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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场“案件”，已然浮出水面......

欢迎大家开动脑筋！到底是二十位太太里面的哪一位呢~

00.Uncontrollable/掌控

狄索斯酒吧永远如此富丽堂皇。

昂贵的羊毛铺了满地，被人随意踩踏，留下或深或浅的脚印。天鹅绒遮住阳光，绚丽的水晶吊灯给予了整座酒吧源源不断的光明。这里的一桌一椅，一台一位，皆是下层人一辈子都买不起的价格。

酒吧里，每个人都穿着华丽的礼服，举着酒杯。香槟在香槟杯里荡漾，女士穿着高跟鞋小步慢走，露出最优雅的笑。带着露水的蓝色妖姬插满水晶花瓶随意摆在桌上，被男士抽取一只，赠与最风华的女士。

一切是如此和谐，和谐的可怖。

狄索斯只迎接贵族，是贵族的乐园。而狄索斯的老板，同样是城内最显赫的贵族。

勋编剧便如此格格不入的出现在这里，他拉了拉身上崭新的灰色风衣，戴上满意的贵族们赠予他的领带，小心翼翼的踏入狄索斯。

侍者弯着腰，恭敬地为这位平民中的幸运儿带路，眼里没有一丝嫉羡。

芒城，绝对完美的杰作，让勋编剧从平民中脱颖而出，与高傲的贵族们平起平坐。

强烈的不真实使勋编剧感到不安。

“不用如此紧张，勋编剧。”议员带着虚假的笑意看了他一眼，“你的作品，我们很满意，便不会亏待你。”

“谢谢议员。”勋编剧连忙鞠躬。

议员点点头，“去见见那位吧，她等了你许久了。”

“是。”勋编剧又深深鞠了一躬，随着侍者离去。

路上，勋编剧看着神色木然的侍者，忍不住问：“你，也是平民吧。”

“是的，勋先生。”侍者回答。

“别，我们都是一个阶级，不用这么称呼。”勋编剧颇不习惯的摸了摸头。

“先生。”侍者终于回头，张口思索了许久，最后说了声，“恭喜。”

勋编剧一愣。他总觉得侍者想说的不是恭喜，而是，快跑。

“等等，你……在这等我一下。”勋编剧突然说。

酒吧深处，一位女士独自坐在吧台边，身上干练的白西装同样与这里的纸醉金迷很是突兀。但没有人敢有异议，她是城中权力最高的老议员的女儿，同时，是芒城的策划者。

两名酒吧的“不速之客”摈弃繁华相遇，在酒吧最偏僻的角落。

“夏小姐。”勋编剧低头鞠躬。

女士朝他看来，点头，惜字如金地说：“去一趟芒城。”

“芒城？”勋编剧感到自己周身血液在瞬间凝固，冰冷了指尖，拼尽全力忍住了战栗，“出现BUG了？”

“是。”夏小姐点头，“你故意漏了那的，是或不是。”

“不，不我绝对没有……”

“那便好。”夏小姐打断勋编剧的话，“周技术会协助你，五天，处理好，不然不用回来了。”

“是！”勋编剧说。

夏小姐丢给勋编剧一张卡，“我不希望失控。”

 

 

01.Lost/觉醒

勋编剧至死都没预料过，自己的灵魂，会被自己亲手创造的，最引以为傲的灵魂抹去。

心脏停止，血液干涸，温度流逝。周技术三天前被发现死在这里，现在，轮到了他。

我果然该逃的，勋编剧无助的笑着。麻雀永远是麻雀，不要妄想变成金丝雀，也不要妄想飞翔。

会飞的麻雀，会被他们，认成鹰。

都逃吧，都逃吧，世界，失控了。

勋编剧闭上满是绝望的眼，郝燃睁开满是惊愕的眼。

勋编剧的手记被留在游戏室，里面记录着一个又一个灵魂。自是包括了郝燃与张思睿。

一模一样的过去，鲜血淋漓的未来，代码，他们都是被控制的代码，他们都是失控的，看见世界真相的代码。

郝燃缓着略微急促的呼吸，思索着如何才能躲过在外等候着的张思睿将手记带回去。

溅上脸颊的温热鲜血被郝燃随意擦去，留下显眼的一抹红。红白交错，让他由黑暗中最妖冶的那朵曼陀罗，摇身一变，化为艳丽而致命的毒蛇。

手上的榔头仍滴着血，血没入木质地板的缝隙，扎根于墙体。

忍不住走进室内的张思睿入眼便是这幅情景。

他皱皱眉，上前摇醒郝燃，抽出纸张，温柔的将他脸上的红拭去。

郝燃惊醒，慌乱的对上张思睿那幽深的瞳孔，看见了那里的沉静，便也不由自主的平息了惊慌。

也罢，骗了张思睿那么多次，这次，不能骗他了。

待到思绪恢复，郝燃这才意识到，这一单，怕是买家另有所图。

废弃基地一行以郝燃手刃微笑杀手炸了整座基地告终，他们回去便关了网站，金盆洗手。

网站已经关闭许久，这一单是以金钱包裹了纸张的方式递到他们面前。像是在诉求，又像是故意逼A再次出现。

张思睿反常的接下这最后一单，像是提前知道了什么。

是谁故意让他们发现世界的秘密？

郝燃麻木地迅速处理现场，将榔头扔到角落，毫不遮掩的拿上手记随着张思睿走进黑夜的怀抱，坐入价值不菲的车中。

张思睿熟练的启动车子，在空寂的大道上飞驰。

橙黄的路灯洒上郝燃的侧脸，映出后者的凝重，郝燃仔细阅读着勋编剧的手记，真实与虚幻交织，使郝燃一时失去了方向。

“三儿。”许久，郝燃开口，“如果，我说如果，我们都是代码，你会怎么做？”

