸里,一双腿妩媚多姿交叠着,肌肤细腻光滑,白净得叫人眼红。
刘耀文呼吸急促,头一次突破自己,在宿舍洗手间里待了足足一小时才心虚着走出来,幸好是深夜没弄出太大的动静,室友们仍旧酣睡。
他却翻来覆去没再成功入睡,点开软件,斟酌言语,第一次这样郑重地去发一条消息,“你好。”
几秒后那边弹了句回话,“不约。”
刘耀文紧张道,“不是这个意思。”
“姐姐你好漂亮。”
网站里显示对方给他某一条动态点了赞,刘耀文一张背影照,他很小心,没有在这样的地方透露过正脸。
“Song”一开口直接得让人受不了:“看看下面。”
刘耀文一愣,悄悄拉开床帘一条缝,环顾四周,“这不太好吧。”
“那看看脸。”
他很老实地在相册里翻了翻,找到一张参加社团活动的大合照,把自己单单截了出来,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咬着大拇指等那边回复,一边在“Song”的账号主页下滑查看,一边想入非非。
其实……听室友们说,约*也不算很出格的事,个人私生活而已,只要不违法乱纪……
应该,也是可以的。
男孩一边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一边翻看“Song”早期的图频,点开直接傻眼,有些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
那边正巧回复了消息,“老子男的,有没有兴趣。”
男的……男的?!
刘耀文把相册重新打开,仔仔细细把夜里收藏的那张湿身照翻出来放大再放大,男的,怎么可能?!
那样漂亮的身体,柔美,魅惑,皮肤嫩得都能掐出水来,怎么会……是男的?!
现在还有男的腰这么细这么白了吗?!
他被吓得有些禁不住坐起来,床板吱呀一声打破深夜寂静,对床的舍友不耐地皱眉啧了声。
刘耀文惊慌失措,什么也顾不得再说,赶紧连发几个对不起,“我是直男,发错了发错了。”
发完立马关掉了后台程序,呆在原地,一阵懊悔。
天哪,他都干了些什么。
02
浅色长款风衣衬得刘耀文整个人更帅也更有魅力,房卡开锁后他有些紧张地搓了搓手,按下门把手的那一刻甚至闭了眼,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宋亚轩还没到。
刘耀文提起的一口气就这么落回原地,他把单肩包内层的一盒t拿出来放在床边。
想了想,又塞到了枕头底下。
脸红红地趴在酒店大床上开始想,怎么办,有种网恋奔现的快感正折磨着自己,期待跟紧张缠绕着一齐迸发。
坦白自己是直男后,一场乌龙过去好多天刘耀文才敢重新登上网站,不出意料被对方骂了一通,但还好,没拉黑他。
刘耀文惊奇自己造成了这种误会竟然还想着继续关注“Song”的后续更新,不免有些羞耻,他这样没脸没皮。
最新一条里仍旧清一色的老婆呼声,视线被各种骚话荤话密密麻麻填满,刘耀文往下翻,发现“Song”翻牌的频率也很高。
———“宝宝有没有想过约一个呢!拍点视频看看好不好!!”
———“最近在考虑中。”
———“老婆这么这么美!!!好想看看你在床上的样子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瞬间有些气闷,怪不得他当时觉得奇怪,博主明明不是拍约*视频的类型,原来真是因为要开始转型。
刘耀文退出登录,撑着脑袋瞎想,看他这个受欢迎的程度,可能没几天就会在网站上更新那方面的视频了吧。
这次好像一点也不想看。
刘耀文期中月忙得昏昏沉沉,积压了许久一次性释放不出,还是忍不住低喘着找出那些照片来模拟,一边脸红脖子粗地仰头喟叹,一边皱着眉骂自己无耻。
真是神经病,他在心里这么说自己。
可又压抑不了,这种想法甚至比以前更加强烈,他渴望能抱能亲,那人明明没有露脸,刘耀文却隐隐约约能够想象到,五官一定精致完美。
他对自己野性的原始生理反应没有办法,再次深夜登录,点进聊天框里谨慎地编辑,“在吗?”
刘耀文把准备好的图片一股脑发送过去,整个人羞得就像煮熟的虾子,一眼都不敢再多看。
那边扣了个“?”过来。
“你有病?”
“那个。”刘耀文组织言语,生怕再次把人给惹生气,“你看,我这样的可以吗?”
对面沉默半晌,“直男给我死一边去,晦气。”
“不是,我……我也不知道,我太喜欢你的身体了,可能……可能我不是直男。”
刘耀文越说越心虚,“我感觉……我还挺符合你的要求的。”
“要不约一次试试呢……”
03
房门被敲响,刘耀文起身去开门,那人穿着一身中性风还叼了根棒棒糖,上下打量他一眼,侧身走过。
“你先洗还是我先洗?”
宋亚轩两只手抬起就要脱衣服,吓得刘耀文赶紧把门关上了,“啊?那个,那我先吧。”
宋亚轩点头,牛仔裤褪下里面还有黑色的丝袜,边缘就这么勒住大腿,香艳画面立刻刺激着眼球。
他把鞋子蹬掉,光着脚开始调整手机视频的角度,“一会儿我得录下来,后期给你打码,不介意吧?”
刘耀文结巴了声,“不介意。”
宋亚轩调好角度回头看,“你怎么这么磨蹭?”
“嗯……”他迅速撇开视线,“你长得比我想象中还要好看。”
“谢谢。”宋亚轩眼波流转地笑起来,送他一个wink,“很多人都这么说。”
洗完澡刘耀文在床边等着,时不时回头瞄一眼镜头,浑身不自在。
那人浴袍下什么都没有,一步步走近了,那双让他魂牵梦萦的腿微微弯曲就这么跪了上来,刘耀文仰头看宋亚轩的脸,很没出息地咽了咽口水。
一双大手抓住两边细细的脚腕,宋亚轩戴了脚链子,小小的铃铛被刘耀文伸手拨了拨。
一个低头,一个仰头,嘴唇就这么自然而然贴了上去。
两个人从始至终都没想到会这样合拍,第一次没控制住,往狠了弄,宋亚轩整个人像是泡在了汗水里,捞着刘耀文的脖子说歇一会儿。
他从床上起来去倒水喝,手掌往上拨了拨碎发刘海,露出白净整洁的额头来,光影倒映在侧脸上,刘耀文一时看呆了。
没有任何不适应,他在这个夜晚找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手掌按过宋亚轩身上所有美的部位,亲吻他的痣,有的点在下颌,有的点在胸前。
漂亮的人儿伸手推他,被人反扣在床单上,一直缠绵到深夜,这场熊熊大火才逐渐扑灭在房间里。
04
两人加上微信后刘耀文开始频繁给宋亚轩发消息,宋亚轩也不是什么闲人,工作日还得上班,没空戳破男大学生的粉红泡泡。
于是聊天框就这么变成刘耀文一个人的高潮。
宋亚轩在一家小型企业上班,日子平淡如水,平时穿着低调打扮得体,甚至从入职那天就没摘下过厚重的黑框眼镜,同事都以为这人老实本分,是没什么存在感好欺负的边缘户。
事实上边缘户上下班两副面孔,喜欢宅在家里拍一些刺激的局部特写,怎么出格怎么来,化妆、女装,对他来说都只是小菜一碟。
只是宋亚轩确实也预料不到,那天剪完视频倒头就睡着了,第二天下班回来登录账号才发现那条动态赢得了前所未有的好评,点赞量飙升,被无数人转发搬运。
点开评论区才了解到,因为两个人似有若无的言语交流,身体色差明显,体型差绝配,种种原因让众人误以为是一对情侣爱爱,疯狂磕起了糖。
宋亚轩翻完评论又点进微信,随意看了眼这几天刘耀文发来的消息,无非是一些生活分享,一开始还拘谨着,会问宋亚轩是不是打扰到他了,后来发现宋亚轩根本不回消息,于是渐渐放肆起来,像备忘录一样记录一些乱七八糟的事。
“你还在忙吗?”
“学校里三角梅又开了。”
“你好像很久没更新了。”
“好吧,好像才四天。”
……
“下午三点 二教开会”
“论文1500”
“打印文件,班级群第一个”
宋亚轩讶异片刻,才发现刘耀文没有任何一句话提到再约,但却无处不表现出对他的兴趣浓厚。
“?发的什么”
那边“对方输入中…”闪了几次终于发过来,“那个,我随手发的。”
宋亚轩把手机扔在桌上,打开电脑开始处理文件。
半小时后终于发到客户邮箱,他起身喝了点水,打开手机看一眼,“你之后会找别的人拍视频吗?”
宋亚轩打字,“你想说什么?”
“可以只找我吗?”
宋亚轩轻轻挑起一边眉毛,“好啊,敢不敢弄在里面?”
事实证明大话不要轻易说出口,账号连续四天毫无动静后粉丝们纷纷坐不住了,评论区爆满旁敲侧击催人更新。
刘耀文吃饭时抱着手机看个不停,无数次刷新后终于弹出最新一条回复,立马放下筷子,认真看了起来。
———“老婆你最近很忙吗QAQ,上次那个185还能返场吗,想看呜呜呜呜呜呜”
———“发烧,请假了”
———“怎么生病了呀老婆,是不是工作太累了,呼呼呼呼,老婆要多注意!”
———“185害的”
刘耀文尴尬之余有些忍不住害臊,他下手确实没轻没重,没有一丁点经验的人怎么也学不会克制收敛。
况且……明明是对方主动提的要求……
他忍不住又一次点进宋亚轩的聊天框,仅有的两晚相处叫人欲罢不能,男大学生被勾心的表现很是明显。
“对不起,你发烧了是吗?”
“我可以去照顾你吗?”
两个人都已经快习惯对方的说话方式,不出意料宋亚轩那边仍是呛他,“你很闲?”
“是有点。”
单纯到有点缺心眼的回复惹得对面一阵无语,宋亚轩翻身眯了一会儿,耐不住想玩的心还是选择把地址发了过去,“带两盒套过来。”
宋亚轩睡得昏沉,一直到门铃响了第三轮才清醒过来,一边踩着棉质拖鞋往客厅走,一边随手揉顺杂乱的发尾,“来了。”
外面风大,刘耀文身上残留尘土味,他却不在意,弯下腰挨近了在那人风衣口袋里翻找,带着浓浓的鼻音,“上次那个味道难闻死了,我看看什么牌子……”
手指一探,空的。
宋亚轩抬眼,用这种危险距离斜视刘耀文,右边再摸了摸,依旧空荡荡。
“你他妈耍我呢?”
男大学生呆滞几秒,手里提着的塑料袋举起来晃晃,两盒绿色包装碰撞发出细小声音。
“我买了退烧药,还有999感冒灵。”
宋亚轩:“……不做?”
刘耀文老实地摇摇头,“你生病了。”
他不死心,“不试试三十九度做起来什么滋味?”
刘耀文还是摇头,“你生病了。”
那人作势就要冷脸关门,被人反应更快地伸出脚来挡住,刘耀文两只手扒拉着门框,可怜巴巴地求情,“别啊,我给你冲个药喝,也不便宜呢。”
“多少钱?”宋亚轩睨了眼,掏出手机来,“转你。”
“没多少。”他这时候又不愿意说了,两只手怀抱着药,掌心合十做拜托状,“十分钟,就十分钟。”
宋亚轩凝眉。
“五分!五分钟!”刘耀文看人脸色不对,立马改口。
05
五分钟硬生生被某人死皮赖脸延长成三天,第四天宋亚轩收拾好准备出门上班,熟悉的时间点,熟悉的鞋柜旁坐着丝毫不嫌脏的男大学生,手里甩着风衣带子玩个不停。
他一关门刘耀文立马警觉地仰头看过来,利落地站起拍拍衣服,嬉皮笑脸凑了过来,“退烧了也要记得吃药才行,今天带了吗?”
宋亚轩随口嗯了声,抬脚往外走。
身边那人跟他步伐相似,节奏也同步,刚走出小区门口宋亚轩先憋不住了,不耐烦地推了下,“你有病啊跟着我干嘛?”
“我……今天没课。”刘耀文也不恼,挠挠头,“没什么地方想去的。”
“所以呢?”
“我送你到楼下行吗,你上班了我就走。”
“神经病。”
公司楼下车流不息,宋亚轩听见喊声回头看了眼,正巧被刘耀文抓拍到,不自觉瞪他,做出抹脖的动作威胁。
穿的好朴素,刘耀文把手机收起来,眼看着宋亚轩走进大门,一身简单的格子衬衫和牛仔裤,厚重的眼镜框,把他身上所有的优势都巧妙地藏了起来。
明明私下很大胆的……
刘耀文心虚地摸摸鼻尖,一想起那人坐在他身上乱摇乱晃的那场面,鼻血就有点控制不住要喷涌而出。
他上大学之后还没谈过恋爱,模模糊糊的被掰弯了也无所谓,十九年来只接触过这么一个让人性幻想不停冒泡泡的对象,自然是全心全意想着他。
图书馆里自习时也会莫名想到宋亚轩居高临下的眼神,刘耀文喝水被噎了两回,心虚地环顾四周。
他好像真被勾了魂了。
下午五点二十五,距离下班只剩五分钟,宋亚轩观察着周围同事,悄无声息地收拾东西准备撤退。
“楼下那小帅哥在等谁?新面孔啊。”
几个女同事冒着头往下看,眼睛都亮了,“天哪,现在小孩长这么好,这起码得有183了吧。”
“上回去酒吧遇到过几个弟弟。”说这话的人一脸满足地扭头,“现在的小男孩,精力可旺盛了。”
“哎哟,这还是在公司。”几个人娇笑着锤她,“说话小心点啊,没脸没皮的。”
“不过这个真是极品,看起来像是练过。”
“他一直看我们这层呢。”
“找谁啊?”同事回头,看了一圈,“兰溪不是有男朋友了吗?”
“会不会是欢姐?”几个人七嘴八舌把办公室里的人都猜了一遍。
轮到宋亚轩时迟疑了两秒,自动跳过了。
公司里传言说宋亚轩喜欢男人,他平时太低调没有存在感,也不喜欢顾忌其他人的颜面,一直是有什么说什么,人情世故没处理好,人缘自然不怎么样。
宋亚轩转身往下瞄了眼,心下不自觉有点暗爽,抱歉了各位,还真是来等他的。
这次非常罕见地同大家打了招呼,“兰姐,欢姐,关关,小宇,我先下班了,你们随意。”
一众人等面面相觑,有些呆了,“啊……好。”
半分钟后宋亚轩走出一楼大门,笑意盈盈走到刘耀文面前,伸手整理了下他额前刘海,“等久了吧。”
男大学生受宠若惊,差点缩着肩膀往后躲,被一个眼神吓了回来,“没,没多久。”
宋亚轩眼神向上滑过那些惊愕的面孔,神色自若地把手掌放进刘耀文手指中去,“牵着我。”
快乐小狗立刻高兴地握紧了,大手牵小手,很有安全感地伸手捏了下宋亚轩的肩膀,“那我以后都可以来接你是吗?”
“叫声好听的。”
“哥。”
“可以吧,只准在底下坐着等。”
刘耀文说好啊,看向宋亚轩的眼神都亮了几分。
06
房门一关上宋亚轩的包被扬起来扔到地上,两只手猛地把刘耀文推到墙上,吻着男孩,手指灵活地找到裤子拉链解开。
嘴唇分开还勾着银丝,宋亚轩眼睛紧紧盯着刘耀文,低垂着勾引,双手捏着衣角轻轻一掀,男孩衬衫外套就这么被他脱掉。
刘耀文涨红着脸,一只手捂上身一只手捂下身,有些害羞地问他,“能不能去床上啊?”
“抱我去。”
那人于是大喇喇张开双臂,“太容易害羞了你,还没习惯吗小朋友?”
“这两天都学了点什么?”宋亚轩被平稳地放下,刘耀文俯撑着在他身上。
他慢条斯理地伸手摸刘耀文的下颌线,一路向下流连在喉结附近,低头亲了一口,舌尖抵上,湿哒哒地舔吻。
感受到小朋友一瞬间的绷紧,宋亚轩哼笑了声,小腿曲起来踢了下某个地方,“死鬼,去把我摄影机架上。”
刘耀文很听他的话,开机把角度调整好了再俯身过来,着急地吻着宋亚轩,“舌头好软,甜的,哥。”
宋亚轩迷乱地仰头,指尖抓住刘耀文头发,把衣角掀开,暗示得很明显。
等到某只小狗脑袋钻进去,狗毛软乎乎地刺挠着宋亚轩胸前皮肤,他又有些受不住地闷哼起来。
习惯了软件上没脸没皮的言语便宜,这时候许多称呼叫起来都更合理。
刘耀文在一片黑暗中卖力,听宋亚轩挺着腰娇滴滴地喊了声,“老公。”
忍不住用力咽下口水,手臂圈住细腰,更着迷了。
汗水浸润了视线,宋亚轩迷蒙着伸手,黑绳串着一块红玉,怪不得那什么的时候一直感到有块小小的冰凉。
结束后他起来给自己倒了杯水喝,愣了愣,都快养成习惯了。
宋亚轩面对面坐在刘耀文腿上,手指把玩着红玉,又问他,“谁送的。”
“妈妈送的。”
“乖宝宝。”宋亚轩笑了声,“你从后面抵过来的时候,这玉一半是你的体温,一半是我的。”
刘耀文红了脸,“给你揉揉腰,哥。”
他看着宋亚轩剪辑视频,声音没放出来,画面里肉体交叠,羞得男大学生想要找个地洞钻进去。
“下次。”他声音越发心虚,“下次轻点。”
“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宋亚轩淡淡地,“无所谓轻不轻,粉丝们爱看就行。”
“不是的。”
刘耀文把他搂进怀里,下巴贴着宋亚轩的脸,“哥舒服最重要。”
“再说这种话,真要不小心喜欢上你了。”
男孩闻言很是高兴,“我也喜欢你。”
宋亚轩在温柔乡里溺着,不免失笑,“大学生文字游戏就是玩得溜。”
“哥哥要怎样才喜欢我?”
宋亚轩意味深长地看他,“你把活儿练好,说不定就喜欢了。”
刘耀文听了立马要拉他起来,“那我们再来。”
“……神经病。”
宋亚轩双手用力扒住沙发一侧,黑着脸骂他,“你他妈自动化打桩机啊。”
07
十一月初运动会结束,刘耀文参加的比赛统统斩获不错的名次,特意从记者站那儿要来了许多比赛图频,兴冲冲发给宋亚轩。
黏人似乎天生是小狗的习性,只是两个小时没回复消息,就要被他控诉,“你肯定偷偷去约别人了。”
宋亚轩一边接电话一边拿钥匙开门,无奈道没有,“就是加班晚了点,有加班费的。”
回过神来才想起骂他,“干嘛跟你汇报,刘耀文你有病啊。”
刘耀文柴犬眯眼笑:嘿嘿
宋亚轩:嘿你妹。
两人熟悉程度一天天增强,渐渐形成微妙的固/pao关系,网络上爆火不说,宋亚轩也确实有些食髓知味,没想到第一次就搞到了个顶级小1。
弟弟生活中体贴入微,活泼好动,开朗大方,也确实适合做长期的伴侣。
他考虑了很长时间,在这期间,刘耀文不止一次明示暗示自己想要个名分,却丝毫不令人反感。
有一次宋亚轩接到电话说快递到门口了,回了家一拆开才发现是冬季的情侣睡衣,一个汤姆一个杰瑞,小老鼠那款正贱贱地偷瞄旁边,跟刘耀文偷乐的表情一模一样。
打通电话那边得意地吹了声口哨,“怎么了哥,这个冬天是不是空虚寂寞冷,需要热情小野猫上门服务请扣1。”
宋亚轩还没开口就被气笑了,“我什么时候说要跟你一起穿情侣睡衣?”
“啊,你那天说梦话让我买的东西。”
“我怎么说的?”
“你说。”刘耀文贱兮兮地装出另一个声音来模仿,“老公请下单。”
“你妈的。”宋亚轩无声地咧开嘴笑起来,“刘耀文你有病没病?”
“哎呀,娇娇。”他这么喊他,“听你说话都觉得好可爱啊。”
“谁允许你这样叫我?”
“就叫。”刘耀文说话很是幼稚,“就叫,气死你。”
“气死我谁给你上。”
男大学生神秘兮兮地凑近话筒,“睡衣可不简单,哥你把自己洗干净了等我,晚上你就知道了。”
“有什么不简单,小屁孩,不就是屁股那儿有条拉链吗?”
宋亚轩嗤之以鼻,“哥早几百年就穿过了。”
“好吧。”刘耀文假装遗憾地重重叹了口气,“穿过可不等于用过啊,娇娇。”
夜里真正实践,宋亚轩被人吊着胃口磨了许久,平时急不可耐的人也学会了使坏,搂着哥哥亲个不停,“要不就这么一直到天亮算了。”
宋亚轩骂了又骂,被折腾一整晚几乎都没怎么尽兴,跪坐在刘耀文身上准备拿回主导权。
“娇娇答应在一起,想怎么摆布我都可以。”刘耀文抓着他的手腕坐起来,没完没了的,又贴近了嘴角一把吻住。
“得亏长了一张好脸。”
宋亚轩心里叹了口气,手背不轻不重地对着刘耀文脸颊拍了下,“我也不算吃亏。”
不知从哪儿拿出的黑色细带,一边接吻一边绕到刘耀文身后把他两只手腕绑到了一起。
宋亚轩在他耳边气若游丝,“这可是你说的。”
小狗懵了一瞬,刚想挣脱立刻反应过来哥哥嘴里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这是答应他了!
“老公。”一双纤细白净的长腿故意往里夹了一下,宋亚轩顺着动作微微起身,手里拿着黑带固定的长系绳。
白皙的肌肤,纯黑的绳索。
紫红色氛围灯映在脸上平白多出几分魅惑,身上那人情不自禁地把腰腹往前送去,嗓音娇柔了些。
“给我玩玩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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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彩蛋
【翔霖】唯一月亮
兽化变人 | 同居 | 反差萌 | 6.6k
高冷沉稳白领x叽叽喳喳打直球小鹦鹉
再叭叭,就滚出去自己睡。
——
一道高挑身影已经站立在花鸟市场门口的保安亭很久了。
严浩翔站在人来人往的花鸟市场门口,面无表情看着鸟笼子里的小东西。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这只小鹦鹉花色漂亮,眼睛水灵灵,但就是一脸欠欠的痞样。
其实关在鸟笼子里的贺峻霖也很纳闷,这一直盯着自己不放的人类是不是想把自己炖了。...
