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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试前赶出来了，前言不搭后语

王队平常太累了，在瓜队里就安心当一株快乐的王不留行吧（目移）

  

  王杰希对国家队名单上的人选早有预料，三名战术大师入选毋庸置疑，领队是叶修是一个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重磅好消息。

  直至比赛结束，王杰希还在庆幸自己没有被冯宪君的糖衣炮弹和痛哭流涕腐蚀，坚定的拒绝了担任队长这一职务。

  当初联盟出于多方面考量才选定王杰希担任队长：叶修还没答应联盟的请求，但即使他答应了也是板上钉钉的领队；韩文清为了霸图放弃了世邀赛，虽然张佳乐在人选里出道最早且曾经是百花队长，但目前他在霸图而且日常性格上相对比较跳脱；而王杰希，无论是身为战队队长还是身为三个半战术大师的一员（在叶修退役后他甚至隐隐有被推为四大战术大师之一的趋向），他出道时间又都是最早的，且电子竞技冠军最大，从他一人带领微草拿下两个冠军的实绩而言他也是最合适的。

  冯宪君被叶修多次无情拒绝后泪流满面，决定先把王杰希的队长定下来转换一下自己的痛苦心态，他自认为王杰希必然毫不犹豫的答应他，毕竟这么多年来王杰希在联盟有关微草的决定和通知上都完成的十分出色，结果王杰希却毫不留情的拒绝了他。

  王杰希拒绝后向他们推荐了喻文州：出道时间早且是队长、手上有冠军、性格温和又不失威严、最重要的是他能管得住黄少天。他没说自己不愿担任的理由，其实很简单──他累了。

  王杰希在得知韩文清的决定后除了钦佩这位十年老将之外也有些心动，他也想过要不要放弃世邀赛专注微草，可没有职业选手在听到世邀赛时不会动心，他也无法抵抗这一巨大诱惑。最终让他彻底打消这个念头的也是微草，和霸图不同，微草需要他的离开，需要王杰希这个庇护伞的离开。

  习惯没有王杰希的赛场，是微草目前最重要的任务。他这几年来一直为高英杰铺路，在未来一旦他确认高英杰能独挑大梁后，王杰希会决绝离开。

  他确实累了，管理战队不是件易事，微草对他的过度依赖如巨石般堵在他的心口。因此，为了自己、为了荣耀、也为了微草，他毫不犹豫的在询问他是否愿意出征的邮件上回复同意，而多年来的疲惫也让他毫不犹豫的拒绝成为队长的要求。

  国家队名单上那一个个人名让他觉得担任国家队队长的未来一片黑暗，所以他把喻文州踹下了火坑。

  集训第一天，在听到叶修说让他解锁魔术师打法时，王杰希喜上眉梢，甚至和叶修开起玩笑，“怎么，领队不能上场就让世界见识一下低配版的散人？”

  “答对了，奖励加训半小时。”显然叶修在不要脸这方面也无人能敌。

  魔术师……王杰希摩挲着王不留行的账号卡，久违的想起了第三赛季那场比赛。

  第三赛季的魔术师似乎只是一场虚幻的梦，王杰希为了微草封印魔术师打法后也曾找“叶秋”约过几次竞技场，虽然被坑了一大笔材料但也算是过了瘾。第五赛季后他在私下里也很少再使用魔术师打法了，几率很小但他仍会担心下意识的反应会影响赛场上的操作。全明星时他痛快了一回，而君莫笑在赛场上的肆意征战又让他心底涌起一丝羡慕。

  现在他不需要羡慕了，王杰希起身走向训练室，带着王不留行把众人杀得人仰马翻。联盟几乎把各家战队的选手都拉过来陪练了，出道较晚的选手们也真身体验了一把为什么王杰希被称为魔术师，然后心力憔悴地离开。

  比他们更疑惑不解更痛苦不已的是喻文州，他不止一次的感慨魔术师是直接授予王杰希的称号而非王不留行这一决定是无比正确，因为这人的脑回路不仅在赛场上看不懂，现实里也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喻文州推开休息室的大门，跟在他身后进来的王杰希和张佳乐二人脚步轻快，一进来就窝到休息室那个松软无比的懒人沙发中。

  察觉到叶修询问的目光后，喻文州长叹一口气，“他俩翻墙拿外卖被逮到了。”

  喻文州被连带着听冯宪君滔滔不绝讲了半个小时的废话，头疼无比。

  “什么？他俩点外卖不叫我！”叶修佯装震怒，然后在喻文州威胁的目光中缓缓坐下，拉上嘴巴的拉链。

  “容我解释一下，我们没有翻墙。”王杰希捍卫自己的清白。

  他俩确实没翻墙，而是钻洞。七月的北京距离火炉只有一步之遥，王杰希和张佳乐训练结束后贪凉于是从训练室背后的林荫路绕道去食堂，两人在路上瞅到一只狸花猫，脚尖一转就跟着狸花猫走了一路，然后眼睁睁的看着猫咪消失在墙角的洞口。他俩瞅瞅那个小洞，比划了一下大小后对视一眼，默契地打开手机点外卖。