“代码？”张思睿偏头看看郝燃，情绪低落的青年坐在副驾驶上，将脸埋入黑暗，看不清神色。

“郝燃，我们不是代码。”张思睿坚定的说。

张思睿一定知道什么。郝燃越来越确信，那，张思睿是相信了这座代码世界，还是只将这一单当做了恶作剧？

“三儿，这座城有边缘吗？”郝燃问。

一如既往的固执，像是个渴望得到认可的孩子。张思睿失笑，堪堪敛去心底的沉重与破土而出的倾诉，答应了郝燃的请求。“有，我带你去。”

一路无话。

城市的边缘，有什么？是另一座城的道路房屋？是环绕的青山河流？还是无边无际的戈壁草原？

不，都不是。

芒城的边缘，是直耸云霄的绿色的代码，瀑布般倾泻而下，宛若古堡外高墙上尖利的棘刺，刺入郝燃眼里。

真实，这残酷的真实。

代码会有温度吗？好奇心驱使郝燃上前，想要触碰那密密麻麻的“0”与“1”，被张思睿死死拉住，向后退了几米。

郝燃扭头，张思睿神色如常的站在那里，他还是如此冷静，他永远如此冷静。

郝燃忍不住去想，张思睿他，是真实的吗？

“郝燃。”张思睿留恋的看着郝燃难得露出的几分迷茫，想起了什么，抬手捂住郝燃的眼睛，给了他一个拥抱，“不要乱想。就算我们是代码，我们，也只会是我们。我们由自己掌控，由不得别人。”

郝燃，A，我的爱人，你该永远是高傲的，自信的，绝不屈服，绝对反抗。

“郝燃，你想怎么做？”我陪你。

“我……”郝燃停顿，故意说，“我想离开芒城。”

张思睿的呼吸猛的急促起来，惹得郝燃用他水润晶亮的眼睛疑惑的盯着自己的合伙人。将种种怀疑隐藏在片刻单纯之下。

“好。”张思睿用力把郝燃揽过，揉进怀里，“我们会离开芒城，一定会。”

张思睿不对劲，郝燃立刻判断，他有事瞒着我。

至于是什么事，郝燃抬手环住张思睿的腰，之后再说。

他们是连自己都骗的骗子，不差这一件事。

 

 

02.Defect/杰作

“芒城守护星？”谁想出来的中二名字。张思睿扯了扯嘴角，看向那名来路不明的人。半小时前，那人敲响了张思睿别墅的大门，一等便是半小时。

“你是说，要我和郝燃加入这个组织？”

男人行礼，悄声说：“张少爷，是……他们的意思。”

张思睿哼笑，那人抖了抖，递给张思睿一份文件，硬着头皮说：“不会让您与郝先生用原身份参加，他们不会知道您们是谁。”

“到底谁的意思？”张思睿随意的翻着纸张。

“xi……夏小姐的意思。”男人说。

翻阅的手一顿，张思睿这才抬眼，锐利的目光审视着男人，划过他修长的身形与长得还不错的脸，留下一句，“MG航空高管，夏小姐真是招了个好编剧，芒城可连机场都没有。”

男人哑口无言，不知所措的盯着地面，却听一句，“好。”，张思睿答应了。

男人的眼睛瞬间亮起。

“谢……”一句感激卡在喉咙，被张思睿捅进心口的尖刀打断，他露出难以置信的眼神，如此倒下去，血流了一地。

洁癖如张思睿，此时却没有及时擦去手上他人的血液。反而双手合十，闭上眼，说：“抱歉。”

随后恢复张少爷的冷漠，洗手，将尸体与刀埋进后花园，擦净地上的血迹。

待张思睿做完这一切回到沙发上，钥匙与锁芯碰撞的声响发出，郝燃回来了。

“三儿，家里有人来过？”郝燃敏锐的发现茶几上突兀的蓝色文件夹。张思睿作为法医，绝不会将工作文件带回家里。

“是。”张思睿自然地说，“他让我们加入什么组织，这是文件。”

郝燃狐疑地瞟了张思睿一眼，总觉得哪里不对，奈何看不出端倪，只好认命，打开文件夹。

“芒城……守护星？这名字也太中二了吧。”郝燃吐槽，“一定要加入？”

我们两个手上沾满鲜血的人，能守护谁？

“我答应了。”张思睿说。

郝燃一愣，终于走上前，从茶几抽屉里拿了一把未开刃的小刀，意识到刀具数量的不对劲，将刀抵在张思睿的颈间。

“张思睿，”一件又一件离奇的欺瞒让郝燃颇不自在，语气渐渐染上不满，带了几分A的冷酷，“你到底在瞒我什么？”

