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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aska

【封神】衔尾蛇 01

她不想当神,因为神仙没有情爱。


情天恨海厕所文学。

黑泥,非常黑泥。预计仅部分发表于lofter。

预计主要男性角色:殷郊、杨戬。

感谢崇应彪友情出演。


  

  

  

Episode 01

故事的开始,是一场寻常的春猎。殷商王室好享乐,好杀戮,冬去春来,万物复苏。他们在开阔的土地上建立园林,奴隶用血汗和白骨垒成的宫殿美轮美奂。等一切落成,他们就选一个阳光明媚春风和煦的日子,吃白玉桌上的美味珍馐,观赏羌人献上柔婉优美的歌舞,春天的花瓣落入酒杯,他们猎杀动物,以此为乐。

殷郦是殷寿和姜氏的第一个孩子,姜氏怀她的时候胎位不正,生产凶险,殷寿见妻子难产,殉五百......

她不想当神,因为神仙没有情爱。


情天恨海厕所文学。

黑泥,非常黑泥。预计仅部分发表于lofter。

预计主要男性角色:殷郊、杨戬。

感谢崇应彪友情出演。


  

  

  

Episode 01

故事的开始,是一场寻常的春猎。殷商王室好享乐,好杀戮,冬去春来,万物复苏。他们在开阔的土地上建立园林,奴隶用血汗和白骨垒成的宫殿美轮美奂。等一切落成,他们就选一个阳光明媚春风和煦的日子,吃白玉桌上的美味珍馐,观赏羌人献上柔婉优美的歌舞,春天的花瓣落入酒杯,他们猎杀动物,以此为乐。

殷郦是殷寿和姜氏的第一个孩子,姜氏怀她的时候胎位不正,生产凶险,殷寿见妻子难产,殉五百人牲。次日拂晓时分,姜氏生下一个浑身青紫的女婴,尚有呼吸,后背上有一个青黑色的骏马形状的胎记,是吉兆。殷寿大喜过望,给这个女儿起名为郦,帝乙亦欣喜异常,殷郦历经九死一生磨难而降生,必福泽深厚,当即下旨,破例封殷郦为大公主。

三年后,殷郊出生,大家也很高兴,殷商王室多了一个男孩。王室最不缺的就是男孩儿,但姜氏温柔地爱着这个孩子,她的生命里不需要更多传奇,分娩异常顺利,殷郊出生后无病无忧,会认人,会笑,长大了会跑会跳,会喊她母亲,这些就足够了。

他挥起皮鞭,抽打马腹时发出吃劲的簌簌声。“姐姐,我要猎下一只黑熊,给你和母亲做披风!”

殷郦骑着马,从他身边越过去。她的马匹有着闪闪生辉的青黑毛色,精瘦有劲的四肢可奔跑数月而不倦,这是殷寿帮她选的。

“你要去猎熊?”殷郦笑出声,“母亲可不允许你去,那太危险。”

“我能应付。”殷郊示意她看自己背后,“你瞧,我带了最锋利的长刀。”

殷郦转转眼珠,捏紧缰绳,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那我可不敢去,我只想猎鹿。”

“你在这里等我就行。”殷郊朝着深林的方向,走远了。开春时节,草长莺飞,他斗志昂扬,骑着快马在深山找了许久,黑熊的影子都没见到,只猎到两只狐狸和一只狍子。

他在分别时对姐姐夸下海口,心有不甘,又在山里找了好久才败兴而归。至少狐狸和狍子的皮可以做披风,也不算丢脸,母亲和姐姐都那么爱他,必然不会嘲笑他。

等殷郊回去,其他人都到了。姜氏看见儿子来了,微不可查地松了一口气。但是在场的其他人都没关注到殷郊,他的姐姐刚刚活捉了一只漂亮的梅花鹿,它的身形高大健美,头顶的鹿角向两侧蜿蜒生长,深褐色的圆润驱干上,雪白的圆形白斑错落有致。它被殷郦用锁链牵着,圆眼睛哀伤又明亮,不住祈求地看向她,而殷郦无动于衷。

殷郊看呆了,他的姐姐擅长骑马射箭,却不常出来打猎,没想到她居然旗开得胜,猎到这么稀奇的鹿。

殷郦看向殷寿。“父亲,它是不是很漂亮?”

父女俩有着同样美丽透亮的眼睛,像蛇一般让人遍体生寒,又如同镜面,时刻光影变幻,情绪流转,却没有任何一种真正属于他们自己。

“我也没见过这么漂亮的鹿,”殷寿满意地大笑。“郦,你不仅抓到了它,还是活捉。”

殷郦端详着自己的猎物,突然奇道。“它的肚子怎么这么大?我要剖开看看!”

一直沉默的姜氏蹙起眉头,面露不忍。

“郦,”她的声音和她的仪态一样端庄圣洁,“它的眼睛在对你求饶,你放过它吧。”

听见母亲出言劝阻,殷郦身形顿了顿,脸色渐渐变得苍白。她收敛起兴奋,脸色讪讪道。“那……那要不就算了,母亲都这么说了。”

殷寿轻轻地“哎”了一声,转向妻子,声音温柔得不真实。“郦难得出来打猎,又猎到了这么稀奇的梅花鹿,你就随她去吧。再说了,这里的鹿这么多,不都是要死的吗?”

见父亲站在自己这边,殷郦命令身边的奴隶:“把它剖了!现在就剖!”

她话音刚落,梅花鹿就被摁在地上,刀划开鹿的腹部,它哀嚎着,抽搐着,在众人注视下慢慢死去,只有姜氏别开脸。鹿死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类似于曲终人散的无聊气息,只有殷郦远远地发现,鹿的血肉之间居然藏着一只金色铃铛,它表面勾勒着古朴神秘的花纹,上方系着一道细长的青玉色绳索。

“把它给我,给我!”殷郦兴奋地接过仍然带血的铃铛,轻轻一晃,铃心撞击,声音清越高亢如凤鸣。

比干查阅先古典籍,此乃上等法器破魔铃,摇动时可沟通天地、超度人鬼,也可镇压妖邪,破除法阵。

帝乙大喜过望,指认大公主殷郦为下一任大祭司。

等比干老得干不动了,殷郦将从他枯枝一般苍老的手里接过一切。不过比干已经是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儿了,她不用等太久。

大公主好男色,宫内常年豢养男宠,又爱享乐,爱华服,命人用白鹮的羽毛织曳地长裙,绿松石和红宝石打造的首饰多如星斗,雪白大理石铺成的宫殿里歌舞不辍。

殷郊踏入宫殿的时候,殷郦正靠在一面猩红色的软塌上,撑着脑袋,闭目听羌族的伶人弹琴歌唱。缠绵悱恻的旋律在空旷的大殿里回响,郦昏昏欲睡,男宠们分成两排站在她身后,他们是她低贱而可爱的玩具,供她消遣取乐,其中有些是殷郊见过的,但更多的是新面孔。

“殷郊,”她起身朝他走来,象牙白金刺绣的裙摆拖在身后,语调欣喜得夸张,“你怎么来了?”

“父亲让我随他去冀州讨伐苏护。”殷郊高兴极了,“整个质子旅都要去。”

就在三天前,殷郦替父亲主持过祭祀仪式,贞人且歌且舞,求天问神,冀州之行是否顺利。朝歌难得出现这般严寒,北风凛冽,寒意刮着殷郦高举的双臂,她轻轻晃动破魔铃,根据铃声的微弱差异仔细判断,在这方面,她是天生的大祭司。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上天给她的答案。

片刻过后,殷郦睁开眼睛,高声宣布道:“父亲,讨伐冀州,必大胜!”

殷寿大喜,他朝殷郦走去,又解下外袍披在女儿身上,两双同样阴森美丽的眼睛对视着。“郦,你是殷商王朝生带吉兆的女儿,我此番必定凯旋而来。”

殷郦微笑着钻入父亲怀里,微微合上眼,像一只似睡非睡的鸟雀。她很清楚,那种刻意假扮的柔弱感取悦到了殷寿。“我的命是父亲救来的,如果不是父亲献祭五百人牲,我怕是早就胎死腹中。”

“啊,你都知道了。”殷郊懊恼极了,“怎么我都知道得比你晚呢!”

“因为我是未来的大祭司。”殷郦的语气难掩骄傲,“你得承认,万事万物,我都会比你先知道。”

殷郊看向她身后,那两排男宠静立着,像美丽沉默的玩偶。他对殷郦的男宠心态复杂,他轻蔑他们,因为他们不过是她的玩具,但又隐约察觉到自己讨厌他们,而这种情绪很莫名其妙。

他不会讨厌姐姐饮酒的酒爵,又为什么要讨厌她的男宠呢?真是匪夷所思。

“姐姐,那个,就最高的那个,”他指着其中一个男宠,“我想跟他打一架。”

“这怎么行?你还没碰到他,他的腰就直不起来了。”殷郦无聊地吃着葡萄,“你是殷商最英勇善战的男孩儿,他只是个玩意儿。”

“你真的这么想么?”殷郊的眼睛更亮了,他的眼睛和父女俩的不一样,他的眼睛鲜活而漂亮,自带王室威严,乌黑的睫毛一根根朝外戳去,像一排锋利的长矛,但眼神常常流露出纯善和无辜。他像他的母亲,也像那天被活剖的鹿。

“真的,我亲爱的弟弟。”殷郦眼睛里的笑意更深,她伸出指头,从果盘上沾走一片金箔,贴在他的梨涡上,“比真金还真。”

  


  

存稿。期待评论,谢谢。

LOFTER猎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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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茶啊二中》由彩条屋影业、凝羽动画出品,于7月14日在全国正式上映!这是一部100%喜剧、100%真实、100%用心的动画电影,能够让所有观众瞬间回到记忆中最美好、最放松的校园时光!暑假看“茶啊”,解暑又解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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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茶啊二中》脱胎于有着“国产第一校园IP”美誉的同名高分剧集,电影版在延续剧集轻松、诙谐的故事风格外,在故事和制作上均做全面提升,讲述了“差生”王强在与“严师”石妙娜交换身体后发生的笑泪交织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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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

杀死那只反舌鸟 57

第五十七章 【智齿(三)】

  

    五天后,曼谷红/灯/区。

  反舌鸟的牙疼越来越厉害,她每天都哼哼唧唧地抱怨琴酒把她的智齿打松了,将琴酒的忍耐值消磨得接近于无。

  现在他们下榻的酒店是那种传统的、灯光昏暗的小旅馆,老板娘有一头卷发,气质美艳又暧昧,似乎和琴酒有那么一腿。

  反舌鸟理智地分析出老板娘大约是个情报贩子,可能也是酒厂的代号成员,但作为远近闻名的“琴酒痴汉”,她该做的表现就很难拿捏。

  她不由得牙酸,该做点什么来表达自己的变态,又不让琴酒给她一梭子呢。

  还没想明白,住进旅馆当晚,反舌鸟高烧四十度,因为智齿反复发炎。

  她烧得晕晕乎乎骂骂咧......

第五十七章 【智齿(三)】

  

    五天后,曼谷红/灯/区。

  反舌鸟的牙疼越来越厉害,她每天都哼哼唧唧地抱怨琴酒把她的智齿打松了,将琴酒的忍耐值消磨得接近于无。

  现在他们下榻的酒店是那种传统的、灯光昏暗的小旅馆,老板娘有一头卷发,气质美艳又暧昧,似乎和琴酒有那么一腿。

  反舌鸟理智地分析出老板娘大约是个情报贩子,可能也是酒厂的代号成员,但作为远近闻名的“琴酒痴汉”,她该做的表现就很难拿捏。

  她不由得牙酸,该做点什么来表达自己的变态,又不让琴酒给她一梭子呢。

  还没想明白,住进旅馆当晚,反舌鸟高烧四十度,因为智齿反复发炎。

  她烧得晕晕乎乎骂骂咧咧,脑海中费力地回忆霸总深情操作:挖肾淋雨吃骨灰,哭瞎白发跳城楼,末了再来一个三界苍生。

  这适用吗?这不适用。

  

  尤其是烧到后半夜,一睁眼问伏特加大哥在哪,伏特加尴尬地说大哥在老板娘房里。

  反舌鸟心想人和人就是有本质的区别,她这半拉月吃不好睡不好,人都瘦了一圈,眼看就要没在泰国,大哥居然还不忘来一场异国他乡的爱情邂逅。

  何等强悍的身体素质。

  她踉踉跄跄地爬起来,披上外套,摇摇晃晃地往老板娘的房间走,伏特加赶紧跟上去抓着她:“你——”

  “我不干什么,我没带枪,也没拿蝴/蝶/刀。”反舌鸟脸色苍白,表情接近于无,“你确定要拦我?”

  

  反舌鸟本来预计着大哥最多一俩小时也就出来了,没想到他直接在老板娘房里过了一夜,反舌鸟坐在房间外的栏杆上,心想不愧是大哥。

  大哥连贝尔摩德那种魔女都能一起调杯马天尼,更何况异国邂逅,以前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当好一条忠心耿耿的狗,但其实机动组私底下也不是没抱怨过——如果真的凭借裙带关系就能站稳脚跟、一天上班六天假,他们甚至可以给大哥排个侍寝表,Excel一键下拉,赛博翻牌子。

  可惜不行,大哥杀过的人比他睡过的人多多了,反舌鸟只好放弃这种想法,转而避开,毕竟真做下去有害无利。别的不说,宫野明美、诸伏景光和赤井秀一怕是会把她的好感值降到谷底。

  但是今天,这种事情已经到眼前了,再装作视而不见只会破坏人设,更何况因为金老板那件事,大哥最近看着她就手痒。

  

  反舌鸟吊着一口仙气,在栏杆上坐了一晚上。

  好变态啊,听人床角一晚上,反舌鸟欲哭无泪,虽然隔音不错什么也听不见,但是真的好变态。

  按照她装出来那个疯狗又变态的德行,反舌鸟这会儿应该踹门进去,要么把老板娘干掉要么加入三批;按照她自己的性格她只会回头睡觉,睡醒换个大哥。

  可现在哪条路都走不通,前者大哥会给她一枪,后者反舌鸟这个身份会失去特殊性。

  怎么办?

  想不明白。

  

  天亮的时候琴酒推开门,看见坐在栏杆上的反舌鸟,她近乎失去所有血色,眼下带着死灰般的青。

  贞子从井中爬出未必有她这么惊悚。

  琴酒皱着眉:“你干什么?”

  

  “我不明白,您教教我,”反舌鸟抬头看他,“我想要冲进去把她杀掉、我想要独占您、可是我知道这样做了你会一枪干掉我。我不能死,死了就见不到你了。”

  “我不明白该怎么做……教教我。”她的眼睛黑白分明,里面有种天真的、残忍的、无情的坦诚。

  琴酒没有回答,但他也没有掏出伯/莱/塔。

  反舌鸟笑着的眼睛在等待里冷却下去,她跳下栏杆,垂下视线:“大哥,我现在,有点难过了。”

  她仍旧高烧不退,步伐踉跄地离开了这里。

  

  老板娘抽着一杆细长的水烟,摇曳生姿地从房间里走出来,调笑着说:“小朋友伤心了,你不去安慰安慰吗?”

  琴酒从口袋里摸出烟和火机:“黑衣组织里怎么会有真正的小朋友……她能面不改色地把人的脏器全部剖出来,哪有这样的小朋友。”

  伏特加从拐角走出来,他着实松了口气,一晚上担心这担心那,睡都没睡好,好在天一亮反舌鸟就回到房间,他猜测是见到了大哥——果然。

  他有点忐忑:“大哥,反舌鸟她……她没有乱说什么吧,您知道的,她年龄还小,不用当真。”

  琴酒倒是点了点烟灰:“她什么时候过来的?”

  “……”伏特加苦笑了一下,“您一直都知道的,她脑子没长好,她昨天在这里坐了一晚上。”

  老板娘惊讶地“呀”了一声,随后捂着嘴笑起来。

  

  老板娘很快搞定了他们的身份证和机票,她没有试图去私自接触反舌鸟,毕竟不是谁都能和琴酒出生入死,她很确定反舌鸟要置她于死地不会花超过三分钟的时间。

  但她很喜欢看反舌鸟像一头被困的小兽一样挣扎——高烧发炎、胃部出血、语言不通、身无分文,还有琴酒牢牢地束缚着她。

  她是生而有翼的种族,却把翅膀交到了琴酒手里,简直天真得惹人怜爱,在她病态的仰慕和迷恋里,居然可以提炼出一丝类似于“痴情”的东西。

  真是,让人忍不住嫉妒琴酒。

  谁的挣扎都不好看,何况是反舌鸟这样,又病又累,还要时时看着琴酒和别人鬼混,以至于在妒火中鲜活地燃烧着,她已经好几天刻意地不和琴酒说话,稚拙得让人痴迷。

  老板娘想,假以时日、假以时日这个小朋友大约也会长成琴酒喜欢的、风情万种的模样,毕竟她如今的五官已经初见端倪,她没有长大也漂亮得叫人移不开眼睛,锋利得宛如冰做的刀。

  可问题是她还小,所以谁都没有当真。大家都知道,小朋友向来有仰慕大人的传统,然后忽然有一天,这份仰慕就像一个肥皂泡一样消失了。

  连琴酒本人都没有当真,于是更显得她可爱,可爱又可怜。

  

  反舌鸟在老板娘笑眯眯地目光下掸了掸身上的鸡皮疙瘩。

  明天就要走了,她今晚必须去交换情报,这趟任务已经被她归纳进一个小小的u盘,她也需要知道坎通那边进行到了哪里,现在的问题是怎么互相传递信息。

  身无分文,语言不通,贸然和其他人接触肯定会引起怀疑,要是琴酒不在她就把老板娘给抢劫了,可惜琴酒最近盯她盯得死紧。

  ……抢劫。

  反舌鸟豁然开朗。

  

  离开的前一个凌晨,反舌鸟穿上外套,拎着蝴/蝶/刀离开了旅馆,她知道琴酒正远远地跟在后面,但没关系。

  半小时后,反舌鸟貌似随机地挑了一家黑诊所。

  诊所又矮又黑又脏又乱,里面只有一台手术床,床单皱巴巴的,一直垂到地板上。

  医生是个驼着背的老年男性,不会英语或日语,反舌鸟也没有和他沟通的打算,手起刀落。

  她拿光了抽屉里的钱,把药剂翻乱一个个查看,手心扣着的u盘就在这时、在神不知鬼不觉间扔进去。最终她找出一支止痛,冲进洗手间,扎在牙龈上——她太疼了,出来杀人放火无可厚非,黑衣组织都会这么干。

  麻慢慢代替了疼,她打开热水,脱掉上衣,慢慢冲洗这些天身上的淤痕。

  热气升腾,纱帘半遮半掩,总归是没有人的声音,琴酒不会太警惕,不会发现在水雾的作用下,镜子上显现出密密麻麻的字来。

  视线在镜子上用肥皂写好,热气一蒸就会有这样的效果。

  反舌鸟一目十行,快速读完,然后用毛巾擦掉。

  离开诊所前,她点燃酒精和布帘,锁死大门,确认火势蔓延后,她揣着刚刚抢来的钱,走向凌晨营业的便利店。

  琴酒看了一眼诊所,他对反舌鸟的扫尾向来放心,因此没有多注意便随她离开了。

  五分钟后,装死的医生从地上爬起来,佝偻的身体伸展了一会,恢复成肩宽腿长青年男性的模样。

  他翻出反舌鸟放在抽屉里的u盘,没有过多检查,也走到卫生间,一脚把镜子踹碎,沿着镜子后藏着的漆黑黑的通道离开了火场。

  

  便利店里。

  反舌鸟倒是有心买点泰国当地美食,但是碍于刚打完药的牙龈,以及手中金钱的数量——为了骗过琴酒,那里放的钱并不多。

  反舌鸟只好买了一些应付消炎的基础药品,最后还剩十三泰铢的零钱,她想了想,拿了一听可乐。

  

  她往旅馆的方向走,琴酒动作比她更快一些,比反舌鸟前一步回来,他在旅馆门口看见敷着面膜拿外卖的老板娘——后者最近痴迷晚间情感剧。

  老板娘看了看他身后,“咦”了一声:“小朋友怎么还没回来?生气到出去找艳遇了吗?”