兽化变人 | 同居 | 反差萌 | 6.6k
高冷沉稳白领x叽叽喳喳打直球小鹦鹉
再叭叭,就滚出去自己睡。
——
一道高挑身影已经站立在花鸟市场门口的保安亭很久了。
严浩翔站在人来人往的花鸟市场门口,面无表情看着鸟笼子里的小东西。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这只小鹦鹉花色漂亮,眼睛水灵灵,但就是一脸欠欠的痞样。
其实关在鸟笼子里的贺峻霖也很纳闷,这一直盯着自己不放的人类是不是想把自己炖了。
严浩翔还在打量着小鹦鹉,一人一鸟相望无言。
出息,还是贺峻霖先开的口。
“哥们,会说话不?”小鹦鹉沉吟半晌,吐出几句字正腔圆的普通话。
严浩翔微微眯起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他死活不想把这鸟带走,但上周自己连续加班四天,成功把自己亲手送进了急诊室后,他的朋友都强烈劝他养一只鸟雀来打发时间,别让自己生活太过沉闷。
鸟雀确实比毛茸茸的宠物们好打理一点,严浩翔心想着,趁这个周末没有丧心病狂的加班,他就来到了花鸟市场,打算挑只顺眼的鹦鹉带回家。
严浩翔在花鸟市场逛了一圈,没相中一只顺眼的鹦鹉,他准备走出市场了,反倒遇到了特别不顺眼的。
这只鹦鹉被关在保安室门口的简陋鸟笼里,看起来挺孤单的。严浩翔盯着它看,不知不觉就盯了很久。
小鹦鹉见人类不搭理自己,点点头呢喃道:“不会说话啊……”
严浩翔见它脑袋垂着脑袋不看自己,转头走过去跟保安说了几句,想买下这只小鹦鹉。
保安也是第一次被人问价,他啊了一声回头看向鸟笼里的鹦鹉。
这是他在花鸟市场门口捡来的,捡来时这只小鹦鹉奄奄一息,他以为是谁家店主入货时漏掉的,就放在了保安亭里暂时养着,想等人来找了就还回去。结果一直没人找,保安只好一直养着。
见严浩翔有心要买下,保安给他报了个低价,便随他买去了。
严浩翔拎走了这只小鹦鹉,带回家的路上严浩翔无数次低头看小鹦鹉,小鹦鹉都眨巴着圆圆的小眼睛瞅他,倒也不会大喊大叫。
严浩翔眼里闪过一分满意的情绪,他眼见着小鹦鹉对周遭的一切都怯怯的:“带你回家呢。”
贺峻霖歪头,瞪圆了眼睛:“啊,你会说话。”
……
小鹦鹉就这样光明正大住进了严浩翔家。虽然严浩翔嘴上总是说着嫌弃它,但私底下一步步买好了崭新的鸟笼、健康的鸟食。
贺峻霖是越看越喜欢这个表面高冷的人类,每天在严浩翔头上飞来飞去转圈圈,就差高兴得在严浩翔头上扎窝。
小鹦鹉瘫在严浩翔怀里,任由严浩翔揉着自己的柔软肚腹:“我的名字叫小贺……再捏捏左边……”
严浩翔一言戳破它:“你浑身都是球,哪里分左右了。”
小鹦鹉闻声抖了抖身上厚实的绒毛,小声辩解:“虚胖,虚胖。”
严浩翔冷笑一声,躺在他手心的小鹦鹉就背过身不搭理他了,像是在生闷气。
严浩翔顺势揉了揉它的脑袋瓜。他偶尔也觉得很神奇,他知道鹦鹉是会说话,但他不知道自家鹦鹉会说话说得那么顺溜,就好像天生有着一股灵气。
或许是他平常太不关心生活了,全心全意都扑在工作上。严浩翔心里如是想道。
——
贺峻霖是一只未化形的鹦鹉精。他平常拜师时因为太过摸鱼犯懒,被师傅赶下山自行修为。
贺峻霖在这大山迷迷糊糊转悠着,半路被无良商家捉走带去了花鸟市场,跟一群没有灵性的小动物混在一起养,他嫌太无聊就一个人偷偷跑出来,还没跑出花鸟市场就被保安捡起来,丢进一个上锁的笼子里关着。
然后他就遇到了严浩翔,还是严浩翔好,鸟笼子从来都是开放的。
严浩翔根本就不在意贺峻霖会不会飞走,饲养贺峻霖似乎只是他按部就班的一件事情,而并非他本意想养。
平常白天严浩翔要离开家门去上班,贺峻霖就抓紧早上的时间睡觉,因为他们妖怪晚上是不睡觉的,他们晚上需要拜月,拜月的时间够长他们就可以化人形。
一切都持续得很好,贺峻霖每天都勤勤恳恳地拜月亮,祈祷着自己能早日化形。
直到有一天夜里,严浩翔起身想去厨房倒杯水喝,看见了客厅这样的一幕——客厅里悬挂的精致鸟笼里,那只平常叽叽喳喳的小鹦鹉正双手合十,对着客厅天花板的圆形小夜灯像是在许愿。
“……你在干什么?”严浩翔挑眉,打搅了这份宁静。
小鹦鹉圆滚滚的身体被严浩翔这突然一声给吓得就要往后倒,又很快镇定下来。它有点小骄傲地昂起脑袋:“我在拜月!”
严浩翔看了眼正在发光的圆形小夜灯,又看了眼智商堪忧的小鹦鹉。他已经习惯了自家鹦鹉脑子里的奇奇怪怪了,天生就和别的鹦鹉不一样。
严浩翔神情复杂:“拜月做什么?”
贺峻霖想了想,严浩翔对自己挺好的,是值得信赖的人类,他就神神秘秘压低了声音:“我是一只没化形的鹦鹉精呀,拜月修为后可以化成人形。”
他的主子对他神神秘秘的话没怎么上心,只是面无表情将小夜灯关掉,捧起自己的水杯往卧室走:“哦。”
小鹦鹉呆住了,自己的月亮呢。
贺峻霖就这样伤心地蔫巴巴了几天,才接受了自己一直错把小夜灯当成月亮这个事实。都怪自己以前没认真跟着师傅学习基础知识。
严浩翔见他实在无精打采,便带着他出去遛弯,别人遛狗他遛鸟,早别人几十年享受养老生活,这波不亏。
出去玩了一顿,贺峻霖精神马上就好了起来。
自从严浩翔带着他看过真正的月亮后,小鹦鹉就很努力每天晚上不睡觉,忙着拜月亮。
在某一天,小鹦鹉正虔诚地拜月,忽的一道朦胧的光笼罩在他身上,像一大团迷蒙的雾气。大雾散开时,阳台上站立着一道人身。
贺峻霖浑身雪白,怪漂亮的琉璃眼缓慢眨着,显然还没有适应自己的新身体。
他茫然了好几秒才意识到自己没有穿衣服,冷飕飕的寒风往他身上刮着,他将严浩翔挂在阳台的衣服扯下来,学着严浩翔穿衣服的动作,把衣服套到自己身上。
贺峻霖本来兴高采烈想去告诉严浩翔,自己修为成功了,但跑到严浩翔卧室门口,他潜意识到现在是人类的休眠时间。严浩翔平常上班那么累,他舍不得吵醒严浩翔。
贺峻霖笨拙地挠了挠头,自己转身回到客厅,缩在沙发上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严浩翔看着自家沙发上睡得迷迷糊糊的人沉默住了。
穿自己衣服、睡自己抱枕、躺自己沙发上、还睡得很香甜。
严浩翔灵敏地扫了一眼鸟笼,果不其然里面空荡荡。他所接受的教育无法使他信服这一切,可这一切确实发生在自己眼前。
他把贺峻霖拎起来弄醒,贺峻霖被迫清醒后表情是木木的,但一望向严浩翔他就弯起了眉眼:“严浩翔!我化成人形了——”
变成人形的贺峻霖嗓音比小鹦鹉原型时少了豪迈与痞气,多了几分空灵。
严浩翔做早饭时人还是呆滞的,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本来只是想养一只鹦鹉解解闷,现在变成养一个活人了。
他本来都快做好早饭了,不知道想到什么,又往锅里多打一个鸡蛋。
贺峻霖第一次吃人类的食物,严浩翔给他什么他都吃。他捧着比自己脸还大的面碗吸溜吸溜,严浩翔耐心看着他,发问:“那你之后,打算怎么办?”
贺峻霖放下面碗,声音洪亮:“我要养你!”
严浩翔神情复杂看着他,看上去满脸写着不相信。
贺峻霖就正了正脸色:“真的,你一直对我那么好,还告诉我认错了月亮,让我成功变成人形,我想让你开心一点。”
他虽然看着没心眼子,还是有在细心观察周遭的。他知道,严浩翔无时无刻都对这丧心病狂要加班的世界感到麻木。
严浩翔的情绪内敛,极少外露。但此时眉眼都温和,他很轻地抿唇笑了。
“好啊。”
……
贺峻霖化成人形后就不太乐意变回小鹦鹉的模样,因为人身在现实中更方便走动。
严浩翔给他买了一台相机,平常白天贺峻霖就自己出门随便走走,小鹦鹉刚变成人,对这繁华都市里的事物都感到好奇,贺峻霖看到什么有意思的都用相机拍下来,想着带回去给孤陋寡闻的严浩翔看看。
严浩翔有时候带着他一块去上班,等到了公司楼下就让贺峻霖一个人摸索着去玩,他就上班去。
等到了中午时分,贺峻霖就乖乖站在公司楼下等他,等严浩翔下来,然后一块去吃中午饭。
严浩翔一般都是订盒饭在公司简单解决温饱问题,但现在带着贺峻霖,他就下楼往对面比较热闹的美食街走去。
路上贺峻霖一直走在他身边,走着走着,贺峻霖突然牵住他的手。
严浩翔微感诧异,他看向贺峻霖。
贺峻霖板着小脸,还挺有责任感:“我看路上人类都是这样牵手走路的,那我也牵着你,这样就不会走丢了。”
也不知道是谁才会走丢。严浩翔心里说着。
严浩翔看着街上的情侣成双成对挽着手走,他轻咳一声不动声色,任由贺峻霖牵着自己,任由路上行人光怪陆离的注视。
他们找了家茶楼吃饭,贺峻霖人生地不熟对人类的食物都很向往,他吃什么都不挑,严浩翔夹菜他就接着,把两边腮帮子都吃得鼓鼓的。
饭吃到一半,他才想起一件委屈事:“我今天在外面玩儿,有个人类上来问我要微信,我说我身上没有微信,他就说我骗人,可我明明就没有骗人。”
严浩翔一本正经着脸色,往他碗里夹了一块排骨:“女孩?”
贺峻霖想了想,摇摇头:“男的。”
他主子眨了眨眼,看不出心情好坏。严浩翔摁住贺峻霖东张西望的头:“专心吃饭,以后碰上这种别搭理。”
小鹦鹉憨头憨脑一笑,挑了自己喜欢的菜喂给严浩翔:“嗯嗯嗯你尝尝这个!”
因为这件事情,严浩翔也意识到了贺峻霖身上没有手机,始终联络上很不方便。
等到第二个月一发工资,严浩翔就给贺峻霖挑了款手机买下。
还因为一次偶然,贺峻霖拿着严浩翔新给他买的手机瞎摆弄,无意间把自己平常拍的相片上传到网上,在互联网上火了。有公司找贺峻霖签约独家摄影师,贺峻霖垂着脑袋谨慎思考了一会儿,拿去给严浩翔看,说明了情况。
“你是怎么想的?”严浩翔想听他自己的建议。
贺峻霖不假思索就应话:“我也想养活你。”
“我才不用你养。”严浩翔嘴硬地挪开眼,眼睛却愉快地眯起。
贺峻霖还在旁边叽叽喳喳说着自己赚到银子后,要怎么怎么养活这头家,说着说着就自己先傻乐了起来。
严浩翔安静听着,没有表态。
他比往常任何时刻都安静,因为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心跳的速度轻快得要命。
他彻底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嘴在逞强,心在投降。
——
贺峻霖偶尔睡觉会变成原型,窝在鸟笼里睡。偶尔还是保持着人身,睡在严浩翔的卧室里。
为什么不单人单间?因为严浩翔的房子就是一房一厅啊。
严浩翔给他买了折叠小床,虽说是小床,其实挺宽敞,就是每晚都要组装一下有点麻烦。
贺峻霖自从拥有了手机,就经常上网刷视频,不知道看了什么好东西,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他无声爬上了严浩翔的大床。
就是角度没对准,贺峻霖这一趴差点将床上的人压个半死。
严浩翔被他弄醒了,沉默了一会,无奈长叹气:“是不是又刷视频了。”
贺峻霖哼了一声,往他旁边的空位拱了拱。
“学习能力真强。”
贺峻霖没听懂是褒义还是贬义。但是严浩翔没有把他赶下去的举止,他就再哼哼了几声,伸手抱住严浩翔。
好景不长,还没正式入冬,严浩翔的父母就在微信上催儿子相亲。严浩翔满打满算也才二十七岁,可家里人眼见那么多年来严浩翔都没谈过恋爱,心底也开始着急催相亲了。
严浩翔照例拒绝,妈妈一个电话打来,他接通。
“浩浩,你年纪也老大不小了,妈妈知道你有事业心很上进,但也得顾顾自己的感情。遇到喜欢的孩子就大胆去追,用心去爱……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呐。”
听到妈妈的最后那句话,他目光一怔,睫毛不易察觉地扇动了一下。妈妈以前也没少催感情,但从没有说过语气那么郑重的话。
严浩翔看了眼坐在自己旁边扒拉着一只毛绒玩具的贺峻霖,对上贺峻霖坦坦荡荡的眼睛,他很微妙地错开了视线。
“……知道了妈,如果我确定下来的话。”他轻声回应。
挂掉了电话,贺峻霖将毛绒玩具丢到严浩翔怀里,好奇地拱上来,就差屁股落到严浩翔大腿上,又被严浩翔给抱开。
“你在说什么喜欢不喜欢?”贺峻霖问。
严浩翔捏了捏他的脸:“没说什么。”
……
今天天气彻底凉下来了,又恰好是周末。严浩翔和贺峻霖决定晚饭在家里打火锅,吃点热乎的东西。因为准备的食材丰盛,他俩下午就开始准备了。
突然一个电话打过来,把严浩翔喊回公司紧急加班。
严浩翔惯性冷脸了,他确实心有不悦。以前自己能随意被上级喊回去加班是因为自己身边没什么牵挂,可如今他有贺峻霖了。
贺峻霖见他表情落寞,就凑过去挨着严浩翔脸蛋子亲了一口,哄小孩似的。
严浩翔抓住他后衣领把他拉开,脸颊微微泛红:“不要总在网上学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贺峻霖瓮声瓮气揉了揉他的脸:“我想你开心一点嘛,去加班吧,回来我们一起吃火锅。”
不置可否的,严浩翔心情被他哄好了。
严浩翔上班去了,贺峻霖就在家里忙活着火锅的底料调配,他动作慢腾腾跟着手机里面的厨艺视频学习。
时间过去一个小时,贺峻霖尝了尝自己调配出来的底料,不太满意地扁起嘴巴,倒掉准备重新来过。
突然这时门铃响了,贺峻霖觉得有些奇怪,严浩翔这个点就回来了吗?严浩翔也有钥匙啊。
贺峻霖小跑过去把门打开了,看见是陌生人类,他神情警惕了起来。
“你好,你要找谁吗?”
站在门外的严浩翔妈妈看到打开门的是一位自己没见过的漂亮青年。自己也愣住了。她没想过严浩翔家里会有其他人,说话都结巴了一下:“我、我找严浩翔,我是他妈妈。”
她打量着青年,这个青年没有严浩翔那么书生气。
贺峻霖一听是严浩翔妈妈,马上放松警惕了,他邀请阿姨进门往家里坐,轻声跟阿姨解释:“严浩翔他回去加班啦,你要坐着等等他。”
说完,贺峻霖就转身进厨房继续忙活自己的火锅底料了。
他没有给阿姨斟茶递水什么的,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这是人类世界的基本礼貌。严浩翔跟他相处比较随意,没有讲究过这些。
严母在屋里转着,她也不知道家里这个陌生男孩是什么来头,她也没怎么多想。直到严母看到自己儿子卧室里,大床上摆放着两个枕头。
严母手微微扶墙,感到一阵头疼。
她站在卧室门口待了很久,连踏进儿子卧室门的勇气都没有,生怕自己看到床头柜、垃圾桶有什么自己承受不住的东西。
严母是支持自由恋爱的,可这个转变来得太突然,她需要一点时间来接受。
严母转身走到厨房,看着年轻男孩一蹦一跳在厨房忙活,一看就是没怎么亲自下厨。她看了很久,才斟酌着开口:“孩子……你和浩浩怎么认识的?”
贺峻霖挠挠头:“他把我捡回来了。”
严母惨白着脸色,小心翼翼吐出两字:“包养?”
这是个新名词,贺峻霖想了想应该是差不多意思,就点头:“是吧。”
严母险些晕厥。
……
严浩翔回到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祥和景象,自己亲妈坐在沙发上像丢了魂,贺峻霖坐在妈妈旁边毫无心理负担地吃零食。
两人十分和谐,反倒是进门的严浩翔像是多余出来的。
“妈,你怎么来了?一起吃晚饭吧。”严浩翔脱下大衣。现在还没到穿大衣的天气,贺峻霖非说不穿上出门会冷,严浩翔信了他的鬼话就穿了。
严母强颜欢笑了一下,笑起来比哭还难看,趁着严浩翔进厨房自己也跟着去。
严母伸手拽住严浩翔,欲言又止:“儿子……妈妈理解你压力大,需要发泄的空间。但是你这样搞包养会不会太不像话了,你是拿出真心想跟别人过一辈子吗,别人想跟你过一辈子吗……”
严浩翔眉心一跳,明白自己妈妈想错了。他下意识往身后一看,发现贺峻霖也跟过来显然听到严母说的话了,现在趴在门框处,表情委委屈屈的。
“我想跟你过一辈子啊。”贺峻霖吸了吸鼻子。
“……”严浩翔希望现在能有魔法把自己变成哑巴。
这下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在严浩翔的竭力解释下,终于让严母打消了这个想法,渐渐信服了严浩翔是好心将流落街头的贺峻霖捡回来。
严母今天很是心累,她吃完晚饭就走了。
贺峻霖明白过来,原来大部分人类都是需要有伴侣的。他从吃饭开始就闷闷不乐,一直维持到严浩翔把锅碗瓢盆涮完。
严浩翔拍了拍他的胳膊:“你怎么了?”
贺峻霖苦着脸蛋,眼睛写满惆怅:“是不是你以后结婚了,就不能跟我住一起了。”
严浩翔挑眉:“我不会结婚。”
贺峻霖还陷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完全没有听到严浩翔在说什么,他还在自言自语着要是严浩翔要养别人了,他也可以把自己挣的钱分一半拿去养那个人。
他突然顿住了,意识到一件事。
“你要是结婚了,是不是就不可以和我一起睡觉了?”他看向严浩翔。
严浩翔捏了捏他的脸,想让他清醒点:“再说一遍,我不会结婚,我不需要其他人。”
我已经有你了。
严浩翔心里很莫名地冒出这个想法。
贺峻霖被他一捏,本来就难过现在连眼睛都红了,他黏糊着要钻进严浩翔怀里。
“你是我唯一的月亮啊。”
严浩翔没有推开他,而是很安静地揽住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自己已经习惯身边有这只叽叽喳喳的鹦鹉精了。
贺峻霖跌跌撞撞,不经允许就闯进了他的世界。
严浩翔从小到大都做着三好学生模样,按照着长辈的期望长大,所以他喜欢井然有序的事情,可贺峻霖偏偏不打报告就要加入他的世界。
他占有了贺峻霖的好,就不想放手了。
贺峻霖很久没听到严浩翔的回应,有些温恼地用脑袋锤了一下严浩翔。
严浩翔低头看他,唇角无意识地与他的脸颊擦肩而过。
他珍重地对着贺峻霖低语。
“我是你的唯一月亮吗?”
“那我只能说,今晚的月亮代表心动。”
end.
今天一天干了一万字(细纲3.5k正文6.5k),我已经两天日万了现在手疼疼的,都夸夸我啊呜呜呜
彩蛋是气氛诡异的见家长
隐藏结局是【挨门顶 | 后* | 小贺太皮反被教育】
看完的话拜托大家点亮小红心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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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轩]灯与回音壁
现背,1.9w
BGM: 暗涌-王菲
其实我再去爱惜你又有何用
难道这次我抱紧你未必落空*
01.
从北美Rolling Loud回国后刘耀文一直感觉下胸处闷痛,然而档期里早排好去广东江门进组,因此凭意志力无视。剧本围读时终于发展到不能忍受,结束后独自去镇上卫生院,造影显示断了根肋骨。右侧第十一肋,所幸末端无错位,并未挫伤内脏。
医生指挥护士去拿固定板,并嘱托他切忌剧烈运动,避免继发性损伤。刘耀文没再不死心提任何问题,在走廊里同惨白墙面对坐,片刻后才拿出手机告知团队。安好固定板出来时...
现背,1.9w
BGM: 暗涌-王菲
其实我再去爱惜你又有何用
难道这次我抱紧你未必落空*
01.
从北美Rolling Loud回国后刘耀文一直感觉下胸处闷痛,然而档期里早排好去广东江门进组,因此凭意志力无视。剧本围读时终于发展到不能忍受,结束后独自去镇上卫生院,造影显示断了根肋骨。右侧第十一肋,所幸末端无错位,并未挫伤内脏。
医生指挥护士去拿固定板,并嘱托他切忌剧烈运动,避免继发性损伤。刘耀文没再不死心提任何问题,在走廊里同惨白墙面对坐,片刻后才拿出手机告知团队。安好固定板出来时已经好几通未接来电,刘耀文闭了闭眼,回拨过去。
经纪人问怎么搞的,他说不知道。这回答真假参半。出国念书那几年他养成习惯,心情郁结时便去打野球。“野”的要义不在场地而在人,身体冲撞是难免之事。这次回到北美他抽空重温了一场,如今经过忙乱的一周,已经想不起是否遭到哪个大块头的一记肘击。
以上种种对团队无从谈起,刘耀文选择完全装傻。然而他在这部警匪片里演某帮派成员,颇多打斗场面,眼下的伤情是桩麻烦事,虽不是主角也要与片方协调一阵。刘耀文自感添乱,回了酒店捂着固定板缓缓平躺,在工作室群大发红包。群里动作很快,拿钱手软,都来祝老板早日康复,有情况及时沟通。
时差倒得不干净,刘耀文欲遵医嘱早睡而不得,黑了灯仍失眠。实在睡不着便打开朋友圈划了划,最新一条来自鲜有更新的前队友。话剧《金钟》全国巡演,宋亚轩首次担纲男主演,又在广州站回到半个故乡,和一众主创宵夜、合影,兴致盎然。
刘耀文点开照片,放大那张脸察看。此人的广告精修、红毯留影时常不讲道理闯入他视野,他以为他已真的洗脱稚气、长成大人,原来素颜大笑时和十五六岁完全一致。
右侧下胸处仍是闷痛,呼吸起伏间沿肌肉与筋膜蔓延,直抵左胸骨里搏动的器官。刘耀文将镂空心形点成红色,手机扣在胸口。室内复归于黑暗,屏幕边缘溢出微光一线。
再拿起时竟收到对方消息,问他怎么还没睡。对话框里前一轮是三月份他发去二十五岁生日祝福,宋亚轩回复感谢,没有颜文字。再往前是模板化春节问候。如今却问得直率,好像两人仍相熟到日日关心对方何时入眠。
这人八成多喝了几杯,刘耀文想。他回复嗯,还没睡。宋亚轩似不在意这句废话,连发两条一秒空白语音,第三遍终于凑出一句完整的,问他是不是也在广东。果真醉了,咬字糯生生,刘耀文太久没听过他这副腔调,震得发晕。晕眩中他的拇指已自动打字发送:「见一面?」
又是两条语音跳出。刘耀文不敢再点开,转成文字,看见宋亚轩说好哇,又点名想看最近上映的一部电影。他用手肘撑着身体坐起,脊骨一节节移离床面,喉咙里忍不住轻轻抽气。
如果不趁宋亚轩还醉时敲定时间、买定场次,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这一面。
打戏拍不了,坐大巴无妨。刘耀文早起一路晃到广州,猜想宋亚轩一觉睡醒看到两人对话会是什么心情。到真见面时却一点看不出,那人笑呵呵主动上来碰拳,还夸他会选,成了包场。
落了座两人才摘下口罩,刘耀文留心到他脸上还有点宿醉留下的肿,却还是能看出瘦了一圈。他们实在已经很久没有见面。
电影讲深海探险,典型好莱坞商业三幕剧,指名要看的人开场半小时后睡着,甚至发出微鼾。这样好,刘耀文瞥他瞥得快造成斜视,现在可以光明正大地看。形容冷俏,如一道精雕细琢的冰刃,静静散发不可亲近的白雾。银幕中波光流转,在他身上蓝莹莹地浮动。
某年录制团综,成员被分成三组体验热带生活,除他们之外的两组人都去了海洋馆。队友都表示平平无奇,但宋亚轩觉得怎么也比自己成年时的粗糙直播布景更好,晚上回了房间悄悄跟刘耀文说自己也想去,两个人就许下约定。一直没去成。其实约定时就知道去不成,去哪都不方便、都有人看,他们的生活是比海狮海豚更吸睛的动物表演。最接近的一次是后来巡演到广东时空出一天自由活动,游玩榜头条跳出珠海长隆,两人没看见似的往下划。再也无人提起。
十几岁的男孩子会想跟好兄弟去海洋馆吗?没去成的话会一直记到二十四岁吗?毫无头绪,正常人的世界对他们来说全然是陌生;或者是有头绪也当没头绪。
宋亚轩的睫毛长而密,阖眼时像是两片煽情的云翳。刘耀文凝视他的侧脸,目光一寸寸一遍遍为那云翳描边,烙进视网膜,造成伤痕永久。直到某一遍时视野茫茫,灯亮起,宋亚轩睁开眼、看向他,吓了一跳问怎么了,这电影这么感人吗。
他眨眨眼,水雾和情绪一并消散如幻觉,回答说是很感人。不知什么时候起刘耀文就成了两人中更容易眼泛泪光的那个,宋亚轩没有细究。
02.
