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命运回响Day4·20:00】未亡人
文/言怪
那是一场葬礼。
种满灌木与花卉的庄园只有寥落的白玫瑰开着,身着黑衣的人们来来往往地吊唁。无人号哭,就连呜咽也低沉。
死者姓尾濑,被世人称赞为优雅聪敏、贵公子一般的人物,优越的家世与极好的学历背景注定了他的友人们不会为他的猝然离世而不顾形象地痛哭。
而在或多或少都表露了悲伤的人群之外,有一人格外显眼。
她戴着黑色的宽檐帽,帽上垂着黑色面纱,衣服是最简单的黑色西装。她肤色比普通人白皙,茶色的短发似乎是她身上的唯一色彩。
她沉默地站在人群最后,仿佛无喜无悲。
陪朋友吊唁的工藤新一听自己的好友小声说着八卦——“那个女人啊…”朋友以眼神示意,“尾濑生前迷她迷得不得了呢!听说求...
文/言怪
那是一场葬礼。
种满灌木与花卉的庄园只有寥落的白玫瑰开着,身着黑衣的人们来来往往地吊唁。无人号哭,就连呜咽也低沉。
死者姓尾濑,被世人称赞为优雅聪敏、贵公子一般的人物,优越的家世与极好的学历背景注定了他的友人们不会为他的猝然离世而不顾形象地痛哭。
而在或多或少都表露了悲伤的人群之外,有一人格外显眼。
她戴着黑色的宽檐帽,帽上垂着黑色面纱,衣服是最简单的黑色西装。她肤色比普通人白皙,茶色的短发似乎是她身上的唯一色彩。
她沉默地站在人群最后,仿佛无喜无悲。
陪朋友吊唁的工藤新一听自己的好友小声说着八卦——“那个女人啊…”朋友以眼神示意,“尾濑生前迷她迷得不得了呢!听说求婚了无数次,最后以庄园里的药圃作为交换条件,才让这位小姐答应交往。”
“那她就是死者的遗孀咯?”工藤新一不着痕迹地瞧了一眼被面纱遮住容貌的女人,侦探的职业习惯让他多留意了她几分,“瞧着和我们年纪相当啊。”
“这位未亡人小姐可是帝都大学的生物医学博士喔!”友人的语气带上几分倾佩,“尾濑也就只能凭借年纪,勉强叫她一生学妹而已。”他转了语气,“听说尾濑的遗产一半返给了父母,另一半都给了这位小姐,包括这座庄园呢。”
“生物医学啊……”工藤新一目光再一次落在黑衣女人身上,“说起来,尾濑先生有什么家族病史吗?”
“啊?”友人露出茫然的表情。
侦探的天性让工藤新一在许诺友人之后无偿帮他解决委托之后得到了和黑衣女人交谈的机会。
在吊唁的客人都离开后,在管家的引荐下,工藤新一有些局促地站在女人面前。
“您好,很遗憾尾濑先生的离世……”戴着黑框眼镜的、二十四五的青年带着惋惜的神色,他的语速很快,“我、我一直很倾佩他,可以请你说说尾濑先生的事情吗?啊,抱歉忘了自我介绍,我是江户川柯……”他手忙脚乱地在自己的衣兜里翻找名片。
“工藤新一先生。”女人的声音清凌凌的,她摘下宽檐帽和面纱,露出一张精致漂亮的面容。她与工藤新一瞧着年纪相仿,但脸孔显然不是纯粹的亚洲人——轮廓更清晰的五官、更白皙的肤色、茶色卷曲的柔软短发以及灰绿色的眼眸——是个混血美人。
美人的灰绿色眼睛上下打量了工藤新一一眼,她轻轻扯了扯嘴角,似乎想要露出微笑,眉眼间的悲色却将这细微的笑容掩盖,“虽然我不常看娱乐版面,但也不会对经常上社会新闻的侦探一无所知。”
“抱歉。”不像刚刚装出来的局促,被当面戳穿的工藤新一有点窘迫。
“你是对尾濑的死因好奇吧?”女人如宝石般的漂亮眼睛看着他,即使她此刻被悲痛席卷如同易碎的冰花,但依然敏锐,“并且我这个‘未亡人’有着最大嫌疑……以侦探的惯常逻辑而言。”
“我很抱歉。”工藤新一没有否认,他抬眸与女人对视,“冒昧问一下你的姓名?”
“你可以叫我雪莉。”叫雪莉的女人露出一个悲伤的微笑,“他的死亡来的突然,你不必为了怀疑而抱歉……警方说那是一个不幸的意外。”
“你知道的,雪莉小姐,侦探从不相信意外。”工藤新一依旧保持着彬彬有礼的绅士风度,面前的女人显然是个聪明人,他并不打算兜圈子,“天色已晚,请问我是否可以在此借宿?”