张思睿没有动，就这么静静看着郝燃，任由冰冷的刀片在皮肤上留下苍白的划痕，没有回答。

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挑动着郝燃的神经，郝燃瞬间明白了什么。许久之后，郝燃收起刀，将小刀甩回抽屉，一言不发的上楼。

张思睿再一次拿起了文件。

芒城守护星，一个由罪人们组成的组织，由头居然是守护芒城，勋编剧，你这么写，不怪你会引来杀身之祸。

不要把自己的思想灌输进权贵的玩物里，永远不要。

期限如约而至，当天，张思睿毫不客气地开出自己那辆昂贵的黑色保时捷，极其拉风的停靠进废弃工厂落满灰尘的仓库内。惹眼的如同一枚被入土封存的金币。

被通知赶来迎接的三名守护星，看见如此景象，不禁咂舌。

最终，何猜想率先开口，将人带了进去。

废弃工厂内填满了生锈的钢铁，洗不净的油污，漠然静立的机床。张思睿不动声色的环顾四周，却寻不到一丝有用的线索。

“三儿。”郝燃轻唤，“你在找什么？”

张思睿摇头，依旧沉默。

郝燃欺瞒张思睿几乎成了习惯，此时终是尝到了得不到答案的不快。

“张先生是不是在顾及这里的摄像头？”何猜想走在前方，缓缓开口。

张思睿一怔，平静的眼眸中有了波澜。

“这里没有。”何猜想回头对张思睿笑笑，“我们能确定。”

郝燃听的一头雾水，思考一阵，从话语中得到了张思睿死不开口的原因。

“你们是谁？”张思睿原地站定，目光灼灼地盯着对方，语气冷极。

“我们，是警。如果在那些人眼里我们还配的话。”蓉门童不卑不亢地说，“我们奉命暗中掌控这座城，如果出现差错，我们会没命。”

“我们是无意中知道了这座城建造的真相。”何猜想调整着心情，“知道了，夏小姐想做什么。”

“我们实在不觉得夏小姐的做法很对。他们的确有罪，可他们罪不至……”撒霸王接话，“所以我们央求勋编剧与周技术，不要在这安装摄像头，他们同意了。”

“离奇的是，夏小姐应当发现了芒城的BUG，但她没有追究。”何猜想说，“我不觉得她会自大到连如此严重的BUG都不以为意。”

“你们是平民？”张思睿忽略了郝燃愈发疑惑的眼神。

“我们是。”三人齐齐答道。

“所以你们背叛了你们的主子，想要做什么？”张思睿的话很不中听，撒霸王霎时变了脸色，被何猜想拉住。

“我们不求走出去，”何猜想温和地说，“但求我的同伴们，不再进入这座城。”

他们想停止这座城的运转，奈何螳臂当车。

“原来，勋编剧是为了这个。”张思睿一时语塞。

“你们这么做，不怕死吗？”郝燃突然问。

“不怕。”蓉门童回答，“因为比起死，我们看见了更可怕的东西。如果奉献生命能为改变做出贡献，死，我们甘之如饴。”

“但张先生也知道，我们的力量，实在是太小。所以，恳请张先生，帮助我们。”何猜想说。

郝燃看见他们向张思睿恭敬的行礼，有种说不出的怪异，张思睿却冷漠的收下了这份尊敬，像是理所应当。

“好。”张思睿说。

三人的眼中染上了欣喜。

“三儿，”怪异挥之不去，郝燃不愿再做无知的看客，“这里到底是哪里？你到底在瞒我什么？”你到底是谁，我又是谁。

不等张思睿开口，三名守护星迅速避退，将空间独留给郝燃与张思睿。

张思睿沉默着，在郝燃靠近时倏地将郝燃拉进，低头给了郝燃一个并非浅尝辄止的吻。

郝燃一惊，随之闭上眼，接受这突如其来的旖旎。

“三儿，现在可以说了么。”郝燃被吻的眼眶湿润，固执地看向张思睿追问。

张思睿心知真相避无可避，轻声叹气，搂着郝燃，诉说故事一般，思索着开口。

“这里，是芒城。”

一个，不见天日的罪恶之都，芒城里，都是罪恶的可怜人。

 

 

03.True image/假象

公馆开在芒城的高墙之外，与芒城一墙之隔。看着公馆外华丽繁复的纹饰雕刻，便也明白了这里为谁所设。

这里是那些贵族们，真正找乐子的地方。

助理跟着少爷走进这是非之地，冷眼扫过金碧辉煌的墙壁物件，中央的电子大屏时刻播放着芒城内每个人的一举一动。

电子屏里的喜怒哀乐如此真实，在高傲的贵族们眼里，却都不过是漂亮的玩物罢了，他们用带着欲望的，恶心的眼神盯着屏幕，滑动手中的平板，唤来他们最喜爱的玩具。

公馆二楼，是不见尽头的幽暗长廊，一间间隔间房门紧闭，将肮脏禁入门内。舒缓的钢琴曲一首一首播放，却丝毫无法遮掩不堪入耳的混乱。

无助的哭声，器具拍打皮 肉的响声，恶毒的叫骂声，令人作呕的调笑声，淫 靡的水声，或是尖细，或是低沉，带着绝望的嘶哑呻 吟声。尖锐破开肉 体的切割声，隐忍的痛呼声，叮当的锁链声，血液流淌得无声。