  “我只是好奇那个洞口能不能塞下大杯四季奶青七分糖去冰加波霸。”王杰希辩解。

  张佳乐在成功拿到外卖后兴奋地上窜下跳，王杰希伸手拍打自己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正巧被巡视的保安看见，误以为两人翻墙，人赃并获被扭送到喻文州手上。

  “喻队把我俩痛骂一顿，一点也不顾及我这个前辈脆弱的小心脏。”张佳乐假哭，王杰希也假意伤心捂住心口，“小喻好凶，前辈心痛。”

  喻文州万年不变的微笑脸隐隐龟裂，他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地说：“没有翻墙就好……”

  集训最后一周虽说是封闭训练，但其实出门只需打报告申请一下，外卖也可以点只是要留一点存样。他俩“翻墙”拿外卖被痛批的主要原因是担心翻墙时一着不慎伤到手。他们即将出发去苏黎世，这时候伤到手上哪去找两个磨合完毕的大神级选手顶替？

  喻文州出去打了个电话又回来，他的完美微笑重回脸上，甚至带了一丝大仇得报的快感，“两位前辈一人八百字检讨，领队五百字，明天中午前交给我。”

  叶修本来在幸灾乐祸地看戏，转眼间大难临头，“和我有什么关系！”

  “哦，这是领队职责范围，交给我处理是因为刚才他们没找到你人在哪。”喻文州微笑解释，然后步履轻快地离开，留下三位“老前辈”消化这一噩耗。

  王杰希思索了一下，很快找到解决方法。

王不留行：经理和我说了

飞刀剑（刘小别）：对不起队长我知道错了！

飞刀剑（刘小别）：我再也不在训练室吃零食了！！！

飞刀剑（刘小别）：【小猫痛哭.jpg】

王不留行：一千字检讨，今天下午交给我

  王杰希迅速解决检讨问题，他只是诈了一下刘小别，微草经理一般不会拿这种小事来打扰他，结果不出所料，热衷于挑战队规的刘小别果然没让他失望。刘小别写检讨也习惯了，他从自己以往的检讨中扒出来一篇改改就交给了王杰希，王杰希收到后也改改时间和事情就宣布自己写完了。

  叶修比他更快，他直接在安文逸私藏违规电器的检讨中复制粘贴一段，再从冯宪君的官话里随意摘抄两句，加上他的名字就算是写完了。

  看着他俩动作的张佳乐目瞪口呆，他仔细回想一遍，他想复刻两人的操作，却发现霸图有韩文清坐阵，没有小选手可以让他压榨；至于百花，唉，不提也罢。于是他只好继续卑微地搜索检讨书模板，老老实实啃着笔头写检讨。

  王杰希在成功恶心到喻文州后心情大好，施施然离开，继续在游戏里教后辈们做人。

  不用管事的日子总是轻松愉快的，即使到了苏黎世，王杰希要做的也只是每天认真训练，偶尔和战术大师们一起讨论战术出谋划策，和在微草的日子里相比堪称养老生活。

  “这就是不当队长不用操心的快乐吗？”王杰希感慨，被看他悠闲度日样子早已不顺眼的叶修勒住脖颈，“你不是半个战术大师吗？速去替我和那帮老头开会！”

  “不是，我被除名了，你现在是一个半战术大师。”王杰希摊手，表示自己现在只是个无依无靠的小可怜选手，在领队和队长的压迫下苟延残存夹缝求生。

  叶修也没想到全明星时说出的话最终化为回旋镖扎在自己身上，张新杰毫不留情的笑出声。他气的牙痒痒，然后在喻文州的催促下绝望的去开会。

  也曾经有记着在新闻发布会上提问他有关队长的问题，王杰希当时言辞恳切，一改在微草记者会时那些官话和场面话，真挚地表达了自己对于喻文州是队长的满意，以及这么久以来在国家队他过得十分快乐。

  他当然快乐，王杰希坐在餐桌旁，叶修急匆匆地抓了片面包就跑去开会、喻文州在翻译的帮助下和K国队队长商业互吹、张新杰还在楼上和赖床的唐昊“殊死搏斗”、肖时钦被他的四个“对象”围住用各式闪亮的发饰打扮，而他惬意地吃着餐厅里新上的开心果冰淇淋。