雪莉并不掩饰自己神色的疲惫,她似乎被意外击垮,但又坚韧地支撑着,“我本该带客人好好参观一下这座庄园,但请恕我今天实在是精力不济。至于借宿——工藤先生可以在这里住到真相水落石出。”
管家贴心地上前带着工藤新一去客房,工藤新一目送着侍女搀扶着摇摇欲坠的雪莉回到房间。
工藤新一独自坐在房中,回忆着他与雪莉的对话,她的神情丝毫不似作伪,悲痛与克制都恰到好处。如果不是真的问心无愧,那就是自信于自己的阴谋天衣无缝。
但很显然,雪莉,她告知他的姓明目张胆就是在作假。
昏沉的夜色里,工藤新一握紧拳头。
第二天一早,工藤新一就等在了会客厅。侦探总被认为是“无利不起早”的“乌鸦”一般的群体,但对工藤新一来说,案件与真相才是他会为之兴奋的闪闪发光的宝石。
雪莉推门而入时,几乎是立刻,侦探对她露出了微笑。
她今天没有穿那一身沉闷而神秘的黑色,但因尾濑的过世,女人也没有选择鲜艳的色调。浅淡到几乎看不出颜色的蓝色裙子配一条黑色腰带——她看上去纤细又脆弱,仿佛一碰即碎的蝴蝶。
“早上好,雪莉小姐。”工藤新一笑吟吟地向她打招呼。
雪莉并没有露出意外的表情,一夜过去,她身上浓重的悲伤散去了不少,至少她完成了一个浅淡的微笑。
世人总是更青睐我见犹怜的美人,柔弱的、美丽的、带着露水仿佛随时都会被风摧折的花更是让人心生怜惜。可惜,工藤新一是一位有着冷硬心肠的侦探。
“雪莉小姐,在参观这座美丽庄园之前,能请你讲述一下当时发现尾濑先生过世的经过吗?”工藤新一以一种放松的姿势坐在沙发上,他的笑容亲切又友善,“虽然这应该是你不愿提起的伤心事,但侦探总是这样令人讨厌。”
雪莉坐到工藤新一对面的单人沙发上,端起侍女送来的咖啡喝了一口,她并没有露出更多的难过表情,平静地开了口:“三天前,3月24日,我在实验室工作,从早上九点开始直到晚上八点,除了午餐时间去了餐厅,都是一个人。午餐时我见到了尾濑,午餐是烤三刀鱼和味增汤,餐后我继续工作,尾濑去了自己的书房。晚上我结束工作后回到房间,听到管家的惊呼,跑到尾濑的书房,发现他已经过世了。”
“雪莉小姐没有不在场证明吗?”工藤新一手指微动。
“实验室的门口有监控。”雪莉回答得自然流畅,“因为涉及很多珍贵的药剂,所以实验室和药圃门口都安装了监控。警察也调取了监控,没有修改的痕迹,足以证明我的行踪。”
“但我因为长时间高强度工作,在见到尾濑尸体后晕了过去……”茶发的美人露出苦涩而愧疚的神情,“在警方告知我这是意外之后,我也不敢去询问细节。……很懦弱吧?我明明研究着生物医学,却在逃避身边人的死亡。”
“人总是会恐惧死亡,雪莉小姐别太过自责。”工藤新一给警视厅的高木涉警官发送了简讯,他站起身,“带我参观一下这所庄园吧,或许我能看到一些警方没有察觉到的讯息。”
雪莉不置可否,她把咖啡杯放在桌上,出门前叮嘱了管家一句:“麻烦你召集一下那天所有在值的佣人,我们的侦探先生或许会问一些问题——特别是请假的桃奈小姐,请她务必到场。”
工藤新一的目标其实很明确,无非是案发地、嫌疑人所在的位置以及各人的运动轨迹——显然,这座优美宅邸是不是有古老的传说并不在科学家和侦探的关系范围内。
雪莉的实验室在朝北的二楼,而尾濑的书房则在靠南的三楼,餐厅则位于二楼的中轴线上。想要从实验室到达书房,势必要经过餐厅门口,而餐厅又临近厨房和佣人们的休息间。想要完全不被人看见几乎是不可能的——奔跑会发出清晰的急促的脚步声,而放轻脚步潜行则用时太长,随时会被路过的佣人看见。而通过攀爬阳台也不可能实现,各个房间的阳台并不连通,墙壁没有可以攀爬的着力点,完整漂亮的墙衣也昭示着此路不通。
最后,工藤新一提出想要去参观一下那座颇为有名的、让雪莉作为交往条件的药圃。
药圃在庄园的花园中心,漂亮的玻璃屋将其笼罩,其中设置了先进的控温控水的系统,奇花异草尽态极妍,像一座小型的植物园。
“这里的植物都是得到了许可才种植的,供给我的实验室和帝都大学的部分实验。”科学家纤细的手指轻轻抚过身边植物的叶片,她的眉眼沾染了药圃的氤氲水汽,显得柔和而美丽,“因为需要保持湿润的环境,所以并没有设置标识牌——但我想,应该也不会有人愿意接触不知名的有毒植物吧。”
“雪莉小姐能全部分辨吗?”工藤新一的目光落在不远处一颗漂亮诱人的红果子上,“应该需要经常采集样本吧?”
“是的。”雪莉垂眸,她摘下手边一株结着紫色果实的植物上的钟型紫花,“不过我接触更多的是这些植物身上的提取物。呆在实验室捣鼓各种药剂——很符合对科学家的刻板印象吧?”
工藤新一也看向那株低矮的茄科植物,手机发出短信提示的叮咚声,他向雪莉点点头:“能拥有这样一座珍贵的药圃……尾濑先生一定非常努力。”
“啊…您是听到了那样的传闻……”雪莉垂眸,目光流连过每一株摇曳在湿润暖风中的植物,她的眼眸仿若盈了清泉,她的声音逐渐哽咽,“这里可以说是他特地为我建造的……但是尾濑他却、他却……”
悲伤的记忆被再次唤醒,她仿佛无力承受这样大的悲痛。女人的身形微晃,工藤新一下意识向她伸出手,雪莉如同蝴蝶一般伏在工藤新一肩头。她将脸埋在侦探的颈窝,低声呜咽,脆弱得仿佛易碎的琉璃。
工藤新一闻到她身上的浅淡香味,颈间裸露的皮肤能感受到她微凉的鼻尖以及柔软的茶发,他想拍拍她的肩背,但手到底还是悬停在半空。
雪莉哭得很克制,不过片刻,她便抬起头,退回同侦探的社交距离。她眼睛红红鼻尖也红红,有些羞赧地向工藤新一道歉。
这不太对。工藤新一收拢背在身后的手指,理性的推理不该被情感左右。
“你比想象中要更加痴迷呢……对她。”友人见工藤新一迟迟未归,拨去了一个电话。
工藤新一听到友人这斩钉截铁的结论挑了挑眉:“她在我这里只是嫌疑人而已……我怎么会对别人的遗孀痴迷,拜托,我可是工藤新一。”
“不过尾濑的死,警方早已经以意外结案了,他的家人也没有异议。”友人颇有些不理解,“你在执着什么呢?”
