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翔霖】暧昧
*渣男海王×清纯小白花
*5K+,一发完
*勿上升
00.
“再爱一次好不好”
01.
当严浩翔看到坐在酒吧中间的贺峻霖,差点没摔死,在严浩翔的印象中贺峻霖应该是永远穿着学生服站在阳光下对他温柔的笑,绝不是现在这样穿着低胸透视装,摆弄着妖娆的姿势。
贺峻霖向他投来目光,四目相对时,严浩翔愣住了,那样的眼神太过于陌生,他从没在贺峻霖眼里看过这样的神情,最终还是没忍住将他拉出了酒吧。
“你看看你现在穿的是什么?”走出酒吧瞬间严浩翔的情绪被释放。
贺峻霖觉得有些好笑“那你现在又是以什么身份来管我?”
看着贺峻霖那讽刺的笑容,严浩翔想...
*渣男海王×清纯小白花
*5K+,一发完
*勿上升
00.
“再爱一次好不好”
01.
当严浩翔看到坐在酒吧中间的贺峻霖,差点没摔死,在严浩翔的印象中贺峻霖应该是永远穿着学生服站在阳光下对他温柔的笑,绝不是现在这样穿着低胸透视装,摆弄着妖娆的姿势。
贺峻霖向他投来目光,四目相对时,严浩翔愣住了,那样的眼神太过于陌生,他从没在贺峻霖眼里看过这样的神情,最终还是没忍住将他拉出了酒吧。
“你看看你现在穿的是什么?”走出酒吧瞬间严浩翔的情绪被释放。
贺峻霖觉得有些好笑“那你现在又是以什么身份来管我?”
看着贺峻霖那讽刺的笑容,严浩翔想起来他们已经分手了,他们之间的故事还要回到三个月个月前,贺峻霖第一次见严浩翔。
这个酒吧是贺峻霖他哥马嘉祺开的,严浩翔也算是这里的风云人物,帅气又多金,想爬上他床的人太多了,这倒是给酒吧带来了不少客流量。
贺峻霖那天忘带家里的钥匙,就打算先在酒吧待一会等父母回家了再回去。
那便是贺峻霖第一次见严浩翔,用贺峻霖的原话就是“严浩翔太耀眼了,他只要站在那里就再也看不到别人。”
从那之后,每晚酒吧都会有一个身影坐在最角落写作业,贺峻霖只想看着严浩翔就够了,从没有奢求过要与他发生什么。
而就在一个平淡无奇的周末,打乱了贺峻霖所有的计划。
那天严浩翔喝的有些上头,就打算到酒吧门口清醒一下,遇到了准备回家的贺峻霖。
贺峻霖看着严浩翔的脸色不太好就从包里拿了瓶水递给他“醒醒酒吧。”
严浩翔也没客气接过就喝了起来,贺峻霖看着他喝水的样子,下颚线、喉结每一处都长在了他的审美上,一时之间看呆了。
严浩翔喝完水看向了贺峻霖,他只是在好奇面前的人怎么还不走,而当他看到贺峻霖的眼神时,瞬间就明白了,太多人看他的眼神都是这样。
贺峻霖虽然是个男孩子但长相却是男生里面少有的精致,严浩翔想着也不亏,走上前亲了亲贺峻霖的脸“早点回去吧,小朋友。”
贺峻霖心里的小人炸了,他不记得之后他说了些什么甚至怎么回家的也都忘了。
只记得后来他把所有空闲时间都留在了酒吧,马嘉祺知道这件事以后想着办法赶贺峻霖回去,这酒吧谁不知道严浩翔啊,玩的那叫一个花,身边的人每天都不一样,谁会把自己弟弟往火坑推。
而贺峻霖却在想着法子接近严浩翔,可是他身边的人太多了,永远都找不到机会,就在他想要放弃的时候老天开眼,给他了一次机会。
那天雨下的很大,来酒吧的人少之又少,至少是贺峻霖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见到严浩翔身边那么少人,犹豫再三还是端了杯酒挪到了严浩翔面前。
贺峻霖没搭讪过别人开口就是一句“帅哥,可以给个联系方式吗?”
严浩翔身边的朋友大笑起来“严少哪里认识的学生仔啊?也给我们介绍一些呗?”
“别闹人家。”严浩翔对贺峻霖是有印象的,毕竟不是哪个酒吧都有天天抱着书在啃的人,想不注意都难,一看就知道他们俩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严浩翔把人拉到了酒吧外面,拍了拍贺峻霖的书包“早点回家,以后少来这种地方。”
“可是不来这里怎么找你?”
“你要找我干什么?”
贺峻霖说不出个所以然,思考一会把手机递了出去“那联系方式能给我吗?”
严浩翔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觉得好玩,就想逗逗贺峻霖“你知不知道想要我联系方式的人都是想跟我处对象,你也是吗?”
他没想到贺峻霖非常认真的点点了头“为什么不能跟我试试?”
严浩翔已经不太记得当时是以什么样的心情答应的,当他开始后悔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就算在一起以后贺峻霖也从来没有不让严浩翔来酒吧,只是每次叮嘱他少喝一些,从来不查手机,也很好哄,生气了就买束花,其实是严浩翔根本不知道贺峻霖喜欢什么,所以才只能每次都送花,严浩翔有任何需要贺峻霖也是会第一个出现,可以说是一位满分爱人。
严浩翔身边的朋友都很羡慕,都在问到底是从哪里找的这么好的对象,而这就让严浩翔有些惭愧,他们确实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是他多多少少耽误了贺峻霖,但每次看到那双闪着星星的眼睛,严浩翔分手的话又哽到喉咙说不出口了。
本来今天是跟贺峻霖约会的日子,但严浩翔生病了,看着体温计上接近四十的数字,严浩翔想都没想就给贺峻霖打了电话。
“宝贝我发烧了,今天不能跟你去约会了。”
“什么?那你去医院没。”
“没,不想去。”
“那你在家等我。”贺峻霖挂了电话就飞奔到了严浩翔家里。
看到严浩翔那烧红的脸贺峻霖就忍不住心疼“去医院好不好?”
“讨厌医院。”说完就躲进了被窝。
贺峻霖没辙,只好去买药,之后又是给严浩翔喂药又是帮他擦拭身子,前前后后忙活了一整晚,最终还是没抵挡住困意睡在了严浩翔的床边。
严浩翔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他看着睡熟的贺峻霖沉默了许久。
他伸手摸了摸贺峻霖的脸,他从未遇到如此真诚的人,严浩翔所遇见的人不是喜欢他的钱就是喜欢他的脸,太少有真正爱他这个人的。
贺峻霖被他的动作弄醒,揉了揉没睡醒的眼睛“你醒啦,好点了吗?半夜量你温度差不多下来了,现在舒服点了吗?”
“嗯,我没事了,你再休息一会吧。”
“不了,我等会学校里面有个会要开。”贺峻霖背起书包准备走了“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走到门口的贺峻霖又突然折了回来,严浩翔问“落东西了吗?”
贺峻霖摇摇头,随后亲了亲严浩翔的嘴角“记得要想我,走啦。”
这个吻严浩翔回味了很久,更加坚定了想要和贺峻霖分开的想法,他这样的人配不上贺峻霖。
严浩翔拖着还没好全的身体又去了酒吧,并且叫了很多异性一起来玩,他朋友有些惊讶“严总今天是怎么了,自从你跟那个学生仔在一起以后我们几个兄弟已经很少看到这种阵仗了。”
“今天不提他。”
“哟怎么了,我们看你跟他在一起那么久还以为你这次认真了,谁不知道你之前一天一换啊。”
严浩翔有些烦躁,拿起桌上的酒就猛灌了起来。
“赖子。”严浩翔把手机递给了他朋友“打电话给贺峻霖,说我醉了,让他来接我。”
贺峻霖接到电话以后衣服也没换就打车到了酒吧,他冲进去就想问严浩翔为什么不照顾好自己,病都还没好就跑出来玩。
当他踏进酒吧就看见严浩翔和旁边的人搂在一起说着悄悄话,好像他们才是在热恋中的情侣,他第一次希望他能不那么快在人群中看见严浩翔。
贺峻霖走上前就拿起面前的酒泼到了严浩翔的脸上,他气的发抖,即使他知道严浩翔是什么样的人但真正看到这样的画面却还是难以接受。
“严浩翔你这是什么意思?当着我的面和别人搞一起吗?”
“现在就是你看到的这样。”
“你为什么能这么理直气壮的说,严浩翔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只送我花吗?我一点都不喜欢花,只是因为你送的所以我才开心,我说过你要玩可以,不要给我抓到了,我只要没看到我就能自己骗自己,我已经卑微成这样了你还想要我怎么样?”
严浩翔低估了贺峻霖对他的爱。
“严浩翔这次是真玩完了,分手吧。”
明明现在就是严浩翔想要的结果,可他却像是定住了一样,直到贺峻霖离开他都一直保持的刚刚的动作。
等清醒过来的时候他抬手就给了自己一巴掌,随后起身离开,在场的人大气不敢出。
这便是贺峻霖和严浩翔之间的故事。
贺峻霖推开了严浩翔抓他的手“严浩翔,做为一个合格的前任就应该像死了一样明白吗?”
严浩翔看着贺峻霖的眼睛久久说不出话,明明只是才一个月没见他就好像不认识面前的人了,那个每次看他都充满爱意的人彻底不见了。
“没话说我就走了,别浪费彼此的时间。”
严浩翔冲着贺峻霖的背影大喊“我可以重新追你吗?!”
贺峻霖转身轻蔑一笑“我觉得你死了比较好。”
02.
严浩翔和贺峻霖分手以后严浩翔颓废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他不明白明明这便是最好的结果可他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直到马嘉祺约他见面。
见面第一句马嘉祺开口“你和贺儿的事我都知道了。”
严浩翔已经做好了被骂的准备“你想说什么都可以,是我对不起贺儿。”
“我不是来听你道歉的,我只想来问问你的想法。”
严浩翔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贺峻霖的爱太纯粹了,每一次感受到他的爱我都很愧疚,我从没遇到像他这样的人,我想我离开是对的,他会适合更好的。”
“那你有问过贺儿的意思吗?你不觉得你这样做的很自私吗?他做了这么多不是为了让你愧疚,而是想让你爱他,其实一开始我也想不明白贺儿为什么会选择你,但我还是希望他能幸福。”
马嘉祺碰了一下严浩翔的杯子“为他奋不顾身一次吧。”
马嘉祺叹了一口气,严浩翔人不坏,只是对感情太模糊了,他没爱过人也没被爱过,他所遇到的所有人都在拉扯他的感情观,所以贺峻霖的出现才会显得难得。
严浩翔回到家思考了很久,终于鼓起勇气去找贺峻霖就出现他永远不想看到的画面。
而对于追人这方面的经验严浩翔可以说是为零,马嘉祺给出的建议是先去了解贺峻霖的日常生活。
之后严浩翔彻底成为了贺峻霖的影子,严浩翔知道贺峻霖的圈子干净,但没想到那么干净,他很乖,每天基本都是两点一线,这样看来他们在一起的时候贺峻霖几乎把所有空闲时间都用在了严浩翔身上。
今天周末贺峻霖没选择在家里,而去了离学校很近的咖啡厅。
原本阳光明媚的天气突然下起了暴雨,贺峻霖看着窗外心想估计要很晚才能回去了,而看到这一幕的严浩翔想都没想就跑到了旁边的商店买了把伞。
当贺峻霖看着有些狼狈的严浩翔递过来的伞忍不住笑了起来,也没客气就接过了“怎么,这就是你说的重新追吗?”
没等严浩翔回答贺峻霖又指了指外面“出去淋雨吧,看看你的诚意。”
严浩翔二话不说就站在了雨里,大雨瞬间将他的衣服淋湿,贺峻霖看着他没什么表情“严浩翔我劝你不要再做这些事情了,如果你还要坚持那我会把我之前所淋的雨和受的委屈全部还给你。”
贺峻霖撑着那把伞走了,留严浩翔一个人在雨里,贺峻霖曾经为他淋过多少次雨他已经数不清了,现在这一切都是他应得的。
严浩翔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家,他吸了吸鼻子,估计是要感冒了。
洗完澡出来就收到了马嘉祺给他发的消息【贺峻霖来酒吧了,你要过来吗?】
严浩翔看到以后立马换了身衣服,头发也没吹干就往酒吧跑。
严浩翔赶到酒吧时,里面的气氛已经到了高潮,他一眼就看到贺峻霖,那一圈的人除了贺峻霖他都不认识。
他突然想到以前他们还在一起的时候贺峻霖只要认识了朋友第一个就会给他介绍,但现在他认识了好多好多新朋友,严浩翔却一个都不知道。
那一刻严浩翔才真正的感受到贺峻霖不再属于他了。
贺峻霖玩了一会才发现站在远处的严浩翔,便招招手让他过来。
“喝了吧。”贺峻霖指了指面前的酒。
“好。”严浩翔在庆幸他没有吃头孢。
“没意思。”贺峻霖砸砸嘴“你走吧,我今天不想看见你了。”
严浩翔望着一圈又一圈陌生的面孔放下了酒杯,明明曾经最熟悉的地方现在倒是变得陌生了。
严浩翔在离开前还跟马嘉祺打了招呼,浑浑噩噩的回到家里,面对的是漆黑一片的屋子,所有委屈的情绪在这刻被爆发。
他拨打了贺峻霖的电话,对面也很快就接起。
“贺峻霖我们没可能了吗?”
酒吧的音乐震耳欲聋,严浩翔等了很久也没等到贺峻霖的回答。
“对不起是我唐突了。”说完便挂了电话。
严浩翔看着窗外的月亮深吸了一口气,他想没关系的,至少还能见面。
03.
生病休息了几天之后严浩翔又变成了贺峻霖的影子,他一直都以为贺峻霖是像太阳的人,至少之前在严浩翔面前是这样的,却没想到在真正了解以后他才发现贺峻霖是月亮,孤独又冷清。
严浩翔能做的只有默默关注贺峻霖,在他真正需要帮助的时候才会出现,他不知道他这样要到什么时候,就算贺峻霖不回头至少心里的愧疚会少一些。
时钟指到凌晨十二点,严浩翔看着手机上的时间皱了皱眉,贺峻霖还在便利店没出来,在他打算冲进去的时候就贺峻霖慢慢悠悠地从里面出来。
每天晚上严浩翔都会在后面跟着贺峻霖确保他安全到家,今天也不例外。
但跟平常不一样的是贺峻霖没走原本那条回家的路,而是选择抄近道走了一条巷子。
巷子很窄又是早年间建的连路灯都没有,夜晚的风吹得有些冷,贺峻霖抬头看见道路尽头一片黑压压的人群不禁裹了裹身上的衣服。
贺峻霖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他有种不好的预感,没想到那群人在贺峻霖的面前停了下来。
“哟一个人?”
贺峻霖不想去搭理准备往前走,却被为首的人扯了回来。
“急啥啊,陪哥哥玩一会啊。”
在贺峻霖准备将拳头落在那个人脸上时,严浩翔先出了手,他把贺峻霖拦在身后“群殴算什么本事啊,有本事单挑。”
“笑死了,我们人多当然选择群殴啊,坏了我的好事就该打。”
对面的人蜂拥而至,本就不宽的巷子更加拥挤,严浩翔不会打架,他只能把贺峻霖护在怀里,任由他们一拳一脚的打。
贺峻霖的心跟着颤抖,他看着严浩翔跪在他面前的样子,之前所有的事好像都一笔勾销了,再怎么恨还是希望严浩翔能平安幸福。
在严浩翔觉得他快要被打死的时候警察出现了,只是远远的警笛声就让这一伙人落荒而逃。
失去意识的最后他看见贺峻霖把他抱在怀里“严浩翔你醒醒我错了,没有你我怎么办。”
严浩翔想这顿打算是值了。
再次醒过来严浩翔盯着雪白的天花板发呆,脑袋被打的还有些没缓过神来,直到贺峻霖叫他。
“严浩翔?你醒了?我给你叫医生。”
严浩翔却拉住了贺峻霖的手“下次不要晚上去巷子里了,太危险。”
刚清醒过来的声音还有些沙哑,贺峻霖却忍不住哭了起来“那是因为我知道你在我身后。”
因为知道你一直在我身后所以我才肆无忌惮,是严浩翔给他的底气。
“你没事就好了。”说完又昏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经是一天后了,严浩翔睁开眼就看到了趴在身边的贺峻霖,就像以前那样。
严浩翔还没看够贺峻霖就醒了,对视的瞬间却让严浩翔有些尴尬。
“那个,谢谢你啊。”
贺峻霖没说话。
“照顾我很久了吧,挺辛苦的。”
贺峻霖依然没说话。
“要不你先回去休息?等我好了请你吃饭?”
“严浩翔,等身体好了跟我约会吧。”
03.
他们约会的那天阳光很好,严浩翔扯了扯衣服的领子,他还是第一次穿领子那么高的,以前不是低领就是v领,哪里穿过衬衫。
贺峻霖看到严浩翔有些惊讶,这样的穿衣风格在以前是绝对不可能见到的。
严浩翔看着贺峻霖的表情挠了挠头“很奇怪是不是?”
贺峻霖笑着摇摇头“不是,很好看。”
“那就好。”
严浩翔之前听到贺峻霖喜欢男生穿白衬衫,这根本就不是他平时会穿的,但如果是因为贺峻霖喜欢的话那倒是愿意尝试一下。
陪着贺峻霖把游乐园的项目都完了一遍,夜幕降临,严浩翔看着贺峻霖说“玩的开心吗?”
“开心。”
“贺峻霖。”
“怎么了?”
“我们再爱一次吧。”
气氛安静得严浩翔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贺峻霖却一直不说话,在严浩翔以为又一次失败的时候贺峻霖开口了。
“下次不要穿这种衣服了?”
“为什么?你不是喜欢吗?”
“我喜欢的是严浩翔这个人,无论你穿什么我都喜欢,只是我希望你能做自己。”
严浩翔把贺峻霖拉到怀里“能遇见你真的太好了。”
贺峻霖教会了太多的东西给严浩翔,给他上的第一课便是爱一个人。
“贺峻霖你没说爱我。”
“我对你的爱还需要说吗?你不都看到了。”
严浩翔凑到贺峻霖的耳朵很小声的说了那句贺峻霖此前从未听到过的话。
他说“我爱你。”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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鞍山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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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我叫刘波,是个鞍山少爷。
话本子里的少爷要么欺男霸女要么芝兰玉树,但看我名字就知道,我活得很现实:和大家一起上学堂睡觉传纸条打手板,没有青梅全是竹马。我爹是个很新派的人,家里没什么三妻四妾;据说我娘生我的时候走了趟鬼门关,于是他也不允许我再有什么弟弟妹妹。
没有豪门恩怨,弯...
•ooc预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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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w+预警 一发完(但可以慢慢看(doge
一.
我叫刘波,是个鞍山少爷。
话本子里的少爷要么欺男霸女要么芝兰玉树,但看我名字就知道,我活得很现实:和大家一起上学堂睡觉传纸条打手板,没有青梅全是竹马。我爹是个很新派的人,家里没什么三妻四妾;据说我娘生我的时候走了趟鬼门关,于是他也不允许我再有什么弟弟妹妹。
没有豪门恩怨,弯弯绕绕。最大的恩怨就是我娘有时候心血来潮非要亲自下厨,大家伙儿一要担心她的安全,二要关注自个儿安危。用我爹的话来说,我娘做饭,他得折寿:
“她是我祖宗。”
我身边的小厮来福很喜欢话本儿,常常也怂恿我一两句。比如从我十五岁那年启,每年元宵都劝我出去转转,出了门儿就把我往灯会领,还总让我去猜灯谜。我以为他喜欢那些花里胡哨的灯,奈何少爷我实在不善文墨,于是想掏钱买来赏他;他又急赤白脸地拦,说要我好好表现,用才华吸引自己的真命天女。
我说你不如让我在脖子上挂十几条金链子,手上一边拎三块儿金砖,甭说女子,整条街的人我都给你引来。
他说少爷你这是什么话。
我说金砖也不轻,拿手上还能显我有钱有力,很有男子气概。
他说少爷要不咱把管家带上,他肯定会。
我说他胡闹。管家是管家的,不是管这些琐事的。
但老管家确实有文采。比如来福只会说“少爷你这是什么话”,但管家会说“少爷说笑了”,再微微欠身,很有礼仪。
管家是我八岁那年来府上的。一身妥帖板正的西装,锃亮的皮鞋,我爹说他当时以为这是来和他谈生意的老爷;后来不知道他俩谈了什么,我爹和管家就一起跑生意了,一路跑到了上海。我爹常叹管家是个奇才,他当初想把人拢下来,要和他合伙;管家说不要,要回鞍山来做管家。
还要冠家姓。
老一套的东西在腐败、陈旧,“家姓”从前是主子对仆从的信任表现,是褒奖,是光荣,但到现在逐渐被一些叫自由平等的东西打败,变成旧时代的屈辱烙印。
我爹不懂这人求的是什么。他常对我说你刘叔不是池中物,现在这世道乱得很,英雄不问出身,他自己闯能当个盘头龙,要找上家能找到正阳旗子下。我说爹你的意思就是管家让我们家蓬荜生辉呗。我爹掐了烟头叹口气,说今晚你娘下厨,咱爷俩保重。
我曾经听他和管家开玩笑似的问是不是看上我娘了,不然怎么他常驻上海守业,管家回鞍山守家;管家笑着回说是夫人不愿搬去上海,您两头跑辛苦。
我爹没说话。久到来福让我去吃饭了我才听里头传来声儿:“上海是个好地方,但不是我们的地方。夫人比我清醒。”
再后头我就不知道了。
后来我问管家我爹是什么意思,他拿了瓷白的盘码了两卷哈斗递我手上:“上次您说喜欢。”我用筷子不伦不类地把西点夹了送嘴里,含混着问他这是哪里新开的铺子,味道不错。 他说自己做的,承蒙少爷夸奖。我便又大吃了几口,说:“我还是更喜欢海城馅饼,管家您下回再做给我呗。”他当然应下。
不是不懂礼数总叫人管家,颐指气使的,不好。最开始我爹是想让我叫老师的,我说他卖儿子笼络人才,但心里头还是很高兴。但管家说抬举他了。再后头我恭恭敬敬叫他刘叔,声儿没落地他先弯了腰,说少爷叫我管家就好。
我第一次见他惶恐到弯了腰,便顺了他的意。但总觉得老管家虽然对所有新奇的东西了如指掌,但骨子里还是个旧派人物。
哪里就有那么多主仆尊卑了。
没叫成老师,但管家的老师身份无名有实。我跟着他学账、做生意、人情往来,也拿着报纸讨论些时局政治,再延伸开去。他分析得总是很鞭辟入里,我夸他,他说:“我只是比少爷多活了些年岁。”来福这时候总会再跟着拍马屁,说管家若是放在古代是卧雏的人物,我再损他话本看多了伤脑子,那叫卧龙凤雏。来福这墙头草便转头来奉承我说少爷真有文采。
后来这些玩笑式的打闹有些成了真,有些作了假。
管家真是个卧龙式的人物,我爹就是那刘玄德,两人演全了托孤那一套。我爹才说下次回鞍山就不走了,让我这个儿子替他跑腿去;后脚上海那头就传来消息说老爷暴病身亡,合着我爹的骨灰罐子送回来两封信,一封送去了我娘那屋,一封送到了管家手上。
然后事情走马灯似的快。我爹头七未过,我娘的屋梁又挂了白绸,她在得消息的前几日身子便不利索,再得了信,更是不好了。他们两个是真真合心同体,撇不下另一个的。我娘本是要棺材的,得了爹的骨灰便也说要火葬了,要合棺,便把那点灰都掺一起。
不合礼数,但刘家向来便没什么礼数。
老爷夫人走了,刘府摆了七日的流水席。我把人一个个送到门外,再回去只觉得府里空荡荡。我娘身边的丫鬟请辞,我都允了;再发话说要走的都可以走,每个人都去领点儿银两再上路。
来福问我怎么打算,我没回话。管家在一边沉默地记账,来福便凑过去看,名册上的人名一个个少,他便嘟囔一声说怎么都走了。
我说:“他们都聪明。”
来福便又说少爷你这是什么话,又很坚决、很不墙头草地说:“您去哪儿我就去哪儿。我家就我一个,简单得很。”末了又接上一句:“我聪明着呢。”
于是我带着来福、老管家,离了鞍山的松柏,到了上海的十里洋场。
二.
初到上海便忙起来。底下人没见过我这少东家,全靠老管家撑场面。他们对着老管家毕恭毕敬,往来生意场上的人甚至叫着“二爷”。
我未见过老管家这样的排场,竟生了些陌生。
他如常应了,再对着我低了头微微弯腰,说:“这是我家少爷。”对面的人便瞎话着客套说“久仰久仰”,伸了手过来,我一握上去,便该开始入正轨了。
我实在是全靠着老管家,撑起了刘家的牌面。赶鸭子上架地经手生意,但前面有人带着,竟不觉得苦累。来福也渐渐学了些东西,慢慢成了总管;前些天管家生了场病,我便诚心地想让他歇下来。他常年舟车劳顿,身体已然不太好了。我不想来福和他再出闪失,我们仨一起,我总觉得之前的刘府还在,那么些快活的日子也在。
之前不明白爹说的那句话,现在自己竟也悟得几分。就像我这身长衫,和这派灯红酒绿隔了纱。我是个年轻人,是读得几首新诗,喝得几杯洋酒的;但比起新开的西点铺的哈斗,我总还是更喜欢海城馅饼。
老管家应了说好好地歇着,转头又替我找起新的管家。我怕他觉得被慢怠,这活总归也不是太费心劳神,便由他去了。
他慢慢张罗着寻管家的事,人没找到,新的厨娘、丫鬟却先聘上了;我说着不用,来福说少爷生意做好了得有排面,还说人多了热闹。我笑他是看上了新来的丫头豆子,想着近水楼台;他倒好,嘿嘿一笑也不争辩,光明正大拿着我的钱去得他的月,脸皮厚得很。
但我看着府上日渐热闹,灯具摆饰慢慢充盈,心里倒是高兴的。硕大的屋子,再不至于刮个穿堂风都呜呜咽咽的空荡。
过了好些日子,老管家说人寻着了,要在外头租个房子,单独教导一番。我本想让他带着人回公馆,他又执拗起来,说什么人没教好不能带回来,坏了礼数。
我说刘家的礼数就靠管家您一人,但还是犟不过他,妥协了。只是执意出了租房的钱,堪堪保住少爷的话语权。期间我本想去瞧瞧,被管家又用“礼数”拦下,勾得我愈发好奇。来福打趣说这不像找管家,倒像是新人婚前不能见面似的。
作为这番巧语的回报,我给他分了巡铺子的工作,占了他四日光景;并在豆子面前聊了聊他的童年“趣”事,给他那身大总管的皮揭了个彻底。来福回来后因为我这一打岔,反而对着豆子摆出以前没皮没脸的无赖劲儿,再不端着架子,两人是越走越近,我反倒做了回月老。
我说过,我无甚青梅。到了上海更是人生地不熟,这儿的姑娘小姐们多是如瓷如玉,我着实不敢唐突。她们邀人陪着去梨园子喝茶看戏,去舞厅喝着洋酒摆着身子,去新百货大楼裁新袍子办新首饰,若扶柳的身子仿佛有使不完的精力;末了扬了笑娇声问你哪句戏词儿好,哪首曲子中听,湖翠的胭脂的哪件儿衣裳靓。
我一俗人,只会打算盘喝白水,说得出来张家的货比王家差哪儿,哪里的堂口回本快;遇到这些问题就像小时在学堂上睡觉遇见了夫子抽问,嗯嗯啊啊难得糊弄过去。久而久之,这些芙蓉面在我这竟和夫子那张皱巴的、枯树皮似的脸差不多了,秋波一转堪比那利眼一扫,让我敬而远之,望而生畏。
少爷小姐们的圈子里传开了说我是个外地来的粗人,好生无聊,不再与我一同品茶鉴酒,我倒是感谢他们手下留情,放我条生路。
总而言之,我一个人孤孤单单的,看着府里这两人如胶似漆着实显眼。来福还趁着管家不在无人说教他,使了劲儿地显摆;闹得我恨不得摁着这俩人的头拜了天地,再一块儿团吧团吧扔出府去,眼不见心不烦。
但做少爷的,要宽容,要稳得住场子。于是我安安心心地当着锃亮的灯泡,并暗暗计算着下一次巡铺子的时候。
日子没等来,等着了我新媳妇儿似的被藏着的管家。一身墨蓝的格子西装三件套,金丝边的眼镜,锃亮的皮鞋,手上摇着老管家不离身的扇子,背挺得笔直地踱步进来。
像是来和我谈生意的少爷。
一眼我就知道,这人深得老管家真传。
我倚在正厅的靠椅上,塌着的腰不由自主地挺了挺,问:“你就是新来的管家?”
他站在厅堂中间,修竹似地身形微弯,颔首回:“是的,少爷。”
天光从外头照进来,给他镶上道边儿。先前为了应对姑娘小姐们的问特意记的戏词儿掐头去尾地蹦出来:珠样精神玉样貌,应在高梧凤一枝。
这般人物,怎么偏喜欢落我刘家一枝。
三.
