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8.1将进酒群像24h|0:00】棘闱
-齐惠连-
“清明涕泣江边望,千里东风一梦遥。”
...
-齐惠连-
“清明涕泣江边望,千里东风一梦遥。”
——曹雪芹
-
皇后道了退朝,众臣俯首,潘如贵亲自上前搀扶着幕帘后的妇人离去。
臣僚退出明理堂外,今日看不见太阳,云层堆积恍若千斤,空气中酝酿着压抑的水汽。
“太傅——!太傅留步!”
走在群臣最前头的东宫太傅齐惠连顿住脚步,一路小跑的吏部侍郎险些跌下长阶,气喘如牛地追上了他。
齐惠连面色阴沉,虚虚扶了一把:“刘侍郎慢些走。”
“哎,多谢太傅。”刘侍郎拭掉额角的汗,和齐惠连并肩而行,“太子殿下的折子怕是被扣下了,陛下这两日精神转好,连搁置数日的官渠修葺都给批了下来,偏偏对殿下的奏折只字不提,这可......如何是好哇?”
近日朝中新贵皆属潘、花两党,群臣唯恐落后他人,纷纷上前结交。齐惠连走得快,把那些阿谀奉承都远远甩在身后。
太傅不语,刘侍郎长叹一声,面露痛心之色:“后宫干政,阉人误国,什么时候大周竟要对一个久居深宫的妇道人家俯首称臣了?”
齐惠连冷笑一声:“管他妇人还是小人,只要是愿意乖乖听话的,八大家连条狗都能送上明理堂。潘如贵在后宫一手遮天,陛下早就听不见朝堂的声音了。太子殿下早有预料,只是想得再多,却还是在锦衣卫这一步上失了先机。皇上病重,皇后直接杜绝了内阁与东宫的请安,殿下被禁足宫中,东宫眼下是如履薄冰,要论翻盘谈何容易。”
刘侍郎内心哀恸,差点落下泪来:“纪雷实乃乱臣贼子,可恨呐,可恨!属下真想杀之而后快!”
阒都上空雷云涌集,天空低矮如盖,压得人抬不起头。
齐惠连望着远处的天色,双眼透出迷茫:“天下小人,又何尝是你我三言两语便能荡平干净的?只要人心里藏着贪欲,昨日的拳拳之心也能变作蛇蝎。虎兕出于柙,龟玉毁于椟中,孰之过啊——”[1]
刘侍郎压下心头刺痛,忽而忆起当年太傅入都时,是多么意气风发。大周开国至今,连中三元者不过五人。“民既富于下,君自富于上”,永宜十五年春闱及第者,无人不晓。[2]刘侍郎在红榜上看过那篇文章,直至随进士入都依然只字不忘。像他一样决心追随这个背影的人有无数个,可是短短几载光景过去,敢和这个人并肩而行的,却也只余寥寥了。
齐惠连没有过多注意他,只拍了拍刘侍郎的肩膀:“殿下还在等我,侍郎早些回去吧。眼下局势变幻莫测,你也早做打算。”
刘侍郎不再强留,站在原地目送他离去。天边一道闷雷乍起,狂风将铁马裹得叮当作响,卷乱了齐惠连的袍袖,他依旧走得后背笔直。
风雨欲来。
***
外面的火烧起来的时候,齐惠连还在梦里。
片刻光影被惊呼声搅得细碎,他顶着凌乱的头发坐起,侍卫破门而入,铁钳一般的手抓住了他:“太傅快随我走,东宫的大门已经被攻破了!”
齐惠连的眼珠上映出冲天的火光,他颤抖着双唇,难以置信地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怎么有人敢对东宫动手,陛下尚在,他们这是疯了,疯了吗——?!”
侍卫听不得他自语,直接把人扛起来带走。经过回廊的时候齐惠连听见了厮杀声,他挣扎起来:“皇孙不能死!哪怕你我今日命丧于此,也一定要把皇孙送走!”
侍卫挥刀劈开冷箭,沉声道:“太傅放心,皇孙已在宫外。”
昔日的东宫门庭若市,所有心怀抱负的人都可以在这里拥有一席之地。太子殿下不问出身,不问来历,对于许多人而言,东宫是比明理堂更能施展才华的地方。言官记载,东宫苑内常有论道之声,靡靡之音终日不闻。东宫是盛世的一道缩影。
可如今呢。
齐惠连想扑出去抢烧起来的文卷,被侍卫连拖带拽地拉走。火光照亮了半边天,却唤不醒沉睡的阒都。他想起许多张脸,青涩的,激昂的。有人出身寒门,对治国之道有格外深刻的理解;有人讷于言语,却能落笔成章,檄文既出便能引动千呼万喝。
他们是脚下的青砖。
“是谁——是谁对花狗潘狗低了头!!!”