“警方只愿意提供给我很简单的案件情报——以往日我和他们的合作来说,这非常反常。”工藤新一的指间把玩着一颗紫色小果,这是他刚刚从药圃摘下的,“尸检报告也仅仅只有死因,甚至没有从尸体上检测出毒物的说明,而尾濑先生并没有会引起猝死的家族病史和用药习惯。”
“你是怀疑那位研读生物医学的雪莉小姐咯?”友人的声音带着些无奈。
“如果是她的话——”工藤新一不置可否,他并没有说完剩下的话,只又闲聊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
侦探在庄园内查找着每一处线索,因为管家的交代,佣人们也及其配合。雪莉看上去尚未走出悲伤,每天只在用餐时间浅浅露面。工藤新一即使对她万分好奇,但案件的真相也同样令他心痒。
有别于猜想中的高智商犯人完成的天衣无缝的谋杀案,事实的真相似乎过于滑稽可笑。尾濑先生俊美而风流,庄园里的年轻女佣们对他产生爱慕之情再自然不过,其中最痴迷他的,便是桃奈小姐。在得知尾濑的心上人住进庄园后,桃奈产生了十足的危机感,不过那位小姐对谁都冷淡,桃奈便决定以自己的温柔体贴感动尾濑先生。
她知晓庄园中的药圃是尾濑特地为心上人准备,所以她假扮成园丁试图去采摘一些珍贵美味的果实——桃奈的目光落在结着紫色浆果的植株上,果子圆润光滑仿若宝石,她摘下一颗,甜美多汁又仿佛飘飘欲仙。于是这样天使一般的果子被她做成了浆果蛋糕,在那一个午后被送进了尾濑先生的书房。
主人死在了爱慕他的女佣的示好之下。
“‘Atropa bella-donna’,是它的名字。”茶发的美人缓步走下楼梯,“——或许叫颠茄会更广为人知,少量服用会让人有种微醺的飘然感,而大量服用会令人兴奋、产生幻觉,甚至死亡。”
“雪莉——宫野志保小姐。”侦探抬眸对她微笑,“您相当熟悉它的提取物‘阿托品’吧,它的半衰期只有2-4小时,是相当完美的毒物。”
“曾经用它做过实验。”宫野志保的脸上找不出一丝一毫悲伤的痕迹,她微微抬着头撩起耳边茶发,姿态从容像一只骄矜的猫,“工藤先生认为我是凶手吗?”
“当然不,如您所言,这是一场意外。”工藤新一笑着摇摇头,“只不过……交代警方对本案保密——让我的好奇心受了不少阻碍。”
“我以为你们侦探会更喜欢自己查明真相。”宫野志保走到沙发边坐下,她双腿交叠,深紫色的长裙让她看上去像极了那株美丽而危险的植物开的花,“很显然,你也被这样的小把戏吸引。”
“承蒙青眼。”工藤新一泰然自若,“虽然我不喜欢调查出轨以及家长里短,但我也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他掏出一只信封,里面是一张只填了尾濑先生信息的结婚申请,“你与尾濑先生,似乎并不是夫妻。”
“当然,我只是青睐这座药圃而已。”宫野志保耸肩,“尾濑的遗嘱写的是赠予。”她又想起了什么,忽然露出一个笑,“以容貌作为资本是下下之策,扮作未亡人引侦探上钩却实在有趣——您不就被我这只黑寡妇蜘蛛捕获了吗?”
工藤新一与她目光相接,湛蓝如海的眼眸对上那双如春日寒潭的绿瞳,探寻、交锋、睿智的侦探也勾起唇角:“能得到宫野小姐的青睐,是我的荣幸。”
“请多指教,来日方长。”侦探与科学家进行了自相识以来的第一次握手。
是初遇,也是新生。
【新志】第四夜
文/言怪
世间的相遇并不总是蓄谋已久,但偶然巧合的不期而遇……似乎也是某种注定的必然。
咖啡厅门口的铜铃发出清脆的叮铃声,工藤新一下意识抬眼,与正好推门进来的宫野志保四目相对。
这是他们的第三次见面。
在铃木园子和毛利兰一时兴起不由分说把他拉来品尝小蛋糕的并不算热门的小咖啡厅。
并非是他们初遇的那一家,也并不是距离两人最近的,世间的巧合似乎总是这么莫名其妙。
工藤新一想要站起来,余光瞥见旁边的铃木园子和毛利兰,他轻咳一声重新坐好,端起咖啡又放下,一时间不知道手脚应该怎么摆放。
宫野志保瞧得有趣,眉毛轻轻一挑就向他们的方向走来。
“哦呀,大美人耶!”宫野志保醒目的美貌也引......
文/言怪
世间的相遇并不总是蓄谋已久,但偶然巧合的不期而遇……似乎也是某种注定的必然。
咖啡厅门口的铜铃发出清脆的叮铃声,工藤新一下意识抬眼,与正好推门进来的宫野志保四目相对。
这是他们的第三次见面。
在铃木园子和毛利兰一时兴起不由分说把他拉来品尝小蛋糕的并不算热门的小咖啡厅。
并非是他们初遇的那一家,也并不是距离两人最近的,世间的巧合似乎总是这么莫名其妙。
工藤新一想要站起来,余光瞥见旁边的铃木园子和毛利兰,他轻咳一声重新坐好,端起咖啡又放下,一时间不知道手脚应该怎么摆放。
宫野志保瞧得有趣,眉毛轻轻一挑就向他们的方向走来。
“哦呀,大美人耶!”宫野志保醒目的美貌也引起了两位女高中生的注意,铃木园子眼睛发亮,目光跟随着走来的宫野志保,“向我们这边来了诶!”
“是混血儿吗?”毛利兰看着宫野志保灰绿色的眼眸和茶色的卷发,“像洋娃娃一样。”
工藤新一显然也注意到了宫野志保的动向,他并不打算暴露自己与她相识,内心祈祷着她没有看见自己,但显然高中生侦探会事与愿违。
“哎呀?好巧。”宫野志保故作惊讶,眼眸中藏了几分兴味,她走到铃木园子一行的桌边,指了指工藤新一身边的空位,“我可以和你们拼桌吗,工藤新一同学?”