制片方要攒人开会,刘耀文当天就往回赶,沿途望见暮色消沉。那消沉原本难以觉察,经过一段段隧道裁剪而显出层次,在驶离每截黑暗时更深更重,覆满云天山野。
甲方自然有不满,但也放不下他那张在海报镶边也足以赚票房的脸。请来医生评估伤情,决定他的部分延迟一周开机。届时先拍文戏,打戏再议。
音乐节和进组之间突然打了个时间差,刘耀文名义上偷得一周假期。他已经很会做人,主动表示自己要去片场学习,导演劝他以静养为第一要务。
静,谈何容易。他已经十年没有静下来。起初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后来焦虑发自内心,将自己分解为无数零部件向内剥削,躺在床上时听见体内齿轮咬合,日夜不休。十年里的前几年,同宋亚轩躺在一起的那些晚上,他才觉得静——齿轮仍响,却成了静的一部分。
后几年呢?后几年业内夸他勤奋上进,做歌、接戏、时装周一样不落,均有成绩可观。
他自知如攀天梯,越高越不敢低头。只有眼前路,没有身后身。*
然而骨头断了便是断了,刘耀文不会自责,自责妨碍康复、浪费时间。躺过两日痛感消减,除翻身时几不可察,想到有段戏是在庙里上香,遂辗转到金台古寺采风。金台选址枕山眺水,夏日里林梢沉沉、浓荫压地,将滔天酷暑拒于山门之外,庙宇静立其间,含蓄森严,像是静静出神。
时值炎夏,又并非初一或十五,信众寥寥。刘耀文拾级而上,沿途见到几团野猫卧在阴凉处石板,神情是猫脸所特有的漠然,在这景致中竟显出几分禅意。寺庙格局随登高渐渐剥出林荫,大雄宝殿身姿巍峨,两侧的钟鼓楼红柱金瓦、架构玲珑,炉香浮动其间。
刘耀文犹豫着是否要上一炷香,先信步转了转。鼓楼前木板上书对联:“暮鼓晨钟惊醒世间名利客,朝经夕梵唤回苦海梦中人。”
齿轮咔哒一声卡顿,转速放缓。默念第二遍时山间传来悠悠晚钟,不真切,好像那钟声是现实,听见的人仍在睡梦。
所立之处无遮无掩、烈日当头,却有种清冷的知觉从四下弥漫、合拢。
手机振个不停,他才回过神。竟然是宋亚轩,又是宋亚轩,几天里的联络频次胜过几年。一上来就问骨折的事,商业寒暄都省略。刘耀文说只是裂了一道,养一段时间就好。宋亚轩突然跟他急眼,一副当哥哥的样子,数落他怎么还出来看电影。
有话要脱口而出,刘耀文勉力咽下去。宋亚轩好像知道自己语气不对,也哑然。刘耀文在心里叹气,又说真不严重,一周后就能进组。
气氛这才松弛,他换话题到宋亚轩的巡演,得知他已经离开广东去到下一站。两人互祝一切顺利。一通电话虽开局突兀,好在进展得体面,正欲结束时宋亚轩突然连名带姓唤他,刘耀文儿。他没有防备,愣住,听见他问:“我们还是朋友吧?”
这算是什么问题?刘耀文一时舌头打结。宋亚轩小声说,还是吧。
刘耀文不知道他是在自问自答还是在求他,但只能说是,当然是。
“……那就好。”良久,又说,“你放轻松一点。”
好像听见一声叹息,又好像没有。刘耀文从高处往下看,山林森森,环抱一泓碧水,水面倒映着几道淡淡的流云。
宋亚轩已经飞去千里之外,他们或许仍沉浮于同一片苦海,看到的却不再是同一片云。隔山隔海的一句宽慰,飘飘然如轻烟。
刘耀文说好,然后挂了电话,去进香。金台寺共三进殿堂,他合掌鞠躬一一走过,唯独在普门殿前蒲团上跪定。殿内一尊千手千眼观世音菩萨,眉目低垂,救诸苦难,静谧庄严。刘耀文郑重其事地俯身。
娱乐业看似为现代的光怪陆离所充斥,实则迷信非常,逢开机杀青常常大拜神佛。因着曾经公司老板旧业是破土动工,这方面讲究更甚,故刘耀文未出道时就有“高人”为他看过命格。批命断词具体如何他早已忘记,大意是前途无量,然而歧路也多,不可有分毫松懈。听说公司还托人算过成员之间贵人云云,但这些他们本人不被允许得知,到今天已经不想再得知。
不在意命数的人,有的是因为全然不信,有的是因为信到极致。宿命论推演到尽头时具有一种不可证伪性,“高人”揭示、个体抵抗,无往不在宿命当中。因此刘耀文不会再算。但他还信一点念力,每到祈福时三个愿望,依次许给家人、自己、宋亚轩。也许心诚则灵,能借命改命。
沿林荫路走下时经纪人打来电话,声称有好消息分享。刘耀文预感不妙,果然对面随即说开机前可以飞一趟米兰,参加新一季奢侈品牌的男装发布会。他记得之前已经推掉,忍不住皱眉。经纪人语气好似邀功,说这不是刚好时间又空出来。
刘耀文一时无言,抬手扶住右肋。固定板前一日已经拆去,胶布遗留的黏和痒却留滞在皮肤。
“不去了吧,”他说,“我累了。”
他鲜少这样讲话,偶尔讲一次就格外有分量。经纪人明知他伤得不重也被吓了一跳,连忙说算了,休息要紧。
出山门时牌匾上写着一行“莫向外求”,金光璀璨夺目。刘耀文定睛看了片刻,觉得眼睛刺痛,垂下头快步走去。
03.
回到江门时天色已晚,刘耀文在酒店花园的躺椅上熟悉台词,然而蚊虫蜂拥而至,不多时便让他狼狈逃回房间。思绪被打断一回,再读怎么都意兴阑珊,他起了身踱步。丢在床头的剧本已翻得卷边,橘色荧光笔钩出最后两行,被残照染成铁锈的红。
这角色的结局是横遭背叛,死在最信任的人枪口下时才知道几年来并肩的是卧底警员。那句最终的台词是他濒死时喃喃自语:“我当你是朋友。”
第一次念到这里时刘耀文油然产生一阵痛快的爽利,几乎已经想象出这句话字字喋血、溅满银幕的样子。本质上,他是迷恋戏剧冲突的人。文艺作品好就好在爱恨恢恢,动辄以命相搏;现实世界却太温吞,连“是不是朋友”都要在通话里确认,胆怯到看不得对方的眼睛。
往前数五年六年七年,怎会料到这问题横亘在他和宋亚轩之间。彼时团体正迅速蹿红,有人乐意看他们在一起、有人不乐意看他们在一起、有人乐意看他们各自和其他人在一起。做偶像是刨除自我而成就超然的空无,镜头内外一言一行均意在追求这种种诉求的最大公约数——但他们是朋友,从一米六长到一米八,这件事确凿无疑。
有段日子里,这种确凿溢出友谊的平面,像煮粥时打错火力而潽了锅。那时公司在北京租了幢别墅,队友们视为一处便利据点,但他和宋亚轩没有机会也要创造机会见面,多飞几趟为了奔赴同一场演唱会,更多时候只是仰面躺着聊闲天。人年少时精力多得用不完,洞察力却没能与之相配,等刘耀文在一次红眼航班上意识到不对,已经为时太晚。那一刻他先觉得惊悚,却又立刻感到顺理成章,好像喜欢上同性队友无需理由、不必询问,像昼夜节律一样天然。
在一本书里,刘耀文读到“一万小时定律”:要成为某一领域的专家,要付出一万个小时的努力。刘耀文想他在爱宋亚轩这件事上一定资质平庸,否则不会在与这个人共同度过数倍于一万个小时的时间后,才发现自己爱他。他庆幸自己如此愚钝,没有更早乱了阵脚。
入行时他们是小孩,但不是傻子,所以早早明白人不仅能售卖自己,还能售卖自己同别人的关系。资本逻辑简单得近乎龌龊,这种龌龊一度成为刘耀文放任自流的掩体。练习室里四面架着相机,宋亚轩倒在木地板上要人拉着才肯站起来,刘耀文一边笑得无奈一边牵住他。余光里他接收到队友的眼神,纯粹的钦佩,像目睹一对胸前佩戴红花的劳模。随即他不再看得见别人,因为宋亚轩的手腕太细太白,好像用力不对就会折断,剥夺了他的全部注意。
至今,他不知道宋亚轩在那段时间里是怎么想的。没有镜头时他们仍亲密,但刘耀文不能分辨宋亚轩是出不了戏,还是认为朋友合该如此。理论上还有一种可能,是宋亚轩同样心怀不轨——刘耀文奢望过,后来否认掉。
那否认来得实在很残忍,完全地毁掉了两个人的关系,部分地毁掉了刘耀文。其实他一直明白人生不可能事事如愿,而且一件对所有人都不利的事没有发生殊为可喜,但面对自己时,痛苦仍然来得不可转圜。
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密集地看电影、听歌、读书,无一不为自我开解。筹备首张个人专辑时制作人看过他新写的verse后抬头深深看他一眼,刘耀文问不好吗,他欲言又止,最终问他是不是经历了什么。
刘耀文立刻明白他的意思,爽朗一笑,玩笑道没有失恋。年近四十的制作人意味深长说能看出来,没得到和已失去的确不同。随后,他错愕地看见这位意气风发的年轻偶像忽然怔住,肩膀重重地塌下去。
不得不承认他是对的。已失去的苦过度具象,而未得到的苦虚幻没有实体,能被任何形状的容器承装。那种痛苦在他的创作与表演上残余,无边际地延展,将灵感抛光。不懂事时向自己射出的子弹在多年后穿过喉口,刘耀文哭笑不得地品尝到糖衣。
别墅退租时,刘耀文借口遗失而没有返还那间卧室的钥匙。他已经不抱期待,但却还留恋曾在那间卧室里睡过的一些好觉,一些让他静下来的好觉。失眠最严重的日子里,他将那把钥匙贴身带着,像盗梦者依赖自己的图腾。
那把钥匙在解散场的万人演唱会后遗失。也许是在更衣室里掉出了口袋,也可能是凭空蒸发,而他发现自己没有理由去找。一支偶像团体的解离,以及被符号化的一把钥匙的失踪,这两起事件在同一天发生,前者声势浩大、赚足眼泪与黄金,后者则无关宏旨,沦为喑哑的谜团,在生活的暗面丝丝缕缕弥散。
04.
《金钟》巡演到湖南,碰巧贺峻霖有主持任务在长沙,宋亚轩同他约了散场后晚上去吃口味虾。剥虾是种沉浸式饭局,无法玩手机而不得不持续对话,然而各自近况很快讲完,不免要谈及前队友。贺峻霖状似无意提起刘耀文的骨折,感叹本命年真是容易磕碰。宋亚轩明知他在观察自己的表情,还是接茬:“应该不严重。”
“呀,”贺峻霖毫不掩饰揶揄之情,“你又知道了。”
宋亚轩不为所动,招招手请服务员再拿副手套来,才说:“我见他了,前几天。”
贺峻霖挑起眉。
“我当时还不知道这事儿,都没看出来。”宋亚轩顿了顿,“知道之后还给他打电话了,他自己也说没事。”
“那是你在问,他有事也说没事。”贺峻霖从服务员手里接了手套说谢谢,又问,“什么情况?”
“……就我在广州跟剧组喝酒,他给我朋友圈点赞了,刚好他最近在广东拍戏,就聊了两句。然后他问我要不要见一面。我有点喝晕了,我说那就见一面。醒来看见聊天记录头都大了。”
贺峻霖剥虾的手停下:“然后?”
“没什么,看电影去了,前一天我说想看。但我那天头太疼,进场没多久就睡死。”
“那你怎么又打电话?你们剧组天天喝啊?”
宋亚轩慢吞吞咽下半只口味虾,道:“反正就是打了。”
贺峻霖扶额,半晌说:“我知道我操不上心,但我总觉得闹成这样和我有关系。你先别打断,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之一就是我那天非要点那破外卖,真的。就算和我无关,你自己想想,你真的不在乎吗?”
“在乎能怎么样啊?”宋亚轩问,“我要跟他谈恋爱吗?不可能的事。”
刘耀文出国前一年,公司已经开始有意无意提点两人保持距离。必要的避嫌是一种专业素养,却导致私下里报复性的相处来作补偿。那天也是这样夏日炎炎,他们约了几个朋友去打羽毛球,回到别墅时汗流浃背。宋亚轩第二天要录歌,刘耀文怕他一冷一热会嗓子发紧,让他别喝冰可乐、等汗落了再去冲凉。
他们之所以常年玩在一起,默契之一是一个爱管人、一个愿意被管着。宋亚轩应了一声,往床头一倒玩起手机。刘耀文把他甩出两个方向的拖鞋踢到一起,然后边脱上衣边向浴室走。手臂扬起时他身侧的肌肉线条依次收紧,汗流过的痕迹在灯下泛出光泽。宋亚轩瞥见他光裸的小麦色脊背,不自然地扭过脸,换了个玩手机的姿势。
为什么同样是健身,刘耀文练出的是鲨鱼线,他却连腹肌都是“川”字?有次两人紧挨着坐在木地板,他悄悄用手去量,发现刘耀文连膑骨都比自己的更宽。他有点羡慕,但好像又不止于羡慕。不知道从哪一天起,对于见过无数次的同伴的身体,宋亚轩不再能像小时候一起挂浴帘那样嘻嘻哈哈地面对。
刘耀文洗得很利索,腰上系着浴巾走过来,拍一下他头顶。宋亚轩丢开自己都不知道在看什么的手机,刚站起身,忽然被拽住手臂。刘耀文将他左手拉到眼前细看,蹙着眉问:“哪划的?”
虎口上有一道红痕,极浅,他说完宋亚轩才察觉到有一丝微微的刺痛。他试图回忆无果,回答:“不知道。”
刘耀文责怪地看他一眼,又握着他的手左右端详,轻轻吹了口气。宋亚轩震了一下,想抽回手,却被拉着走向客厅。
宋亚轩踉跄两步才跟上他,问:“干什么?”
刘耀文理所当然:“消毒贴起来啊,不是要洗澡?”
他被按在沙发坐好。刘耀文提来医药箱、取出碘伏棉签,牵着他四指拢进掌心,轻轻拭净划痕后找了枚防水创可贴贴住,指腹将边缘按牢。
然而从头至尾,宋亚轩没有看过自己的手。他扬着脸观察刘耀文的表情。他越认真,他越茫然。
可能是皮肤薄,又因为生得冷白所以显眼,他总被刘耀文发现划到手,拍写真、录综艺有好几次。不管手头在做什么刘耀文总会停下来然后喊人处理,托起他手的样子像在邀一支舞。宋亚轩一贯觉得他严肃紧张得有点过头——他把这理解成营业安排下的临场发挥,甚至被激起竞技之心,于是下一环节也向刘耀文贴得更紧。
这次,宋亚轩四下望了望,没有看见一个摄像头。
“好了,去吧。”刘耀文说罢才看见他神色不对,“我脸上有东西?”
宋亚轩一开口嗓子发哑:“没有。”
“那你看什么?”
宋亚轩没有说话。
刘耀文跟他开玩笑:“再看我亲你了啊。”
他会皱起脸、推他一把、边嫌弃“恶不恶心啊”边跑去洗澡。以上刘耀文所预计的反应,无一实现。他仍是看着他,目不转睛,专注到睫毛都在发颤。
宋亚轩的手静静停在他的手心。
这不是牵过那么多次的手吗?为什么这一次他的脉搏经由自己的脉搏直通心脏?为什么彼此的脸,彼此望了多年也不曾腻烦的脸,忽然镀上一圈暧昧的光晕?
刘耀文试探着倾身,一滴水从发梢落向宋亚轩的眉心,而吻落向他的唇珠。宋亚轩一个都没有躲。
与此同时门响了。队友手拎外卖袋,踢踢踏踏踩着拖鞋走进来:“谁又不关客厅的灯?多招蚊……”
然后世界静下来。
宋亚轩猛地将他推开。他的反应像是刚被抽了一记耳光。也许突然的吻的杀伤力正似一记耳光。
贺峻霖给自己满上茶水,问:“你们后来聊过吗?”
“那天晚上就聊了。”
“你怎么说的?”
宋亚轩嘿嘿一笑:“你猜。”
刘耀文被勒令进卧室去,他不知道宋亚轩在找贺峻霖说什么。他坐在床边,机械性地反复擦着头发。被人推开的瞬间像一帧有生命的胶片,在他脑海中无限增殖。
门被叩响两下,他在毛巾下闷声说进来。是从不敲门的宋亚轩,嘴唇发白,远远向他通告:“我当这件事没发生过。”
像是刮奖刮出半个“谢”字,再执着只是徒劳与不礼貌。但那是不到二十岁的刘耀文。于是他向他走过去:“为什么?”
“你说你不喜欢他?”贺峻霖问。
“猜错啦!”宋亚轩怪腔怪调,“今天的竞猜额度已经用完,请明天再试。老板,结账!”
说点什么,宋亚轩。快,想想,说点什么。
刘耀文的眼睛像漩涡一样拽着他往下沉。宋亚轩将手背在身后,用力按住创可贴下的伤口。
“我不喜欢你”对这个人不会有一点用,更何况他如此熟悉自己,说谎会被一眼看穿。鼓膜被心跳震得轰隆作响。他迫切地需要一句话,既不那么假,又让刘耀文清醒。
他的瞳仁明亮、光可鉴人,向宋亚轩逼近。不能再有第二个吻,否则世界将毁灭、宇宙会坍塌。千钧一发之际,宋亚轩猛然迸发灵感。
他以掌心推住他的肩膀,轻却笃定。刘耀文停住了。
“别害我。”
一个字是一个字,冷水般浇下来。
那天晚上刘耀文自觉换了间房睡。宋亚轩辗转反侧,到后半夜时终于爬起来,轻手轻脚站到走廊。
另一扇房门紧闭,下方淌出一片暖光。多少年来,夜聊过一轮又一轮,宋亚轩比任何人都明白刘耀文有多么在意前程,在意到多么紧绷,紧绷到多么不愿旁人发现。在行业里待得越久,谈论不快乐的成本就越高,于是身边的人渐渐成为唯一的出口。
整夜灯明。宋亚轩扶着门框,眼睁睁看命运光临,看自己从出口变成缺口。
05.
讲出口的话是“别害我”,没讲出口的话是“别怪我”。然而第二天一早刘耀文表现得似无事发生,此后亦然,除了有时避开肢体接触,除了不再主动与他深谈。宋亚轩不能确定再提起那个夏夜是否会造成又一重伤害,就这样舍不得、来不及舍得,最后舍得也来不及——回过神时,刘耀文已经远隔重洋。
撤出彼此生活的步调自此快进,团队合体活动寥寥,成员各自为单飞后职业生涯做排演。宋亚轩要打开微博看一眼两人的ID,才能确定他和刘耀文之间好歹还存有同事性质的联结。后来ID前缀删去,联结退化成“前同事”,湮没在错综庞杂的人脉网络。
演话剧、做音乐、上综艺,也认识新的朋友,也告别新的朋友。日子说过也就过了,不是没有刘耀文就会洪水滔天。宋亚轩所记恨的事只剩一件:话剧巡演的终点站、做歌的死线、综艺的最后一期,早早就在日程表上标明,短时间的热络是限定的,他早有准备。可是,为什么年少时每个人都向他施加错觉,让他以为和那个人一起长大的黄金般的日子将是永无尽头?相识时不以为然,离别时毫无知觉,没有一个可堪纪念的时点。
再见面的契机到秋天时才来。宋亚轩去年参演的文艺电影入围了北影节新设竞赛单元,多少弥补了拿不下龙标的遗憾。消息传来时《金钟》正大办庆功,满场人起哄喝彩,架着宋亚轩举杯。喝过一轮后他才得空细看完整的入围名单,并在末尾瞧见一行片名。
剧组的副导演凑过来指上去,说是不是有你那个队友客串。宋亚轩正愣神想那人会不会出席,本能般先纠正是前队友,才点头。前辈搁下酒杯抚掌,搭着肩请求他帮个忙:他有个挺亲近的堂妹,最近很迷刘耀文,想讨个签名。
实在谈不上多麻烦的事,况且自选角时这位前辈就对自己青眼有加,宋亚轩不好拂他面子。要说毫不利己专门利人当然是假,推开那人休息室的门似乎无需理由,但找到一个恰切的,自然更好。
开幕前几日,前辈托人送来两张待签名的明信片:一张是单人,而另一张是双人海报翻印。那是今年情人节档一部青春片,与刘耀文搭戏的是这两年大导力捧的小花旦,娇小、瘦不见骨,脸圆眼睛也圆,好像从儿童文学插画中完整剪贴。如此两张面孔,演这一题材不必怎么发力就蛮有口碑。风头最盛时宋亚轩偶然与他出席同一活动,场馆外好几面双人应援旗高高扬起,俊男靓女,刺进他眼帘。
薄纸片一时烫手,宋亚轩撂在桌上,灼烧感仍在指腹残存。然而人他已经提前联系过:刘耀文听他说是有前辈请托,立刻答应下来。彼时宋亚轩将这件事想得太过简单。
时隔多年,宋亚轩已经不知道这东西从自己手里递出去会否伤人,一直犹豫到见了刘耀文、看着他签完那张单人照。刘耀文问除了名字还要不要写什么,宋亚轩说不用。又问还有吗,宋亚轩看着他的发旋,没有说话。
刘耀文抬起脸看向他,又问了一遍。青年演员在广东晒成纯正的麦色,显得眼睛更亮。宋亚轩认得那种亮,那是这个人每每觉得自己做成一件事时从眼里溢出来的光彩,耀人眼目。他由此知道那部戏刘耀文拍得很享受,哪怕抻着肋骨上一道裂痕。
明信片在他胸前的口袋里安眠。宋亚轩突然很怕将它拿出来。他正欲摇头,刘耀文先一步指向他口袋露出的一道纸边:“这个?”