少爷面色如常，助理深深皱起眉，压下躁动的胃的反抗，握紧拳头。

三楼，是权贵们的地盘，少爷无所顾忌的推门而入，另一块大屏映入眼帘，下方的玻璃圆桌上，躺着一名 浑 身 赤 裸 的少年。

侧 颈上的红 痕，腰 腹上的青 紫，手腕上的银环，玻璃上的粘稠与白，无助的喘息，终是让少爷也别过眼。

玩具连玩具丢在一边，权贵们调换着屏幕的画面，被那生动的泪痣吸引，移不开眼。

郝燃有一副足以打动任何人的皮囊，以至于富有占有欲的张思睿将郝燃护的极好，在灰暗的世界中，硬生生护出了一方天真。

可张思睿万万没想到，虎狼早已盯上他天真的软肋，自己如此做，反是害了郝燃，更害了自己。

张家无疑是一块诱人的蛋糕，没有庞大的家族，没有强硬的后台，唯有雷厉风行的张氏父子。

张父很早便因身体欠佳不理公司事物。

芒城建立之初，无数权贵想将张氏那年轻的独子送进这“天堂”，好让他们从张家手里夺来一杯羹。

多年来，权贵们苦于没有理由与把柄，直到他们发现郝燃。

贵族想把一个平民送进芒城有多简单？答案是，动动手指。

张思睿如他们所愿跟了进去，可惜，张氏却没有如他们所想就此失去领头的狼。张氏如设置好的程序一般，照常运转着，里外固若金汤，仿佛有没有张思睿，都没有关系。

权贵们恨的咬牙切齿，却也不敢再做什么动作，哪怕是每每有不怕死的贵族想动郝燃，领头人也会推脱过去。

只是，随着张思睿与郝燃在芒城里待的越来越久，这威压便越来越淡，让愚蠢的权贵们，重新动起心思。

“够了，别再看了。”屏幕上青年眼眶红润，罪魁祸首被贵族们害怕的忽略，议员早已忍不住欲望，尊贵的身份使他存有理智，下达命令。

“我尊贵的议员，您只要愿意……”掌握控制器的贵族没有动，反而转头镇定的提议。

“张家不管了？”议员冷笑，“我怎么记得，张氏还握着你总公司15%的股权。”

“那是张家，他又不是张少爷。张家不会管他，而他与张少爷见的又不勤，张少爷不会发现的。”贵族循循善诱，“再说，谁知道我们今天在这动过谁呢。尊贵的议员在别人眼里，此时可在塔尔大厦里开会。”

议员有些被说动，抬头看着青年，青年眼中闪着欢愉的明亮，对着他们最害怕的那位……议员犹豫了，青年长得太过漂亮，漂亮的，让他嫉妒那位嫉妒的发狂。

贵族们期待着看着议员，期待那位青年的到来，像桌上的少年那样，那画面，定是美轮美奂。

这时，侍者打破了贵族们肮脏的幻想，被怒视着踏进三楼。

“议员，邢少爷来了。”侍者说。

众贵族一听，皆是一愣，邢家政商皆有势力，不是他们惹得起的，而邢少爷从未露过面，此时过来……

“快让他请进。”议员立刻站起来整理仪表。

“不知道，各位在看什么，看这么入迷？”郝祺笑着走进三楼，助理跟在一旁，无声压制着愤怒。

三楼迎来了彻底的沉默。

郝祺看了眼圆桌，压下嘴角面无表情的移动视线，将视线放在大屏上，那与他一模一样的青年身上。

一名贵族看见郝祺与郝燃如出一辙的脸时，吓到从座椅上摔下，跪在了地上。

他们早听说过邢家少爷是养子，但绝没想到他还会有真正的亲人。就这两张脸，不会有人看不出来，郝燃与邢家少爷，是双生子。

“邢少爷今天怎么有兴致来这？”议员莫名的镇定，社交般询问郝祺。

“当然是来看看我哥哥。”郝祺抬眼，深情的望着屏幕里张扬的A，又在看到A身边的合伙人时带上愤怒。

“不用这么紧张，”郝祺扬声道，“我哥哥杀 人的证据清清楚楚，我不怪你们将他送进去。”

“哥哥经历这些，不都是张思睿的功劳么。”

“邢少爷……”

“不必，”郝祺打断贵族的客套，“叫我郝祺便好。”

郝祺，郝燃。

议员算是明白了郝祺此行的目的，放下了心里悬着的巨石。

“邢少爷放心，我们不会亏待郝先生。”贵族们笑的谄媚，郝祺点点头，带着助理离开。

助理忍不住回头看了看那少年，看见了他眼里的羡艳。

一时间，三楼只剩下呼气的声音。

“暖，”车上，郝祺轻声说，“这个世界，幸运的人，很少，很少很少。”

“所以我们更应该去改变它，而不是动用自己势力，只保护我们想保护的人。”

“我做错了，张哥做错了，魏子由也做错了，我们都错了。”

“所以我们不是在拯救，而是在补救。”

 

 

04.Naivete/世故

“郝祺，你找到燃哥和思睿哥了吗？”柯糖拉着魏子由等在郝祺的别墅前，焦急的问。

郝祺温柔地摸摸柯糖的头，忽略柯糖身后挤眉弄眼的魏子由，打开别墅的门。“不急，我们进去说。”