  “闭嘴。”琴酒言简意赅。

  “真是的,连让小朋友自生自灭这种事都做得出来,却又监控她的一举一动,琴酒,你不会是想要拔苗助长吧。”老板娘拎起一杯可乐威士忌,喝了一口后长长地感叹道,“琴酒,你的小朋友真的好可爱啊。”

  “不该说话的时候就闭嘴。”琴酒冷冷地摔门离开了。

  老板娘耸了耸肩。

  

  五分钟后,反舌鸟也回到旅馆。她把兜帽摘下来,口齿有些含混地问:“大哥在你房间?”

  老板娘笑眯眯地看着她:“今晚不在哦。”

  反舌鸟转身走进走廊,把老板娘戏谑的声音甩在身后:“真过分啊小朋友,好歹说声谢谢吧。”

  

  反舌鸟轻手轻脚地摸进琴酒的房间时,琴酒正躺在床上装睡。

  当然枪在枕头底下,反舌鸟要是有什么轻举妄动她脑袋上就会多出一道贯穿伤。

  结果反舌鸟掀开了他的被子。

  饶是琴酒都麻爪了一下,之前别人打趣说反舌鸟迟早要爬他的床,但也只是打趣,反舌鸟确实胆子大但不是没脑子,爬床这件事就算要发生也得是反舌鸟羽翼丰满以后。

  琴酒想起反舌鸟打在牙龈上的那针止痛,心想她是扎错地方把药打进脑子了吗。

  下一秒,反舌鸟弯腰,把一罐冰凉的听装饮料塞进他手里。

  然后反舌鸟也没有过多逗留,转身离开房间,离去时脚步踉跄,还是不稳。

  

  琴酒按亮灯,把手里的饮料举起来——是可乐,反舌鸟以前常喝的那种。

  他想起老板娘调笑的话。

  ……小朋友。

  

  回国的飞机降落在一个偏僻的小机场,红眼航班,几乎没有其他旅客,反舌鸟昏睡了一路,她牙疼得厉害,颅内压不稳。

  反舌鸟和琴酒他们在某座废弃商场门口分道扬镳,琴酒把收尾工作都交给她,她捂着肿了的右边脸抱怨:“智齿好疼……可能要掉了。”

  琴酒什么也没说,摘下手套,从保时捷365A的后备箱里拿出一瓶烈酒,淋在手上。

  反舌鸟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下意识想跑,被琴酒抓住命运的后脖颈。

  

  琴酒从背后勒住反舌鸟,左手扳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坚硬的指骨死死地掰开她的下颌骨;右手食指和拇指伸进她的嘴巴里,酒液滴在肿胀牙龈上带来烧灼的疼痛。

  他先是摸到那缺了一半的犬齿,再是松动的智齿,捏紧。

  

  然后硬生生拔了下来。

  

  整个过程其实并没有很长时间。

  

  血水疯狂倒灌入喉管,反舌鸟猛地咳嗽,感觉整个脑腔里都是血液的咸味和腥味。琴酒擦掉手指上的血迹,想把反舌鸟的脸掰过来却被反舌鸟猛地推开。

  伏特加下意识起身——反舌鸟从来没有推开过琴酒,她无数次碰壁到头破血流还是会往琴酒身上扑。

  连琴酒自己都怔了一下。

  

  反舌鸟侧脸对着他,痛苦地弓着身体,下颌线随着呼吸的起伏清晰可见,含不住的血水顺着肿起的嘴角流下来,头发在挣扎过程中扯散,颓唐地盖住眼睛。

  眼泪一滴一滴地、无法控制地砸下来。

  说到底掉眼泪不过是个生理现象,更何况是反舌鸟,大可不必认为她是伤心,不过是疼痛使然。

  她太不像样,疼痛而已——琴酒皱着眉头:“Mocking……”

  “大哥,”反舌鸟没有抬起头,那双眼睛仍旧被头发掩盖,她每说一个音节都会有更多血顺着下颌流下来,“总有一天,我要让你感同身受。”

  

  你诉诸的暴力被我重复;你施予的痛苦被我回赠;你折断我的手被我洞穿;你要杀死我,我就杀死你。

  我要与你互相杀死一千万次。

  

  反舌鸟转身,离开了这座荒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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犬種-有事请先看置顶

团厌102

*第二人称柯南乙女,在线摇人代打降谷零

*因全文大修,内容和评论有偏差


“……掐脖子?”


景光皱眉。你直接给呛到了。


赤井是打算用这手来报复被降谷算计啊?


其他人或许会只把这当作过夸的比喻,但景光马上就能意识到其中的含义。


他在无声中惊愕了起来,急扭头望向身边脸色顿时晦涩的降谷。


还未察觉的萩原皱起眉头,你很少在好脾气的他脸上看到这样严肃的神情。


“比起暴力,当然是好好沟通才是最重要的。即便你是小恋川认同的人,伤害到她,我也不会原谅你。”


扑哧。好像是一刀插穿了两个人的声音。


冷嘲热讽却自挖坑,金发黑皮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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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全文大修,内容和评论有偏差

 


 

“……掐脖子?”


景光皱眉。你直接给呛到了。


赤井是打算用这手来报复被降谷算计啊?


其他人或许会只把这当作过夸的比喻,但景光马上就能意识到其中的含义。


他在无声中惊愕了起来,急扭头望向身边脸色顿时晦涩的降谷。


还未察觉的萩原皱起眉头,你很少在好脾气的他脸上看到这样严肃的神情。


“比起暴力,当然是好好沟通才是最重要的。即便你是小恋川认同的人,伤害到她,我也不会原谅你。”


扑哧。好像是一刀插穿了两个人的声音。


冷嘲热讽却自挖坑,金发黑皮喉咙艰难地下咽,噤了声。本想说什么的赤井也止住了话。


你适时半月眼给了他一个眼神,提醒可别太过了。


毕竟你也没跟他们说当初是赤井牺牲了你…就算是驯狗新手,你也知道一碗水要端平。总不能让降谷一个人被围攻。


他收到信号,扬眉,不着痕迹转了方向。


“当然。想护着她的心情,我也是同样。”


哈哈、肉麻。


“好了,话这么多。快吃你的吧。”


你给阿卡伊塞了一个勺子。不过这家伙明摆着右手也能用得很灵活嘛。


至于那个不回邮件、之后还是要被幼驯染追问的金发黑皮。哼。谁管他。


但明美却是后知后觉,在短暂只有锅滚泡的声响里,有些震惊。


“咦、所以平成的伤是…啊、”


客厅的氛围瞬间发生了变化。


才直觉这是不能提的话,明美一下止住失言。但你已经痛苦地闭上了眼。


明美~~读读空气啊明美!这个话题已经过去了啊~


“你在说什么啦,那不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吗?”


你干笑一边微不可见地晃一下脑袋,想用脑后的长发遮挡一下脖子。但却没想到有个人压根没在桌前而是在你背后。


松田越过沙发,一下勾住了你的后衣领。


“…!?笨蛋!内衣都要被看到了!”


后背一凉,你恼羞反手抄起抱枕往他脑袋上锤过去,结实挨了一击的松田惊怒不已。


“你这是怎么回事…!?是谁——”


后半句的质问都不用完成。这里除了你脑袋都不笨。


“——降谷!”


松田扬声怒喝。明美双手合十连忙小声道歉。


“……你之前说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工作时遇上了警察……”


明显是类似从背后制服犯人的动作。如果是组织的人,枪支总比动用肢体殴打更有效。


而在座的……


终于弄清楚了问题所在的明美哑然。


她震惊于会是他们其中的一个伤害了你。但其实,亲手做出错误的本人…才是被命运戏弄、最难以置信的那个吧。


降谷眼睑颤了颤,抬眼望向你时,眼底歉意与无法化解的痛苦纠缠在一起。


“我…”


解释的话说出来都是苍白无力,说什么都无法消除已经造成的伤害。况且那时的状况,你们都心知肚明起因何在,解释又有什么必要?


你能明白他的思考,所以在降谷张口说出道歉之前,打住了他。


“我不想听。”


你导致了这一切,他无意伤害了你。彼此都停在这里,不去计较就最好。


反正「对不起」也无法泄去痛苦。


但降谷似乎理解成了别的意思,脸上居然能看到惨白,抿紧的唇线发白。


你默了半晌,叹了口气。


“我倒是比较想知道,你为-什-么不回我邮件。”


就算是想认错,也解释不了这忒差劲的态度!


他有些发愣,“邮件?”


景光声音轻飘飘的,说不上解围还是给予压力。


“他在安全屋把自己锁在房间里自闭了很久。我也是联系不上他,过去看一眼才发现的。”


你的消息恐怕早就被淹没在公安找他的信息里了。


FBI则是嘲讽似的轻笑。


“无法面对自己失误就失联么。”


对着赤井,降谷眼神一冷,“我不会逃避自己的错误。”


“只是、”


他垂下眼,低声里挤着被碾碎的苦涩。


“我无法原谅自己的冲动……无法原谅自己。”


你忽的想起,零茶里那个在内心责问赤井作为FBI为何无法救下诸伏景光的,降谷零。


那个他,是否有意识到,自己急促的脚步声才是造成景光死亡的催命符?


如果是……


他无法原谅的,到底是仇恨的「FBI」…还是说,做出了无法挽回的伤害的「自己」?


……


好过分啊。你想。你也差点死掉,可居然还要心痛他。


“吃饭。”


你吸起一口气,冰冷地命令。


“肉要煮老了。”



结果虽然是把饭干完了,但氛围最终还是在针锋相对的末端——有人犯了大错的情况下糟糕地结束了。


“抱歉,如果不是我…”


饭后被你送出门的明美很是抱歉。


你无奈一笑。


“不是你的错。谁都不会想到…是那样的。”


那几个家伙被你赶去打扫卫生,赤井回房去接了通皮斯克的电话。你甚至不敢回头注意后面乱糟糟的动静,再叹了口气。


“本来我和他们就很久没见,中间有很多事情…怎么说呢,这次重逢发生得太突然,不是什么叙旧的好氛围才变成这样的。也算是我逃避过的自作自受吧。不怪你哦。”


明美摇了摇头。


“平成就是太温柔了。”


她不再多说,弯眼举了举手上带走的多余食材。


“下次,平成过来我这边,我来请平成吃饭吧。我家的话,就能保证只有我们两个人喔。”


你回以笑意,“这可是好主意。”


就是因为这里是你家,这群家伙才肆无忌惮的。换成别人家,那肯定是会顾虑的啊。


“顺便…”


走前,明美有些迟疑。


“那位金发的先生…名字是降谷?”


啊。


“小时候,我和他好像认识……我不是很确定…但是他是…现在在组织的……”

“现在是在组织。”


你重点咬了「现在」,明美眼神闪了闪,顿时心领神会,又有些失笑。


“那我算不算是把儿时玩伴害惨了呢…”

“又不是明美不提他就没干过。”


再说了,降谷过来,本意就是想面对那天发生的事情吧。


“等我处理好了,再让你们见面吧。……而且还有很多事情,我也得重新向你解释一下才行呢。”

“没关系,不用着急,平成按照自己的节奏去做就好了。”


明美总是温和模样。


“这么说或许在组织里有些太天真了…但,能被这么多人保护,也愿意去保护他人的平成,我能相信不会是坏人。”


久违的,你看到一片圣光在眼前炸开,炸得你两眼恍惚。


妈妈,天使耶。


明美回了隔壁,你把门关上,然后深深深深呼吸,开始动脑子想该怎么处理一屋子野生动物的问题。


“——小恋川。”


尽管声音很轻,但你还是被吓了一跳,扭头的时候,脸颊上被手指轻戳了一下。


什什什么青春剧画面啊!


偷偷溜来玄关的萩原眼底笑意盈盈。你就是拿他没办法,咕哝起来。


“萩原…”

“还会疼吗?”


刚才在饭桌上没有人再提后续,但也不代表这个话题就这么过去了吧。


他手指撩开你的鬓发,擦过耳边。脖子上的淤青印其实已经过去了最骇人的时候,但仔细看,还是能发现耳根处的手印。


但不止如此。


他的指尖从那收了回来点,碰在了你脸上伤痕的边缘。


“……很难看吧。”


你不禁低声。


假如松田全说给他听了,他们说不定会困惑你变来变去的脸…但这样碰了,一定能分出什么是真实。


……如果可以,你才不想以这样的面貌,重新出现在他眼前。


但萩原抿唇,什么都没都问,只是摇了头。他一向能分得清人想要说出口的痛苦,和想要隐瞒的痛苦。所以即便出现了,他也没有追问太多过去的事情,而是一直看着你。


可你最看不得的,就是萩原眼里有这样的伤感。


你侧过脸,安慰一样,悄悄蹭了蹭他的手指。


萩原愣住,眨了眨眼。


“……小恋川这样,我会得寸进尺的喔。”


他笑了起来。


“我可是向小恋川告白过的男人哦。”


啊、


“……即便是这样…你也能说出这种话啊……”

“难道我在小恋川眼里是看脸生物吗?啊、虽然这么说,但以前小恋川也很可爱哦?”

“够啦——”


你打不过他,脸上热得不行,尴尬地转过头,又不想面对那件事。


他又轻笑。


“这是要拒绝的意思吗?”

“……萩原那个告白…不是男女之间的告白吧……”


你艰难地吞吞吐吐,不敢看他。


“说不定是和珍视朋友的感情…弄混了……”

“我受伤了。”


萩原声音不高兴起来。


“这话说得我很受伤哦,小恋川。”

“……”

“不过要是能抱住小恋川的话,我就不会难过了。”


什么啊。你失笑。被萩原一脸正经「我要来了」正面拥进了怀里。


并不是很紧的拥抱,只是亲昵地赖着,像是要确认某种事实般,用手臂把你圈在怀里,传递着交汇的温暖。


萩原低低喟叹一声。


“我可是萩原研二哦,不是我自吹,我可是可以和全世界当朋友的男人!……但是只有小恋川,我想一直看着小恋川,想要给小恋川最完美的幸福。”


“这样,小恋川也能说,我只是把你当朋友吗?”


……你不知道。


耳朵发热得厉害,你在他怀里呼吸不上来地嗫嚅,试图再把他推回去,再挣扎一下。


“可是…男朋友……”


“我和小阵平那种笨蛋不同,可是能看得出来哦,”他无所畏惧,“小恋川和他之间还没有到那一步,对吧?”


什么花花公子的敏锐啊。你无言以对。所以萩原才一副有持无恐的样子…


你嘴硬。


“万一有了呢……”

“那,就算被说是可耻,我也要把小恋川抢过来。”


萩原收紧了怀抱,胸膛和你更加贴近,垂下脑袋,脸侧在你额角蹭了蹭,语气孩子气起来。


“我可不会把小恋川交给来路不明的男人。”


然后他皱眉顿了顿,不知想起哪个笨蛋,嘟囔。


“来路明的我也不是很愿意。”


你扑哧的有点破涕为笑的感觉,但是一定笑得很丑。


“……但是…我无法回应你……”


心底堵得发酸的情感到底是什么?


在这样的温暖下,如果想要哭,到底是想拒绝,还是不愿意拒绝?


“像是莫名其妙让你难过的事情…我突然就失踪掉的事情…还会有的…我回应不了你…满足不了你的寂寞……”


回应不了他的温柔。


如果说有人伤害了你,你可以仗着受伤肆意妄为的话。只有萩原,只有对着萩原,你说不出任性。


“但是我觉得,”


他轻声说。


“就算寂寞,也希望在一起的对象是你的话……那就是非你不可了吧。”


萩原毫无保留释放出来的感情就像是盛大的羽毛雨,四面八方而来,柔和地包裹住了你,柔和地让你陷进去。


柔和得无法逃脱。


萩原在你耳边,轻喃的气息要钻进心底扎根似的。


“这是我的任性……可以不要拒绝我吗?”


你一下攥紧了他的衣角。


——然后厨房传来咚的倒地声。


“阵平,用力过头了…”

“我可觉得我还没-用-上-力呢。”

“不,我是说,留的痕迹太明显,恋川会可怜他的。”


……这幼驯染是亲的。


你松开萩原,努力眨掉眼角的发红,上挑狐疑地看萩原。


“别告诉我你是被他们派来拖时间的。”


萩原板脸,“我的告白可都是真心的。”


不否认是吧。


他一点被戳穿的尴尬都没有,反而还是那样哼哼赖在你身上,两条胳膊往你肩上一搭跟你一起一步一脚印进客厅,整得你好像背着一只粘人过头的大狗一样。


然后看到厨房里洗好的碗,卷起袖子的松田,无慈悲注视着倒在地上擦嘴角血的幼驯染的景光,一边脸被打得估计要肿起来的降谷。


赤井打开房门看过来,不作声,但你居然从他眼底看到几分满意。


喂喂妖妃,居然还是被你借刀杀人成功了啊。


你深吸深吐一口气,感觉自己好像又要管朝廷阴谋、又要管后宫之乱的皇帝。头大。


“今天——就这么算了。”


你目光一一扫过他们脸上。曾经在警校里一起胡闹的青涩……现在都有了成熟的棱角。


但是在一起的时候,那些笨蛋一样的眼神从来都没变过。


“不过就这样,你们肯定不会满意吧。我也不能再逃避下去了——就算没有明确说过,松田和萩原应该都清楚,我现在是什么状况…降谷和景光现在是什么状况。”


你垂眼后,再抬起时,毅然决绝得目光如炬。


“所以我们来一个一个清算吧。为了大家的将来。”


季

杀死那只反舌鸟 31

第三十一章【我即烈日】


  亚特兰蒂斯内,占据两个足球场大小的电脑疯狂运转,所有人紧锣密鼓地忙碌,森中明青面前是立花泉所在之处附近的所有建模,每个动态的行人都被做成分解的数据,而更多的数据流还在通过立花泉发来的信号源源不断地传入电脑。

  科研组的Ares有点撑不住了,他接近80小时没有睡眠,再良好的身体素质也被糟蹋得一塌糊涂,喉咙几乎是肿的——他声音嘶哑地问森中明青:“能确定追踪终端已经放在安室透身上了吗?”