齐惠连嘶哑的质问淹没在喊杀声中,东宫书院外的百年槐树轰然倒塌,烧成一把焦黑的烟灰。盘根错节,荫蔽万人,终究不过蜉蝣,一把火就能没个干净。
东宫又能如何呢?
在人心面前,帝王与饿殍没有任何区别。
东宫僚属护送太子一路拼杀,到底寡不敌众,一路退守至昭罪寺门前。齐惠连的脸被刀尖刮破了,鬓发和着血糊在脸上。他握紧太子的手臂,如负伤的孤狼一般盯住了追杀而来的锦衣卫:“殿下莫怕,臣等便是殿下的刀和剑,咱们杀他个痛快!”
太子面如死灰:“慕将军派人传信,祁儿的马车被截了。”
齐惠连大惊:“皇孙不是早已被护送出宫了吗?”
太子摇摇头,不重要了,东宫如今是众矢之的,他们能信得过的人实在太少太少。皇家的兴衰落寞,在旁人看来又能多出几分感同身受呢?
纪雷站在锦衣卫之首,逆着火光看向东宫众人:“太子意欲谋反,文书已被锦衣卫查获,陛下下令捉拿东宫叛党,及时悔改者从轻,违抗者格杀勿论。”
齐惠连低头狠狠啐了一口:“纪雷小儿,你算个什么东西?舔着潘如贵的臭脚当金钵,什么时候也轮到你来殿下面前吠了?你如今认贼作父,纪大人若泉下有灵,不知作何感想!”
听他提到纪无凡,纪雷面露阴鸷,他狞笑一声,挥手令身后的锦衣卫尽数退开,露出后面的人影来。
东宫僚属中有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被锦衣卫用刀架着的妇孺们惊惶地哭闹起来,戴着镣铐的孩童尖叫着想要扑向父亲,下一秒却人头落地,小小的身躯倒在血泊里,囚犯中的母亲惨叫一声昏了过去。
太子急红了眼,他挣脱齐惠连大步上前,拦住自己的臣僚:“纪大人刀下留人!今日你要捉的只我一人,与东宫众人毫无瓜葛。我跟你走就是了!”
“殿下!”
“纪雷!你不要欺人太甚!”齐惠连大喊着想要抓住太子的衣角,却只能眼睁睁看他离自己越来越远。黑夜中鬼影憧憧,他在人群中看到了痴呆的老母,不敢再看,他只能死死地盯着太子的背影。
太子凄然回头,望向这些依然没有放弃他的僚属。这些人里有他的老师,他的朋友,每一双手都拼尽全力地将他推向高处。可是高处什么都没有,他的手上沾了太多无辜的鲜血。
“老师教过我的,我都记得。”太子殿下一生为人淳厚,从未对下属动过怒气,可他却抽出了腰刀,火光映出他孤高的影子,染上了杀伐气。
他不妥协,不低头,他的心还是热的。
齐惠连意识到了什么,身边却有无数双手将他按住。昭罪寺的神佛无人回应,忠魂要在这里黯然离场。臣僚放声哭嚎,血色烫伤了浓稠的夜。
齐惠连双目几欲眦裂:“殿下——!!!”
太子倒在阶前,顺着石板淌下的血仿佛将他的僚属们包围在其间,不容他人进犯。
纪雷没有撤走,他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太子。锦衣卫随令而动,一具具尸体颓然倒下,妇孺们甚至没有机会在黑暗中找到自己亲人的方向。东宫众人持刀冲向锦衣卫,他们嘶吼呐喊,又倒在泥泞里,不肯合上双眼。
侍卫护着齐惠连往寺中退去,他的刀掉在了地上。齐惠连蓬头垢面,他嘶哑地喊,如恶鬼一般:“我乃东宫僚属,太子亲师,谁来杀我!”
“谁来杀我——!”
老母听见了他的声音,浑浊的目光顺着夜空茫然地追寻过去。她神志不清,颤巍地伸手抓住了锦衣卫的衣角。
“我儿子呢?”她张开没牙的嘴,露出一个讨好的笑,“我儿子在阒都,我儿子是状元!”