五年，距离张思睿与郝燃进入芒城已经五年，柯糖失去了待她最好的两个哥哥五年，和郝燃一样倔强的，找了五年。

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但谁也不敢说，他们绝不能让柯糖知道芒城的存在。

于是，这古灵精怪的单纯姑娘，不知不觉中成了他身旁所有人誓死捍卫的信物。她是世界上唯一的光，郝祺认识魏子由与柯糖后，默认了魏子由的将错就错的保护。

“抱歉。”郝祺倒了杯果汁，递给瞬间失落的女孩。

“我就说他们是抛下我们度蜜月去了嘛糖糖。”魏子由故意用作怪的语气说到，想让女孩开心起来。

柯糖拍了下魏子由，泪水在眼眶里摇摇欲坠，“谁度蜜月会度五年啊！思睿哥连他父亲去世都没回来过，公司直接送给了郝祺。他们……他们是不是早就不在了，你们诓我这么久……”

“不是，绝对不是。”魏子由连忙说，郝祺在一旁附和的不断点头，毫无刚才对付权贵们的冷酷气质。

“以哥哥和张哥的地位智商谁敢动他们。”郝祺补救，“公司只是我暂时保管，我还等那俩甩手掌柜回来呢。”

柯糖将信将疑，二人又哄了好久，终是哄出了女孩的笑脸。

是夜，郝祺神色凝重的查阅着助理给他的资料，资料上满是令人厌恶的脸与他们的“光辉事迹”。

“咚，咚，咚。”房门敲响。

“请进。”郝祺从资料中抽离，只见魏子由轻手轻脚的走进门，飞快的合上房门。

“睡了？”郝祺问。后者点点头。

“有线索了？”郝祺看着魏子由手中的纸张。

魏子由摇摇头，“不算线索，张思睿托我查一些东西，他们好像找到办法了。”

“张哥托你？不会是通过……”

“嗯。”

“天，这太冒险了，他们俩的疯病什么时候才能治好。”

“怕是治不好了。”魏子由吐槽，随即正了正神色，“虽然芒城和外界有商务往来，但大多由他们控制着，我家世代从政，我爸又看不起商人，这东西查是好查，但我送不进去。”

郝祺听罢，惋惜的摇头，“我也送不进去。我可刚去他们面前耀武耀威过，走商这条路，他们会戒备。”

“没有其他办法了？”魏子由叹气，“以前我总觉得他们俩靠谱，现在才知道这俩是世界上最不靠谱的人。”

“小白兔和恋爱脑能靠谱到哪去。”郝祺趁着那俩远在芒城听不见，无情损人，“我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

“你管查就是。”郝祺道。魏子由立即反应过来，他会用什么手段送把信息进去，却也说不了什么，不到万不得已，他们谁也不会破戒。

郝祺听见房门关合，深吸一口气，靠在椅背上。

有时候，郝祺不得不佩服张思睿的魄力，芒城能为了郝燃说去就去，哪怕换上他都要瞻前顾后的思考一番，只能说，张思睿不愧姓张。

哥哥，我永远无法再见你一面，是不是就是对我犹豫的惩罚？

“嘟——喂？郝祺？”

“暖暖，帮我做件事。”

“够了郝祺不要叫我暖暖，我不奇迹。”

上一次的情景历历在目，助理萧暖站在公馆前，感叹自己真是交了一个好朋友。

侍者一眼便看出了他的身份，不敢怠慢，将他引上二楼。“我们知道先生要找谁。”说着，关上隔间的门，跑动着离开。

不久，那天那个少年被他们捆绑着，挣扎着带了进来。少年依旧 不着 一件衣物，身上混乱的青紫不见褪去，反而又多了几分，可见这几天，他怕是都没有回到过芒城去。

侍者把钥匙递给萧暖，恭敬的离开了。

少年怯怯的看着他，停止了挣扎，应是认出了他。

萧暖心疼的打开了少年手腕上的手铐，脱下外衣，罩在少年身上。

“帮我做件事，好不好。”萧暖细心的替少年纽好纽扣，宽大的风衣将少年包裹，将那些痕迹尽数遮掩。

“好。”少年想也不想的答应。

“帮我把这个，给那天你屏幕里看到的那个人。”萧暖把纸条塞进风衣早准备好的侧缝里，“注意安全，他们……挺危险的。”

“嗯。”少年应声。

萧暖又说了些叮嘱的话，起身欲走，意外的，少年拉住了他。

“大哥哥，你还少做了一件事。”少年俏皮的笑了。

“什么？”萧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只见少年将扣好不久的纽扣粒粒解开，熟练的叠好风衣。

“他们会查。”查什么不言而喻，“我不能让大哥哥染上麻烦，不然，那个哥哥也会有麻烦。”

“哥哥，那些事我都懂，我本就是权贵的替罪羊，我是被我父母卖给他们的。”少年环上萧暖的脖颈，“我不怨他们，谁不是为了生存。”

郝祺，萧暖磨了磨牙，你完蛋了。

 

 