龙傲天不仅挑起了老管家的所有担子——包括但不限于刘府的礼教排面、说教来福和那声“爷”,还带来了老管家的一封辞别信。
字里行间大致说他在刘家呆太久啦,想出去转转,少爷您莫要费心云云。措辞之间严谨恳切,细数了身上的盘缠和云游的计划,还在末尾说会随时寄信回来,把刘波的心情拿捏得稳准狠,伤感离别的影响降到了最低。但其还是多有惆怅,不过散在几句感叹里:“不愧是吾师啊,老管家果然还是洒脱人。”
龙傲天不管刘波这前言不搭后语的称谓,只管给他沏茶去,末了再随一声:“少爷,我做了海城馅饼,这次多放了肉,面剂子少了许。”刘波便收了那些感慨,要人把东西快快端上来。
日子不咸不淡地过,老管家的信逢年过节地来一封,说书似的记录了沿途的人事,末了总还附上一句“言辞琐碎,少爷见谅。望您安好。”刘波总是先叫拿信的龙傲天念一遍,再自己接过来亲自细细看一遍,感叹老人家的字风骨犹在笔画更稳,然后叠好和之前的信锁在一个木头匣子里,再放进床头的底层柜子。
遇着过年,龙傲天总见他提前几天便吩咐人打扫厢房,嘴上说着“近年关了得把刘府里外扫一通”,日日又催龙傲天去问问有无新的书信;待过了小年,嘴里就总念着“得该回来了吧”,念了没几天就能收到熟悉的书信,再打开来,“望您安好”改成了“愿少爷新年胜旧年”,前头缀上个“因如何如何,不能归也。”
床头匣子里攒了四个“不能归也”,刘波慢慢就不再念了,只是年关的洒扫依旧。第五个大年夜,刘府的人照例支了圆桌在院子里。这天刘波总叫下人们不必拘束,一圈人要热热闹闹地坐一起吃个饭。龙傲天起初是不在此列的,后来刘波亲自布了菜,提着食盒送到他房里,不必等到第二年,圆桌边上就出现了龙管家穿着板正三件套的身影。
刘波让他回去添衣,他却再不肯了;只是在火锅边上给少爷烫东西,久时额上竟还带了些晶亮的汗。
到如今第五个年头,刘波还是差人摆了火锅在桌子正中间。龙傲天照旧寻了双干净长筷夹了毛肚在锅里烫,数着数捞起来,再把东西垒在一旁的空碗里。刘波今夜难得沾了酒,他平常谈生意,推杯换盏总是交给龙傲天的,因此从未想过他一个东北爷们儿,酒量不过半盏。仰头闭眼再睁开,身边儿站着的人就重了影。
初见时的感慨再升起来。
这般人物,怎么还给我涮起肉来了,真真是暴殄天物。刘波用他被酒精泡发了的脑袋思忖着,伸手就覆在身前人的小臂上:“你也吃。都堆不下了这碗。”
“你家少爷又不是猪,哪能吃这么多。”
手臂下的温热快速抽离,带着刘波往前晃荡半寸,得了半刻清明。
完了。他想。这人又要开始说我越界了
龙傲天的那句“逾越”反射般要出口,回头便见着人努力抬了头看他。刘波总说自己处处平平,但那眉眼生得是真好,连带着这张寡淡的脸都生动得很。那双眼现在隔着层醉酒的雾看过来,龙傲天便像是被堵了嗓子。
刘波没等到那声“越界”,等来了一声“对不起”,然后就是一双手摁上他脑袋两侧的穴位,再后来就是句轻轻淡淡的:
“少爷,我不饿。”
刘波靠在椅背上,身后头是他的管家在给他按摩醉酒的脑袋。但大脑不见清明,那醉意倒仿佛是被摁进去了,热热乎乎地烫得他整张脸泛红。他说:“你还有胃病呢。”毫无意外地等到了一句“没关系少爷。”
酒这东西总能激着人露出难见的一面。放在平时刘波最多再劝上两声,现下只觉得你是少爷我是少爷,哪能你说没关系就作数,抬手拿了桌上的一牙饼,直直往上怼了去:
“吃。”
龙傲天没被这突然的一下惊到丝毫,指头还是不疾不徐地划着圈。少爷举着饼,刚刚好放到嘴边。他应该拿手接了再放回去,净了手再重新来给少爷按摩。
但时间太长了。他想。而且少爷手该举累了。
于是他张了嘴,就着那只手,咬了一大口。
刘波心满意足地放下手,把剩下的一半喂进自个儿的肚子。龙傲天没来得及拦,他忙嚼两下把东西咽下肚,刚开口叫了声“少爷”,刘波便含糊地问了声“咋”,再疑惑不过的扬声。
他就又说不下去了。
刘波拿着桌上的酒顺了顺饼,开口道:“傲天啊……”
“老管家再不回来……”
“我都要记不清他样子了……”
刘波抬手又要倒酒,却见了底,再倒不出来一滴。他干巴巴地笑:“才五年啊,我连五年前的第一笔账都还记得……”
“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他长什么样了……”
龙傲天伸手去拿刘波手里的壶,才碰到把就被人握住手腕,刘波吐字带着热气打在他手臂内侧:“前几天我找人想给他画像,那人让我描述一番。”
“我说老管家穿着三件套的西装,皮鞋锃亮,头发一丝不苟的,整个人又新潮又老派。”
“再往后那人再让我说细些,我想了半晌,只想到一句话——”
“他是个很好的管家。和师长。”
“……再没有啦!”
龙傲天只觉得少爷这个样子像是要散了,成个幻影,像那经年的噩梦。他抬了另一只手欲要抚上那肩,又惶惶地落回去。他揽不住少爷,只能努力伸了那只少爷握住的手,稳当地被抓着,像是没有被湿意烫到。他觉得先前咽下去的饼太干了,喇着嗓子血呼呼地疼:“是哪家画画的,这都画不出来。”
“这哪里是少爷的问题,我——”
“你莫再安慰我啦。”刘波自个儿用长衫的袖子抹了脸,再抬头就是笑模样,“好歹每年都有音信儿,他老人家健在呢。”
“那用词,我总想着他老人家不当管家,当个说书先生也是不错的。”
龙傲天握着的手被松开,在空中僵了下才慢慢收回去,他低了头说:“少爷说笑了。”刘波摆摆手,扯了嗓子去笑骂来福今年来晚了,只想着吃不愿干事。来福大叫着冤枉,道:“我还带了三斤烧鹅呢!”
来福前两年和豆子修成正果,刘波便履行对自己的承诺,在外头置了栋宅子把人丢出去了;豆子开始还继续在府上做活,后来盘了家裁缝铺,自己当了老板娘。今年是光明正大地回府蹭刘少爷的年夜饭,聊表心意提了三斤烧鹅两斤的烧酒。
烧酒的后劲很足,刘波就下去了二两,就很不似人样了。半夜人散尽了,他循着刘府挂的红灯笼,一路摸到管家房里给人个红包:“今年王老板那些笔生意,麻烦你啦傲天。”
“要不是你,莫要说赚钱,我得亏钱才搭得成这条线啊。”
“少爷谬赞。”龙傲天搁了笔,从桌边起身,很认真地收下红包;没对这个不知东西南北的少爷说什么“你醉了”的话。
刘波听了这话,眯着眼睛摇头:“你这,咋还变虚伪了呢傲天。”
“是实话。王老板后来都是因为少爷做生意诚信实在才继续和我们做下去的。”龙傲天把人扶了,安顿在一旁的沙发上,回身收拾桌上的东西:“少爷的真心可贵,他当然该珍惜。”
刘波对龙傲天这般直白的话本已经免疫得差不多了,但龙傲天是奇才,总能时不时冒出一两句给他说得有些羞躁。
“那是自然。”他不自然地接了一句,急忙岔了话题,起身来到龙傲天身边:“大年夜的你还看什么账本……”
“诶?老管家来信了你也不早告诉我。”
“来得晚,本想等少爷明日得空了给您。”龙傲天拿过信,压在一旁的账本下,又搀了人准备把刘波送回房。“不碍事,我现在看,不困呢还。”刘波欲去拿信,被龙傲天率先拿起来道:“少爷您今日也累了,我念与您听吧。”
早在摸着灯笼过来的时候,外头的寒气就冰了手脚,此刻这丝缕的寒绕着往骨头缝里钻,延迟地叫醒了刘波醉酒的脑。刚刚朦胧之间惊鸿一瞥的字闯荡进脑海,剩下的半分醉意也被挤了出去。
酒精化作冷汗爬了他满背。
“傲天,你给我看。”
四.
龙傲天头一回生出自戕的心思。他攥着信纸,手掌骨骼被挤压得咯咯作响。
怎么就这么不小心……
少爷还在一步之遥看着他。那句话之后刘波再没说话,也没做什么劈手欲夺的动作,只是瞪了眼看着他,沉默地表示着很少有的强硬。
龙傲天垂眸,看到了少爷袖袍下握成的拳头。屋内的灯明明暗得很,他却好似看清了泛白的关节。
那只手在抖。
他攥着信的手微伸了过去,又被他死死地压住,变成一次不易察觉的痉挛。对面的刘波陡然卸了力,终是哑着嗓子开了口:
“正月初三是吧。”
“傲天,我看见了。”
“你原是打算初几的时候给我看这封信的呢?总不该是初一吧。”刘波很少用这样的语气说话,他看着龙傲天随着话语变得煞白的脸,后半句慢慢低下去,再听不见了。
正月初三落款的信大年三十出现在龙傲天的案头上,刘波的思绪乱得很,他不能往下深想一步。
他不得不往下深想很多步。
“是老管家提前给你了?”
“是。”龙傲天抬了头,他把攥着的手松开,抹平了信上面的褶皱,再放回厚账本底下压平。
“他给了你多少?”
“四年。”
“用完了吗?”
“老管家留了字让我临。”
“那你便替代他给我写信来,直到我不仅连他模样,连他这个人都要忘了吗?”刘波几欲是要吼的,气顶到了嗓子又被他咽回去,变成嗬嗬的摩擦。
眼前人说到底也没做错什么,甚至一切都是老管家对自己的一番维护之意。
他问:“什么时候。”
龙傲天回:“不知。老管家走的时候说…”
“‘少爷便当我回了鞍山,活在某山松柏间吧。’”
“他是知道有这么一天呢。”龙傲天闻言猛地抬头,刘波从账本底下拿出信,摸着破损处叹:“潇洒。”
“真是潇洒。”
他原本想讽一句,龙傲天常说“真心”,到底是如此吗。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就被他压下去。
太重了。
他转身欲走,却被龙傲天拦住。对方回身从枕头下摸出约莫五六封信,又解了系在帐边的锦囊一并递过去。刘波接过来打开袋子,里头是把折扇。
“少爷,我是真心的……”
“不想让您难过。”
刘波拿了扇子出来,展开了看,白的底上是简简单单的四句诗:
与生俱来人中首,唯吾与天同齐寿。
双脚踢翻尘世浪,一肩担尽古今愁。
是草书。和用小楷写的那些生动有趣的见闻大不一样,但细节处全是相似。刘波收了扇,把信同扇子一块儿递回去:“老管家与天齐寿呢,咱等着他便是了。”
“傲天,我也是真心的。”
真心的什么,他却再不往下说了。
正月初八,刘波逛了庙会回府,照例听了龙傲天念的老管家的来信。初三的落款,路上走了五天。他和往常一样再自己细细看一遍,信纸干净得很,他便又折起来,放进床头的匣子里。
这个年本该这么过了,但前年的恩恩怨怨倒不愿意就随着声爆竹消散。
正月十五大天明儿,刘府外头就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人。打头的人脸上贯了道崎岖的疤,从额头起过了眉骨,好险从眼角边过去,留了双清明的眼。来人也不进去,吸了口烟凑近着门房脸帘儿吐了,说:“我不进去,去请你家少爷出来。”
欧阳看着门房慌里慌张的背影,摸了摸自己脸上的疤,扯出笑模样。
欧阳家背靠租界做生意,哪里不能去,起初是没把刘家小少爷当家的刘氏放眼里的。直到去年被抢了好几单生意,连王世昌那个老狐狸都舍了自己去和没背景的刘家合作。欧阳听到这消息只觉得火气上涌,又憋住了好声好气约了王世昌赴宴。王老板来了,人也没少带。饭饱酒足又一群人浩浩汤汤地回去,什么话都没留。
欧阳知道,这是因为近些天的风声传租界不大靠得住了。生意场上的人惯会见风使舵,但王世昌他动不得,刘家一小少爷还动不得吗?他便点了弟兄去包刘波的车,这种事儿他轻车熟路,便亲临了现场要看人的狼狈模样。
不成想遇到了一条疯狗。
欧阳眼睁睁看着手下人一个个少,车冲出重围,他本以为人就这么丢了。不曾想不多时那车又返回来,开足马力指了他们的人撞。欧阳很不愿意承认自己养了一帮饭桶,但事实就是四个轮子都歇火了座上的人毫发无伤,他们的人死伤大半,像是被阎王爷追似的四散逃去。他祭了四条命,脸上一道疤才换得死里逃生。
从那时他就知道龙傲天是条挖不走的疯狗,报复还要把他家少爷放到安全地儿,再他妈开回包围圈。
着实疯透了。
但再疯的人也是凡胎肉体,总抗不过近五百人的荷枪实弹。上头的人借了他兵,脱了制式服换了黑褂子,那腰间别着的东西可没换。欧阳心里头有底。
可看着烟灰色长衫边上的那抹影子,他还是觉得脸上那道疤抽疼。
“欧阳你……”
“您别急,今儿个我说了可不算。”欧阳踩灭了烟,回身往后撤一步,露出身后的人。
是警署督长。
刘波知道今日之事难了了。他转头去看龙傲天,后者也正望着他。龙傲天道:“少爷,您先进府。”刘波还未言语,欧阳闻言先嗤笑一声;刘波再看下去,督长弥勒佛式的脸再没像往日那般笑开了,似笑非笑的,便显出一脸的横肉,全是凶相。
刘家的宅子临街背市,是个极好的位置,不荒不闹。这边气氛冷凝得紧,那头却传来敲敲打打的音乐,和了第一声枪。
龙傲天闻声而动,护在刘波身前;督长第一次开了尊口:“怎么走火了?小心着点儿。”
刘府门脸儿的灯笼被打掉了一个,咕噜噜地落地上,滚了些灰,遮了喜庆的红。
有些像被围车那次龙傲天的衬衫。
他急得几欲落泪,管家却缓着气说自己没食言,是要“誓死守护少爷”的。他说不出话,徒劳叫人名字,对方说少爷莫要担心,自个儿会好。他的管家第一次主动用手覆了自己虚盖伤处不敢落实了的手背,说着那句老套的“用真心”。
刘波初闻只觉得难以理解,但感叹这人有几分忠心;后来听多了,竟觉得安心。
他拍了拍身前人的肩,示意让人退开。
没反应。
刘波就叹了气,小小声说:“实在不行也能劫狱的嘛。”
人挡得更严实了。
刘波又叹气,道:“用真心保证,没事儿。”
“大不了……大不了我把钱都给他们。”
说着这句他又仰了头凑到龙傲天耳边,悄摸声儿道:“正厅地毯下头,我床头帐子边上,院子假山第二块石头对着的泥地里面,还有你房间灯罩上,记住了哈。”
“我知道。”龙傲天移开了身子,“我知道了,少爷。”
五.
欧阳和刘波坐了一辆车,他靠在前排上笑,说他们刘氏父子还是得栽自个儿手里。老的不听话没背景没身份不找个树靠,小的怎么也是。再多卧龙凤雏都扶不起刘家的一群阿斗。
警督让司机停了车,让欧阳下去:“接下来的事儿不该你管了。”
刘波没什么反应,他生来幸运,身边的人都护着他,他也就投桃报李地揣着明白装糊涂。当时刘父差人送来的信,管家那封他偷偷瞧过,原是想看看他爹怎么托孤的,自己有哪儿能改进改进,以慰他爹在天之灵。结果入眼就是“中枪身亡。”
他原本不喜欢上海的,怎么就来了呢。
警督几乎是撵了人下车,转头对着刘波笑,说抱歉,唐突刘少爷。今日是邀您做客的。
刘波不置可否。
车开进了租界,停在一富丽堂皇的花园别墅前面。然后就是搜了身,被高鼻深目的人请进去喝茶、吃饭,桌子边儿站了一圈儿人,手放在枪套上。
刘波觉得消化不良。并且那肉像是过于生了,红血丝一绺绺的,他无端端想起前几日的涮牛肉。两厢对比,这群洋人是真的暴殄天物。
他为死得不值的牛默哀三秒。
“……死得其所。”对面的人揣着和牛肉一样半生不熟的口音拽着可能刚学来的新词。
我他妈都知道这词儿不这么用。刘波想。
“您考虑考虑。”
刘波翻译了一下对面的话,大概是欧阳太不中用了,我们打算换个人合作当傀儡,我看你还行,别给脸不要脸。
他想着欧阳在刘府门口那副趾高气昂的嘴脸,不合时宜地想笑,又急忙憋住。
这怎么还带给自个儿找替代的呢。
他挺了挺背,学着龙傲天的样子沉声问:“那欧阳如何处置?”
很好。刘波想。这个处置用得很精髓。
对面的人说双手奉上。刘波就起了身,循着记忆里龙傲天扶眼镜的模样,微张开手,用中指碰了碰自个儿圆框眼镜的鼻托,说:“我考虑考虑。”然后踱步到人前停了脚,等围着的人散开。
人自动分了道,刘波一路慢悠到了门口。
再走了十几米远,就立刻跑起来。到了转角,听到一个声音唤他:“少爷。”
龙傲天欲要下车给他开门,刘波跑过来拉车门溜进副驾一气呵成:“快开。”
呼吸缓下来,才发现后背已湿透了。
正月十五,该是去看花灯的。但出了这档子事儿谁都提不起兴致。刘波便叫人买了酒,想喝一通,附庸风雅地借酒消愁。
欧阳提起刘父,他昨儿才给爹娘牌位敬了酒。
还未等酒温好,门房就说有人来寻。刘波去看,原是以前交好的李家少爷李川来约他出门去。
李川是刘波刚来此地第一个结识的同辈,带着他见了更多的少爷小姐。奈何后来实在不习惯,刘波渐渐就不和他们一道了;李川还对此表示过歉意,算是个不错的人。人家找上门来刘波不好回绝,便跟着出去了。
万万没想到,这一趟喝的是花酒。
倒也不是什么真枪真刀的花,是乱花渐欲迷人眼的花。几个姑娘穿着艳色的旗袍,裙角开了叉,半截儿的袖子露了双白花花的臂,淌着暖香;再携了琵琶古筝,咿咿呀呀唱几段吴侬软语,或者上几首时兴的歌。到了半途,便又有旁的姑娘掀了帘儿进来,倒了酒捧到唇边;更有甚者直接要坐上腿来。刘波连忙拒了,看着对面李家少爷游刃有余地接了酒,接过那些浪荡话,再笑着戏弄回去。
他觉得自个儿可能对脂粉香过敏,熏得难受。
李川见他不动作,揽了个女子坐,叫其余的都出去。他仰头喝了美人递过来的酒,问:“刘兄,你是对女人过敏吗?”刘波觉得这话似曾相识。他还没回,对面又一拍手,道:“懂了!”然后贴过身边女子嘱咐了什么,就让人出去了。
再回来,后头跟了三四个抹了粉的男子。 刘波觉得眼前一黑。他忙招呼着人出去,李川坐原地端详了半晌才说:“确实过于庸脂俗粉了,还不及刘兄你府上管家风姿一二。”
“他刚来那阵儿,刘兄你是在小姐太太圈子里又风靡过一阵。谁叫你什么约都不去,这才淡了。”
是,邀约都强调了带上管家。刘波觉得自个儿像是耍猴的,这不要紧;他是不愿意龙傲天被这么些琐事耽误。
“有龙管家珠玉在前,刘兄你看不上眼是应该的。”
刘波觉得今天回去翻黄历,一定是“忌出门”。对方这番话他属实不知如何接下,只好倒了酒以示自罚一杯,然后忙不迭祸水东引:“你今儿个怎么了是?”
李川说刘兄你看出来啦,我家老爷子刚给我订完婚,以后可浪不成了。
“我都不知她是什么样的人,只知道姓张,就够了。张家的小姐成我的妻子,真是屈就啊。”
“所幸我也没什么爱慕之人,据说对方也是留过洋的,应该明事理。若以后她寻了真正想嫁的人,我也不妨成就一段佳话。”
“在此之前,就凑活过吧。家里老爷子发的话,都不敢说不啊。刘兄,我知道我这话混账,但我有时候是真羡慕你……”
你是真不说人话啊。刘波想。他抬了眼看,李川留了人又把人晾一边儿,自个儿喝闷酒。之前那般娴熟,还以为是什么风月场的熟客,看来就是口花花得厉害。
心中苦闷不能解,在预定轨道内小小地离经叛道,聊作发泄。
“身不由己啊……”李川叹了声,重启了个话题,“我今儿个听说你去租界了?刘兄,你这是要做什么,那边儿不可靠了,你可别糊涂。”
刘波今日说“考虑考虑”做缓兵之计,却着实没想出个章程。他自然是不愿意“合作”的,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属实胳膊拧不过大腿。今日被要挟着当了座上宾,下回说不定就是阶下囚。
他可不想他的管家真舍了一身剐地去监狱捞他。
李川说咱这些做小生意的,纯属神仙打架小鬼遭殃,西边儿的大树不靠,就得去东边儿。总之得找个后台。
刘波觉得有理。
李川接着说,但是人凭什么就让你靠了,多的是出了事推手底下人出去挡命的。
刘波继续点头。
李川说,成了人姑爷就是一家人,那就得照拂了。
刘波的头点了一半,僵住了。他缓缓发出一声“啊?”
李川说,你小子不想靠租界,那这头沈军爷家有个适龄的女子在择夫婿,跟我提了提你。说刘家不靠山不靠水自个儿走到这一步很不容易,你小子是个人才,对你青眼有加。
刘波道,我这大半江山谁打下来的你是不知道吗。
李川回,谁打下来不重要,这姓是刘啊。我可告诉你,过了这村儿没这店,你想想手底下的伙计们,刘家要倒了他们今年可不好过。
“男人得有担当。关键时刻卖卖自己,有何不可呢?”
刘波难得的伶牙俐齿:“你被你家老头子卖了,可有担当了。”
李川哑了火。半晌才说,身不由己。又说,自己这个是小事,刘波这个可是关乎性命安危家业存亡的。
李川闷了口酒,问他:“刘兄,你能想出别的法子兄弟我也就不说了。若想不出来,这就是最好的法子。”
刘波再不吭声。两个人就你一杯我一杯地往来。到了后头刘波说,李兄啊,这些东西姓刘还是李不重要。
这些人给刘少爷干活还是李少爷干活也不重要。
我来上海也不是为了这些。
李川也喝得上了头,揽过刘波的肩口出粗言:“你他妈休想骗我盘你那些活计。”
“这不是还在想法子嘛。”
李川的手臂被人放了下去,他回头,看到刘府的管家臂弯里搭着件袄,站得很直,冲他一点头。
李川下意识回了个你好。
然后他看到站得笔直的人弯了腰,把袄子给快要趴到桌沿下边儿的刘波穿上,从腰到脖颈的扣子一颗不落地扣严实了,再稳稳当当地把人扶起来。
“回家了,少爷。”
六.
“不及刘兄你府上管家风姿一二。”
刘波恨死李川那张嘴了。他觉着是那些搽脂抹粉的男孩儿短暂的出现给他留下了莫大的心理阴影,以至于他必须用对管家初见时的惊鸿一瞥来洗脑子。
李川的话魔咒似的绕在耳边,刘波生平第一次切身体会了心猿意马。这原来不是个夸张,是个写实的比喻。他心里乱得很,是正厅的人影、按摩的手、挡在自己身前的脊背,还有多是挺直的,但总对自己微微弯曲的腰线;这些影像来回地窜,不停地切。他心说别想了,就换成下一个画面。
上次这般窘迫,还是在……刘波不记得了。
萦绕在鼻尖的味道是龙傲天身上独有的。他很少谈论自己的过去,只偶尔说到自己和少爷一样是从鞍山来的,每每到这时就会很歉意地说未在刘府当管家时烟馆、船舱和码头都当过值,身边多围绕一圈抽旱烟的。自个儿卷的叶子烟烟味重,他久而久之竟被这般呛人的而味道浸透了;这些过去总是改变不了的。少爷不吸烟,他身上却带着散不去的烟草味,着实抱歉。刘波却觉得这不是呛人的烟草,像是湿的润的香木被火撩了,燃不起来,但升了股烟,带出的那种木头香。
是有暖意的。
今夜木头却像是被点燃了,暖意变成了滚烫的热。刘波是个很迟钝的人,这把火烧了经年,他才后知后觉地被火苗了心尖儿。
他被人好生地伺候着净了面,落了座,龙傲天欲要给刘波弄些醒酒的东西。今天对龙傲天而言着实险象环生,他开着车跟了人一路到了租界,眼见着他的少爷入了虎穴——但这明明是不该的。
即使今日之事他未像上次围车那般成竹在胸,他也应当去拼着不让少爷离开,能拦一阵是一阵,哪怕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徒劳的拖延。但也不能由着少爷去闯一个两全。
他想着老管家说:“少爷就是过于良善。”
太在乎自己一个管家的死活了。
正想着,手腕被靠椅上的人拉住,少爷摘了圆框钝气的眼镜,用那副很生动的眉眼看他:“傲天,你先等等再说我越界。”
龙傲天本没这个念头,但刘波着实属于耳朵磨茧心里留痕了。话一出口他才发现,不让他越界他也越了多次了,以至于轻车熟路还能堵人话头。
龙傲天奈何不了他。刘波想。希望这次也无可奈何。
感情如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烈火燎原冰原尽化,汇成了不可抵挡的洪流;刘波清醒的时候必会试着徐徐图之,但奈何脑子是团浆糊,感性占领了高地。
他心有戚戚地想,我就仗着我是少爷了。
龙傲天听见他少爷说,你莫要紧张,我不是说什么我要和你做朋友的胡话。
龙傲天的“少爷说笑了”还未来得及出口,下一句话携惊雷之势炸在耳边。
傲天,我喜欢你。
刘波孤注一掷地说完,等了半晌对面没反应。他努力睁了眼去看,他等着龙傲天或许说他不尊礼数、或许说他一时戏言,但他万没料到恍惚之间瞄见的竟然是近乎绝望的神色。
定是我瞧错了。他想。
于是他手上带了劲儿,把人往下拉,却被人反挣开了去。刘波一时不察,背撞上了靠椅的软枕,发出沉闷的响。
龙傲天被惊得抬头,脚往前迈了一步又收回,他照旧站好了微微弯腰颔首:“少爷说笑了。”然后转身离去。
半夜三更,府上值班丫鬟被龙管家叫醒,送了醒酒汤到少爷房里。龙傲天跟着她到房门口,却转身走了。
不疾不徐,但又落荒而逃。
刘波第二日酒醒只觉得自己过于莽撞,但心中还是开怀的。认清自己,总归是一件乐事;剩下的,徐徐图之即可。发觉心意便更不可能去整那劳什子的联姻,他发愁了数日却也难想到两全之策,倒认真思量起把生意倒卖了的主意。龙傲天这两日倒像是无事发生,只是出去看铺子的时间多了些许。刘波只当是自己过于惊世骇俗,把这等人物都吓了一跳。
但再怎么躲,少爷和管家是拆不散的。这日,刘波应王老板王世昌的邀,上门做客。龙傲天自然跟随着一同去了。
落座后茶还未凉,王世昌便开门见山:“刘少爷,前几日的事儿我听闻了。您的想法,总得给我王某人透个底儿吧。”
刘波放下茶盏,手放回了大腿上不规矩地纠了烟灰的布料磋磨。龙傲天往前一步张口欲言,被他拉住了。顿了半晌刘波终于开口道:“王老板,您要断了我们的合作,我……我也是理解的。”
“你是要和洋人作对?”
“没有,”刘波苦笑一声,“哪里称得上是作对。”
王世昌不说话了,定定地看着他。刘波被看得颇为不自在,刚想起身告辞,王世昌突然朗声大笑:“好啊,能养出傲天这样的管家,我就说你刘家小子是个有种的!”
“实在抱歉王老板我……嗯?”刘波回了神,才咂摸出王世昌的意思。他愣了神,下一秒王世昌问:“那你有法子了吗?”刘波道:“还请王老板指条明路。”王世昌便说明路算不上,那正阳旗子下的各位军爷也不是一条心。若是投人,得找准脉络。
“刘少爷青年才俊,府中也该有位良人了。”刘波之前还嗯啊应着,听到这忽然住了声儿。王世昌继续说“沈军爷是条不错的船,你也别笑我一把年纪还做起媒人的琐事儿。李家小子说他和你说过这话?”
刘波回身去看龙傲天的神色,金丝的眼镜反了光,看不出一二。他心头没底,只觉得如坐针毡,够呛敷衍了这一番,婉拒了王世昌的留客,急着离开。
刚出王府上了车,刘波就急惶惶地表心意:“傲天,你莫要听他们的话。我可没这打算。”龙傲天打燃了火,不置可否地问:“少爷是不喜欢沈家小姐吗?”“我当然!我……”刘波辩解的话刚随着一腔赤诚撒出去,又被突如其来的怪异感凉了半截。
他的管家是装了不知道他三番五次的表衷肠,演技极好。自欺欺人。
龙傲天说:“少爷若不愿娶便罢了。刘家总不是靠联姻做起来的。”
刘波无神去理解这番话的意思了,他只是沉溺于自己刚刚的顿悟,觉得难受。龙傲天又说,总有别的办法,少爷不必担心。他讷讷地回说知道了。
在刘波的认知里,没有哪个管家是他们刘家的管家这般的,一身的本领甘愿守这小小的刘府。像来福常说的,这种人物,只有话本子里那些主角儿的身边存在,为他们清扫障碍,无条件站在他们一方。
但刘波不是什么主角儿啊。他是个连名字都平凡得不得了的普通人。他适应不了上海滩的热闹,很没出息地时常念着鞍山的刘府;他也没什么进取心,想做好生意只是因为这是刘父用了命留的基业;他甚至称不上有多么大局观的民族情怀,王老板夸他有种,他不过是个俗人,不答应是为了家仇,不是国恨。
他有了这么一个管家,闹得连那些早不搭理他的小姐们都主动来约他;各路的生意人待他也恭敬,称呼他是“龙管家的少爷”。他不在乎这种本末倒置的错位,“龙傲天的少爷”这个名头给他个不平凡的光环,他甚至是与有荣焉地被这么谈论着。
没有管家是这样的。也没有少爷是这样的。
刘波以为,龙傲天总该与他些微地同步了。他不知道他哪里值得这般的真心,但他接了,好好放怀里了。
他努力做到最好了。
但龙傲天不说一字“越界”,却处处提醒着他的越界。
他甚至想,自己不过是被选中的幸运儿,或许龙傲天当谁的管家都如此尽心尽力。随即又把这般阴暗的念头压下。龙傲天那般的真心实意即使不是他想要的情感,但也深重过这世上太多感情了。这么轻浮的想法倒显得他不仅蠢,而且坏。
真真是难堪。
刘波大多时候是随和的,全部的少爷脾气就压在了为数不多的犟上。一旦倔起来不头破血流不回头的。来上海的时候是,现在也是。他不怕难堪。他怕他和龙傲天就那样自欺欺人地糊弄下去。于是他说:
“傲天,我是真心的,喜欢你。”
“你如何想,三日后告诉我吧。”
七.