绣春刀割破她的喉管,她不解地倒在了尸山旁。齐惠连像死狗一样被拖进了寺里,锦衣卫要追,纪雷抬手拦下了。
“留着吧,太子自刎,东宫败局已定。陛下仁厚,必然不愿赶尽杀绝,找几个人看着就是。”
“是。”
长阶血未干,远方天色已微亮。
***
苍云阁的背后是皇陵,沈泽川即位后第一件事便是为前朝罪太子平反,东宫幕僚尸骨入陵寝,他亲手埋下了齐惠连的衣冠冢。
萧驰野守在外面,陵宫阴冷,火盆就在门口。
沈泽川跪下来,墓穴里烛火微弱,让他想起昭罪寺的夜晚。他睡不着,不敢叫纪纲知道。先生在雪地里找到他,陪他下了一整晚的棋。
先生说时也命也,却在穷途末路的时候选择了他。他教沈泽川杀伐,又教他制衡。说帝王家刀光剑影,不会因人而异,又告诉他天下苍生,皆有定所。
齐惠连讲尽四海人,不讲自己。他的过往只为太子而存在,在兰舟面前,生杀比温情更有效。
沈泽川只从师父口中得知从前的先生,听过他那篇名动春闱的文章。他们都有太光亮的旧忆,因此不敢追回,记得太深,反倒伤怀。
兰舟明白的,先生的遗憾不止于东宫。他装疯卖傻了二十年,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疯没疯。他用满是污垢的指甲钳住了沈泽川,对仇人的儿子下了跪,他的火还没有灭。
沈泽川记得他烧起来的眼神,那一刻,有另一个人站在痴傻的齐太傅身后。他负手而立,胸前戴着及第的绣球,迎着帝京花。
两个声音,一个垂垂老矣,声嘶力竭;一个志气昂扬,洒脱爽朗。
“我乃渝州齐惠连。”
“我是永宜十五年的三元榜首。”
“我是东宫僚属,又任吏部尚书,兼内阁次辅。”
“我教过太子,我如今、如今教你!我把此生所学,全部教与你——好不好?”
我此生,只做帝师。
沈泽川低下头,泪打湿了脸颊。他忘不了雨幕中的背影,就像齐惠连望着太子的背影。他高举双臂,笑遍这天下小人。他戴着镣铐,形容枯槁,天塌下来,百年国祚化为一纸空谈。
我来去自由。
丧钟长鸣,百官在皇陵外跪倒。太学的学子们身着素衣,黎民卧伏,送走了万千高呼与沉默着的英魂。
火依然在烧。
END
注:
1.引自《季氏将伐颛臾》(选自《论语·季氏》篇)
2.引自明成化年间中的状元王鳌的科举文章。
3.题目:考生们进行考试的场所叫贡院,四周内外两层围墙顶端布满带刺的荆棘,因此贡院也称“棘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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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观阅
【8.1将进酒群像24h/20:30】醉春
*松玉
*和城池的图有联动
*
(一)
“若我来说,魁首还当是永宜十五年的三元榜首齐太傅。”
酒楼厅堂里文人相斗,争相辩天下文人魁首应落谁人,海阁老与齐太傅频频被提及,酒过三旬,有人风尘仆仆踏进门来,才解下包袱落座,闻音转头望向出声那人。
那人放下酒盏,脸色醺红,已然是醉态,朗声继道:“帝师齐惠连,吾等天下文人,心向往之。”
才落座的那人茶还没喝上一口便扬声去驳:“圣上设苍云阁文臣录,齐太傅与海阁老及其弟子姚温玉齐列于文臣之首,可没那魁首一说!”
“我曾、我当年曾与岑大人一同至茨洲城下会谈……”他略带愧色,臊红了脸:“也曾拜读过他人所撰抄的诸多策论,‘璞玉元琢’之才...
*松玉
*和城池的图有联动
*
(一)
“若我来说,魁首还当是永宜十五年的三元榜首齐太傅。”
酒楼厅堂里文人相斗,争相辩天下文人魁首应落谁人,海阁老与齐太傅频频被提及,酒过三旬,有人风尘仆仆踏进门来,才解下包袱落座,闻音转头望向出声那人。
那人放下酒盏,脸色醺红,已然是醉态,朗声继道:“帝师齐惠连,吾等天下文人,心向往之。”
才落座的那人茶还没喝上一口便扬声去驳:“圣上设苍云阁文臣录,齐太傅与海阁老及其弟子姚温玉齐列于文臣之首,可没那魁首一说!”