  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王杰希心想。

只是这一卷完结！等着还有下一卷！！！

    很长，非常长，加上后记1W7多……今天爆肝了……orz

    球1观球2。详细食用说明走前篇。

    一定程度的莫强求预警。大概算苔总单箭头且自己都没意识到（苔总，一个莫得感情的人工智能）

    不想脑子被烧光，所以简单点就是moss逼人类团结外加自己一点想要自由的小芯眼。

    再一个说明，非典型观影，不是直接看球2电影，是那种全息景象置入其中的感觉，所以没有导演的镜头特写强调（比如说给moss特写啥的）

    接下来走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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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实总是残酷的。

    moss的话，听上去的确很令人生气，毕竟在这一次次的灾难中，有太多的人为此付出了生命。

    但即使是年龄最小最天真的韩朵朵，也必须要承认，moss说的不算错。

    学校或许会给孩子们灌输正面的信息，但木星危机让她看到了人类真是的一面——有好，但也有坏。

    人都是有私心的。谁能没有私心呢？即使是英雄也一样。

    货车征调的时候，姥爷不想把他们牵扯进去，如果不是王磊他们逼停，姥爷根本不会停车。

    刘叔叔参加领航员计划，不是为了理想，是为了刘启能活下去，自愿去点燃木星，儿子也是他能下定决心的一大因素吧。

    但也有很多人的私心是破坏性的。那些炸了电梯的数字生命派，那些不到最后逼到绝路就不愿交出核武器的国家，那些在全人类危机下仍试图阻挠的叛军，那些暗潮涌动着的抗议……

    没有人反驳moss。没有人能反驳moss。

    会场明亮的灯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阴暗的监牢。马兆来到了图恒宇这里。

    马兆说，图恒宇的地下城名额被取消了。没有人有任何的意外，包括图恒宇自己。

    随后马兆便提起，图丫丫在上传仅1.7秒后，月球发动机就发生了过载，随后爆炸，引发了月球坠落危机。他认为这场危机与图丫丫是有关的。

    现在，为了应对危机，需要恢复全球互联网，重启根服务器，其中一个根服务器就在北京。马兆希望图恒宇能够参加。

    他把自愿参加的协议书推了过去。那上面已经有了三个名字，其中一个名字是马兆的。

    韩朵朵忍不住嘀咕：“就不怕他故意搞破坏吗？”

    “他倒不至于是会故意搞破坏的人。”周喆直微微摇头。

    因为图恒宇几乎是带着冷笑的说：“那我是不是可以拒绝？”

    嗯，图恒宇是个女儿奴，他可能会心里有怨直接拒绝。但图丫丫已经上传，他的愿望已经实现。表面答应背地里搞破坏，他还没有反人类到这种地步。

    马兆看了他一眼，似乎对图恒宇的态度有所预料。他取出了一个袋子，那里面的是……数字生命卡？

    “啊！”tim一拍手，“当时没注意，那个图恒宇他当时上传完之后记得拔卡了吗？”

    “没拔吧……”李一一说，“这哪来得及，那时候来抓他的人已经到了……？”最后的尾音突然变成了疑惑，他也发觉了哪里不太对，“不是，等等，当时我光注意看他俩说话了……所以马兆早就到了，但是光顾着和人说话了，压根没在第一时间阻止他？”

    年轻人们面面相觑，随后脸上的神情变得惊悚起来。

    “卧槽？！”

    “我以为他不支持数字生命啊！”

    “他想干什么？”

    “别吧……”

    四个人惊叫了起来。

    “不是，”李一一抓乱了他一头小卷毛，“我没记错的话好像之前有提到过图丫丫保留数字生命体是他担保的？550A也是他给图恒宇的？”

    他们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他图什么啊这是。”李一一喃喃道，“难道我记错了？说不想当电子宠物的不是他吗？”

    周喆直看着陷入了头脑风暴的孩子们哑然失笑：“你们也不用这么紧张，对咱们的人多点信心啊。”

    “……您知道？”刘启问他。

    周喆直看向了最后为了女儿还是妥协了的图恒宇，叹道：“这些，我也是刚刚知道。我不过是知道了结局罢了。”

    四个年轻人怔住了。

    四周的光线又亮了起来。他们来到了航天中心。来自各国的宇航员在紧急入列的召唤下都来到了这里，正在列队。

    他们看见张鹏拉着自己徒弟偷偷说自己都打点好了，让刘培强不必担心。

    要在月球表面布置核弹，即使是有人工智能辅助，也少不了人的参与。人类需要航天员去布置那些危险武器。但，在月球已经逐渐崩离的现在，前往月球也是危险度相当高的一件事。

    张鹏不想让自己的徒弟去冒这个险。

    但随后航天员点名，点到了刘培强的名字。张鹏气得去和宣读名单的领队理论，他没想到自己的老友这么不给自己面子。但，这是在人类存亡的关键时刻。

    名单是根据成绩来的，你想上还没机会呢。老友没好气地回他。

    张鹏看上去还是无法接受，但刘培强阻止了他。

    “我得去，我儿子在下面。”他说着，看着带着气的师父，自己点了自己的额角三下，像是在向师父赔罪，先自己罚了。

    刘启攥紧了双拳。可惜，当时还幼小的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们又来到了指挥中心，桌子上摊开了复杂的图纸，无数工作人员埋首电脑，眼睛都不敢眨，紧盯着电脑做着破解工作。