05.Kill/救

有人在跟踪他们，一连跟踪了好几天。

“三儿，能确定他目标是谁吗？”郝燃有意无意的瞟向拐角处那抹黑影，有些戒备。

“不知道。”张思睿调动不出有用的信息，伸手去牵郝燃，被躲了过去。

自从郝燃听完了他的讲述，明白了这个世界不是代码，却依旧是个玩物之后，郝燃开始对张思睿有些疏离。

“你不该进来找我。”听完真相的郝燃说，语气果断，“既然我已经被洗了所有以前的记忆，我就不是你认识的我，你的爱人已经死了，你不该进来找我。”

“郝燃。”张思睿瞬间后悔自己坦白的举措，对于郝燃这种小骗子，自己何必如此坦诚，“你就是他。”

「张少爷，你说你的爱人无辜，那你到要看看，芒城里的他无不无辜？」

「既然你确信他没有杀 人的本性，那，换了记忆的他是不是也这么善，良，呢？」

张思睿无端的想起权贵们无聊的激将法，将郝燃搂紧了些。郝燃是善是恶，他不在意，更不在意他爱上了一个介于虚幻与现实之间的人。

从前的郝燃，张思睿对他的保护欲大过了爱。如今手段同他一般毒辣，性格同他一般疯的郝燃，站在张思睿身边，真正吸引着张思睿，犹如一颗孤傲的罂粟，诱张思睿爱上他，共同沉沦。

你是郝燃，我的爱人，我爱你。

“三儿……张思睿，放开。”郝燃被困在张思睿怀里，看见在外不知游荡了多久回来发现他们居然还在撒狗粮而一脸嫌弃的三名守护星，红了耳廓。

“试一试便知道了。”郝燃的声音使张思睿抽回思绪。郝燃对张思睿做了个手势，和张思睿拉开距离。

背后的蠢蠢欲动使郝燃轻蔑的笑了一声，真是个沉不住气的杀 手。

几个拐弯后，郝燃彻底与张思睿“走散”，进了偏僻的巷子里。身后跟着的人越来越近，郝燃将手插进口袋，那里躺了一把小巧但锐利的蝴蝶刀。

利刃破风而来，郝燃敏捷的躲过，只见一名纤瘦的少年，手里握着一把比他手臂还宽的西瓜刀，毫无章法的砍向郝燃。

“为什么，为什么你可以因为一句话就能躲过那个，为什么！”

“你跟他们，都是一样的！”

少年嘶吼，声音意外的沙哑，抬手劈砍的动作带起少年身上白色的单衣，郝燃看见了那些难以言说的痕迹。

即将甩出的蝴蝶刀被郝燃收回口袋，郝燃冷静的后退躲闪，等待着。

姗姗来迟的张思睿从少年身后一手刀劈晕了少年，两人对视一眼，张思睿拿起刀，郝燃抱起少年，走出小巷。

张思睿的保时捷稳稳停在巷口，郝燃把过分轻盈的少年塞进车后座，无视了洁癖法医的注视。

等他们回到废弃工厂，少年已经醒了。

“你们应该杀了我的。”少年睁眼便说。

“你给了我们有用的东西，我们杀你做甚么。”郝燃研究了一遍刀，熟练的卸下刀把，拿出里面藏着的纸条。

张思睿抱臂站在一旁，似是想起了什么，在橱柜里翻找出一瓶药膏，递给少年。

少年没有接，哀求的看向张思睿，张思睿无动于衷，少年放弃，接过了药膏。

“我该走了。”少年道。

“不行。”郝燃与张思睿异口同声。

“你就待在这，我们会想办法让你出去。”张思睿指指地面，语气坚决。他已经因无计可施断送了一条生命，他不想看见第二条。

没想，少年站起身，对他行礼，动作优雅，压根不像平民家的孩子，“他们看不见我，定会全城搜我，哪怕是我的尸体。这里看先生们做事说话都没有顾忌，怕是唯一没有监控的净地，我不能因为一个我，让这片地方，也沦陷。”

少年的速度意想不到的快，他不等郝燃与张思睿反应，窜出门，待张思睿追出去，少年已经不见踪影。

“该死。”郝燃瞧见张思睿罕见的动了怒，更像是在对自己而愤怒，想了想，上前给了他一个安抚的拥抱。

“或许他有他的宿命。”郝燃很少说这种话，何况郝燃从不信命，张思睿听见郝燃这生涩的安慰，不禁笑出来。

“喂，我这是在安慰你你居然还笑我。”郝燃不满的挥挥手，张思睿笑意更深，环着他的腰将人往工厂里带。

“但他的宿命告诉我，他不该死在这里。”

 

 

06.Strike back/屈服

“郝祺你什么毛病居然让他当着张思睿的面去砍郝燃？要不是你哥眼睛毒他当场就没了好吗？张思睿什么性格勋编剧给你哥安了个什么性格郝祺你是忘完了是吗？”

“不要激动。”郝祺合上笔记本，拍拍自己躁动的助理，“监控他们也有，这是最合理的一种办法，再说，这不是没事。”

“真是没事。”萧暖翻了个白眼，“张思睿追出来时的脸色和那天的你如出一辙。”

“你该改改你普渡众生的性子了暖暖，迟早会吃亏的。”郝祺温和道。

“我只是看不惯你们随随便便用他人性命换情报的做法。”萧暖转身倒了杯水，语气平淡，“我妹妹便死在里面，死于这个。”