  “能确定,那个狐狸面具是反舌鸟亲手给他戴的,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会保存一段时间。”森中揉了揉眼睛,“安室透恢复记忆,但是并不着急,说明他的任务完成的还不错,在这种情况下……......

第三十一章【我即烈日】


  亚特兰蒂斯内,占据两个足球场大小的电脑疯狂运转,所有人紧锣密鼓地忙碌,森中明青面前是立花泉所在之处附近的所有建模,每个动态的行人都被做成分解的数据,而更多的数据流还在通过立花泉发来的信号源源不断地传入电脑。

  科研组的Ares有点撑不住了,他接近80小时没有睡眠,再良好的身体素质也被糟蹋得一塌糊涂,喉咙几乎是肿的——他声音嘶哑地问森中明青:“能确定追踪终端已经放在安室透身上了吗?”

  “能确定,那个狐狸面具是反舌鸟亲手给他戴的,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会保存一段时间。”森中揉了揉眼睛,“安室透恢复记忆,但是并不着急,说明他的任务完成的还不错,在这种情况下……谁也不能断定他一定会去小樽实验室。”

  黑衣组织的小樽实验室,成立时间超过八十年,曾产出过初代ATPX和相当数量的改良药物,在宫野志保横空出世前,那里一直是黑衣组织药物研发的心脏所在。

  这些年来,亚特兰蒂斯在小樽投入的机动组成员超过百人,但是没有一个能探出小樽实验室的真正地址,在众人一筹莫展的时候,皇天马捡到了昏迷的安室透。

  他们在黑衣组织内部已经很久没有眼线,和诸伏景光的合作也是互相试探并不顺利,但正因为在小樽投入众多,所以第一时间就知道安室透来到这里,很可能是因为实验室,毕竟这附近实在没什么值得惊动一个代号成员的风吹草动。

  立花泉被收缴手机,但并不代表她和亚特兰蒂斯失联。

  海下的建筑灯火通明,天才与惊世骇俗的科技成果疯狂运转,所有人都在心中祈祷。

  揭开面纱吧,小樽实验室。

  

  立花泉和皇天马他们回到别墅的时候,别墅里很明显就能看出少了一个人的气息,与他有关的东西全都没了,立花泉知道这栋房子里应该是一点安室透的基因都提取不到——怪难为他的,这才几小时。

  她悠哉悠哉地瘫在沙发上喝橙汁,看小孩子们情绪低落,笑出了声。

  这未免显得太冷嘲热讽,幸瞪视她:“好歹也一起生活了这么长时间,你不难过还要嘲笑别人难过吗?”

  “我没有嘲笑你们,”立花泉放下水杯,想了想,认真地说:“我是真的觉得,这已经是很好的道别了。”

  幸一时失语,天马悄悄揉了揉泛红的眼睛:“可是zero先生并没有和我们道别。”

  “最好的道别就是没有道别,”立花泉十指交叉,撑着下巴,认认真真地回答,“如果哪天我要走,那也只会是一个很普通的凌晨,我穿上外套戴上兜帽,从玄关正常无声地走出去,然后消失在你们的生命里。”

  椋向来感性,他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三好一成急忙安慰着椋打圆场:“监督只是说如果!如果啦!监督肯定舍不得我们的!”

  立花泉接着自说自话:“我很羡慕你们,因为你们的未来光明磊落,zero也是,他从来知道自己要往哪个方向走。”

  她站了起来,走向冰箱——安室透的复健训练效用颇佳,卸去伪装后,她稍微慢些、忍着剧痛,已经能看起来和普通人相似八九分了。

  冰箱里有安室透做好的三明治,面包片里只夹了鸡蛋和午餐肉,立花泉把它放在微波炉里“叮”了三十秒,尝一口——不加生菜也没有多好吃。

  她拿着那个明明全盘按照她的喜好,却完全不对她胃口的三明治,视线低垂:“而我能遇见你们,本身已经是奇迹了。”

  盗窃人生,偷来面目,嘲鸫模仿夜莺的歌喉。

  小男生们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立花泉看似冷漠,但此刻的她和已经离开的zero微妙地重合,仿佛共情一体。

  三角忽然出现,往立花泉手里塞了一个三角形的香囊:“监督其实也是难过的,只是不够坦率而已。”

  他澄澈的眼睛看着立花泉,弯弯如月,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监督,笑一笑吧。”

  立花泉看着手心的小香包,牵强地扯了扯嘴角。

  立花泉的人生啊,真好,好到让她妒忌。

  她索性伸了个懒腰,向房间走去,只给他们丢下一句:“有什么想送给zero的可以放在客厅的茶几上,他会看到的。明天一早我们回满开。”

  “好诶!”

  

  离地九千米的高空,立花泉昏昏欲睡。

  皇天马带着墨镜,和幸一起睡得东倒西歪,压皱了后者的裙子,椋、三角和一成原本凑在一起看电视节目,此刻也睡成了一团。

  而已经人去楼空的别墅里。

  那些东西就放在正厅的茶几上,仿佛在悄无声息地等候他,他一件一件小心翻看:天马送他的潮牌墨镜;幸连夜编制的手套;椋一直向他推荐的漫画;一成跑了十几家店买到的绝版唱片,三角和当地大妈学了一晚上的手工香囊。

  以及立花泉留给他的,一枚避光保存的小胶囊,瓶子上贴的标签是立花泉的字迹,上面写着“后悔药”。

  古灵精怪,让人摸不着头脑。

  这世上毕竟从来没有后悔药。

  

  回到满开,等着她的是看起来HP只剩1的真澄和废宅模式茅崎至——最近圆桌骑士开新版本,茅崎至特意申请了带薪假直播开荒。

  怎么说呢,非常的网瘾青年。

  她马不停蹄地把鹿岛雄三喊来当教练,果然夏组每个演员都又挨了一通臭骂,但好在他们心脏强大,小樽海边那一闹没法不强大。

  而除了三角已经高中毕业无拘无束以外,其他每个人都在疯狂补作业,立花泉直到这个时候才知道天马的成绩原来不好。

  嗯,传说中的笨蛋美人。

  皆木缀一边当厨子一边当家教,终于在某个清晨爬不起床,于是立花泉想起茅崎至的名校文凭——满开宿舍确实没有吃白饭的,每呼吸一口空气都要付出代价。

  茅崎至在立花泉沙包大的拳头下哽咽着告别了他的电脑。

  此外还有希特隆自告奋勇地说要教高中生们学英语,被立花泉一脚踹到讲台下一起恶补。

  兵荒马乱,绝地求生。

  

  七天后,满开宿舍里理智正常的也就剩下几个人,立花泉不得不每天早上开车轮番送他们上学上班。

  至于驾照,被立花泉自己主动忽略了。

  按照上课时间,先送高中生,再送初中生,最后是茅崎至,她打着哈欠把琉璃川幸和向坂椋送下车,副驾驶的茅崎至半死不活地抱着冰美式说了句“好好学习”。

  她揉了揉脸,也下车去便利店买了罐冰咖啡,远远地看见幸和椋被他们同班的男生拦住嘲笑:“诶?琉璃川你还在当女装大佬吗?你最近是不是都在女仆咖啡屋打工啊?”

  立花泉一手捏扁了易拉罐,向他们的方向走过去,被下车醒神的茅崎至拦住。

  茅崎至困得要命,他从背后靠着立花泉,头埋在她肩上,头发扎到立花泉侧脸,被立花泉嫌弃地拍了拍。

  他含混地说:“这种学校里的事情要让他们自己解决,成年人过早介入只会让事情越来越糟。”

  立花泉不置可否,指节握拳按出响声,被茅崎至伸手包住。

  打游戏的技术就能体现出茅崎至的手很大手指也修长,他松松地抓着立花泉,好声好气地劝她:“消消气消消气,不吃早餐就生气对胃不好。”

  立花泉刚张嘴想说什么,远处的琉璃川已经做出回应了——他居然朝那两个男生笑了笑,漂亮的裙子和柔和的笑容让本来就精致的五官更加男女莫辨。

  “不是女装咖啡,是戏剧。”轻柔的嗓音说出排练过一千次的山鲁佐德的台词:“今夜也为你讲述吧,翻开一页页,数以千计的故事之一——”

  久经磨练的神态让他无比接近神话中昳丽沙漠里的神女,向前迫近的任意一步都是美丽的威压,对立的男生脸忽然“腾”一下红了,有生之年从未经历过这样的暧昧与危险。

  而幸接着说:“——就是这样的戏剧,满开剧团,一定要来哦。”

  男生已经红成了虾子,抓着同伴地手支支吾吾地跑了,椋在原地呆了一秒,忽然转身抱住幸。

  椋让幸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果然,幸好帅啊。”

  幸的声音闷闷的:“只是在学别的剧团的粉丝福利而已。”

  “嗯,不过真是好帅。”椋小小地握了握拳,“好帅的。”

  “那种时候能堂堂正正的,我很憧憬幸的帅气。”

  幸眨了眨眼睛。

  没关系的,幼稚的不是穿幼稚的衣服、看漫画或者打游戏,而是没有担当、轻易承诺、逃避责任、知错不改。

  那我为何还会流泪呢?

  椋把他流泪的眼睛靠在自己肩膀上:“幸君,已经很强大了。”

  成长大约都是这样吧。

  

  “我就说吧,”茅崎至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经历阵痛,也就不经历成长,仅此而已。”

  立花泉喝掉黑咖啡:“你也是吗?”

  茅崎至失笑:“监督,我可是在安慰你,你怎么能这么挑我伤疤呢。”

  两人重新回到车上,立花泉开出一段距离,直到茅崎至公司楼下,才慢慢地说:“这种阵痛,我没有经历过,我经历的是另一种。”

  所以就好像,我被人揠苗助长,活生生地拉长骨骼……立花泉困惑地想。

  “不要胡思乱想,你最近是不是经历了什么,经常共情过度甚至移情。”茅崎至解开安全带,忽然整个人都探过来,实实在在地把立花泉抱住,“困惑就去询问,去看心理医生,去请教你的父母,而不是凭空消耗自己。你是活生生的人,不是神,不需要全知全能。”

  立花泉眨了眨眼睛,生硬地转开话题:“我好困。”

  茅崎至从包里翻了翻,抽出一张VIP卡:“附近有酒店,太困了就去睡觉,中午我带你去吃饭。”

  他对着立花泉笑了笑,通常运转情况下的五官俊美的晃眼,当然他若不晃眼也不会一露头就被立花泉骗去满开。

  但还是好看得,过头了。

  立花泉从他手里抽走那张卡:“知道了。”

  茅崎至又笑:“路上小心。”

  

  他下了车,心情颇好,神清气爽地进入公司,走入电梯,有同部门的同事和他打招呼:“茅崎今天看起来心情相当好啊,刚刚车里那个是谁?看起来很亲密诶。”

  茅崎至的笑容干净又爽朗:“是女朋友。”

  “女朋友?”隔壁部门的卯木前辈温和地问他,“之前从没听说过茅崎君有女朋友,看来一定是一位非常优秀的人吧。”

  

  晚上立花泉和茅崎至一起回宿舍,她在酒店睡了一天,骨头都酥了。茅崎至疲惫得要命,大约是听到他脱单的消息,周围同事攻击力全都升了好几个level。

  立花泉自知理亏,打包了塞满后座的披萨意面苹果派,犹豫地从门口探出一个头。

  满开宿舍气氛焦灼,幸烦躁地走来走去,三好一成和皆木缀坐在同一张沙发上狂挠头发,希特隆都面露愁色。

  立花泉察觉不对:“发生什么事情了?天马呢?”

  “天马他,”幸崩溃地抓住立花泉的手,“天马的爸爸说他因为要加入满开剧团,没有和父母商量就推掉了所有电影电视剧,所以……所以他爸爸把他带走了!”

  立花泉皱了皱眉:“不,我记得我和他父亲通过话——”

  “十有八九是天马串通经纪人来骗你,”茅崎至放下食物,提起一点袖子,仔细询问幸:“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带走的?发生了暴力冲突吗?”

  “今天下去的事情,有冲突,但是没有打架,”椋也过来拉着立花泉的手,六神无主,“监督,这该怎么办啊?”

  立花泉的脑子转得飞快,皇天马所属的事务所实际是他父亲的工作室,而机动组同事长谷川悠一正是同一工作室的当红模特,他应该能从皇天马的父亲那里入手。

  然而拨号键还没按下,门响了。

  皇天马摇摇晃晃的,不声不响地,又踏入了满开的大门。

  立花泉察觉不对,下意识伸手想要接住他,却被单薄的少年人忽然间死死地抓住。

  天马抓着她的手不停颤抖,立花泉伸手,慢慢拨开他被汗水粘在脸颊上的头发。

  左侧脸又红又肿,嘴角也已经裂开,眼下有很明显的淤青。

  挨打了。

  

  立花泉挡住所有人看向皇天马的视线,忽然语气颇凶地让所有人回自己的房间,而她拉着皇天马坐到自己房间的椅子上,从床底拖出来一个能装人的医药箱。

  演员的脸不能毁,立花泉小心翼翼地给皇天马处理伤口,眼神专注认真,她给自己处理伤口都没有的认真。

  皇天马的眼睛红得要滴血了,偏偏还咬着下唇不准眼泪掉下来,立花泉捧着这张鼻青脸肿的漂亮脸庞,犹豫再三,取来一截纱布遮住他的眼睛。

  “现在没人能看见了,哭吧。”

  皇天马伸手抓住立花泉的手腕,无声无息哭得颤抖,原来这个烈日骄阳一样的少年哭起来是没有声音的。立花泉任由他抓着,另一只手悄悄给医疗组发短信,问有没有短效退淤的药物。

  这一夜注定很长很长。

  

  原本一成已经做好了网页宣传,因为天马父亲的缘故不得不取消有关于天马的全部部分,而根据天马的经纪人井川先生和长谷川悠一传来的消息,天马的父亲认为满开剧团有诱导未成年人嫌疑,已经在着手准备起诉。

  所有的情绪发泄都要等在解决问题之后,第二天立花泉带着天马前往事务所寻找问题解决方案。

  因为长谷川悠一悄悄的提点,立花泉不至于被拒之门外,但偌大的事务所把视而不见发挥到了极致,立花泉连椅子都没有,硬生生站了一个小时,双腿又麻又痛,不得已躲去卫生间打了封闭。

  天马脸上的红晕说不出是难过还是生气,他想拉立花泉离开,但立花泉不掺感情、冷静理智地告诉他:“如果这次没有解决问题,下次也是一样,你还要站上我的舞台,没那么多时间可以浪费。”

  她当然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但好在亚特兰蒂斯教育方向很好,每个人在第一时间都会下意识地寻找解决方法而非宣泄情绪,目前而言解决方法的突破口显然在天马的父亲。

  长谷川悠一穿着一套白西装从秀场上急急忙忙下来,顶着一头带闪的发胶,骚包得要命。他原本是那种走在路上都会给人飞桃花眼的人,性格“好”得不得了,在见到立花泉微微变白的脸色后瞬间拉下脸,问行政部的工作人员:“你们就是这么对待客人和天马的?”

  天马看见他,很是惊喜,他有些期期艾艾地叫了声“悠一哥”,然后很犹豫地问他能不能帮监督找把椅子——他父亲肯定是交代过了,天马亲自去找椅子都被拒绝,何况是立花泉,这种太明显的不欢迎让天马又羞又愧,垂头丧气。

  立花泉知道长谷川悠一和天马关系不错,所以天马现在尚且会以为悠一生气是因为他,不会往立花泉的方向想。立花泉面无表情地看着长谷川,微微摇了摇头。

  长谷川闭着眼睛忍了忍脾气,然后面色不虞地去要椅子——事务所的台柱子都被拒绝,看来天马的父亲下的命令非常重。

  “来的路上问过了,社长现在是在公司的,”他装作不认识立花泉的样子,对她生疏客气地笑了笑,然后拉着天马的手,“我们直接上去找他。”

  有人见势不妙急忙上前拦着,保安和保镖混在一起,但长谷川隶属于亚特兰蒂斯机动组,又是等闲人不敢动手的摇金树,轻而易举地在人群中开辟出一条人仰马翻的道路,一路把立花泉和皇天马带上通往社长办公室的专属电梯。

  他趁着天马紧张无法注意,悄悄在立花泉肩上拍了拍,立花泉捏了一下他的手指,这是她小时候就会的小动作,在他们两个合作训练时经常用到,意思是“接下来交给我”。

  长谷川垂着眼睛看她的腿,没有说话,没有回答。

  

  来到办公室,社长果然愤怒的不得了。

  他与天马有八分相似,因为本身也是电影明星所以保养得相当不错,看起来简直像天马的哥哥,不过一开口就暴露出他是那种相当蛮横专治的大家长。

  他甚至放话要取消长谷川的代言合同,从此雪藏他。

  长谷川毫不在意:“行,刚好我回去辅佐接班人继承家业。”

  社长被气得倒吸气,而接班人·立花泉悄悄揪了长谷川一下,让他不要在激怒社长。

  立花泉发挥监督该有的作用,她有条有理地试图说服社长:天马想要在曾经出错过的舞台上来沉淀自己,这是好事;而舞台剧与电视剧不同,天马的练习和学习能让他受益终身;再兼之无论如何这是天马自己的选择,他的意愿需要被尊重。

  但社长反驳的理由只有一个——天马确实为舞台剧推掉了所有邀约,他的事业这些日子以来毫无进益,没有一点点成绩,完全是在浪费时间。

  交涉无果,驴唇不对马嘴。

  长谷川悠一斜站着,看样子是因为姿势不端沾着立花泉,但其实是在悄悄支撑她,同时正大光明地玩手机——给森中发短信。

  立花泉忍耐到极致,飞快地瞟了一眼长谷川悠一的手机屏幕,一把把正在和父亲吵架、情绪激动的天马拉回自己身边。

  “您要什么成绩?珠宝品牌Sesilia全球代言人够吗?我记得就连尊夫人曾经也只能做该品牌的亚洲推广大使而已。”立花泉出于礼貌,尽力笑了笑:“现在是下午三点,今晚七点前我会带天马拍好宣传照,八点全球官宣代言人。”

  社长拍案而起:“你开什么玩笑!”