“我曾、我当年曾与岑大人一同至茨洲城下会谈……”他略带愧色,臊红了脸:“也曾拜读过他人所撰抄的诸多策论,‘璞玉元琢’之才学,在下拜服。”
他顿了顿,于当年茨洲城下会谈一事不愿多说,只叹道:“此三人之风采,如今竟无人可及了。”
聚了半个厅堂的文人们压低了声音三两交谈起来,隐约辩得几声“璞玉元琢”,随之便是一阵轻叹。
乔天涯倚窗而坐,听了一会儿便叫低飞的燕子给分去了心神。
那燕子在这人来人往的堂前檐下絮了窝,倒没听着乳燕啼声,只有这么一只孤零零的堂前燕飞下来落在了窗檐上,探头探脑的望向乔天涯。
酒楼里有人抚琴,琴艺算不得上佳。
乔天涯在铮铮琴声之中神色恹恹,对着燕子戏道:“你若要喝酒倒是管够,讨食吃,我可没有。”
那燕子也不知是不是听懂了,展翅飞向了街旁垂柳,似是有青衣人拢袖将那燕子纳了怀,眨眼间便在柳枝间寻不到了。
乔天涯在琴声中有刹那恍惚,随即哂笑一声,饮尽杯中酒,戴了宽笠便起身欲走。
立在一旁正听得津津有味的店小二机灵眼尖,紧走了几步来送客。
“春月里头雪才化,路不好走。”店小二一边麻利的收拢杯盏一边笑道:“客官,您这是要去哪儿?”
店小二兜着杯盏,打巾儿又道:“您若是往北去,街口那处客栈歇了商队,想要雇上几人随行,我瞧您似是有些拳脚功夫傍身的人,搭上一程也是方便的。”
乔天涯脚步未停,应了一声,那声音又轻又远,似是要说给远方的人去听。
“赴约去。”
(二)
乔天涯曾回过一次阒都。
那是淳圣二年的事,他头一年远离阒都不近中博,在酒中浑噩度过。
不是俊俏负扇的乔松月,也不是握刀落拓的乔天涯。
他一朝落入酒池,许久未在醒过。
既然倒也不劝酒中客,他喝到哪儿,既然便吃到哪儿,只在他难得清醒时问他:“一了前尘,诸事不妨,施主去路已定,何不随缘?”
乔天涯并未答他。
那年乔天涯回阒都时未见旧人,径直沿着车马道徒步上了菩提山,一路走一路寻,在不及山巅的云窝之中寻到了一处小院。
小院素朴,屋里久未住人,积了灰,却有摊开的书倒扣在小几上,半坛子启了封的酒已跑没了味儿,棋盘上还有未尽的棋局,棋笥盖子歪斜着将阖未阖,乃至榻旁还有主人旧衣与招文袋。
小院处处有际可寻,却寻不到该寻之人。
乔天涯驻足良久,最后也只简单规整了床榻,未动屋内陈设。
既然倒是不挑住处,一早从屋内棋盘旁取了蒲团,在院子里盘膝打坐,直到乔天涯在院子里站了好一会儿才睁了眼,这会儿早已是月挂枝头,他念了声‘阿你陀佛’,才道:“施主在看什么?”
乔天涯道:“看阒都,看万家灯火成星河。”
既然一双眼在月色下越发剔透,他天真纯稚,超脱于俗世,却仿若看得透百态,闻声道:“红尘如浮烟,往事亦如浮烟,施主瞧的不是眼下灯火,又何必执着浮烟。”
乔天涯手中提着方才寻来的铲子,闻言便一铲子下去撅了土,回道:“小和尚,世间诸事既不必执着,你为何又要一直跟着我?”
“施主有佛缘,我便渡施主。”言罢,既然不错眼地盯着他在院子里挖了个坑,似是好奇,“施主这是做什么?小僧虽想着要渡人,却也不至于被埋在这儿。”
“种菩提树,”乔天涯埋了种子,应道:“他要我在菩提山上种一颗菩提树等他。”
既然一愣,眼中略带茫色:“怎么会?”