龙傲天白日里开了车送刘波回府,被那句最后通牒砸得好悬没有开错路。他是个有血有肉的人,对着少爷尤其体贴入微,自然能懂刘波的酸涩。
周围的人都道他人中龙凤,开始还有人说他屈才,这种少爷也值得他服侍;他发了狠,这些声音才消下去。
他们哪里能懂。
没有哪家的主子能待下人这般切切实实地用真心。龙傲天想起大年夜的那场对峙,寻了枕边的折扇细细摩挲。少爷是真正通透的人。通透到尊重对待任何人的任何意愿——哪怕这个过程会委屈了自己。
但少爷又不是只会嗯啊附和的好好先生,一旦倔起来,又足够执拗,带着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孤勇。
龙傲天想起今日在车里少爷说的那句话,他透着后视镜瞄到了刘波的脸。还是龙傲天觉得可爱的小团脸,钝感的圆眼镜,但带了锐意。
他不敢直视。
龙傲天想着那句“三天后”,整日不敢合眼。他闭上眼就是少爷让他同乘一把伞、少爷站在他前面不让他犯险、少爷悄声告诉他自己藏钱的地方,他扯开思绪不敢再想。可别的思绪,就是少爷醉得雾蒙蒙的眼,递到嘴边的饼;少爷手搭在他肩上毫不设防地靠着;少爷窝在沙发里握了他的手说:傲天我喜欢你。
那声“越界”哪是说给少爷听的。
奈何妄念过重,一开始乱了心曲,便再自缚不住。
他白日里看着少爷像个没事人一样与他说话,行动如常,只是更大胆了些。坦诚得很,简直是把自己的一腔真心剖开了奉上。傲天如若不要,他就任这捧东西零落成泥,也不纠缠。看了三日,龙傲天只觉得再多一眼,他就能不管不顾地接下这份情谊。他暗地里妄念许久,如今倒是触手可及。
明日就是尘埃落定的日子。龙傲天分明是一锤定音的人,但他倒是惶恐得像个孩子,不敢入睡。他和少爷,无论感情怎么变,永远都该是少爷占上风的。
连着熬了整三日,铁打的人也得歇菜。龙傲天后半夜实在没撑住,陷入了沉睡。困意并不能让人睡得安稳,不多时龙傲天忽地挣扎起来,像是被魇住了。他身后浸了一背的冷汗,在床单上留了个扭动的印记。忽地他抬了手,借着力猛地坐了起来,顶着一额的晶亮,再不能躺下。
老管家的话又在耳边转:“少爷就是过于良善。”
龙傲天打开枕边的折伞看了那与天争命的题诗,无声大笑起来。胸膛振动,带着整个上半身都颤抖起来,竟看不出笑还是哭。
他摇了扇子,靠在床头,枯坐一夜。
第二日一早,刘波按捺不住,起床就问开了。龙傲天说少爷先用完饭,刘波没辙儿,只能乖乖坐到餐桌边儿上。他是喝一勺羹看一眼人,倒也看不出个子丑寅卯,就是好看。
最后一口包子咽下去,刘波叫人撤了餐具,自个儿到厅堂中间坐了,微微直了背,道:“好了,你说吧。”
龙傲天站在逆光处,还是那副好模样。他像第一次来刘府那样微弯了腰,颔首回:“对不起少爷……”
刚开了头,刘波就塌了身子,摆了手叫他莫要开口。
我知道了,他说。
看上哪家的姑娘日后尽管提,少爷我送你的宅子和来福的比只大不小。
你当我戏……算了,你莫要当我戏言。但我日后会收敛,不必在意。
刘波一通话不喘气儿地砸下来,龙傲天张惶地开了口,又再说不出什么话。他说少爷我没有看上的姑娘,少爷我不要另置的宅子,少爷我龙傲天誓死守护你,但这些话此情此景显得又当又立,他明明是求仁得仁。
他只能说,我知道了,少爷。
门房就是这时候莽撞地闯了进来,他看着屋里一站一坐的两人止了步,不敢开口。“孙伯,有什么事吗?”刘波开口发问。“是王老板请龙管家府上一叙,车已经停在外头了。”门房答。
“傲天,”刘波站起身转了脸往卧房走,“你去吧。”
龙傲天想说不合礼数,怎么能越过少爷单请了自己。
终只是敛口缄默,出了府门。
一路上龙傲天的心情都不怎么美妙,于是一到王府看了王老板,张口就是一句不尊不敬的“世昌”,王世昌反而笑着迎上来说这么早把你叫来实在是叨扰,只是确实有贵人要见你。三两步把人带到前厅,堂上已经有了个军服备整的身影端坐着。
是那劳什子的沈军长。偏得奇怪,嫁女儿不自个儿和姑爷谈,要多方人来试试底;真身上阵第一个见的是未来姑爷的管家。
沈军长倒没提什么嫁娶之事,只问租界那事他们有什么法子,能调动什么资源;又问了些生意上的事情,再后头就扯到了刘波身上。龙傲天对第一个问只说少爷自有思量,又说谈生意的事情当然要和少爷说,最后直接不客气道少爷私事,外人怎可随意置喙。总之就一问三不知,就算知道也不是能随意与外人说的谈资。
王世昌在一旁插不进话,只觉得场景异常相熟。龙傲天初时谈生意的手段和这简直是异曲同工之妙。王世昌自觉自个儿也算个奇人,不觉冒犯只觉得有趣,后来与刘氏主仆相交下来只觉得果然没错,但不知道沈军长是不是他这样的妙人儿啊!
好在坐上这位子的人,不管心里头怎么想,面儿上总是很能装的。他没得什么消息,倒是夸了龙傲天一声忠心。
送走了大佛,王世昌回头看厅里气定神闲的龙傲天,只觉得刘波一个没背景的少爷养个这么能耐的管家也不容易。他和人谈了几句,又道:“沈小姐应该已经到刘府了,她留过洋的,不听什么父母之命,非得要自己见见。”龙傲天问他们怎么就选上了少爷,王世昌便说沈军长那一脉的和租界那边一直不对付,这回知道欧阳栽了跟头,洋人也栽了跟头,俩还跌在一个坑里,就起了心思。龙傲天说:“他们这般,没想问过少爷的意见?”王世昌说这不是让闺女去相看了吗。龙傲天就不说话了。
王世昌把人送到门口,龙傲天才又开口道:“少爷若是不想娶,那便不能娶。”王世昌在心里腹诽:你他妈冲我放什么狠话,又不是我嫁。他面儿上问:“你们租界那边有法子了?”龙傲天说初具雏形。之后任由王老板怎么问都不肯多说一个字儿了。
八.
龙傲天进刘府正正巧和一阵香风撞上。沈小姐穿了身白洋纱旗袍,滚一道碧色的边,外头还罩了件水雾散花浅粉色袄子;头发很时兴地烫了卷,盘成鬟燕尾式的模样,前额的刘海也带了些波浪痕迹,斜梳在一边儿。项上简简单单挂了串珍珠链子,再无旁的装饰。
端的是人间富贵花。
龙傲天见他家少爷在后头送客,没让道,抢先过去站到了刘波身后。沈小姐温温柔柔地笑了,说早听闻刘府管家大名,今日一见名不虚传。龙傲天对这种话自然是充耳不闻的,刘波娴熟地接过话茬说谬赞谬赞。沈小姐在院子里站定了,说要是觉得合适,定个订婚的日子,只是之前要提前来沈公馆一趟。
龙傲天说少爷,谁也逼不了您。租界那边我已有眉目。
刘波说好,看素约和沈叔叔何时得空,差信儿来便是。
两句话撞在一起,无端生出一股滑稽。
沈素约笑开了,用坠着玉的锦缎折扇遮了嘴,说刘少爷的管家好生有趣,要借刘波的人说说话。
早在刘波叫了沈素约名字龙傲天就觉得荒谬,少爷对人何时这般快的熟稔,他只觉得少爷忧心生意,便等不及地说有了眉目。再听这一句,只觉得这大小姐过分浮躁,便道:“不好意思,我对你过敏。”
听上去像个不成样的借口,刘波却知道有几分真,龙傲天的确对女子的脂粉味过敏的,但他把泛指换成特指,多了些冒犯。沈素约没接,只摇了扇子站在原地等;龙傲天也不开口,只站在他少爷身后。刘波夹在中间深感里外不是人。他环顾一圈着实没人救场,于是硬着头皮道:“沈小姐有话不妨在这里说?”沈素约笑着说我又不会吃人,刘少爷怎的这么紧张。
龙傲天见刘波的窘状,前移一步道:“沈小姐借一步说话罢。”
刘波就又把人带回前厅,留两人在屋内,自己合了房门退出去。
屋内沈素约合了扇,径自在客位坐下了,她道:“龙管家手段不凡本领通天,不知道办婚宴的水准如何?”
“但凭少爷吩咐。”
“护主的奴才。”沈素约拿了还未撤的茶抿了一口,叹这茶选得是真好,末了又说真是羡慕刘波有这么个管家。龙傲天离了她八丈远,还是觉得喉咙间传来一阵痒意。他忍了不适,打断沈素约的话说沈家莫要逼迫少爷,租界一事当不成婚契。沈素约说嫁娶一事都是女方怕吃亏,何况瞧你家少爷那样儿是不情愿的吗?
她起身靠近了龙傲天,后者便发出声惊天动地的咳。沈素约往远退开,稀罕道:“你还真是过敏。”又缀了声抱歉。她又接着说,女子于情一事总归比男的敏感。
“你对你们家少爷,是什么心思?”
龙傲天被钉在原地,再动弹不能。
他想起王世昌的话。女子大多还是嘴软的;王世昌这种混圆了生意场的,会举重若轻地打哈哈,也会指着一针见血地戳心窝子。
今儿早些他就挂了副菩萨笑,问龙傲天是什么心思。说刘家这回怎么选和他关系莫大,即使这般私事他也不能不问。
龙傲天脑子里是刘波提前收拾的银两,他几乎日日跟随,自然知道刘波是打算实在不行直接转了生意走的。刘波因着心尖儿上的真心不想卖自个儿,又不能直接散了刘氏铺子让一堆人没有饭吃,在他能力范围给了最好的后路。
刘波还问龙傲天,要是月月没工钱了,要不要和他一起走。
他当时能毫不犹豫地说跟随少爷,这会儿对着王老板的问就再说不出什么。
王世昌还是挂着笑,轻轻巧巧地问:
“你是要做妾吗?”
龙傲天气血上涌,手在案几底下攥成了拳头,穿堂风呼啸,只觉得是从心窝子里透过去,浸骨凉。
王世昌还在笑。
龙傲天忽地卸了力,惨笑一声:“你在激我。”
“是,生意人嘛,胆子该大的时候得大。”王世昌颇有兴致地自我调侃。他倒掉凉的茶,亲自重新倒得八分满递过去。龙傲天接了过来,放在一边。他说,既然王老板好兴致,那我便给你讲个故事。
有对主仆情深,奈何惹了小人。对方便差了百余兄弟,出其不意围逼停了主子的车。事发突然,主仆二人措手不及。仆从带着主子下了车,护人到了条巷子。巷子是条死路,但甚在狭小,对方人数的优势被削弱,仆从只需守住巷口,主子便可安全无虞。
“一夫当关,”王世昌叹服道,“是个勇士。然后呢?”
“他没守住。”龙傲天盖棺定论结束了故事。
这是他经年的噩梦。
他总觉得他和少爷,是该有上辈子的。梦里的一切都真实得吓人,他还记得千钧一发之际他护住少爷,少爷却就势换了方向替他挡了一刀。
然后他就没有少爷了。
所以在欧阳带着人围车的时候,灭顶的恐惧立刻淹没了他。但日日夜夜的折磨终究还是有些效果,那梦几乎像是老天爷递给龙傲天的剧本,他烂熟于心,不仅让少爷活,还有了余力反咬一口。
但过了这坎儿,那噩梦还是时时侵扰。别的细节都模糊了,只有少爷身陨的片段来回倒腾。这种惶恐在少爷脱口而出的喜欢里到了顶峰,定格成绝望。
太过了。他本来就该是面盾的,怎么却活成了少爷的项上玉呢。
太过了。少爷过于良善,待他,过于真心。
龙傲天这辈子要什么就去拿,唯独这东西,他最想要,最不敢要。他离伸手最近的一次,便是刘波给的最后通牒前日晚上。他原想着,明日就对少爷坦诚了吧。
差一点,得意忘形。
王世昌呷了口茶,说果然龙傲天这样的人讲故事就无甚花好月圆可言。又说,看在故事的份儿上,以后龙傲天有事,他便帮一次。
“不耽误我自个儿的前提下。”
不愧生意人,精明得很。
他龙傲天今天被诘问了两遍,眼前这沈家小姐,还在问第三遍。龙傲天再无他言,开了门只管出去,在门边又停下了,丢了句:
“沈小姐放心。”
九.
租界那头的事用龙傲天的手段解决得滴水不漏,他还顺道把欧阳给绑了带着新仇旧恨一块儿处理全乎了。刘波问起欧阳的事,他道:“放心吧少爷。”刘波沉吟半晌,便再没问起过。
他知道,管家是不想让他沾血。
现在的刘家算是成了个传奇,生意场上人人都晓得。不多时又传出来沈刘两家定亲的消息,刘家算是彻彻底底在上海滩站稳了脚跟。
定下日子那晚龙傲天问刘波:“少爷是真心想娶吗?”自三日之约后刘波果真就像他说的那样时时收敛,对之前的话绝口不提。听了这句问,到底是忍不住了,道:“傲天,你该比我知道。”
我那点儿真心都给谁了。
刘波看着龙傲天泄露的点滴无措,到底是把后半句话吞下了肚。他叹了声说:“傲天啊,我有时候真在想,我弄不懂你啊。你待我太用心啦,谁都忍不住的。”龙傲天忙回道:“是少爷待人好。”
“少爷对我,太好了。”
刘波笑了笑,说这也不是我能忍住的啊。又打趣说,情路断了,别的情也在。怕是要好一辈子了。
大大方方拿出来说,刘波想。对的,就该这样。
龙傲天回说谢少爷厚爱,又说要点宴客名单。
刘波便摆手让他去了。
龙傲天在案台上填着邀请函,那句“怕是要好一辈子”扰得他心绪不宁,接连错了好几笔。他要护着少爷,但少爷不让,非但不让,还为他以身犯险。
这万万不可。
龙傲天知道刘波的随缘都是表面的,骨子里是个很执拗的人,连家仇这种事情都能藏。他是从老管家那儿得了刘父托孤的书信;他原也以为少爷不知情的。后来知道,是能藏事儿。所以他不敢轻浮了良心去赌说少爷这份深情厚谊总会慢慢消散。
他怎么敢做了少爷的软肋。
这像是个死局。
磕磕绊绊写完了请柬,龙傲天又拿了纸去写这个月老管家的信。他用松快的口吻编了些奇闻异事,想着王世昌说他不会讲故事,龙傲天便又细细读来,觉得尚可。
末了脱衣上床,阖了眼全是那句“怕是要好一辈子”,接了血色的雾。他再躺不住。
如何也是要护好少爷的。他想。
于是他披了衣服坐回案前,又拿了纸笔,另起一封信。
龙傲天不愧是谁都赞上一声的管家,他说婚宴但凭少爷吩咐,刘波就说你看着来。看似大权下放,实则偷懒惫怠。
但龙傲天把事情办得一如既往的漂亮。
少爷第一次换下了长衫着了西服,圆框的眼镜也换成了细边的热门款式,据说是沈小姐亲自选的。
刘波平日里身边总跟着个龙傲天,因此不显身形。今日身边的人换成了小鸟依人的女子,倒显出他的身量,衣服的版型划出腰线,衬着整个人身高腿长,好一位才俊青年。前来祝贺的李川笑说人靠衣装马靠鞍,刘波怎的还能看上去这么精神,言罢便被沈素约口齿伶俐地驳回去,硬生生喝了三杯酒赔罪。
刘波在一旁当个人形的架子,让八面玲珑的沈小姐带着他到处应酬。他神游天外,整个人飘飘忽忽的,落不到地上。宴席散了,他又站门边一位位送走了各路宾客,沈素约放了挽着他的手,说累死了。
刘波深以为然。
沈素约又问新婚夜不知刘少爷安排了哪间屋子洞房花烛夜。刘波让她自个儿选。沈素约便道刘少爷大手笔。两个人就一西一东地散了,各自往隔了最远的两间房走。
刘波走得很急,他在宴上恍惚着没想事儿,刚送走了人才发觉自己已经好几个时辰没看到管家了。不知为何,心中咄咄。还未进房门,小厮带了两封信,说是老管家又来信了。
刘波接过来拆了。第一封里说的是自己回了鞍山,路过刘府在的那条街,问少爷记不记得之前最喜欢买的那家热糕。然后又和往常一样聊了聊路上的事儿。末尾的“望您安好”变成了“闻您喜讯,祝少爷和少夫人平安喜乐。”
平安喜乐?这是祝婚的词儿吗。刘波心中忿闷,又拆了另一封来看,一腔忿闷就凝成了冰。
他未看清内容,已然看到落款:
龙傲天。
刘波抓着信问小厮管家人呢,对方说不知道。他先是跑到府门口去张望,门口熙熙攘攘的人,没有那修竹似的影。刘波又跌跌撞撞地往龙傲天的房里跑,不出所料的无人。床边正对的桌上放着那把折扇,摞了账本,人像是没走,只是出去转了转。
什么都在。
只是人不在了。
刘波失了力,跌坐在地上,到底还是打开了那封皱巴的信看。
信中字字句句都是一如既往的妥帖。说什么早就有出去走走的想法,如今刘家生意兴隆,少爷生活安稳,想来是最好的时候了。又说过几日有新管家来,若是少爷不满意只管打发了他去。再有就是说少爷放灯罩里的钱他取了出来放自己枕头下面,少爷只管去拿;其他没用的东西,丢掉就算了。
条条后路都有,通篇却不提一字少爷真心。
信的末尾说,祝少爷,平安喜乐。
十.
新来的管家做事情很伶俐,刘波自然留了人。
刘家的少奶奶一个月后暴毙,连席也未办,沈军爷发话说白发人送黑发人,不值得操办;刘家少爷悲痛过度,只顾抱着亡妻的灵位,也无精力去办;各路的人只知道刘波还是沈家的姑爷,哪里管嫁过去的人怎么了。这件事竟然悄无声息地过了。
刘波被邀到沈府谈话,用悲痛欲绝的未亡人形象得体地一问三不知,装作没看到对方话里的支吾。想必对方对自家女儿的事猜着了七七八八,还放了码头表面安慰实则歉意。
谈完话,刘波精疲力尽地回了府。想着沈素约那丫头只管和心上人私奔,哪里管他的死活。管家端上来一盘海城馅饼,刘波咬了一口,顿时坐起了身。
“他回来了?”
“是龙管家教过在下,说是您喜欢。”
刘波又恹恹地萎顿下去,摆了手让人退下。管家递上封信,说是这个月老管家的信又来了。
刘波接过来,回房去拆了自己细细看一遍,还是照旧锁在床头木匣子里。木匣子边上放了把折扇。
匣子里的信开始多起来,除了老管家的,还有龙傲天的。刘波一股脑儿地放进去,锁好。
外头是个朗夜,月光洒得太莽撞了;刘波看着,又想起鞍山的月亮。
龙傲天不是因为他的婚宴才走的,刘波清楚。也不是他莽莽撞撞的过界。
刘波到现在也说不清,为什么非走不可。
龙傲天送了信和饼去刘府,悄悄在一旁看了少爷。瘦了些许但精气神不错,外头穿的是元宵夜喝酒他送去的袄子。少爷很快就进府了,他却看了许久,站得腿发酸,才又过了条街,回了房。
王世昌坐堂里等他。
王老板一副奸商模样后头是不务正业地掺和人家的事,找离刘府这么近的房子还是他帮了忙。龙傲天道:“王老板,你说欠我个忙,我今日便用了。”王世昌想自个儿帮的还只一件吗,但转念又想不差这一件,就回道:“你说。”龙傲天说:“你且帮我看顾一下少爷吧。”
王世昌得了这话,难得半天没言语。好久他才问,要走了?
要走了,龙傲天回。
王世昌便让他好好保重。末了又说,好。
刘波再接到龙傲天的信,已经过了半年。中间陆陆续续接到了老管家说书式的信件,现下这一封,他原本也以为是的。拆了信,就是不一样的苍飒字体,后头落款龙傲天。龙管家的信还是很简洁,但刘波翻来覆去看了数次,似才弄懂究竟是何意:
少爷亲启
我近日回了鞍山,路过刘府那条街。您从前常言的学堂被拆了做了司令部,整条街都七七八八地零散,连卖热糕的铺子也不见了。我问旁人,他们都说人已经四散了,哪里会在这种地方呆着。信我是出了省寄来的,鞍山已经没有邮工,全部撤回关内去了。
我之前走在街上,只觉得陌生。少爷总说想回来看看,您要是回来,估计也是认不出来的。现在的鞍山已经不是以前的样子了。
少爷,寄了这封信我便打算再出关去,日后可能无法再时时寄信来了。鞍山虽然不似从前,但人好像又是一样的。我总想着和他们一道,再把少爷的鞍山挣回来。
之前认识的抗日军的人给我试了试他们的军服,我穿上竟然也显得很精神。我自己是觉得合适的,便让人拍了张照片,随信附来,少爷见笑。
少爷放心,待您回来,鞍山就又是那个鞍山了。
龙傲天
1937.3.21
信封口滑出一张照片,刘波接了,细细端详。是幅全身像。上头的人似乎没什么变化,还是板正的身形,那军绿的衣服衬得干脆利落,严肃地盯着镜头,唇角还微抿着。金丝眼镜倒是去了,放在胸前口袋里头,露出了双黝黑的眸。
刘波第一次看清那双眼睛,澄澈、坚定。透了镜头看过来,竟像是在看着什么信仰,让人心头一悸。
他看了半晌,还是忍不住轻呵一声:“胡闹!”
四下无人,这音炸响,惊了一室的静默。
过了月余,王世昌亲自来了刘府,问:“最近刘少爷这动向,是要做什么?”刘波说这边打算卖了生意,您要是不愿之后再续合作,现在断了也无事。王世昌笑问:“刘少爷是不是得了什么风声,怎的也要变卖家产逃难去了?现在哪里可都没有上海安全。”刘波答道:“只是想回去看看。”王世昌稀奇道:“怎么还真有人往那乱的地方走,不怕丢了命吗?”刘波倒是实诚地回了说怕。
王世昌大笑说你倒是诚实,又说:“我本该是拦住你的。但你心意已决,那咱们便做最后一笔生意。”随后便出了个合理公正童叟无欺的价盘走了刘波的全部营生。
说是合理公正,实际已经过于优待了。世道不太平,生意难做,更别说脱手。
刘波道了谢,解散了刘家众人,送走了前来要随他一起的来福,说你已经有家啦,就好好呆着吧。
入夜他收拾了东西,一个人坐在厅堂上。上一回来上海,有老管家和来福,这一回回去,倒是孤身一人。
我也该自己走了。他想。
十一.
1937年7月7日,卢沟桥事变。
暴风雨的前奏终于结束,烽烟与战火开始大规模地灼烧这片土地。全国交通通信逐渐瘫痪,家破人亡流离失所大有人在。逢此乱世,寻人简直痴心妄想,多的是生离死别;这般戏码处处见,竟然只觉得寻常。
八年鏖战后又是四年,这片土地才终得喘息,蓄势待发着新生。
历史的车轮在往前,十二年,不过是沧海一粟,不值一提。用这么些年拨乱反正,剜脓刮肉,得一个簇新的未来,没人能说不值得。落到个人的头上,到底还是唏嘘。
一个人,有几个十二年。
1950年9月13日。入秋了。
鞍山今年的天气怪,比往年要暖和许多。之前被拆得七零八碎的街道又修起来了,总有人陆陆续续地从关内回来,又开上了各种铺面。
一家卖热糕的店铺后头就是住的屋子,屋内陈设简朴,但收拾得也干净。中间儿的摇椅上旁放了张桌子,上头摆了个开盖的木匣子。
一人躺在摇椅上,手上拿着张照片。他看了半晌,又放了贴心口的衣服内兜里,从木匣子里的信里抽出最底下的一封最新的。说是最新,四周边儿上已经生了毛喇,浓重的墨色也开始泛了灰。上头落了“1937.3.21”的款。
躺椅上的人又翻来覆去的把这些信倒腾地看了一遍,叹了声气:
“你要回来,如今可再不能叫我少爷啦。”
声音悠悠荡荡地和铺子里热糕的甜香气叠了起来,被午后的秋风一卷,散了干净。
End
番外 纵使相逢应不识
我叫龙傲天,是刘府的管家。
看了我名字就知道,我活得很命运多舛。但那都是遇到少爷前了。恩恩怨怨,说不清楚。我母亲本是真心爱着她嫁的男人,奈何一生一世一双人着实过于话本了,对方活得很现实。于是母亲就带了我,从皇城根儿底下到了鞍山。
她是个富养的小姐,若不是因为世道突变,外祖他们没落了、死了,她也不至“沦落至此”。刚到鞍山时她还总这么提,到后头就不说了,饭也渐渐做得好吃起来。
但我说了,日子总是命运多舛的。母亲虽然不再是什么小姐,但又偏承了小姐的病,身子骨常年都是虚的,郎中说是早些年亏了身体。
那个冬天挺冷的。
她终究没熬过去。
没什么钱,只能不孝,一席草席裹了她,找了个夜晚偷偷埋了。
我种了棵树在那儿。
我那时候还小,去做工别人也不收,每天都觉得我该和我娘一起走了。再后头我连那个四面漏风的屋子也不回了,和一些乞儿睡在无人的寺庙里头。
他们问我明日要不要和他们一起去抢食。
我说我和他们不一样,我有家的。
他们可能嫉妒我有家吧,当夜就不让我再进庙里了。
这个冬天真的太冷了。我觉得我有点扛不住。
但我又扛了一周多。扛到刘府开仓发粮了。后头别的富商也就跟着发吃的,我日子就好过了很多。
第一次去领粮食,我说有没有饼啊,我不要米,我家生不了火。那天放粮的铺子旁边站了个小少爷,他听了这话就叫我等着别走。
我没想听话的,但实在是饿得走不动。
他过了好久才出来,提了个木盒子,歪着道走过来。又拉着我坐到了棚子里,找了避风的地儿。
小少爷打开盒子,两个碗。一碗是冒尖儿的饭,一碗是肉。
我循着母亲的教导,先说了谢谢,就等不及地吃了。他让我慢点儿,说你明天来我再给你。
我说不用了,我有力气了,明天可以去干活。
他说那你来我府上干活呗。
我说过来做什么啊。我力气还可以,别的不会的可以学。
他说你就,帮我写夫子留的作业吧,写完我就和你一起玩。
我不会写作业,所以我就没去。
我第二天悄悄去学堂外听了些,不懂。我不敢给小少爷写作业,因为他们的夫子好像很凶。万一错了,他是要挨手板的。
再后来我就跟着人一路到了上海。
和我一道去的是个宫里出来的太监,他说他是后来受了阉刑。又说他也不后悔。后来他又问我要不要学字,我想起来学堂里的夫子。我问他会不会打我手板心。
他笑了,又立刻板着脸说我要是不认真就会。说完自己又憋不住地笑。
我就知道他是唬我的。
再后来他也走了,这时我有了些钱,便好好把他下了葬。刻墓碑的问我怎么刻,我想了半晌,才说不用刻了。
后来我在他坟头栽了棵树。
之后没人再带着我走,我便到处去做事。因为什么都干,所以什么都会了。
我刚辞去烟馆的工作,恰恰好听说上海新来了个刘家在招管家,我就去了。
只一眼,我就知道,是那个小少爷。
少爷还是没怎么变,我后头了解到刘府的巨变,说老爷夫人接连身亡,少爷便遣了仆人,带了个贴身小厮,来了上海。
因为从头开始,所以愈发艰难。但我和少爷一起,总还是慢慢把刘家做起来了。甚至动了旁人的利。
他们让人逼停了我们的车。
少爷未见过这等危险,但还是让我先跑去叫人,我没应。我是说过,我这条命就是舍在少爷前头的。
我站在巷子门口,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少爷在我身后安安全全,只要我守住,少爷就能活。
我没守住。
刀砍上去了,血流了一地,行凶的人都他妈散了,巡警来了。
少爷还抓着我衣襟说,我没事他很开心。
之后的数年,我都想方设法地血债血偿。先是要欧阳家破,之后才叫他人亡。等欧阳这条命终于到了手,我便回了鞍山。少爷说他要落叶归根,我便把他的骨灰葬了回去。
我在坟头,欲要下去陪了少爷。
但我说过,我的命很玄乎。老天爷不要我死,它偏生给了我次重来的机会。
我半辈子都在与天争命,这回它倒是开了次眼。
直到我看了自己的模样,才知道这是老天眯缝着眼看我笑话。
我华发满头,少爷青春年少。
但我还是要陪他的。
回来的每一天我都能感觉离死更近,但我还是想撑着让少爷过了死劫。
于是我去鞍山的刘府当了管家。
少爷有个好爹,要让少爷叫我老师。我当然受不起,少爷又叫我叔。
落地惊雷,我才觉得镜子里的人是正在腐朽的生命。残酷的对比终究成了明晃晃的刀,我听不得。
还是叫老天爷看了笑话。
更让我惶恐的在后面。少爷的爹还是出事了,以不一样的方式,但在同样的时间段。刘府的巨变还是在一夕之间来了。
我似乎没能改变什么么。
我怕我真的没能改变什么。
再后来少爷便让我歇下来,我也日日觉得力不从心。人死前是有预感的。我还是试图去找个出路,不然我闭不上眼。
直到我看到了我自己。
我说,要不要来刘府做管家。他不置可否。我自然是了解自己的,便偷偷带他去看了眼少爷,他果然应了。
之后我便带着他出去,单独教导。闲暇时候我们也聊几句。我发现我自个儿是真气人。
我没让他知道我是个走岔路的鬼魂,他倒是给我说了那场经年的噩梦。我没告诉他,那不是梦。从平日接触里以我的思量,他是有些猜测的,但他很聪明,从来不问,我也就乐得不说。
我觉得,他能成为出路。准确来说,我只觉得我能成为出路。
我是他,我自然知道他遇上少爷会如何,不过就是我和上辈子的少爷的模样。但他万不能和我一样,走错了路。错路是要用命去填的。
我便时常提醒他,说少爷过于良善。
他现在懵懵懂懂,但日后总有会懂的时候。
再后来,我觉得和天争来的命快用完了,后来的命数我尽力做了安排,却也看不到了。
虽然冥冥之中我知道我要是死了,少爷和我有关的记忆会渐渐模糊。他不会认出新来的管家和老管家有几分相似,不会吃出来新来的管家做的馅饼和老管家一个味儿,我会成为他记忆里的一个空洞的符号。
但是我还是不想这么急促地骤然退出他的生命,让他无所适从。于是就写了数封信交给年轻的我,还让他学我的字。
我说过,他很聪明。他一看就懂我的意思。
后来的事我就不再管了。这辈子我也没占着龙傲天的名字,这是他们的故事了。
我是自愿入了歧途,渺渺人间我无归处,万丈地府也不留我。
但我还是想去找我的少爷。
全文完
二零二二.立冬.凌晨
校园&医生&无限流&重生&ABO推文140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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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老师不喜欢被推文,也可告诉我重新编辑😜
——如有错误请帮忙私信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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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向推文50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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祺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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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不好意思,上次互动抓人抓到的姐妹提出的双医生向文章,我只找到了单医生向的文章,双医生的很少,抱歉!下一期咱们推肉🚙,有小彩蛋~🎉
无独有偶|45(完结)
勿上升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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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浩翔回头看了看自己已经整理好的床铺,脑海里闪过两个人同床共枕的那些个夜晚,神色有些迟疑,刚才的得寸进尺成了现在的举步维艰,他开始反思刚才怎么就一个没控制住要把学长留下来了,他真的会无法保证接下来发生的事。
“过来帮我暖被窝。”相较起来贺峻霖就没给他太多纠结的时间,侧身给他让位,不容置疑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好。”严浩翔深吸了口气,点头答应道。
贺峻霖满意地单手拽住严浩翔的手腕,牵着他回房,打了个哈欠:“这里的温差比C市大多了。”
所以你得帮我暖被窝才对。
一个邀请留下、一个答应留下,两...
勿上升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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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浩翔回头看了看自己已经整理好的床铺,脑海里闪过两个人同床共枕的那些个夜晚,神色有些迟疑,刚才的得寸进尺成了现在的举步维艰,他开始反思刚才怎么就一个没控制住要把学长留下来了,他真的会无法保证接下来发生的事。
“过来帮我暖被窝。”相较起来贺峻霖就没给他太多纠结的时间,侧身给他让位,不容置疑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好。”严浩翔深吸了口气,点头答应道。
贺峻霖满意地单手拽住严浩翔的手腕,牵着他回房,打了个哈欠:“这里的温差比C市大多了。”
所以你得帮我暖被窝才对。
一个邀请留下、一个答应留下,两人都心知肚明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奈何直到了晚上贺峻霖还在电脑前整理祁夏天临时传送过来的资料,等他终于按下发送键,严浩翔便主动地蹲下身去从背后抱住他,撩起衣服下摆去揉他的小腹,轻轻地啄吻侧脸。
贺峻霖接收到他的暗示,偏过头同他接吻。
不得不说在这方面,下定决心的人冲动的劲头相当足,更别提贺峻霖这种一看严浩翔垂垂眼睛就恨不得他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架势,当然,其中还有一个原因,是贺峻霖知道严浩翔一直以来对他的珍重和爱护,这让贺峻霖总想要再对这个人好一点,再好一点,哪怕是得寸进尺也没关系,他愿意接受严浩翔的一切作乱。
大约就是靠着这样的关系,一步步总想着贴得更近些再近些,好让彼此之间毫无罅隙,比世界上其他人更亲近彼此。
到零点还有许久,贺峻霖又把刚才没有喝完的樱花酿拿了过来。
看到他眼睛发亮地提溜着樱花酿过来,严浩翔先慌了神。
“酒就别喝了吧。”严浩翔下意识想从他手上抢了过来,尽管这酒确实不醉人,可偏偏今晚这样的特殊场合,他实在不想让贺峻霖再多出些别的逃避心思。
“就喝了一点点。”贺峻霖扑上去和他抢,拍拍胸脯夸下口,“保证不喝醉。”
他确实没打算借醉酒再做什么,只是面对接下来有些事儿,得先添把柴,他还是在惦记自己不够主动这件事。
所以如果不是借着微醺的朦胧不清,贺峻霖不知道该找个什么理由才能先一步解开严浩翔的裤腰带,才能让这个人放下所有的防戒心,安安心心的同他接个吻。
半推半就间,事情发展得比想象更顺利。
(完整部分走vb→@万梦星-)
一直到结束,严浩翔还在意犹未尽的吻贺峻霖泪湿的眸子。
两个人在毯子底下紧紧挨在一起,顾不上黏腻和湿热,手臂贴着手臂,腿挤着腿,交换体温和激情后渐渐平复的心跳。
“我想……”贺峻霖张口就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实在是干涩得厉害,他咽了口唾沫:“我想洗澡。”
“好,等会儿我们一起去洗。”严浩翔答应,起身去给他倒了杯温水,化了半勺梨膏进去。他坐在床边看着贺峻霖,关切地说:“要不要我抱着你去。”
贺峻霖猛地呛了口水,咳了一顿之后觉得嗓子更哑了。
他怀疑严浩翔就是专门来治他的,居然得寸进尺说这些话来羞他!