  立花泉笑容消失,她挡在天马面前,冷冷地说:“您是想要耽误天马的事业发展吗?在您找到能和Sesilia相提并论的代言前,不要来耽误天马的时间。”

  她拉着天马转身离开办公室,长谷川赶紧收起手机跟了上去,走之前还不忘刺激一下社长:“社长,我去蹭个镜头,毕竟那可是Sesilia。”

  

  皇天马被立花泉茫然地拉着,长谷川悠一颇为殷勤地开来一辆荧光粉玛莎拉蒂——这是他自己的车,亲自上手贴的车衣,有些时候机动组的猛男就是这么恶趣味,非常热衷于伤害其他人的视网膜。

  长谷川知道现在天马情绪低落脑子转不动,于是笑嘻嘻地和立花泉搭话:“你好,监督小姐,你叫什么名字?”

  立花泉无语了一下,说道:“立花泉。”

  长谷川揶揄她:“哦~你现在叫立花泉呀。”

  立花泉无视他,联系Sesilia的负责人——没错,这个发源于意大利的贵族珠宝品牌其实隶属于亚特兰蒂斯,是金融部的产物,用于合法敛财。

  立花泉曾经送给世良真纯的耳环,捆绑古市左京的项链,其实都出自这个品牌的研发室。她和红子从某种程度来说是“富养”长大的,这些天价珠宝只要打个招呼就能去保险库里随意取用。

  反正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Sesilia的现任负责人是个金发的欧亚混血女性,年轻漂亮且为人放浪。她这个时候刚刚从按摩师的床上爬起来,手边是昨天那个蝴蝶纹身调酒师塞给她的电话纸片,打着哈欠按亮手机——

  皇天马?那个悠一工作室的小孩吗?偶像剧男主角和Sesilia的品牌形象不是很符合来着。

  再一看发信人,H037。

  H代表hard,灾厄,这个字母通常是机动组人员的前缀,37是编号,0代表现任反舌鸟。

  她兴高采烈地给H037打电话:“宝贝!我这个备胎终于有用武之地了吗!”

  立花泉:“是的宝贝,半小时后摄影棚里不见不散。”

  皇天马:“?”

  

  其实所有的事情沾上亚特兰蒂斯后都会变得很魔幻,事实上Sesilia不是这一代亚特兰蒂斯的产物,是好几代前天才们的创造,流传到今天,已经在违法合法相辅相成的作用下发扬光大,引金融部无数MBA尽秃头。

  好在亚特兰蒂斯别的不说,智力非常可观,据说森中明青学历等身,这才能把这样一群天才疯子一线之隔的乱舞群魔镇压住。

  皇天马对这些一概不知,他茫然地坐上自家台柱子的豪车,茫然地来到摄影棚,茫然地和Sesilia的负责人握手。

  负责人顺手掐了掐他的脸,用一种小但是他能听见的声音说:“虽然资历形象与Sesilia不符合,但长得还是很好看的嘛。”

  立花泉正和长谷川悠一研究解约协议,头也没抬:“你就当超前投资。”

  “也太超前了吧,他才十五岁诶。”负责人在二人上方探头,这次她是真的小声咬立花泉耳朵,“宣他会损失到森中亲自打电话骂我耶。”

  “悠一的合同里写了不能脱离事务所单独接活,”立花泉想了想,“没事,直接拍吧,让悠一把逼格抬上去,他的违约金走我账。”

  长谷川悠一叹气:“签的时候没在意,这玩意真和卖身契一样。”

  三人一起叹气足足一分钟,天马试图在这一分钟里理清思绪,然后玻璃门再度旋转,这次摄影师造型师灯光师与珠宝一拥而上,将他团团围住,他在人群中慌乱地抱住无助的自己。

  负责人:“诶,看着好可怜欸。”

  立花泉:“这有什么可怜,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天天看墙上森中给我挂的倒计时,算我还有几天去琴酒手下挨打。”

  “那这个确实比不了耶。”

  

  和亚特兰蒂斯沾边的人生就是突出一个刺激,天马拍完照片还被立花泉带回满开赶晚饭,脸上的妆都没卸,手上还戴着一枚芬达石钻戒,是负责人送给他的纪念品。

  晚饭是希特隆捏的奇怪饭团,唯一点亮做饭技能的皆木缀还没有缓过来,正在躺尸。

  幸担心了一天,见到天马光鲜靓丽的样子简直气不打一处来,但天马的脑子仍旧过载,直到手机设置的八点闹钟响起,他鲤鱼打挺而起点开手机——

  

  @Sesila:“Gemelli”

  

  配图是他与长谷川悠一共拍的一张相片,这玩意极速出图所以不太出彩,但长谷川是亚特兰蒂斯炒作出对标莎朗·温亚德的模特,Sesilia是高奢红血,两厢对撞,那怕他已经经历了还是觉得太过魔幻。

  这发展居然是真的?

  夏组其他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金馅饼震惊了,一成对奢侈品了解更多一些,他揉了揉眼睛:“天马?你要进军国际了吗?”

  “他要恶补这几天落下的排练和数学。”立花泉戴上蓝牙耳机,准备接受森中明青狂风暴雨般的斥责,“数学让茅崎教,下次考不到及格就等着挨打吧你。”

  皇天马委委屈屈的:“哦”。

  明星怎么了,明星也得学数学,也得为三角函数和立体几何秃头。

  

  皇天马的父亲被货真价实的天降机遇砸晕了两天,接踵而至递向工作室的采访等邀约让他简直喘不过气,甚至没有处理长谷川悠一的解约意向。

  当然,镀了钻石的摇钱树,谁解约谁傻子。

  事件之后三好一成打算重新把天马的照片放上官网,然而这时他才想起来,天马作为专业人士,他拿出的照片和其他人的照片并不在同一画风,立花泉挨了好几天骂,精神恍惚,只好他自己联系了一个之前在学校摄影社认识的同学:伏见臣。

  伏见臣来满开宿舍的那一天,满开宿舍正式,消耗完了所有会做饭的劳动力。

  皆木缀躺尸,茅崎至躺尸,连希特隆都躺尸,三好一成看着冰箱无处下手,正遇上伏见臣敲门。

  三好一成眼泪狂飙:“臣臣救我!”

  伏见臣:“?”

  

  立花泉看见伏见臣的第一反应是摸抢。

  这话不夸张,伏见臣是个一米九满身肌肉的猛男,侧脸还有一道从颌骨抹下去的狭长疤痕,但性格与外表截然相反。他见立花泉进入警惕,以为是自己吓到了她,连连道歉,还赔偿了一个自己做的小蛋挞。

  厨房里三口锅同时工作,宿舍里十几个人半小时后终于吃上热饭,各自眼泪纵横,伏见臣还温和地给孩子们准备热牛奶:“要多吃一点才能补充营养啊。”

  幸擦擦虚假的眼泪:“虽然很感动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有股老妈子味。”

  “太过分了幸,”立花泉一口咬掉蛋挞,斥责他,转头向伏见臣:“臣妈喜欢戏剧吗?想加入剧团吗?要不要投入满开剧团的怀抱?”

  臣妈:“……”

  这个一米九猛男没有生气,他只是慢了半拍才低下头:“戏剧啊……我想一想,谢谢监督。”

  “不谢,”立花泉握紧他的手,像狂热地抓住自己的长期饭票,热泪盈眶,“都是一家人谈什么谢。”

  

  天马的名字放上满开官网的那一刻起,出于明星效应,所有场次的票都一秒售罄。

  几天后,夏组面相媒体,首次舞台彩排。

  立花泉邀请天马的父亲前来观看,但是没有给他安排座位,只让他和自己一起在幕布后看了几眼,甚至没有告知天马他来过。

  两人的气势大不相同,立花泉付出了足够资源才换来尊重,她并非想用这种尊重来落井下石,只是想确定她所付出能换得天马安心留在满开。

  最终让步的是天马的父亲。

  其实那场彩排非常糟糕,天马在聚光灯打起的那一刻起就仿佛被锁链捆住,眼神发直,手脚不自在,几次忘词,好在被幸和椋补救。

  他的紧张渐渐地,感染了所有人。

  台下嘘声一片,天马的父亲皱着眉头:“今天来了很多媒体来拍摄他的舞台首秀,这样的作品,他会收到铺天盖地的差评,他的演绎事业……我去联系媒体和营销公司。”

  立花泉抱臂,冷静地扫视舞台:“若论营销团队,我能联系到比你专业一千倍,但用这种手段去战胜失败,没有意义。”

  “舞台不是天马的起点,也不会是终点,他甚至可以把这里当成试错的地方,以后这样能有人为他兜底的机会,可不多。”立花泉转身,领着天马的父亲从后门离开:“欲戴皇冠,必承其重。他在这里学不会承担重量,以后就很难再学会了。”

  天马的父亲沉默良久,立花泉作为剧团监督,拿出的资源太大太诱惑,可她和天马几乎只是萍水相逢。

  “我能问一问,您这么帮助天马的理由吗?”

  “你想多了,我不是在帮助天马。”立花泉笑了笑,“我只是为自己出气而已。”

  

  彩排结束,立花泉定好外卖,大家吃饭时不发一言,饭后坐在沙发上复盘,也没有人先开口。

  网络恶评如约而至,三好一成打开手机,第一条推送就是:“粗糙的亮相,荧幕王子登上舞台是否为时过早?”

  他捂着手机不让其他人看,却被幸一把抢过去,念了出来,气氛一时间僵硬到极点。

  天马僵硬地梗着脖子,说:“我出去一下。”

  幸叫住他:“喂?你不会要放弃吧!”

  一成笑着打圆场:“不要急呀,明天才是正式演出嘛。”

  立花泉捧着薄荷水:“去吧,做你想做的。”

  皇天马回头看了一眼立花泉,离开了。

  其他人的视线也都集中在立花泉身上,立花泉叹了口气:“都看我干什么,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幸沉默了一下,转身回房间重新修改戏服,椋也回去在写满笔记的剧本上写下感受与改变方向,一成联系熟悉的媒体,询问能不能有二次采访来扭转风评。

  立花泉和Sesilia的负责人打了通电话,让她扛住森中的压力。

  负责人泪眼汪汪:“还能不能行啊,这玩意真亏得底掉儿啊。”

  立花泉:“能行,实在不行让他退出舞台回去拍电影。”

  负责人:“你这也太毒了。”

  立花泉叹了口气:“承担不起王冠的重量就要及时止损,他才十五岁,以后还有很多要死要活过不起的坎,没必要在这里就把自己毁掉。”

  “说的也是,”负责人感叹,“以后还有伤仲永和各种新闻等着他,不是娱乐新闻就是社会新闻,要是这点王冠都戴不起,确实适合离开舞台。”

  “……”立花泉忽然说,“及时止损,当时我为什么没学会呢?”

  负责人知道她说的是哪件事,然而实在无言以对,只好打圆场:“说不定是命运自有安排嘛。”

  立花泉笑了笑,没再说话。

  

  过了一个小时,立花泉悠哉悠哉地从宿舍来到剧场,里面的灯果然亮着,天马独自站在舞台上,大汗淋漓,一遍一遍地排练失误的台词。

  立花泉没有打断他,她坐在台下,像一个普通观众一样,视线凝固在聚光灯下的俊朗少年身上。

  直到天马自己有些扛不住,停下来问立花泉:“监督会不会觉得,我特别失败啊。”

  他低下头,亮晶晶的汗水在灯光下砸到舞台上,苦笑:“我本来以为,小时候学校的那一次已经是人生最惨了,没想到还会重蹈覆辙。”

  “要我说实话吗?”立花泉想了想,“是有点失败,因为你是皇天马,是荧幕上的最佳演员,这里没有人在演技上比你强。”

  她又笑了笑:“但你才十五岁,有舞台恐惧症,有难以遏制的恐惧,所以失败是失败,失败的原因在你,但不能怪你。”

  “硬要说的话,失败的原因应该在我,我明知道这些,还是选择让你站上舞台,”立花泉站起来,站到离舞台更近的地方,抬头仰视他,“因为这是我的舞台,所以你怎么犯错我都不会让幕布下落;只要没过千秋乐你就还是主角;只要满开剧团还在你就还有下一次演出。但相应的,那些媒体的恶评、那些粉丝的失望,你要自己去承担。”

  “我给你舞台,但还有没有人愿意看你,要靠你自己来争取。”

  立花泉笑:“觉得我很凶吗?直接把压力扣在你头上。”

  天马游离这目光不敢看她:“没,没有。”

  “但你也不需要太紧张,”立花泉撑着舞台地板,干净利索地翻上来,“戏剧不是你一个人的事,舞台上有队友,舞台外有灯光、音乐、还有监督,你的失误,可以由我们任何人来弥补。

  “所以一次失误不会完蛋,一次忘词不会完蛋,一场演出失败也不会完蛋。”她笑着捏了捏皇天马的脸,“监督还在呢,别害怕。”

  皇天马楞楞地看着她,耳朵通红,木木地说“嗯”。

  过了一会儿,又低着头抿唇小心翼翼地笑。

  “嗯”。

  他看向在舞台上玩造景的立花泉,鼓起勇气问:“监督,我能抱你一下吗?”

  立花泉还没有回答,剧场的门忽然被人推开,夏组其他演员嘻嘻哈哈地跳进来,三好一成故作严肃:“不可以哦天天!偷跑是很没品的行为!”

  椋满脸通红:“天马和监督原来是那种关系吗?我对撞破别人的好事这件事有点……啊,不过是这种角色设定也许还挺赚的……”

  幸死鱼眼:“你在说什么啊。”

  三角飞扑上来:“我也要抱我也要抱!”

  

  第二天,首演开场前。

  立花泉刷着手机:“昨天的差评成大热话题了。”

  椋忧心忡忡:“传得很开啊。”

  一成安慰道:“因为只有记者看了最终彩排,所以才特别显眼而已。”

  天马又开始直着眼睛发愣,被幸一拳捣在腰子上:“少给我露出那副废柴演员的表情!”

  三角递给天马一枚三角尺:“我的幸运物!借给天马!”

  皇天马深吸一口气。

  一成笑着揽过他和幸:“好啦好啦,我们围个圆阵吧,许愿天马能正常发挥!”

  一群半大孩子笑着把手搭在皇天马胸膛前,大喊加油,立花泉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注视着这一幕。

  他们以后应该会一直记得此时此刻,不管以后变成什么样的人,各奔去多远的前程,都永远怀念这一秒。

  皇天马越过忙碌的人群,与她视线相接。

  那双黑色的眼睛比聚光灯还要亮,此刻正注视着自己。

  

  往舞台上走,也往她身边走。

  这腔赤忱,这腔满是信任的赤忱。

  “幼稚的不是穿幼稚的衣服、看漫画或者打游戏,而是没有担当、轻易承诺、逃避责任、知错不改。”

  “这一刻,我忽然想立刻长大。”

  

  首演仍然有失误,但就像立花泉说的,椋的随机应变填补上他忘词的空白,转圜的灯光避开他崩乱的表情,这场戏剧里,每一个人都在支撑他。

  灯光打下来,忽然就没那么怕了。

  谢幕时台下掌声雷动,天马悄悄地看向立花泉所在的位置。

  立花泉作为监督,不在舞台上,也不在观众席,她藏在幕布之后深深的阴影里,笑着朝他招手。

  那一刻。

  千万人欢呼什么,我不关心。

  

  千秋乐之时口碑终于逆转,网络上的好评多了起来,皇天马重新和优秀演员关联,而立花泉在千秋乐的订票名单里,看见了皇天马父母的名字。

  她没有告诉天马,那一瞬间的错愕她决定让皇天马自己克服,舞台上太多意外,这不过是一小种可能。

  随后,她看到另一个订票的名字。

  对方其实可以用别的假名,但是他没有,大约因为千秋乐是最后一场,错过这场,就再也没机会了。

  立花泉眨了眨眼睛,略过了那个名字。

  说惊讶,其实也没太惊讶。

  演出从开始到最后,立花泉偶尔看向那个位置,果然,没有人来过。

  说不清是遗憾还是大石落地,这部剧能演出至少有对方一份功劳,他们确实立场不同彼此对立,可说到底,对方也没有罪大恶极。

  无声告别是最好的告别。

  立花泉低头,定好晚上庆功的餐厅,没再去想这件事。

  

  而满开剧场外。

  安室透站在建筑物的阴影里,远远地看着满开剧团的招牌,最后看了一眼手上的传单——那群小男孩和他们遇见时一样,鲜活又朝气蓬勃。

  他看过所有媒体的采访,作为满开剧团的监督,立花泉就像隐形了一样,没有任何一个镜头能拍到她的衣角。

  不意外,他也说不清明知如此,为什么还要执着。

  最后一眼,他把传单折叠扔进垃圾桶,转身打算离开,却听见身后有人带着笑意的声音:“天马他们说和我很像的那个人,就是你吗?”

  安室透瞳孔紧缩,他回头,看见希特隆坐在死胡同尽头的集装箱上,笑吟吟地看着他。

  他认得这个人,萨弗拉的即将继位的皇太子,若对对方动手势必会引起外交问题。

  可对方显然也没什么动手的想法,他跳下集装箱,目不斜视地与他擦肩而过:“别担心,我只是好奇,想来看一眼而已。”

  高鼻深目的俊朗年轻人忽然低下头笑:“毕竟能让监督共情得心烦意乱,好像马上就要离开一样——你是第一个嘛。”

  希特隆没有等他回答,或者说根本不在意他的回答,自顾自拿着立花泉给的清单去超市里采购,只留下安室透在原地。

  他深呼吸一口气。

  立花泉,或者说反舌鸟——

  

  庆功宴其实没吃上,演员从舞台上下来后着实兴奋地闹了一番,但就在立花泉低头给悠一发消息的五分钟内,忽然全部没了声音。

  七扭八歪地,都睡着了。

  确实很累,他们又都在长身体的年纪,绷着神经的时候能几天几夜不睡觉,放松下来在哪里都能一秒睡着。

  立花泉笑着拍了拍他们的头,将餐厅推迟到明天,关上休息室的灯,坐在梳妆台旁,和悠一、Sesilia负责人拉了个群聊天。

  平心而论,此刻最放松的其实是Sesilia负责人,她甚至去牛郎店里开了座香槟塔,并盛情邀请立花泉。

  立花泉义正言辞的婉拒了,被长谷川悠一一语道破:“她那明星、钻石dk和精英上班族什么都有,为什么要去看你这油头粉面的。”

  负责人假装叹气:“别说,满开的确实比我在这点的质量高很多。”

  立花泉笑骂:“没几个成年,要坐牢的。”

  负责人豪气干云:“我们几个要坐牢,差这几年?”