宋亚轩后退半步:“不签也可以。”
“不是说前辈让你来的?”刘耀文催促他,“快点,签完还要晾,不然蹭花了。”
宋亚轩将明信片抽出半截,仍在迟疑:“真的,不签也可以。”
刘耀文摆摆手,直接拿了过去。
艺人不应当恨自己的任何作品,但有时身不由己。倒也没到憎恶的地步,刘耀文只是觉得没什么意思——一部罗织痛苦而叫座的糖水片。从艺十年还以这样的作品火爆,他心有戚戚,但宣传期里该配合的也都配合,再加上营销得力,上映时双人热搜铺满广场。至今有余温。
“这人是我和她的粉丝啊。”刘耀文说。
“……嗯。”
“你知道她是我和她的粉丝。”
后来才知道的。但解释起来多余,宋亚轩不发一语。
“然后你,来帮她找我,要签名。”
刘耀文讲得很慢,像是凭刻意断句才能理解,像是其中的逻辑具有一种硬却易碎的质地,一环一环随着咬字清脆地迸裂。他的脸再度转过来时,宋亚轩以为自己将看见那一质地割出的血迹自他嘴角向下蜿蜒。
但迎向他的是一张做过全套妆造的脸。洁净,俊美,空洞。
宋亚轩伸手去拿那张单人照:“不合适的话就算了,我带这个回去。谢谢。”
“我无所谓。”刘耀文似笑非笑,“但很多年没签过双人的了,最好还是问一下团队。可能还得问问她那边的意思。”
他眼底的血丝像一片灼红的余焰。宋亚轩清晰地看见,然后清晰地感到痛苦。
刘耀文继续说:“这个我先拿着,如果签好了再找人给你送过去。”
那双制造痛苦的眼睛持续地投以注视,让人无法开口。刘耀文的语气忽然软化:“好不好?”
百试百灵的三个字。哄人的法子穿过漫漶不清的往日,毫无磨损。
“好,”宋亚轩哽了哽,又说,“为难你了。”
刘耀文起身拍拍他肩膀:“别客气。朋友嘛。”
他翻出一只文件袋,将明信片妥善收进包里,然后转身送客。有条不紊。
到门边只有几步路,宋亚轩走得神思不属。他刚拉开门,刘耀文忽然问:“不疼吗?”
他茫然回头。
“右手。”刘耀文扬扬下巴示意。
宋亚轩抬起手看,门又砸回去合上。第一眼甚至没有发现,指节上一小块皮肤像书页翻起,露出晶亮的创面。他“啊”了一声,下意识说:“不疼。”
“是吗,可惜了。”刘耀文双手插兜站在原地,“有时候我希望你也会疼。”
晚宴后,宋亚轩乘车回酒店。他所在剧组揽下两大新锐奖项,与有荣焉,于是连续堆笑几个小时,脸颊都僵硬。正要阖眼,随行助理忽然将手机支到他面前。
刘耀文客串的电影获得几次提名,但最后都差半口气。这不算什么挫折,至少并非友情出演者的失意,但不妨碍后采时各路记者对其发难。视频里是被团团围困的刘耀文。
这场面司空见惯,不像他所应付不了,直到有记者提起宋亚轩那部电影的片名,问有没有看。一旁的工作人员提示不要问其他影片的问题,却被刘耀文抬手制止。他说:“看了。实至名归,恭喜。”
另一记者立刻接话:“怎么评价宋亚轩的表现?”
受访人忽然直视镜头。被点名的人猝不及防,与之四目相对。
“他很厉害。”刘耀文的目光一瞬不瞬,似乎预见到这一对视将会发生,“他知道自己要什么,所以什么都能做好。”
视频截取到这里结束。转发区评论区不用看就知道又是硝烟四起。宋亚轩推开手机,说自己需要休息。
红毯前休息室里的谈话没有升级成争执,因为一方选择逃跑。此事没有外人知晓,故而只有宋亚轩听懂刘耀文言外有意:在宋亚轩所要的一切之外,他,或者说他们,是被偿付出去的代价。
都说秋天是北京最好的季节,车窗外夜空沉寂,一整片浓郁化不开的暗蓝。季节越是盛大美丽,越容易使人感到寂寞非常。在独自捱过的几个秋季,宋亚轩告慰自己:你在做偶像,全世界最能操纵人心的职业,你怎么能不开心?凭什么不开心?
轿车飞驰,路灯与银杏树频闪般掠过。比起西装革履坐在车内,他觉得自己更像一条被拴在车尾狂奔的狗。
多荒唐。没有人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而且所有人都很疼。
06.
一周过去,各项事宜都打点好。刘耀文登机飞回北京,发消息问明信片怎么交接。宋亚轩截过来几段行程表说这些时间在工作室。他回以一个OK的表情,然后打开飞行模式入睡。醒来时已经落地,看到宋亚轩最后一句回复:有空请你吃饭。
这一级别的客套话在性质上近似于“再也不见”,刘耀文看着就觉得很好笑。比这更好笑的是次日一早开车赴约的自己。临出门时跟宋亚轩知会了一声,到了楼下仍无回应,他上电梯直达楼层。有工作人员试图拦,他半摘口罩说来找人,被请去会客室先坐,问喝点什么。刘耀文回答不用,很快就走。
没等几分钟,助理端了杯水推开玻璃门。刘耀文从文件袋上移开冷眼。她面露标准化歉意,说昨晚给新歌选鼓手选到很晚,人叫不醒,东西可以由她转交。刘耀文问是还没来吗,助理摇头,指向走廊尽头那扇门。
他想起来了。早年时他们悄悄畅想自己开工作室的光景,刘耀文说首先要包下一整层,其次要有间卧室,随时补觉用。寸土寸金的地方还要留地方撒懒,宋亚轩笑得倒在他身上,说自己可不浪费空间,困了就去刘耀文那儿睡。
他胸口有一团无名火,从电影节后台时烧起,贪怨抟结、愈演愈烈,倏忽间被暴雨浇熄。他向那扇门走,助理忙说那里不让进人。刘耀文蹲下身,将文件袋从门缝塞进去。
“好了。”他压低声音,勉强给助理一个微笑,“你忙吧,我待会儿就走。”
门从里侧解开反锁,宋亚轩揉着眼睛低头走出来,碰得风铃叮咚。差半步就要撞在人身上,被一把钳住手臂。
刘耀文捡起文件袋,递进他手里:“别踩到。”
宋亚轩半梦半醒接过,侧脸上还残留抱枕印痕。他身后房间里是一盏落地灯和一方深灰色混乱床褥,窗帘紧闭。风铃悬吊在门檐,很寻常的款式,乌木圆盘上用细线连接银片,摇晃时如鸣佩环。
如果不是风铃明显地歪斜,刘耀文不会发现有根细线上坠着的是一把钥匙。
宋亚轩适应走廊里强光,然后找回意识,边道谢边将文件夹放到床头。刘耀文攥起那把钥匙看了一眼,然后在人转身前放开。从很远的地方,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回应:“不客气。”
“怎么亲自来了。”宋亚轩问。
刘耀文的嗓子竟比熬过夜的人更哑:“顺路。”
“坐会儿?有事就算了。”
刘耀文答非所问:“风铃挺别致。”
宋亚轩的表情有一瞬空白,随即笑道:“随便买的。”说罢反手将门关在身后。
“那送我吧。”接得很迅速。
宋亚轩没有反应。刘耀文又说:“或者你把钥匙拆下来还我。”
他的态度介于行乞和抢劫之间。宋亚轩哑然。这哑然就是揭示和回答。
刘耀文一下子笑出声:“为什么要这样呢?我以为我多少理解过你一点。总得让我留点什么吧?”
静几秒,宋亚轩声音微颤:“那钥匙我也有,你怎么……”
“你看着我。”
宋亚轩不得不又抬起头来。所幸他被刘耀文完全地挡住,不用担心狼狈神情落入别人眼中。
“我那把给你撬过北冰洋的瓶盖,记得吗?上面留了个豁口。你不知道吧。”
刘耀文盯着他,累得要跌倒般退了一步。他得提防宋亚轩跌下眼泪,否则又会心软。于是说:“算了。”
“算了”,怎么算,从何算起。多少次设想:一旦拿去对方,自己的人生将会如何。奈何命运虬结,并不似等式加和。
宋亚轩握着钥匙追到地下,看见一对猩红尾灯驶向出口。刘耀文也许在后视镜里看到他,也许没有,总之并未减速。他打开聊天框试图发一句“对不起”,消息旁跳出刺目的感叹号。又拨电话,响过两下就被挂断。再拨已经无法接通。他不知道要不要再试,犹豫之际经纪人催他开会的电话打进来。
一反常态,他任所有人等,在停车场里站了一阵。付出十二分的努力回想,想不起目睹那把钥匙跌出刘耀文外套的暗兜时,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
刘耀文与人做切割的方式幼稚但有效,发消息试探过的社交软件一律屏蔽,甚至共同群聊也退了许多。各类公开账号倒无一取消关注,似是出于体面多过出于慈悲。其实他知道刘耀文从来不是脾气多好的人,只是当年的宋亚轩掌握如何高效且正确地运用自己的上目线,有不愉快也总是迅速翻篇。眼下没有发挥机会。
如今两人生活几无重叠,单方面消失不难,但刘耀文的动线早就是轨道上的透明轿厢。随手搜出的公开行程紧得接近残忍,宋亚轩看到后反而放心。天塌下来有职业伦理在撑,刘耀文不会允许自己面对大众失态,从前如此,现在亦然。
想不出万全之法,索性心安理得拖延。数日像午后一秒,宋亚轩在工作室的卧室里昏昏转醒。连续几夜他把自己关在房间写歌,创作兼具自净和自渎的功效,抬头时天际已经翻出鱼肚白。睁眼后照例先找手机,然后看见通知栏里几则相似标题,写当红偶像现身夜店,不亦乐乎。
爆料视频画质极低,一团模糊人影深陷在卡座软垫,几乎溶进迷乱的霓虹光斑,快结束时才被一只纤细的手强行拽起。那手贴水钻长甲片。顶光角度刁钻,一张乖谬异常的笑脸在灯下短暂闪过,倒回阴影中。
他先确认不是梦,才缓慢坐起身。暖光由灯盏渗入黑暗,像玻璃罐里密封浆果流出甜汁。他不合时宜走神,头一次觉察荒诞:为什么,拉紧沉沉窗帘遮光的,怕黑而整夜留灯的,是同一个人?
门边风铃上钥匙已卸去,影影绰绰静静幽幽悬停。
07.
公关迅速到位,声明解释是和说唱综艺里认识的朋友们聚会,抱歉占用公共资源。舆论略有缓和——原来养成系也免不了烟酒声色,不是永远未成年。
然而宋亚轩没有感到丝毫安心。引起他恐慌的别无他物,是且仅是定格在那一帧里的刘耀文的表情。崩坏之际比崩坏更危险,尚未失控比失控更危险,没发生的比已发生的更危险。
驱车直奔那人工作室之所在,露面草率且不合时宜,他边组织语言边张望一排磨砂玻璃后的会议室,只有一间里坐着人。解释得恰不恰当顾不得,他快步上去推门,满屋向他行注目礼,但新闻主角缺席。有人好心解释:“开会开到一半去吐了,还在休息。”
宋亚轩咬着牙,不愿表现得太哀求:“我想见他一面。”
他如愿在休息室看见扶手椅里的背影,垂头塌肩,戴一顶棒球帽。听见门响也没有回头,说:“别催了,马上回去。”
“……刘耀文。”
他滞了一下,坐直,转过来。帽檐下一双凹陷的眼,眼里波平无事。
“对不起。”汗湿掌心摊开,钥齿钥柄嗅来皆似血迹,“对不起。”
“你留着吧。扔了也行。”
宋亚轩摇头、摇头、只是摇头,一定要塞进他手里。他接过,深深深深叹息,扬手掷向墙角纸篓。钥匙在边沿磕了一下,砸向地面。他站起来,身子晃一下,拾了又扔。弧线优美延伸,金属击伤金属。
他坐回椅子:“还要说什么?”
宋亚轩将目光从墙角拖拽回来。想尖叫,但喉咙背叛意志,开口即是呜咽:“我担心你。”
“你让我别害你,我做到了。”刘耀文问,“你还要管我害我自己吗?”
几年来宋亚轩第一次真正被击溃而流出眼泪,体内全部水分盐分集聚、调和、滑落。刘耀文目击,忽然觉得自己产生免疫,不仅免疫甚至觉得这画面有审美意味:肢体和表情静止,只有睫毛翕动,每次眨眼时滚下泪珠。原来煽情的云翳落雨时更煽情。他想告诉他事已至此,哭吧,应该要哭,怎么能不哭。他想说我以为你当年那么说是因为你只当我是朋友,这不是错误或缺点,喜不喜欢另一个人不是人自己能选择,这件事我比你更明白。可是如果你喜欢我,喜欢过我,或者有过一点喜欢我的可能,但你还是任由我们走到不算尴尬但也绝不自然更谈不上亲密的地步,那么这就是选择。你已经选了,就不要后悔。我希望你不后悔。
但他什么都没有讲,静静坐在原处欣赏他流泪。不得不回去会议室时他站起来,从一旁桌面扯来一沓抽纸。宋亚轩没有接,却受唤醒般别过脸,被人卡着下巴扳回来。完全湿掉的脸,用纸巾擦干。湿掉,再擦干。
“我每天都在想你。”像讲旁人轶事,语气剔净全部感情,“你怎么忍心啊,宋亚轩?”
刘耀文身后是写字楼通体透明玻璃幕墙,城市上空阳光孱弱,苍白得照不出影子。如果人死前真有走马灯,这一幕会是其中关键场景。长久维持的平静破灭再破灭,宋亚轩扯住他袖口:“能不能谈一谈?”
“还能谈什么。”轻而有效挣脱,“装没事发生要靠两个人装,我装不下去了。”
“……要怎么样,再也不说话不见面?”
“普通朋友吧。如果有什么事需要帮忙也可以告诉我。”
宋亚轩脱口道:“那为什么拉黑我。”
刘耀文怔了一下,才答:“那两天在气头上。”
宋亚轩垂下眼,深吸一口气,似是下定决心:“其实我……”
“别。”刘耀文应激般猛然压住他肩膀,“别说了。”
他领受与肩头力度不符的沉静的注视,沉静之后暗藏的是疲倦,平静而毫不妥协的疲倦。宋亚轩抿紧嘴,无法再讲出一个字。刘耀文才松开手。
“帽子可以借我吗?”哭腔仍萦在喉头,“楼下有人在蹲。”
此时此地捕捉到前队友通红的眼圈,这对任何娱记而言都会是意外之喜。刘耀文摘下棒球帽递给他:“送你。”
言下之意是不必为此再见。宋亚轩牵动嘴角一笑,向门口走。
“我不会害自己。”刘耀文极冷静地补充,“如果你真的在担心的话。”
冷多于静,转身去看定会在眼角结出霜花。他想说我知道,最终没有说。
直到开进小区地库、停稳、熄火,他终于确认四下无人,终于伏在方向盘,眼泪一直流。原本以为能支持到回家时,然而刚刚翻车钥匙时从随身包里摸出一张电影票来——夏天,广州,和刘耀文——油墨字已经暗淡。流过时间的纸,流过纸的时间,褪色不能复原。
哭到勉强还能睁开眼时他翻出手机,开始在备忘录里打字。他心里有反对声音响起,说你现在在干什么,你若无其事许多年不就是为了真的无其事,不就是为了真的无其事时拿得出一份预演已久的潇洒。这声音很快被耳鸣淹没。
「今天没有说的话我之后还是会找机会说。对不起。」
一行字而已,他做不到直接打进聊天框,也不能读第二遍,否则即犹豫即退缩。句号落定便复制粘贴发送。只抱半分希望,然而竟然真的没再被拒收。
眼泪忽然被遏止。足矣,他不需要刘耀文回应任何。
刘耀文当然没有回应。隔了几天宋亚轩录制一档电台节目,间隙时主持人提起之前刘耀文也来过。收工后他顺势给人发去一条,说录得很愉快、老师代问他好。片刻后刘耀文回消息,也请他代问好。宋亚轩在回程车上,只能说已经散了。刘耀文公事公办回了句没事。
他想了一阵,回复:「给你看月亮。」从疾行的车窗里向外留影,曝光匮乏,月色蔼蔼摇漾成一片。又自己讪讪道:「拍出来好丑。」
对面不再回话。洗漱后宋亚轩受浴室热气熏蒸,血涌向头顶而发送一条晚安,然后丢开手机、蒙头昏睡。
闹钟响时宋亚轩紧闭双眼,极力抵抗现实侵入身体,最终落败而睁眼。刘耀文的回复赫然显示在未读消息栏。聊天框中两句晚安呈斜线各居左右,“对方撤回一条消息”的通知在其间横割一道,莫可追问。
08.
跨年夜各卫视大办晚会,但够格收视竞赛的不足七家,因此不免与前队友见面。即便如此避开宋亚轩也并非难事,何况刘耀文熟能生巧,几番打探安排后便敲定,恰好和严浩翔在一场。节目单上两人并不挨着,但彩排时偶然碰面,听他说起在五排组队群发完游戏邀请后发现群成员少了个人的事。藏着掖着没有太大意义,刘耀文直说是和宋亚轩闹掰了。严浩翔的惊讶很快从脸上掠过,没问缘由,只说都是这么多年的朋友。刘耀文回答说不知道怎么办,先晾一阵。
圈子里养成的处世默契是点到即止,对好奇心和倾诉欲都适用。话题自如转移。
晚会上刘耀文要首演新单曲,R&B风格,情歌。音效视效他无一不看重,然而彩排时不免分心。自与宋亚轩不欢而散已经过去月余,那人却不懈传来信息,分寸不至于恼人,刘耀文难有再删除他的理由。最初他出于礼貌而回复,后来试图以消极应对来表态,但宋亚轩不以为意,照旧乐于分享。他很难控制自己不去注意——宋亚轩得他心意的一点正是擅长在生活琐事里产生奇妙念头。
注意过趣味,才无法忍耐乏味。舞台上干冰升华,追光照拂下如雾如霾,人人呼吸困难。
终于结束后刘耀文向四面鞠躬,见严浩翔等在台口。他以为自己调整多次后超时太久,准备道歉,严浩翔抢先开口问他最近和宋亚轩还有联系吗。他一时无法定义现状而语塞。严浩翔调完耳返道:“他在后台,说在这边录了个综艺预告,顺路还你东西。”
“……哦。”刘耀文呆滞回应,“之前借给他一顶帽子。”
“你去见吗?反正我没说你休息室是哪个。”
刘耀文从助理手中要来手机,未读消息连成长串,最后一条是「等下见」。他失笑:“他自己找到了。”
前队友看他脸色,问:“你不是要晾一阵吗,刚说的?”
刘耀文面无喜怒:“我没那个本事。”
“……确实。”严浩翔笑出来,“你要是信我就跟我透个底,你什么想法。”
“什么什么想法?”巧妙的太极推手。
这二位在队里时就如此:不算寡言,但难懂他们在想什么。严浩翔自知管不了,摆摆手上台去。
刘耀文差遣随行人员去找制作组沟通舞美,独自往休息室走。一转过走廊就看见有人垂头抱膝蹲在门口,蓄了数月的长发已经盖住后颈。他大步流星过去推开门:“进来吧。”然后背对人坐进沙发。
然而话音落了半晌仍无响应,他回头,宋亚轩单手撑着地倚在门边,脸皱得又抱歉又可怜:“腿蹲麻了。”
随时可能有人经过,刘耀文只好起身去将他拉起来。握了满手寒气。走廊里暖气供应不足,衣着单薄的人不知等待多久。
宋亚轩将棒球帽放在化妆台,然后落座,自然开启聊天。刘耀文无法不注意到他发白的唇色,对坐几分钟后忍无可忍起身去翻包。宋亚轩讲录制趣事讲到一半,忽然噤声,直到一片暖贴被丢在他腿面上。他轻轻舒口气,又换上笑脸:“谢谢!我接着说……”
刘耀文打断他:“这个不用还。你还有事吗?我要跟团队开个小会,你在可能不太方便。”
“在这里吗?刚好我给大家点了喝的,应该快送到了。”他向他展示外卖订单,“喏,还有四分钟。”
刘耀文的目光移向屏幕又移回他的笑眼,那笑眼镇定且镇定得错漏百出。于是刘耀文又一次哽住——面对宋亚轩时他的愤怒永远像下错台阶而踩空的那一步般落不实。愤怒中的暴力因素无从引泄,周而复始在体内洄游,痛击自身。他甚至觉得那根愈合的肋骨又在作痛。
他闭起眼深深呼吸,掌根一下下砸在自己眉心。睁眼时他问:“你想干什么呢?”
“你还在生气吗?”宋亚轩问。
“没有。你想干什么,和好?可以,我以后会回你消息。”他尽力让语调不至于讥讽,“但你别这样。”
“不是和好,”微弱但坚决地,“我不想做朋友。我在追你。”
刘耀文被定住般瞪视他。不是表白的表白无法挽回地搁浅在沉默中。
宋亚轩喉咙起伏几下:“做得很差劲是吗?对不起,我不知道怎么做。都是抄来的。”
差劲的不是被抄来的经验本身,差劲的是市面上可抄的经验对他们都错位。这处境草蛇灰线,追溯到两人入行的决定。做音乐有音乐学院,学表演有表演科班,凡选择成为偶像的,没有人是毫无虚荣,没有人不预期过上一种优美的令人艳羡的荧幕生活——美梦兑现后,有荧幕而无生无活。如何生活要从情歌里、剧本里、电影里抄,下药莫可对症。
“我没明白。”刘耀文坦陈,“但我实在没法再喜欢你了。”
宋亚轩忽然笑,以毫无哀伤的幅度。他轻声仿似念咒:“你记得你第一次进组的时候吗。”
刘耀文的咬肌骤然收紧。他有所警觉但为时已晚。
“你记得吧,你说你有点心烦然后我去看你。提的全是我们自己一个人的时候绝不会吃的东西。但是回去的路上我忽然想到一个扫兴的问题,下次我还能去吗,下下次呢。从北京到廊坊只有五十多公里,可是我不会只在北京,你不会只在廊坊。
“当时我不愿意再往下想,直到那天晚上贺儿撞见我们,我就又开始逼自己想。我觉得做哥哥的要多想一步,而多想一步的结果就是行不通。那时候我问我自己,如果最后行不通,为什么要在一起?我会浪费你的时间。你最怕浪费时间。”
一桩回忆被赏玩过二十次以上就形成错觉,细节不断增添又增添,一派真假交织。但刘耀文第一次了解宋亚轩的视角。他的表情短暂松动,但仍说:“我现在也怕浪费时间。”
“会越来越怕吧。我知道。”宋亚轩如释重负般向后靠,“但我不在乎了。我不在乎你和你的时间。我追你只是因为我想和你在一起。”
刘耀文蹙眉,绝对的十成十的困惑,足以提取困惑的原浆。
“因为没有你我真的不行。有段时间我们很久不聊天不见面,但我心里其实知道只要我去找你就会有回应,所以才安心。”宋亚轩略一停顿,“你不用现在答应我,刘耀文儿。但我是要追你。”
歉意的程度相比追求更似追杀。刘耀文掩住脸,已经节节败退、不留片甲。他视线外的杀手满脸天真的惭愧,垂下眼揉搓从暖贴撕下的胶纸。沙沙声填补房间。隔半晌刘耀文终于似哭似笑开口:“你真的……你为什么能这么自私这么理直气壮啊?”