“诶?哎呀哎呀?”铃木园子眼神更亮,她揶揄地用手肘捅了捅不知道在忙什么的f工藤新一,“不错嘛新一,居然认识这样的大美人!”她示意宫野志保随意落座,旋即热情地自我介绍,“我是铃木园子,和这家伙是同学兼好友。”
“我叫毛利兰。”毛利兰也露出微笑,她也对这位茶发美人很是好奇,“和园子一样也是新一的同学。”
宫野志保鲜少有接触同龄女生的机会,觉得面前两位女高中生颇为可爱,正要开口,却被旁边的少年侦探抢先一步。
“她叫……灰原哀。”工藤新一随口胡诌,“是在前几天的案子里遇到的,灰原小姐帮了大忙。”
茶色头发的科学家听着他这一通避重就轻的发言,并没有开口反驳,顺着工藤新一的意思向女高中生们点了点头:“初次见面,我是灰原哀。”她带着笑意瞧了一眼紧张的侦探,“我略懂一些生物和化学,能得名满天下的高中生侦探这样称赞,很受宠若惊呢。”
女孩子们的话题总是容易展开,聊聊时装和化妆品,三个女孩很快便没了初见的拘谨,只有忐忑的工藤新一坐立难安。
铃木园子忽然一拍脑袋:“说起来小兰,我们是不是晚上还有个联谊会?和东大的那个?”
“是的呀。”毛利兰点点头,“好像是上周约定的。”
“我完全忘记了,阿真今天回国诶,我可能没办法和你一起去了。”铃木园子双手合十做出抱歉的手势,忽然灵机一动,期待地看向对面的宫野志保,“要不,灰原小姐替我去吧?是我们帝丹高中和东大的联谊,就当是认识新朋友,小兰和新一都在的!”
工藤新一暗叫不妙,正准备开口替宫野志保拒绝。
“好呀。”宫野志保端起咖啡啜饮,“听起来就很有趣。”她带着笑意的目光落在工藤新一身上。
女孩子们很快结束了这场下午茶,约定好晚上的时间地点后各自回家准备,工藤新一则拉住要离开的宫野志保,把她带到无人的角落处。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少年侦探低声质问。
“太敏感了,小侦探。”宫野志保耸肩,“我只是来喝杯咖啡。”
工藤新一显然问的不是她今日言行,宫野志保也心知肚明。
“——至于你想问的关于组织的事情。”神秘的茶发女人眯起她灰绿色的眼眸,“暂时还不能告诉你。”她拍了拍惊愕的高中生的肩膀,“虽然侦探总是追逐危险……但现在还为时尚早。”
“你……”工藤新一张了张嘴。
“晚上见啦?”宫野志保眨眨眼。
尚且稚嫩的少年人的联谊更像是大型的交友会,没有选在鱼龙混杂的地方,简单温馨的家庭餐厅更符合这样轻松愉快的聚会。
精心打扮过的少年少女们相对而坐,蓬勃的生命力就是最好的装饰品。
不过其中一人实在是有点太过耀眼。
本就精致如人偶的混血样貌略施粉黛便十足漂亮,茶色短发简单编起,鬓边别了一只玫瑰发卡。一身略有些成熟的绯色长裙显得她本就白皙的肌肤愈发晃眼,像是雪落在花瓣上,红与白相得益彰的分明。
她的神情淡漠,眉目间的疏离是她愈发神秘,像是深藏在荆棘中的玫瑰,即使危险也让人想瞧一瞧花开。
无论是高中生还是大学生,少年们的目光总是若有若无地落在她身上。
工藤新一虽然也足够耀眼,一身优雅从容的矜贵气度让他显得与众不同。继承自母亲的美貌和“日本警察的救世主”的头衔也为他赋上光环,理所应当地成为了女孩子们青睐的对象。
只不过他现在的神情并不算好。
宫野志保对面坐着一位戴着眼镜的腼腆男生,他对着这样的美人很是局促,垂着头,声若蚊蚋:“你、你好,我是本堂瑛佑。是东大医学系的一年级生……”
“医学生呀?”宫野志保带着几分欣赏,“真厉害,你一定聪明又努力。”
本堂瑛佑的头愈发低垂,绯色爬满脸颊。
学医还有空来联谊…不远处的工藤新一暗自咬牙,肯定没有专注课业。
“工藤同学?”坐在他对面的女生露出疑惑的表情,“工藤同学?可以给我讲讲你破获的案件吗?”
工藤新一这才恍然回神,心不在焉地挑着一些案件讲着。
宫野志保那一桌,过于紧张的本堂瑛佑不慎打翻了面前的杯子,他连连道歉,宫野志保倒不甚在意地摆摆手。
工藤新一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看着宫野志保的笑容发出不屑地轻哼。
“本堂同学,你似乎对我并没有什么兴趣。”宫野志保微笑着看向紧张搓手的本堂瑛佑,“你更想和毛利同学说话吧?”她注意到本堂瑛佑的目光,促狭地笑了笑,“虽然我也和她认识不久,不过她很可爱喔。”
“诶?!”本堂瑛佑慌忙道歉,“真不好意思灰原小姐,明明是在和你聊天,我却在走神……”
“工藤同学?”工藤新一对面的女生再一次唤他,“你又在听吗?”
“抱歉。”工藤新一说着站起身,她快步走到宫野志保身边,拉起她的手腕便往外走,“这家伙借我一下。”
一时间,联谊会的少年少女们都错愕地看向快步离开的两人。
“我可以坐在这里吗?”本堂瑛佑腼腆笑着,坐到了毛利兰的对面。
“真不好意思,新一他有些冲动。”毛利兰认出他是刚刚坐在宫野志保对面的男生,为自己的朋友道了歉。
两人都是温柔和缓的性格,聊起来也算相谈甚欢。
“放开我。”宫野志保跟着工藤新一走出餐厅,街道上行人不多,她抽回自己的手腕,抱臂似笑非笑地看着面前少年,“要向我解释一下吗?”