“我还没柔弱到这个地步。”他咕咚咕咚喝空了一杯水,有些别扭地塞进严浩翔手里。
不仅是害羞的缘故,高潮之后的每一块皮肤都敏感得要命,要真让严浩翔抱着去,只怕他要忍不住再来一回。
想到这,贺峻霖悄悄摸了下腰侧,酸疼得嘶了一声,他撇撇嘴:“记得把床单换了。”
“好,水还喝吗?”严浩翔乐呵呵地应下,闲不住地又去拧了条热毛巾,小心地帮贺峻霖擦拭腿间,那些东西在身上留久了就会结成斑块。
贺峻霖忍不住增加了一个怀疑,严浩翔对自己,只会说个“好”字是不是?
情事让人倍感饕足也精疲力尽,这时候的热水澡可谓是久旱甘霖。
贺峻霖和严浩翔一起泡完澡,整个人已经神魂出窍,浑身酸软得厉害,没什么劲儿继续折腾,他草草套了睡衣就往被窝里钻。
然后被严浩翔一把揪了出来。
“不吹干会头痛的。”严浩翔无奈地扶正了贺峻霖,他坐在床上,后腰有点酸痛,没骨头似的东倒西歪。
他一手去插吹风机,一手把贺峻霖揽在怀里固定,替他吹起头发来。
青年的发丝细软,掺杂着温热的柑橘甜味,穿插在指缝里,叫人心里软了一片。
贺峻霖哼哼了两声,闭着眼睛享受,偶尔戳一下严浩翔的腿,嘀嘀咕咕地说:“没那么烫,你可以拿近点。”
严浩翔吹得细致又耐心,收拾完的时候贺峻霖几乎已经睡过去了,直到吹风机的声音停了,他才迷蒙地睁开眼睛看了看,迷迷糊糊只瞧见眼前影子一晃,是严浩翔起身了,他放好吹风机,关了卫生间的灯,回到卧室躺下。
贺峻霖困倦得厉害,仍坚持等严浩翔一起回到被窝,他自然而然地凑过去,手不太规矩地钻进衣服下摆,有些食髓知味的搂住严浩翔劲瘦的腰。
严浩翔在黑暗中低头,嘴唇轻轻地贴在他的额前的发丝——“学长,好喜欢你。”
零点早已过了,万物渐歇,他们在归于沉寂的万家灯火里交颈而眠。
不出所料,贺峻霖第二天睡到了临近中午,他艰难地掀开眼皮,拖着还有些疲惫不适的身体试图努力从床上爬起来,然而无果,贺峻霖又倒回床上,抬起胳膊遮住了眼睛,嗓子大概是因为昨晚喝了梨膏水的原因倒是没什么大碍了,只是隐约还能听出几分哑意。
“严浩翔?”
他声音不大,但得到回应倒是很快,严浩翔一过来就看到贺峻霖身心俱疲的倒在床上,他走过去把人扶起来,先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又捏捏指腹叫了几声学长,直到贺峻霖回过神来应了,他才松下一口气。
“还是很难受吗?”严浩翔眉宇间都是挡不住的担忧。
贺峻霖被他这么一问,不自觉的又想到昨晚发生了什么,他仿佛都还能感受到那些触碰亲吻落在肌肤上的温度,于是乎,严浩翔再看时,怀里靠着的人几乎是从头红到了脚,贺峻霖别扭的把头偏进他怀里,说:“没这么脆弱……”
话是这么说,可贺峻霖也没有拒绝严浩翔非要喂他吃早餐的行为,严浩翔享受给贺峻霖喂食的快感,尤其喜欢看他腮帮子鼓鼓的,简直是让严浩翔越看越喜欢,他眉眼弯弯喂完最后一口,把东西收拾了,才开口道:“小风哥刚才来电话了,要过去一趟吗?”
贺峻霖坐在床边,脚在空中一点一点的,严浩翔有些失神的看着他,然后走过去蹲下,捧着贺峻霖的脚端详了好一阵,直到贺峻霖又一次彻底红透了,他才抬起头露出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极度无辜地说:“学长,我突然知道为什么我背上会有痕迹了。”
“严浩翔!”要不是实在舍不得,贺峻霖现在甚至想直接顺势一脚给他踢过去得了。
好在严浩翔也没有继续逗他,而是换上了他对待贺峻霖时那副虔诚又温柔的神情,紧接着,一个吻落到了贺峻霖的脚背上,贺峻霖下意识缩了缩脚趾,小声道:“你干嘛……”
严浩翔复又抬头看他,丝毫没有刚才开玩笑的意思,说:“我真的好爱你啊,我觉得我现在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幼稚。”贺峻霖嘴上这么说着,可还是没抗住某人亮晶晶的视线攻击,宠笑道:“我也真的很爱你。”
他们收拾好后一起去找了邵霁风他们会和,祁夏天看到严浩翔时还不可置信的搓了把脸,他下意识看了看邵霁风,又看了看萧齐,这俩人却是一副早就知道了的表情,于是乎祁夏天眉头越皱越深——完了,我好像是被他们几个孤立了。
正当他脑海里悄然上演的一场大戏发展到高潮的时候,邵霁风用手里的登机牌轻轻在他头上敲了一下:“想什么呢?”
祁夏天长长的叹了一声,说:“唉,我在想,你们好像有事瞒着我。”
邵霁风挑了挑眉,看向那边寸步不离的严浩翔和贺峻霖,他了然了,但他也没有说什么,只在一边继续看着祁夏天抓耳挠腮的叹气,邵霁风以拳掩面,强行遮住上扬的嘴角,要怎么形容呢?关于祁夏天这让他莫名觉得可爱的模样。
飞机上,祁夏天左想右想还是想不通,他一连啧了好几声,然后不死心的拍了拍贺峻霖的肩,求知态度十分诚恳,说:“贺儿,我那天在酒馆外面看到一个贼像你的人。”
贺峻霖眉心一跳,仿佛已经猜到他下一句要说什么,果然,祁夏天一脸认真的继续说:“要不是那个人正在被另一个人摁在墙上亲的话我真的会以为那个是你的程度!”
“这样啊。”贺峻霖心虚的眨了眨眼。
祁夏天又补充道:“压着他亲的那个人长得还怪像严浩翔的。”
“……这么巧啊。”贺峻霖扯了扯嘴角。
“是吧,这也太巧了!不过可惜不是你们,要不然我当时都准备上去祝百年好合了!”祁夏天一拍大腿,颇有几分惋惜的意思。
他絮絮叨叨还准备继续说,就被邵霁风拎着后颈逮回了位置上,“安分点儿吧小祖宗,以后少不了你祝百年好合的机会。”
贺峻霖歪了歪头,看看祁夏天又看看邵霁风,然后憋着笑咳了一声,也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他刚转过身,旁边的严浩翔就伸过手牵住了他,动作自然得就像是他们已经经历过无数遍了似的。
只是一直到飞机落地,贺峻霖还是有些莫名的心慌,严浩翔一脸担忧的看着贺峻霖,贺峻霖摆了摆手示意他别担心,可随着靠近出口,自己那股子心跳加速的慌乱感却依旧只增不减。
很快,他就找到了这股细微心慌的来源,贺峻霖在原地愣愣的不知道该不该上前,贺太太则是朝他招了招手,贺峻霖有些迟疑的动了动脚,贺睿临便下意识又挺了挺身板,贺峻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转过头,果然看到始作俑者严浩翔笑着示意他快过去。
于是乎贺峻霖就这样做梦一般的挪着步子到了自家爸妈面前,他们上一次见面还是在贺睿临的生日宴上,那次甚至还没有好好说几句话,更别提这样恍如隔世的视线相交,贺峻霖一瞬间仿佛失去了说话的能力,直到严浩翔也跟上来,站在他旁边,规规矩矩的喊了声:“贺总好。”
贺峻霖才哑着声音道:“爸……妈。”
贺太太先红了眼眶,她拍了拍贺峻霖的肩,上下看了好半天,才哽咽道:“还是瘦了,瘦了好多。”
贺睿临缓缓吐出一口气,说:“外面终究不比家里,以后多回家吃饭,别让你妈担心。”
他说完,又看向严浩翔,“你刚才叫我什么?”
“贺总。”严浩翔突然有些紧张了。
贺睿临从鼻间哼了一声,贺峻霖也有些紧张的看了看严浩翔,僵持间,贺太太哎呀了一声,对着严浩翔点醒道:“叫叔叔,以后私下里就直接叫叔叔,别贺总贺总的,太死板。”
“贺……叔叔。”严浩翔试探道。
贺睿临闻言应了一声,正当严浩翔和贺峻霖一口气还没完全送下来,他又说:“以后还会有再改口的机会,那个时候就不要喊得这么谨慎,别搞得我是什么大家长主义似的。”
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后严浩翔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贺峻霖也忍不住加快了眨眼的频率,两个人乐得像个傻子,被催了好几遍才连忙跟上准备回家吃饭。
走在前面的贺太太笑着朝后面两人看了一眼,又对贺睿临说:“我说的没错吧,放手一个,回来两个,以后可有你享福的。”
贺睿临没说话,但上扬的嘴角还是出卖了他内心的想法。
贺峻霖先把行李放上了车,一回头,就看到严浩翔站在后面几步不知道在想什么,他扬起笑朝他招了招手,喊道:“严浩翔,还愣着干嘛,回家了!”
贺太太也笑着朝他招了招手:“小严,快过来回家了。”
严浩翔眼前仿佛闪过了无数个画面,有点像电影里的闪回,一幕幕在他眼前浮现出来,严浩翔看着看着,眼眶就有些涩了,一个人的生命轻飘飘的,他从没有想过,原来活着也可以成为一件幸福的事。
如果不是贺峻霖,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现在会在哪里,如果没有那个雨巷里的相遇,他大概早就在某个角落里自生自灭了,可偏偏他就是遇到了贺峻霖,他就是极力的在废墟中开出了花。
他覆水难收的那场少年心动,终于从一个,变成了两个,从此刻起,他不再只是一个人,无论到哪里,他都有了自己的底气和归属。
严浩翔回过神来,笑着应道:“来了!”
——他们都不再是孤身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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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霖】恋爱坠机
全文1w2
“吊桥效应是指当一个人提心吊胆地过吊桥的时候,会不由自主地心跳加快。如果这个时候,碰巧遇见另一个人,那么他会错把由这种情境引起的心跳加快理解为对方使自己心动,才产生的生理反应,故而对对方滋生出爱情的情愫。”
大学时期在台下听讲的贺峻霖反驳道:“肯定也有真正心动的时候。”
机长x医生
“欢迎乘坐本次航班,航班由北京前往德国慕尼黑……我是本次航班的机长严浩翔,本次航班将有4位空服员,其中2位德国籍空服员为大家服务,如果您需要任何协助,请通知空服人员。我们将竭诚为为您提供及时周到的服务。”
“Welcome ...
全文1w2
“吊桥效应是指当一个人提心吊胆地过吊桥的时候,会不由自主地心跳加快。如果这个时候,碰巧遇见另一个人,那么他会错把由这种情境引起的心跳加快理解为对方使自己心动,才产生的生理反应,故而对对方滋生出爱情的情愫。”
大学时期在台下听讲的贺峻霖反驳道:“肯定也有真正心动的时候。”
机长x医生
“欢迎乘坐本次航班,航班由北京前往德国慕尼黑……我是本次航班的机长严浩翔,本次航班将有4位空服员,其中2位德国籍空服员为大家服务,如果您需要任何协助,请通知空服人员。我们将竭诚为为您提供及时周到的服务。”
“Welcome aboard flight BeiJing to Munich, Germany……
This is the Captain Yan speaking…. '”
又一次,贺峻霖坐向了由北京去往慕尼黑的飞机。贺峻霖是一名内科医生,大学里主修心脏内科,三十还没出头,就凭借丰富的经历和过硬的操作能力,成为了市内大医院的最年轻的心脏内科主任。年纪远大于他的医生总夸他年轻有为,暗地却又把学习研讨的机会推向他。研讨,看来是一个不错的词,工作中不断能得到提升,但关于心脏科的项目,大多都需要几年甚至十几年的时间,才能取得一个突破性进展,当然更多的时候徒劳无获。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情医院里一群老家伙早就受够了,现在想做的不过是安分做好本职工作,尽自己能力救助每一个人,再领了工资和家人好好过完下辈子。
贺峻霖也不是拒绝这样的事,但频繁地往来,时差调不过来,经常让他头晕脑胀,开会也分不清是谁和谁在说话。中国一直和德国保持紧密的合作关系,商业、金融服务、电子与半导体等行业早已渗入,市里的医院打算利用这次机会,一举开拓医学行业的合作。最近贺峻霖与德国医学团队一起研究关于心脏病的治疗药物有了些许眉目,回家还没来得及打开电脑,贺峻霖就被远在德国的痴迷于心脏医学的疯狂老医生Peter召去开会,行李箱还没收拾,就连忙在网上订好机票往机场赶。
贺峻霖等飞机起飞后问空姐要了毯子盖头就睡,睡前还在想,这航空公司人手不够啊。
来来往往德国这么多次,遇上Captain Yan好几次了,倒不是他对人家有什么意见,而是声音很好听,低沉,又酥酥麻麻的,像被羽毛轻挠了一下,令人享受得很。广播的时候能让他产生睡意,于是起飞就能睡着。这也不能怪贺峻霖,机组人员虽然不固定,但严浩翔好几次上班都碰上了他。
从北京去慕尼黑是长途飞行的过程,最快的航班也需要十小时才能到达,再怎么排班也得有个基本法啊,要休息足够的时间才能安排下一班,但最近自己工作安排确实比以往更多一些。
严浩翔,一位年轻的机长,从大学招收到应聘航空公司,无一不是绿灯通过,如果找回当届优秀毕业生,严浩翔绝对在明晃晃的第一名。进入民航实地操作,不久就被转正,正式开始飞行生活。
“Yan,we need help here!”德国籍乘务组的Josef发来通知。
“各位乘客,机上有乘客不适,情况紧急,需要医生帮助,如果您是医生,请马上和乘务员联系。”
飞机上一名乘客出现胸闷呼吸微弱症状,对Josef的呼叫没有任何反应。Josef及身边的乘务员不能准确判断出真实的情况,只好广播求助。
这条广播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不包括贺峻霖,他刚入睡,睡得还很香。等周围乘客动静再大一点时,贺峻霖才是被吵醒了。
“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反正就是没反应了。”
“怎么没有人救他啊”
……
这样的讨论声在贺峻霖耳边响起,嗡嗡地实在听不清,但还是捕捉到了关键信息,有人需要帮助。
“各位乘客,机上有乘客不适,情况紧急,需要医生帮助,如果您是医生,请马上和乘务员联系。”
广播再次响起,这次不是乘务员的声音,而是机长的声音。Josef这时刚查询完本次航班的乘客名单,M15座位上的旅客是医生。贺峻霖刚要起身往后赶向病患,就有乘务员站到了自己的身旁,“贺峻霖先生您好,我们得知您是本次航班旅客中的医生,请您协助我们进行救助工作。”
脉搏极其微弱,出现昏厥状态,“他有高血压,昨天晚上喝酒了。”同行的旅客说道。
“吸氧设备。”贺峻霖迅速判断病情,高血压典型临床表现。
飞机已经到达一万尺高空,机长也从驾驶舱走出。
等旅客恢复意识,贺峻霖拍打他的双肩,确保他能听见自己说话,清醒后旅客表示自己可以继续飞行。贺峻霖才肯放心离开现场,“记得给他喂点糖水。”
十分钟后飞机又恢复了原有的安静,“贺峻霖先生,衷心感谢你的协助,请留下您的联系方式,方便我们与您保持联系。”空乘俯身在他身旁低声说道。
机长也站在旁边,“我在此代表全体机组人员向你表达感谢。”严浩翔伸出手,贺峻霖立马握上完成一个官方的感谢仪式。
“救人是医生的天职。”
飞机安全落地了。
同项目的团队成员没有回国,因此早早地就发了信息给贺峻霖提醒他记得要准时到场。到场还是晚了几分钟,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没能赢得同情,他的同伴一脸“你自己自保性命”的表情。德国人比贺峻霖想象得还要刻板,总是一点小事都要计较,年纪越大的越爱讲究,“Lin,you are late.”贺峻霖无奈摊手,“'Okay,this is all my fault.”他知道接来专家的内容无非就是分分必争,时间很重要,我们要有严谨的态度这类的话。贺峻霖知道工作时要认真,但生活上却没有必要那么较真,德国人真无趣。
开完研讨会后贺峻霖只想回酒店躺着,打开手机才发现手机躺着一条短信。谁啊,不认识。
“您好,贺峻霖先生,我是由北京飞往德国慕尼黑CA961的航空机长严浩翔,在此代表全体机组人员再次向您表达衷心的感谢。”
贺峻霖想起来了,严浩翔……只是从广播听过他的声音,今天来和他握手时差点没有反应过来,机长都长得这么标致吗。在人群中好看得突出,双眼皮褶皱深得让贺峻霖差点认为他是个外国人。
贺峻霖点点头,边哼着调边找带来的泡脚药物,已经过了工作完也要去玩的年纪,还是养生套餐常备才合适。
贺峻霖打开电脑,在某个邮箱地址上敲敲打打,在暖光灯的照射下,脱下眼镜的他显得柔和了不少。
贺峻霖长得显小,为了使自己看起来更有医生的形象,贺峻霖特地跑去配了副平光眼镜,戴上后确实看起来更成熟了一点。
发送完邮件后又开始查看今天会议的内容,俗话说,温故而知新嘛。和那群老头待一起这么久这次像终于要搞出点什么名堂来了。
关上电脑,刚伸完懒腰,他的好友扬一就打电话来了,“午夜场来不来。”
“不去,很累。”
养生真舒服。
下一秒贺峻霖就出现在了酒吧门口。
“终于肯来了?”杨一调侃。
“只是顺路,别自作多情了。”说完眼睛还四处瞟,也没看出酒吧和往日有什么不同。
同属研究团队的还有别的年轻医生,年龄相仿总是比较有话题的。例如工作结束后得知对方第二天也没有安排时,只需打个暗号就知道在酒店不远的酒吧开趴。
贺峻霖到酒吧也不跟着一起,只是坐在卡座里看着他们疯,他呢,就是个过来凑人头的,在旁边静静看着,他们玩累了贺峻霖就和人家聊会儿天,别人来蹦迪,只有贺峻霖淡定得像在茶馆品茶。也时常玩桌上游戏,百玩不厌的真心话大冒险,但杨一他们和贺峻霖玩过几次后就只让他在旁边看着了,因为实在没东西能深挖。
再过一会儿,杨一那伙人都跑到舞池去扭了。
“先生,那边有人请你喝酒。”服务生指了指六点钟方向。
是Captain Yan.
贺峻霖看着严浩翔慢慢走过来,手里不经意晃着玻璃杯,杯里装的大概又是这吧里新推出的特饮。严浩翔饶有兴趣地看着他,走过来时却没有平时搭讪的人的流里流气,这可能就是从职业素养中体现出的稳重。
“好巧。”严浩翔说。
“你的朋友呢?”
“都玩去了。”
“我觉得你还蛮有趣的。”严浩翔说。
贺峻霖是严浩翔见过为数不多在酒吧里喝橙汁的人,上次看见这场景还是因为一个德国小孩想进酒吧却不敢喝醉而点的。
俗套的开场白。
贺峻霖在内心翻了无数个白眼,深吸一口气,微微皱眉解释道。
“根据科学研究,喝完酒后容易引起头晕、头痛等一系列症状,影响大脑的学习能力、记忆能力和思维能力等神经认知功能。”
“这你都不知道吗,Captain Yan,嗯,机长?”贺峻霖环着双臂调笑到。
“不用这么生疏,叫我严浩翔就行。”
“还有,我明天,后天,大后天,都不上班。”搭讪也是一门技术活,严浩翔回答得很完美。
卡座里也只有贺峻霖一个,严浩翔索性就不回吧台,和贺峻霖待在卡座里聊天。期间互相了解最深入的也只限于明天的作息安排,如贺峻霖明天也休息。
再过会儿酒吧就变得吵闹起来了,旁边的嘈杂声让贺峻霖突然意识到,球赛要开始了。
德国足球甲级联赛,简称德甲。顾名思义,只有足够优秀的球队才能参加,如果排名在最末两位,那么不好意思,直接降级到乙级联赛。12月23日,拜仁慕尼黑对战杜塞尔多夫。拜仁,德甲28次冠军得主,参赛欧冠的常客。
球迷多在饭点后就到酒吧聚集,无非就是社畜下班后放松放松,开场前两个小时就躁动起来。
酒吧里拜仁的球迷占多数,而杜塞尔多夫的球迷也不少,气氛热烈得仿佛已在现场。贺峻霖也看球赛,熟点的朋友都知道他喜欢拜仁,入职忙起来后挤出来的休息时间都用来用被子盖住自己的头睡到天昏地暗。
每次到德国都是为了工作,打好的念头被身体的疲惫拒绝。直到现在,贺峻霖也没看过一场真正的现场足球赛。
“你也支持拜仁?”严浩翔挑了挑眉,随着他的惊讶一起。
“一直都是。”
“去看吗?”严浩翔的眼睛在酒吧的昏暗光线中显得亮晶晶的,满脸期待。
严浩翔当上机长,这还是误打误撞来的,据他的好兄弟张真源说。高中二三年级的学生收到航空公司陆陆续续发来的招飞计划通知,张真源每天都在严浩翔耳边念叨,好想去啊,又有点怕。严浩翔这人天不怕地不怕,心想这有什么好紧张的。
“我陪你去呗。”
一句话瞬间决定了以后的道路。后来初检复检都过了,严浩翔也没想到这么顺利,看着旁边张真源吓得腿抖,一手拍到后背。“以后我罩你。”“去你的。”
后来的事情也就都明了了,填报航空公司时大家普遍都是南航,东航。为什么,好考呗,要求也不是特别高。只有严浩翔一头扎进国航怀抱,为什么,能飞慕尼黑啊。对于一个足球狂热爱好者,吸引力真的太大了。
贺峻霖还没开口回答,严浩翔就拉着贺峻霖跑出了酒吧,冲出门前还没忘给调酒员塞个小费。
“喂……严…严浩翔,你知道往哪边走吗就出来了。”
“当然了,我可熟了。”
买了票,现在正是下班高峰期,严浩翔和贺峻霖坐上地铁后还有点气喘吁吁,跑得有点儿急了。
“喏,Frötmanning,看见没,就在这站下。”
“知道了。”贺峻霖没好气地说。
坐到半路贺峻霖才反应过来,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自己和陌生人跑出去看球,还一点没拒绝?“诶严浩翔,我有同意去看球吗?”贺峻霖说完用胳膊肘怼了一下站在隔壁的人。
严浩翔听完嘿嘿笑起来,“不好意思咯,作为补偿,我请你看咯?”
“我才不缺那几个钱。”贺峻霖收回刚刚靠在严浩翔身上的胳膊肘。
下了地铁站严浩翔又拉着贺峻霖跑了起来。“快点,不然就要开场了。”
球赛于慕尼黑当地时间十点半开始,贺峻霖和严浩翔到达时已经是九点四十五分,门口检票的队伍已经慢慢变短。
严浩翔四处张望,总算看见了点什么。“你等我一下。”就往后边跑,跑向一个举着“TICKETS 2”的哥们儿旁,没过一会儿就会来了。
“你刚刚是在买票吗?”贺峻霖好奇地看着那哥们,而那哥们已经默默卷好写着字的纸皮走了。
“嗯。”严浩翔边看门票信息边回答贺峻霖,几次抬头低头后,确定方向就拉着人走。
“每次球赛都会有人在门口卖票,通俗一点就是黄牛。”
严浩翔和贺峻霖终于站在了检票队伍之中。“这些就是专门来坑外来游客的,都往贵的卖。”
“多少钱?我转你。”贺峻霖不喜欢对陌生人有什么纠纷,但丝毫没有意识到他自己在和陌生人一起等球赛开场。
“不用这么计较吧?就当我请你的。”
“快说。”
“384.1欧元。”
即使见识再多贺峻霖还是被吓到了,384.1欧,折算成人民币快三千一张。“这是什么座啊,是让我下场去踢吗?”
“骗你的啦,大叔说见我们长得好看,38.41欧一张卖我了。”
贺峻霖终于恢复过来,“加我微信,今晚转你钱。”
进场后严浩翔看了眼座位,面露难色。“我们坐的好像是对方球队的阵地…”
这样说起来贺峻霖才发觉周围的球迷脸上贴的,身上披的,都不是拜仁的标志。
贺峻霖和严浩翔假装镇定地找到座位坐下,老老实实扮演好奇混进球迷队伍里的游客。
期间也不敢和普通的球迷一样,进了球欢呼,没进球就叹气惋惜。
贺峻霖压制住内心的激动,在某一记进球不小心拍到了严浩翔的大腿上。“不…不好意思哈。”
严浩翔就这么傻笑看着他。
他没跟别人一起来看过球赛,好几次邀请张真源来都说不感兴趣,说不如待在首都机场的休息室里多睡一会儿。严浩翔看过球迷激动得撕开自己衣服,和身边的人抱头痛哭,满脸通红的。
但还没见过紧张的赛点是抠自己裤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赛场,好像一走神就会错过什么精彩的东西似的。
有了第一次肢体接触,贺峻霖也就不再避讳什么了。当拜仁球队再次进球时,贺峻霖高兴得握住严浩翔的手摇晃,笑得露出了兔牙。悄咪咪地笑着侧过头看严浩翔。“嘘,我不能被发现。”贺峻霖拍拍胸口又提醒自己道。
最后一球,进了。拜仁以4:0完胜对手杜塞尔多夫。严浩翔和贺峻霖两人没忍住,直接跳了起来,赢了,赢了!
他们大声欢呼,和对面拜仁球迷一起大喊:拜仁。就差没来一个拥抱。等他们安静下来,却发现周边的人好像都在看着他们两个,这可是对方球队啊。贺峻霖不好意思地对严浩翔吐吐舌头,阿哦,暴露了。
严浩翔看见几个在旁边已经准备撸起袖子跃跃欲打的黑人老大哥后,当机立断带着贺峻霖溜出了球场。
“看球赛真的很开心啊!”贺峻霖跑出来还不忘发表感慨。
等半天都没见严浩翔回答,贺峻霖正准备回过头看,后脑勺就被冰冰凉凉的东西击中。
“'Happy Christmas Eve!!!”“你给我等着!”边说就已经捏好了一个雪球,直直地朝严浩翔扔去。
球赛结束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也就是11月24号,也就是平安夜。球迷们已经在慢慢从安联球场涌出。
最突出的还是球场外,雪地上,两个人在打雪仗。
“啊!”严浩翔大叫一声。随后捂住了自己的脑袋,刚刚贺峻霖一个雪球扔到了严浩翔脸上,贺峻霖以为砸伤他了,扔掉手里刚刚捏好的雪球就跑来看他。
“怎么了?”“好痛啊。”严浩翔鼓起嘴巴,一脸气呼呼的。“把手拿开,让我看看?”这时学医的用处就体现出来了,大伤大病不行,但小伤痛还是能解决。
贺峻霖好声好气地劝严浩翔,却没发现恶魔之手已经伸来。后背发凉才意识到,严浩翔往自己后背塞雪了。“严!浩!翔!”“骗你的啦,我才没有这么娇弱。”
严浩翔笑着跑开了,贺峻霖上去追着,手里还捏着一个雪球。就这么打闹到马路边上,“我错了,我错了!”严浩翔终于投降了,贺峻霖咬紧牙,顶着腮帮子,还是觉得生气。“严浩翔,你好歹也是个机长,怎么还像个小学生。”
严浩翔听后一脸不可置信,又自知理亏。“好啦,我错了还不行吗。”手还拉上了贺峻霖的袖子,晃呀晃。“严浩翔,我警告你离我远点。”贺峻霖承认被吓到了,一个大老爷们,突然向自己撒娇,还不太熟。
真是发瘟了。
地铁早已经停运。于是严浩翔和贺峻霖一起站在路边拦出租车,德国的出租车不像国内一样随处可见。两人早已跑离了场馆,大多数计程车早被拦截下来,等半天也不见个影子。
刚才来得及,贺峻霖围巾落在了场馆里面,现在站在路边小脸冻得通红,哆哆嗦嗦。严浩翔看见连鼻头都红红的觉得有点好笑,“过来。”把自己戴着的围巾扯到贺峻霖脖子上,“作为医生还不懂怎么照顾自己。”给贺峻霖仔仔细细地圈好,最后来一句总结性发言,“傻傻的。”说完后自己也傻笑起来。
“有车了!”贺峻霖刚想说点什么,就看见计程车迎面来了,用力挥动双手,想让司机看见自己。
终于是如愿以偿地坐上了车,“车费就别和我抢了吧,我给。”贺峻霖搓搓手,对着手哈起气来,确实有点儿冷。看着窗外的风景头一点一点的,不自觉就靠在窗外睡着了。
“Ist daser dein Freund?(他是你的男朋友吗?)”
“Noch nicht.(暂时还不是)”
说完又偷瞄了贺峻霖一样,确认是睡着了。
心动可耻。
到达酒店后,严浩翔轻轻拍醒贺峻霖。“到了,下车吧?”贺峻霖睡得迷迷糊糊,揉揉眼睛问:“你怎么回去啊?”“等会儿再拦一辆车走。”
贺峻霖看着刚刚走远的出租车,又看了眼手机时间,得,两点多了,哪来的出租车。“你要不先来我那凑合一晚吧?”严浩翔想了想,点点头同意了。
“先穿着这些吧,等等衣服拿去洗了明天就能穿了。”贺峻霖在行李箱里翻翻找找终于寻到一两件oversize的毛衣和衬衫,严浩翔应该是能穿下的。严浩翔嗯了一声拿着衣服就去洗澡了。
贺峻霖躺着床上,想着今晚真有够疯狂的。再看看时间,已经三点过了。
手机已经被扬一发微信发满了,无非就是问自己去哪了,贺峻霖没多解释,只是随便编了个理由说自己不舒服提前离开了。难不成还要说自己和陌生人出去看球赛了,这谁信啊。
昏睡中等严浩翔从浴室出来,突然想起下午还要开会,一下子被吓醒了。这时严浩翔刚好从浴室出来,好笑着说道:“干嘛,没看过男的从洗手间出来?”“不要脸。”
贺峻霖出来的时候严浩翔已经睡着了,留了盏暗灯,手机的呼吸灯亮着,杨一首先表达了谴责,后面跟着严浩翔发的微信,是不久前贺峻霖给严浩翔发的钱,严浩翔退回给自己了,谁知道他发的什么神经。
贺峻霖没多想,关了床头灯也裹紧被子睡过去了。
第二天醒来已经是正午十二点多了,因为是单人床,睡前两人离得远远的,靠着床两边睡。这醒来是什么状况,他为什么枕着严浩翔胳膊,严浩翔的另一只手还搭在自己身上?