既然知道乔天涯口中的‘他’说的是谁,便更觉茫然:“菩提本无树,施主将这菩提树种下去,那就困在这里了。”
姚温玉诸事安排妥帖,他一人独来,一人独去,本该孑然一世了无挂念,到头来却留了一念。
菩提本无树,来世无可盼。
他要乔天涯种一颗菩提树,却是将这念头留了根,用一个盼头困住了两个人。
“那不是正好,”乔天涯将土埋了个严实才直起身来,月正当空,他面上神色辨不大分明,只道:“我等他。”
既然身在红尘,心在云外,他不懂乔天涯,只歪头瞧了一会儿种下菩提的小土包,又道了声“阿你陀佛”。
“施主果真与我佛有缘。”
牵绊至深,唯佛渡他。
乔天涯在菩提山上住过了春月,在夏日来前下了山,此后多年不曾踏入阒都。
他瞧过了云峰上似渡佛光的晨辉,瞧过了日暮后的阒都万家灯火,在春雨里闻过了竹香,也在无数个夜里缩在榻上枕着青衣入眠。
在最后一场春雨里,他坐在门槛上,听着雨落屋檐的声响给自己编了一截红绳。
他来履约,最终却没能等到该来之人。
(三)
乔天涯没去寻小二口中的那个商队,没了小和尚在身后转悠,他孑然一人打马疾行,不过一日便到了阒都。
他多年未回阒都,此番也不愿与旧人相约,只随便找了处客栈,囫囵睡了一夜。
翌日,天尚未亮时却自昔年旧属的手中接过了一方锦盒。
乔天涯打开锦盒,里面放着被妥善保管的重彩。
旧属带了话,沉声道:“主子说他替你收了几年,该物归原主了。”
乔天涯别了旧属,贴身收好了重彩,却没急着去菩提山,他自城西出关门,从郊野打马沿着西边跑上十里便到了另一座山。
此山与菩提山遥遥相望,极陡,甚者有削直似的岩壁,没什么好路。
乔天涯在天未露白时便去了,他的腰间挂着个囊,鼓囊囊的皮子里裹着的是酒,来前他才启了一坛子陈的,灌到囊袋口都险些要溢出来才上了塞子。
那酒不是好酒,杂质多,和香醇佳酿都挂不上边儿,浊的很,醉不倒人。
乔天涯解了囊,仰头大饮一口,山间苍翠,有啼声,他慢条斯理的把酒囊又挂回腰间,迈步顺着陡峭的山路向上而去。
他手里还提着一小坛酒,没启封,山岩壁窄要侧身而行时便珍重的护着,不磕不碰的拎上了山巅。
山间有风,吹的他鬓发凌乱,乔天涯手腕一震,拍去了泥封子,又揭了封坛的绸,酒香登时钻鼻子似的直冲而来。
他手臂一扬,酒坛在身前画了个弧,酒洒了出去,却不多。
乔天涯顿了顿,拎着酒坛子定在了身前,坛口倒倾,酒液如山泉清溪,缓泻而下,如玉的青,是上好的青露白。
“几十两的好酒,”乔天涯目视远处菩提山的云峰,轻道:“说好了的。”
山间无人应他。
一坛好酒敬过故人,乔天涯席地而坐,望着对首的菩提山,笑道:“我梦你多次,梦的都是过往。”
他鬓生白发,腕间红绳已旧,踏遍山水后回故地赴一场春月。
“山水自在,一人独酌却不自在。”乔天涯仰头饮酒,饮罢,拿衣袖胡乱擦了擦嘴,又道:“我等你来看,好酒管够。”
(四)
乔天涯在菩提山的小院里住了下来,他把重彩挂在了屋檐下,与春雨翠竹相伴。
费盛来过一次,与他饮过一局,絮叨了这些年来故人旧事,走时留下了一把琴,与他摔断的那琴像了七八分,却到底不再是他珍重的旧物。
他将琴置于留了残局的棋盘旁,未曾弹过。
未过几日,澹台虎也来了。
澹台虎瞧上去稳重许多,他来时带了虎奴,走时便留下了它。
“元琢先生留它于我,叫我睹物知三思,如今倒是你更需要它了。”
又过一年再逢春时,院子里的菩提树尚未长成,却也足有三四人之高,他时不时的便倚在树下在春日里醉上一场。
虎奴年岁已大,越发嗜睡,常常盘卧在乔天涯的膝头,陪他共醉春光。
醉时梦过一场春三月,醒时又等故人归。
梦一遭,醉一局,醒不来,捉不着。
他抱着一场大梦,浑噩又清醒的踏过望不见路头儿的小道,往回行了几步,又折回去再往前行几步。
往复来回,竟是在方寸囫囵之间成了原地踏步的困兽。
他似是又听到既然在问:“一了前尘,诸事不妨,施主去路已定,何不随缘?”