“对不起。”宋亚轩向他伸出手又收回,从鼻腔酸到眼底。铃声阻断流泪,他接起电话说这就去取。走出半步又停住。
“去吧。”刘耀文放下手,神情疲倦。
“我回来你还在不在?”
刘耀文看向他,笑了一下,无端地答:“我有什么办法。”
我实在没法再喜欢你了,但也实在没法不喜欢你。除了留在原地还有什么办法。
09.
什么时候起,最初的无瑕疵的世界如人所料消逝,万事万物如人所料并非恒常。一切成为发生在万花筒中的大型实景游戏,三棱镜宫里彩色碎玻璃纸跳跃、翻滚,晕眩中聚拢又哄散。刘耀文斩获一种光鲜而临时的生活,入睡前常常留一盏灯,便于在半夜醒来时辨认自己睡在什么地方。
一开始他想没关系,我还太年轻,再过几年就不会受困扰。然而时间失去线性与弹性,他再无领悟,因此没有想开也没有放下,只是变得钝,变得对困扰习以为常。多少年如一日他停在回音壁之间,自我克制的全部依凭是一遍遍听见宋亚轩对他说,别害我。
倏忽回音破灭,先是风铃,后是人声。这次他说的是其实是我不愿意害你,他说的是但我现在不在乎了。
好吧,好吧。宋亚轩短暂离开时刘耀文想,假定这次这个人并非戏言,那么过去几年他们竟然算是彼此相爱——为什么一个人的爱像欺骗,另一个人的爱像愚弄?
宋亚轩两手拎外卖袋匆匆返回,看见刘耀文仍在原处。他暗暗松口气,半蹲在茶几边一杯杯取出奶茶排开。余光里那人忽然起身,将门关上,又走回他身边。一气呵成。宋亚轩来不及站起,怔怔仰视他:“不开会了吗?”
“开,”刘耀文向后拢了一把额发,眉眼短暂出离阴影,“等我们把事说完。”
宋亚轩下意识往后缩,仍点了点头。
“你刚说你在追我,还算数吗?”
“啊?”宋亚轩茫然,“这才过了三分钟……”
刘耀文俯向他,逼问:“算吗?”
“……算啊。”他几乎已经坐在地板上。
“我答应了。”刘耀文说。
宋亚轩太搞不清状况,以至于忘记应该狂喜或泪流。
“你说追我,但我不觉得你有勇气尝试很久。所以我们在一起吧,现在开始。”
宋亚轩回过神说好,边辩解边眼眶泛红:“我可以试很久。”
刘耀文轻轻摇头:“但我没勇气去赌能有多久。”
走廊里有谈话声渐近。宋亚轩如梦方醒试图站起,被居高临下施力按住肩膀。
门响了。时间疾速地倒行,又急刹。门没有开。
“锁了。他们没钥匙。”刘耀文说。随话音他向他俯身,孤注一掷似的急切,唇将碰未碰时却骤停。宋亚轩从近在咫尺的湿润的眼睛里读懂讯息:你可以躲。
你要不要躲?
延伸至脖颈的泪痕像一道将收紧的绞索。敲门声中他凑近前去,泪湿的脸颊被温热掌心接管。闭眼是个不太妙的选择,两位成年人接吻生疏,险些撞伤鼻梁。
唇碰过一瞬便分开,比初吻更飘然。生命不可承受之重发生了,发生得这样轻。
“帽子继续戴着吧。”刘耀文将他拉起来,“又哭。”
他们很快整饬得体,打开门。在一众惊愕眼神里刘耀文指向桌上的奶茶:“小宋老师订的,大家感谢一下。”
该开的会不能不开,他偷偷把车钥匙塞给宋亚轩,让他去车里打开暖风稍等。刘耀文猜想他的男友很快会注意到后视镜下红绳系起的特别的吊饰——一把来自某一早就湮没的生产厂家的钥匙。在一切将告消失时,那一小片冰凉是他同一切的最后联系,以致他不惜为之跪在地板而翻找废纸篓。
将钥匙挂上去的第一天,他拍照留念。背景中是摇漾成一片的月亮,吞没在金黄发脆的树影。那张照片短暂地出现在信号流中,又在被人读取前撤去,躺回私密相册,静似棺材。世上多的是无法撤回之物,没人能独自承受,人人都独自承受。他几乎就要想开了,他想不过如此,月有阴晴圆缺。
其实月无阴晴圆缺。有阴晴圆缺的不过月相而已。灯可以任人点起或熄灭,但月是不可动摇的圆满。有时清辉看似被黑夜吞纳,只是节律造成阴影,一时举目不见。虔诚的人会等。
旧约里讲上帝取人肋骨而造伴侣,使人寻得骨中之骨、肉中之肉。二十四岁这年,刘耀文肋骨上的裂纹仿似一道神罚,迟钝地出现、隐秘地疼痛、寂静地愈合,最后生机犹在。原来如此,原来世间事皆为隐喻、层层嵌扣,直至更高的意志浮现,你我都身在其中。
他走出电梯,远远看见银色金属反光粼粼。副驾驶位上坐着的人以手托腮,对他笑起来。
END.
*“其实我再去爱惜你又有何用,难道这次我抱紧你未必落空” 出自王菲《暗涌》
*“只有眼前路,没有身后身。” 出自王家卫《一代宗师》
写在后面:不知不觉间到了写碗盆的第四年,依然写得非常辛苦,读起来想必也依然并不轻快。现背或AU,都是同人女在手里戏耍许多棱镜并挑出一个来透视世界,借此贩卖自己对他、他、他们、亲密关系、偶像工业乃至宇宙规律的私人解读。这一篇实在太长也实在太复杂,如果只挑出我最想贩卖的一则道理,那便是“爱是面目全非”,以至于焦虑者放松、洒脱者纠结,以至于要有一个体面的完好的结局,需要无数巧合、无数机缘。真实世界甚至没有“结局”可言。但一切属于他们。
七夕快乐,好孩子们!祈愿你们蒙赐命运的垂爱,永远永远。
【文轩】行走的鱼
*现背1w+/敲碎焦虑重塑无畏的过程
——“不过是梦寐以求长大了,怎么你不快乐。没关系,我爱你不完美的心。”
泥泞的道路上布满湿雾,玻璃窗上透着混杂的雨渍,刘耀文抓了抓额前飘散的细碎刘海,睨眼看着窗前倒映的湿漉印记。
快到凌晨的夜晚只有来往穿梭的汽车,偶尔响起的鸣笛声,昭示着这座城市白日的喧嚣,街道两侧伫立着的霓虹灯架闪烁着微弱的亮光,映照着城市的车水马龙。
记忆里忙碌着直到夜半才收工的次数并不少,凌晨的时间在这个圈子里颠倒的生物钟来说不算晚,但这次不知怎的,总觉得心里有压不住的烦躁。
可能临近成年的到来,那份焦虑感就会增重...
*现背1w+/敲碎焦虑重塑无畏的过程
——“不过是梦寐以求长大了,怎么你不快乐。没关系,我爱你不完美的心。”
泥泞的道路上布满湿雾,玻璃窗上透着混杂的雨渍,刘耀文抓了抓额前飘散的细碎刘海,睨眼看着窗前倒映的湿漉印记。
快到凌晨的夜晚只有来往穿梭的汽车,偶尔响起的鸣笛声,昭示着这座城市白日的喧嚣,街道两侧伫立着的霓虹灯架闪烁着微弱的亮光,映照着城市的车水马龙。
记忆里忙碌着直到夜半才收工的次数并不少,凌晨的时间在这个圈子里颠倒的生物钟来说不算晚,但这次不知怎的,总觉得心里有压不住的烦躁。
可能临近成年的到来,那份焦虑感就会增重,少见的,会感到轻微的怅然若失。刘耀文拿着鸭舌帽戴上,压了压帽檐,睨眼看着窗外淅沥的小雨无声地叹了口气。
他并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可无论如何也挥不去心底那抹压抑,虽然轻微,却真实存在着。他曾多次试图逼自己忽略这份微弱的焦虑与不安,结果却不尽人意。好在忙碌的课程能麻痹人的感知,下意识不让自己停下来,应该就不会再想那么多了。
还好这只是一点细微的感觉,并没有影响到刘耀文坚定的想法或者对待发生、与将要发生的事物的感知,比起怅然心情更多变的,还得是九月底莫测的天气。
阴雨绵绵的初秋,是他的生日季。但其实刘耀文对此并没有太大的感触,比如他曾无数次念叨的期盼着长大,如今真的要得偿所愿了,比起欣喜来说,更多的却是对成年世界一种模糊的、陌生的距离感。
说是抵触也不为过,曾经的那份憧憬,早就随着年龄的增长、阅历的过程、和心态的变化抹消了。没有尘埃落定的实感,反倒是觉得自己正在一点点向下坠落,就像愈发的不真实一样,也只能保持释然。
抱有杞人忧天的想法,忧虑那么多的结果到最后往往都是自我折磨,刘耀文不想纠结了,倒在靠背上睡得昏天地暗。
下着小雨的晚空,飘零着潮汐的湿漉,离回家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帽檐掩住了片片阴影,飘忽的困意模糊了人的感官。
分不清时间走过了多久,回到别墅时已经快两点了,从车上下来没想到还能看见掩住的门里透出一点昏暗的光。
那抹等待的意味让刘耀文心里忽的一怔,突然就想到温情电影里的画面——每当晚归的人回到家,会看到窗棂前留有一盏微弱的暖灯,在一片黑暗里格外明显。
刘耀文拧着眉,思忖着是谁在里面,又是为什么这么晚了还在等待。
散去满身的仆仆风尘,刘耀文踏进熟悉的房间里,还没来得及看清眼前的视野,听到浩哥带着倦意的声音,诶,回来了?
土豆原本窝在沙发上精神有些蔫儿,眼睛一眨一眨的,像是很累了,看到他的身影忽的耳朵动了动,跳下沙发向他扑过来。
刘耀文感觉像是看到了一团雪白的糯米糍在向他靠近,然后围在脚边转了转。俯下身揉了揉土豆柔软的毛发,然后应了声。
后知后觉的感到有些好笑,助理的存在昭示着他的期待落了空,明明清楚不会是宋亚轩,还是燃起了一丝不太可能的妄想。
结果很明显,还是梦里更有可能实现。
刘耀文换下鞋,接了杯热水带着土豆上了二楼,浩哥也跟着来到房间,看着刘耀文着手收床上散扔的单品,顺便开了夜灯。
自知双方忙碌了一天都很累,没什么拐弯抹角的想法,直接说道,公司的意思是这两天拍一组生日纪录小片,看看有什么要准备的。我们已经在搭直播场地了,他们几个应该这两天也会回来。
薇姐那会儿微信跟你说这个事儿,你没回,可能没看手机,我刚好就在这儿,想着等你回来我告诉你也不迟。
刘耀文应了声,从床头柜拿了个药板,剥了颗药片混着那杯刚接的热水喝下。
看起来不是才有的情况,浩哥拧着眉问怎么了吗?他不知道刘耀文喝得是什么。时间一天天走过,越临近成年之际,小孩儿就变得愈发独立,很多东西都是自己拿主意,身体的情况只要没有很严重也不说。
他们这些助理,慢慢的、没办法再像以往般,对刘耀文的任何事情都清楚了。
没有,就...嗓子不太舒服。说着拿起药板让助理看了看,解释道,润喉片。
怎么了?看着浩哥还是一脸忧虑的望着自己,刘耀文皱皱眉,有些茫然地问道。
没事儿。浩哥摆摆手,一脸感慨的看着他,叹道,就是觉得你好像真的长大了,对迎接成年世界的到来也变得游刃有余。
是吗。有变的游刃有余吗?好像并不是。
他只是习惯了一个人,习惯了什么事情都自己解决,而不是依靠大家的帮助罢了。
成长的节奏没有什么规律可言,要完成初始菜鸟到满级大神的转变,升级打怪的过程里,必须要撕碎通往破晓路上的狂风。
这条道路上的条条框框,不是当缩头乌龟的理由,成熟不是与生俱来的本事,束缚或者规则,什么都好,不是逃避的借口。
就像他的生日记录环节,PD果然问他,有没有准备好迎接自己的十八岁。
说实话,还没有。刘耀文想。但镜头的指示灯随之亮起,记录着他此刻正迎着精致的妆造录制生日单采小片。于是他调整了一下要看哪个机位,看似想到的事情沉舟侧畔千帆过,沉吟之后慢慢诉说着:
如果说成长的代价是孤独的话,那我觉得是幸运的,我享受独处,也会毫不犹豫地拥抱爱我的人。
这句话是真的,但是并不尽然。他的确习惯并喜欢上了一个人的感觉。适应了独处的生活对成长来说应该算是件好事,但是对于刘耀文,某种意义上或许并不算。
这种相斥的感觉来自于他们七个一起长大的情义,被定义为家属感的存在,还有成年的界限会收回很多小孩子肆意的权利。
独自成长的年岁里,许多东西都会随着时间慢慢改变,他们都收敛了年少时的意气风发,没有什么东西是永远一成不变的。
虽然从小养成的羁绊是他们无论如何都割舍不下的,但是时光匆匆,谁也不知道多年后他们还能不能做到如以往般没有任何距离,对待彼此还是否可以无话不谈。
但从逐渐习惯孤独的变化来看,这样与亲密脱轨,渐行渐远的距离就像预示着一段良性的关系最终的结局,是不是不管以前再亲密无间也还是会变成隔阂犹存。
平日里无话可说,你来我往的聊天记录变成节日里一句轻飘飘的群发祝福,重要的事情上也变得用官方的态度掩盖在意。
他们还是会变成言不由衷的大人,分享欲逐渐随着时间的踪迹殆尽,从毫不犹豫地索取安慰变成了不想麻烦对方的存在。
这些忧虑不是没有理由的,总归是带着芥蒂,刘耀文向来对爱与被爱都怀有无畏的勇气,但直到临界点才发现也会有迟疑。
他们都很清楚那个名为“永远”的远方不会到来,而越长大越发现,对一份感情不会变质的未来,其实并不是那么确定的。
时间会消耗很多东西,哪怕曾经关系再要好,一段日子不见也会感到有距离,不经常维系的情谊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牢靠。
那他们是否也会在亲密关系渐消渐减的行列里呢,谁也说不清。
刘耀文常常在想,他是从什么开始变得不再想长大了呢。或许是发现很多事情不再像小时候可以有撒娇的权利,逃避不能解决任问题,多了一份大人的责任感。
就像小时候可以肆意玩闹,做事情不用想什么后果,哪怕说错了话好似也能用未成年的理由得到宽恕和理解,不会掀起多大的风浪,而成年之后就没有这块“限免令”了,被束缚的未来总会觉得很累。
以前不理解成长的烦恼,因为他本身就没有真的长大,假象的成熟带来的认知只是片面的、暂时的。如今回过头看,才发现那些说着类似大人的宣言,幼稚的像儿时过家家的承诺一样,是不用当真的。
我是刘耀文,我准备好迎接我的十八岁了,请和我一起期待吧。这句话当然是假的,他并没有将一切顾虑打消,更没有处理好盘旋着的排外感,准备好了接受更广阔、同时也需要更加稳重的成人世界。
他惯于在镜头面前掩饰自己的想法,太懂得怎么用一些话来表现出看起来很真实的样子去粉饰太平,实际上可能只是假象。
如果他说得过于简单明昧,或者过于深沉烦恼,都不会令人完全信服的。
祈祷他们慢点发现这个成年之际编织的谎言,不论到底现不现实,如果可以就那么认为着吧。挺好的,那样关于刘耀文的十八岁就有足够的理由与画面,能烘托成长的变化之类的了,留给他们或者公司表现的感触、用来煽情的一些素材。
但或许大家也只会觉得,这是刘耀文自己在成长的过程中,每走一步都有新的感受,毕竟谁都没有感同身受的能力。
当然,刘耀文是睁着眼说瞎话,宋亚轩是唯一很敏锐地就看穿了他的想法的人。
就像当时临近开学季,宋亚轩曾问过刘耀文,是什么时候喜欢上盘核桃的。刘耀文显然是觉得茫然,不知道宋亚轩为什么突然提起盘核桃这件事,但还是解释道:
怎么突然问这个啊,我当时不是跟你说过吗。感觉是很放松的一种方式。刘耀文帮他收着衣服,边在记忆里思索着什么。
宋亚轩敛了敛眼睑,轻轻按住他叠衣服的手背,眼睛里潋滟着晶莹的湿漉,“我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我在问什么时候。”
宋亚轩的话音很轻,如同羽毛般徐徐的落进心里,在刘耀文听起来,倒像是要探究什么东西一样,虽然温和但不容置喙。
emm......不太记得了。
刘耀文闪了闪眼神,下意识想要忽略过去这个问题,倒不是有什么不能让宋亚轩知道的东西,而是他真的想不起来了。
或许也有一点,是因为宋亚轩的态度过于坚定,像是知道了刘耀文隐藏起来的秘密,要将他完全剖析干净一样不太自在。
但实则宋亚轩只是觉得,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刘耀文的变化随着愈发接近成年际,就愈发变得不再那么清晰了。
比如,以前宋亚轩去学校,刘耀文还会别扭的表达不舍,跟哥哥们撒撒娇,说着不太习惯一个人的别墅生活。不想耽误宋亚轩的学业,又想宋亚轩多陪他一会儿。
纠结来去,到最后还是会故作豁达的说着让他回去的话,表情却掩不住的落寞。
但是现在,刘耀文表达的,让他早点返校的话很是自然,看不出一丝欲言又止的别扭,眼睛里没有一点故作潇洒的波动。
没事儿,你回去呗。刘耀文很认真的看着他,还能帮忙分析一波利弊,返校不能错过时间的吧,现在去的话还能早点报道。
其实从不习惯分别到享受孤独的过程,刘耀文实打实的经历过,也确实不再抗拒离别或者一个人。曾经他们都很排斥这种感觉,害怕一旦习惯了道别就真的会跟身边的人渐行渐远。可时间总是残酷的。
它让早早就懂得了没有谁会永远陪着谁的少年变得愈加成熟稳重、在聚少离多之际只能惟愿珍惜;它让喜欢热闹和喧嚣的人慢慢习惯了安静和孤独,并且习惯了一个人;它让形影不离消融成了孤身只影,让亲密如一家人的“我们”逐渐学会了单枪匹马;它让以前志同道合的兄弟跟伙伴渐渐变成了飞鸟与鱼的不同路;让曾经名为“希望我们永远在一起”的愿望,不知何时变成了各自安好的希冀。
哪怕刘耀文的话再真实,再像成年之际感触颇多的变化,但其实还是不攻自破,在宋亚轩面前,依旧拙劣的像是掩饰。
实际上他们早就改变,变得习惯了分别。
宋亚轩对他即将成年的日子感慨颇多,回顾以前奔赴远方的过程里,其实对刘耀文节节拔高的身影并没有太大的实感。
可能习惯了把刘耀文当成同龄人,他们可以一同聊喜欢的音乐风格,也会在晚上互相倾诉烦恼,是一种不用言表就能同频的默契。但亦步亦趋地走过一趟封闭的训练旅程,结果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完美,突如其来的演唱会延期消息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像是错过了一整个夏天。
遗憾达到顶峰,来不及做些什么补缺,甚至有一种不知道这两个月都在做什么的感觉,完全没有充实的意味存在。一眨眼,时间徐徐走至九月,结束了这段缺憾的夏天,宋亚轩又回到了学校的生活。
比起去年刚升入大学的不适应,如今可以做到平衡学业与爱豆的生活,即使他们并没有把这仅仅当成是一种工作来对待。
升高一级,时间上就没有那么紧张,回别墅的日子渐渐多了起来,临近刘耀文生日的前夕,马嘉祺还来找过宋亚轩。
大概是聊一下关于生日主人公最近的变化,同样作为哥哥,交换一下对他们之间最小的幺儿也步入成人世界的感慨。
在这一点上,马嘉祺似乎比宋亚轩的感受还要直观,幡然感觉到刘耀文的成长。敏锐的、又后知后觉的,感到落差一样。
想好给耀文什么成年礼物了吗。
马嘉祺没回头看宋亚轩,只是自顾地剪花草的枝叶,手指拨弄着湿漉的叶子。屋里的暖光透过门窗泄露一丝出来,落在马嘉祺周身,在脚边投射出一道颀长的影子。
院落里伫立的路灯洒出朦胧的光亮,映照着天台的灰暗,让原本萧瑟的秋夜变得不再那么寂凉。
宋亚轩轻轻荡着紫萝秋千,看着马嘉祺单薄的身影,没由来的想到刘耀文,少年拥有宽厚的肩背,从侧面看却是薄薄一片。
宋亚轩每次从身后抱刘耀文的时候都感到轻微硌手,掌心攀过他的肩胛,还能摸到凸起的蝴蝶骨。其实刘耀文真的很瘦。
还没。
马嘉祺闻言一顿,恍神间,手边的枝叶被没来得及收回的锋利尖刃划破了根茎,随即笑着摇了摇头,不再置身于这花香呓语的诗意里,踱步走向宋亚轩,在他身侧挤了挤坐下来。
摇摆的秋千因他的到来渐渐归于静止,马嘉祺看到宋亚轩握着藤蔓的指骨在卷衔的湿风里泛起了片片凛冽的粉色,复又移开视线,抬眼看着远处的点点繁星闪烁。
脚尖轻轻用力,秋千随着力度和惯性再次摇摆起来。过了很久,宋亚轩听见马嘉祺问,怎么看起来这么郁闷啊?