贺峻霖刚想推开,就被蛮力压制住。严浩翔发出小兽才有的哼哼声,“醒啦?”贺峻霖终于能推开严浩翔了,“你昨晚非得抱着我的手睡,有点酸。”还揉揉自己的胳膊。贺峻霖不知道自己睡觉会做出这样的举动,又羞又恼,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
“好了,你可以回去了。”说着就把人往门上推,把衣服裤子鞋子一股脑全部塞给了严浩翔,再把门关上。
总算是送走了,严浩翔看着关上的房门满脸无奈。贺峻霖坐在椅子上静静思考人生,严浩翔简直是他人生中最大变数。
贺峻霖下午开完会,严浩翔发来了微信,问他今晚要不要一起出去吃饭,贺峻霖顺手在街边买了个苹果,在约好的饭店门口等。“我说你这个机长真是有够闲的。”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苹果。“你不是祝我平安夜快乐吗?苹果给你。”
“傻子,国外过平安夜才不吃苹果。”
“不要算了。”贺峻霖尴尬地准备把苹果放回自己的口袋了,给脸不要脸,过份。
严浩翔看见,连忙把苹果夺回来。
“怎么不要了,我要啊。”
严浩翔的格调还算不错,找了一家市里面很出名的西餐厅店。吃完饭后严浩翔拿出来了一个袋子,递给了贺峻霖,贺峻霖打开看,里面是一条围巾。“你昨天不是不见了一条吗,今天送一条给你。”
贺峻霖点点头,他们走出了餐厅,餐厅门口摆着的圣诞树,那可是货真价实的圣诞树,下面堆满了很多礼物,但礼物里面包的都是泡沫。“就是摆着外表好看。”贺峻霖吐槽。今天是平安夜,街上都是情侣,贺峻霖看见男生送给女生鲜花,也吐槽了同样的话。严浩翔笑着调侃道,你就是嫉妒他们,贺峻霖反驳道,“我哪有。”
严浩翔送贺峻霖回到了酒店,过了一个多小时之后,贺峻霖的房门又被敲响了,打开一看是严浩翔把刚刚在餐厅圣诞树下堆着的礼物全都搬回来了。“你在干嘛?”
“餐厅打烊了,他们不知道。”还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不是,可我要这些东西来干嘛呀?”
严浩翔挠了挠头,好像也不知道这些东西有什么意义,贺峻霖披起大衣就跟他出门说:“赶紧还回去吧,万一到时候别人发现就不好了。”
两个人半夜鬼鬼祟祟的搬着一堆装饰品出了酒店门,前台看着自己的表情都怪怪的,贺峻霖实在没有严浩翔那样的厚脸皮。还完礼物后站在商城门口耐不住实打实地锤了一下严浩翔,“都怪你。”“好好好,怪我怪我。”瞬间握住贺峻霖打在自己身上的手不让抽回。
圣诞节两个人没能一起过,严浩翔临时被拉去替班,贺峻霖也要参加研讨会。
严浩翔给贺峻霖发了张北京下雪的图片,贺峻霖收到后也拍了张慕尼黑的雪景,也算是一起度过了圣诞节。
严浩翔:圣诞快乐。
贺峻霖:你也是,圣诞快乐。
贺峻霖算是和严浩翔正式认识了,后来过年了两人工作照样不调休,贺峻霖待在慕尼黑的日子里,除了工作就是在等严浩翔过来,出来玩玩也好,看个不太懂的德语电影也好,就是窝在酒店被窝里看足球直播,都算有个人陪。
“严浩翔,你怎么才来啊。”中国新年的第一天,贺峻霖这个小倒霉蛋被滞留在德国工作,为什么严浩翔这个小倒霉蛋也来了。因为贺峻霖前两天和自己语音通话哼哼唧唧地撒娇,说妈妈想自己了,让他回去过年,可他回不去。回不去陪妈妈,严浩翔过去还不行吗,语音那头的严浩翔安慰贺峻霖说自己过去陪他,贺峻霖顿时变了表情,来了精神问自己是不是真的。严浩翔在那头说,是啊是啊我来陪你。
贺峻霖完全意识不到现在自己说话的语气有多软,没戴眼镜,头发塌塌地趴在头上,穿了条露出透红脚踝的牛仔裤,整个人都蔫蔫的。
“飞机延误了,这种天气,你不是不知道的。”严浩翔的语气不自觉地放温柔了。
严浩翔和贺峻霖一起靠在床头,打开了昨晚的春晚回播。德国和中国有时差,过年播送当然也是不同步的,贺峻霖兴致颇高地和严浩翔说,和我一起看春晚,我还可以给你表演一段相声。
看完后严浩翔从行李箱翻出了个红通通的东西,“给你。”贺峻霖看了看,是一个红包。上面画了个极丑无比的兔子。
贺峻霖拆开一看,啥都没有,没有红通通的毛爷爷,只有一张小卡片。
“喂,严浩翔,这用来干嘛的。”
“心愿卡啊,可以实现一个心愿的。”
没想到现在还有人沉迷这种少女心的东西,贺峻霖想。
“那我可以现在用吗?”
严浩翔吸吸鼻子,表示随便。
“开玩笑啦,我再想想吧。”
严浩翔和贺峻霖一起在酒店解决了晚饭,他们已经摸透了酒店里有哪些饭菜好吃。第一次点牛排的时候贺峻霖不是很懂拿着电话在订餐,问严浩翔八分熟怎么说,严浩翔说随口教他说了一句半分熟的话,前台询问了好几遍,是不是要半分熟,贺峻霖都说是。送上来之后,牛排完全是生的,严浩翔心虚地和贺峻霖对上眼神,贺峻霖伸手给严浩翔一个爆栗,“你这个熊孩子。”
他们叫了两份饺子和面条,也算是吃过团圆饭了。
“你们机长真的这么有空吗,平时除了上班就不用做其他事情了吗?”
“那也不是,只是这段时间比较有空,年后估计会很忙。”
哦,贺峻霖低下头放空,也不知道是不是听进去了。
“你今天干嘛给我红包。”
“不能给吗?大人要给小孩子红包。”
“我比你还大两个月呢。”
“我也要红包,我也要心愿卡。”
“脸呢?给我红包还要回个一模一样的。”
“给不给嘛。”
“好好好。”
“我妈最近好像想让我去相亲。我看了一下照片,长得还真的不错。”贺峻霖说。
“那就去看看合不合适呗。”
严浩翔表面看来像是没事人一样,贺峻霖这个还把手机里存的那个女孩的照片递给他看。
“那你就等着我以后给你发红包吧。”贺峻霖调笑道。
“随便。”严浩翔语气一下就冷了下来,翻了个身背着他玩手机去了。
酸溜溜,这算什么啊,我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你不喜欢我吗,严浩翔带着胡思乱想硬生生把自己带到了睡梦中。
醒来的时候贺峻霖早进了浴室,贺峻霖也不知道严浩翔在乱发什么脾气,思考无果,和老妈一通视频通话唠嗑后就去洗澡了。
贺峻霖躺在床上,有点睡不着觉,“严浩翔,你睡着了吗?”没应,但裹着被子的身躯稍稍蠕动了一下。
“严浩翔。”贺峻霖又喊了一遍,还是没应。
“严浩翔…”严浩翔终于回了一句,是很不高兴的一句,“干嘛?”
“抱着我睡觉,好吗?”
贺峻霖不自觉在黑暗中压低了嘴角,语气委屈得很,又害羞得很。床头灯很暗很暗,严浩翔叹了口气转过身面对贺峻霖,把人搂到了自己怀里,还看见了贺峻霖头顶上根本不存在的耷拉下来的兔耳朵。
“睡吧。”
第二天早上起来严浩翔又恢复了昨晚冷漠的态度,贺峻霖和他讲话他就应一句,不和他讲话他就在一边玩手机。贺峻霖问他到底怎么了,严浩翔也不说,就回答,没事。
明明是一个人生闷气,贺峻霖却看出了严浩翔准备与世界为敌的气势,但他顶多是一只没长大的毛茸茸小狗躲在角落里呜呜恐吓敌人。
晚上出门逛逛吧,遇上了雨夹雪,即使贺峻霖围了围巾,穿成了个粽子,还是很冷。严浩翔在他旁边帮忙撑着雨伞,雨伞不算大,于是整个中心都往贺峻霖挪,但贺峻霖还是觉得很冷,特别是不爱穿秋裤的他,上下一起哆嗦。
如果在往常,严浩翔应该早就把他的手塞到自己的口袋里,用体温热捂好贺峻霖的手,但这一次没有。明明自己已经冷得快死了,严浩翔也不肯和他靠近多一点。
严浩翔不敢侧过头去看贺峻霖,于是全程目视前方,贺峻霖在回酒店的路上一路想,到底是谁在生闷气,怎么最后遭罪的是自己。
“严浩翔,你到底怎么了。”
没回。
“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我怎么不理你了?”
“你为什么不…”不抱我了?不牵我了?
“你知道我们现在是朋友吗?”严浩翔说。
“朋友之间做这些举动很不合适。”
“所以呢,以前你不是照样这样做吗?”贺峻霖被气到了。
“你以后会有女朋友的。”严浩翔低着头。
“你现在是什么意思。”贺峻霖不解地看着严浩翔。
“意思是我们不应该这样。”
“那你想怎样。”
“你还不懂吗?”
“我喜欢你啊。”
严浩翔甩下这句话就盖上被子睡了,试图做一只缩头乌龟。留下贺峻霖在原地消化这个炸弹。
过了好久贺峻霖才掀开被子躺进被窝,他知道严浩翔没有睡着的。“严浩翔,转过来。”
“干嘛。”严浩翔慢吞吞地转身,仿佛刚刚有勇气向贺峻霖告白的不是自己。
“如果我说我不喜欢你呢,严浩翔。”
“随你。”严浩翔听完这句话后转回身,结果却是彻夜难眠。
贺峻霖醒来后严浩翔已经离开了,只留下一条告别的微信,摸了摸桌上摆着的牛排,还是热乎的,区别是没有严浩翔习惯在旁边撒的一圈盐。
严浩翔没有离开德国,后一天才有他的工作,他另外租了酒店躲起来了,捅破纸后的感觉真差劲,被拒绝的感觉更差。
贺峻霖没有人陪,自己去了街头晃荡。
他想他是不喜欢严浩翔的,严浩翔对自己的喜欢可能是因为自己的依赖,让他误认错感情了。
他想他是不喜欢严浩翔的。
如果是这样,那么贺峻霖想自己是可以离开严浩翔的。
过了一天,贺峻霖接到了电话,说国内的项目需要他回去参加,于是贺峻霖急急忙忙就收拾行李去机场了。这两天他没有休息好,脸色是可见的憔悴,眼袋快可以拖到地下了。
“Welcome aboard flight Munich, Germany to BeiJing……
This is the Captain Yan speaking…. ”
严浩翔负责的航班,严浩翔…怎么又是他……贺峻霖实在没精力再想其它,在起飞前睡着了。
飞行时间已经到达七个小时,还有三个小时就到达首都北京了。贺峻霖醒了,拿出kindle看医学文献,飞机机身忽然一震,贺峻霖只当是气流没有在意。
一分钟后传来广播,“……I'm the captain of this aircraft. The aircraft has a mechanical failure and can't continue to fly. I decided to make a forced landing on land……(我是本架飞机的机长,飞机发生了机械故障,无法继续飞行,决定采取陆地迫降。)”
冗长的一段话里贺峻霖只抓住了其中一个关键词,迫降。
贺峻霖被吓得不敢动弹,广播还在不断重复继续,严浩翔的声音穿过耳膜,贺峻霖终于稍稍反应过来。
机组人员和乘客们都在祈求飞机能安全降落。但事实上情况却不乐观,因为飞机降落系统也有问题,即使是陆降,刹停过快便会在跑道上坠毁,太慢则会沿着跑道冲进大海。
严浩翔需要保持十足的冷静,飞机上不只有他一人的性命,背后是数百个家庭的悲喜。
迫降的成功率极低,失败惨案比比皆是,成功的全部当成了典例。先要耗尽燃料,最后找到合适迫降地点。
机舱里充满着女人的尖叫声,男人的咒骂声,孩子的哭喊声,那一刻,贺峻霖的脑子里走马观花的回想了人生中做过的大大小小的事情,想是大概机毁人亡,也没有留过多遗憾。
飞机准备降落了,严浩翔发出最后指令“Attention! Hold tight to prevent collision! (全体人员注意!抱紧防撞!)”
飞机猛然抖动,快要脱离控制,最后还是降落地面,滑轮和地面摩擦产生巨大热量,已经贴有巨大火花了。
严浩翔时刻观察飞机情况,接下来最重要的是控制速度,距离冲出跑道还有七公里,火势快要蔓延至整个尾翼,再不停止疏散所有乘客,今天所有人都难逃一劫。
六公里。严浩翔鼻尖额头早已冒汗,从脸边上直流入眼睛产生刺痛感也不眨一下,手中紧紧握着操作器。
五公里。贺峻霖躲在座位上,乖乖按着急救指引的姿势摆着,丝毫不敢松懈。
四公里。飞机尾翼已经完全着火,滑轮火花变小,但飞机还在滑行,速度肉眼不可见地微弱减慢。
三公里。严浩翔的心脏快承受不止紧张感,抬头望向前方的前一秒是在查看操作台显示的数据。
两公里。飞机上的乘客预料接下来的结局,一些人发出了绝望的叫喊。
一公里。严浩翔早已再次拉动刹停装置,火势变大,但飞机有效地减慢了速度。
八百米。飞机准备停下,还需要时间。
六百米。紧跟在后的救护车即将到位。
四百米。飞机缓缓前行,大火开始蔓延至后舱。
六十七米。飞机停下。
机组人员打开客舱,指引乘客逃离飞机。五分钟后,引擎爆炸,幸好的是,全体机组人员和乘客被成功转移。终于,安全。
贺峻霖坐在休息厅内,旁边的乘客有的忙着打电话给家人报平安,有的人忙着发朋友圈说自己大难不死,而贺峻霖急忙从背包里拿出一支笔,在一张卡片上写了一句话。
严浩翔在休息厅隔壁,领导还没抵达,没到去问话或表彰的阶段。眼睛充满红血丝,站在其它人旁边,也没理会他们的欢呼。
“诶,Yan,是Lin!”Josef操着一口不流利的普通话说道,他一眼认出了天天和严浩翔腻歪在一起的贺峻霖。
“有什么事情回去再说吧?”严浩翔看着贺峻霖一脸惊魂未定的样子,好笑又心疼,平时看个恐怖片都吓个半死求着不要关灯,这次看来真的很害怕。
“不行。”贺峻霖回答,手握住严浩翔的手臂,冰凉凉的。
差一分,差一秒,我们就差点不能再相见。
“我现在就要说。”贺峻霖另一只手上拿着一张卡片,严浩翔一眼认出,是他给的心愿卡。
上面明晃晃写着一句话,只有一句话。
健康平安的严浩翔和健康平安的贺峻霖在一起。
“严浩翔,帮我实现心愿。”
说完这句话贺峻霖再也忍不住,眼圈红了又红,抿着嘴等严浩翔回复,却不敢再讲一句话,怕开口就暴露自己发抖得厉害的肩膀。
自己独自在德国的两天时间里,贺峻霖想了很多。
他想他是爱严浩翔的。
工作路过安联球场,印象最深刻的不是一起看的球赛,是严浩翔看向自己的笑。也不是精彩的赛点,而是场外的打得开心的雪仗。吃饭时遇到餐厅门口还没收走的圣诞树,会想起严浩翔半夜给自己偷来的那堆泡沫礼物。用围巾时会想起他,吃牛排点餐时会想到他,睡觉时没有人抱着的时候会想起他。
他想他是爱严浩翔的。
“你太贪心了。”严浩翔笑了。“健康平安是一个愿望,严浩翔和贺峻霖在一起是另一个愿望。”
严浩翔紧紧抱住贺峻霖,在他耳边对他说。“我也有一个实现愿望的机会。”
“那说好了。”贺峻霖抬头看向严浩翔,点了点头,严浩翔伸手擦掉贺峻霖的眼泪。
“我要我们健康平安。”贺峻霖说。
“我要我们一直在一起。”严浩翔说。
说明1:航空部分资料摘自百度百科及新闻报道。
说明2:迫降原因详情参考《冲上云霄2》大结局。
说明3:拜仁对战杜塞尔多夫为11月23号赛事,因剧情需要改为12月23日进行,实际上,球队在12月21日早已停止比赛准备欢度圣诞。
说明4:文章取名源自歌词:“无谁的恋爱坠机。”——林欣彤《空中恋人》
说明5:偷圣诞树下的礼物行为不可模仿。
最后,祝所有人起落平安。
【翔霖】偷偷揣了个小意外
#ABO带球跑
#薄荷(严)×苦咖(贺)
#4k+ 一发完
#有私设 文笔渣 不喜勿入
01
58天。
两个月。
02
薄荷与苦咖融合,足以致幻的浓度在房间充斥肆虐,渗入每一层墙纸,浸润每一寸肌肤。
浑身像被蚂蚁啃噬般难受,贺峻霖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不知道把他搂进怀的是谁,是圆桌上顶着啤酒肚贼眉鼠眼总往他腰间瞟的导演,还是明明在隔壁桌却总有由头来劝酒的公司高层。
应酬桌上那杯红酒有问题,这是贺峻霖被带离包间前最后的念头。
“完了。...
#ABO带球跑
#薄荷(严)×苦咖(贺)
#4k+ 一发完
#有私设 文笔渣 不喜勿入
01
58天。
两个月。
02
薄荷与苦咖融合,足以致幻的浓度在房间充斥肆虐,渗入每一层墙纸,浸润每一寸肌肤。
浑身像被蚂蚁啃噬般难受,贺峻霖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不知道把他搂进怀的是谁,是圆桌上顶着啤酒肚贼眉鼠眼总往他腰间瞟的导演,还是明明在隔壁桌却总有由头来劝酒的公司高层。
应酬桌上那杯红酒有问题,这是贺峻霖被带离包间前最后的念头。
“完了。”
来自心底的厌恶让他皱紧了眉头,可在强大信息素的压制下,Omega的臣服本能让他丧失反抗力。
清凉驱散源源不断的苦涩,裹挟凉意的信息素试图对散发不正常红晕的躯体进行安抚,却让攀上腰肢的双腿愈收愈紧。
熟悉的薄荷香气刺激着混沌的脑神经,想要汲取更多的念头最终打败理智占领上风。
贺峻霖开始主动迎合,想用呜咽麻痹被攻略城池的不甘,昏睡前最后一眼,是手足无措帮他清理身体的严浩翔。
真正清醒是在第二天正午,众人约着去顶楼自助餐厅吃饭,贺峻霖房间敲门没人回应,宋亚轩拨通电话,铃声却从对门传来。
挂断的很突兀,宋亚轩通话界面传来嘟嘟忙音。
“怎么回事?”
“昨晚被人阴了,酒里有东西。”
“靠哪个鳖孙干的这龌龊事??”宋亚轩气急败坏一拳头砸上电梯门,反复确认贺峻霖没发生意外才安心。
电梯徐徐上升,贺峻霖裹着牛仔外套靠在角落发呆,领口散发的淡淡薄荷香给予慰藉的同时却又令他心神不安。
他被标记了。
他被严浩翔完全标记了。
四目相对那一刻,贺峻霖少有的慌了神,云淡风轻的表象下,背在身后的手指紧紧掖住被角,掌心浮了层薄汗。
“谢谢。”
贺峻霖抢在严浩翔之前开口,思来想去这是他唯一能说的,如果注定躲不过肮脏手段下的潜规则,那他宁可对方是严浩翔。
不断轰炸而来的群消息和宋亚轩的来电将两人对话打断,“这是个意外,不要有心理负担,就当作没发生过。”
私心作祟,临出门前贺峻霖拿走的是严浩翔的外套,否则萦绕周身的薄荷香气没法解释,衣柜共享这理由,倒也糊弄的过去。
03
接下来的日子,众人照常训练,伴随着知名度越来越高,团体行程和个人外务也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嘴上说着‘当作没发生过’,可贺峻霖的躲避行为越来越明显,连简单的眼神交汇都会被偏移。
除了必要的舞蹈动作和节目环节,两人在镜头前的交集越来越少,队友们摸不着头脑,全当又在闹小脾气。
‘对不起’三个字,严浩翔一直没找到机会当面告诉贺峻霖。
那晚贺峻霖被灌到不省人事,被有心人支走后觉查到不对劲的严浩翔半路返回,正好碰上搭肩搂腰把人往外架的制作人。
一个右勾拳将人掀翻在地,严浩翔抱起信息素不受控制的贺峻霖回到房间。
他低估了对方手段的肮脏程度,也高估了一向引以为傲的自我控制能力。
浓郁的咖香持续不断往外发散,与平日不同,清冷苦涩中带了丝甜腻,像喜苦之人失手多加了方糖,味蕾寻得欣喜,垂涎欲滴。
一直坚守底线的严浩翔试图通过向腺体内注入信息素进行安抚,可眼前人发烫的躯体丝毫没得到缓解反而愈发不受控。
纤细双臂环绕脖颈将严浩翔往下带,擦过嘴角的唇//畔让严浩翔紧绷的脑神经骤然断裂。
薄荷渗进苦咖,爱意无处躲藏。
铺天盖地的录制和行程令众人疲惫不堪,刚踏进宿舍一个两个全摊倒在沙发不乐意动弹,贺峻霖抱着换洗衣服率先钻进浴室,再出来时脸色微微泛着白。
“最近睡得不好?怎么精神状态这么差?”丁程鑫把煮好的面端给贺峻霖,面上还加了个金黄色煎蛋,“明天休息日,好好睡一觉,瞧你瘦的脸上章鱼烧都没了。”
说完又往碗里挑了几块午餐肉。
胃部隐隐作痛,贺峻霖挑了两筷子面便没了胃口,又不想辜负丁程鑫好意,细嚼慢咽才把煎蛋和肉片吞进肚子。
身体状况不佳实在影响训练,为了不耽误团队进程,贺峻霖起早去了趟医院,在多个科室间辗转奔波,检验结果只有短短几行字,却让贺峻霖如晴天霹雳般挪不动脚步。
【孕58天,已检测到原始胎心管搏动。】
贺峻霖下意识抚上小腹,条条楞楞的腹肌还在,肌肉紧实有力,谁能想到这里面正揣着个崽。
严浩翔不喜欢小孩子,贺峻霖知道。
他曾在镜头前大方承认,他完全能接受未来另一半不想要小孩,因为他也不喜欢小孩。
所以这算什么?意外之喜?还是荒诞产物?
贺峻霖甚至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严浩翔,他应当拥有知晓自己即将成为父亲的权利,但新生命的报道如果没法带来万分之一欣喜,还有什么意义。
不说过意不去,说了平添烦恼。
正如多年前严浩翔说过,未来他一定会成为最有担当的男人,但这份责任不该被同情禁锢。
贺峻霖鲜少有优柔寡断的时候,此刻却将薄薄一张检验单来回翻看,精确到一字一句乃至一个标点符号,仿佛这张纸才是他和孩子建立关系的桥梁。
04
“医生,麻烦尽快帮我安排手术,谢谢。”
05
公司发布声明,成员贺峻霖因身体健康状况不佳而暂停工作安排,即将缺席未来一年的团体行程。
具体病因未作详细说明,但粉丝纷纷表示理解并嘱咐其好好修养,一年后见。
事发突然,发布声明当天,七人围坐在餐桌前包饺子。
刘耀文擀面皮擀着擀着就跟剁肉的严浩翔掰扯起来,丁程鑫和张真源窝在锅子旁等第一批饺子出锅,马嘉祺边包边执着于往饺子里放硬币和辣椒,口口声声说着“看谁是今晚的幸运儿”。
结果贺峻霖一口一个硬币,差点把后槽牙嗑碎。
宋亚轩将贺峻霖手中的鸡尾酒替换成鲜榨橙汁,众人举杯祝愿贺峻霖早日恢复健康尽快归队。
贺峻霖抹了把莫须有的眼泪,矫揉造作的追着所有人讨拥抱,姿势与他人无异,埋进严浩翔颈间那刻,似有若无的薄荷香气还是让他鼻尖一酸。
清晨雾气缭绕,晨露压垮绿叶,顺着叶脉滑落带起枝叶轻颤,贺峻霖拖着行李箱关上宿舍大门,在众人酣睡中选择逃避。
他低估了自己对严浩翔的感情,从一开始听从公司安排答应组营业CP,到现在深陷其中无法自拔,真情实感到头来只能靠时间淡漠。
但一个人受罪,总比两个人折磨好。
06
贺峻霖在江南小镇居住了半年,相比较之前的超强高压和快节奏生活,慢条斯理的水乡文化反倒让贺峻霖身心放松不少。
细雨绵绵的日子占了大多,每天睡到自然醒就去离小区不远的古道小街溜达几圈,回回都能发现些以前没见过的新奇花样。
天气难得放晴,好不容易太阳出来了冷空气又杀了个回马枪,贺峻霖用格子大衣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朝早餐店进发。
一家面积不大的手工饰品店早早开了门,橱窗里放着各式各样的桃胡手串,店主是位满头银发的老奶奶,一年四季都坐在藤椅上织毛衣,每回见到贺峻霖,老花镜后头总有双弯弯眼朝他笑。
门口小小的软垫子里头窝了只蓝猫,贺峻霖给他取个名字叫毛线,因为它总爱把奶奶的毛线球折腾的一团乱,玩累了就往门口一缩闭眼假寐,无视那堆烂摊子。
跟严浩翔养的那只好像,虽然没见过实物,但应该比毛线乖一点,毕竟以前每回打趣说想看猫猫的时候,严浩翔总能揪住那只叫十万的家伙怼到镜头前强迫它打招呼。
嗦完一碗面不觉饱,贺峻霖又多要了碗甜豆浆,外加两个香香糯糯的奶黄兔兔包。
“崽崽啊,你也太能吃了吧……”贺峻霖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噘嘴,“比我都能吃……”
原本安安静静的小家伙似乎并不满意爸爸给他安的吃货人设,拧巴着打了套军体拳,隔着衣服都能看到肚皮上鼓出来的小包包。
“乖哦乖哦。”贺峻霖叹了口气,拢过外套把肚子遮严实才走出店门,“医生不让吃油炸的,但我好馋哦,就吃一次,偷偷吃一次,下次做检查你不许告状听到没!”
手术台旁摆放的器械过于冰冷,呼吸间满是不近人情的消毒水气味,饶是做好万全心理准备,最后一刻贺峻霖还是没法狠下心。
他舍不得。
刚夸完今天是个好天气,转眼太阳就被阴云挡了个严实,雨丝断断续续从空中飘落,在石板地上留下点点印记。
贺峻霖窝在挡雨的棚棚底下等油炸臭豆腐出锅,一勺甜辣酱一勺辣酱,最后遵从内心又多加了一勺辣酱。
雨不大,但这么走回家会淋湿,贺峻霖左右张望,决定去不远处的小凉亭里歇会,顺便躲雨。
为了还原小镇的古色古香,坑坑洼洼的地面东凸一块西凹一块,贺峻霖小心翼翼看着脚下,不知不觉间雨停了。
雨没停,是有人为他撑了把伞。
松松垮垮的外套下,严浩翔一眼就看到了贺峻霖隆起的小腹。
贺峻霖骨架小,饶是快八个月的肚子在别人看来也不过五个月大,白色卫衣被撑的平平整整。
似乎感应到来人亲切,小家伙扑腾着想吸引外面人注意,“咚”一下用小拳头砸了下肚子。
贺峻霖不适的皱眉,任由严浩翔把自己搂进怀里。
“我们这是去哪儿?!”还没从震惊中缓过来,贺峻霖就被塞进了副驾驶,严浩翔小心翼翼帮他系上安全带,反复确认没勒着肚子才出发。
“回家。”
“我们的家。”
当初身体抱恙的原因谁都没告诉,现在顶着大肚子回去,不仅解释不清还能吓死他们。
贺峻霖嚷嚷着停车,严浩翔却松开紧握方向盘的右手放在贺峻霖隆起的肚子上,感受着迟到六个月的父子互动。
“要不是宋亚轩拿衣服的时候不小心摸到你放在口袋的孕检单,你真不打算告诉我了吗?”
看到诊断结果的严浩翔是懵的,那张被叠到皱巴巴的纸上清晰印着贺峻霖三个字,诊断结果黑体加粗,最后还有医生签字。
预示着未来某一天,有一个小东西身上会流着严浩翔和贺峻霖的血。
严浩翔不喜欢又哭又闹还哄不好的小孩,但如果是贺峻霖为他生的,期待值似乎突然就飙升至满格,他甚至开始期待有个小团子围着他转的生活。
“为什么你会觉得我不爱你,不爱他呢。”
“贺峻霖,我那么自律的一个人,第一次和唯一一次破防,全给你了。”
贺峻霖眼尾泛红,忍了一路的泪水终究还是泄了闸。
床头柜里一沓又一沓检查单,那些为了不被粉丝发现而一个人全副武装跑医院的日子,一点也不好过。
好在从今以后不会了。
07
刚开大门就被接二连三的礼炮声吓得一激灵,严浩翔赶忙把贺峻霖护在身后,抱怨还没说出口就被几只手扒拉着拽到了一旁。
“里头是我干儿子是我干儿子谁也别跟我抢!”
“少来都给我闪一边去,按辈分算我是他大干爹。”
“那还得是姑娘啊!姑娘!!小子有什么好的,再生个拽成二五八万的小严浩翔你们乐意啊?”
“可我也想要姑娘,要都是姑娘这还怎么结亲家……”
丁程鑫白了眼自顾自嘟囔的马嘉祺,示意严浩翔带贺峻霖去楼上。
原本用来堆放杂物的储藏室被打扫的干干净净,安置成了一间婴儿房。
正中间放了张宽敞的婴儿床,奶白色纱幔环绕将其隔断成了个温馨安逸的小世界,小床里塞了个奶糖模样的小枕头,比划下还没几个人手掌大。
满满当当的娃娃遍布四周,墙角堆着还没拆封的礼物和衣物套装,男孩子的快乐好简单,贺峻霖甚至怀疑他们是借崽崽名头圆自己的童年梦。
马嘉祺指着一旁的小木马抱怨,“就这东西,严浩翔对着说明书装了两个月都没装完,还不让我们碰,说是送崽崽的见面礼,结果这家伙把组装顺序看反了,要不是我好心提醒,崽崽会叫爹了这东西还是个零件。”
“……”
08
到底谁才是睡觉需要拍拍喝水需要吹吹的宝贝呢?这是小严贺从出生第一天就想揪爹地衣领子问的问题。
——END.
【翔霖】肉体交易
*娱乐圈背景 包养梗
*双洁
*禁止上升
“只要你听话,我将会给你一切你想要的。”
“我联系过杨导,让你明天去试镜,走个过场,你换掉严浩翔。”贺峻霖夹着手中燃了一半的烟,吸了一口之后,半眯着眼睛缓缓吐出,随而将烟灰抖入烟缸,“我可以给你资源,但你别太让我丢脸,明天试镜顺利。”
试镜顺利,也是句客套话,娱乐圈中资本的游戏,那便是换了谁,也是家常便饭的事。
坐在床头的男生扭捏了半天,抬头看向贺峻霖时,小声问道:“贺哥,今晚……”
“...