  悠一:“倒也是。”

  

  与此同时,天鹅绒町警视厅。

  从东京警视厅下放到天鹅绒町警视厅,他的脾气这几年来毫无收敛,对爆炸物过分执着,逢年过节要去扫两个人的坟。

  萩原研二和椹田一朗。

  当年葬礼的时候他见到了两位同窗的姐妹,萩原千速他尚且熟悉,还能与对方互相安慰,但椹田一朗的妹妹孤身前来,面无表情身形单薄。

  她看起来年龄太小了,在抱着椹田一朗的遗像时尤其脆弱,又不声不响,以至于松田阵平怀疑她可能出现了心理问题。

  葬礼是很庄重的场合,但那年冬天实在太冷,大雪纷飞,细数起来只有他和萩原千速穿着单薄的黑西装,而一朗的妹妹只穿着黑衬衫,打着一把黑色的雨伞。

  不太规范,也不合时宜的着装,好像她不是来参加葬礼,只是漫不经心地匆匆路过,没有眼泪,神色木然。

  这种木然让人更觉得难过。

  他走过去,为椹田一朗的妹妹撑了一会伞:“一朗以前经常提起,他有两个妹妹,一个读高校,一个读国中。”

  椹田的妹妹僵硬地转了转脖子:“他是怎么说我们的?”

  松田阵平想了想:“说你们两个漂亮聪明,有一个尤其大胆,背着监护人连夜刷完自助贩售机里的所有饮料,第二天被监护人没收了ID卡。”

  她扯着嘴角,似乎是想笑一笑,然而笑不出来,只好说:“那件事他也是帮我运饮料的帮凶。”

  “他说他两个妹妹学习成绩都很好,以后都会考上东大,到那时他请我们喝酒。”

  妹妹眨了眨眼睛:“嗯,会上东大。”

  松田阵平的心稍微放了一点:“你们的监护人呢?今天只有你来吗?”

  妹妹低着头:“监护人太忙了,还有一个妹妹在外地上学。”

  松田阵平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说些假话宽慰她:“一朗看见你能这么独立,应该也放心了吧。”

  “他?”妹妹抬起头看了松田阵平一眼,脸上的表情不似作伪,“没有放心,他在哭。”

  松田阵平一惊,强行压着表情:“他在哭?有人告诉你的吗?”

  “不是,”妹妹想了想措辞,“我不小心撞见了。”

  幻视加幻听,已经发展到了这种程度,心理问题不容小觑。

  他还想说些什么,然而身后有人在叫他,他只好把伞还给妹妹,匆匆忙忙地给她留了个电话,说:“有什么问题联系我——不,没问题也要联系我,记得我,别忘记了。我是你哥哥的同窗同事,我叫松田阵平。”

  妹妹站在原地,黑白分明的眼睛毫无情绪地看着他:“谢谢松田警官。”

  松田阵平想要速战速决,转身往叫他的人那里跑,跑到一半似有所感,猛然回头,望向椹田的妹妹刚刚还在的地方。

  那里空无一人,穿黑衬衫、抱着遗像,打着伞的女孩凭空消失了。

  

  从那以后,他开始格外关注女高中生自/杀的案件,随着时间推移再改到年龄大一些的女性,很多次他主动请缨去辨认腐烂到模糊的尸体,怕最后报上来的名字同姓椹田。

  来到天鹅绒町已经半年,又是一个簌簌落雪的冬天,他和同事在街边的拉面店解决晚饭,忽然看见打着伞,只穿着一件黑衬衫的女性路过。

  他二话不说追了出去,一直追到某个商场的天台,妹妹怀里还抱着一朗的遗像,一朗的眼睛看向他,似乎在质问他为什么没有找到自己的妹妹。

  妹妹的位置离天台边缘太近了,他怕刺激到妹妹,只好和她保持一小段距离,徒劳地解释:“我!你还记得我吗?我叫松田阵平,是你哥哥的同窗和同事。”

  妹妹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

  他试图上前:“你遇见什么困难了吗?我可以帮你,无论什么事我都可以帮你,你先过来,好吗?”

  妹妹还是没有说话,眼睛下垂,扑朔的眼泪悬在睫毛上,渐渐凝固成冰棱。

  他抓紧时机,猛然上前,可是妹妹的反应却比他更快,他之间已经能感受到冰凉的衣料,然后衣料从他手中滑走,仅有一臂之差。

  妹妹当着他的面,从天台上跳了下去。

  玻璃碎裂的声音和骨骼碾落的声音一并传来,他撕心裂肺地大喊——然后猛然从床上坐起身,睁开眼睛。

  

  是噩梦。

  他经常做这样的噩梦,过去几年,一朗的妹妹从来没有联系过他,好像葬礼上那个麻木的女孩只是他的幻觉。

  他拉开窗帘,阳光刺眼,现在不是冬天是夏天的尾巴,今天是他来到天鹅绒町的第二天。

  他抓了抓头发,洗漱穿衣,去警视厅报道。

  公寓离警视厅不远,然而还是路过了数个剧场,毕竟这里是有名的戏剧圣地。

  他百无聊赖地停下脚步,看了看各大剧场精致的橱窗。就像梦里一样,他永远不会忘记的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出现在街头拐角的切基诺里,低头看向手机地图。

  一朗的妹妹!

  他向那辆切基诺疯跑过去,与此同时立花泉机警地抬起头:“咋回事?怎么感觉有警察来抓我了?一大早就开始查驾照吗?”

————————

1.皇天马的声优是江口拓也,就是间谍过家家那个黄昏。

2.这一章纯装逼,因为我最近太emo了,接受不了可以和我说,我重新写。

3.长谷川悠一之前出现过,和矢野惠太打架抢假期那个。

4.椹田一朗不知道大家还记不记得,他从警视厅退场后去了银泉会调查立花泉的由来,这会也在天鹅绒町,所以秋组疯狂地狱修罗场……

5.定做了一沓便签本,亚特兰蒂斯研究组研究记录,排版的时候觉得自己好中二哦哈哈哈哈哈哈

陆晓晓小小

【全职/all你】拾光

 Chapter.002


      百花对阵微草的决赛在位于B市的微草主场进行,呼啸是俱乐部组队来观看决赛的,毕竟是一年一度的总决赛,除了呼啸之外,还有别的俱乐部选手也都聚集在这里,也算是见证一下新的冠军诞生。

  林敬言的妹妹对于呼啸俱乐部来说并不是什么秘密,以往林月依和父母吵架离家出走的时候基本上都把林敬言当作是避风港,一来二去地就和俱乐部的队员们都混熟了,方锐甚至每次都要感叹一句“为什么自己没有一个妹妹”。

  “我们最可爱的小月月来啦,来让方锐哥哥看看你长个子了没有,”方锐看着她就伸手上去揉了揉她的脸,小...

 Chapter.002


      百花对阵微草的决赛在位于B市的微草主场进行,呼啸是俱乐部组队来观看决赛的,毕竟是一年一度的总决赛,除了呼啸之外,还有别的俱乐部选手也都聚集在这里,也算是见证一下新的冠军诞生。

  林敬言的妹妹对于呼啸俱乐部来说并不是什么秘密,以往林月依和父母吵架离家出走的时候基本上都把林敬言当作是避风港,一来二去地就和俱乐部的队员们都混熟了,方锐甚至每次都要感叹一句“为什么自己没有一个妹妹”。

  “我们最可爱的小月月来啦,来让方锐哥哥看看你长个子了没有,”方锐看着她就伸手上去揉了揉她的脸,小孩子的脸上婴儿肥还没完全退下去,捏上去手感不是一般的好,林月依龇牙咧嘴地看着他,抬手想把他的手抓住甩开,但是力气属实是没有方锐的大,只能尽力凶了起来,“方锐你放开我的脸,不然我就要踹你了!”

  “呦,还跟哥哥凶起来了,”方锐用手比了比她的身高,然后就被林敬言抓住了手,只能被迫松开了林月依的脸,“好像确实长高了一点儿,小孩子窜个子挺快啊。”

  “别闹了,先在座位上坐好吧,比赛快开始了,”林敬言说着松开了方锐的手,拍了拍自己旁边的座位,“小月,坐在这儿吧。”

  “好,”她在林敬言身边坐了下来,另一边是方锐,方锐从口袋里摸出一块巧克力递给了她,说道,“喏,给你的,我发现的新品种。”

  林月依翻了翻包装袋上面的文字,嘴角抽了抽,“怪味豆味?”

  “很好吃的,”他眨着眼睛用真诚的目光看向她,点了点头,林月依一甩手将巧克力扔回给了他,顺便翻了个白眼,“你自己吃去吧!”

  方锐正打算和她再说些什么的时候,林敬言抬起手对着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方锐对于自己的队长还是有着足够的尊敬,看着场上已经快要开始的比赛,冲林月依笑了笑之后看向了灯光突然熄灭的主赛场。

  场内的观众席突然安静了下来,伴随着主持人的介绍的声音,一束束的光线打下来笼罩在了场中央,两边战队的职业选手悉数登场,她的个子不够高,努力往上坐直了一些,但仍旧看不清楚场内的情况,只能抬头看着上面的大屏幕,镜头划过微草队长的脸,她不自觉多看了两眼。

  昨天的那个人,就是微草战队的队长,王杰希?

  出于对于决赛重要性的考虑,在选手出场之后解说会重新叙述一次总决赛的规则,第一部分是个人赛,每队出三人进行三场1对1的比赛,每场获胜方可得1分。第二部分是组队赛,每队三人组队,采与KOF赛制,即两队人轮番派选手出阵比赛,败者离场,换队内其他队友上阵,至某队无人可上为止来分出胜负,这一部分胜组可获2.5分。第三部分则是团队赛,每队共六人参赛,但实战是进行5对5的团队对战,第六人是以呼叫援助的特别方式替换上场,最后至某队全数被击杀为止分出胜负,这一环节胜出则可获4分。

  上一场比赛在百花主场进行,虽然坐镇主场,但百花还是以3.5比6的劣势输掉了比赛,作为一共只有十九个积分的总决赛来说,有一方达到10分便可以锁定冠军,对于百花战队来说,形势还是很严峻。

  林月依对于这些规则还是读得懂的,她转头低声向林敬言问道,“那如果微草直接拿下三场单人战和擂台赛锁定冠军的话,后面的团队赛就直接作废了?”

  “嗯,锁定冠军的话,后面的比赛就没有必要了,毕竟有一方已经注定要失败,还逼着他们打完也太残忍了,”林敬言说着,赛场的大屏幕上已经显示出了第一场单人战的双方对阵选手,“果然微草是打算在擂台战就分出胜负啊,个人战第一场就派出了全明星选手邓复升,百花也不能放过个人战的得分,所以张佳乐要第一个上,先拿下这一分。”

  伴随着百花队长张佳乐的出场,在现场的百花粉丝都报以最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方锐摇了摇头,摸着自己的下巴说道,“但是不管怎么看,百花想取胜都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这个赛季张佳乐前辈基本上是一个人扛着百花在前进,硬生生把百花拖进了决赛,其他的选手硬实力上和微草选手存在着很大差距。”

  “其他的选手,都不能分担张佳乐身上的担子啊。”

  身边坐着职业选手不好的一点就是容易被剧透比赛的进程,比起她之前在网游里遇到的其他弹药专家来说,张佳乐的打法相当华丽,换弹夹的速度十分快,难怪说普通玩家和职业选手之间是有壁的,光这些操作的手速就足够普通玩家望洋兴叹了。

  比赛的结果正像林敬言和方锐两个人预测的那样,张佳乐拿下了第一局的一分,将积分总数变成了4.5比6,但令人遗憾的是,百花个人战出场的后两位选手朱效平和唐昊分别不敌微草战队的刘小别和李亦辉,唐昊和刘小别都是本赛季才出道的新人选手,但与唐昊不同的是,在微草战队的刘小别本赛季就已经锋芒毕露,也是一名以手速见长的选手,在竞争激烈的微草战队坐稳了主力的位置,李亦辉也是一位全明星级别的选手,实力毋庸置疑,这两个人对上对面的朱效平和唐昊,虽也有激战,最后还是赢了下来。

  单人战结束,比分已经变成了4.5比8,微草战队具有巨大的优势,只要赢下接下来的擂台战,就可以直接锁定冠军。

  林敬言的视线落在了最后离开比赛席的唐昊身上,同样是流氓职业的使用者,自然也会多几分注意,“可惜了,唐昊这个赛季末的时候已经有了发力的趋势,刚刚的比赛也是有机会赢下来的,下个赛季他应该会有很大的进步吧,倒是刘小别才第一个赛季就进步飞快,如果不是越云的孙翔太过耀眼,应该也能竞争一个最佳新人的称号的。”

  “百花在搏个人战,所以把三个实力较强的选手都放在了个人战,但还是那句话,两队的硬实力有差距,微草的擂台赛还有王杰希坐镇,百花已经……”方锐向后靠住了座椅的后背,林月依转头看向他,认真地问道,“那百花的队长不能再上场了吗?”

  “是啊,个人战和擂台战的选手是不能够重复上场的,所以一个队里只有一位核心选手的话其实取胜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人就能当英雄的时代了,团队协作、实力均衡是最重要的事情,”方锐认认真真地向她解释着,之前林月依从来没有对职业比赛有过这么大的兴趣,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突然对职业比赛有了这么多的问题,不过他也乐意对她科普这些东西。

  现在正是单人战和擂台赛之间十分钟的休息时间,林敬言看着林月依和方锐两个人一问一答十分和谐的情景,目光中有些难以言喻的情绪。

  她以前对职业比赛这种事情是不感兴趣的,也就是对呼啸俱乐部还谈得上熟悉,别的一概不知,荣耀对于她来说不过是一个哥哥带着她玩的游戏,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让她突然之间萌生了要了解电子竞技的想法?

  不论如何,他的妹妹有着优异的学习成绩,这次的中考成绩也在全校前列,以后会有很好的未来,他不能让她放弃学业去参加青训营。

  十分钟过后就是决定微草能否提前锁定冠军的关键的擂台赛,微草的出战名单是李济、梁方以及最后压阵的王杰希,而百花战队派出的则是本赛季出道的新人邹远,张伟和陈高邈,光是对战名单在屏幕上打出来,方锐就已经连连叹气了。

  这是肉眼可见的差距。

  对于在单人战上放手一搏的百花战队来说,在单人战连失两分的那一刻开始,冠军几乎就已经和他们背道而行了。

  赛场里的观众已经有些开始陆陆续续的离场,她猜应该是一些百花的粉丝,心里也明白这场决赛的胜负,不想看到自己喜欢的的队伍和选手在距离胜利一步之遥处坠落,这才选择了提前离场。

  “看来要恭喜微草了,”林敬言抬头看着场内大屏幕上正在进行的第一场擂台赛,淡淡地说了一句,林月依转头看向他,他的表情有些怅然,她一时分不清楚他是在说别人还是在说自己。

  “想要拿到冠军需要好的时机,好的队友,好的状态以及自己最基本的努力,这是一个就算付出了也不一定会有回报的竞争,叫人如何不意难平啊。”

  在微草战队的主场,微草的粉丝已经活跃了起来,就连他们都知道微草不久就会获得荣耀职业联赛第七赛季的总冠军。

  林月依知道张佳乐和林敬言同样是第二赛季出道的选手,作为已经寥寥无几的同一期出道的选手,他们两人的关系很不错,她想到这里莫名的觉得有些不舒服,站起身打算到外面去透透气。

  “都说天道酬勤,那天道何时酬张佳乐。”

  他淡淡的声音淹没在嘈杂的观众场里,站起了半个身子的林月依转头看着他,而她的哥哥只是保持着与往常一样的温和的模样,仿佛刚刚的声音只是她的错觉。

  又是一个,无疾而终的夏天。

陆晓晓小小

【全职/all你】拾光

Chapter.003


       七月的B市温度并不低,张佳乐已经换下了百花战队的队服,他坐在体育馆外马路对面广场的角落长凳上,就算已经隔了很远还是能听到体育场里面微草粉丝们近乎疯狂的欢呼声,虽然中间被蓝雨截胡了一次,没能达成另一个新的王朝,但却是除了嘉世之外唯一一个拿下两次冠军的俱乐部,就算刚刚输了比赛他并不甘心,也必须要承认王杰希带领的微草俱乐部确实非常优秀。

  一步,又差一步。

  电子竞技是一个胜者为王的残酷世界,他已经从稚嫩的十八岁走到了二十四岁,那些他想要的掌声欢呼、鲜花桂冠和最明亮的...

Chapter.003

 

       七月的B市温度并不低,张佳乐已经换下了百花战队的队服,他坐在体育馆外马路对面广场的角落长凳上,就算已经隔了很远还是能听到体育场里面微草粉丝们近乎疯狂的欢呼声,虽然中间被蓝雨截胡了一次,没能达成另一个新的王朝,但却是除了嘉世之外唯一一个拿下两次冠军的俱乐部,就算刚刚输了比赛他并不甘心,也必须要承认王杰希带领的微草俱乐部确实非常优秀。

  一步,又差一步。

  电子竞技是一个胜者为王的残酷世界,他已经从稚嫩的十八岁走到了二十四岁,那些他想要的掌声欢呼、鲜花桂冠和最明亮的聚光灯终究是一直都没落在他的肩上。

  原来每次在决赛出场,他站在场中央的冠军奖杯旁边的时候,就已经是他离冠军最近的时候了。

  还要继续坚持吗?这样坚持还有意义吗?是不是应该就这样黯然离场?

  他无声对自己问道。

  风吹过来的时候,地上自己的影子被遮去了大半,他抬起头看着自己面前站着的人,是个看上去只有十四五岁的小姑娘,身上套着一件很宽大的白色男款外套,他不确定她到底是认识自己还是只是因为凳子有一大半空着才想来坐下。

  她和他大眼对小眼的瞪了一会儿,最后她看着他眨了眨眼睛,似乎是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故作老成地摆出一副很认真的模样,“你等一下。”

  说完,她转身跑了出去,跑了一半再次回过头再强调了一遍,“你等一下啊,我马上就回来。”

  如果她再大点儿,他或许还会怀疑她是不是抓到了什么商机要把记者引过来,但这么一个小孩子说实话确实会让他放松很多警惕。

  小姑娘去了很久,百花的领队给他发来了消息,败方的赛后采访已经结束了,现在他们准备返回酒店休息,他的手指在聊天屏幕上停留了一会儿没有动作。

  虽然刚刚小姑娘完全属于自说自话,他也完全没有答应她要在这里等她,但是自己毕竟是一个成年人,总不能等人家回来了发现自己跑掉了,会给小孩子造成什么精神伤害的吧?

  他叹了口气,还是告诉领队让他们先回去,他在外面再待一会儿。

  消息发出去没多久,他就看到一坨白色飞快地穿过人群跑了过来,小孩子跑得倒是很快,只是让他怀疑他刚刚看到她身上的创可贴是不是就是这么跑得摔出来的。

  她在他面前站定的时候还在喘着气,一看就是跑得太急,他还没有开口说话,就看到她笑着把一杯奶茶连带着纸吸管递到了他的面前。

  “给你的。”

  “给我?”他并没有伸手去接,“为什么?”