郝祺一噎，不再说什么。

“接下来准备怎么做？”萧暖问。

郝祺重新打开电脑，嫌弃的指指做树袋熊与树的两人，“这两位……咳，这两位谈恋爱之后降智好快。”

“什么？”

“不是。魏子由查到的东西我看过，芒城下面埋了足以毁掉整座城的炸药，启动器就在废弃工厂。按这两位的性格，多半会把芒城连城带人一块儿炸了。这正好给到我们把柄。他们每年会在公馆举行一次秘密宴会，时间我已经让他一同带给他们，到时候，他们炸城，你带人封锁公馆，以出现骚动的名义搜查，不出例外，他们谁也跑不掉。”

萧暖越听越不对劲，“这计划你没和他们说？”

“纸就那么大。”郝祺摊手，“打计划太浪费了。”

“所以你们哪来的自信他们一定会那时候炸城？”

“只要张思睿还清醒，他们就会那天炸城。”

“还有，”萧暖转着水笔，“你们是不是忘了一个人？”

郝祺笑笑，从桌上抽出一只显眼的玫瑰粉文件夹，递给萧暖。

文件夹上，用金色水笔涂抹的大字在澄黄的灯光下熠熠生辉。

「夏」

萧暖并没有对郝祺独特的眼光表示诧异，柯糖在他们每人生日的时候都送了一只，“你们瞒了她这么久，最后怎么办。你应该知道……你哥哥和张思睿走出芒城的几率很小。”

“如果真到那一天，”郝祺垂眸，“如果我能说服魏子由……”

萧暖心照不宣的感知到郝祺的意思，猛的一惊，忽的发觉自己似乎从未了解过这位至交好友。萧暖明白这位早熟的少爷从不是温顺的鲸，却也未预料过，他会是对亲人动手的蛇。

又或许在郝祺眼里，他的亲人一直只有郝燃一个。

但真正的郝燃确确实实不存在了。

郝祺放任郝燃与张思睿炸城，是不是已经说服了自己心，郝燃不是哥哥，张思睿背叛了从前的郝燃，他失而复得，得而复失，成了真正的孤儿。

“郝祺。”萧暖少有地带上了几分严肃，“别走到那步。”

“我不知道。”郝祺有些失神。

 

“炸城。”郝燃看着白板上密密麻麻的黑字，不由分说的下定结论。

“不行。”撒霸王第一个反对，“城里其他人怎么办。”

“你们要的，是其他人不再进入这座城。”张思睿站在郝燃身后，熟练的拿起激光笔，指向白板，“这座城的人员每年一月一日进行一次替换，现在已经十二月二十，很快，就会产生一批新的受害者。但是现在外面的人没有这座城掌控者的把柄，炸城，会成为他们最好的借口，把真正的幕后黑手抓获。”

“城里人怎么办，有些人再过十多天就能离开。”

“离开？”张思睿对他们的天真有了新的认识，冷笑一声，“芒城外那座公馆可不仅仅是用来给贵族们消遣所用。这些所谓出城的人，都会被送去公馆处理。至于处理方式，全看那些人的心情。运气好的直接处死，运气不好的……”

张思睿适时的停下，将结果留给守护星们遐想。

“进入芒城的人，谁也走不出去。”善人，恶人，你我，在踏入芒城的瞬间，皆化作舞台上的木偶，一辈子砍不断身上的绳索，即便有幸落入柔软的观众席，也不过落得一个粉身碎骨，被当做枯木焚烧的下场。

郝燃击碎了他们美好的愿望，把三人拉回现实。

“炸城。”即使我再也走不出这樊笼，我也绝不做他人操控的木偶。

“这是唯一的办法。”即使我仍对这个世界带有留恋，我也绝不因此放下我的厌恶，与世界和解。

“这是我们的反击。”即使我沦为亦虚亦实的“代码”，我也宁愿消散，绝不屈服。

我属于这座罪恶之都，那便让我同这座城市一起，同生共死。

“好。”守护星们被说服，终是接受了现实。

“有什么我们能帮忙的吗？”何猜想问。

张思睿摆手，“出去好好过五天吧。”

“十二月二十五，我们会摁下工厂地下一层的炸药按钮，一小时的定时器会立刻启动。”

话音落下，沉默席卷整个工厂。

所有人环顾对方，无声，郑重的告别。

 

 

07.Darkness/黎明

芒城有座自然形成的高山，登上山顶，便可将整座芒城收入眼帘。

临近傍晚，天边晕出深紫色的晚霞，与金色的阳光交相辉映，洒进被钢铁覆盖的玻璃城。山下林立的高楼，有些已亮起点点星光，路灯按时开启，让城市的脉络渐渐清晰。

芒城，这座罪恶之都，从高空俯瞰，却如百乐门里的歌女，生动而妩媚。

若没有城边那显眼的高墙，这一定是个极美的城市。

“三儿。”郝燃想起自己看到代码墙的那刻，无助大过惊艳，如今到也可与那时的张思睿一般，好好欣赏这座城的美，“你什么都知道，到成了这座城的异类了。”