*娱乐圈背景 包养梗
*双洁
*禁止上升
“只要你听话,我将会给你一切你想要的。”
“我联系过杨导,让你明天去试镜,走个过场,你换掉严浩翔。”贺峻霖夹着手中燃了一半的烟,吸了一口之后,半眯着眼睛缓缓吐出,随而将烟灰抖入烟缸,“我可以给你资源,但你别太让我丢脸,明天试镜顺利。”
试镜顺利,也是句客套话,娱乐圈中资本的游戏,那便是换了谁,也是家常便饭的事。
坐在床头的男生扭捏了半天,抬头看向贺峻霖时,小声问道:“贺哥,今晚……”
“今晚你先回去吧,明天还要试镜,我也累了。”
贺峻霖将剩下的烟头灭在烟缸中起身,下完逐客令之后便从衣柜里拿出浴袍进了浴室。
房间里的男孩叫俞君回,23岁,娱乐圈新人,也是贺峻霖近期包养的小情人,他可以给他一切想要的,但是前提是,这个人要听他的话。
娱乐圈本就鱼龙混杂,同性恋也不是什么令人惊讶的事,贺峻霖是个0.5偏0,圈子里出了名的甲方。倒不是这个甲方有多挑剔,而是他肯砸钱,只要他看中的剧本,一定会想方设法的成为最大的投资商。
在俞君回之前,贺峻霖也包养过一个男孩,那是一个让他心甘情愿躺平被c的小情人。奈何对方却是天生反骨,所以最后只能放手让他走。
贺峻霖冲完澡出来,拿着干毛巾擦着头发找吹风机,余光却瞥见那个被自己下完逐客令还没走的人,忍不住地皱起了眉头,“不是让你回去休息了吗?怎么还在这?”
俞君回没说话,只是从床上站起来,开始脱着自己的衣服。贺峻霖靠在桌子上,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接下来的动作。
“贺哥~”尾音百转千回。
贺峻霖叹了口气,继续找起了吹风机,“穿上衣服回去吧,你知道我的,只喜欢听话的。”
也不是威胁,贺峻霖的话语及其平淡,却让俞君回生畏。没人是个傻子,他从出道开始就有小严浩翔之称,和他有八分相似,而严浩翔在红起来之前,背后的金主正是贺峻霖。更何况,他现在所拥有的资源,都是严浩翔或者将会是严浩翔的,在这场游戏中,他究竟在扮演什么角色,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俞君回不敢反抗,将地上的衣服一件一件捡起来穿上,随后才低声说道,“我明天一定会努力的,一定不会给贺哥您丢脸。”
贺峻霖摆摆手,示意他快点离开。
吹风机不知道被他塞到哪个角落,又或者是酒店根本没有吹风机,他也记得不太清了。等俞君回离开之后,贺峻霖才湿着头发躺到了床上,像他这个常年把酒店当家的人,或者说是混迹情场的人,一向遵循不欠情债的规则,从不把人往家里带,这么多年,也只有严浩翔一个意外。
他又想起严浩翔了。
当初包养严浩翔的时候,两人说好了不谈情也不说爱,纯属一场交易,严浩翔负责伺候好他,他给严浩翔资源,将他捧红。后来严浩翔想走了,他也放手了。可是现在的忍不住想念又是怎么回事,他找了一个与严浩翔有八分相似的小情人,可到底也不是严浩翔。
严浩翔可以让他心甘情愿躺平被c,会兴奋,会激动。但是俞君回,即便有八分像他,就算是脱光了站在他面前,也激不起他任何欲望,不管是上与被上,他都不想碰他。
他又一次截胡了严浩翔新剧的男主。
七年前,严浩翔从中戏艺考出来之后,被星探发现,但那一次,他给拒绝了,彼时他才刚艺考结束,还未高考。几经波折,在拿到中戏的录取通知书之后,又收到娱乐公司送过来的橄榄枝,本来就是想走这条路的,也没过多的抉择就跟公司签了合同。
一年又一年,经历了三年的糊逼之路,跑了无数个龙套依旧在娱乐圈查无此人的严浩翔彻底心灰意冷。明明科班出身,却遇不到伯乐。
也许是抱着背水一战的态度,在一次酒局上面,严浩翔被身边的甲方一句夸赞就稀里糊涂的和对方开了房。
也许资本是这个圈子里唯一的道路。
那晚的饭局,身边人对他说了一句,“你眼睛真好看”让他怦然心动,明明没有喝多少酒,整个人却是醉醺醺的。
后来,饭局结束,主角散了场,只剩他这个陪跑的人落了单,甚至连经纪人都未想起他的存在,将他孤零零的丢在了酒店。
“这么可怜啊,要不陪哥哥睡一晚?只要我满意了,你想要的都可以拥有。”他被那个漂亮的甲方挑着下巴挑逗着。
或许是想要不甘示弱的反击回去,严浩翔直接搂着他的肩膀将人带进了电梯,“几楼,房开好了吗?”
“去我房间。”贺峻霖伸手在按下22楼,然后抬头亲吻他的脖子。
第二天早上醒来,严浩翔看着窝在自己怀里的脑袋,房间窗帘拉的紧遮光又好,也不知现在是什么时候。
从怀里的那个小脑袋下面费力地抽出自己的胳膊之后,严浩翔靠在床头大口的喘气,习惯性地摸着床头找手机,摸了半天未果才想起手机在自己裤子的口袋里,两人的衣服乱七八糟的被扔在了床尾。
严浩翔扶额,最终他还是走上了自己最不耻的道路。
为了不吵醒熟睡的人,严浩翔蹑手蹑脚地下床,连鞋都没穿就光着脚去捡自己的衣服。
“你这是打算睡完就跑吗?”细微地声响还是吵醒了床上熟睡的人,严浩翔拿着衣服正要往卫生间走,被贺峻霖这么一问,走也不是,回也不是,就这样赤裸裸的站在原地背对着他。“我说过,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绝对不会亏待你。”
刚睡醒的声音带着几分慵懒,严浩翔整个人像熟透般的烧红。他自认不是情场高手,昨夜也只是本能的催使,现在这样被提起,他还是有点难为情。
不需要三个字卡在了喉咙,他受够了籍籍无名的生活,他想要演戏,想要出名。
“昨晚太累了,我先睡会儿。你在我衣服里翻一翻,应该还有名片。”说完,贺峻霖翻了个身,换了个睡姿重新入睡。
严浩翔在浴室将自己衣服穿好之后出来,确定自己没东西落在这里面之后便现行离开。可是走到门口处,犹豫了好久之后还是折返回去,捡起地上的衣服,从里面摸出一张名片,再将衣服叠整齐的放在了床沿才离开。
三天之后,严浩翔就收到了经纪人递过来的剧本,一部网剧的男主试镜。
“贺峻霖……”
严浩翔试镜结束之后,从口袋里掏出那张名片,将手机号的数字输入,却在拨号键上犹豫许久始终没按下去。
他跑了三年的龙套,突然拿到男主的试镜,这背后的一切,他又不是个傻子。
最后是贺峻霖主动联系严浩翔的,以恭喜他试镜成功拿到男主角为他庆祝的理由,约他出来吃饭,吃完饭后顺理成章的带回了酒店。
严浩翔没有拒绝的权利。
后来,贺峻霖随便给了他几个综艺的资源,两个人的联系越来越频繁,严浩翔也是越来越厌恶这样的自己。
一联系,便是三年,严浩翔给贺峻霖当了三年的情人,贺峻霖给了严浩翔想要的名利,将他从娱乐圈的籍籍无名,捧上了一线。也说不上有多大红大紫,至少现在的他,在娱乐圈不缺资源。
后来,严浩翔厌倦了这种生活,那晚喝了很多酒,给贺峻霖哄得很开心,旖旎之中,他贴着贺峻霖的耳朵轻声说:“放我离开吧,霖霖~”
烟嗓低音迷人,夹杂着嘶哑。
贺峻霖被哄得还是被爽的已经分不清了,在严浩翔说要离开时竟点头同意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严浩翔蹲在他房间收拾着行李,动作没有任何犹豫,那一刻刺痛了他的眼睛。贺峻霖朝着他吼道,想要用强硬手段留下他。
“你昨晚说过,放我离开的。”
好像昨晚,他爽到高潮时,似乎听到他说要离开之类的话,他好像也答应他了。
“走什么走!我允许你走了吗?”贺峻霖直接光脚下床,将严浩翔收拾在箱子里的衣服抱出来扔在地上,再上去狠狠踩上两脚,“我尽心尽力捧红你,你现在有粉丝了,有人脉了,不需要我了?你怎么这么狼心狗肺呢?我他妈养只狗都比你听话,你算个什么东西,现在敢跟我叫嚣!你说话啊!”
严浩翔也不管被扔在地上的衣服,也不管贺峻霖的发疯,拿过自己放在床头的手机踹进口袋,“贺老板,大家都是体面人,你说了放我离开,就不要做得这么难看了。”
“体面人?严浩翔,你和我谈何体面?”
“放我走吧。”严浩翔不卑不亢的站着,对上贺峻霖的眼神时也没有任何躲闪,真像是个体面人。
“有种你就给老子滚,滚了就再也不要回来,只要我想换,床伴可以天天是新的。”
贺峻霖冷笑着看着严浩翔离开的背影,看着看着眼睛开始模糊,随后自嘲的躺在的床上。床单上还残留着他的气息,严浩翔走了,什么都没带走。
[我的垃圾你有时间扔一下,我不回去拿了,后会有期。]
贺峻霖再给严浩翔发信息时,发现微信电话被拉黑三连,“艹!严浩翔,你踏马有种!”
贺峻霖也不缺情人,走了一个严浩翔,还会有千千万万个严浩翔前仆后继过来等着他睡。
后来,天兴娱乐签了一批新人,老总是贺峻霖的老友,说是请他吃饭,其实就是带着新人跟他引荐,混个眼熟。
那晚酒喝得不少,烟也抽了不少,灯光有些许昏暗,贺峻霖盯着对面的男孩看了很久,男孩的经纪人也看出了端倪,笑着像他引荐给他灌酒,让那个男孩过来给他敬酒。
“你叫什么名字?”
那个男孩说着自己叫于什么,后面贺峻霖也没听清,便端着酒杯看着那个男孩,“以后你就叫俞君回,君回翔兮一下!翩翩君子,出自楚辞。”
贺峻霖喝得开心了。
俞君回的经纪人给他使着眼色,让他赶快谢过贺总,金主在背后护着,金主说什么就是什么,金主想让你叫什么就是什么。
没人在乎俞君回的真名叫什么,只知道,他被贺总看上了,只知道,他以后的艺名,就叫俞君回。
像是真的像,眉眼之间像极了严浩翔,可是却没有他那双眼睛来的深情。
酒局之后,贺峻霖将人带到九点开了间房,房间里的灯拉开之后,这一次算是看清了俞君回的脸,和严浩翔大概有那三分像吧。带回九点之后,单纯的洗完澡之后,贺峻霖便离开了房间,只答应有资源会给他的。
这张脸再像严浩翔,也激不起贺峻霖任何想上或被上的欲望。
带着那一丝报复的心理,贺峻霖开始疯狂抢严浩翔资源给俞君回,从刚开始不起眼的综艺和广告,再到网剧男主,小一点都代言。仅一年时间,将俞君回包装成一个流量明星。
凭借小严浩翔这个称号,也蹭了一波热度。
圈内人都知道俞君回的金主是贺峻霖,可是严浩翔却再也没找过他,从那天离开之后,说放他走,就真的走了。
“贺哥……今天面试,出了点小意外,我没去成。”俞君回没敢去见贺峻霖,只能打电话跟他说,也没敢告诉他不去的真正原因。
电话那头的贺峻霖并未多放在心上,只是随口应了一句,“没去就没去吧,你要是想拍,我到时候跟导演打声招呼就行了。”
“可是……”可是贺哥,我不想再做严浩翔的影子了。
“我还以为多大点事,没事我就挂了,这边有点忙。”连最后的敷衍都不屑,贺峻霖直接挂断了电话。
俞君回也不知道在和他闹什么脾气,那部剧的男主,最后还是给了严浩翔。
严浩翔越来越琢磨不透贺峻霖了,本来经纪人已经通知下来的新剧截胡,他早就习惯了这种生活,现在却被导演打电话过来通知他签合同。
经纪人过来跟他聊天时,严浩翔整个人都在出身,看着黑名单里的那个号码,纠结了许久。直到经纪人喊了他好几声,问他要不要签合同时才回神。
“签吧,我出去打个电话。”在右下角洋洋洒洒签完自己名字之后,严浩翔起身找了个没人的会议室,犹豫了好久那个号码也没播出去。
最后还是严浩翔主动联系的贺峻霖,当初走的时候是他说要做个体面,可是最后谁也没能体面。贺峻霖不顾形象的骂他挽留他,他没留下,现在换成自己一身狼狈的求他回来。
在这场金钱的游戏中,他俩都是loser,输给了爱情。
风水轮流转,苍天饶过谁。
那个号码打了十三次,第十四次的时候才被人接通,“请问哪位?”贺峻霖的声音仿佛他这个人一样,冷冷冰冰的没有任何温度。
这种与生俱来的清冷气质和熟人面前的可爱乖巧形成的反差萌,让他在这场游戏中先输了。
“霖霖……”
专属他的昵称好像是从远古的时期传来,夹杂着各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贺峻霖心空了一拍。
“霖霖,杨导联系我了,让我签合同。”
“喔~”
“你现在可以不用给我资源了,我俩没关系了。”明明就是想去问他是不是厌倦了俞君回,想问他还能不能回去,可是话到嘴边还是没说出来。
“跟我没关系,你想太多了。”
“能……能见一面吗?霖霖……”
这次换贺峻霖震惊了,看向远方的眼神只有讽刺,“开个房,房间号发给我,就算你现在脱光了等我,也要看我有没有那个兴趣睡你。”
口不对心,他俩都是一把好手。
也不管贺峻霖的讽刺,既然给了他一次机会,严浩翔只想好好抓住。他知道贺峻霖会把人带到酒店的套房,所以没有在他房间门口等他,而是开了对面的房间,将房间号发给他。
没抽烟,没喝酒,甚至连晚饭都没吃,严浩翔在房间正襟危坐,等着贺峻霖的到来,等到十二点过,才等到姗姗来迟的人。
贺峻霖站在门口,严浩翔坐在沙发上,两人相对无言看了好久。
“不是让你脱光等我吗?”贺峻霖先转移视线,脱着自己的外套,撸起袖子给自己倒了杯水。
“我们能聊聊吗?”严浩翔抬眸看着贺峻霖,一双眼睛深情如水,“别开黄腔,聊完你想干嘛就干嘛。”
“说!”
“俞君回……你和他怎么样了?小孩子听话吗?你说你喜欢听话的,我天生反骨,你大概永远不会喜欢我这种人,是不是后悔四年前包养了我这个白眼狼。”
没等贺峻霖的回应,严浩翔又继续自话自说,“这部戏拍完了,我想退圈了,后来也发现,名利场不过也就那么回事,有名有利,可我弄丢了最珍贵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贺峻霖端起桌子上的水喝了两口放下,不去看他的眼睛,“你当初离开我就说了,再也不要来找我,从此之后,我们再无关系。”
“离开你仅仅是因为我动心了,我没有理由再说服自己这样没名没分地跟你厮混下去,不想让别人提起严浩翔只落得一个贺峻霖情人的头衔。”
谁也没料想的表白,贺峻霖手中的杯子脱力地掉在地上,半杯水在地上形成一小摊,杯子质量不错滚了几个圈停在了严浩翔脚边。
回复的措辞在脑海中转了几个圈,许久之后,贺峻霖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当爱人如何?”大脑一片空白说了句自己也不清楚的话。
严浩翔还未反应过来,贺峻霖便主动搂上他的脖子献吻,“严浩翔,你知道吗?君回的艺名我取的,君回翔兮以下,逾空桑兮从女。”
君回翔兮以下,逾空桑兮从女。
在这场名利的游戏中,贺峻霖将严浩翔奉为他的天神,一生追寻。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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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岁余年联产】
//校园纯甜 双向暗恋1w+
//双面纯情校霸严x直球勇敢求爱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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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日落之前,属于我们的心动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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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那不是严浩翔吗!”
“绝了,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念一次检讨!”
今年不知什么原因丝毫没有秋天的痕迹,正满怀希翼准备迎接秋天的到来之时却发觉奔跑而来的是冬天。凉风瑟瑟吹得同学们止不住的打哆...
【岁岁余年联产】
//校园纯甜 双向暗恋1w+
//双面纯情校霸严x直球勇敢求爱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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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日落之前,属于我们的心动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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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那不是严浩翔吗!”
“绝了,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念一次检讨!”
今年不知什么原因丝毫没有秋天的痕迹,正满怀希翼准备迎接秋天的到来之时却发觉奔跑而来的是冬天。凉风瑟瑟吹得同学们止不住的打哆嗦,心里默默祈求今天周一的晨会校长屁话可以少一点。众人所知,教室不论何时都要比外面温暖许多。
不少人已经套上了学校分发的棉服,在寒风吹拂中缩着脖子插着兜,可怜地汲取最后一丝温暖。可仍旧有一些人仿佛天生抗寒,坚韧地穿着秋装,在操场上屹立不倒。严浩翔就是其中之一。
校长好不容易停下,清了清嗓子,“现在有请高一五班严浩翔上来做检讨。”
此言一出让不少昏昏欲睡的人顿时清醒过来,眼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充满期待地望向主席台。
此时的严浩翔身着夏装短袖,跟台下的根本不是一个季节。冬季强大的风吹得严浩翔刘海乱飞,严浩翔垂眸接过校长手中的话筒,白皙的手握上漆黑的金属物衬得前者愈发的白净了。贺峻霖听见站在自己前面的一些女生小声地惊呼着感叹严浩翔今天的穿搭和容貌。
贺峻霖身体没动,眉头轻微的蹙了下。
他不冷吗。
随着严浩翔慵懒的声音的响起抢回了贺峻霖的注意力。严浩翔单手插着兜另一只手拿着话筒,连稿子也不拿自顾自的就开始说起来,丝毫不理会旁边脸色有点绿的校长,
“首先,因为我个人的疏忽与误解不小心把高二......几班来着的蔡信给揍了,在这里向蔡信同学道歉,下次一定再也不会因为看你不爽然后就把你打了的......然后就没了,最后希望全体同学不要向我学习。”
旁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说实话,贺峻霖觉得他周围的那些人憋笑憋得都挺辛苦的,然后校长的脸好像更绿了。
严浩翔说完自顾自地就走下了讲台,校长看到他这个样子也脸色铁青,但又碍于什么硬是什么屁话都没放出来。
严浩翔家有钱,现在学校里的奖学金都是由严浩翔的父亲给予的,还大手一挥给学校的操场翻了新送了学校一栋科学馆。
校方吃人家嘴软不仅给严浩翔特例让他进校还在严浩翔干了事之后连处分都不给,任由严浩翔在学校里胡作非为,干什么事都努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便是严浩翔桀骜不驯的原因。
也不知道严浩翔懂不懂爱。
这可以算做是周一的小插曲,晨会也拉下了序幕。贺峻霖跟随着人流回到教室准备上课,却在楼梯口处碰上了校园红人——严浩翔。虽然两人都在一个班,但好像因为属实是没什么正当理由正面交流过,导致贺峻霖看严浩翔就像看一个班外人。虽然有些离谱,但这是贺峻霖第一次近距离看严浩翔。
楼梯口人挤人,贺峻霖蹙着眉被困在人潮无法脱身,摩肩接踵。等贺峻霖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被人群缓慢推向严浩翔的方向。
贺峻霖反应慢了半拍,等回过神来想要调个方向。很多人跟他说过不要靠近严浩翔,听说严浩翔打人都没有理由,看谁不爽就揍谁,要是自己一不小心碰上严浩翔,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嫌弃自己不干净然后把自己拖到厕所打一顿。
想到这里贺峻霖假装不经意朝严浩翔的方向瞟了一眼。他正在和自己的好兄弟聊天,因此只能看到严浩翔的侧脸。其实单看严浩翔的相貌根本看不出他其实是一个小混混般的存在。反而贵气溢然。
猛然被身边的人撞了一下,贺峻霖一个踉跄一下子冲到了严浩翔旁边,还顺带重重擦了一下严浩翔的肩膀。虽然应该不会太疼,但还是会有点心悸。贺峻霖明显愣了一下,他不想惹事。
其实他已经想到了严浩翔勃然大怒揪着他衣领的样子。深呼吸正准备接受制裁时却发觉贺峻霖迟迟没有动静。撇头看了一眼严浩翔发现他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还在兴致昂扬地跟自己的好兄弟聊着天。
或许严浩翔还是有点人性的,至少没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重拳出击。或者说,他皮糙肉厚,根本没有留意到这一擦,是自己自作多情。
然后就是,严浩翔真的挺好看的。
02
突如其来的换座位属实是一些没预料到,贺峻霖抬头查看自己的座位以及同桌时猛然发觉自己未来的同桌叫严浩翔。是那个周一晨会近距离接触到的严浩翔,是那个可以跟旁人形成鲜明对比的严浩翔,也是与生俱来带有气场威慑力的严浩翔。
慢吞吞地推动着笨重的桌子,一是不想太早接触这个别人口中的小混混,可能心里的好感是真,但害怕也是真。二是这桌子确实挺重的,怕被砸到脚。抛开这些,自己终于坐了一次靠窗,自己在里面,严浩翔在外面。
严浩翔在等自己过来把桌子推进去。冬日璀璨阳光谱成万阙欢歌,和煦暖阳肆意张扬。贺峻霖看见,严浩翔的发丝在闪耀。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层阴影,黑漆的瞳孔被蒸成了黄褐色。
便利店何时会售断,你什么时候会坠入爱河。
我只能看见窗外的鸟禽在歌唱,绿意盎然春意不掩。
贺峻霖把桌子推到位置跟前,刚想发力一鼓作气将桌子推到里面去却发现严浩翔已经自觉抬起一只脚助力。在贺峻霖手中半天不肯挪动一点点的书桌在严浩翔脚的威慑下乖乖移动了好几厘米。有点尴尬。贺峻霖磕磕绊绊地说了句谢谢。
严浩翔看了贺峻霖一眼,没说话。先让到一侧示意贺峻霖先进去坐下。
心有些控制不住,犹如中了魔法狂跳不止,每一次跳动都有一震一震的感觉。贺峻霖可悲地随手撕下一张草稿纸揉作一团,想自己是不是防线过于简单,让严浩翔如此轻易地就闯进了自己阵线,抵挡不住。
可能感觉来了上帝也拦不住吧,毕竟每一个即将消逝的结界外都翻涌着爱意。
但喜欢上了一个小混混般的小霸王,真的好吗。
贺峻霖还在恍惚地想,严浩翔朝他桌上扔了一张纸条也没察觉到,直到严浩翔用肩膀轻轻撞了一下自己才猛地回过神来。打开纸条一看,上面骤然写着,
【听老师说,你不是好好学生吗,怎么上课还发呆。】
贺峻霖顿时有些无语,刚刚积攒起来的感悟也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狠狠在纸上写下几个字扔了回去,怕严浩翔没注意到,还轻轻地哼了一声。
严浩翔有些不明所以,打开一看,
【关你屁事】
还有点拽。
03
贺峻霖怀疑学校是不是脑子有病,别的学校运动会都考完了本校才缓缓开场告诉同学们可以开始准备运动会了。贺峻霖美美地准备躺个三天,看着别人运动就是舒适,自己运动巴不得自己赶紧劳累过度导致晕厥,这样就不用运动了。他搞不懂怎么会有人喜欢跑步。
贺峻霖侧头问严浩翔,“唉,你要不要报名啊?”
严浩翔头也没回,“报啊肯定报,报了1500米和接力。”
“真牛。”贺峻霖转回头。
“那你呢?你什么都没报?”
“嗯,我觉得我就给你们送送水就足够了,这样运动量也达标了。”
“好吧,记得给我送水。”
“跑了第一再说。”
“你也要给我加油。”
每个人好像都三分钟热度,今天的我很奇怪,对你的悸动不止三分钟,三小时,三天,三星期。
04
运动会开幕式贺峻霖坐在观众席上,原本开幕式是有一些班有准备表演的,但看台前面挤满了密密麻麻的学生和老师,导致自己表演是一点没看到。
凳子因为冬天冰冰凉凉的,贺峻霖随手掏出了一本书当垫子,选了一个较为前排的位置,期待比赛的时候可以看清楚一些。
很多人带了摄像机。贺峻霖有些后悔自己怎么没有带,这样拍出来的照片都是自己的别人也不会知晓。现在抱怨也没用,只能将希翼存储在别人身上。
余光扫到了班里一个很安静几乎透明的女孩手上攥着一个小的相机,贺峻霖悄悄凑过去,“同学。”
女孩被吓了一跳,但还是回应了贺峻霖,“啊?”
贺峻霖有些扭捏不好意思,慢慢吞吞说,“嗯……就是,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女孩看样子也不擅长于拒绝,愣了一下便同意了,“可以,什么忙啊。”
“就是......你可以帮我多拍一点严浩翔的照片吗?如果清晰一点就更好了。”
“导出来的时候顺便也发给我。嗯......别忘了。”
贺峻霖看着面前女孩愈发震惊的脸就更不好意思,垂下头轻声说“记得不要告诉别人哈,这种东西还是偷偷藏在心里比较好。”
女孩缓了几秒才点点头算作同意。贺峻霖这才开心的回到了自己原来的座位。说来也巧,自己早上来时刚好遇见了严浩翔,于是便跟他一起来了,看台上的座位也连在一起。
严浩翔今天没有比赛。前者看到自己回来便凑过来问,“你刚刚去干嘛了?找那个女的干嘛?”
贺峻霖装作漫不经心地回复,“没干嘛。”
严浩翔不死心,“你跟她说什么?我看你好像还挺开心的。”
贺峻霖依旧漫不经心,“就随便说了点,哎呀跟你又没关系。”
严浩翔看贺峻霖这个样子也不好再说什么,侧过身装作认真看别人比赛。贺峻霖看他这个样子也挺想笑,怎么近期接触下来严浩翔一点都不像个小霸王了,倒是挺可爱的,是那种无可言说的可爱。不过贺峻霖觉得如果严浩翔如果知道了自己用可爱形容他的话一定会追着自己问原因,不问道原因誓不罢休。
严浩翔就是这样的人,又可爱又犟。
缺点就是,爱而不得。
05
不用学习的一天过得就是很快,贺峻霖感觉自己一睁眼就到了运动会的第二天。今天有严浩翔的1500米。严浩翔上场检录前还紧张兮兮地搓着贺峻霖的手,说着我有点紧张,你快来跟我讲一些其他的事情转移我的注意力。
贺峻霖笑着回握他的手,“别紧张,你就算没跑第一但只要跑完了我就给你送水哈哈哈哈哈哈。”
“就送水?这么简单?”严浩翔有点委屈,垂头抬眸看着贺峻霖,眼里闪着的光让贺峻霖心又止不住的软下来又陷进去。但还是狠狠心,“对,就这么简单。有意见?”
“好吧,没意见。”严浩翔放弃了,但还没放弃自己抓着贺峻霖的手。
“走了,我去检录了。”严浩翔起身离去,还不忘回首跟贺峻霖挥手。“拜拜,加油。”贺峻霖拍拍严浩翔的肩膀。
其实不论如何,我何时何地都会为你呐喊。
“要看着我跑完!”严浩翔最后又冲着贺峻霖喊道。
“知道啦!”贺峻霖用手拢成喇叭的形状放在嘴旁边。
你知道吗?爱意泛滥而又无人发觉也是一种浪漫。
06
一道枪声划破天穹,在枪口悄然腾起一渺白烟颗粒。贺峻霖一下子从座位弹起冲到了前线,翘首看着远处的起跑线,一排人随着枪声的响起迈开了腿。贺峻霖一看人群中唯一一个穿着短袖跑的就知道是严浩翔。虽然跑起来人身体会热,但还不至于直接穿短袖。贺峻霖有些无奈,等严浩翔跑完要记得好好教育一下他。
一转眼人就已经到了看台下,贺峻霖使劲往下看,看清严浩翔的脸后大声喊出严浩翔加油。同班同学听见也随即拥到看台前,“严浩翔吗?”“跑的是严浩翔吗?”在得到肯定后一起兴奋地喊着,“严浩翔加油!”
一瞬间拉拉队就从贺峻霖孤身一人到了一整个班。其他班也不甘示弱,看台没位置了就站在了座位上面呐喊助威,秉持着和平斗争的原则加油声一声比一声高,呼喊浪潮愈延愈响。学生的声音此起彼伏绵延不绝,愉快的将运动会推向了新高^潮。
最后四百米,拼得就是谁的嗓子哑得最早,运动员也开始了冲刺,但也有些一开始装大杯的已经累的腿都迈不开。贺峻霖紧张的看着处在中间位置的严浩翔。如果严浩翔再不冲刺恐怕前三是不可能了,后面也不清楚是否还有体力冲上前把严浩翔超过去。
虽然早就听说严浩翔喜欢在最后猛地冲刺,直接飞到最前将后面的人心态搞崩。但贺峻霖还是有些为严浩翔担心,毕竟1500并不是那么容易。
看台上全是观众们用各种方式为自己班的同学加油的景象,贺峻霖不免的想,也许这就是青春存在的意义。
“哇靠!严浩翔冲刺了!”同学的一声惊呼很快把贺峻霖的注意力拉了回来。只见得严浩翔选择了在最后两百米冲刺,贺峻霖目瞪口呆地看着严浩翔看不清腿型的腿。好像严浩翔跑完1300之后的冲刺比自己之前一开始冲刺的速度还要快。
逐渐跟后面的人拉开了距离,从一开始的并肩到了差了七八米的距离。眼看马上就要冲到终点了,贺峻霖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看着严浩翔飞奔的步伐默默期待严浩翔可以超过前面仅剩的一位得到第一名的好成绩,再不行就守住第二的位置,也是一个值得骄傲可以放光彩的事情。
离终点只剩十米了。贺峻霖在内心疯狂尖叫,此时的他和第一名的距离一米都不到。贺峻霖简直不敢睁眼,选择了闭上眼睛不看。反正出来的成绩肯定是可以拿得上台面的。要不先去给严浩翔拿瓶水?不行,不能喝冰的,还是去找找有没有饮水机倒杯温水给他吧。
刚转身想离开耳边却骤然响起同学们的哀嚎。心头一紧回头一看,严浩翔结结实实地摔倒在了离终点线前的位置。突然其来的事故也许让他自己都愣了几秒,但还是奋力爬起来跑进了终点线内。
贺峻霖看见严浩翔扶着终点的一处栏杆附身喘^息着,一瞬间贺峻霖就扯了一张放在不知道那个座位上的摄影证冲出了人群给坐在最底下的志愿者看完了后快速下了看台奋力跑到了严浩翔的身边,扶着他轻声问道,“严浩翔?还好吗。”
严浩翔侧头看了他一眼,微微点了点头。“你的外套我帮你拿过来了,你先穿上,再吹冷风你等会就感冒。”说着贺峻霖将外套展开披在了严浩翔身上,见严浩翔依旧扶着栏杆,便弯下腰“刚刚看到你摔了,疼吗?”“不疼。”
“我陪你走一会儿吧,缓缓。”严浩翔现在累的不想说话,但腿部撕裂的疼痛反而更想引起他的注意。但他默许了贺峻霖搀扶着他走一会儿的要求。直到贺峻霖准备拉着他围着操场边缘走几步时才发觉自己好像不能忽略自己腿部蔓延开来的疼意。
贺峻霖看严浩翔一瘸一股还面目狰狞的样子就想笑又想哭,“就你这还不疼,就作吧,我带你去医务室。”严浩翔垂下了头,又不说话了。
等到了医务室,严浩翔看见贺峻霖又跟变戏法似的从棉服里掏出了一瓶保温杯。贺峻霖边拧开边说,“原本想给你倒一杯温水的,没想到没来得及。你跑完步别喝冷水,我保温杯里是温水,不烫的,今天新倒的我也没喝过,别嫌弃就行。”
“我什么时候嫌弃过你。”严浩翔接过了水杯,自顾自地喝了起来。
医务人员来了,看着严浩翔被冻得有些发红以及流着血的腿不免感叹一句,“你们这些年轻人啊,是不是没有冷暖的感知系统啊。大冬天就穿这么点。你要是穿的厚一点就不至于摔得这么重了。”
严浩翔没说话,默默将眼神转向了别处。他觉得有点冷,看到医务室内蓝白的墙好像更冷了。他突然感觉贺峻霖给自己送外套是对的。
最后还是冰凉的皮肤触感和刺痛的感觉硬生生把他的眼神扯了回来。医护人员正拿着黄色的碘酒棉签给他的伤口消毒。严浩翔轻轻嘶了声,但又很快销声匿迹了。他不想在任何人面前表现出自己的脆弱和不堪。
“严浩翔,你到底疼不疼啊?”