“抱歉。”工藤新一脱下深灰色的西装外套递给宫野志保,“你要玩也应该玩够了……你和他们,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你这话会让我觉得——”宫野志保并没有在这深秋的夜晚把自己冻感冒的打算,她披上工藤新一的外套,向他靠近一步,“你我才是一个世界。”
她话说得暧昧,过近的距离让高中生侦探有些不自在,他下意识偏过头:“至少我不是对你一无所知。”
“‘灰原哀’?”宫野志保点点头,“是个蛮可爱的名字。”
“难道你想告诉他们本名?”工藤新一瞪她,“宫野志保小姐。”
“呀?被你看穿了。”宫野志保耸了耸肩,“那么礼尚往来,我告诉你一些组织的信息吧——琴酒,你应该没忘记他吧?他是组织的核心成员之一,在我成年之前算是我半个监护人。”
“监护人?”工藤新一挑眉。
“我在组织长大。”宫野志保拢了拢外套,“组织的不少犯罪活动都要经琴酒之手,你想要暗中调查也好、死咬不放也罢,我奉劝你暂时不要直面他。”
“那家伙是真正的冷酷无情的亡命之徒。”红裙的美人在路灯下显得有几分寂寥,“我还不想见到你的尸体。”
“你这算…背叛组织?”工藤新一有些惊讶,他不明白宫野志保的目的。
“被豢养的鸟想挣脱牢笼很奇怪吗?”宫野志保笑起来,眉目间带着自嘲,她抬步向前,“外套借我一下啦小侦探……希望我们下次见面,不会距离太远。”
工藤新一目送着她的背影。
即使追上去也没有用。
他知道。
迷雾向他揭开一角,但迷雾依旧是迷雾。
“像私奔幽会一样……罗密欧与朱丽叶吗?”少年侦探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的想法之后打了个寒颤,“我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糊涂一梦#
文/如醽
飞花照雪婉转眠,大梦几何,重叠千百人间。
她的生命里似乎并没有时间留给“等待”,无论是在大宋还是曾在现代——即使那段时光与她而言已经遥远缥缈如同一场幻梦——她总是在追逐着什么,梦想、命运……又或者一些执念。她不曾停下,也不曾回望。
她同方应看坐在金明池最精巧华贵的画舫中,画舫随着水波微微摇晃,她靠在方应看怀里昏昏欲睡。一朵飞花飘进画舫,灼灼热烈的红,让她想起秋日里金明池边满堤的枫叶,又想起他与她的初见,那时雪地上绽开的,也是这般灼目的艳色。
“方应看,我们的初见是在六年前吧。”她忽然坐起身,转眸看着身后眼带笑意的方应看,“按照时间的流逝,如今你该是而立之年,但你……现在仍...
文/如醽
飞花照雪婉转眠,大梦几何,重叠千百人间。
她的生命里似乎并没有时间留给“等待”,无论是在大宋还是曾在现代——即使那段时光与她而言已经遥远缥缈如同一场幻梦——她总是在追逐着什么,梦想、命运……又或者一些执念。她不曾停下,也不曾回望。
她同方应看坐在金明池最精巧华贵的画舫中,画舫随着水波微微摇晃,她靠在方应看怀里昏昏欲睡。一朵飞花飘进画舫,灼灼热烈的红,让她想起秋日里金明池边满堤的枫叶,又想起他与她的初见,那时雪地上绽开的,也是这般灼目的艳色。
“方应看,我们的初见是在六年前吧。”她忽然坐起身,转眸看着身后眼带笑意的方应看,“按照时间的流逝,如今你该是而立之年,但你……现在仍是你我初遇时的模样。”
“方应看,听我讲个故事吧。”她轻叹。
忽有清风起,吹开画舫绣着金线的纱帘,窗外不知何时下起雪来,同飞花一起簌簌落在舫中。
方应看有些看不清她的面容。
“好。”他应和。
四周风景突变,她和方应看被拉入一场幻梦。
方应看在一片泉水旁醒来,他卧在一块大石上,身上穿着广袖长袍,衣襟松松垮垮,倒像是前朝的款式。泉水清澈蓄成小潭,有落花流转其间,方应看不知身在何处,却记得她和他一同进了这幻梦,他坐在原处等待着。
似乎这并不是方应看第一次等待。
在他运筹帷幄指点江山时,在他金戈铁马沙场厮杀时,在他纸醉金迷觥筹交错一双眼眸仍清醒无比时……甚至在他少年遇险一身狼狈与血污之时,他总觉得她会来,他期待着、等待着她的出现。
方应看向来是不信世人的,与其寄托信任并随时因为背叛而提心吊胆,他更愿意把一切都掌握在手中。
但唯独对她少了几分警惕。
方应看不知她会从何处归来,也不知她又要去往何处,但看见她瞧向他的满含倾慕与喜悦的双眸,她一身风尘仆仆扑进他的怀中,他也会不自觉地微笑起来。
然后无意识地给予她更多纵容与偏爱。
就好像世人皆如匆匆而过的水墨云烟,唯她热烈而鲜活。
有水雾笼罩这一汪清泉,岸边的花也氤氲成粉白色雾气。倏忽雾气散开,她骑着白鹿踏水而来。长发半挽,一身月白长裙,面容也与平日有了细微的不同,方应看说不上来,但面前人分明就是她。
与他出生入死、耳鬓厮磨、此生纠缠的她。
所以方应看向她伸出手。
她握住他的手,跳下白鹿,月白长裙染上碧绿的颜色,她的鬓边簪上几朵迎春,顾盼皆明媚,恰是他们初遇时的模样。
她还是三清山刚外出历练的纯然天真的小师妹,他此刻却不是一身雍容运筹帷幄的侯爷。
“那是我在别的世界的样子。”她这样解释,随即又笑起来,“方大侯爷此时宽袍素衣身无分文,可不许再说我‘穷得令人发笑’!”
“这天下财富最盛的方应看已是你的囊中之物,该是旁人穷得令你发笑。”方应看拈下她发间的落花,“我曾说过,本侯是你的底气。”
“方大侯爷权倾朝野,在权力与财富的巅峰,就连红尘也尽在你的股掌之中……有你在我身边,我的确底气十足。”她垂下眼眸,发丝垂落遮住她的神情,“倘若有一日,你不在呢?”
“你说要讲个故事,便是与此相关吗?”方应看收紧牵着她的手掌,“本侯既能让风月皆入怀,又如何会不在?”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低头沉吟,“你方才也说过——别的世界?”