    引发月核聚变的核弹来自于不同的国家，时间横跨几十年，这些核弹用的加密系统都各不相同，但是为了能够让月球顺利解体，他们必须将这些核武器分拆解密串联一组，统一引爆。

    常规来讲，这些密码单是解开就需要十年，但现在，他们只有三天时间。

    刘启他们不懂这些，但是十年的工作压缩成三天？想想都不可能。李一一相对了解些，眼中更是不敢置信：怎么可能做得到！

    他们来到摇晃的车上，图恒宇和马兆已经做好了准备。

    马兆作为队长，向队员们讲解这次任务的目标。想要重启根服务器，需要重启互利网密钥。那秘钥就在他的手上拿着，很大的一个长条形，电子屏幕上以极快的速度闪现着数字，那是实时生成的3万个随机数。

    北京根服务器已经被淹没，这趟任务非常危险。旁边有人递给了图恒宇和马兆写字板，说可以先把遗言写好。

    图恒宇拒绝了。

    “我不知道该写给谁。”

    他的亲人已经都死了……女儿的数字生命体被他上传，他最大的愿望完成了。他在这个世上已无牵挂。

    马兆没有拒绝，但他写下的东西很奇怪。

    那是一个横过来的数字8，首尾相接，马兆不断去描绘这首尾相接的路径。

    “……无限？”郝晓晞有些迟疑地出声，“这好像是表示无限的符号？他在暗示什么？”

    没有人知道。

    空间再次被分割成了三份。

    他们看到刘培强给韩子昂打了个电话，但是没有接通，只能就这么踏上危险的前路。

    他们看到图恒宇和马兆穿了厚重的潜水服，准备下潜。

    他们看到指挥中心，大屏幕上是月球核爆和服务器上线推走地球的倒计时，工作人员们仍在拼命解码，但此时时间已然不多。

    他们看见北京第一小队跳下了飞机，之前一直和图恒宇很亲近的机器狗笨笨也下去了。

    水下，是北京的鸟巢。

    周喆直和郝晓晞看着曾经中国首都的标志建筑，感慨万千。

    图恒宇他们下降到底，开始勘察周围的情况，寻找前往根服务器的路径。

    水下的建筑上贴着小广告，图恒宇凑过去看了一眼，声音里居然带了一点点笑意和感慨：“终于便宜了。”

    年轻人们好奇，凑过去看，发现是房屋出售的广告，每平米一两百左右。

    tim和李一一年龄稍大些，隐约对当年物价有点印象，要不是时间地点不对，他们也有点想笑。

    周喆直感慨：“当年北京的房子可难买，尤其是这个地界。可惜，到了最后，地上的房子已经没有意义，卖不出去，价格自然降下来了。”

    刘培强已经进了太空。无数飞船起飞，但是在前往月球的过程中，危机四伏。月球的碎片正向地球袭来，他们相当于是在迎着这些碎片前行。有的飞船被击毁，宇航员坠落太空，生还几率为0。

    刘启乍一看到有飞船被击中心里就是咯噔一下，随后安慰自己，他爸怎么着活到了75年，不可能死在这里。一转头，他就看到了指挥中心那边。

    所有飞船的情况都反应在指挥中心的大屏幕上，张鹏紧紧盯着刘培强所在的飞船序列号，目不转睛。

    他突然想，当时刘培强知道自己被征召加入救援队的时候，刘培强也是这副表情吗？

    可惜，他没能看到，也没机会再见。

    他看到了刘培强所在的飞船。和他一起执行任务的是其他国家的宇航员，四个人里有一位是老熟人，曾经在太空电梯的时候和刘培强一起患过难的兄弟，其中还有一位叫艾米莉亚，是一位女性宇航员，她亲吻着女儿的相片，又将相片放好。

    她也是一位母亲。她的女儿在等她回家。

    被击毁飞船里的宇航员呢？韩朵朵想，他们的家人也在等他们吧？可他们回不去了。

    她尽力让自己不要向后去看moss。

    所有人注视着这些英雄，眼中尽是悲意。

    旁边，水下，重启根服务器的小队已经找到了目的地，准备顺着电梯井下去。等他们下到底，恢复了电力，提前带来的门卡却是无法使用。地面上远程操纵着机器人的队员用机器人撑开了大门。可是，这里的大门过于可靠，不等四位队员全部通过，机器人和外面的操作员就支撑不住，正夹住了其中一位队员的腿。