夜露袭来,马嘉祺侧头去看,望到宋亚轩纤瘦的颈骨因湿漉的夜风拂过缩了缩,衬得他愈发像一朵摇曳的暗夜蔷薇。悄然间触碰到一双布满微湿的眼睛,带着不解的意味看向他,在晚空里显得格外明亮。
于是马嘉祺轻轻笑了,不再看他,只是温和地说着,耀文儿要成年了,不开心吗。
宋亚轩一愣,马嘉祺的话很淡,在朦胧的湿雾里仿佛轻易就能忽略,却让心脏狠狠一颤。这让宋亚轩意识到,或许马嘉祺并不只是想要与他谈论关于弟弟的成长。
虽然宋亚轩很早就清楚,对于刘耀文的变化肯定不止他一个人感受到,但现在来看,马嘉祺应该感觉的比他还要早。
当然,宋亚轩是凭借着对刘耀文深入骨血里的熟稔与了解,马嘉祺似乎更多的是与生俱来的感知力,轻易能看透人心一般。
他们几乎每个人都经历过类似这种自我焦虑,重新拼凑一个完整的自己的过程,马嘉祺似乎对于成长的变化感觉尤甚。
哥,你也觉得吗?宋亚轩看着他,问道。
觉得什么?马嘉祺闻言挑了挑眉,眼里分明的侠促的动容意味,偏偏要逗弄他。
宋亚轩啧了一声,眉骨微皱起,颇有些当真了的意味。湿风吹乱他额前的碎发,马嘉祺笑了笑,用指骨刮了刮他的鼻尖。
当然。这很明显,不止我,也不止你。
这是真的。马嘉祺不觉得自己的想法是臆断,毕竟刘耀文的变化确实有目共睹,从一开始不习惯分别,到渐渐适应孤独,从初始觉得希冀落空到接受遗憾才是常态。
最直观的感受是,开学季到来之后,他们每次回别墅,都多多少少感觉到刘耀文不再抗拒孤独,想要更多的个人空间开始。
刘耀文常有焦虑的时候,来源于他自我要求高,不想被落下的要强性格,这也是为什么以前的他总是想要快点长大,不想被看轻,被冠上年龄小的原因。
成长的路途中有很多难题,许多事情,都大有解决不了的时候存在。不止是刘耀文,包括马嘉祺丁程鑫,或多或少都有。
在长大这门必修课里,谁都做不到处处拔尖,学会稳重变得成熟可以说是水到渠成的变化,但总是学不会倾诉。
可能觉得,将不好的情绪分给亲近的人会让他们跟着一起焦虑,得不偿失。或许是不愿,他们都选择了独自承担,哪怕相拥可以抵消万难,哪怕用力拥抱就能将伤害对半。
关系越好,就越没办法向对方摊开脆弱。
马嘉祺犹记得那是一个很平常的午后,刘耀文在摆弄相机,马嘉祺总会被他蹲下时小小一团的身影触动到。知道他陷入了难题,想到以前他会毫不犹豫寻求帮助,但现在只是较劲,会想说耀文,我来帮你。
但得到的回应是,没关系,我OK的。
哪怕只是并不难的事情,不会占用太多时间,或许多一个人还能快一点弄好。但刘耀文下意识是拒绝,不是不信任,而是觉得没有必要,因为小事不需要那么麻烦。
同样的事情,还有难得的休憩时间,贺峻霖喊耀文,去不去打篮球。得到的大多数是否定的答案,坚持要磨歌曲的填词。
不了,词儿还得改改。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刘耀文放下了娱乐游戏的吸引,让身体放松的方式从篮球变成了写歌,哪怕过程枯燥又无聊。
又或许是,某天的日常拍摄结束,他们分成两拨商量着出去买点东西,张真源换了件衣服准备下楼的时候,看见刘耀文还坐在里面机房里接着半成品的曲稿继续写。
便敲刘耀文的房门问要不要一起。
刘耀文闻声回头看了一眼,又继续将视线移到曲稿上,看起来没有起身的意思,反着手背挥了挥指尖,对他说着你们去吧。
张真源在刘耀文回话的过程里,踱步走了进来,屏幕里的几段单音轨和曲谱昭示着他正在做什么,边将臂弯搭在刘耀文肩背上,边问在写曲稿吗。
刘耀文应了声,抬头睨了他一眼,你们要出去买东西吗。对呀。张真源揉了揉他的发尾,温声道,要给你带什么东西吗?
不用了,不是很想吃东西。刘耀文伸手拨了拨额前的碎发,按压了一下眼眶,拍了拍张真源的手背,我饿了点个外卖就行。
张真源闻言松开环着他的臂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轻轻笑了。刘耀文没懂他突然笑是为什么,但也没想着追问,只听见张真源继续道:“亚轩也说不饿,你们俩还真是心有灵犀。好吧,别饿着就行。”
刘耀文指尖顿了顿,没说什么。
宋亚轩不是不饿,只是想陪着他。刘耀文很清楚他的想法,但也没拆穿。等后者找过来问刘耀文,你要吃什么啊,小面吗?
刘耀文捏了捏宋亚轩泛凉的指骨,睨眼看他微湿的刘海,眼睑眯了眯,说他是不是洗了澡又没吹干。
宋亚轩还没来得及反驳,就被一团毛绒绒盖住了视线,刘耀文按着毛巾边擦他的头发,边回答没有,点了鳗鱼饭。
末了还添上一句,我们都爱吃的。
类似这些变化不是他们想要就可以忽略的,某种意义上,这算是好的变化,昭示着刘耀文已经走进了成熟的分界线。
提前长大,在成年的临界点到来之前。
改变在,做一些东西慢慢变得不再任何事情都需要陪伴的选择上。对待事物少了一份依赖,可能源自习惯了自己解决问题,很多事情不再需要他们分担,而是独自承受。
这样的变化被丁程鑫他们尽收眼底,作为哥哥,欣慰的同时还会觉得有落差感,恍惚间那个只到肩头的小不点儿,年龄跟身高都节节拔升,早超越了他们这些哥哥。
马嘉祺不知道该抱有什么样的情绪,没办法忽略心里的落差,只能探寻宋亚轩对于刘耀文的变化有没有什么好的调节方式。
但很显然,宋亚轩也没有完全适应变化。
他们都只是刘耀文成长路途中的旁观者,或者说是同行的伙伴,但属于刘耀文的成年际,只有他自己能主观的重塑自我。
他们都是刘耀文成长路的被动感受者,或许宋亚轩算参与者,感受更多元,但越是和刘耀文亲密无间的,就越难以抽身。
成年前夕,刘耀文跟家里通了视频。
弟弟凑近的脸占据了屏幕的视线,听着妈妈教他的重庆话说得蹩脚,刘耀文久违的被逗笑了,嗤他竟然说不好川渝话。
弟弟不服输,非要跟他比试。刘耀文伸出手指轻轻摇了摇,说他肯定要输惨了。
妈妈在一旁看他们兄弟俩互怼,你来我往的蹩脚川渝音,忽的表情落寞了一瞬,多有感慨曾经的意味,叹刘耀文的重庆话好像不太标准了。
刘耀文一愣,后知后觉发现确实是真的。
晚空的月亮高悬,刘耀文挂了视频,没由来的闲逛到一楼客厅,坐在沙发上发了很久的呆,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土豆的毛。
直到感觉窗外漫进来的风有些凉,刘耀文才回过神,看着土豆乖顺的样子心里忽的一软,不自觉抚平了心里的焦躁。
刘耀文弯下腰凑近土豆,抿着唇角很认真的轻语:土豆,土豆,跟哥哥说说话呗。
独自一个人的时候,总是会焦虑,时常会不安,偶尔也会被治愈。但他大部分时间都在进修沉淀一下音乐或者舞蹈等等的课程,从未停滞不前。
跟以前相比,改变算是挺大的。
走过习惯一个人的道路,经历过与自我和解的过程,慢慢对长大的态度变得与以前想暴风成长的意愿截然不同,适应了孤独并对之享受。很多很多,看待事情的角度不再那么天真。并非只要勇敢就能事事如意,做一些事情之前总要想一想后果。
少了些无畏的勇气,多了些大人的忧虑。
做事情习惯瞻前顾后,习惯衡量利弊,总会想一旦做了会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这些都要考虑清楚,舆论的压力加之被冠以的重担,成年以后就避无可避,好像没有理由做错事情。比起以前肆意挥霍青春的权利,可以耍赖或者错误也能被理解的堂而皇之,像是多了一层无形的屏障。
它让无畏者变得怯懦,让无忧无虑的青春变得有了重担,让自由者总是忧愁。
唯一没变的可能就是,无论是以前的刘耀文还是现在,都是急着抓住每一秒,白天写歌,晚上唱歌,同样在生活中奔跑着。
他们有相同的担忧,怕时间来不及,怕思考过多,怕错过最好的选择。无论哪个时空的刘耀文,都有同样的焦虑、不安。
回过头看,在很多人都还没意识到的时候,那个拥有锋芒的棱角,态度勇敢无畏的刘耀文已经悄悄长大很久了。
棱角柔软了很多,也有了很多的顾虑。
学会了大人的词不达意,跳脱出了年龄的束缚却又落入另一层名为成年的禁锢里。
宋亚轩放轻脚步,停在楼梯拐角,看着刘耀文自顾自和土豆呓语,心脏无可避免的有瞬间刺痛,莫名的感到生长痛迟来。
其实很多时候,他都对刘耀文怀有十足的信心,陷入漩涡的时刻不需要谁的解救。
那些感到意外和沮丧的时刻,鼓起勇气重塑自信的过程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困难,因为刘耀文本就拥有一往无前的能力。
勇气和自信的筑垒不是一朝一夕,他本就生来勇敢。虽然可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抹去刚硬的棱角,磨合了天生我才的锋芒毕露,渐渐变得如羽毛般的柔软,看待事情的角度不再急躁,性格也趋近平和。
那个曾经唱着“不要挡住我的路,你一点都不入我目”用实力逆天改命的少年,现在已经不再那么习惯硬核的表达了。
但本质依旧还是无畏的,就像刘耀文常说自己好像生来就是不会循规蹈矩。
骨子里骄傲的少年从来不会因为看客的偏颇而折断自身的羽翼。马嘉祺也曾说过他天生勇敢,大概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天赋。
哪怕在困境中,也不会泯灭傲骨。那些负面的影响并不会让他放弃勇敢和真诚,短暂的停滞只不过是重塑自我的过程罢了。
或许是莫名的感应,刘耀文感觉到什么似的忽然抬头,看到宋亚轩单薄的身影。蜷缩在刘耀文身旁的土豆像是也捕捉到了宋亚轩的气味,跳下来跑到他脚边转圈。
很有宿命感的对望,感受着两颗心这一刻无限接近,在看着刘耀文带着希冀的眼睛时,宋亚轩忽然想到这个形容词。
与刘耀文的相识,跨越了多少个相拥而眠的日夜,走过多少次的春去秋来,才缔结了如今深刻进对方骨血里的羁绊感。
那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骨的亲密无间。
到底是刘耀文先在这充满宿命感的对望里回过神来,不自觉扬起嘴角,眉宇舒展开来,起身慢慢走向宋亚轩,说不冷吗。
宋亚轩摊着掌心,等刘耀文将手牵过来缓缓收拢,暖意驱散了片片温凉,刘耀文圈住宋亚轩纤瘦的肩骨,搂着他往房间走。
文哥。
嗯?刘耀文下意识微微侧过头,听见宋亚轩很短促的一声笑,跟着笑道,怎么了?
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宋亚轩说。
刘耀文闷笑一声,眼里的温柔化成了星星点点的渔火,像是揉碎了朦胧的月光洒在里面,让人不自觉的想要沉溺其中。
宋亚轩凑过去,亲了亲刘耀文的嘴角,看他有些愣神的迷茫模样,又凑近吻刘耀文的唇畔,复又有些得意的望向他。
刘耀文没来得及反应这个吻是什么意思,圈着他的手不自觉紧了紧,压抑着喉头的欲望,嗓音有些微哑,你这是?
你没猜中我在想什么的惩罚。宋亚轩抿着嘴角,挑了挑眉,狡黠地笑了笑。
这副模样落在刘耀文眼里就像是一只狡猾的兔子,他似乎还有些怔愣,耳根漫上轻微的绯红,眼里的清澈渐渐染上靡丽的微暗,像是一汪被搅浑的清泉。
刘耀文微微倾身,似乎想要做些什么。宋亚轩眉骨一挑,先一步从他怀里钻了出去。
刘耀文的手落了空,房间里湿漉的雾汽随着宋亚轩的跑走扑了个满怀,有些无奈的勾了勾唇,下意识伸手摸了摸刚才被宋亚轩吻过的嘴角,胸腔泄露一丝愉悦的轻笑。
刘耀文知道宋亚轩明天要去录王牌,参加完他的生日直播就要马不停蹄地赶去。
或许这个吻,是代表即将再次分别不舍的信号,又或许是,欢迎以前那个想要暴风成长的刘耀文得偿所愿来到成年世界。
也或许是,告别那个未成年的刘耀文,告诉他不要焦虑,我在前面等你。
宋亚轩捧着刘耀文的脸,很认真地看着他,微湿的眼睛潋滟着湿漉的微光,他说刘耀文,请珍惜每一刻被万千人注视,被那么多人爱着,被我爱着的瞬间。
不要畏惧长大,快快长大也好,慢点长大也好,只要勇敢地做自己就好。
只要你开心,怎样都很好。
蜻蜓点水的吻落在他英冽的眉峰,落在湿漉的眼角,落在坚挺的鼻翼,落在微张的唇畔。
所有想说的话,都吞没在缠绵的吻里。
就像宋亚轩写给刘耀文的信,他想说不要怕,我爱你的破碎,胜过你的完美。
不要抗拒成年的到来,十八岁就只是十八岁而已,它不能定义你的任何。
你想大喊就大喊,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想拼命就拼命,想放弃就放弃,如果你觉得丢脸的话就拉上我。
希望成年世界对你来说是充满很多很多爱的,如果它让你感到意外和沮丧,那就敲碎这个世界,去创造新的世界。
就像你明明跟我一样,那么害怕鬼屋,但和我一起时,总会下意识保护我。
你是为爱冲锋的勇士,是我的英雄。
别怕,你可是刘耀文啊。
少年一瞬长大的此刻,去自在的享受成人世界的天高海阔,自由如风吧。至于烦恼和焦虑,都会在时间里找到答案的。
亲爱的耀文,不管未来怎样,我们继续一起做快乐的绝世枭雄吧。
刘耀文,我给你唱首歌吧。
“
想写一首歌,给你听。
写我们心照不宣的怪癖。
只想在这不安的世纪,为你保留哭的权利。
我们都好像,像一条鱼行走在陆地,要学着呼吸。孤单热闹双栖,忍着痛往前行。
不过是梦寐以求长大了。
怎么你,不快乐。
一边哭,一边丢,一边颓,一边追
把玩具,都忘了,换大人,的外壳
好难过,好幽默,你走过,我走过
别后退,听我说,人们爱你的光
我偏爱你的黑,你的笨,你的错
用瑕疵,做我们,找彼此的印记
没关系,没关系,你一定爱我不完美的心
就这么约定,管世界正剧闹剧,
要一起演得尽兴。”
唱一首歌给你听,来致敬你的阴影,人们传颂勇气,而我可不可以爱你破碎的心。
尾声落尽,刘耀文轻笑着,看宋亚轩奔向他,扑了满怀的悸动,缠绵在拥吻里。
END.
【方花】当李相夷穿越到婚后
“招式倒是漂亮,可惜是个花架子剑法。”
李莲花捣着药,看着院里正在练剑的方多病,这小子了不知道从哪学了门剑法,正在大树下底练。
方多病身姿矫健,柳叶随着他的凌厉的招式被剑气挥落,树叶子已经落了一地。
“李莲花,看本少爷这身手不错吧。”方多病收了剑,满脸得意,骄傲的像是一只开屏的孔雀。
这是他从小姨那讨要的剑法,虽然没什么伤害性,但胜在观赏性强。他寻思既然都已经成婚了,那就得讨伴侣欢心。
今日送个香囊明日送个衣裳,时不时的制造惊喜,再来点小情趣,这日子简直太美好了。
李莲花向来聪明,那些所...
“招式倒是漂亮,可惜是个花架子剑法。”
李莲花捣着药,看着院里正在练剑的方多病,这小子了不知道从哪学了门剑法,正在大树下底练。
方多病身姿矫健,柳叶随着他的凌厉的招式被剑气挥落,树叶子已经落了一地。
“李莲花,看本少爷这身手不错吧。”方多病收了剑,满脸得意,骄傲的像是一只开屏的孔雀。
这是他从小姨那讨要的剑法,虽然没什么伤害性,但胜在观赏性强。他寻思既然都已经成婚了,那就得讨伴侣欢心。
今日送个香囊明日送个衣裳,时不时的制造惊喜,再来点小情趣,这日子简直太美好了。
李莲花向来聪明,那些所谓惊喜也能猜到,可他看破不说破,顺着方小宝的毛摸。
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
先前方多病怕极了成婚,感觉成亲就是一种束缚。
后来他和李莲花之间的那层窗户纸被戳破,他才明白和旁人成亲是束缚,和李莲花那是恨晚,他恨不得早点遇见早点告白早点成亲。
李莲花继续捣着药:“确实不错。”
“那是,本少爷可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能文能武英俊潇洒。”
李莲花弹了下他的脑门:“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他话音一顿,又慢悠悠的说着:“早些年我救过个剑客,他送了我本剑法,我闲着没事学过几式,不若我教你。”
总比把时间花费在那些不入流的剑法上好。
方多病绕着他转圈,一边转圈还一边点头,晃得李莲花头晕。
“莲花,是不是那种双人剑法啊,最好是拿种适合双修的剑法,你这身子骨可得加强锻炼啊。”
自从李莲花身上的毒解了后,他内力就已经恢复如初了,隔壁笛飞声时不时找过来想打架。也就是方多病这小子不知道,还当他是个病西施。
“对,我身子骨不好,要不咱俩分床睡,让我缓缓腰。”李莲花拍了拍手,将药封了起来。
方多病发出一声哀嚎,给自己挖了个坑自己跳了进去,他好冤枉啊。
他抱着李莲花就准备撒娇,迎来对方一个无情的白眼。
这天清晨方多病如往常一样到树下练步法,也不知道李莲花教他的是哪门剑法,技巧威力都是一等一的强。
李莲花今日穿了身红色衣裳,除了成亲那天方多病就没见过他穿红的,神情也有些倨傲。
让方多病形容,就是一朵黑心莲变成了一把兵戈利器,锋芒毕露,特别的拽。
“李莲花,你相公我今日练的还不错吧?”
李莲花神色冷冽,他提剑向方多病袭来,均是杀招,招招丝毫不留情。
“哪里来的宵小之徒口出狂言,你是如何学的相夷太剑?”
彩蛋,字数2500+,李相夷和他的怨种徒弟+相公方小宝。
[方花] 武功尽失后,被徒弟宠上了天 上
ooc 方花
Summary:师徒日常小甜饼,
碧茶毒解后,笛飞声为李莲花重塑了经脉,
悲风白杨险中求生破而后立,自然也不是多温和的心法,笛飞声对别人和对自己一样狠,霸道的内力的在李莲花体内横冲直撞,
“笛盟主,”李莲花抓紧了衣服,蹙着眉仰起头,脖子上青筋暴起,“你要不……还是让我死了吧,”
笛飞声没理他,目光一转,皱了皱眉,“你那是什么表情?”
方多病坐在一旁的小板凳上,大眼睛一眨不眨得盯着李莲花,紧抿着唇,一张脸苦大仇深的,皱得像个包子,
“这么疼啊,”他面露不忍,咬了咬牙,伸手抓起了李莲花的手,“李莲花你抓着我,”
李...
ooc 方花
Summary:师徒日常小甜饼,
碧茶毒解后,笛飞声为李莲花重塑了经脉,
悲风白杨险中求生破而后立,自然也不是多温和的心法,笛飞声对别人和对自己一样狠,霸道的内力的在李莲花体内横冲直撞,
“笛盟主,”李莲花抓紧了衣服,蹙着眉仰起头,脖子上青筋暴起,“你要不……还是让我死了吧,”
笛飞声没理他,目光一转,皱了皱眉,“你那是什么表情?”
方多病坐在一旁的小板凳上,大眼睛一眨不眨得盯着李莲花,紧抿着唇,一张脸苦大仇深的,皱得像个包子,
“这么疼啊,”他面露不忍,咬了咬牙,伸手抓起了李莲花的手,“李莲花你抓着我,”
李莲花脑袋嗡鸣,根本没听清他说了什么,但迟钝的感受到了掌心的温度,
他想甩开,但实在没力气,只好努力拼着一点理智,虚虚的回握着那只手,
后来他逐渐失去了知觉,无意识的抓紧了,像溺水的人拼命抓住了救命的浮木,
方多病心疼的要命,李莲花抓得越紧他越是着急,于是抬起头,“阿飞,还要多久啊,”
笛飞声撇了他一眼,很快收回了目光,
简直没眼看,
他终于收了内力,李莲花已经晕过去,直直往后倒,他伸出手扶住,方多病已然冲了过来,“李莲花!”
“他这破身子亏空的厉害,丹田枯竭,你可用扬州慢替他运转全身经脉……”
方多病坐在床前,握着李莲花的手,背对着他,头都没回一下,
笛飞声,“……”
他可真多余,
笛盟主大踏步离开了莲花楼。
李莲花醒的时候,闻到了安神香的味道,
身上盖了好几层的锦被,他转头没看到窗户,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在二楼,
这是方小宝的床,
他探测起自己的身体,丹田处只有些扬州慢的内力,温和干净,除此之外,空空如也,
从前中毒内力被封,总觉得像是被铁链生捆着,如今内力全无,倒是全身清爽,
所谓无债一身轻,
他伸了个懒腰,翻身下床,脚还未沾到地,就听一道惊喜声,“李莲花你终于醒了!”
方多病人未到声先至,李莲花抬起头,看见他站在楼梯口,下一秒就满脸含笑的朝他奔了过来,
同他一同奔过来的还有狐狸精,
李莲花看得想笑,刚想说句什么,就被人拥进了怀里,密不透风,
他闻到了熟悉的安神香味道,
“李莲花,”方多病哽咽道,“你吓死我了,”
“哎呦,”李莲花伸手拍拍他后背,“怕什么,我不过睡了一觉……”
“你这一觉睡了大半个月你知道吗,”方多病松开他,瞪着大眼镜控诉,“整整二十天,你倒是睡舒服了!”
李莲花微愣,也是没想到自己睡了那么久,
他摸摸鼻子,“确实好多年没睡这么香了,”
闻言方多病怔了怔,
他从前住在这儿的时候,总是睡得比李莲花早,起来的时候李莲花也早起了,几乎没见这人睡着的时候,
中了碧茶之毒,估计也很难睡得着吧,
整整十年啊,
李莲花瞧着他眼眶愈来愈红,吞了吞喉咙,“怎么了,我这,也没说什么……”
他站起来想哄哄人,脚刚踩在地上,就被拦腰抱了起来,双脚离地了,
方多病双手扣着他的腰,低着头皱眉道,“你鞋也不穿!”
李莲花眼睛瞪大了,他奋力挣扎开,坐回床上,仰头打量方多病,
不对劲,方小宝很不对劲,
方多病把他的鞋从床下拎出来,又从床尾不知道哪里扯出来了一双袜子,递了过去,“穿上吧,”
李莲花一言不发的紧盯着他,
方多病歪了下头,低头打量自己,奇怪道,“怎么这么看着我?”
“哦,”李莲花接过了袜子,低头穿鞋,“没什么,”
他整了整衣服,腰间被方多病扣住的地方起了褶子,李莲花漫不经心的抚平了,
一楼窗户大开,窗外鸟语花香,李莲花推门出去,一眼看到了海,
他回过头,“这是……”
“东海之畔,”方多病抱着盆花走出来,仰头看了看天,“今天太阳不错,你可以多走动走动,关河梦说多晒太阳身体好,”
李莲花侧身给他让道,一转头发现楼前的几匹马不见了,
他走出来回头看,整个莲花楼的外观都变了,变成了方方正正的两层小楼,木头雕花上刻着许多小狗模样,看着像狐狸精,莲花楼的牌匾也不见了,
看着……陌生了许多,不过他挺喜欢的,
楼的周围还围了笆篱,四下挖了菜地,比他原先种得那些要多得多,都长势喜人,
方多病不知何时站到了他旁边,同他一起看着莲花楼,感叹道,“这没了李相夷,也做不成李莲花了,你打算以后叫个什么名啊?”
李莲花抱起了胳膊,沉忖片刻,“我还没想好,”
“我替你想了一个,”方多病道,“你呢可以跟本少爷姓,名字嘛,‘莲花’也有些招摇,不如就取个花字,叫‘方花’,或者‘方花花’也行,”
他负手昂头,一脸“快夸我”的得意模样,
李莲花微微一笑,而后翻了个白眼,“简直不肖,”
他转身往旁边走,方多病立马跟上去,“那我以后就叫你‘花花’了!”