“是呀,什么都瞒不过你。”她拉着方应看坐在大石上,身后泉水泠泠,身侧桃花如烟霞,“虽然有些怪力乱神,方应看,你可听过‘画中人’?”
“你是指那种书生被画中精怪吸引的话本?”方应看挑眉,“本侯虽不曾看过,却也知那书生愚蠢荒诞。”
“若我说,我便如同那书生呢?你会不会觉得我荒诞?”她抬手接住一朵随风而落的桃花,放在鼻尖轻嗅,“方应看,你我初遇,是在哪一年?”
千百年后的人间是于此时截然不同的模样,是在几次极为惨烈的战争与杀戮之后难得的太平盛世。我是芸芸众生中最普通的一人。
在一个普通的夏日午后,我看见了这张画卷。只不过手指一点,我便进了画中,成了三清山的小师妹。在那个被追杀的雪山下,无论是无情还是师兄,我对谁都陌生。
那些看不清脸的黑衣人挥刀向我,我连故作镇静都显得艰难,生死只在一瞬——
然后血色与雪色纷飞,你的长枪划破昏暗的苍雪。
与你相见的第一眼,我至今还清晰地记得。
此后的再遇不知是命运使然还是冥冥注定。
亦或是我万分幸运。
是我幸运,方应看。
在蝉鸣聒噪日光如烧的夏天,你是闯入我生命中的烈火,从此我心口便多了一抹灼热。
那是我的2018年,是你的1119年。
我们在千年的岁月红尘中触到了彼此的指尖。
她平静地叙述着,不过并没有说出最后那两句话。
“宣和元年。”方应看不假思索地回答,“那是你我的初见。”
“那么——如今是哪一年?”她把桃花抛进水中。
“宣和……”方应看猛然怔住,“不到宣和二年……”
“可是,在我的时光里,你同我相识已经六年了呀。”她眉眼弯弯,“同你初遇时,你二十四岁,我如今已经追上你的年纪了。”她拉起方应看温热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可惜,我瞧不见而立之年的方应看。”
“你的意思是,我于你而言便是画中人?”方应看惯来是喜怒不形于色,他的神情看不出端倪,语气也一如往常,“我会夺走你的精气吗?就像话本中那样。”
“当然不会。”她摇摇头,靠在方应看肩上,“我本不愿同你讲这件事,方应看,这是我无论如何也不要击碎的梦境。”她又叹,“我只是觉得对你不公,我锁住了你的时间——以我的爱意。你会怪我吗?”
“笨蛋,本侯向来不信鬼神,至于你说的锁住我的时间……这并没有耽误我的进程。改革、练兵、击退金兵,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之中。”方应看亲昵地捏了捏她的脸颊,“世间并没有绝对的公允,我有更多时间实现我的抱负,不必感叹人生苦短——这并不是枷锁,反而像是馈赠。”他挑眉,眼里溢满笑意,“还是说——我们家的傻河豚担心自己垂垂老矣容颜不再?”
“什么话。”她瞪了方应看一眼,“就算我老得走不动,也是世上最可爱的老太太。”
“你还是这般神采飞扬的模样才最可爱。”方应看低头在她脸颊落下一吻,在她耳边低语,“我本就不在意你的容貌,方应看所倾心折服的,是你的灵魂。”
两人一时无言,靠坐在一起看着漫天飞花。
“于你而言,我才是那个长生者?”方应看忽然开口,他的发丝散落,垂在它的脸颊上,他长眉一扬,“我是精怪?”
“有什么不好?咱们英姿俊朗眉目如画的方大侯爷铁定是精怪中最漂亮的!”她笑嘻嘻地把方应看的长发缠在指尖打着旋儿,“——约莫是狐狸吧?”
“狐、狸?”方应看的眼眸微眯,语气也变得危险起来,“你把本侯当成狐狸精?”
“狐狸可是祥瑞!”她扬声笑起来,“不比那些俗气的蛟龙麒麟更特别?”
“说蛟龙麒麟俗气的……你还是头一人。”方应看也勾起唇角,“也罢,我便占了你这‘最特别’的祥瑞。”
这场幻梦消散时,先前散去的雾气重新将方应看笼罩。他看不清怀中人的面容,困意袭来,他似乎听见她的呢喃。
“方应看,就当这里是你我的糊涂一梦吧。”
再醒来,还是那条金明池中的华贵画舫,窗外阳光明媚,飞花灼灼如艳火。方应看坐起身,见金丝薄被从身上滑落,他有些恍惚,似是做了个缥缈的梦,却只能想起那片烟霞似的雾和那泉泠泠的潭水。
“醒啦?”她端着小盆推门而入,拧了帕子递给方应看,“都让你别熬夜处理政务,方才睡得和小猪似得。”她嗔怪到,“就算要搅动朝堂和江湖,也该睡饱了再说。”
方应看抬手捏捏她的鼻尖:“本侯的确不如你,心宽体胖。”
方应看不曾记起那短短的梦,他不会执着于迷梦与幻境。
她也不曾提起,即使她将他的时间困囿于她的爱意。
“生辰快乐,三十岁的方应看。”她轻轻笑起来。
文/如醽
梦沉聊斋•方应看 联动本合集梦沉聊斋
雪意暗馨飞花融,月影幽馥春山空。
汴京的冬日瞧着比杭州暖一些,尽管呵气成冰漫天尽是飞雪,但街头巷尾挂满的金红花饰,总是比断桥残雪更热闹。
她终于远行而归,进门便扑进方应看怀里,书房里烧着炭盆,外面是凛冽的冬,屋内是暖融的春,她把脸贴近方应看的胸膛,觉得他怀里比春日还暖三分。
“我好想你,方应看。”她向来是不爱撒娇的,此刻却如猫儿般窝在方应看怀里,她半闭着眼深深嗅着熟悉的龙涎香气,喟叹,“我到家啦。”
本在批公文的方应看放下手中的狼嚎,表情似笑非笑,手却扣紧了她的腰,他挑眉:“你可知道搅扰本侯爷办公,是何等罪名?”...