  “因为甜食可以刺激大脑释放……”她抽出一只手来跟着自己后面说出来的名词将手指一根根的按了下去,“脑、内、啡、肽,可以调节情绪,我又不会安慰人,所以你喝东西吧。”

  她说得头头是道,将手里的奶茶和纸吸管一起塞进了他的怀里,然后在他身边坐了下来,将手肘撑在自己的膝盖上用手拄着自己的头,张佳乐看着怀里的奶茶,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你知道我是谁是吗?”

  “对啊,我刚刚就在看比赛。”

  “百花的粉丝?”

  “不是,”她十分坚决地迅速摇头,那样子像是生怕自己承认了会招来什么祸害,“我如果说自己是百花的粉丝我哥哥应该会揍我吧。”

  “为什么?你哥哥很讨厌百花吗?”他和她聊了起来。

  “那倒不是,因为我哥哥是呼啸的选手啊,呼啸当然是我当粉丝的第一顺位啦,”她心情愉悦地晃着腿,张佳乐倒是开始了思考,要说呼啸他也是有熟人的,呼啸的队长林敬言和他同一个赛季出道,同期出道的选手之间总是关系要好一些。

  张佳乐突然愣了愣,林敬言好像有个妹妹来着,上次全明星的时候他目睹了林敬言一脸宠溺的笑容给别人打电话,当时他还以为林敬言这家伙是谈恋爱了,但林敬言只是说是自己的妹妹。

  他记得他那时还在林敬言旁边唱了一句“她只是我的妹妹,妹妹说紫色很有韵味”。

  他很有分寸的打量了一下旁边坐着的小姑娘,和林敬言说的上相似的地方应该也就是那双眼睛了,两个人都是单眼皮,但林敬言给人的感觉像是一杯温开水,他妹妹却像是一阵炽热的花火。

  他也曾经有过像她这样意气风发的少年时光,只是时间有些久远了,他的记忆也有些模糊。

  旁边的体育馆在比赛结束之后还热闹了很长一段时间,停留在那里的微草粉丝喜悦之情溢于言表,相互之间都在呼喊着,有的人已经约起来去网吧通宵打荣耀,有的人与兄弟勾肩搭背大喊着“啤酒宵夜走起来”,对于他们来说,今晚如何庆祝都不为过。

  张佳乐转头看着他们欢喜的模样,目送着体育馆前的人群逐渐散开,变成星星点点的影子融入街道人海。

  没了胜利者的雀跃,这里安静了许多。

  之前一直断断续续没能听清的曲调从角落里一个看上去有些老旧的音箱中传出来,听着清晰了不少。

  你为什么看见雪飘落就会想唱歌,为什么在放手时刻眼泪会掉落。

  林月依的手机震动了起来,她跳下长凳的时候险些滑了一跤跌倒,但她还是稳稳地站住了,回身笑着对他摆了摆手,接起电话蹦蹦跳跳地叫着“哥哥”,然后混迹在散场的观众里,只剩一抹白格外地显眼。

  张佳乐手里握着刚刚小姑娘给自己买的奶茶,热量消散了不少,现在变得温温和和的,握在手里正好。

  你会静默,手握着星火等在至暗时刻。

  你被击破,当熟悉呢喃又穿透耳朵。

  他站起身抬头看着寂寥无星的夜空,手机上弹出来最顶部的新闻标题是“微草大败百花,强势重夺联赛总冠军”,下面一条写着“张佳乐六进季后赛、三进总决赛,六年仍未夺一冠”。

  身处百花的每位队员,谁又不曾想过在某一天看到花海盛开呢?

  当然,这么多年,最想看到还是他自己。

  他已经一年又一年的重来过了,每一次都竭尽全力,每一场比赛都很疯狂,每一次百花缭乱的出场他都让它变得无比绚烂。

  只是你以为自己能够永远走下去的道路,也会在某一刻告诉你,停下来吧,后面的路就交给后来的人去走吧。

  张佳乐牵起嘴角,笑容里面看不出几分喜悦,也许是如释负重,又或是失落,他伸手将自己的衣领整理好准备离开这里,手指尖碰到了在脑后扎得整整齐齐小辫子,发丝轻得不能再轻,他却觉得像是一只只细小的手在拉扯着他。

  你说别追啊,却又依依不舍。

  所以生命啊,它苦涩如歌。

  

  林敬言焦急的在马路边踱着步,好不容易才在人群中找到了那个显眼的的白,庆幸刚刚出场的时候方锐把自己的外套给林月依披了上去,才让他从一堆人里面先认出了她,没等他上前,方锐先冲过去用胳膊搂住她的脖子另一只手狠狠地揉着她的头发,“你个小不点儿怎么敢在陌生的城市里面乱跑的啊?今天人流量这么大,万一出来一个人直接把你拽到车上绑走怎么办?!”

  这丫头一点儿都不像是老林的妹妹,也不知道是谁带出来一个无法无天、随心所欲的小恶魔。

  她估计也是知道自己理亏,任由他揉着自己的头发,回身伸手搂住了他的腰,扑到他怀里抬头眨巴着眼睛撒娇,“我错了嘛,而且我也没有丢,方锐哥哥不要凶小月嘛。”

  方锐被她这么哄着就红了脸,谁还能狠得下心来教训她,他深度怀疑自己的队长就是被她这样一次又一次地糊弄过去的,所以这个小家伙才越来越敢胡闹。

  方锐转头看向林敬言,非常严肃地说道,“队长,你绝对不能再继续这么惯着她了。”

  “现在就是你教训她的好时机,来吧,”林敬言扶了扶自己的眼镜,对方锐的义正言辞表示无奈,方锐一听他让自己教训林月依,立刻就和林敬言划清了界限,用手捏了捏她的小脸,“教训是你这堂哥做的事情,我这种野哥哥只负责宠她。”

  “行了,先回酒店吧,”林敬言也不在这上面和方锐继续掰扯,打算往前面走一段路避开大量的人流再打车,林月依小跑着跟在方锐的身边,突然抬起手拉了拉他的胳膊将他的半个身子拉了下来,凑在他耳边低声说道,“方锐哥哥,我也想当职业选手。”

  他愣了愣,随即笑了起来,也偷偷地压低声音跟她说道,“好啊,你想做什么就做吧,不过你上了赛场哥哥可不会对你手软的,我们来比一比谁更厉害吧。”

  她往前跑了两步,蓦然回头冲他肆意一笑,身后的灯火给她的身边漫上了一层模糊的金边。

  少年就是少年,他们看春风不喜,看夏蝉不烦,看秋风不悲,看冬雪不叹,看满身富贵懒察觉,看不公不允敢面对,只因他们是少年。

  一代人终将老去,但总有人正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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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林和点心大大之间的态度差距其实也是这么多年人生经历和所站的角度不同致使的,说起来也挺有意思的

老林不想让小月走职业这条路是因为这么多年沉浮他知道职业这条路很难走,他希望自己的妹妹可以有更好的未来,不要拿自己的青春做一场豪赌

点心大大会支持小月走职业这条路是因为他明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却得不到别人支持是多么失落难过的事情,他希望能给得不到支持的人力量去努力

Alaska

御台场的孩子 12

Episode 12

等观铃回来上课的时候接近冬天了,冰冷的海滩上找不到小螃蟹,大和只好用零花钱给她买了几条小金鱼,养在装满水的玻璃瓶里,小心翼翼地放在她的桌子上。

“这是做什么?”她问。

“送给你的道歉礼……”大和撇撇嘴,“你就当白石同学给你送的是这个,可以吗?”

观铃看看玻璃瓶,目光又回到他身上。“但是白石同学送的是小螃蟹啊。”

大和不说话,低着头。

观铃想了想。“大和,你不能因为丢了白石同学送的小螃蟹就用小金鱼来弥补。”

大和继续沉默。

观铃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她忍不住开始观察瓶子里的金鱼,发出赞叹。“哇,左边那一条游得好快啊。”

大和看了一眼瓶子。“我也觉得。”

观...

Episode 12

等观铃回来上课的时候接近冬天了,冰冷的海滩上找不到小螃蟹,大和只好用零花钱给她买了几条小金鱼,养在装满水的玻璃瓶里,小心翼翼地放在她的桌子上。

“这是做什么?”她问。

“送给你的道歉礼……”大和撇撇嘴,“你就当白石同学给你送的是这个,可以吗?”

观铃看看玻璃瓶,目光又回到他身上。“但是白石同学送的是小螃蟹啊。”

大和不说话,低着头。

观铃想了想。“大和,你不能因为丢了白石同学送的小螃蟹就用小金鱼来弥补。”

大和继续沉默。

观铃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她忍不住开始观察瓶子里的金鱼,发出赞叹。“哇,左边那一条游得好快啊。”

大和看了一眼瓶子。“我也觉得。”

观铃想了想,收下了他的礼物。“那你下次不可以再丢我的东西了。”

“我不会了。”大和郑重其事地发誓,“绝对不会。”

“好吧,每个人都有犯错的机会。”观铃点点头,欣赏了一会儿金鱼的漂亮尾巴,忍不住问大和,“对了,它们吃什么饲料呀?”

冬天到了,这意味着观铃又可以过生日了,她出生在寒冬,比大和晚一个月。大和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被邀请去了生日聚会,受宠若惊,受宠若惊。他带上了生日礼物,前往咖啡店给观铃过生日,毫不意外地在现场看见了太一、空,还有小光。

“大和,你来了,”观铃朝他走来,笑嘻嘻的,“过来一起玩!”

他点点头,把礼物递到她手里。“对了,这是礼物。”

那是一个小小的四方形的盒子,粉色的包装纸配奶油色的缎带,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这是给我的吗?”观铃眨眨眼,“谢谢你。”

“生日快乐。”他说道,感觉自己语调有点不自然,然而观铃好像并没有发现。

他们看了一会儿电视,观铃的那几个天才朋友也来了。真惠子是那个高高瘦瘦的女孩子,阿绚看着跟观铃差不多高,头发理得很短,笑起来缺一颗门牙,可能她换牙比较慢,跟观铃一边看电视一边编头发玩。

就在这时,门又被从外面打开,一个高高胖胖的小男孩走了进来,头发是棕色的卷毛,鼻子很翘,一看就是混血,比大和还要明显。

“阿陆!”观铃笑眯眯地迎了上去,“好久没看到你了!”

“С Днbaiём Рождеduния!”那个小男孩用一种大和从没听过的语言说道。

“这是俄语吧?”真惠子指出,“阿陆你爸爸妈妈去俄罗斯工作啦?”

“是的,还顺道去了波罗的海,”阿陆走进来,毫不犹豫地踩上室内的地毯,一看就是咖啡馆的常客,“不过那边没什么好玩的。”

“弘树应该马上也会来。”观铃看了看时钟,“他在电话里说过要来的。”

“弘树是说过,”阿绚想了想,“他还说他带了机器人来玩,他跟他哥哥姐姐一起做的。”

“这么好!”太一惊呼一声,“还有机器人玩!”

那位弘树很快就来了,在大家的惊叫声中展示着他刚做好的机器人,它开始一边扭动一边唱生日歌。太一马上就跟他们玩成了一片,还带着小光跟空一起。

大和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融入进去,他跟太一他们关系就挺一般的,跟观铃的那些聪明朋友更是没说过话,甚至都不像一个世界的人。他只能坐着,喝果汁,看电视,把他们嬉笑打闹的尖叫当做背景音乐。

外婆打开门,笑眯眯地把蛋糕端进来。“观铃,可以吹蜡烛了!”

“生日蛋糕果然是巧克力的!”真惠子第一个开始欢呼,“我就知道!”

“当然啦,我也喜欢巧克力,”观铃笑着大喊,“我们一起吃!”

大家唱了生日歌,吹蜡烛,等待着观铃把蛋糕分给每一个客人,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甜蜜的快乐。

“我们一共九个人啊。”观铃数了数,“那么我们每个人切四十度。”

“什么叫四十度啊?”太一忍不住问。

“九个人平分啊。”弘树伸出两只食指,比划了一下,“四十度大概是这么多,稍微有点误差没关系的,让阿陆少吃一点。”

“阿陆刚刚已经吃过椰蓉卷了。”观铃点点头,拿起蛋糕刀,“给阿陆先切,切三十度的。”

阿陆不乐意了。“三十度也太少了吧!三十五,三十五!”

大和不知道他们的生日蛋糕划分问题最后是怎么解决的,因为他已经开始梦游了,好像每个人都很开心的样子,感觉自己也该开心一点,不然会显得很奇怪,而他不想在观铃的生日派对上显得那么奇怪。

他拿到了一块蛋糕,不偏不倚的四十度,上面有着一颗草莓和一朵奶油裱花,每个人都有,他也不例外。他用叉子吃着草莓,咀嚼,听见观铃的声音,她在把小光介绍给她的天才朋友们,仿佛那是她的妹妹,至于太一跟空,他们应该都不需要介绍了。

大和隐约感觉自己被冷落,但也没办法,只好像透明人一样地吞咽蛋糕,他感觉嘴里太干涩了,于是又抿了一口橙汁,有点酸,是鲜榨的。

其实大和很少这样大张旗鼓地过生日。一个月前他过生日的时候,他爸爸带他去外面吃了一顿,给他买了一个礼物,一块手表,用来奖励他刚刚学会读表。大和不希望自己上学迟到,干脆把手表调快了五分钟,感觉这样可以跑赢时间。

除此之外,好像就没有了,没有聚会,没有蛋糕,没有朋友。大和感觉自己也叫不上谁来参加聚会,他想跟岳过生日,但害怕爸爸碰到妈妈,他不想看到爸爸尴尬的样子,他也会连带着感到尴尬,这很难受。

就在这时,观铃突然跑到他面前,用手指戳了一点巧克力蛋糕上的奶油,擦到了他的脸上。

“啊!我一直想这么干!”她雀跃地说道,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太好玩了。”

大和整个人都懵了,脸刷的一下红了起来,支支吾吾地说。“你,你想干什么?”

“你不可以生气,”观铃用一种命令的语气说道,“今天是我过生日,我做什么都可以。”

“我,”大和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想了想,说了一句对今天来说堪称万能的话,“生日快乐,观铃。”

“谢谢!”观铃笑嘻嘻地应下了,又转身,试图把巧克力酱抹到太一和真惠子的脸上,用实际行动证明着她的生日确实很快乐。

大和一直坐在原地,慢慢地吃着蛋糕,心不在焉,从奶油终于吃到底座的时候,观铃跑到他身边,坐了下来。

“你又不高兴啦?”她抽了一张纸,递给他,“擦嘴。”

两年级的酷哥这才意识到自己吃得嘴上沾满了巧克力,接过餐巾纸赶紧盖住,脸又红了。“谢谢。”

观铃吃着自己的那块蛋糕。“你在学校里一声不吭也就算了,平时玩也都不说话的吗?”

“我说了,”他捏着手里的纸团,“生日快乐。”

“好吧。”观铃撇撇嘴,感觉他可能今天都说不出第二句话来了,“那么我就再说一遍,谢谢!”

正好那时候,弘树似乎又搞出来什么好玩的,大叫着让观铃去看看,她跑了过去,撇下大和对她的蛋糕盘子发呆。他突然觉得自己今天好像还挺开心的,虽然不是“最开心”,但算很不错的一天了。

顺带一提,大和送给了观铃一对兔兔发夹,三年级的时候他送的是兔兔笔袋,四年级的时候他送的是兔兔靠垫。

五年级的时候,观铃不再大张旗鼓地庆祝生日,声称自己已经长大了,生日聚会不再适合她。太和空三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流露出愧怍的神色来,虽然他们什么都没做错。

“但是,”观铃背上书包打算回家,她也不会再跟太一他们在放学之后疯玩了,试图摆出自己最冷淡最平静的样子,扫视着他们,“如果你们想祝我生日快乐的话——谢谢。”

大和再也找不到理由给她送下一个生日礼物,兔子系列告一段落。




大和总是来咖啡店里报道,礼拜六来,礼拜天也来,礼拜一到礼拜五,只要他有空,也会来咖啡店做作业,把作业写完就开始看课外书,还把乐谱带来过几次。他就像一只警觉的猎犬,在咖啡店里坐着,耐心地等待着观铃的秘密浮出水面。

观铃相当沉得住气,他来就随便他坐,喝茶,切水果,坐在他对面插科打诨,心烦的同时又有点焦虑,毕竟她不知道大和猜到了什么。

这样的局面一度僵持,但谁也没想到,第一个小情绪爆发的居然是她的可爱兔兔。

“那个叫大和的怎么这么过分啊,”黑大耳兽熟练地抽了一张桌上的盒装纸,开始擦眼泪,“他平时就跟观铃一起上学,周末还要来,周末来也就算了,平时晚上也来。”

“就是啊。”观铃感同身受地摇摇头,“他一天到晚在咖啡店里晃悠,我也很烦。”

黑大耳兽哭得更大声了。“我也想跟观铃玩啊,他怎么这么不讲道理!”

是啊。他就是这么不讲道理。观铃耸耸肩,抱起黑大耳兽开始满屋子绕圈。“好了,不要难过了。我这个周末就陪你出去玩好不好?”

“不仅要这个周末,还要下周,下下周,下下下周!”黑大耳兽打了个嗝,用力地擤着鼻涕。

观铃把巧克力色的可爱兔兔放到沙发上,伸出手顺了顺它的大耳朵。“你擤鼻涕别那么用力嘛,疼不疼啊?我看你的耳朵都被吹起来了。”

“还好吧,我耳朵不疼。”黑大耳把皱巴巴的纸团丢进垃圾桶,用爪子擦了擦眼睛,继续抽抽噎噎地控诉,“他怎么可以这么贪心啊,做人不可以这样——”

“那么黑大耳兽现在想跟我一起做什么呢?”观铃去楼下的冰箱里拿来一盒酸奶,递过去,“补充点水分吧,再哭下去就要脱水了。”

黑大耳兽嗦着酸奶考虑了一会儿,情绪终于稍微平复下来了。“我要观铃抱着我看书!”

观铃抱着它坐在桌边看了一会儿书,全是密密麻麻的英语,偶尔的几张图也都非常艰涩难懂,至少黑大耳兽完全无法理解。它喝完了酸奶,没过多久就趴在观铃的身上睡着了,观铃把它放到床上,旁边就是大和四年级送给她的那个兔兔靠垫,一只瞪着大眼睛的白色兔子,两根长耳朵从头顶戳出来,两颊上还有着两团蜜汁粉红,仿佛它刚刚知道了什么天大的喜事。

“真不知道你有什么好高兴的。”观铃小声嘟囔道,伸出手把靠垫翻了个面,兔子圆圆的尾巴朝着天,乍一看还有点滑稽。

她对着那个白色的毛绒球发了一会儿呆,决定继续看书。




想看可爱评论(想抱起黑大耳猛吸一口

LOFTER次元执事
【已开奖】童年伙伴又回来了 |...