他陪着李莲花出去走走,不想旁边的小渔村今日有市集,方多病怕李莲花被人认出,从里衣上扯了块布让他把脸蒙上,
李莲花摆摆手,“你这样叫做贼心虚,只会更惹眼,”
他一身素衣,面色淡然,步子轻快的走进集市,在卖糖葫芦的摊子前停住,上下打量着,
摊主立刻笑着道,“三文一串,酸甜可口,客官来一串吧,”
李莲花伸出两个手指头,“两文行不行?”
“哎呀客官,我这是小本生意……”
“啪,”六文钱被按在了摊面上,方多病抬起手,左看右看,拿走了两串,“我请你吃,”
李莲花“啧”了一声,“方少爷果然财大气粗啊,”
方多病递给他一串较红的,咬了一口道,“你少嘲讽我,我这钱都是每天卖菜得的,我娘虽然不逼我成亲了,可还是成天要抓我回去管理山庄,我才不想回去,”
李莲花想起院子里种得菜,笑了一声,咬着糖葫芦往前走了,
方多病正要跟上去,却被人抓住了袖子,
是个卖首饰的婆婆,许是听到了李莲花方才挖苦他时说的“少爷”,向他推销起了首饰,“这位少爷,买一支簪子回去给夫人吧,”
方多病正要推脱,忽然暼见了摊位上的一只木簪,简单素雅,上雕着一朵小巧的莲花,
他抿了抿唇,付了钱,把簪子揣进了怀里,
“你买了首饰?”李莲花等在原地,见他跑过来,目光探究的落在了他胸口,“是要送给哪家姑娘的?”
方多病道,“你管我,”
李莲花把那糖葫芦吃得只剩两颗,腮帮子撑起来,他左思右想,又扭过头,“不会是公主吧,”
“……不告诉你!”
顺手从集市上买了块肉,回去的路上方多病突发奇想,“不如我们养头猪吧,”
李莲花差点儿被山楂果核呛住,“干嘛呀,”
“养肥了吃肉啊,”方多病拎起手里那一块儿给他看,“不过就是褪毛切成块,简直比小猪崽儿还贵,不如我们自己养,”
李莲花沉默良久,伸手拍拍他的肩,感叹道,“小宝长大了啊,”
方多病翻了个白眼,把他手拍掉,“我明天就去买猪崽儿,”
晚间做了红烧肉,解了毒之后李莲花五感恢复,他吃了几口,觉得颇有些新奇,因此多夹了几筷子,
方多病洋洋得意,“好吃吧,和你做得一比是不是珍馐美味啊,”
李莲花道,“那还不是多亏了我给你的菜谱,”
他捏着筷子抬起眼来,“你这徒弟可当得不亏,”
方多病脸上的笑淡了下去,心道这李莲花还是睡着的时候惹人喜欢,醒了一张嘴就让人心口发堵,
他忿忿的往嘴里塞了口肉,
又夹了一筷子放进了李莲花碗里,“菜也吃点,关河梦说饮食要荤素搭配方能营养均衡,”
“……”
到了休息的时间,一楼并没有燃安神香,李莲花习惯性往自己的床铺走,方多病却叫住了他,“你不要睡那儿,”
他脚已经踩在了通往的二楼的楼梯上,“你昏睡的这大半个月都睡在楼上的,”
李莲花抬脚走过去,“为何让我睡在二楼?”
“关河梦说你需要静养,这里靠海,一楼又潮湿吵闹,二楼正适合,”
李莲花不置可否,抬脚上了楼,“又是关河梦,你何时与他这么相熟了?”
方多病“哼”了一声,“那不是还因为你这个病人,我又没有照顾人的经验,当然得问问大夫,”
他边说边跟着往上走,李莲花忽然转过了头,疑惑道,“你上来做什么?”
“……”
方多病同他对视半秒,在李莲花审视的目光中吞了吞喉咙,“……走错了!”
说罢“哐哐哐”下楼去了,
方小宝不对劲,很不对劲,李莲花想,
房间里的安神香燃着,他忍不住打了哈欠,心想算了还是早点睡,
是狐狸总会有露出尾巴的那天,更何况方小宝也没有很聪明,
他收拾着床褥,觉得枕头放得有些靠里了,伸手往外抽了抽,
一抹白色露了出来,李莲花伸手拎起来,发现是条发带,还纹了金绣,华贵无比,
这一看就是方大少爷的东西,
可是方小宝的发带……怎么会在这里,哦这里原本是他的床铺,倒也合理,
他把发带往旁边一放,打算明天拿给方多病,脱了外衣躺下,闭上了眼睛,
房间里安神香的味道飘了过来,
可是一楼分明没有燃安神香,那方小宝身上浓重的安神香味道……是从哪里来的呢?
【方花】婚后同居的小甜饼
*小甜饼
*婚后同居生活
天刚蒙蒙亮,方多病便醒了。转头看一眼李莲花仍在睡,他便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下了床。
还未立冬,莲花楼里就已烧上了炭,楼内又被翻修过,防潮防寒,是以方多病穿着里衣也不觉得冷,甚至隐隐觉着有些热。
他这样想着,手上动作却干脆,又往燎炉里添上了些炭。
虽然碧茶之毒已解,但到底实打实折磨了李莲花十年。他在最后那一年又频繁动用内力,一番折腾下来再好的身体也扛不住,如今虽是性命无忧,内力也在,但身子骨却差上了许多。......
*小甜饼
*婚后同居生活
天刚蒙蒙亮,方多病便醒了。转头看一眼李莲花仍在睡,他便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下了床。
还未立冬,莲花楼里就已烧上了炭,楼内又被翻修过,防潮防寒,是以方多病穿着里衣也不觉得冷,甚至隐隐觉着有些热。
他这样想着,手上动作却干脆,又往燎炉里添上了些炭。
虽然碧茶之毒已解,但到底实打实折磨了李莲花十年。他在最后那一年又频繁动用内力,一番折腾下来再好的身体也扛不住,如今虽是性命无忧,内力也在,但身子骨却差上了许多。
因此还未立冬,方多病便早早在楼里烧上了炭,又怕李莲花被烟呛着,炭用的都是从天机山庄送过来的上好的银霜炭。
李莲花醒过来的时候就看见方多病正小心安静地添炭收拾炭渣,许是太热了,他额头上出了一层薄,左脸也不知道从哪蹭了一抹炭灰。
他也不出声,就静静看着方多病忙活。李莲花觉得他有些过于紧张了,从前那样差的境况他都过来了,如今解了毒,活的倒比从前还金贵。
李莲花也知晓是从前他差点救不回来,隔三差五动内力吐血毒发给方多病带来了阴影,所以对于他这种行为也只是偶尔劝两句,别的话不多说,总归健健康康站在方多病面前,他会放心些。
不多时,方多病便收拾完转身,看见李莲花正拄着脑袋侧躺在床上看他,也不知道看了多久了。
方多病连忙几步走到床边蹲下,仰着脸看他,话就滔滔不绝地出来了。
“你醒了?几时醒的,也不出声,偷看我啊?”
李莲花笑笑不言语,方多病只当他是刚醒过来还倦着,仍说下去:
“我刚看了看,剩下的炭倒还不少,不过这样烧着也是麻烦,莲花楼常走走停停,寒气从地上过来,对你身体没什么益处。待立了冬便更冷了,咱们得在数九天前回天机山庄,回去了便能直接烧上地龙,不然你怕是要得风寒……”
李莲花摇摇头:“也不至于吹点风就能得了风寒。”
方多病不满:“话是这么说,但你得了病就不容易好,一遭下来受罪得很,谨慎些总是好的。”
李莲花偏头笑了笑:“你如今管的倒是越来越多了。”
方多病仰头看他:“有多少人求着本少爷管我都不带理的呢,只管你一个人。”
李莲花被他说的笑意更加明显,伸出手擦了擦他脸上的炭灰。
方多病自他伸手开始便仰着脸乖乖任他动作,等李莲花的手离开他的脸才问道:“怎么了?”
李莲花捻捻手指,直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没什么,沾上了点灰罢了。多大个人了,弄得灰头土脸的。”
方多病也站起来摸摸自己的侧脸,果不其然也蹭到了些灰,想来是李莲花没擦干净。于是便把人捞起来一同去洗漱,然后被李莲花赏了个脑瓜崩。
“少动手动脚,快些收拾完去挑礼物准备回去。用心些,不然今年回去你被阵法操练的时候我可不帮你求情。”
“知道了——”
方多病应了一声,心里却嘀咕,嘴上说的凶,回去了他被他爹娘小姨追着打的时候哪次李莲花没出面保下他?
方多病这样想着,忍不住笑了起来,一双狗狗眼就这么看着李莲花,直到李莲花无奈地又敲了敲他额头才收敛。
今天的冬天,想来不会太冷。
李莲花看着傻里傻气的方多病,漫不经心地想着。
【莲花楼】【方花】长大
剧版莲花楼 方花妄想
一些祖传老梗:
怎样让一个少年长大?
杀死他一次,或死在他面前。
方多病伤得也很重,他身上的衣服此刻已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只一片湿漉漉的暗红。血,一半是他自己的,一半是李莲花或吐或浸的。
他应该很累了,比这一路上遇到任何艰险时都累,轻功已使不出来,方多病只是麻木地在走,偶尔在李莲花又呕出一口血时,抖着手臂把怀里的人又往上提了提。
“李小花,再忍一下,就快到了,就快到了。”方多病哄着呕血的李莲花,一边走一边同他说话,希望能分散李莲花的注意力,减缓他的疼痛。“等下了山,我就能想办法联系……”
究竟要去往何处,方多病其实并不清楚。但他要...
剧版莲花楼 方花妄想
一些祖传老梗:
怎样让一个少年长大?
杀死他一次,或死在他面前。
方多病伤得也很重,他身上的衣服此刻已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只一片湿漉漉的暗红。血,一半是他自己的,一半是李莲花或吐或浸的。
他应该很累了,比这一路上遇到任何艰险时都累,轻功已使不出来,方多病只是麻木地在走,偶尔在李莲花又呕出一口血时,抖着手臂把怀里的人又往上提了提。
“李小花,再忍一下,就快到了,就快到了。”方多病哄着呕血的李莲花,一边走一边同他说话,希望能分散李莲花的注意力,减缓他的疼痛。“等下了山,我就能想办法联系……”
究竟要去往何处,方多病其实并不清楚。但他要救李莲花,无论如何,不计代价。
方多病僵着腿,渐渐的几乎在挪步,终于在一株枯树旁被树根绊倒在地,或许也不是绊倒,只是他太累了,再没力气多走一步。方多病倒下时双膝跪地,双臂仍是紧紧护住了怀里的李莲花。他把李莲花扶靠在树旁。因着刚才的颠簸,李莲花又呕出一口血,此时抖着眼睫,已是气息将断。
阴草的毒性发挥了效用,倒真如金鸳盟那老头儿所说,五脏将溶,痛苦得很,李莲花连出声安抚方多病的力气都没有。他想张口,却又咳咳几声咳出血来。
方多病以为他的眼泪已在下山路上流尽,此刻却又涌出,山风袭来,一片冰凉。
“我要怎样……呜……才能救你……我要……我要怎样才能救你……”
身份何等尊贵的方大公子,自娘胎里出来就只在跟自己先天多病的身体做斗争。除此以外,衣食无忧,聪慧多艺,爹疼娘爱,哪怕闹得再厉害,也从未真正受过什么挫折。到最后,身体也健康起来,还有了一身好功夫。多愁公子空有名号,却是无愁可愁。
于是任着性子一头扎进江湖,哪知江湖浩大,波谲云诡,生死不过一眨眼,可他少年意气,豪情满怀,生啊死啊离得好远,方大少爷才没时间想那些。
现在生死把他压在李莲花面前。
方多病终于知道怕了,以前他惩奸除恶,长剑也曾饮血,现如今才知道,原来一条人命,并不只存在于他多愁公子扬手之间。生或死,从来不是那样简单的事。方多病的敬畏之情在此时突生,空前强烈,他想若是有什么神鬼的在天之灵,断不要在今晚把李莲花从他身边夺走。死,哪里能是这般轻易。
“李小花,你再坚持一下,我马上就带你下山,下山以后,我给你找最好的大夫,你一定没事……”方多病一面絮絮叨叨地说,一面重新扶起李莲花,要把他再抱起来。
然而李莲花却握住了方多病的手,把他的手掌抚开,在他的掌心写起字来。
方多病含泪惊喜地盯住手掌,他想李莲花一定是有法子了。李莲花那样聪明,总能逢凶化吉,这次肯定也一样。
然而李莲花抖着手一笔一划,在他掌心写下一个剑字,写下一个给字,又写下一个我字,随着李莲花的动作,方多病的心越来越沉。
“李莲花你什么意思!”
李莲花充耳不闻,似是已将所有的注意力和力气都耗在写字上。他又在方多病的掌心写,写了疼字,又划出一横。方多病把手抽走,扭过李莲花的脸,逼视李莲花,目光灼灼。
“李莲花你振作一点,你忍一忍,我一定会治好你的,我们马上下……。”
“方多病,”李莲花目光浑浊,缥缈得不知在看什么,他开口,气若游丝。
“我听不见。”
一时间,似万籁俱寂,方多病只觉浑身针扎一般,惊出遍体冷汗。
“我……活到现在,已经……咳咳……已经够久了……”
李莲花忍着痛意说话,每说一字,便觉内脏又被搅了一搅。回光返照的时间快要结束了,他已经听不见也看不见了,一切尘埃落定,没什么需要他去做。他现在痛得想死,想求个痛快。
“我好疼……方小宝……剑给我……”
他想方多病应该是听话的,他这样痛苦了,方多病就更应该听话。更何况他又不要方多病动手,他自己来,这点力气,努力努力还是可以拼一把的。
可是意料之外,方多病不但没有把剑给他,反而封了他的穴道把他靠在树旁,又把他写字的手摊开,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
毒性愈发猛烈,李莲花实在太痛了,痛得只能颤抖,痛得再没力气说话,痛得一向聪明的脑袋都停止运转,他想他大概快要发了疯。
可是手心突然传来有些坚硬潮湿的触感,李莲花起初不懂,直到一下、两下、三下,李莲花迟钝的大脑才运转起来,那是方多病在给他磕头,一下一下,嗑在他的掌心。
脸颊变得湿润,风吹来泛着凉,李莲花不知道自己哭得狼不狼狈,他只是有点后悔,他不想死了。
可他不想死,却活不成了。
方多病不知怎样才能说服李莲花忍耐,他一向没有李莲花聪明,时常被他戏耍。他知道李莲花此时有多痛苦,也明白死是一种解脱,可他不想李莲花死,即便李莲花不要自己的命,方多病却要。
他决心违背李莲花的意愿。
李莲花最是狡诈,封了他的穴道,便不能耍什么花样。他磕了头起身,才发现李莲花无神的眼睛不知何时涌出两行清泪,他想自己应当是打动李莲花了的。他高兴得又想哭,却擦干脸上的泪把李莲花打横抱起,活命都来不及,哪有时间来哭。
他解了李莲花的穴道,抱着他继续向山下赶。与刚才不同,此时方多病一路无言,李莲花却絮絮叨叨个没完,不过他疼得厉害,虽在说话,说的话却没有咳的血多。方多病又想要他存着力气,却又想听李莲花的声音,他怕……他怕……
“方小宝,你以……咳咳……以后做……做事……要再谨慎……一点……”
“不可……勉强……”
“不要再……被……人……骗了……”
“知道……咳咳……了……吗。”
怀里的李莲花突然没了声音,方多病脚步不停,惶然低头。李莲花颤颤巍巍伸出手,似乎是想要触碰他。
“你……答应……咳咳……了吗……”
“我听不见……”
李莲花掩藏半生的脆弱化作两行清泪,带着眼中最后一丝光芒,顺着眼角流下。他抖着声音重复,“我听不见……”
那伸出的手颤颤巍巍,最终落了下来。
方多病看着李莲花,看着他不断涌血的唇边,看他一片灰蒙的双眼,他此刻反而没什么泪要流,甚至也不难过。
他只是觉得有点茫然,又有点疑惑,和李莲花一起探案时,李莲花总嫌他年轻气盛,像个小孩。可是他觉得和李莲花在一起时,他从来做不成小孩,从前是,现在也是。
心底突然空了一块,山风穿过,猎猎作响。
方多病抱着李莲花,继续向山下走去。
名不正言不顺
*磨合期
是夜,忙碌一天的人大多早早回家了,窗外没有鸣笛的声音,只有偶尔几辆车驶过,远处的高楼闪着灯光,即便再亮,经过窗帘的遮挡也只有几束落在楚慈的脸上。暖黄色的光给楚慈添了一点人气,大病初愈的脸是那么瘦削,韩越心疼也无可奈何,只能每日在三餐上下功夫,能给楚慈补回来一点是一点。
想着,韩越眼前的身影晃了晃,随后是楚慈的背影,他转过身了,背对着韩越。韩越无声的笑了笑。说是两个人躺在床上准备睡觉,实际上时针刚转过九点。不知道是手术后遗症的原因,人变得爱嗜睡,还是单纯不想再跟韩越有过多的沟通,楚慈早早的就提议上床睡觉,韩越无奈,只能......
*磨合期
是夜,忙碌一天的人大多早早回家了,窗外没有鸣笛的声音,只有偶尔几辆车驶过,远处的高楼闪着灯光,即便再亮,经过窗帘的遮挡也只有几束落在楚慈的脸上。暖黄色的光给楚慈添了一点人气,大病初愈的脸是那么瘦削,韩越心疼也无可奈何,只能每日在三餐上下功夫,能给楚慈补回来一点是一点。
想着,韩越眼前的身影晃了晃,随后是楚慈的背影,他转过身了,背对着韩越。韩越无声的笑了笑。说是两个人躺在床上准备睡觉,实际上时针刚转过九点。不知道是手术后遗症的原因,人变得爱嗜睡,还是单纯不想再跟韩越有过多的沟通,楚慈早早的就提议上床睡觉,韩越无奈,只能顺从着他。
其实我还想和你说说话,想告诉你这一天我身边发生了什么事,我还想和你再待一会…… 韩越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说出这句话。
夜很深了,静得只能听见彼此得呼吸声,两个人的空间隔的很大,韩越很想抱着楚慈入睡,想起前几年,两人都年轻气盛,尤其是韩越,即便两个人躺在床上也不会这么和谐,无非是那档子事,完事之后也少有温存的时刻,大都韩越一个人睡得鼾声满屋,留下楚慈睁着眼睛到天亮。
韩越没有抱着楚慈,他用最微不足道的力度轻轻攥起楚慈的一小片睡衣,拽住唯一属于他的东西,渐渐入睡……
“明天西部有个工程快结束了,我大概会去几天。“韩越把锅中的煎蛋铲来,挤了点酱。
“好。”楚慈闻言从报纸里抬了抬头。
“啊…也没太多事,很快就回来了。”
“我给做了些你平时爱吃的,都放在冰箱了,你饿了拿出来热热就…”
“什么时候回来。“楚慈没有理会韩越的絮叨,不耐烦的打断道。
“啊?哦哦,四五天吧,其实两三天也行。”韩越傻楞得摸了摸头。
之前楚慈对韩越出差这件事总是无所谓的状态,在家与不在家都和他没有太大关系,只是多了一个人提供一日三餐而已,今天突然问起韩越什么时候回来,着实非常难见。
楚慈把报纸放在一旁,韩越熟练得剥好鸡蛋,放在楚慈的碗里,这是两个人再平常不过的早晨。吃完饭后,韩越拿起军装,“我走了啊。”楚慈朝他点点头,随着门吧嗒落锁的声音结束后,房间恢复了安静。
韩越走后,楚慈也迅速地吃完了饭,往常的画面应该是韩越吭哧吭哧在水槽里卖力的洗碗,今天他不在,楚慈只好把盘子放在洗碗机里,躲避家务是男人的天性,刷碗这件事,楚慈是绝对不会干的。
随后开启了楚慈一天平淡的日常。打开冰箱,里面放了整整十几个饭盒,上面贴心的写上了做了什么菜,放到微波炉里需要热几分钟,不能和什么东西一起吃等等琐碎又零星的叮嘱,连平日里横七八竖的字体现在也好像小学生一样板板正正的写好。
“老妈子” 楚慈砰的一声把冰箱合上。
伸完腰,楚慈拿起手边的花洒来到了阳台。刚出院的时候,医生说楚慈的身体刚愈不适合做太费体力精力的事,索性韩越拉着他去了躺花市,美名其曰装饰装饰家里的阳台,让楚慈有点事做,买了不少名贵的花。尽管是买给楚慈的,但照料这些娇贵的东西大多都落到韩越的头上,楚慈就负责每天浇浇水,和它们一起晒晒太阳。
想着想着,思绪就飘到了刚回家时韩越在阳台上换盆、施肥、松土的场景,嘴里还念叨着“养这娇滴滴的玩意真不容易,和你一样,幸亏我…”韩越说完,楚慈一个眼神瞪过去,韩越怯怯得收回了接下来要说的话,随后自己缩在角落不知道嘀咕着什么,楚慈也懒得搭理。
“真是疯了…没事我想他干嘛…”楚慈蹙着眉,一脸不可置信。把花洒一撂,索性也不浇了。
……
结束了一天的会议,韩越躺在准备好的卧室里。打开手机,点开微信。一条一条的消息迎面而来,微信的提示音不断,有来自不同的工作群的,有韩老司令问工程进展的状况的,还有侯瑜任家远他们在小群里侃胡侃的,唯一没有的就上最上面置顶的那个人,在一众红色的小圆点里显得很突兀,那是楚慈。其实刚开始两个人重新加上微信的时候,韩越很纠结给楚慈备注什么,老婆?媳妇儿?虽然他很想这么叫楚慈,可是毕竟那么多事发生了。不可能像没事一样,改了又删,删了又该,最终还只是打上了楚慈这两个字,然后再前面加了一个大写的A。普通中又带着特殊。
点开对话框,上面还停留着两个人上个星期的对话,韩越问楚慈下班后去不去后街的夜市,那里有楚慈爱吃的一家烧烤店。楚慈回复了一个“行”,韩越又接上了“好的”。再也没有过多的交流。
继续往上滑动着,里面并没有太多的对话,大多都是你问我答的状态。鬼使神差的,韩越突然点开了视频通话,就这么楞了几分钟,对面接通了,迎面而来的是楚慈清冷的脸,似乎刚睡醒,脑袋上翘起一绺呆毛,整个人比平时亲近了不少。
……
闲来无事,楚慈也早早上床了,辗转反侧了许久也没有入睡,没有韩越的晚上本该是愉快的,但不知为何楚慈干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趣,索性直接睡觉。当接到韩越的来电时,一丝错愕在他脸上划过,想了想,楚慈还是按下那个绿色的按钮。
对话接通了,两个人都在彼此的脸上看到了惊讶。于是,两两相望都很有默契的没有说话。
“你晚上吃了么?