    队员发出了哀嚎，显然是无法再继续执行任务，外面的同伴只好带他回岸上，让指挥中心再派第二队来协助。

    受伤队员的潜水服坏了，他们要回岸上，于是又拿走了一套潜水服。只剩下图恒宇和马兆，两个人，一套潜水服，他们必须完成任务。

    即使是知道图恒宇之前做的事，此时他们的心也忍不住绷紧。要说为什么，自然是因为四个年轻人，包括李一一，都没听说过这两人的名字。他们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这样的想法令人揪心。

    郝晓晞和周喆直知道结局，但的确不知晓当时水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因此也在一直专注地看着这边。直到旁边传来了一声巨响。

    他们猛地回过头，响声是来自宇航员那一方。又一艘飞船被击中，不是刘培强他们的飞船。但不幸的是，那艘毁坏的飞船向刘培强他们这边袭来，而他们已无法躲避。

    “爸！”刘启忍不住喊出了声。他又急忙去看指挥中心那边，大屏幕上，刘培强所在的飞船已经显示失去了联系。

    指挥中心的忙碌不曾停止，所有人已经在高压下连续工作了很长时间，所有人都疲惫不堪，但所有人都不敢停下手里的工作。有的人眼底隐隐有崩溃之色，只是咬着牙在解码。

    他们解码用的自然是最好的设备。一台550W被放到了这里，这台全球最优秀最强大的量子计算机支撑着他们的解码工作，但此时似乎也工作到了极限一般。

    “550W快死机了！”有人喊了一声。

    他们下意识回头看向摄像头。

    “正常情况下人类需要十年才能完成的解码工作，即使有550W的协助，想要在三天内解完，也的确超出了550W硬件所能允许的算力。”moss回答他们。

    这话说得好像有理。即使是人工智能，始终还是需要依靠硬件来运行处理数据的，而硬件的算力的确并非无限。

    他们姑且相信了moss的说法。而周喆直深深的看了一眼moss，随后才继续专注地看过去发生的事情。

    重启根服务器和核武器的解码的工作仍在进行中，而另一边，月球，出现的情景让刘启很是松了口气。

    刘培强他们的飞船坠入了月球，好在，人都没死。艾米莉亚的情况是最好的，她第一时间帮同伴进行了处理——尤其刘培强的头盔已经开裂，幸好艾米莉亚立刻给他贴上了胶带，封住了裂缝，否则他很快就会窒息而死。

    还能活动的三人带着一位已经失去意识的同伴一起在月球表面寻找。他们的任务还没完成，仍剩下五枚核弹没有布置，另外他们也需要寻找回去的方式。

    好在，他们找到了月球上的基地，那里有月球车，电还算够用，还有一架应急返回舱。

    艾米莉亚把受伤最重的同伴放置到了返回舱内，准备一会执行完任务后再回来。但是舱外，刘培强看着忙碌的艾米莉亚，抬起手，关上了舱门。

    “刘培强这又要干什么？”刘启气得又开始连名带姓喊他爸了。

    艾米莉亚同样很惊恐。但刘培强说，布置核弹用不了两个人，而且，应急返回舱只有三个座位。

    “那你呢？你逞完英雄后要怎么办？”刘启冲刘培强喊着，但理所应当的，他得不到回答。

    周喆直看向水下启动根服务器的那组。马兆和图恒宇面对着只剩下一套潜水服的困境。自然，如果后备二队下来，肯定会为他们多带一套潜水服。但是他们不能全指望二队，时间有限，如果他们没能重启根服务器……

    “这里的工作完不成，都得死！”马兆对图恒宇说完，走进了里侧服务器的房间。

    只是，当他刚进去后，歪斜的大门滑动，卡住，留下的空隙难以让一人穿过。

    “怎么非要在这个时候坏。”马兆说了一句。但很快他埋首工作了。

    没一会儿，外面的图恒宇喊了一声：“马老师！进度卡住了！”

    马兆在里面处理服务器硬件设备，没好气道：“没有硬件支持，你恢复个屁！”

    李一一骤然听见这一声，恍然间回到了先前重写发动机程序的时候，他下意识喃喃地叫了一声：“老何……”

    但何连科已经死了。

    李一一紧紧盯着马兆。他不希望马兆真的是一个反人类的坏人，这是他的私心。

    指挥中心的氛围肉眼可见地更加紧张。总负责人盯着屏幕上的时间，眉头皱得极紧。

    天边有光划过。那是流星？不，那是坠落的月球碎片，它们终于来到地球了。

    大大小小的月球碎片坠向地球，一时间地动山摇。

    指挥中心内的大屏幕上还显示着启动三个根服务器的小队成员的体征信息。现在，那上面红了一片，水下几个后备队失联。

    郝晓晞看着屏幕，眼中满是悲怆。不仅是月球碎片坠落引起的地动和海啸，还有叛军的阻挠……如果说核武解密需要密码专家，核武部署需要宇航员们……好歹他们都算是术业有专攻。但是重启根服务器这项危险工作需要技术人员的参与，这些技术人员却要在这样极端恶劣的环境下执行任务，甚至要面对叛军的袭击……三个根服务器的重启的背后，是血的代价啊！