严浩翔抬头,印入眼眸的是贺峻霖湿漉漉的眼睛。他说不上来被贺峻霖盯着看是一种怎样的体验,但居然感觉贺峻霖在担心自己,很担心自己,眼里的关心都快溢出了眼眶。或许他的担心不应该这么浓的。严浩翔有点不可置信。
07
等会会有个颁奖仪式,每场比赛后都会有一个小小的颁奖仪式,只要是前三名就可以上台领奖。很快广播就在催促严浩翔赶紧去往主席台领奖。贺峻霖担心严浩翔自己一个人也走不过去,于是选择了陪同严浩翔一同前往。只是严浩翔有点像个大型挂件,挂在瘦小的贺峻霖身上。很引人注目。
严浩翔获得了第二名的好成绩。贺峻霖看见严浩翔单脚矗立在领奖台上,脖子上被校长套了个银牌,手上也塞了个小礼物——一个小牛的娃娃。只是严浩翔现在的造型看起来很搞笑,有点像金鸡独立。
“严浩翔别动!我给你拍照!”严浩翔垂头,看见贺峻霖半蹲在主席台下,举着不知道从哪个同学借来的相机,对准他聚焦。漆黑的镜头在阳光下反光,化开了刺眼,分解成点点星光熠熠挥洒到了贺峻霖整个青春,包括严浩翔。
冬天的阳光也许自带滤镜,严浩翔看着贺峻霖觉得越看越可爱越看越喜欢。贺峻霖带了个白色的围巾,整张小脸埋在里面真的像个小奶团子,被风吹起的头发像极了刚起床时翘起的呆毛。
唉,严浩翔想,贺峻霖好像很适合当我的四季。
08
运动会结束后正好是周末。贺峻霖回到家后久违地拿起了手机。刚打开微信就看到之前那位女生给自己发的照片,点开一看,是严浩翔。
严浩翔在阳光的照射下帅得贺峻霖犯起了花痴,点开一张又一张图片放大去看严浩翔的脸,随后满意的点点头,不愧是自己看上的男人,就是帅得惨绝人寰。贺峻霖将所有照片统统保存起来,将最满意的一张设为了跟严浩翔聊天的聊天背景。这样既不容易被发现,还可以满足自己的小心思。
随后贺峻霖便刷起了朋友圈。手指正在屏幕上滑动着,突然一顿。眼前是严浩翔在两分钟前发的朋友圈。其实刚开始惊讶的是严浩翔终于百年难得一见发了朋友圈,最后定睛一看内容好像更让人吃惊。
【做朋友也挺好的】
评论区都是严浩翔在班里的好朋友,都在发一些“喜欢就表白”表吧表吧”以及类似的评论。
贺峻霖看的有些面红耳赤,但又带着一丝疑虑,严浩翔什么时候有喜欢的人了?而去自己从来不知道严浩翔也从未跟他提起过,他是不是并没有把自己当成那种可以倾泻烦恼的朋友?还是说,那个朋友说的是自己?毕竟严浩翔近几个月以来除了自己没有什么人可以长时间接触的了。
严浩翔,真的会喜欢自己吗。贺峻霖急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是单看着严浩翔独自坚守他的小小少男心思呢,还是出手帮他解开这个烦恼的蝴蝶结。贺峻霖犹豫不决,最后还是选择了去问问他的兄弟。
私信去问了下评论区语气最激^昂的,小心翼翼地敲出【严浩翔喜欢谁啊?】
【?你居然不知道???!?!!!】看到这条贺峻霖有些疑惑,我怎么会知道。
【我跟你说,翔哥喜欢你!!!别跟翔哥泄漏说是我说的哈,这样我就玩完了。我告诉你是因为你肯定是我们未来的嫂子】
贺峻霖看到这里就不再回复了,放下手机做了个深呼吸,但取而代之的却是自己物极必反跳动的更激烈的心。他发现自己跌入了一个路口,面前只有两条路,一个是跟严浩翔在一起,一个是选择自己这样做并不知情跟严浩翔继续做所谓的好朋友。难以抉择。
贺峻霖可悲的发现,自己现在只想跟严浩翔快快在一起,自己疯狂跳动的心脏音符真的骗不了任何人,包括他自己。贺峻霖还是想要冷静斟酌一下,再去抉择。这么决定完贺峻霖心里就轻松多了,放下了手机去干别的事。
09
等贺峻霖重新拿起手机已经是下午5:08分,距离得知严浩翔喜欢自己这个消息已经过去了将近三个小时。贺峻霖的手不受控制的点开了跟严浩翔的对话框,看着空荡荡的对话栏又突然泄了气。侧眼一看时间,突然发现好像再过几分钟就是一个无比浪漫的数字。
单对着对话框发呆了。等贺峻霖回过神来已经过去了十分钟。但好像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错过了可能这辈子就永远错过了。贺峻霖并不想让自己的人生一部分有一块不可弥补的遗憾,还是咬咬牙在对话框打下了【严浩翔,我好像也挺喜欢你的】
打字的时候自己手都在颤抖,心脏跳动的频率贺峻霖自己都受不了。看到时间才卡在5:19又有点失望,但也没关系,熬过一分钟,也许下一刻就可以遇见属于自己的春天。
春天是什么?是百花齐放永不凋零,是坠入溪流倾听潺潺,是遨游天际无拘无束。我能看到暖阳,能看到绿意盎然生机无限,能看到没有装饰的赤诚真挚爱意。打开通往春天枷锁迎接光束只差一枚钥匙,我只好默默等待,等待他心甘情愿交出钥匙,让我胜卷在握。
时间在这一刻流逝的特别特别慢,犹如被丘比特故意拉长,贺峻霖都趴在了桌子上等待了将近一个世纪,才看到19终于跳到了20。
手一抖,把草稿发出去了。
接受死神的降临吧。贺峻霖把眼睛一闭,虽然自己有80%的把握,但还是紧张的不能自已。
【吃错药了?】
???手上的震动感来的很快,只是贺峻霖没想到自己鼓足了勇气睁开眼睛看到的却是这句话。
贺峻霖有点生气,也有点失望。【没】
【所以谈不谈】
【你不是觉得麻烦嘛,不过,都听你的没有拒绝的理由】
【你开心吗?】
【呼吸有点跟不上】
10
这种感觉好神奇,自己突然间多了一个男朋友。贺峻霖攥紧了衣角。面庞也不知不觉染上了点点红晕。贺峻霖自己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脸颊滚烫,于是便企图用冬天冰凉的手运用热传递给自己降温。等感受到自己的手贴在了脸颊旁,贺峻霖才发觉自己的手也已然变得热乎乎。
可能是自己喜欢的人说了自己喜欢的话吧,整个人都被捂暖了。冬天的第一次滚烫。
贺峻霖面红耳赤地抱着手机,拇指停留在跟严浩翔的聊天记录内,但也没再做什么。只会看着严浩翔那句【呼吸有些跟不上】害羞。贺峻霖这才骤然感觉到被人喜欢是这种感觉,被自己喜欢的人喜欢是这种感觉。他开心他被人爱,开心严浩翔愿意交出这枚钥匙。
贺峻霖正称着脑袋傻笑,突然感觉手机一震动,慌忙查看,
【宝宝在干什么呀】
【我可以叫你宝宝吗?】
焯......贺峻霖呆住了。
还不容易愿意退去的红潮现在欲有重振旗鼓的意思,以极为迅速的速度蔓延开来,连耳朵都不放过。红到滴血的耳朵藏匿在黑发中格外明显,贺峻霖随便瞟了一眼旁边的窗户,都能看见窗户反光中自己红得显眼的耳根子。
严浩翔见对面迟迟不回复,就已经猜到了贺峻霖绝对害羞了。美滋滋地幻想着贺峻霖面红耳赤的样子一定很可爱。又等了一会儿对面还是没有任何动静,严浩翔坐不住了,心血来潮给贺峻霖发了一段语音。
贺峻霖正愁着该怎么回复严浩翔,看到严浩翔发来了一段语音就顺手点开了。等到听完了,贺峻霖绝望的想,自己脸上那一片滚烫一时半会儿应该是不会退潮了。回首又扭捏地给严浩翔这句语音点了个收藏。后又不忘给严浩翔给予回复。
【嗯……可以的吧】
贺峻霖现在有点烦恼、又很期待开学跟严浩翔的见面。
11
晚上贺峻霖莫名的紧张,翻来覆去许久后才堪堪入睡。后又在闹钟无情的叫醒服务下顶着黑眼圈费劲的爬出了温暖的被窝,等站在了洗漱台前看到了自己有点油的刘海又有点急。查看了一下时间发现还来得及,于是便匆匆洗了个刘海才出门。
到校后严浩翔已经在座位上了,看到贺峻霖便自觉的起身给贺峻霖留空位进去。严浩翔还没有做什么,贺峻霖就已经脸红的不行。贺峻霖已经感受到了,但又毫无办法,只好在心里暗暗骂着严浩翔怎么在偷偷施魔法。
因为自己本来来的就比较晚了,贺峻霖匆匆交完作业晨会铃声就响起来了。原本贺峻霖还在懊恼怎么跟严浩翔一句话都还没说上,后又惊喜地发现站队时自己和严浩翔也是前后两位。
......是不是偷偷牵手也不会被发现啊。
实践出真谛。
但贺峻霖又不好意思,虽然这并没什么,但现在他好像得病了,得了一种只要想到严浩翔就会脸红的病。贺峻霖默默垂着脑袋,眼睛不安分地瞅着严浩翔白皙的手。严浩翔其实也很瘦,骨骼分明,在深冬灰蒙蒙的天空印射下好像白得反光。
贺峻霖心里痒得很。洁净的土壤表面颤颤巍巍探出一小芽,在寒意料峭的冬天颤抖,在寒风凛冽下欲倾倒,但选择了自由享受阳光明媚,但暖阳的扶助下竭力向上。
人群开始晃动,人流缓缓涌向楼梯口。贺峻霖鼓起勇气贴近严浩翔,趁着没人注意轻轻蹭了一下严浩翔的手背。对方的手很冰,但贺峻霖感觉自己触碰过的地方都变得炙热,仿佛马上要开始燃烧。
贺峻霖只想骂自己是个胆小鬼,蹭一下就缩回去了,其实要是再勇敢一点,现在应该已经牵上手了吧。贺峻霖越想越后悔,想着要不要再蹭一下?严浩翔总不该是榆木吧这都察觉不出这些小心思。
刚想付出行动,蓦然就发觉自己的手被紧紧攥住。后又被另外一只手到主人发现不对,小心翼翼的将相握的手紧扣,让每一处指缝都属于你。
贺峻霖呆呆愣愣的看着十指相扣的双手,有点呆滞地向上看手的主人。手的主人也在看他,对上眼神后对方脸上竟出现了笑意,眉头轻轻挑了挑。贺峻霖绝望的想,自己这绝对是要坠入爱河冬泳了,他发现自己掩饰不了自己发疯狂跳的心脏,脸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烧了起来。他感觉自己的指尖在燃烧,沿着四肢蔓延全身,让他原本被风吹的凉呼呼的身体变得暖洋洋。但无论怎样,贺峻霖是暂时不想松开紧扣的双手了,他觉得自己现在是最幸福的人,自己在爱意中徜徉肆意游荡,只想永远在这一刻沉沦,坠落凡间接触世俗也是一件美事。
就牵着手,永不放开。
12
贺峻霖严重怀疑严浩翔双标。
自从跟严浩翔接触后,他就觉得以前从别人口中打探到严浩翔脾气暴躁,不好惹的性格是假的。严浩翔在他面前明明只是一只会软着声音说话,时不时来句撒娇的小狗,他的眉眼间都藏匿了温柔,连手心也是温暖如春。跟别人所描述的简直就是两模两样。
直到自己亲眼看见严浩翔拎着一个人走向厕所,看到贺峻霖在旁边严浩翔拍了拍他的肩,柔声说道宝宝别怕,没事的,宝宝记得不要跟上来。随后就转身离去。他手上那个人还回头愤恨地瞪了贺峻霖一眼,不过被严浩翔硬生生把头转回来了。
后续贺峻霖也不敢直接问严浩翔,只好去问严浩翔的朋友。得知是那个人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严浩翔和贺峻霖在谈恋爱,于是在他的楼层大肆宣扬,并且在每一次跟别人说道时都狠狠骂一句贺峻霖死gay,虽然没人愿意相信,觉得严浩翔这玩意不会去谈适合少男都谈恋爱,可能比起谈恋爱,他更喜欢跟他的狐朋狗友翻墙出校出去打游戏。至于为什么没骂严浩翔,贺峻霖觉得应该是那个人胆量还不够格。
这件事只有少数人知道,知道的局外人也不敢传,生怕被拉进厕所的人成为了自己。
虽然这是为了贺峻霖,但贺峻霖还是感到有些生气和难过。在当天晚上就选择了对严浩翔进行思想教育,
“严浩翔,再怎么样都不可以打人的呀,万一你就因为这个休学了怎么办?!”
“答应我,以后不可以在打架了好吗?”
严浩翔乖巧地点着头,“好————”
见贺峻霖神情缓和下来,便凑上来问,“那我同意了,有什么奖励?”
“奖励?”贺峻霖原本想骂他一句想的美,但又转眼一想人改变习惯确实是一件不容易的事,“你有什么主意,说来听听。”
“每天都有一个早安吻和晚安吻。”
贺峻霖脸黑的可怕,“哦?你很贪婪哦。不可以。”
“糙,那每天就一个早安吻,行不行?”严浩翔急了,起身开始在贺峻霖耳边循环播放,“行不行?行不行行不行行不行行不行......”
“靠,你别说了!脑袋好晕。”
复读机严浩翔:“行不行行不行行不行行不行行不行.....”
“行行行,别吵啦我耳朵都要聋了。”
“今天早安吻没有,现在补一下吧。”贺峻霖刚想挣扎,就发现自己眼前一黑。缓缓闭上眼睛。其实自己也有一些隐隐期待,只是自己不敢说。
瞬间,一个冰冰凉凉的柔软物体贴了上来。贺峻霖心里紧张的敲锣打鼓。严浩翔看着贺峻霖疯狂颤抖的睫毛也觉得有点好笑,“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你好了?”贺峻霖气急败坏地睁眼,“就这,你也太逊了一点,伸舌头会不会,在这当纯情小学生呢。”
“你知道这么多?”严浩翔有些诧异。
“那必须的,小说没看过?书里不都是说,男主和女主来个法式舌^吻,直接把女主亲晕的吗!”
“哦?那你很懂唉?你也很想尝试一下?”
end
【翔霖】百里挑一 完结篇
*另类直掰弯
一大早闹钟兢兢业业响了第三次,贺峻霖睡眼朦胧的被严浩翔从被子里捞了出来。
贺峻霖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坐着都能睡着,脑袋搭在男人肩头又眯了一会儿,严浩翔揉了把贺峻霖睡乱的头发,拿毛衣给他套上,“胳膊抬起来。”
贺峻霖照做,脑袋清醒了几分,目不转睛看着严浩翔的脸发呆,胳膊钳住细腰抱在腿上套上裤子。
贺峻霖反应过来蹬了蹬腿,“不穿秋裤,我的牛仔裤已经是加厚的了。”
严浩翔动作停顿几秒,贺峻霖在这几秒的时间里一骨碌爬起来拿着牛仔裤自...
*另类直掰弯
一大早闹钟兢兢业业响了第三次,贺峻霖睡眼朦胧的被严浩翔从被子里捞了出来。
贺峻霖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坐着都能睡着,脑袋搭在男人肩头又眯了一会儿,严浩翔揉了把贺峻霖睡乱的头发,拿毛衣给他套上,“胳膊抬起来。”
贺峻霖照做,脑袋清醒了几分,目不转睛看着严浩翔的脸发呆,胳膊钳住细腰抱在腿上套上裤子。
贺峻霖反应过来蹬了蹬腿,“不穿秋裤,我的牛仔裤已经是加厚的了。”
严浩翔动作停顿几秒,贺峻霖在这几秒的时间里一骨碌爬起来拿着牛仔裤自己穿上,他低头扣着纽扣,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探过来给他拉上拉链。
“感冒的话看我怎么收拾你。”
贺峻霖对这句变相的威胁哼了声,不以为意,反正到时天高皇帝远,没好气小声说,“我的人身受到危害,你是首要因素。”
昨晚男人充分让他体会到什么叫做人心险恶。
说完贺峻霖安静下来,严浩翔手里拿着袜子,“时间要抓紧一点,不然待会儿来不及。”
贺峻霖仔细观察严浩翔的表情,心里有点闷闷的,他马上要回家了不能每天都看到严浩翔,摸不到,亲不到,抱不到。
他心里惆怅的厉害,反观严浩翔表现十分淡然,贺峻霖凑过去埋在男朋友颈窝间蹭,“你都不会舍不得吗?”
严浩翔想着自己的计划还是没说出口,小姨那套房子还在,他准备过去住几天。
穿上最后一只袜子,严浩翔捏了下贺峻霖的脚,贺峻霖怕痒的缩了缩,严浩翔就听他在自己耳边说,“我一定会很想很想你的。”
时间尚早,高铁站已经人来人往,严浩翔从后备箱取出行李箱又拎出了几个礼盒,“霖霖你拿礼盒,我来拎箱子。”
“这是什么?”
“送给叔叔和阿姨的一点小礼物。”
贺峻霖愣了愣,他都不知道严浩翔什么时候准备的,“现在送是不是太早了……”
严浩翔没听明白,转头看向贺峻霖。
“……你又没有要跟我回家。”贺峻霖轻声说道,“男朋友的见面礼我来送啊。”
严浩翔短暂的怔愣了两三秒,这肯定不是见面礼,不过他倒没想到过贺峻霖这么快愿意带他回家,并且很认真的在和他说这件事。
他是想去不过太早了,严浩翔思量着,他再怎么按耐不住也得等到贺峻霖大三吧,不由笑着打趣说,“霖霖,你也没邀请我。”
贺峻霖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一扫之前的闷闷不乐,“真的可以吗?翔哥,你跟我一起回家吧,我马上给我妈打电话晚上再加几道菜,我爸厨艺很好的,房间……嗯,晚上可以和我一起睡。”
贺峻霖兴冲冲的一一安排,拿着手机正要按下号码,严浩翔抓住他的手。
“怎么了?”贺峻霖抬起眼睫询问,眼里的高兴还在持续扩散。
严浩翔突然后悔嘴欠接了那句话,贺峻霖认真了。
在沉默的两分钟时间里,贺峻霖突然明白了什么,他抿着嘴将手机锁屏揣进衣兜,尽量装作若无其事,表情还是控制不住淡了几分,“时间好像来不及了,我要去安检了。”
严浩翔还没反应过来,贺峻霖从他手里拿过行李箱塞回那几袋礼盒转身往安检口走。
贺峻霖清楚自己并不是在赌气,也没有生气,只是巨大的茫然塞满心口的位置让他不知道怎样做出合理的反应,才让彼此都没那么尴尬,他那样自顾自的安排显得很幼稚。
他和严浩翔才交往多久啊,怎么厚着脸皮要和人家确定未来。
这么短的时间就承担去确定以后的确不太可能,没想清楚或者……压根还没这个想法是正常的。
怎么回事呢……他就是好难过啊。
他走得急,也没说再见,贺峻霖过了安检回头看着乌泱泱的人群,试图在里面寻找因为自己一时任性没有好好看一眼的人。
目光急切的从一张又一张面孔上扫过,贺峻霖在原地站了十分钟,还是没看到,应该已经走了。
贺峻霖有些失落的推着行李箱排队准备上车,分开的插曲让他很不安,找到位置坐下后拿出手机准备给严浩翔发消息说点什么。
他想问严浩翔有没有生气,贺峻霖此刻的心情很复杂,拿着手机发呆许久,一个字都没发出去。
他转头看着车窗外不断倒退的风景,高铁进入隧道玻璃窗上的倒影使他彻底愣住了。
贺峻霖眨去眼前瞬间涌上来的湿意,不确信的看了又看,才缓慢地转过头。
严浩翔站在座位旁边的过道上,因为乘务员推来餐车,过道狭小只能退到车厢连接处。
两人视线在空气中交汇,严浩翔指了指手机,高铁钻出隧道的瞬间,手机恢复了网络和信号。
严浩翔发来语音解释,贺峻霖耳边听着他的声音,在两人距离不到五米的地方眼也不眨的看他。
一时心里半是甜蜜半是酸涩。
严浩翔叫住从身边路过的乘务员,买了包旺仔牛奶糖。
贺峻霖伸着脖子看,见严浩翔付了款后对着手机说了什么,接着手里的手机振动两下。
“糖已经准备好了,小朋友什么时候让我拐回家?”
严浩翔花了高价买的还是一张站票,贺峻霖将自己的座位让给一位大叔,拿着行李箱过去陪严浩翔。
贺峻霖坐在行李箱上,嘴里是男朋友剥开的糖,一人一只耳机,两人挨很近,牵着手。
即将到站贺峻霖第二次问严浩翔确定不跟他回家吗?
严浩翔觉得太仓促,事先没有和长辈打招呼,准备的礼物有些简单了,见家长应该更严肃更郑重。
“霖霖,这事我们以后再说好吗?”
“那你是不是马上要走?”贺峻霖晃了晃他胳膊,“好不容易来一次,多待几天吧。”
“舍不得我?”
“嗯。”贺峻霖咬着糖,用舌尖抵在唇缝给严浩翔看,“我糖都吃了。”
意思你不能出尔反尔。
严浩翔好不容易移开视线,只好提前告诉贺峻霖自己的计划,“我过几天会来,我小姨不是从国外回来了吗?这几天得陪陪她。”
贺峻霖想问具体哪天,又不好意思继续追问,严浩翔有事他应该体谅,不能表现的太心急。
“那好吧。”
两人下了车,贺峻霖兜里的手机马上振动起来,他看眼来电备注对严浩翔说,“我爸妈来接我了。”
“嗯,我送你到出站口。”
贺峻霖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很果决拒绝了,只有几天他可以忍忍。
严浩翔见贺峻霖背影彻底看不见了才转身离开,到售票机前准备买张票,付款时跳出一条消息,严浩翔一看定位挑了挑眉,无声笑了笑。
贺峻霖回到家第一件事没想到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还拿出来说,“那是小时候的事,这么久过去了,多尴尬啊。”
“能再次联系上也是缘分,聊聊怎么了?现在这个社会多个朋友多条路,小时候不是很要好嘛。”
贺峻霖无语,再次提议,“我只见罗医生不行吗?”
“不可以。”贺太太突然欲言又止,“霖霖,你是不是……”
这些年关于那件事父母从来都不会再提,比他还讳莫如深,贺峻霖自然清楚他们在想什么,怕他留着过不去的阴影。
这次突然提到罗医生和那位治疗时的小伙伴也是希望他能彻底走出来吧。
贺峻霖沉默了几秒,“几点啊?我去。”
冬天六点还不到街上已经华灯初上,贺峻霖打车到目的地,下车后隔着玻璃门看里面暖色的灯光,门口门把手上挂着一块骨头形状的木牌写着欢迎光临。
贺峻霖没想到对方还记得,才特意约到狗咖的吧,记忆里男孩的脸已经模糊不清了,贺峻霖推开门走进去,试图将潦草的轮廓和店里某个人对上号。
看了一圈一无所获,贺峻霖先去收银台点了杯咖啡找位置坐下,也没看到有谁在等人的样子,应该还没来吧。
贺峻霖手肘撑在桌面百无聊赖看店内的狗狗,有的敷衍营业,趴着呼呼大睡,有的在客人用玩具逗弄下各种口令积极照做换来奖励的小零食。
看了会儿贺峻霖就失去了兴趣,点开聊天框,应该很忙严浩翔信息也没回,正想着这事用不用报备,脚边被蹭了下。
贺峻霖低头,是只短腿柯基,毛发色泽很漂亮,感觉摸起来手感应该蓬松柔软。
虽然小时候克服了对狗狗的恐惧,可心里还是会有些害怕,贺峻霖迟疑着不敢主动去接近。
还在纠结着,身边突然停留了一道身影,“不用怕,它不咬人。”
贺峻霖惊讶的抬起头,呆呆的看着身旁的人好几秒,然后抬手抱住,“你不是走了嘛,还不回我消息。”
“嗯,原本是准备走了。”严浩翔说,“突然收到小姨的消息让我见一个人。”
“见谁啊?”贺峻霖高兴的还缓不过来。
“一个之前许久未见,现在对我来说特别重要的人。”
贺峻霖嘴边笑意微微收了一点,他被严浩翔那几个咬字很重的特别重要的人弄得心里酸溜溜的。
他假装不在意,“那你现在很忙吧,在等那人吗?”
“我现在也没时间呢,我也在等人……”贺峻霖犹豫了片刻,添油加醋的说,“我等儿时的朋友,他人可好了。”
贺峻霖偷偷观察严浩翔的表情,自顾自说道,“他小时候就长得好看,长大应该更帅了,我妈让我和他好好聊聊。”
“是吗?”
这是什么反应?贺峻霖有些生气,严浩翔怎么都不在意。他气闷过后又是委屈,怕自己控制不好情绪开始赶人,“是啊,他哪里都好,你快走吧,不耽误你的时间了。”
贺峻霖扭过头不看他,要是真走了,本来睡前要通视频就不打了!
严浩翔噗嗤笑出声,贺峻霖被他的笑声弄得耳朵发烫,快要炸毛。
“这么说来,小铃铛送给我的画应该是定情礼物。”
贺峻霖愣住,他应该没告诉过严浩翔自己的外号吧,还有定情礼物什么的……
严浩翔嘴里突然又缓缓吐出几个字,“好朋友。”
贺峻霖瞬间惊讶的瞪大眼睛,脸全红了,那幅画不是……随即不可思议道,“……小文?”
“嗯,是我。”
一时脑海里乱糟糟的思绪一起往上翻涌,贺峻霖略微有些不安,“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他长久遮掩的事原来严浩翔早就知道,那他是不是…… 他刚刚还胡乱编造了一通,他哪里知道严浩翔就是自己等的人,丢脸死了。
“不是。”严浩翔似乎清楚贺峻霖在想什么果断开口说,“喜欢你之前我不知道小铃铛是你。”
“而喜欢你这件事和那些经历并不能影响我的判断。”
贺峻霖再次愣住,久久无言。
严浩翔低声询问,“还有想问的问题吗?”
贺峻霖想了想,“为什么突然告诉我?”
“大概是,”严浩翔停顿了片刻,“想让你知道贺峻霖只会是严浩翔的唯一选择。”
“不需要感到不安,因为我只会更加爱你。”
【翔霖】百里挑一 18
*另类直掰弯
两人初次尝试过禁果之后会忍不住失控,周末基本上在床上度过的。
贺峻霖控诉严浩翔意志力薄弱,饱暖思淫欲,总之惨无人道,过了非常凄惨的两天。
贺峻霖裹着被子将严浩翔的罪证都一一画下来,省得他日后抵赖,流畅的线条在纸面勾勒,一些脸红心跳的画面出现在纸上,配合脑海里不停走马观花的片段,贺峻霖好像又被男人压在身下动弹不得,任他为所欲为。
贺峻霖停下笔,用画册扇风,试图降下脸颊上的热度,太羞人了,他在想什么。
这本画册千万不能让严浩翔看见,不然...
*另类直掰弯
两人初次尝试过禁果之后会忍不住失控,周末基本上在床上度过的。
贺峻霖控诉严浩翔意志力薄弱,饱暖思淫欲,总之惨无人道,过了非常凄惨的两天。
贺峻霖裹着被子将严浩翔的罪证都一一画下来,省得他日后抵赖,流畅的线条在纸面勾勒,一些脸红心跳的画面出现在纸上,配合脑海里不停走马观花的片段,贺峻霖好像又被男人压在身下动弹不得,任他为所欲为。
贺峻霖停下笔,用画册扇风,试图降下脸颊上的热度,太羞人了,他在想什么。
这本画册千万不能让严浩翔看见,不然要笑死他,贺峻霖正想着怎样毁尸灭迹,卧室门“咔哒”一声,严浩翔推门进来了。
“霖霖,吃饭了。”
贺峻霖手忙脚乱将画册坐在屁股底下,心虚两个字都写在脸上。
“藏什么呢?”严浩翔在床边坐下,“还难受吗要不要我抱你,早上擦了药感觉有没有好一点?”
贺峻霖脸上热度不减,真是没一个问题他可以回答的。
严浩翔知道他脸皮薄,这两天欺负够了要心疼了,他也不执着追问,伸手将人从被窝里刨出来,“让我看看。”
贺峻霖惊慌,看哪儿啊?不老实的在严浩翔腿上扑腾着犹如落水不会游泳的旱鸭子一般在水里挣扎,但很快精力不济,腰间的疼痛扯得五官皱在一起。
他疼得急促呼吸着,眼眶里含着疼出来的生理性泪水,“不给看,不行。”
严浩翔讶异,大手在尾椎处力道适中的揉按,亲一口贺峻霖的鼻尖,低声询问,“怎么了我的小祖宗,我哪里得罪你了?”
贺峻霖脸一红,是他自己做了心虚不想让严浩翔笑话的事,那现在抖落出来不是功亏一篑。
他吸吸鼻子,脑袋在严浩翔肩头蹭了两下,语气柔软了许多,“哪有一直要看那里的,我、我不好意思……”
严浩翔笑了笑,贺峻霖靠在他怀里都能感受到胸口的震颤,他埋着头,不打算理人了。
看吧,这个坏家伙。
“生气了?”严浩翔敛住笑意正色道,“霖霖你容易害羞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说实话,后面疼着也不说,抹了药是否消肿,我只能看了才安心。”
“可是,都怪你,我昨晚让你轻点,你那么用力做什么,我都怕……”
“怕什么,嗯?”
“怕你……给我弄坏了,你真的好凶啊,一点都不心疼我。”
贺峻霖瘪着嘴,似乎有点委屈了。
严浩翔揉捏着贺峻霖的手指,“小没良心的,我还不疼你?”