文/如醽
梦沉聊斋•方应看 联动本合集梦沉聊斋
雪意暗馨飞花融,月影幽馥春山空。
汴京的冬日瞧着比杭州暖一些,尽管呵气成冰漫天尽是飞雪,但街头巷尾挂满的金红花饰,总是比断桥残雪更热闹。
她终于远行而归,进门便扑进方应看怀里,书房里烧着炭盆,外面是凛冽的冬,屋内是暖融的春,她把脸贴近方应看的胸膛,觉得他怀里比春日还暖三分。
“我好想你,方应看。”她向来是不爱撒娇的,此刻却如猫儿般窝在方应看怀里,她半闭着眼深深嗅着熟悉的龙涎香气,喟叹,“我到家啦。”
本在批公文的方应看放下手中的狼嚎,表情似笑非笑,手却扣紧了她的腰,他挑眉:“你可知道搅扰本侯爷办公,是何等罪名?”
“那你便把我抓起来吧。”她撑起身子,提起双腕放到方应看面前,做出小儿无赖的娇俏姿态,“把这世间最漂亮可爱、最才华横溢、方大侯爷最喜欢的我抓起来吧。”
“喔?当真?”方应看慢条斯理地解下发带,在她并拢的手腕上缠了几圈,拉近,呼吸相闻,方应看凑近她耳边,“我把你抓起来了,你待如何?”
她看着眼前的方应看不说话,忽而凑近,在方应看唇上啄了一口,随即掩耳盗铃般把头埋进方应看颈窝:“那我就以下犯上,大胆冒犯尊贵的神通侯啦。”她的声音闷闷的,“虽然江湖儿女不拘束于儿女情长,可是你都不说想我。”
“如何不想。”方应看拥住她,“本侯见风见月,见花见雪,都在想你,你却不传信来。”
“那是因为方大侯爷把风花雪月都关在门外啦。”她坐直身子,气鼓鼓的脸颊像是河豚,“我进门时彭尖都和我说了,你连着处理了三天公务,饭都只吃几口敷衍了。”她拍开方应看捏她脸颊的手,“我知近来朝堂波诡云谲,但你若因劳累倒下,你我的抱负谋划不也无法达成?”
“今日公务批完,便可告一段落。”方应看贴过来亲她脸颊,满意地看着她脸颊遍染红霞,“我与你共谈风月可好?”
“油嘴滑舌。”她轻声啐他。
汴京的冬夜因着新年而热闹非凡,金红花饰映着琉璃烛火,各家门口的红灯笼也摇曳着霞色。
她牵着方应看逛灯市,见各式花灯上皆画着玄狐,心下奇怪:“怎么今年灯上不绘龙凤麒麟,画这黑狐狸呢?”
“因为前几日朝堂上,本侯说这玄狐是祥瑞。”方应看嘲讽地低笑一声,“不过是一些庸人妄图站队的奉承罢了。”
“若是真有祥瑞,他们也不该拜龙凤玄狐,当拜方大侯爷才是。”她兴致勃勃地挑了一只狐狸花灯,小狐狸圆头圆脑颇为可爱,她向店家借了笔墨,照着方应看的衣服描了只金色的龙,“如此才算是祥瑞狐狸。”她心满意足地把圆滚滚的狐狸花灯塞进方应看手中。
方应看提着那狐狸灯,她分明是在打趣他是这只呆头呆脑的狐狸,他伸手扣住耍坏之后想偷溜的她的手腕,笑容意味不明:“你当真是一点不怕本侯爷。”
“那当然,”她理直气壮振振有词,“方应看是我的祥瑞。”
“而且——”她凑过去亲他,话语在唇齿间含混不清,“我偏生要赌你舍不舍得。”
“你明知输赢。”方应看含笑回吻,微垂的眼眸映着她和她身后的风月华光,“你归来的那刻,本侯才算亲眼见到了祥瑞。”
啁啾鸣雀
#啁啾鸣雀#
文/如醽
烛晃城春桃点花,雀鸣啁啾旎云霞。
日升日落,云聚云散,汴京的花疏了又繁,转眼又是一年。
“若待上林花似锦,出门俱是看花人。”她初春跟着方应看游金明池时,曾这样笑言,“汴京的景这样热闹,就是花开得比杭州迟了些,谢得也早了些。”
“倒是少见你吟诗。”方应看调侃道,“在本侯身边这几年,从笨河豚变成书香河豚了?”
她闻言嘟嘴:“那便不是河豚啦,是章鱼,随了方大侯爷一肚子坏水!”
方应看闻言只是大笑。
昨日七夕,她本打算同往年般逛逛灯会,或是去甜水巷同姬蜜儿聊聊天,刚一踏出神通侯府,却见彭尖已然备好了车马。
“姑娘,侯爷有事寻您。”彭尖放下马凳,请她...
#啁啾鸣雀#
文/如醽
烛晃城春桃点花,雀鸣啁啾旎云霞。
日升日落,云聚云散,汴京的花疏了又繁,转眼又是一年。
“若待上林花似锦,出门俱是看花人。”她初春跟着方应看游金明池时,曾这样笑言,“汴京的景这样热闹,就是花开得比杭州迟了些,谢得也早了些。”
“倒是少见你吟诗。”方应看调侃道,“在本侯身边这几年,从笨河豚变成书香河豚了?”
她闻言嘟嘴:“那便不是河豚啦,是章鱼,随了方大侯爷一肚子坏水!”