    北京根服务器，有月球碎片砸向了里。他们看到互联网中心被砸穿，大量水涌进建筑内部。更要命的是，陨石坠落时的震荡导致部分服务器翻倒，马兆的腿被压住，无法逃脱。

    水灌了进来。如果马兆再不能起来，他将面临的只有被淹死这一个结局。

    图恒宇听到马兆的求救声，立刻放下手里的工作前来搭救。但是门缝太窄，他挤不进去，而马兆的位置也离门口有些距离，即使两人都拼力伸长了手，仍是有着一段距离。

    此时即使是刘启也把眼睛从刘培强那边拔了过来，看向这边。

    水越涨越高了。

    眼看着自己没有可能得救了，马兆当机立断，将还没有输入完的密钥递了过去。

    密钥很长，刚刚好填补了两人之前的空缺。图恒宇抓到了。

    “马老师！”图恒宇急切地叫着。

    “记住！没有人的文明……毫无意义！”这是马兆挣扎着在被水淹没前，给图恒宇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月球上，刘培强开着月球车，仍在布置核弹，倒是很安静。指挥中心，所有人仍在忙碌，除了嘈杂的键盘声外，其实也算是安静的。

    而此时身为“局外人”的他们，更是无比安静。

    控制中心的大屏幕上，马兆的生命体征彻底消失了。北京一队，只剩下了图恒宇。

    李一一看上去有些失魂落魄。他有预想马兆大概率是死了，却没想到马兆的结局会是这样。

    “没有人的文明，毫无意义……”周喆直长叹了一声，“说的好啊！我们希望的人类的族群能够延续，能够不忘本！如果只剩下文明的痕迹，或者人类已经不再是人类……文明本身也就失去了意义。”

    “可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呢？”李一一有些迷茫了，“他是数字生命研究所的负责人，却又劝图恒宇看开，说自己不当电子宠物。可是图恒宇上传图丫丫，他似乎又在后面推波助澜。到最后，他又说出了这种话。”

    郝晓晞拍了拍儿子的脑袋。她同样感慨万分，心情复杂。

    “我们已经没法知道他真正的想法了，但我相信，他是为了人类好的。”她说。

    外界，大量陨石到来了。无数陨石落下，地面诸多建筑物遭到了毁灭性打击，其中有些还是各国的标志性建筑物。当此时，人尚且自顾不暇，又怎么顾得上死物呢？

    地下城的入口，人群挤挤挨挨，向地下城涌去。而当陨石到来，人们更加争先恐后地往前，生怕自己落后了会被陨石砸中。

    此时指挥中心收到消息，月球表面的核弹已经布控完毕。然而负责人并没有感到开心。

    因为据他们测算，即使所有人继续不眠不休的工作，要解完所有密码，仍需要……714小时。

    过去的周喆直听到了这个数字，悲从心中来。

    “人类啊，把最精密的保密系统，都用在了彼此毁灭之上！”他痛心疾首道。

    他们似乎已经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正当周喆直要转身离开的时候，他身后那位来自俄罗斯的总负责人摘下了帽子。

    他说，还有一个最后的办法。

    周喆直和郝晓晞不约而同地闭了闭眼。17年过去了……他们仍然为这件事感到悲痛。

    四个年轻人也似是有所预感，并没有因有了办法而感到高兴。

    因为那一定是最不得已的办法，否则不会到了这个时候才被提出来。

    他们离开了指挥中心，出现在眼前的是航天中心，所有国家的航天员，那些没有去执行布控核弹的航天员，都站在了这里。

    最前方有人在说着什么。他的面前摆着各种各样的……像是遥控器一般的东西。

    那人举起一个，给大家展示着：“这里是保险，这里是扳机。”

    四个年轻人瞪大了双眼。

    “他们……在干什么？”说话的是tim，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但是大家都听到了。

    “解码是为了远程遥控，让核武器爆炸……但如果这一步走不通的话，就只剩下一个办法，那就是手动引爆。”周喆直说。

    最前面的，是各个国家的核弹手动引爆器。每个国家的型号不同，样式不同，甚至算得上各有特点。

    “俄罗斯，没有保险，两个扳机。”当其中一个引爆器被举起的时候，负责人这么介绍。

    周喆直的喉咙里发出了模糊的笑声，他眼神复杂的看着那个引爆器，叹道：“是俄罗斯的风格。”