【已开奖】童年伙伴又回来了 |《数码宝贝:最后的进化》CP同人创作大赛

恭喜以下各位小伙伴获奖,请获奖的小伙伴们耐心等待包包的私信哦~


一等奖

鸩由川 zhenyouchuan914.lofter.com/post/1ff5f4ff_1cabc04ed


二等奖

青籽 tjnpy.lofter.com/post/2665b9_1cabf4bcd

蒜蓉蒸海螺 conchdreemurr.lofter.com/post/1ee928ba_1cabf9d19

追木 dreamerzm.lofter.com/post/314aecea_1cac0b5c4...


【已开奖】童年伙伴又回来了 |《数码宝贝:最后的进化》CP同人创作大赛

恭喜以下各位小伙伴获奖,请获奖的小伙伴们耐心等待包包的私信哦~

 

一等奖

鸩由川 zhenyouchuan914.lofter.com/post/1ff5f4ff_1cabc04ed


二等奖

青籽 tjnpy.lofter.com/post/2665b9_1cabf4bcd

蒜蓉蒸海螺 conchdreemurr.lofter.com/post/1ee928ba_1cabf9d19

追木 dreamerzm.lofter.com/post/314aecea_1cac0b5c4


三等奖

喃喃の槿 chaolangdechiliangshaonu.lofter.com/post/1f0e4052_1cabdf1ce

"翊璇ོ༊ yixuanliminglie.lofter.com/post/1f01f5a6_1cabfe0b8

浪子申 Leolangzishenleo.lofter.com/post/1e86e2d4_1cabc928e

KK辰未 kkchenwei.lofter.com/post/4b443d05_1cac5ed5e

岁觉 suijue13736.lofter.com/post/4b6c31f1_1cac72082

茶山雾 chashanwu.lofter.com/post/1e8a41ac_1cac81486

杨陆橙 nbswsinwt.lofter.com/post/1b8766_1cabb61ee

虹彩哟 hongchenyhgc.lofter.com/post/1d4959e7_1cac54d0e

某柴犬叮当 mouchaiquandingdang.lofter.com/post/1f3b21e3_1cac5cd27

「Lost Paradise」 dyatopia.lofter.com/post/efdcc_1cabaa7cf

茶壶冰爱喝冰的茶 yinlicherry.lofter.com/post/1ead923f_1cabb4e86


1999年-2020年,《数码宝贝》动画伴随我们走过了难忘的童年。

教会我们勇气、友情、诚实、爱心、知识、纯真、希望、光明等无比珍贵的品质。

今年,剧场版《数码宝贝:最后的进化》即将于10月30日登陆全国院线。

这一次,让我们再次拾起与童年伙伴的羁绊,

参加《数码宝贝:最后的进化》CP同人创作大赛,一起开启最后的冒险!

 

 活动时间:10月18日-10月29日

公布时间:10月30日(电影上映当天)

 

活动形式:

带tag#数码宝贝#,以“数码宝贝中我最爱的CP”为主题进行创作,即视为参与成功,形式不限,图文/手绘等形式均可。

 

活动奖励:

一等奖1名:奖金1500元+《数码宝贝:最后的进化》电影票*2

二等奖3名:奖金500元+《数码宝贝:最后的进化》电影票*2

三等奖11名:《数码宝贝:最后的进化》电影票*2

 

评选方式:

1、奖项评选参考作品质量/热度/互动量等综合评定,同一类别中用户不能重复获奖。

2、如参赛者同时入围同一类别中的两种奖项,则依照奖励最高的奖项予以颁发。

 

其他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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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J南槿

妹妹

其实贺子秋说的那句:“他对女生过敏”不全是玩笑话,凌霄从小眼睛里就装不下女孩子。从妹妹离开以后,小小年纪的他整日里抱着照片坐在房间,有时候一整天都说不上一句话,偶尔抬头看看窗子,那是他当时用尽全力也没能挣脱的枷锁。


后来凌和平终于提出搬家,他才放下那些看了无数遍的漫画,开始迈向了这个世界。对凌霄来说,这,是一个新的开始。搬家的那天机缘巧合地看到了李尖尖,只那一瞬,透过车窗,他看到女孩儿顶着大太阳蹲在地上画画,偶尔抚额擦去流下的汗水,两个辫子遮挡住她部分可爱。


车子缓缓接近,可车后突如其来地掉下一把椅子,不偏不倚地掉在女孩身侧。凌霄闭上眼等着女孩因为受惊而大哭,可是半晌都没有传来...


其实贺子秋说的那句:“他对女生过敏”不全是玩笑话,凌霄从小眼睛里就装不下女孩子。从妹妹离开以后,小小年纪的他整日里抱着照片坐在房间,有时候一整天都说不上一句话,偶尔抬头看看窗子,那是他当时用尽全力也没能挣脱的枷锁。


后来凌和平终于提出搬家,他才放下那些看了无数遍的漫画,开始迈向了这个世界。对凌霄来说,这,是一个新的开始。搬家的那天机缘巧合地看到了李尖尖,只那一瞬,透过车窗,他看到女孩儿顶着大太阳蹲在地上画画,偶尔抚额擦去流下的汗水,两个辫子遮挡住她部分可爱。


车子缓缓接近,可车后突如其来地掉下一把椅子,不偏不倚地掉在女孩身侧。凌霄闭上眼等着女孩因为受惊而大哭,可是半晌都没有传来她的声音,凌霄缓缓睁开眼睛,看见的是女孩冲着他笑。终于他看清了女孩儿的脸。


她笑得和妹妹一样澄澈,阳光照亮双眸尽显灵动,他微起唇角:云儿。母亲在身旁唤起发愣的他,也催着父亲赶快上车早点挨过正午的太阳。他回过神来,逼着自己把视线移回到漫画上。可脑海里想得都是妹妹。


回到家后他先去房间里藏了妹妹小时候的玩具和那张唯一的照片,只是不巧被妈妈发现,凌霄看着她疯狂地撕着妹妹唯一的念想,如果可以她定会钻进凌霄脑袋里,把妹妹的全部记忆都抹杀干净。他不想再如此了,不想再看着母亲这般痛苦,既然搬了新家,决定重新开始,那就不如放下过去吧。所以他不愿再见到那个和云儿一样灵动可爱的女孩了。



可是搬家并没有结束父母的争吵,反而每日变本加厉,身边能够陪着他的只有漫画书,他蹲在楼梯间抚着漫画书上的情景,尽力地屏蔽着父母的争吵,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书里,可是,这哪里管用。他们尖酸的话一下下扎在自己心里,仿佛要把他弱小的身影一点点推向黑暗。


可是,那女孩儿却每天都来他身边,一开始他很坚定地不想去理睬她,不愿让自己再忆起妹妹的点滴,可是有一天,她把那张本被母亲撕碎的照片交给他时,他突然发现,妹妹其实一直都在自己心里。女孩告诉他,她在偷偷地想妈妈,他也可以偷偷地想妹妹。


女孩就像那天初见时正午的阳光,温暖又明亮,把他从那片黑暗里一点点拉出来。他不再去抵抗这份难得的温暖,慢慢开始接受这个邻居家里的一切。


终于母亲走的那天,凌霄就站在楼下怔怔地看着她,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看着母亲拉着行李背对着他一步步走远,尖尖在身旁喊着:“阿姨!你是不要凌霄哥哥了吗,那把凌霄哥哥给我吧”他等待着母亲注定的回答:“给你了”


母亲把他给尖尖了,尖尖绕着凌霄奔跑,她的快乐他体会不到,同时他也麻木地体会不到过度的悲伤,好像一切都在慢慢变化中一点点被自己接受了。所以母亲的离开,好像是自己早已预料的结果。从此以后,李尖尖就是自己的妹妹。半晌,他拉起尖尖的手,一会回到那个未来他们共同的家。

南珂先生

【蓝曦臣BG】金玉其外(145~153)

# 高亮预警:蓝曦臣x原创女主,注意避雷。

# 拍脑袋写的,稍微有点大纲了,随缘不定更。

# 不动原著走向,努力见缝插针,爽就完事儿了。

# 我想了想,还是一更快进到头吧,一直咕咕不太好。


145.


然而,当蓝曦臣同叔父满心欢喜地来到金麟台,却并未如愿见到琳琅。


或者说,他根本连金子轩本尊都没能见到。


金家两位尊贵的公子小姐正在闭门思过中,金光善自然不会因为蓝氏登门造访就解了他们的禁足,该关还是照关,半点也不讲情面。


蓝氏清高,极少会有这般纡尊降贵的时候。金光善从来都...

# 高亮预警:蓝曦臣x原创女主,注意避雷。

# 拍脑袋写的,稍微有点大纲了,随缘不定更。

# 不动原著走向,努力见缝插针,爽就完事儿了。

# 我想了想,还是一更快进到头吧,一直咕咕不太好。



145.

 

然而,当蓝曦臣同叔父满心欢喜地来到金麟台,却并未如愿见到琳琅。

 

或者说,他根本连金子轩本尊都没能见到。

 

金家两位尊贵的公子小姐正在闭门思过中,金光善自然不会因为蓝氏登门造访就解了他们的禁足,该关还是照关,半点也不讲情面。

 

蓝氏清高,极少会有这般纡尊降贵的时候。金光善从来都不是什么心胸宽广之辈,新仇旧恨叠加心头,自然要借着这次机会好好发挥,借此来给这对叔侄一通十足十的下马威。

 

这次蓝氏登门,金光善只命人在绽园稍作接待,言语之间皆是轻慢,虽面上依旧挂着标志性的假笑,可说起话来却字字带刺,含沙射影地指责蓝氏监管不当,以致祸及学子,害得他的孩儿至今重伤难愈、卧床不起。

 

蓝启仁知他是有意责难,毕竟金公子确实是在他们蓝氏地界上出的事,作为师长,他于情于理都难辞其咎。但凡事都有个限度,眼见金宗主话里渐有轻蔑蓝氏之意,蓝启仁便也不再忍让,直接将金琳琅在考场上舞弊的事情和盘托出,希望金宗主能肩负起父亲的责任,好生引导孩子。等教好了,来年再送来姑苏重修。

 

这一通告状令金光善原本红光满面的脸顿时黑了下去。他万万没想到这老古板看似迂腐,对起阵来倒还真是有点东西。被他这么一说,即便先前金氏占理,现在也变成没脸——教子无方成这副德行,他金光善还有什么颜面再去指谪人家蓝氏失职?

 

……金琳琅,可真是他的好女儿。

 

金光善压着盛怒,脑内一派山崩地裂,岩浆喷涌,好不容易才把蓝氏叔侄客客气气地送走。然而,叔侄俩人还没走出金麟台呢,琳琅这小兔崽子就自己送上门,一头撞在了金光善这枚点着的火炮上。

 

半个时辰前,正在禁足的琳琅也不知是从哪里听到的风吹草动,说这蓝氏叔侄亲至金麟台赔礼致谢,整个人就像是打了鸡血一般,换上女侍的衣裳就翻墙钻缝地往外冲,倒是颇有几分为爱不顾一切的意味。

 

现如今,蓝曦臣这个名字就像是栖在她心弦上的一只蝴蝶,明知无望,却又偏偏经不起哪怕一丝一毫的撩拨。他翅膀轻轻一扇,琳琅就昏了头了,哪怕见完之后立马就会翘辫子,她也完全顾不上了。

 

只可惜人算不如爹算,当琳琅将将赶到门口,那蓝家叔侄已经御剑远去,两片云色的衣袂如雾如霭,惨白惨白地抽在琳琅空落落的心上。还未等她缓过神来,金光善便大手一伸,跟抓鸡崽儿似地提起她的后衣领,脸色黑得跟锅底一般。

 

“看来从前确实是为父小看你了。”

 

凌厉的声线如掷地惊雷,琳琅一听,整个人都吓得抖成了筛子。

 

“不仅偷窃名帖,忤逆父命。如今,竟还敢徇私舞弊,连闭门思过都关不住你。”金光善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金琳琅,你可真是不错。”

 

“……”

 

——你大爷的蓝启仁太卑鄙了居然敢上门告状!!!

 

琳琅火冒三丈,正要发作。抬头却见金光善怒极反笑,心里的警铃霎时“咣咣咣”地响了起来,赶忙抓住他的衣角,“不……父亲!这,这件事我可以解释!”

 

“不必解释了。”

 

金光善提溜起女儿,二话不说便将她扔进蓉园里。甚至连辩解的机会都不给她,直接摔上大门,把原本一年的闭门思过期延长到两年,谁也不许求情。

 

……两年!那可是两年啊!坐牢也不过如此吧!!!

 

不仅心上人没见着,还腹背受敌。琳琅无处申辩,心里又委屈又生气,只好拿院子里栽种的海棠树来泄愤。

 

她攥着拳头盯着它许久,忍到整张脸都涨通红了,才终于抛开家教涵养,当着两个侍女的面,提起脚“咚咚咚”对着树干猛踹起来。

 

她满腔愤懑都化在了行动上。每踹一脚,海棠树便不堪忍受地晃动一下,发出“沙沙”的委屈声。晚橘晚杏见状,无不大惊失色,赶紧一人一边拉住她,连声劝道:“小姐使不得啊!这可是宗主亲手种下的树!要是踢折了可没办法交代啊!”

 

“都起开!不许拦我!!”琳琅磨着后槽牙,身子翻腾得像只脱了水的虾米,“老匹夫……没良心!踢断了正好!!”

 

晩橘晚杏知道小姐私底下脾气爆,但至少在人前还是留了点分寸,从未像今日这般不顾仪态,破罐破摔。眼瞧着人都要被她们二人掀起来了,脚却还拼命往树上蹬,这模样,简直拗得要命。

 

“小姐冷静!冷静一些!”晚杏煞白着脸,死命拉住她,“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再生气也没必要动宗主的树!……真的没必要!”

 

可琳琅却半点也不听劝,依旧扭着身子,“都放开我!现在连棵树都比我高贵是吗!”

 

她说话带着哭腔,几乎能看到泪光在眼睛里打转,“小肚鸡肠!睚眦必报!……他就知道凶……这年头谁凶谁说话是吗!!他还当我是他女儿吗!!”

 

“小姐……”

 

“老混蛋!!吃我一脚!!”

 

……

 

隔着一道院墙,院里头的琳琅骂得那叫一个酣畅淋漓。而在院子外头,前来探望女儿的金夫人正被守门弟子阻拦在外,僵持不下之际,恰巧撞上了琳琅这忍无可忍的一通骂,脸色霎时就变了,吓得众弟子面面相觑,连大气也不敢出。

 

金夫人一言不发,目光定定地落在海棠树摇晃不止的树冠上,喜怒难辨。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小姐言行无状怕是要凉的时候,金夫人却突然勾起嘴角,极轻地“呵”了一声:

 

“骂得好。”

 

 

……等等,什……什么好??

 

金夫人恶气尽舒,志得意满。说完这句便拖着金灿灿的衣摆扬长而去,连蓉园也不入了。徒留众弟子满脸惊恐、怔怔愣愣,一个个都像是被金雷劈过似的表情。

 

 

146.

 

宗主夫妇失和,金家最金贵的一对儿女又被双双禁足,这严峻的气氛,搞得金麟台上下全都噤若寒蝉,如履薄冰。

 

金琳琅原本还想过要逃,但她一不知道逃哪儿去,二又觉得翻墙毕竟失态,让外头弟子看了跌份儿,久而久之便死了这条心,老老实实蜷在她的一方小院里无所事事。

 

蓉园里里外外统共也就那么点儿地,早就没有什么新鲜之处可以给她打发消磨。每天除了吃饭睡觉便也只能练练剑,望望天。看着花瓣从枝头落下,万物拔翠又枯黄凋零,看着斑斓天地褪尽颜色,被严寒的雪白侵袭,最终化为毫无生机的寂静,落入她死水一般的眸底。

 

……好无聊,是真的好无聊。

 

这种无聊甚至让她莫名思念起了聂怀桑。

 

琳琅晒着太阳,在廊下翻了个身,努力驱赶着身上散发出来的“霉味”。动作间不慎打到了同晒的小野猫,一人一猫就这么龇牙咧嘴地掐了起来,你一拳我一爪,打到日头西沉方才作罢。

 

于是一天的时间就又被她这么浑浑噩噩地熬了过去。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147.

 

春生夏长,秋收冬藏。大半年的时间悄然走过,霜雪点点落满头。等到冬雪春融,草木复苏,姑苏听学的日子便又要到了。

 

禁足的这段日子里,高贵的金二小姐已经连朴实的翻花绳都学会了,甚至还和晚橘做起了往日里最看不上的女红,真真是将金光善要她“思过养性”的诉求落到了实处。

 

可偏偏第一个被放出门的就不是她金琳琅。

 

那一日,琳琅正和晚橘晚杏一起纳鞋底,忽然就听到院外弟子悉悉索索在传,说金公子的禁足令已经被解除了。

 

——但她金琳琅,还是维持原判。

 

老匹夫这一招离间用得妙,琳琅一听,和金子轩跪祠堂跪出来的感情瞬间荡然无存。随手一扬便把自己乱七八糟纳的鞋底“哐”地扔进了池塘,气呼呼地又去踹了半个时辰的海棠树。

 

——老匹夫,不要脸,重男轻女没底线。

 

——凭他是儿就受宠,女儿也是人,心中的苦痛向谁说,颗颗泪水往肚里落。

 

……

 

金子轩一出来便被金光善叫了去,从表情上看,金大宗主明显还在介怀他假扮琳琅的事,但到底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把一封名帖丢到了他怀里,让他自己打开来看。

 

这名帖幽蓝深邃,云纹暗隐,一看便知是出自姑苏蓝氏之手。算一算时节,不用猜也知道,应是今年听学的邀帖。

 

依着金光善的意思,虽说先前双方有些不快,但蓝氏听学,世家子弟云集。如此场面,机不可失,他还是想让金子轩代表金氏去露一露脸的。

 

金子轩不置可否,边听着父亲的话边打开名帖,上下略略扫了一遍。

 

这名帖上的字迹清俊非常,字里行间少了几分蓝氏的刻板,多了几分不合时宜的谦和,似是主动放低了姿态请他去蓝氏听学,若再细细品一品,甚至能从中找到一丝哄人似的意味,实在是……

 

——实在是令人感到不快。

 

和琳琅不同,金子轩本尊直得板正,性子傲娇,还附带点那什么癌。这帖子一过目,浑身上下寒毛都竖过了一轮,根本毫无动容可言。加之想起琳琅在蓝氏遭的罪,对蓝氏一门更是好感全无,“啪”地一声便合上名帖,交还到了金光善手中。

 

“父亲,我不去。”

 

金子轩拒绝地如此直接,金光善才消了点气的脸,顿时又冷冰冰地拉长了几寸。

 

“子轩,不要胡闹。”

 

“父亲,去年金菡去姑苏听学,回来伤了半条命。”金子轩蹙着眉头,抬眸看向金光善:“这件事是蓝氏保护不当、失职在先。如今一到开学时节,他们就忘记前事。仅仅发一封名帖便要我应邀前往。如此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把我兰陵金氏当成什么了?”