乔天涯枕在青衣上,笑答:“我若要等他,一世不够便要三世,去路未定,这才是随缘。”
那青衣广袖铺陈满榻,似是有青衣人将他纳入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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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将进酒群像24h|5:00】
现在还记得我去年满宿舍安利将进酒,一个室友每天晚上看,后来直接一天都坐在床上把这本书看完了,然后我们晚上在床上嚎着兰舟啊,二爷啊
真的太喜欢这本书了,喜欢这本书里面塑造出来的人物,策舟不必说了,太傅,纪纲,戚竹音,陆广白,萧既明,乔天涯,姚元琢,孔岭,罗牧,真的太多了,每个人拎出来我都能脑补好长一段故事,在那个时代背景下,他们的信仰,他们的身不由己,他们的无奈,尤其是他们的坚守更显得弥足珍贵,我每一次重新翻书都能获取到很多新鲜感,我觉得我可以再看好几遍哈哈哈哈哈哈
不说了不说了,我废话太多了
最后,感谢底图太太,前五张来自不过灯花瘦太太,第六张来自...
【8.1将进酒群像24h|5:00】
现在还记得我去年满宿舍安利将进酒,一个室友每天晚上看,后来直接一天都坐在床上把这本书看完了,然后我们晚上在床上嚎着兰舟啊,二爷啊
真的太喜欢这本书了,喜欢这本书里面塑造出来的人物,策舟不必说了,太傅,纪纲,戚竹音,陆广白,萧既明,乔天涯,姚元琢,孔岭,罗牧,真的太多了,每个人拎出来我都能脑补好长一段故事,在那个时代背景下,他们的信仰,他们的身不由己,他们的无奈,尤其是他们的坚守更显得弥足珍贵,我每一次重新翻书都能获取到很多新鲜感,我觉得我可以再看好几遍哈哈哈哈哈哈
不说了不说了,我废话太多了
最后,感谢底图太太,前五张来自不过灯花瘦太太,第六张来自微博,后三张来自@六欲𓆜抽奖ing ,再次感谢
最后的最后,希望大家能喜欢这几张图鸭
这种随便涂涂的方式挺快也挺开心的吼~
捋捋设定,
老白:常年一身破虏,发型会花里胡哨的变,爱好任何可以打架的地方,一进副本自动降智,狐朋狗友多,气纯。穷,钱都砸石头上了。
老秦:商城混搭,白衣偏多且相似,爱好云游挂机,一身年代久远的精满的副本装,与时代严重脱轨。不知道为啥很有钱(大概是没地方花)。有个送到长歌门的妹妹(刚下山那会儿捡来的)
这种随便涂涂的方式挺快也挺开心的吼~
捋捋设定,
老白:常年一身破虏,发型会花里胡哨的变,爱好任何可以打架的地方,一进副本自动降智,狐朋狗友多,气纯。穷,钱都砸石头上了。
老秦:商城混搭,白衣偏多且相似,爱好云游挂机,一身年代久远的精满的副本装,与时代严重脱轨。不知道为啥很有钱(大概是没地方花)。有个送到长歌门的妹妹(刚下山那会儿捡来的)
/逆旅来归
即使今天天涯 明天海角 行至哪里 哪里就可以是家
/一树人生
又因为思念 所以愈加孤单
/坏道
走过所有苍苍莽莽 鬼魅丛生 踽踽一人 而让我遇到你 才知道上苍其实也没有亏待我多少
/七爷
世间有白首如新 有倾盖如故
/终极蓝印
我是…那…赵氏…的孤儿 大梦…大梦一场…三十年…
/游医
大梦浮生 荒唐故事
5555感谢沛沛紧急摸鱼救我一命 这个背景图简直好看上天!!!我哭了!!!! @一天风月
/逆旅来归
即使今天天涯 明天海角 行至哪里 哪里就可以是家
/一树人生
又因为思念 所以愈加孤单
/坏道
走过所有苍苍莽莽 鬼魅丛生 踽踽一人 而让我遇到你 才知道上苍其实也没有亏待我多少
/七爷
世间有白首如新 有倾盖如故
/终极蓝印
我是…那…赵氏…的孤儿 大梦…大梦一场…三十年…
/游医
大梦浮生 荒唐故事
5555感谢沛沛紧急摸鱼救我一命 这个背景图简直好看上天!!!我哭了!!!! @一天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