方应看闻言只是大笑。
昨日七夕,她本打算同往年般逛逛灯会,或是去甜水巷同姬蜜儿聊聊天,刚一踏出神通侯府,却见彭尖已然备好了车马。
“姑娘,侯爷有事寻您。”彭尖放下马凳,请她上车。
彭尖向来不离方应看左右,今日单独前来,莫非是有要事?她思忖着,手指无意识地轻敲马车的小几。……七夕佳节,官民同庆,又有何人能在此刻让方应看要事缠身呢?她忽然想起之前皇帝的赐婚。……官家。
胡思乱想间,马车已然停下。
她下车,却被眼前一幕惊住了。
金明池岸边种的分明没有桃花,此时一树一树轻红淡粉如烟霞般簇拥绵延,有风拂过,花瓣如雨簌簌飘落。即便是春日,汴京也从未有过这般如梦似幻温柔恬淡的金明池。
她惊叹于眼前景色的瑰丽绚烂,抬手接了一朵落花,是极轻薄柔软的丝绢做成的桃花,花瓣莹莹,花蕊颤颤,乍看与真桃花别无二致。如此奢靡手笔,人选自是不做他想——英明神武权势滔天财大气粗的神通侯方大侯爷方应看。
她眼眸一瞬间亮起,转身看向路的尽头,恰有风起,一树一树皆是摇曳的旖旎软红,心心念念的那人站在树下,玉冠锦衣,身后是漫天云霞,夕阳余晖落在他衣上,金线织就的瑞龙仿若在他身上游走。他转眸看她,霎时天地绝景都艳不过他眼中风华。
“方应看——”她小跑着扑向他,不出意料地被抱了个满怀,“彭尖一路赶马车赶得好急,我还以为侯府破产了呢。”
方应看轻笑着拈起落在她发上的绢花,拍了拍她:“等会儿撒娇,先来拜见官家。”
官家?她从方应看怀里抬头,瞧见花树后一身暗红锦袍的宋徽宗。不同于史书所绘暮年的威严皇帝,正当壮年的宋徽宗全无帝王的慑人气势,反而一派风流倜傥,眉目也显得温柔。
她从方应看怀里退出来,红着脸行礼:“民女见过官家,礼数不全,让官家见笑了。”
宋徽宗摆摆手示意不必介怀,转而对方应看笑言:“朕前几日还纳闷你为何拒绝赐婚,郡主家世品行皆为上佳,如今得见你心上人才了然——见过如此鲜活美人,你确实再看不上笼中金雀,也不枉你把这金明池妆点成三月扬州来博美人一笑了。”
方应看笑吟吟地应话:“臣本不在乎血脉姻缘,却不想遇见了她。臣于父母师长亲缘关系上总有遗憾,再不愿错过挚爱。”他说着便朝宋徽宗长长一揖,“多谢陛下成全。”
几人谈笑间,天色渐暗,暖黄花灯在花叶间次第亮起,有摊贩点起花灯熬上糖浆,人声渐沸,恍若从飘渺仙境落入红尘人间。
“行了,你们自去玩罢。”宋徽宗负手向热闹繁盛处走去,“朕要去瞧瞧这烟火人间。”
方应看牵着她的手,她倚在方应看肩头,瞧着那历史上风流温柔的帝王走进他的臣民中,灯火摇曳,她无端想起曾与方应看一同看过的海上的月色,竹间的风声,以及,此刻在她身边流淌的这一弯璀璨的河。
“本侯虽然没有移山撼海之力,也无法改变四时轮转,但我会让你瞧见这漫天琼花,品尽这人间风月。”似是听见她心中所想,方应看含笑看她,“我一生机关算尽,狠绝卑鄙,背叛过无数人也被背叛过无数次,我早已习惯。能让我再次感受到这个人间的,只有你,唯有你而已。”
“方应看,我曾在心里想过,想与你做这个汹涌时代里只为心动而生的蜉蝣。”她叹,“但我如今不想做蜉蝣。我想同你睥睨山河,想有一个我与你相拥的天下。你狠绝无情,身边之人无一不可背叛利用,我早知道,我当然知道,但那又如何?”
“我不需要你护我万世无忧,我心甘情愿被你利用,心甘情愿被你裹挟进这权力与纷乱的洪流,世间再不会有人如你我般配。你曾说要带我看红尘之妙——”她在方应看鼻尖落下一吻,目光带了些狡黠和得意,“你瞧,世间绝妙,此刻尽数在我唇上了。”
方应看先是一怔,继而大笑,笑声朗朗,眉眼间染了是少年人的飞扬。他似乎很少有这样畅然开怀的时刻,他曾见过无数美人听过无数旖旎情话,只有她能与他这般绝然登对。她没有一字缱绻,却让他甘心沉沦。
方应看俯身,去探寻她所言的绝妙。灯火在夏虫鸣鸣的桃花间晃荡出碎金般的华光,他们在唇齿间流转着声色人间。
次日晨起,她一早便神神秘秘不见踪影,只让方应看在府中等着。
方应看不知她要做什么,但也由着她去,左不过是陪着她做些奇怪吃食庆贺他的生辰——是的,他总是愿意同她一起过生辰。
他在院中练枪时,瞥见她提着一只蒙着布的鸟笼蹑手蹑脚走来,他失笑,收了枪,瞧着她脚步轻快雀跃。
“猜猜我给你备了什么生辰贺礼——”她把鸟笼背在身后,作出高深莫测的模样。
方应看倒也配合,调侃道:“能被笨河豚捉住——莫非是呆头鹅?”
“才不是呢!”她鼓起腮帮子。
“喜鹊?”方应看挑眉。
她得意地笑:“再猜猜看——”
方应看睨她一眼,探身靠近她,做出虚抱的姿势,抬手拿枪尖挑开鸟笼上蒙着的布,露出一只白色的雪鸮。
她被方应看的温热气息与骤然浓烈的龙涎香气扑个正着,脸颊耳尖燃起一片绯红,却不忘对着方应看举起鸟笼:“你瞧,是不是很像你!”
方应看瞧了瞧她手上那只金色双眸,有着白底黑纹的漂亮羽翼的雪鸮,沉默了一下。虽然雪鸮是猛禽不假,但其长相实在是有些……滑稽可爱。
方应看微眯着眼,恰好此时雪鸮也因为骤然见光而微眯着眼,二者神态一时出奇得相似。
她见了笑得前仰后合,连一向不苟言笑的彭尖也死命咬住嘴唇,却还是逸出几声短笑。
方应看黑了脸,将雪鸮塞给彭尖让他带出好生照料,自己则拉过笑得眼角泛泪的她,双手捧住她脸颊,轻轻往中间一挤。她神态茫然,脸颊和嘴嘟起,像极一只纯然无辜却气鼓鼓的河豚。
方应看也没忍住笑,在她唇上轻啄了一下:“也不知雪鸮喜不喜欢吃河豚。”
她瞪他,却因为被他捏住脸颊说不出话。
俗世纷乱繁吵,偏她在他身边才叫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