 

金子轩冷着脸,正色道:“金菡的事还没有翻篇。这世间,也没有这种道理。”

 

闻言,金光善难得地默了默,看神情似是在心里权衡些什么,但直到最后也没给金子轩明确的答复。

 

如此,金子轩便也不着急追问,梗着脖子就自行告退了。于是这封名帖就一直静悄悄地躺在金光善的书案上,直到开学那天也没有被拿走。

 

……

 

寒往春至,草长莺飞。蓝曦臣自是不知金麟台里发生了什么。开学之际,他还随蓝氏弟子一同前往山门亲候,眼巴巴地望着长路尽头,希望能见到那抹心心念念的身影。

 

然而他心里的那个人,却没有来。

 

晚风微凉,寂寞地卷过衣角,带起抹额长长的尾端。

 

蓝忘机提灯而至,果然在山门前寻到了兄长的身影。莹莹灯火之中,蓝曦臣温柔的脸庞似覆上了一层淡淡的失落——眼帘微垂,长睫敛着墨眸,在眼下投出一圈如蝶翼般纤细的阴影,远远看着,实在让人心中不忍。

 

于是他走上前,道:“兄长,夜里风凉。”

 

“嗯。”

 

蓝曦臣浅浅应了一声,人却依旧立在原地。

 

看他这般模样,蓝忘机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捏着灯柄提醒,“他不会来了。”

 

闻言,蓝曦臣长睫轻轻一颤,眼神黯淡下去,“我知,我只是——”

 

话至一半,他突然顿了顿。良久之后,他最后望了一眼山门,叹息着接过弟弟手中的玉兰花灯。

 

“忘机……走吧。”

 

 

148.

 

除了蓝曦臣,聂怀桑也格外怀念他那位面冷心热的“金公子”。

 

“他”不在,聂怀桑就像缺了条主心骨,做什么都不在状态,连斗蛐玩鸟都没有昔日的好滋味了。

 

可没有好滋味不代表聂二公子就能收拾心性好好读书。不学无术又没人相帮,聂公子今年的考核也毫无意外地挂了。这不堪入目的成绩,气得聂明玦怒发冲冠,提起大刀追着他砍了大半个不净世,差点失手把家里一颗百年雪松给劈了。

 

闹到最后,兄弟俩一个是挥刀不慎折了腰,一个是被亲哥踹伤了屁股,一大一小大半个月都没能下床,跟坐月子似地被别人照顾,叫苦不迭。

 

而另一边,或许是去年蓝曦臣纵容舞弊伤透了蓝启仁的心,从今年开始,蓝家的掌罚权便被他老人家收回,转而移交给了蓝忘机接管。

 

蓝曦臣生性不忍,命他掌罚确实有些强人所难。但蓝忘机却不同,这蓝二公子向来是赏罚分明,铁面无私。掌罚权落在他手里,众仙家子弟这才知道什么叫“杀伐果断”、“六亲不认”,纷纷夹紧尾巴做人,无人再敢造次。

 

所有的人和事都随着时间的生长被推向前方,蓝曦臣亦是如此。只是在寒室外的玉兰树后,再也不会有人借着夜色光明正大地窥视于他。掠上树梢时,也不会有人张开双臂,寸步不离地在树下守着他。

 

月色如霜。廊檐下,蓝曦臣手握一对雕刻着玉兰花枝的同心锁扣,心中一片凄涩。不知过去多久,他才稍稍一动,落寞地阖下眼帘,徒留一声叹息。

 

 

149.

 

转眼又入深冬,距离今年听学也已过去了小半年的时间。

 

金子轩本以为琳琅的禁足期大抵到年前便能结束,却没想到都快过年了,她却还被父亲关在蓉园里,半点也没有要把她放出来的意思。

 

眼看事情没有着落,趁着年前筹备,看守弟子不足之时,金子轩足尖一点,在一片夜色中翻墙而入,暗搓搓溜进了琳琅的院子。只可惜金公子出师不利,刚准备着地,就一脚踩进了琳琅事先准备好的大水缸里,待他把自己的一双金足从水缸里撩出来,从裤子到鞋袜全都已经湿透了,寒风一吹,没多久就结起了冰渣子。

 

这水缸下头温着一点炭,缸里蓄的水就算在冬日里也不会轻易结冰,以备不时之需。这东西金子轩的院子里也有,本也不是什么稀奇货。但问题就在于这水缸平日里都应是存放在角落里的,像她这样堂而皇之地架在院墙下头,摆明了就没安什么好心。

 

意识到这一点,金子轩瞬间就火了,黑着一张脸喊:“金琳琅,出来!”

 

“嚷嚷什么,也不怕被人发现。”

 

琳琅懒懒的声音从廊下传来,金子轩转头去看,禁闭中的金家二小姐正煨着一只红泥小火炉,和自家两个侍女围坐着喝茶吃柿饼。这视角,这窃窃自喜的模样,一看便知是在拿他落水的丑态逗趣儿。

 

金子轩心里的小火苗“突突”往上一窜,瞬间就炸了开来。

 

“你故意的?!”

 

“什么故意?”琳琅撕了块柿饼送进嘴里,好整以暇道:“怎么?金大公子连我院子里的水缸放在哪儿都要管?”

 

“……你要放便放,为何非要放在那里?”

 

看着金子轩湿哒哒的模样,琳琅的心情瞬间就好了起来,勾起嘴角,“我防贼,不可以吗?”

 

金子轩:“……”

 

但事实是,从前几天开始,琳琅就认出了金子轩在外头徘徊的脚步声,料准了这货定会找机会翻进来,所以在昨天夜里特意把水缸挪了位置,放在了他翻墙的必经之路上,以此对他这只先出笼的鸟进行酸溜溜的打击报复。

 

金子轩拖着两条碎冰腿,本来想把琳琅也拎起来浸到水里让她感受感受,但看到她被一天到晚地关着也着实是惨,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径直走向院墙,准备翻出去重新换一套干净鞋袜再来。

 

琳琅见状,瞬间玩心大起,赶紧叫住他:“别走啊哥!我这里有干净的绣鞋和小裙子,我都还没穿过——”

 

“闭嘴!!”

 

金子轩气急败坏打断她,一张脸红了又绿,绿了又红。

 

 

150.

 

说是这么说,但其实也就是逗逗他罢了。

 

好说歹说把人劝回来,琳琅从屋子里拿出一双新的鞋袜,和他之前落在蓉园的衣物一起,一股脑儿地扔进了金大公子怀里。

 

堪堪把东西接住,金子轩略略检查一遍。确认不是什么绣花小裙子之后,紧绷的眉头才稍稍舒展开来。可是,当他拿起干净鞋袜准备换上的时候,才松开没多久的眉毛却又麻花似地拧了起来。

 

他拎起新鞋,满脸嫌恶,“这是什么粗制滥造的东西,我不穿,拿去丢掉。”

 

“丢掉?!”琳琅听了,小脸瞬间气成一只球,“金子轩,你知道本小姐花了多大功夫才做出来这么一双?还丢掉……不穿就还给我!”

 

琳琅伸手便要去抢,而这次,金子轩却又不还了,一手挡着琳琅扑过来的臂膀,一手拿起鞋袜,侧过身子仔细端详。

 

“针脚这么差,也敢拿出来丢人现眼。”他皱着眉头道:“你向来不喜女红,怎么想起来要做这个?”

 

琳琅停下扑腾的势头,重新给自己倒了杯茶,答道:“父亲要我修身养性。”

 

金子轩听了这话,眉头反而越皱越紧了。拎着双鞋子欲言又止,许久之后才开口道:“这种事情交给下人做就好,你是女修,你的手是拿来握剑的。”

 

琳琅手上一抖,自嘲地道:“可我到底是女子,总有一天要相夫教子,做这世上妇人该做的事。”

 

琳琅这话听起来无甚所谓,轻飘飘得就像冬日里的寒烟,仿佛早已想通一切,全然一副心如止水,任人宰割的模样。却叫金子轩看得格外不爽,心里好似被砂轮碾过一般,瞬间就怒了起来。

 

他连鞋袜也不换了,拔出岁华指向琳琅,“起来。”

 

琳琅捧着杯茶,一头雾水地看向他,“金子轩,你有病吧。”

 

然而,不等她再说什么,岁华的锋刃便毫不留情地挥了下来。

 

金子轩剑势极快,琳琅握着茶杯堪堪让了好几招,人都险些要摔了,可他却越攻越猛,也不知道到底在生些什么气,非要拿她开刀。

 

两位侍女见状,想要上前劝阻,到嘴边的话却被金子轩的眼刀狠狠逼了回去,只好保持沉默,退到一边。

 

琳琅躲闪不及,手里的杯子被岁华剑气一震,“咔嚓”裂成两半,滚烫的茶水冷不防浇了她一身。至此,金二小姐终于忍无可忍,召过良辰便一跃而起,狠狠砍向岁华。

 

“金子轩,你别欺人太甚!”

 

金子轩挡开剑锋,嗤笑道:“你若只有这点本事,确实不配提剑。”

 

琳琅一听,浑身上下的毛都炸了开来。

 

“好啊金子轩!姑奶奶我现在就掀了你的天灵盖让你的脑子好好乘乘凉!”

 

……

 

 

151.

 

直到晚橘晚杏把盘子里的柿饼都吃光了,这对打得鸡飞狗跳的兄妹才稍稍有些要停手的意思。

 

两人双双摔进雪地里,累得话也说不出,只能对着天空喘气。其间金子轩转过头瞥了琳琅一眼,被琳琅察觉,一脚踢在他屁股上,力道之大,弄得他整个人都在雪地里翻了个面儿,沾了两面的霜。

 

经历一番打闹,两人全身上下都湿透了。但金子轩却始终没有把脚上的湿鞋袜换下,只是临走的时候,一声不吭把琳琅做的那双丑东西给悄悄拎走了。

 

明明嫌弃得要死,现在倒是又要了。

 

……所以说,直男的心思你别猜。

 

……

 

对于那次干架,兄妹俩彼此心照不宣。表面上还是互相看不顺眼,但私底下的感情倒像是比从前更好了。

 

知道琳琅出不去,金子轩每次出门都会给她带些小玩意消遣消遣。但金子轩这个脑子,带回来的那些什么糖人啊、糖葫芦的,琳琅三岁开始就不稀罕了。所以后来就逐渐变成了琳琅列单子,金子轩上街去买。虽然兄妹俩每回都要吵几句嘴,但金大公子也算任劳任怨,甚至连臭豆腐这样的东西也愿意给妹妹买。只是送过这一趟之后,一个人躲在浴间里反反复复把自己洗了大概有三百遍。

 

除了买东西,金子轩也会时不时同她切个磋、练练剑。琳琅知他是不想看到自己自暴自弃,荒废修行,故而每一次打架都全力以赴,力争让金大公子满意,好不要再在她身上胡思乱想,浪费时间。

 

禁足的这段日子有金子轩陪着,倒也不算难熬。到了后头,许是怕金大公子频繁翻墙真的哪天翻出事情来,守门的弟子甚至愿意网开一面,请他务必完整地从正门进去,完整地从正门出来。久而久之,这门禁便形同虚设,以致金夫人都能带人大摇大摆随意进出。但毕竟宗主至今也没有要松口放人,所以这门还是得走形式地守一守,做做样子。

 

……

 

近两年的时间里,琳琅倒是出落得愈发像个姑娘了,眉宇间褪去稚气,多了几分女子的俏丽。本来没几两的胸好像也稍稍有了点起伏……但平还是平,若不仔细观察,基本上也发现不了个中差别。

 

眼看禁足期限将满,金夫人来看她的次数也愈加频繁。许是在女儿身上看到了几分感同身受的味道,总希望她能得偿所愿。

 

既然真心喜欢,对方又未另许别家,按理说,是可以再争取一下的。但琳琅却好似已经看破红尘,任凭金夫人怎么旁敲侧击,都只专心致志地剥她的橘子,剥好了还笑嘻嘻地孝敬给母亲吃,气得金夫人差点把她一头按进果盆里摩擦。

 

不过琳琅说得也没错,她的确是没办法了。蓝曦臣又不喜欢她,再者她如今是个姑娘了,连听学都不能去,还有什么机会能和蓝曦臣培养感情。

 

所以这梦不如就别做了,安心吃橘。

 

女儿油盐不进,金夫人也懒得再多费口舌,喝了口茶便走了。出来的时候,恰巧在门外遇上金子轩。也不知这小子到底在外头听了多少,母子俩迎面这么一撞,彼此的神情都不太对头。

 

总之,怪难看的就是了。

 

……

 

任凭金麟台阴云密布、气氛紧张,云深不知处却依旧沉静如昨,一派宁和风光。

 

时光悄然而逝,转眼又要入春。

 

蓝曦臣临窗而立,手里捧着一册书卷。微风拂过,捎来几瓣不知名的花朵,胭粉胭粉地落下,遮住书页上深墨色的字迹。

 

落花闯入视线,蓝曦臣这才回过神来。

随手着将花瓣拈起,他本想继续往下读,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方才读到哪里。细细思索一番才知,原来是自己神游天外,这书从翻开到现在,根本就没有动过一页。

 

……这大约,便是魂不守舍罢。

 

蓝曦臣苦笑一声,旋即放下书卷,将手心里的一瓣花又送回了风中。

 

今春的花也开了。

 

一眨眼,又是一年。

 

他今年……会来么?

 

想到这里,蓝曦臣心下叹息。他静静望着飞花远去的方向,怅然若失,却又忍不住生出希冀,整个人焦灼到心跳加速,似乎连手心都在冒汗。

 

直到这一刻,他才恍然发觉自己远比想象中的更要想他。

 

想见他,想靠近他,想同他……说说话。

 

霎时,檐角铜铃响起,将他的神识唤回。期盼轰然褪去,随之而来的是一种巨大的空虚感,令他素来挺拔的肩线也微微垮下了几分。

 

不多久,蓝忘机叩门而入。见兄长满脸神伤,心神猛地一震,快一年多没裂过的冰山表情又隐隐有了要崩坏的迹象。

 

 

152.

 

他此番来寻兄长,是奉了叔父的意思。

 

如今蓝曦臣已年满十七,身为长兄,逐渐开始接手族中事务。蓝启仁乐见其成,大事小事都会与他一同商议,而这一次议事,为的便是今年的听学事宜。

 

蓝氏开办听学多年,各世家趋之若鹜,恨不能把家里的问题儿童统统送到蓝老先生手里调教改造。男修听学盛名在外,同为蓝氏主办的女修讲坛自然也是不遑多让。而今年,女修主讲的蓝迦前辈也打算沿用男修的学制,把讲坛往听学的方向发展发展。

 

名帖早已全部准备好,这几日便要送出。可偏巧蓝迦前辈却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被一头邪祟所伤。

 

蓝迦前辈修为精深,自是没有被伤到实处。可那伤口上的毒却让人颇为头疼,若想要完全康复,怕是要花上三五个月的时间。

 

但消息既已放出,便不能失信于人。可当今女修一辈,确实找不出人可以替代蓝迦前辈,故而这件事便就这么耽搁了下来。

 

提起此事,蓝启仁看起来颇为头疼。他思忖良久,抚须叹道:“为今之计,恐怕只有先暂停女修听学,待到蓝迦痊愈,再作打算。”

 

可若当真让众世家女修白白等上三五个月,难免会显得蓝氏才学匮乏,后继无人。

 

进退维谷之时,蓝曦臣眸底忽地一亮,提议道:“叔父,既然同是听学,大可不必如此为难。”

 

……

 

 

153.

 

……

 

“大道圣学,惠泽世人。传道受业,启智、明理,乃是为人师表职责所在。叔父学识渊博,德高望重,大可兼容并蓄。若过分拘泥男女礼数,误了女修求学,反倒是本末倒置。”

 

蓝曦臣这一席话,虽然令迂腐古板的蓝启仁有一瞬间的不悦,但也不失为一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但他却并未立刻答应下来,毕竟家规当前,蓝老先生还是考虑了月余,才将积压下来的女修名帖同男修的一起散发了出去。

 

蓝氏第三年的听学名帖被送入金麟台时,一式两封。一封依旧是写给金子轩的,而另一封却挂着“金琳琅”的名字,着实让金光善也吃了一惊。

 

蓝迦抱恙,此次蓝氏听学,男女同窗。

 

家规如此森严的姑苏蓝氏,竟也有知变通的一天,真真是千古奇闻。

 

金光善盯着案上的一对名帖思虑再三,最终还是把金子轩的那一封差人送了过去,但却将金琳琅的那一份压了下来,随手扔在书架上,不再过问。

 

若不是金子轩收到名帖,多问了那么一句,只怕金琳琅今年也要同蓝曦臣失之交臂。

 

金子轩从不是个多管闲事的人,只是今年男女同窗的消息早已在外头传得沸沸扬扬,可轮到金家却只收到他这独独的一封,摆明了就是有古怪。

 

经过了这两年的时间,金子轩已经不再像以前那般抓瞎,终于对父亲重男轻女的脾性有了切身的体会。今年这趟听学,没了去年的托词,他于情于理都必须得去。可若他真的当做什么都不知道,自己一个人甩甩袖子走了,心里总觉得有种难以名状的愧疚感。

 

临行前的那一晚,他翻来覆去想了许久,最终还是过不了良心这一关。

 

天知道他是跟谁借了胆子,半夜三更不睡觉,居然企图摸进父亲的书房偷名帖。沦落至此,可真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可谁曾料到他才刚准备翻进去,就被母亲给逮了个正着。

 

……原来三更半夜不睡觉的还真不止他金子轩一个。

 

金夫人露出袖口里藏着的名帖,朝儿子使了个眼色。金子轩登时福至心灵,甚至有了一种母子连心的感觉。

 

等到金子轩把琳琅从床上拍醒,天都快要亮了。

 

莫名其妙被叫起来,琳琅睡眼惺忪,满身火气,攥着被角憋了半晌,一张口便对金子轩怒气冲冲地来了句:“我数到三,立刻从我闺房里滚出去。”

 

金子轩闻言,扬起手里的名帖,“姑苏听学,你去还是不去。”

 

“……”

 

结果金子轩还没数到三,金琳琅就已经麻溜地收拾好东西,屁颠屁颠地从自己闺房里滚出去了。

 

……真是好识相一孩子。

 

有金夫人打掩护,还没待金光善从温柔乡里起身,金子轩便已带着妹妹和一众金氏人马,浩浩荡荡地从金麟台出发,一路南下,前往姑苏蓝氏。

 

天可怜见,无论历史重演多少回,全程被蒙在鼓里的,始终都只有他金大宗主一个人。

 

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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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波快进憋了久了点,主要是一本正经胡说八道有点难,并且我磨叽。

* 进度条果然不是这么好拉的,写到后面我都要飞起来了。

* ……希望大家能看得愉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