严浩翔咬着贺峻霖的耳朵贴着耳畔说道,“要是不心疼,恨不得将你干死在床上。”
贺峻霖瞪大眼睛,忙去捂严浩翔的嘴,“你不许说话了。”
男人的直白和赤诚的爱意有时真的招架不住。
掌心被啄吻两下,贺峻霖怕痒的缩回手被严浩翔握住,在手背又亲了两下。
贺峻霖被摸舒服的猫似的没脾气,“真的不太疼了,待会儿去学校之前再抹一次。”
“腰呢?”
“腰还是酸。”贺峻霖仰着脖子,指着上面小声叹气,嘟囔着,“都让你不要留印子了。”
“嗯,怪我。”
“那好吧。”贺峻霖假装勉为其难,眼里含笑说道,“鉴于小严老师态度良好,小贺同学大方不计前嫌。”
严浩翔失笑,“为什么我是老师?”
“因为小贺同学是个差生,谢谢小严老师教小贺同学,学会去爱,勇敢去爱。”
“嗯,那的确是。”严浩翔捏他耳朵,“一对一指导收费很高的。”
贺峻霖被摸得很痒,缩了缩脖子,“哦,小严老师还打算收其他学生?”
“不是,小贺同学悟性高,老师决定毫不吝啬增加一下教学难度。”
“比如小贺同学钟爱浴缸,下次我们可以在阳台试一下新的教学内容,客厅也不错,可以换个大点的沙发。”
贺峻霖越听越不对劲,就见严浩翔把被子底下半遮的画册抽了出来。
画册……
贺峻霖一激灵,他都忘了。
“翔哥,别看!”
“刚刚还小严老师呢?我这算身份降级?这会儿撒娇没用。”
“有用。”贺峻霖拿手去捂,“翔哥,翔哥是男朋友。”
贺峻霖赶紧补充,讨好的又亲了亲,“小严老师是小贺的专属。”
“那羞什么。”严浩翔揉揉他的发顶,“了解自己男朋友的喜好有什么不应该吗?”
严浩翔下巴抵在贺峻霖肩头,抱着怀里的人一起看,“喜欢在浴缸里?”
严浩翔回想了下,浴缸小了点,有些动作施展不开但很喜欢两人紧密贴合在一起的感觉,估计其他的小祖宗暂时接受不了吧。
“不是……”
“不喜欢?”
贺峻霖小声,也不是不喜欢,“只来得及画浴缸里……”
后面在床上,洗手台好像有一次……还非让他看镜子。
说完贺峻霖又有点忐忑,“翔哥,你不觉得奇怪吗,我画这个。”
“有什么奇怪,自己男朋友还不给画吗?对我来说这都是我们美好的一部分,不是什么丢脸需要遮遮掩掩的东西。”
“但是宝贝,”严浩翔从脸颊亲到嘴唇,“一本画册怎么够。”
他抵住鼻尖磨蹭着,“我们来日方长。”
在卧室里胡闹一通出来饭菜都冷了,只能将菜又热一下。吃完饭要去学校,贺峻霖提议坐轻轨,打车这会儿路上堵。
“轻轨以后坐,不是不舒服吗,我开车去学校。”
有驾照有车的人就是不一样,贺峻霖穿好外套,严浩翔将围巾递给他,他手里提着周五去超市买的基本没怎么动的零食和水果,打算带去寝室,羽绒服敞着拉链也没拉上。
贺峻霖将围巾随意搭在脖子上,弯腰将拉链给严浩翔拉上来。
“天冷,这样出去也不怕感冒。”
两人凑的近,严浩翔都能看得清贺峻霖瞳孔里自己清晰的倒影,他凑近了闻了闻。
“闻什么?”贺峻霖抬起衣袖,“外套从学校干洗店拿回来才穿两天,应该没有味道吧。”
“不是。”严浩翔表情很满意,“霖霖身上不是Dior旷野了是大吉岭茶夜幽,是我的味道。”
贺峻霖没注意,他和严浩翔同吃同住,沾染上对方的味道也不奇怪,可就是这一点悄无声息的变化,胸腔里充满了归属感。
“是吗。”
贺峻霖背过身换鞋,又偷偷闻了下衣领,可能对这个味道太熟悉确实闻不出来。
“围巾系好,外面风大。”严浩翔出声提醒。
“我都穿高领毛衣了还系围巾。”
“嗯,那可以不系。”
贺峻霖奇怪,转身观察男朋友的表情,一切正常,没有任何异样,可怎么突然这么好说话。
严浩翔指了指,“左侧衣领往上提一点。”
贺峻霖低头,“领子没理好吗?”
“……吻痕没遮住。”
贺峻霖一愣,气鼓鼓,“你太烦人。”不情不愿将围巾系上。
“好了。”严浩翔摸了下贺峻霖的脑袋,“高铁票是几点?等考完试我送你。”
马上就是考试周了,贺峻霖微微皱眉,第一次觉得寒假时间长。
“早上八点。”
贺峻霖跟着严浩翔的脚步进电梯,“我真的不知道我妈给我订好票了,不是故意的。”
“嗯,我没怪你。”
贺峻霖哼了声,用手指戳了下严浩翔的脸颊,“你是不怪我,你不开心都写脸上了。”
严浩翔瞟了眼监控,“那你哄我,小贺同学要投其所好。”
“叮——”
电梯门一打开,贺峻霖手脚麻利的溜了,片刻回头说,“哪辆车啊。”就是无效逃跑,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严浩翔那表情活像一头狼拐着小羊羔往自己窝里引,贺峻霖一坐上副驾驶就被严浩翔捧着脸吻住了。
“唔,翔哥……”
“嗯,不急,多坐一会儿。让副驾驶这个位置认认以后都会坐在这里的主人。”
直到呼吸不畅了嘴唇才分开,贺峻霖喘着气,深刻的体会到了什么叫投其所好。
考完试寝室本来想聚一次,因为贺峻霖已经买好了票,这个想法只能搁置改到开学的时候。
贺峻霖收拾着行李,赵晨原本可以今天回家的,考虑到贺峻霖明天一大早走,留下准备做好寝室清洁,最后离开。
“一个人事情太多,我们一起打扫,明天把电闸关了就好。”
严浩翔动手和赵晨一起做,他们寝室算干净的,平时保持的也好,该丢的丢,拖地,刷厕所倒不是很麻烦。
贺峻霖将收拾好的行李箱立在墙边,爬上床将被套床单什么的全部拆了,被褥叠好用防尘布盖着,帘子待会儿要放下来,防止有虫和发霉放了两颗樟脑丸。
贺峻霖又爬到严浩翔床上,他们今晚不住寝室,被套床单全拆了带过去丢洗衣机里洗干净下学期再用。
“名单已经出来了,浩翔你怎么没去?”
贺峻霖拆开枕套,下楼丢垃圾的两人回来了。
严浩翔推开半掩着的门,“我原本就没计划做交换生。”
贺峻霖手一顿,撩开帘子,赵晨先将疑惑问出口,“哦,这样啊,我看到你电脑的文件还以为要去。”
“那是辅导员发在班级群里让大家了解一下。”
没想到是这样,贺峻霖一直没开口问怕忍不住开口让严浩翔留下来,突如其来的惊喜简直砸蒙了头,他都做好准备会分开一年了。
严浩翔走到床边,“霖霖发什么呆呢,我帮你。”
贺峻霖回过神,“不用,马上就弄好了。”
阳台传来水声,赵晨在洗拖把,严浩翔定定的看着贺峻霖脸上止不住的笑意。
“自己偷偷在傻乐什么?”
话音刚落,眼前突然一黑。
贺峻霖将换下的被套掀过来,罩在两人头上,在被套底下亲他。
“小严老师……翔哥……”
最后贺峻霖用气音贴着喊道,“哥哥,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很开心。”
【翔霖】百里挑一 17
*另类直掰弯
贺峻霖压根没想到过说出这样的话会有怎样的代价,两人一路从之前贺峻霖灰溜溜又尴尬的那家店再次走出来。
夜里的风有点凉,紧紧交握的手有些濡湿不知道是谁掌心的汗,或许两人都有。
直到下了电梯,严浩翔将贺峻霖一路牵回家,脑海里一直紧绷的那根弦,对于将要发生的事情随着房门关上,一股力将贺峻霖按在门上才从粘稠的思绪当中挣脱出来。
*另类直掰弯
贺峻霖压根没想到过说出这样的话会有怎样的代价,两人一路从之前贺峻霖灰溜溜又尴尬的那家店再次走出来。
夜里的风有点凉,紧紧交握的手有些濡湿不知道是谁掌心的汗,或许两人都有。
直到下了电梯,严浩翔将贺峻霖一路牵回家,脑海里一直紧绷的那根弦,对于将要发生的事情随着房门关上,一股力将贺峻霖按在门上才从粘稠的思绪当中挣脱出来。
【翔霖】百里挑一 16
*另类直掰弯
贺峻霖对于周末要去严浩翔家里不紧张是假的,脑海里浮现某人兽性大发,而他是羊入虎口是砧板上的肉,一想到就害怕的不行。
毕竟缺少经验,对于某方面的事也是害怕多过期待的。
贺峻霖偷偷摸摸在网上搜索了下,诸多描述疼痛的字眼让他忍不住想要打退堂鼓。
另一方面又觉得自己的忧虑太过羞耻,严浩翔要是只是因为快放假了他们的相处时间太少才邀请他到家里多些独处空间,天啊,那自己在想些什么东西。
贺峻霖这几天都纠结着又没办法直接问,毕竟这种事情哪怕他们...
*另类直掰弯
贺峻霖对于周末要去严浩翔家里不紧张是假的,脑海里浮现某人兽性大发,而他是羊入虎口是砧板上的肉,一想到就害怕的不行。
毕竟缺少经验,对于某方面的事也是害怕多过期待的。
贺峻霖偷偷摸摸在网上搜索了下,诸多描述疼痛的字眼让他忍不住想要打退堂鼓。
另一方面又觉得自己的忧虑太过羞耻,严浩翔要是只是因为快放假了他们的相处时间太少才邀请他到家里多些独处空间,天啊,那自己在想些什么东西。
贺峻霖这几天都纠结着又没办法直接问,毕竟这种事情哪怕他们关系亲密,贺峻霖也没办法轻易问出口。
一是确认的话他没办法拒绝严浩翔,二是要是不是,他自己脑补那么多,贺峻霖都能想到尴尬场面了。
他忐忑不安,像等待秋后问斩的犯人。
战战兢兢中周五还是如期而至,严浩翔家就在本市,他们放学就可以过去。
下午严浩翔最后两节没课,在寝室等贺峻霖,一下课,贺峻霖苦着脸,火都烧到眉毛了还是无计可施。
回到寝室贺峻霖问,“翔哥,你家里真的没人吗?”
因为父母的关系严浩翔大学就独自居住了,虽然一直住校房子空着,定时会有人打扫,家里很干净。
“没人。”严浩翔从贺峻霖的表情当中察觉到什么,“怎么了,期待我带你见父母?”
“不是。”贺峻霖闷声说。
严浩翔揶揄完过来哄人,“害怕了?我没有那么急不可耐,愿意尊重你的一切意愿。”
贺峻霖脸一红,“你怎么……”
“想问我怎么知道?”严浩翔笑了声,“用手机查怎么不问问男朋友,等水到渠成的时侯有你求我的地方。”
“先看些没用的东西还自己想这么多,到底是我想,还是……霖霖你想啊?”
“没有!”贺峻霖慌忙矢口否认,一下子从脖颈热到耳朵,“我没想那个。”
“哪个?你知道我说的是哪个?”严浩翔搂着腰贴着贺峻霖的耳朵说,“小贺老师敢做不敢当啊?”
“需要我帮小贺老师回忆下吗?”
“第一次应该怎么办?”
“第一次怎样才不会疼?”
贺峻霖一下子炸了,“不许说了!你怎么还看我手机?”
“霖霖,你拿我手机搜索,我只能当作暗示了。”
贺峻霖有些傻掉,晚上趁严浩翔睡着偷偷看的,指纹解锁开了就用浏览器搜索,又紧张怕严浩翔突然醒来,压根没确认手机到底是不是自己的。
贺峻霖懊恼又觉得丢脸,这个坏家伙,肯定早就知道了,还嘲笑他。
贺峻霖想着就有些生气,“我是害怕,是会担心,是你弄……我,我怕疼。”
“嘶……”贺峻霖吃痛,委屈的说,“你咬我干什么?”
严浩翔松开口,又在贺峻霖耳朵上轻轻舔了舔,“疼么。你疼我也疼啊,霖霖。”
严浩翔用食指敲了敲贺峻霖的脑袋瓜,“你一天在想些什么。”
“有作业吗?快去收拾吧。”
因为考虑到要留宿,贺峻霖拿了换洗的衣服,两人在校门口打车,听严浩翔和师傅说了家超市的地址。
“我们不直接回家吗?”
严浩翔对于这个回家的说辞很满意,“需要买些生活用品。”
等到了超市贺峻霖才发现远远不是这样,严浩翔推着购物车到了生鲜区,仔细挑选着新鲜的蔬菜和肉品。
在严浩翔挑鱼的时候贺峻霖扯他衣袖,“我是真的不会做饭……”
他开始担忧这么多食材要怎么办,毕竟浪费可耻,还是要拿到饭店加工啊?
严浩翔看他忧心忡忡的样子,抬手捏了下他脸颊,“你这是看不起我呢。”
六七点超市人正多,推来挤去的,严浩翔将贺峻霖往自己这边拉了把,“霖霖,你先去那边吧,这里太挤了,我买了鱼就过去。”
贺峻霖推着购物车挤出重围,后知后觉明白严浩翔这是要给他做饭。
这个季节有草莓了,装在保鲜盒里色泽鲜艳,空气里隐隐飘散着香甜的气息。
等待的时间里发愣,贺峻霖看了眼,好贵。
他刚收回目光,一只手臂探过来拿了两大盒放进贺峻霖推着的购物车里。
严浩翔从他手里推过购物车,“想吃什么?车厘子,榴莲?”
贺峻霖摇头忙拉着严浩翔离开这片危险的区域,“别买了,太贵了。”
“只是买点东西,心理负担很大吗?”
贺峻霖坦白说,“我现在穷,金钱上的付出和你的不对等,我不想这样。”
“不想怎样?不想花我的钱?可你没钱对我的好就有所保留了吗?”
贺峻霖当然否认这种说法,轻声说,“只是觉得给你的好像太有限了。”
“那你是全心全意爱我吗?”
贺峻霖点点头。
严浩翔见贺峻霖回答的毫不犹豫,突然想亲他,碍于地点暂时压抑住了这个想法,“这个就是我所需要的全部。”
贺峻霖定定的看严浩翔几秒,半张脸往围巾里面埋了埋,“那好吧。”手指揪着衣角,走路都快同手同脚了。
两人从生鲜区逛到零食区,贺峻霖拿着包薯片挡住脸,突然凑过来亲了严浩翔一下。
“霖霖,这是什么意思?”
“小贺老师就是突然想亲男朋友一下,需要报备吗?”
“嗯,当然不需要,小贺老师可以对男朋友为所欲为。”
到家快七点了,严浩翔从袋子里拿出新买的拖鞋,“霖霖,你穿这双。”
“哦,好。”
贺峻霖边换鞋边四处打量着,这套房子是两百多平米的大平层,屋内陈设简单干净,确实没有长期居住的痕迹。
严浩翔将食材拎进厨房,“随便坐,遥控器应该在电视柜上,无聊就先找部电影看,零食和水果可以适当吃点,等会儿要吃饭的。”
话音刚落,贺峻霖后脚就跟了进来,他脱了外套解了围巾放到沙发上,穿着浅色的毛衣将衣袖撸到手肘,“我可以帮忙洗菜。”
严浩翔拿出要用的食材看他一眼,“把草莓洗了吧。”
厨房大两个人在里面也不挤,贺峻霖在水池边洗草莓,严浩翔在一边料理台上处理着食材。
“你要再一直看着我,草莓都要被你洗烂了。”
贺峻霖抿抿嘴唇,这才收回视线,先将草莓沥起来。
“翔哥,你做饭怎么这么熟练啊?”
严浩翔备好了料,再过来清理鱼,超市都给片好了,还需要清洗两三次,洗掉鱼鳞和血水。
“小时候爸妈吵架谁都没心情管我,我就没饭吃。当时学着煮方便面,自然而然的后面其他的都摸索会了。”
贺峻霖沉默了会儿,过来搂他的腰,“以后我不会让你没饭吃。”
严浩翔抬手关掉水龙头,侧过头来贴他的脸,“心疼我了?”
“这次叫你过来也不为别的,元旦假后晨哥带了饭菜,你不是说好久没吃到家里做的饭菜了吗?霖霖,我给你做,以后有我的地方也可以当做家。”
“也不要心疼我,有了你我就觉得自己是很幸福的人。”
手上还有水,带着点鱼腥味,严浩翔就任由贺峻霖从身后抱着,他也看不到他的表情。
过了会儿贺峻霖闷闷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蹭着他的背说,“你先抱抱我。”
“手上不干净。”
贺峻霖就松开了他,挤到严浩翔身前来,严浩翔双手撑着大理石边缘,无奈又带着满足说,“这就是为什么不让你进厨房,太干扰我了什么时候才能吃上饭。”
“你饿了吗?”贺峻霖从洗好的草莓中挑了个大的,“你尝尝,应该是甜的。”
严浩翔张嘴咬住,微微低头,贺峻霖揽住脖子凑过去咬住草莓露在嘴唇外面的部分。
草莓的香甜缓缓在唇齿间蔓延。
贺峻霖被严浩翔困在身前亲吻,过了许久,嘴里的香甜都搜刮一空才满足退开。
“满意吗?还要不要抱?”
贺峻霖满脸通红靠在他怀里喘息,轻哼了声,很记仇的在严浩翔喉结上咬了下。
吃饭的时候八点多钟不算晚,吃完收拾好九点半都没到。
贺峻霖说到做到,吃完饭自告奋勇去洗碗,他将碗筷全部收拾进厨房,严浩翔要跟进来还不让,一下子将推拉门关上了。
严浩翔哭笑不得,“那我去卧室换下床单。”
也不知道洗鱼的时候是不是弄到了身上,总觉得还有鱼腥味,怪不舒服。
严浩翔拿出换洗的衣服准备先洗个澡再换床单,免得到时弄的床上也是鱼腥味。
贺峻霖洗好碗,打包好厨房里的垃圾,见卧室没人,听见浴室有水声隔着门问,“翔哥,我下楼丢垃圾去了。”
“放着吧,一会儿我去丢。”严浩翔的声音隔着淅淅沥沥的水声传来。
“没事,我很快就上来了。”
严浩翔隔着水声没听出贺峻霖声音里的不对来。
“嗯,那好,早点回来外面冷,记得穿外套再出门。”
从浴室出来,用毛巾简单擦两下头发,严浩翔换好床单丢进洗衣机里自动清洗,贺峻霖还没回来。
都已经过去十几分钟。
他打电话过去,发现贺峻霖的手机放在沙发上没带在身上,严浩翔等不住了,穿好外套换好鞋下楼去找。
电梯刚到楼下,贺峻霖脸颊微红有些沮丧的推开玻璃门进来。
“霖霖,怎么了?”
“没买到……”
“要买什么?”
贺峻霖这才反应过来,耳朵更红了,支支吾吾的不愿开口。
他真的笨死了,又很慌张,竟然忘了拿手机。
【翔霖】百里挑一 15
*另类直掰弯
时间在一分一秒过去,严浩翔看完那条短信过后沉默的像一尊雕像,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贺峻霖忐忑难安,他上午哭过此时眼睛还肿着,既然彼此都不能再有隐瞒,他选择全盘托出,可他现在后悔把短信给严浩翔看了,思索了几秒,贺峻霖像安慰严浩翔,也像在自我安慰,“只是一条短信而已,没什么的……”
这句话还没说完严浩翔就抬起了头,贺峻霖嘴里剩下半句话见他凌厉的眼神一下子咽下去了。
他尽量说得轻描淡写,安安稳稳度过了这这年,噩梦还没完全遗忘就再度找上门来,...
*另类直掰弯
时间在一分一秒过去,严浩翔看完那条短信过后沉默的像一尊雕像,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贺峻霖忐忑难安,他上午哭过此时眼睛还肿着,既然彼此都不能再有隐瞒,他选择全盘托出,可他现在后悔把短信给严浩翔看了,思索了几秒,贺峻霖像安慰严浩翔,也像在自我安慰,“只是一条短信而已,没什么的……”
这句话还没说完严浩翔就抬起了头,贺峻霖嘴里剩下半句话见他凌厉的眼神一下子咽下去了。
他尽量说得轻描淡写,安安稳稳度过了这这年,噩梦还没完全遗忘就再度找上门来,怎么可能无所谓。
他的勇气在整个诉说当中就已经消耗殆尽。
贺峻霖在严浩翔“步步紧逼”的眼神中败下阵来,再次露出自己的柔软来,轻声说,“翔哥,我害怕。”
严浩翔摩挲着他的手背,又亲了两下,“没事的,我会查清楚的,相信我好吗?”
“先去洗澡吧。”
已经快十点了,孟朗和赵晨差不多快回来了,贺峻霖到衣柜前拿换洗的衣服,严浩翔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那份文件。
文件掉地上又被贺峻霖攥着,拿回寝室已经皱巴巴的了。
贺峻霖想开口说些什么,严浩翔不自觉拿烟的动作让他止住话头,只有在心情烦躁的时候他才忍不住想抽烟。
严浩翔似乎感受到贺峻霖的视线,“我出去抽。”
他没准备在室内,拿了打火机和烟盒起身到走廊。
他们寝室在走廊尽头,挨着的有扇窗,冬天要是不关窗,风很大。
贺峻霖站在原地没动,先是听到关窗的声音,然后是按动打火机的声音,窗户应该没关太紧很快闻到飘散的薄荷味。
这种味道贺峻霖尝过,很清凉带着辛辣,呛在嗓子里会很难受。
走廊里是声控灯,许久没动静已经灭了,只有烟头上的火星时明时暗。
贺峻霖拉开门的动作让灯亮起来,严浩翔从烟雾当中抬头看向他,夹着烟的手从窗口探出去。
“怎么了霖霖?”严浩翔用拇指和食指掐灭烟头,“我马上就进去了。”
贺峻霖走到跟前,许久没说话。
严浩翔手有点凉,没碰他,柔声又问了句,“怎么了?”
“翔哥,你因为这个不开心吗?”
严浩翔注意有人打量把贺峻霖拉回寝室,“怎么这样问?”
贺峻霖靠着门板,思考了会儿才说,“如果给你增加了烦恼的话我后悔告诉你了。”
“不是烦恼……”严浩翔思绪竟然有些乱,他又说道,“现在也不是考虑我心情的时候。”
“可我在意。”贺峻霖固执的说,“你的一举一动我都很在意。”
哪怕他勾起了往事,哪怕他害怕无措,哪怕他是更需要开解和安慰的人。
贺峻霖低着头,抓着严浩翔的手认真的看指腹有没有烫到,轻轻地碰有些微微泛红的地方,“疼吗?”
“翔哥把烟戒了吧,抽烟不好。”
“如果想抽烟了……亲亲我好不好?”
严浩翔摸着他的脸问,“到底是想让我戒烟还是亲你?”
“当然是戒烟。”
“可我抽烟没瘾,有瘾的是对你啊宝贝。”
严浩翔往前逼近一步,贺峻霖搂住他脖子往后退,肩膀不小心压到门边的开关,周围一下子黑了。
此刻谁都没心思去管灯,离得近,鼻息先纠缠着。
严浩翔亲下来之前问,“抽过烟了,介意吗?”
贺峻霖摇头,意识到灯关了严浩翔看不见,主动亲了他一下,没找准位置只亲到嘴角。
“是不是要多练习,怎么笨笨的。”
严浩翔低沉着嗓子笑了声,压着贺峻霖探索。
贺峻霖被严浩翔摄取了呼吸,双臂只能更用力地攀着他,片刻过后他就觉得站不住,严浩翔用腿支着他。
每次忍不住往下坠大腿都会碰到难以言喻的地方,贺峻霖似哼又似喘,陷入严浩翔头发里的手指就会收紧一点。
黑暗将一切感官都放大,水声啧啧,时不时混杂着气息紊乱的吞咽声。
两人谁都不想分开。
听到钥匙声的时候贺峻霖陷入迷乱当中才猛然惊醒,严浩翔不紧不慢在他嘴唇上啄吻一下,手从衣服里抽出来,用指腹抹了下贺峻霖湿润的嘴角,然后抬手开了灯。
贺峻霖低着头,赶忙和严浩翔分开。
“浩翔,你站在门口干嘛?”赵晨抱着书进来,“今天太冷了,冷风飕飕的。”
“嗯,降温了。”严浩翔随便接了句,在椅子上坐下,挨书桌很近,腿收在桌下挡住。
赵晨放下书,见贺峻霖抱着衣服,“贺儿,你这会儿去洗澡吗?”
赵晨抬头去看阳台推拉门上方的空调,“你脸怎么这么红?空调温度高了皮肤容易缺水,晚上接盆水放在寝室增加下湿度。”
“嗯,好啊。”贺峻霖结结巴巴,余光往坐着的人方向瞟了眼,见严浩翔正襟危坐极力掩饰某种尴尬,又忍不住想笑,红着脸说道,“就是太热了。”
他说完逃窜进浴室,用手背贴着脸颊降温。
严浩翔微不可察笑了下,过了会儿才平复下来,起身从衣柜拿出床干净的被套出来,赵晨问他,“需要帮忙吗?”
“没事,很快就弄好了。”
严浩翔将赵晨带来的那床被子套好,放到自己床上。
赵晨愣了愣,“浩翔,你又拐贺儿给你暖被窝,两人一起睡不挤嘛。”
因为这床被子两人昨晚没一起睡,贺峻霖不好意思觉得太明显了,他还暂时没做好准备让其他人知道。
贺峻霖顶着头湿发从浴室出来就见严浩翔看着他。
“晚上一起睡吗?”
看似询问,小心思太明显了。
贺峻霖被浴室里的热气熏的脸颊发红,红晕还没散去,这么明目张胆的情况下像是在暗渡陈仓,耳根忍不住发烫。
他尽量若无其事,擦着头发边回答,“好啊。”
元旦节过后没多久要期末考试了,严浩翔最近忙了起来,贺峻霖好几天只有在晚上才能见到他的人。
法学系的考试大概要比他的难很多,贺峻霖盯着短信叹了口气,又不能一起吃饭了。
他慢慢吞吞的收拾东西,很想问严浩翔在哪个教室,自己可以去陪他,又顾虑着会不会打扰他学习。
还有件事贺峻霖还没和严浩翔沟通,家里打来电话知道他放假的时间,贺峻霖多延两天的借口还没想好手机里就收到了购票信息,家里已经把票给买好了。
贺峻霖欲哭无泪,每天掐着时间过日子。
端着煮好的粉找个空位坐下,贺峻霖喝了两口热汤身上暖和了一点,不知道第几次看手机了还是决定询问下严浩翔吃饭没有,没吃他就打包给他送过去。
信息在对话框编辑好还没发送出去。
“陈教授太严格了,期末不要指望划重点,课件更不要想,还是借笔记抄一下吧。”
贺峻霖听这声音有点耳熟,转头看向旁边是两个男生在吃饭,桌上放着的书贺峻霖在寝室见过的教材。
脑海里一点模糊记忆终于接轨了。
贺峻霖出声问,“打扰了,请问你们今天在哪栋教学楼上课?”
“我是严浩翔的室友,怕他中午没来食堂吃饭,我想给他送去。”
草草解决完午饭,贺峻霖提着打包好的饭菜往崇德楼走去,也只能碰碰运气,严浩翔不一定还待在教学楼,说不一定去图书馆了,要是找不到就回寝室。
贺峻霖走的快,怕饭菜冷了,一口气爬到五楼全身都在发热。
他从楼梯口出来,往左就是5017教室的后门。
“我不知道你这样有什么目的,但警告你不要再继续这样做了。”
贺峻霖脚步停住,是严浩翔的声音。
“我怎样了?他这样懦弱任由犯罪者逍遥法外的人不应该受到一点惩罚吗?”
“他害怕了,他心虚了,还是他逃不过梦魇都是他咎由自取!”
康宇很激动,“学长,你学法律的怎么能同情这样的人?”
“法律保护每个人应有的权益,你顾着自己的私情报复,口口声声的法到底在不在你的心中?”严浩翔冷声道,“那请先告诉我,你在当中扮演什么角色,是把自己当作受害者发泄多年的怨气,还是每个学法的学生心中存在的正义使然?”
康宇假装听不懂,“当然是为了正义。”
“那好。”严浩翔继续说,“康宇或者我应该叫你赵宇?”
康宇一听这个名字脸色就变了,声音尖利道,“我不姓赵!”
贺峻霖愣住,姓赵,他想到一个人,难道是……
严浩翔不为所动继续说,“你和赵平是父子关系,同样是七岁的年纪,你自己尚且没勇气办不到的事,为什么把你所谓的正义加注在另个年幼的受害者身上?”
“你因为自身的痛苦就可以忽略他的痛苦吗?让他去当这个勇士自己获得解脱是吧?”
“不是……”康宇表情有瞬间木然,“那个人渣会打我妈。”
“借口。”严浩翔显得很冷酷无情,“家暴犯法,你有机会的,没敢做是不是?”
“所以理所当然的你想要的救赎就寄托在贺峻霖身上。”
“家暴是犯法,可他们只会和稀泥,没人能真正懂生活在其中水深火热的日子。”
“贺峻霖他有机会,可笑出了这样的事他家里竟然没人追究,只要报警取证,死咬追究到底,我和我妈就可以躲开赵平的魔爪。”
“赵平家暴,猥亵儿童,他这样的人能避开法律的追究不是很讽刺吗?”
“只差一步,明明只差一步!”
“赵平做的恶心事我都知道,他不会避开我打我妈,当然也不会避开我做那种事,我是他的种恶心又肮脏,也因为我是他的种成了我的保护伞。”
严浩翔蹙眉,“那你的行为算什么自己清楚吗?自己难以忘却的噩梦,为什么又要毁坏他如今的生活。”
康宇眼神带着茫然,“贺峻霖凭什么被拯救啊?因为他的懦弱和逃避延续了我的痛苦。”
严浩翔摇头,继续交谈下去也是多费口舌,最后一次警告说,“没有下次了,别怪我不客气。”
康宇有些失神,喃喃道,“为什么非得是贺峻霖?”
“与你无关。”
严浩翔推门走出去,看到门口的人一时愣住了。
贺峻霖有些局促的往后退了退,“我只是想来找你……不是故意的……”他想起什么,摸了下包装盒,“已经冷了。”
严浩翔上前牵住贺峻霖的手,“走吧,现在去食堂。”
贺峻霖跟着严浩翔的脚步下楼,严浩翔沉默着,贺峻霖也没开口,直到快到楼下,“怎么什么都不问我?”
贺峻霖这才开口,“我可以问吗?”
严浩翔已经做好准备说出最近忙着调查的一切。
“当然可以。”
贺峻霖看着严浩翔,迟疑了几秒,“我想知道康宇那个问题的回答。”
“什么?”这个问题没在严浩翔的预料之中,还没反应过来。
贺峻霖有些失落的垂下眼睫,忍不住重复道,“为什么是我?”
严浩翔摸摸他的头,“大概用来暖被窝正合适?”
“什么啊?”贺峻霖生气,“你要认真回答我。”
“没答案。”严浩翔认真道,“喜欢就是不由自主。”
“我喜欢你天真可爱,喜欢你偶尔呆笨和小迷糊,在喜欢你之前没有所谓的条条框框,喜欢你之后这些条条框框就变成你有的性格和样子。”
“世界上那么多人,只有一个贺峻霖,说含蓄一点也算百里挑一偏偏只有你正合我意。”
//应该还有两三章左右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