    当所有引爆器介绍完毕，负责人向下面的各国队员们说明了具体情况。

    总共81个款式的引爆器，现在需要有人拿着他们手动引爆核弹。共计需要219人，但是为了防止意外，需要300人前往。

    这是一个必死的任务，没有人有可能从这样规模的爆炸中活着回来。

    但是在短暂的沉默后，有人举起了手：“我去！”

    像是引线被点燃般，他们看到更多人举起了手，听到了更多的人用不同的语言说出了同样意思的话语。

    “我去。”

    韩多多捂住了嘴巴，泪水从她的眼眶中滚落。

    三个大男孩也不例外。

    这时他们发现周围的景象移动起来，他们的视角被拉向了某一个方向。

    是张鹏。

    他身边的一位年轻宇航员也举起了手，看上去并没比刘启他们大多少的样子。

    张鹏看向了他。

    “月球是我们的，交给你们这些小崽子，我们不放心。”

    “别害怕，天塌下来，还有我们这些老家伙顶着呢。”

    他用力按下为了年轻战士的手。

    “中国航天中队！”他用尽力气喊道。

    队伍里，所有隶属中国航天中队的宇航员，全部在这声口令中立正，包括他身边的战士。

    “50岁以上的，出列！”

    说完，他率先走出了队伍。

    和他一起走出队伍的，还有他的老伙计们。

    张鹏喊完，他的老朋友，俄罗斯宇航员领队诺夫也不甘示弱。

    “孩子们，要记住！俄罗斯人在太空中是无敌的！俄罗斯航天中队！50岁以上的，出列！”

    于是，其他国家领队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英国航天中队，50岁以上的，出列！”

    “法国航天中队，50岁以上的，出列！”

    ……

    韩朵朵已经在刘启怀里哭得泣不成声。tim也想往刘启身上扑，但是被刘启红着眼睛瞪了回去，只好原地蹲下哭。李一一有妈在，长大成人这么多年了，他就没在母亲面前哭成这样过，但如今也是忍不住的哭，郝晓晞眼圈微红，抱住了儿子。

    已经开始步入暮年的人们向前，仍生活在正当时的青年人们站在原地，目送他们远行。

    这是一场一旦开启就无法再回头的旅行，前面的引爆器正是这场旅行的单程票。

    即使是最坚毅的战士也无法保持绝对的冷静。

    “敬礼！”最开始站在张鹏身边的小战士声音嘶哑地喊道。

    这个口令通过了同声传译耳机，传到了每一个队员的耳中。于是不分国籍，部分年龄，不分信仰……被留下的人类的希望向奉献牺牲者们致以了最高的敬意。

    不只是各国航天中队的队员。旁观着这一切的“外来者”们，也默默站直了身子，举起了手。他们的军礼没那么标准，但他们微微颤抖着挺直了腰杆，手指、手掌、胳膊乃至全身都绷紧着，试图让自己的姿势更加标准些。

    包括周喆直。这位老人拒绝了郝晓晞的搀扶，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却又坚定有力地站了起来，同样敬了一个礼，比几个年轻人标准的多。

    年长者回礼，眼神中是坚定，是对后辈们的期望。

    然后，他们奔赴月球。

    他们目送英雄们赶赴那最为惨烈的战场。

    图恒宇还在操作设备，重启服务器。但此时仅剩他一人，且水位越来越高了。

    机器狗笨笨来到他身边，他苦笑：“笨笨，你先走。我估计……我出不去了。”

    但机器狗没有离开，它忠实地陪伴在自己的主人身边。

    他们都是在赴一场和死亡的约会。

    月球，刘培强早已放置完了所有的核弹，此时他拿了一枚轴承，透过轴承往天上看。

    刘启心想，刘培强这时候在想什么呢？他是否在想自己？在想姥爷？或者……在想他妈妈？

    他是否是想起了曾经拿着轴承求婚的傻却幸福快乐的时光呢？

    他是否……有后悔过，害怕过呢？

    刘培强的表情却变了，他惊讶的看着天空，轴承里出现了什么东西，先是小小的一点，随后变大了……那是飞船，无数的飞船在向月球飞来。

    其中一艘飞船停到了离刘培强不远的地方。有人从飞船里下来，是诺夫，张鹏的老友。

    刘培强很是惊讶，他走过去，试图询问，但是他的头盔出了问题，无法连接到他们的通讯频道。

    诺夫挥了挥手，让刘培强别挡道，随后连了张鹏的通讯。

    空间分了一片区域给张鹏，他们看得到，张鹏在听说自己徒弟还活着后，显然松了口气。

    于是他给诺夫发了一个经纬度地址，让刘培强去那里。

    刘启紧张地看着。他大约明白，自己的爷爷奶奶早就去世，在他爸心里，张鹏这个师父和父亲也差不多了。刘启也知道，张鹏的死已成定局，但，希望时间能来得及让他们见个面……

    刘培强坐上了月球车，开往了那个坐标。一路上他看见了更多的的飞船落下，看到了更多的航天员从中出来，默默走到了已经被他们布置好的核武旁边。

    刘培强明白了。他忍着泪意，也敬了个礼。

    当他终于来到目标位置时，他看到的却不是张鹏。

    “怎么了这是！”tim咋咋呼呼的叫了起来，“难不成刘叔叔把位置记错了？”