“把你放在冰箱的饭热了热。”楚慈接上。
……
沉默又在两个人身边蔓延。
好像除了一日三餐外他们找不出任何别的话题了。
……
“阳台的花有点蔫了,你回来的时候换几盆吧。”楚慈半天挤出了一句
“好……”韩越喃喃道。他的双眼温柔的注视着楚慈,明明只是一天没见,仿佛已经隔了永远。他认真的观察楚慈的每个表情,用目光临摹着他的轮廓。
“时候不早了,我先睡了。”对话没有持续太久,就由楚慈结束了。
“晚安”
“晚安”
互道晚安过后,就为这突如其来的对话做了正式的结束。两个人都没有挂断电话,两个人的房间都很静,偶尔从听筒里泄出几丝呼吸声和翻身的声音。
静静的听了一会儿,韩越把脑袋往手机靠了靠,闭上眼。
我这一生,所求不多,只要你每日爱我一点点,日日复月月,月月复年年,年年复此生,无妨爱我淡薄,但求爱我长久。
*最后一段出自香蜜
今年也收到了礼物
今年520,本着美观且不浪费、实用且不奢靡的原则,韩越回家给楚慈提回了一大袋子娃娃。
“所以你花了五百块钱充了五百二十个币抓了五十二个娃娃?”楚慈仿佛看见韩越埋头在娃娃机前哼哧哼哧拍按钮,他大为震惊,虽说早知道神经病人思维广,但还是惊叹于韩越的脑回路……
“已经说了是58个宝贝儿这不是看52寓意好嘛。”韩越没抓住重点,但是他得意得很。
“……你觉得一麻袋娃娃和我适配度高么?”
韩越不理会楚慈的质问,一脸我都知道你不必口是心非地从楚慈眼前飘走了,把娃娃们提去卫生间放在大盆里洗刷刷,然后一只只夹起耳朵晾在了阳台。
第二天早上楚慈从松软的大床...
今年520,本着美观且不浪费、实用且不奢靡的原则,韩越回家给楚慈提回了一大袋子娃娃。
“所以你花了五百块钱充了五百二十个币抓了五十二个娃娃?”楚慈仿佛看见韩越埋头在娃娃机前哼哧哼哧拍按钮,他大为震惊,虽说早知道神经病人思维广,但还是惊叹于韩越的脑回路……
“已经说了是58个宝贝儿这不是看52寓意好嘛。”韩越没抓住重点,但是他得意得很。
“……你觉得一麻袋娃娃和我适配度高么?”
韩越不理会楚慈的质问,一脸我都知道你不必口是心非地从楚慈眼前飘走了,把娃娃们提去卫生间放在大盆里洗刷刷,然后一只只夹起耳朵晾在了阳台。
第二天早上楚慈从松软的大床上悠悠转醒,一伸手摸到空了的床铺立马起身,愣了会儿想起来韩越最近几个月一直在外地出差,昨天是空了一天假,晚上抱着他的时候还说今儿一早就要走,早饭会提前做好。手机里的消息还是凌晨五点的一句“宝贝儿好好吃饭,我很快回来”,楚慈回复一个“好”,等了很久也没有消息进来,于是下床洗漱吃饭打扫家,扫到阳台的时候看到整整齐齐晒太阳的娃娃,就又想起来韩越——好不容易有了空闲时间,居然去抓了一堆娃娃,说不定还是从队里年轻小伙子那里听来的,然后买了菜买了蛋糕回家,拾掇好之后吃晚饭,虽然累得不行还是要搂着自己说很多悄悄话,问吃饭怎么样身体怎么样,有什么想要的什么想吃的,最后两人亲亲热热上床睡觉还没等天亮又急匆匆走了。
当韩越不在家的时候楚慈才察觉到好像他们一直在分开,他们总是站在门口、机场或者高铁站说分别,然后在再次归家时拥抱、接吻和吃晚饭。而那个每次在他出差时都怨气冲天的人其实离开得更频繁,楚慈就在一条条消息和不间断的电话中等人回来。虽说楚慈表示自己可以写写书补贴家用被韩越郑重拒绝已经是很久之前了,但是楚慈感觉韩越现在上班好像多了一种赚钱养家的信念,不用出差的日子里总喜欢给他带各种东西回家来,比如路边花店的玫瑰郁金香隔壁甜品店的可颂华夫饼,比如单位发的钢笔同事送的喜糖街角小车的绿豆糕,再比如那一大袋的娃娃。这些物件被韩越筑巢一样衔回窝里,逐渐填满了楚慈的生活空间,在对方不在的时候陪楚慈度过了很多时光,就像当初缠绵病榻时韩越握着他的手说就想安安稳稳地和他过日子,所幸他们现在的生活被经营得还不错。
因而韩越说的没错,楚慈会喜欢这些娃娃的,因为他本质上是个柔软的人,况且他总在不经意间接纳韩越给的一切。他总会接过韩越有时候看起来奇奇怪怪的礼物,总是在韩越问想要什么的时候认真思考,然后给出几个答案,总会在韩越出差回来时做好他爱吃的菜陪他,也总会在韩越醉酒或者生病时忙前忙后——他也接纳不同样子的韩越。
后来娃娃们被取下来,楚慈一边拿吹风机一个个烘干,一边想着下次不能同意那人掐掉自己的闹钟了——一定早起送他。
另外六个娃娃放在车上被带走啦。
关于死亡
早年间两人同床异梦的时候韩越时不时想着这事,要是自己哪天光荣了或者直接被搞死了楚慈会有点什么表现,不过这小没良心估计巴不得他快快消失,那还是提前给他备好遗产,不知道离了他能不能照顾好自己,最好心里念着点自己,要是能为自己流两滴眼泪就更好了。他这边自我牺牲地盘算来盘算去,那边紧接着是手起刀落、波涛翻滚,局势动荡之间他也再没闲心给自己盘算死期,尘埃落定之后又一心经营着老婆暴龙热炕头的小日子,这件事便没再提起。
所以当韩越不经意问出这句“我要是哪天真没了老婆你咋办啊”的时候,他只是随意地想到以前有过这么个问题而顺嘴说出来了,刚问出来就觉得这话不对,赶紧抬头,彼时楚慈正同他一道站...
早年间两人同床异梦的时候韩越时不时想着这事,要是自己哪天光荣了或者直接被搞死了楚慈会有点什么表现,不过这小没良心估计巴不得他快快消失,那还是提前给他备好遗产,不知道离了他能不能照顾好自己,最好心里念着点自己,要是能为自己流两滴眼泪就更好了。他这边自我牺牲地盘算来盘算去,那边紧接着是手起刀落、波涛翻滚,局势动荡之间他也再没闲心给自己盘算死期,尘埃落定之后又一心经营着老婆暴龙热炕头的小日子,这件事便没再提起。
所以当韩越不经意问出这句“我要是哪天真没了老婆你咋办啊”的时候,他只是随意地想到以前有过这么个问题而顺嘴说出来了,刚问出来就觉得这话不对,赶紧抬头,彼时楚慈正同他一道站在烤箱边,手里摆弄着蛋挞皮等待韩越做好蛋挞液倒进来,闻言一愣,刷地抬头,韩越就是撞进了这样一双眼睛里,带着一丝颤抖和震惊。韩越晓得自己说错了话,赶紧丢了碗握住了楚慈胳膊着急解释:“老婆老婆我说着玩儿呢,你看看我,唉这,我不是这个意思!哪有什么死不死的,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楚慈没有讲话,低垂下眼睛继续摆弄手里的活,韩越抿了下嘴不敢多言,只好回头继续去调蛋挞液,半响却听楚慈轻轻说:“那我会流很多很多眼泪。”韩越的心脏倏地被狠狠抓了一把。
韩越知道自己蠢得说了错话,想着明天带人出去玩玩散心,真没想到这话对楚慈影响这么大,当天晚上就做起了噩梦。不知道梦里都是什么,楚慈憋着劲儿往韩越怀里撞,用力地把自己撞醒了,睁眼看见韩越焦急的脸,身上全是冷汗,疲惫地脱力靠进了身边人的怀里。韩越心疼地摸摸楚慈咬出牙印的唇,把人搂抱进怀里拍拍背,小声地问乖宝梦到什么了。楚慈神经还是紧绷,自言自语一般道:“我梦到,好多人来家里……他们说,他们说你出任务死了……我没有信,要出门找你,但是他们拉着不让……”韩越在听到“死了”的时候就收紧了手臂,他无比懊悔今天提出的那个蠢问题,这么多年来他对楚慈许诺过很多事,每一件都认认真真做到了,这些年楚慈被他养得像个尊贵的猫主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闲暇时间两人腻在一起看书打游戏,他甚至可以确信地说楚慈离了他也是不可以的,偏偏面对这个问题的时候,楚慈好像没法反驳,他平白给楚慈摆出一道难题,虽然这题都不一定会发生。当年还盼着对方能为自己哭一哭,现在楚慈真的落了泪他只觉得心脏抽抽地疼,恨不得把人揉进自己怀里,什么苦累都自己受,让人一辈子都无忧无虑开开心心才好。
楚慈在轻柔的拍打中缓过了神,梦里窒息又无助的感觉有如实质,在刚刚醒过来的一瞬间他的心里其实想的是真好啊,韩越还活着。很难说他现在面对死亡的感觉,因为本质上他并不害怕,但是爱让人变胆小鬼,现在他也成了贪生怕死之徒了。他并不想做一个爱人离去的假设,然后自己如何平静地接受,就算是在梦里,他在听到这个消息的一瞬间也是崩溃的,最害怕的事情发生了,而他甚至没有立场拒绝,在冲出人群的同时居然也开始祈求这一切都是假的,所幸梦醒了,人还在。
后来楚慈敲他脑壳,警告他再乱说就揍他,暴龙连声应着好把老婆抱怀里顺毛,说你男人一身本领呢老婆你得相信我啊,小时候算命的还说我大富大贵的命肯定啥事没有啊,要不要吃点舒芙蕾啊路口那家店新出了个口味。
然后楚慈说好啊。
韩楚(下)
感觉今天把灵魂都交代给更新了,不过还是那句话,韩楚永远热恋!!!
ps:侯瑜那段儿我知道有可能被骂,所以提前交代一下。
我之前看过很多人说糯米糍对暴暴龙只是屈服,只是放弃反抗,但我想这绝不会是楚慈宁愿埋骨他乡也要拼命来见韩越最后一面的理由,绝不会是楚慈进手术室前欲言又止的理由。
楚慈永远不会选择屈服,无论是在生活还是爱情里。
所以我想给他们一场盛大的,双向奔赴的爱。
文明礼貌,共创和谐社会。(即骂小侯不要骂作者,韩越会收拾他的)
正文:
P1:既是亲情,也是爱情
那天晚上侯瑜翻来覆去没睡好,...
感觉今天把灵魂都交代给更新了,不过还是那句话,韩楚永远热恋!!!
ps:侯瑜那段儿我知道有可能被骂,所以提前交代一下。
我之前看过很多人说糯米糍对暴暴龙只是屈服,只是放弃反抗,但我想这绝不会是楚慈宁愿埋骨他乡也要拼命来见韩越最后一面的理由,绝不会是楚慈进手术室前欲言又止的理由。
楚慈永远不会选择屈服,无论是在生活还是爱情里。
所以我想给他们一场盛大的,双向奔赴的爱。
文明礼貌,共创和谐社会。(即骂小侯不要骂作者,韩越会收拾他的)
正文:
P1:既是亲情,也是爱情
那天晚上侯瑜翻来覆去没睡好,他挂了电话总感觉心里不安。好不容易挨到第二天早上五点,他又给楚慈打了个电话。
第一个电话没通。
他只当是自己多心了,楚慈这个点应该还没起。
早上八点,他又拨了第二个电话,这次电话接通了。
楚慈的声音听起来一如既往平静,当电流里一并传来机场广播的声音,侯瑜心都凉了一半,脑子里只剩一个想法:
他跟韩二几十年的兄弟情到头了。
“楚慈,你听我说,你冷静一点,韩二只是失联,后续部队已经到了,我们已经在派人找他了,你现在过去除了给他添乱没有任何用!”
“我知道。”楚慈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我只是想找个离他近点的地方。”
侯瑜哑口无言。
他沉默良久,才轻声说,“韩二不会希望看到你的……”
说这句话他心里也没底,韩二愿不愿意见楚慈显而易见,但这种时候希不希望见到却是另一回事。
“侯瑜,他希望见到我。”楚慈说,在喧杂的背景音里,他的声音坚定有力。
“我知道的。”
他比任何时刻都希望见到我,因为我也一样。
……
若不是处在此时此景,侯瑜有一刻甚至怀疑自己正手拿棒打鹣鲽的恶公公剧本,两头不讨好,直想大骂一句:
秀恩爱的自觉滚开,让老子独自美丽。
收回越窜越离谱的思绪,侯瑜认命地当起小情侣爱情保镖,“哎,你现在到哪儿了?”
“当地机场。”
动作可真够快的。
“行了,你在那儿呆着别动,我派人过去接你。不过前线你去不了,我只能把你安排到最近的统一疏散点。”
楚慈本来也没抱希望,接受安排后真诚地对他表达了感谢。
“别谢我,谁让韩越那小子是我兄弟呢……”
电话那边沉默了两三秒,却没挂,楚慈知道他还有话说。
果然,短短片刻过后,侯瑜带着犹豫的声音传出来,“楚慈,我知道现在不是时候,但我还是想问一句,你对韩越,到底是怎么个想法?”
楚慈没有回答。
侯瑜也察觉到自己这话有点突兀,结结巴巴解释,“说句不好听的你别介意,一开始我就没觉得你俩能成。韩二那个人太犟,硬骨头一块,而你又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俩牛脾气冲一块儿,韩越当时那么对你,我就觉得完了。
但作为他兄弟,我还是得帮他说句话,虽然他干的那些真不是人事儿,但就喜欢你这一点,完全是百分百的真心实意。
你清楚他那个家庭,爹妈有还不如没有,他从心里就对家庭很抵触。在你出现以前,我没想过他和什么人能成,但遇见你之后,他就跟匹疯了的马似的,拿绳子都栓不住……”
楚慈静静听着别人从另一个角度说他和韩越的往事。
侯瑜见楚慈久久没回应,一咬牙一跺脚,话也就秃噜出来了,“楚慈,我觉得你不是真心喜欢他,你选择和他在一起,只是不想再折腾了。”
“在昨天你给我打电话之前,我都这么觉得!”
“那现在呢?”楚慈听完平静地问。
“啊——?”侯瑜没想到他能这么淡定,一时有些被问住了。
“现在呢?你还这么觉得吗?”
楚慈的声音平和宁静,在嘈杂的背景里甚至带着一丝温柔,让侯瑜顿时有些心虚,但他还是说出了真实想法。
“我不知道,我看不清你到底爱他还是不爱他,或者你只是对他产生了依赖感,习惯了他的存在,甚至是把他当成这个世界仅存的亲人。”
侯瑜的声音沉静下来,“楚慈,我知道我这话说得很难听,但我拿韩越当过命的兄弟,所以我知道有些话他这辈子都不会说出口,我替他问一句,你真的爱他吗?”
楚慈长久地叹了一口气,对着空无一人的候车厅喃喃自语,“他也是这么想的吗?”
“什么?”楚慈的声音太小,侯瑜又问了一遍。
“没什么,侯瑜,谢谢你。”
侯瑜对着突然挂断的手机发愣,他好像听见挂断前楚慈轻声回了一句。
他说,“既是亲情,也是爱情。”
电话挂断之后,楚慈一个人站在檐下等人,机场在雨很大,来往的人群在雨幕间匆匆穿行。
想了想,楚慈对着雨幕拍了张照片。
他最近朋友圈更新频率抵得上过去一年,短短两天已经发了两条。
新的一条是一张雨幕里来往穿行的人,背景能看得见机场的一角。
配文:韩越,机场雨很大,我在等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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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2:他就是那样的人
侯瑜办事的效率挺高,来接他的人很快到了,是一个皮肤黝黑的年轻小伙,操着一声清亮的方言,热情地跟楚慈搭话。
虽然开头两句有点迷糊,但慢慢的楚慈也能听懂一部分。
“我见过您。”小伙子偷偷从后视镜朝他瞄。
楚慈没有搭话,但小伙子一个人也能聊得火热。
“你跟那位长官说得一模一样。”
楚慈立刻抬头,“韩越?”
小伙子见他搭话,顿时像开闸放洪,话止都止不住,“我只知道他姓韩,听他手下人喊他韩长官。”
“他也没个长官架子,第一天来就跟着我们一起往河堤扛沙袋,我那会刚好跟他分在一块儿,路上就跟他聊了几句。
他一开始还不怎么说话,直到说起他媳妇儿……就是你,说你贤惠温柔,又漂亮又体贴。他把你形容得天花乱坠的,跟我们一起扛的另一个老大哥不相信,他就从衬衣胸口掏了你的照片给我们看。”
小伙子停了一下,又从后视镜偷看了楚慈一眼,“确实跟他说的一样。”
楚慈听他描述,都能想象出韩越那幅大尾巴摇得团团转的样子,他不着痕迹地扬了下嘴角。
“你是来找他的吧,”小伙子又道,“你们感情真好。”
“嗯。”楚慈不知道说什么,就应了一声。
好在小伙子一个人也能聊下去,“我听前面撤下来的人说,昨天韩长官带的一队人失联了。”
他边说边观察楚慈的表情,看他面色平静才继续说下去,“昨天涨水的时候,没人愿意再冒着危险下沟了,毕竟下游人已经撤走,人命才是最重要的。
“可我家就是当地的,只有我们老百姓才知道,那地里的几十亩庄稼是我们的命根子,这一泄洪,一年的收成没了不说,一辈子的积蓄也没了。”
“前天晚上,是村里一帮老爷爷老太太跪在他们面前一个个求过去的,只有韩长官应了。”
“但河道疏通了,人也没再联系上。”小伙子的声音里有浓浓的歉意,即使当初不是他去求的情,他也没法儿理直气壮承这份恩。
“他会去的,即使没人求他,他也会去。”
楚慈突然开口,他黑白分明的眼睛像一块漆黑的夜幕,此刻透出微微笑意,就像夜空布满了星星,明亮动人。
他的声音在黑夜里温柔低沉,仿佛在诉说世间最动听的情话。
“他就是那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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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3:楚辞的楚,慈悲的慈
车子在夜里崎岖的山路间穿行,等到地方的时候,下了两天两夜的雨奇迹般停了。
小伙子下车后惊呼了一声,震惊地看向楚慈。
楚慈的目光越过重重山野,向着水流声轰鸣的方向看过去。
小伙子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指了指一个方向,“那儿,他们就是在那儿失踪的。”
楚慈掏出手机对着山的方向拍了照片,网络信号很差,信号转了良久,但好歹是发出去了。
配文:韩越,能听到水流的声音了,我来接你回家。
小伙在一边有些手足无措,安慰道,“韩长官他们一定会没事的。”
“嗯。”在沉沉的水声里,楚慈打开与韩越的聊天界面,按下那条白框,把手机轻轻贴在耳边。
最后一条信息,韩越温柔的声音透过轰鸣的水幕传来,楚慈猜错了,柴米油盐,浓情蜜语,他什么也没说。
他只是在最后两秒里,温柔的,缱绻的喊了两个字:
楚慈。
楚辞的楚,慈悲的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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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4: 在去见你的路上
楚慈发了第四条朋友圈,更新频率让江停都震惊了,不久前他刚刷楚慈的第三条朋友圈。
第四条朋友圈很简单,没有文字,图片上是一条时长三秒的绿色语音框。
与此同时,韩越重新开机的手机嗡嗡震动,无数条短信电话一瞬间占满他的手机屏幕。
他从里面挑出最新发送的消息,是一条语音,发送人显示媳妇儿。
韩越欣喜若狂,赶紧点开。
楚慈的声音穿过阵阵山风,跨过层层高楼来到他耳边。
【韩越,我承诺永远爱你。】
像一阵电流穿过大脑皮层,韩越从不敢置信到心花怒放,花费整整十遍楚慈的“我爱你”。
他抖着手打开通讯录,向下划拉了几遍,急得额头冒汗,才想起自己早把楚慈置顶了。
电话在滴的第一声被打断,对面传来那个让他朝思暮想的声音,“韩越?”
“楚慈,是、是我。”大概是太紧张,他下意识忘了油嘴滑舌,大脑一遍遍循环那句“我永远爱你”。
“怎么不叫媳妇儿了?”
“啊?哦,媳妇儿。”韩越现在像个大脑超载的单机游戏程序,跟着楚慈一令一动。
“你现在在那儿?”对面传来起身走动的声音。
“在营地的帐篷里,下水的时候怕淹着,把手机丢这儿了,你别担心,我很安全。”
“你在那儿呆着别动。”
话筒里传来呼呼风声。
韩越有些疑惑,宕机的大脑终于重启,皱着眉问了一声,“媳妇儿媳妇儿,你现在在哪儿?”
楚慈的声音很短,带着急促的喘息,像是在快速奔跑。
“在去见你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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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5: 他用四条朋友圈,向韩越转述一场盛大的爱意
楚慈没说完就把电话给挂了,但他又让韩越在原地等,韩越急得直打圈。
楚慈那话什么意思?他发的语音又是什么意思?
他媳妇儿爱他,他早就知道啊,为什么楚慈要特地强调一遍,难道听到别人说闲话了?
正当他皱着一张苦巴巴的脸郁闷是谁挑拨他们夫妻感情,侯瑜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他一接,侯瑜的声音就冲了出来,“韩老二,你他妈没事儿吧!”
韩越嫌弃地拿远手机,骂道,“老子没聋呢,还有我问你,我媳妇儿是不是来了,他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老子让你编借口你个蠢蛋编什么了?!”
侯瑜听他的声音中气十足才放下心,随即气性也上来了,“你还有脸骂我,你媳妇儿什么人你不知道?!我他妈都没开口他就自己猜出来了!”
“废物,要你何用。”
侯瑜切了一声,突然想起什么,坏笑道,“韩越,你看朋友圈了没?”
“傻逼吧你,老子刚死里逃生,看个屁的朋友圈。”
侯瑜“哼哼”两声,话里的嘚瑟弄得韩越莫名其妙,“看完你就知道感谢我了。”
韩越打开朋友圈,他这些年结识的三教九流不少,几天没打开,一堆消息。
但他给楚慈设置了特别提醒,那个顶上特明显的提示他短短几天,楚慈居然发了过去两年份儿的朋友圈!
这是哪个王八羔子敢勾引他的宝贝糯米糍,他非得扒了他的皮!
韩越怒气冲冲点进去,从最前面一条开始看。
越看他手越抖,抖得手机差点儿摔地上。
【韩越,冰箱空了,我在等你回家。】
配图是空了的冰箱格。
【韩越,机场雨真大,我在等你回家。】
配图是雨幕里来来往往的人群。
【韩越,能听到水流的声音了,我来接你回家。】
配图是一座正对着洪水的山。
最后是一条语音框,韩越知道那是一份承诺,他曾亲耳听过无数遍。
【韩越,我承诺永远爱你。】
楚慈用四条朋友圈,向他转述了一场盛大的爱意。
……
在韩越僵硬的表情里,楚慈的脚步由远及近,带着半生仆仆风尘,最终撞入韩越怀中。
楚慈的双臂死死搂在在韩越腰间,力道大的他骨骼生疼。
他们在山野树林间拥抱。
韩越的手插进楚慈发间一下下顺着,逐渐滑向颈间,五指用力扣紧。
楚慈顺着他的力道贴近,仰头。
他们在幕天席地下亲吻。
楚慈的几条朋友圈底下纷纷传来好友的调侃,道贺,祝福。
他们在万众瞩目里相爱。
如果这样能让你感觉被爱,那我也愿意给你,这世间最光明正大,最盛世炙热的爱。
韩越,我爱你,爱你的外貌、人格和灵魂,爱你爱我,同你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