“郝燃，正是因为我是城的异类，我们才有了出城的钥匙。”张思睿说。

三十分钟前，他们启动装置，在地下一层的角落，意外发现了那扇因装置启动而缓缓打开的逃生门。

显然，这是这座城的制造者留下的最大的私心。

张思睿有些激动，拉着郝燃欲走，一架纸飞机越过门下的红外线感应，躺进金属过道里。

这扇唯一的希望之门以一个戏剧的方式就此合上，彻底关闭了走出芒城的契机。

“郝燃，你做什么。”张思睿气急，回身给了郝燃一拳，又堪堪停在郝燃的笑脸下。

郝燃笑的像个孩子，A的漠然疯狂被他收的干干净净，郝燃仿佛变回了城外那个被爱人所护着的，天真烂漫的郝燃。

“你扔了什么？”张思睿余怒未消，沉声问。

郝燃对张思睿眨眨眼，说：“我们的墓志铭。”

张思睿的脸色变得有些精彩。

“三儿，”郝燃看着张思睿一脸无语，趁机说下去，“我没有记忆，注定走不出这座城。”而我确信只要我不走，你定会留下来陪我。

无语化为无奈的宠溺，张思睿认命的叹气。

“走，去看看芒城。”张思睿道。

“只有你有钥匙。”郝燃眯眼看着夕阳，他从没有安静的面对阳光，接受光的温暖。

“所以我宁愿把钥匙丢掉。”张思睿握上郝燃的手，这次郝燃没有躲，十指紧扣。

微风扬起衣角，落叶穿不过拥吻的璧人，留在衣物上，又悄悄落下。

郝燃轻轻推开张思睿，拿出准备好的纸板与白板笔。张思睿好整以暇地看着郝燃，猜测郝燃会写下什么。

郝燃扯出一个张扬的笑，写下三个字母，高高举起。

「WIN」

 

白纸黑字，可以是一纸通 缉 令，可以是一份合同，可以是一张狂妄的宣战书。

大大的WIN映在屏幕上，贵族们气的发抖，玻璃圆桌上的少年情不自禁的笑了。

这时，巨大的轰鸣声不断发出，天地震动，公馆三楼的门强硬的破开，萧暖站的笔挺，把玩着手中银白色的手铐。

“听说这里出了些骚乱，魏先生请各位到塔尔大厦喝杯茶。给我搜！”

议员瘫坐在昂贵的椅子上，脸色苍白。

 

“夏小姐。”还是那熟悉的角落，郝祺驱散所有侍者，拿起上了膛的枪，枪口对着自己，握在手心。

狄索斯酒吧，是张思睿的产业，不过现在到了郝祺手上。

“我输了。”夏小姐平静的说，“父亲不会允许失败者在家族出现。”

“我不再姓夏，我只是个平民，郝先生。”夏小姐接过郝祺递来的枪，“勋编剧是个有才的编剧，这出戏，他编的很精彩。”

“这就足够了。”夏小姐说罢，毫不犹豫的举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扣下扳机。

“砰——”

一切都结束了。

郝祺闭眼，向她鞠躬，拿走了她脖颈上的项链。

「Angel orphanage」

「天使孤儿院」

 

“魏子由，这不是你们骗我五年的理由。”柯糖擎着泪水坐在向芒城奔驰的吉普车上，当然，那不该再叫芒城，应说是，芒城的废墟。

“糖糖。”魏子由自知理亏，徒劳的安抚着坚强的女孩，“对不起。”

“哥哥走之前告诉我，我可以相信这个世界，这个世界没有我眼中那么糟糕。”柯糖说，“这句话我记了一辈子。我没有你们眼里那么脆弱。”

“我知道你们一直在保护我。哥哥在，燃哥思睿哥在，郝祺萧暖在，你也在。”

“但我不能一辈子被保护。”柯糖看着窗外飞扬的尘土，“如果你们知道你们想保护的东西早就不在了，你们还会保护我吗？”

“会。”魏子由坚定的说，“我们所有人都会。”

 搜寻芒城周边不算难事，很快，有人便搜到了那逃生通道的出口。

“让他们进去吧。”魏子由道。

“我不。”柯糖固执的拒绝，“我想去看看。”

通道埋的又深又偏，在城下几吨烈性炸药的轰炸下，幸运的完好无损，他们一连走到通道另一头，柯糖没有看到她梦想中的两人。

只有一架纸飞机，停靠在通道的地上。

纸飞机里，载着一首拥有两种笔迹的小诗，飞出这幽暗之地，飞向黎明。

 

 

08.Realistic/代码

我们不是代码  也不是人

我们是失控的囚鸟  断线的风筝

乌合之众贬我们于樊笼

我们俯首

做主宰塔尔塔洛斯*的神

 

我们不得过去  不求未来

我们是时间的缺流  记忆的空白

乌合之众囚我们于伊甸

我们反叛

将楚门的世界摧毁坑埋

 

我们抹杀造物主  挂上城墙

我们粉碎妄想城  倾下江洋

我们击破虚假

我们切断施舍的美好

 

我们不是代码  也不是人

我们是飞翔的海鸥  遨游的海豚

乌合之众锁我们于镣铐

锁不住魂

自由终将反抗留下刀痕

 

我们将亲手焚毁自己的家园

为了自由

我们将亲手埋葬自己的身躯

为了自由

我们拉下天堂变为地狱

为了自由

我们舍弃一切

为了自由

 

我们宁做天地的游魂

不做牢笼中的神

 

 

 

 

END.

塔尔塔洛斯*：希腊神话中表示深渊

本文借用天堂岛设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