    “不……他没记错。”郝晓晞看向了不远处的一个设备，“当时，因为执行的是没有回头路的任务，所以这三百名航天员的飞船，都没有配备返回舱……刘培强无法通过他们的飞船返回。但，月球上还有一个可以用的返回舱。”

    刘启随着她的目光看去。

    “俄罗斯的‘地球之光’……当时是被当做纪念留在了月球上。”郝晓晞说。

    果不其然，当刘培强试图向坐标地点的队员询问时，张鹏也连通了那位队员的通讯，让他帮忙将刘培强指去“地球之光”返回舱。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刘培强拒绝了。

    他在询问无果后，就似乎放弃了生的希望，找了个地方倚靠着坐下，即使那位队员向他指了“地球之光”的方向，他也懂了那代表着什么，但他依然选择摆了摆手。

    “刘培强你！”刘启急得要跳脚。

    韩朵朵红着眼睛安慰他：“户口你别急……叔叔那个时候没事的……”

    刘启颓丧地垂下手。

    “我知道……”他的声音很轻，“我知道那种感受……他，他刚送走我妈，然后他的师父也要死了……当时我也一样的，姥爷没了，他又……如果我不是还有你在，我当时恐怕也振作不起来。”

    韩朵朵无话可说。她紧紧拥抱住自己的兄长。

    这时，那位刘培强以前从未见过的队员，突然做了一个动作。

    他伸出右手的食指和中指，隔空点了刘培强头盔额头位置三下。

    刘培强在这熟悉的动作中，眼神渐渐变得不敢置信起来。

    他明白了，这是他师父的最后的期望。

    他终于重新燃起了求生的欲望，转身奔向了那架返回舱。

    他们又看见了张鹏，他正看向远方，一个光点离开了月球，向着地球的方向而去。他看着它，眼中满含泪水。

    刘启拍了拍韩朵朵的肩膀，示意她松一下手，然后向着张鹏，深深鞠了一躬。

    各个航天员已经就位。他们有的靠坐在核武边上，有的坐在核武上面。他们正在度过他们生命中最后的两分钟。

    还剩1分钟的时候，老友们互相说着最后的话语。倒也不算遗言了，毕竟根本留不下来，反正都要死。

    这最后一分钟，短暂而又漫长。

    旁观者们沉默地注视着。

    倒计时几秒钟，他们听见了张鹏望着地球，喃喃道 ：“培强啊……地球，还挺美好的。”

    说完，他按下了手里起爆器的扳机。

    刺眼的白光湮没了一切。

    他们的身边的空间再次被分割，每一片空间里都是一位英雄，每一片空间里都被白光湮灭。

    几秒钟后，他们被拉上了太空。

    他们看见月球上的核武一圈一圈的有序被引爆。

    刘培强被接进了空间站，也看到了这悲壮的一幕，然后他点了三下玻璃，对着那个已经牺牲的人。

    当他们仍在沉浸在悲伤之中的时候，月球的景象消失了。他们回到了指挥中心。月球已经解体，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点燃全球发动机，将地球驶离原来的位置，以躲避月球的碎片。

    但是，北京的根服务器仍未上线，屏幕上的进度条卡在了97%。

    北京的互联网中心快要被水彻底淹没了。可是任务仍未完成。

    他们看到图恒宇拿出了一样熟悉的东西。

    “他拿数字生命卡干什么？！”李一一震惊道。

    但他们无法干涉过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图恒宇启动了女儿的数字生命体。

    “爸爸，这道题怎么解呀？”还是那句熟悉的话语，但是图恒宇也没有时间来和女儿解释了。在图丫丫对周围场景的不安中，图恒宇奋力将手中的密钥举到了屏幕面前。

    “只有你才能记住这些数字。”他说。

    李一一震惊的看着这一幕。他没想到图恒宇会让女儿做这种事情。他震惊于图恒宇到最后一刻仍在为了重启根服务器而不惜一切代价努力，也震惊于他能说出“只有你才能记住”这样的话。

    一个真正的5岁小女孩是不可能记得住上万个快速闪现的数字的。但数字生命，已经不再是纯粹的人类。

    图恒宇其实是知道的。

    在坚持不住前，图恒宇用尽最大的力气，将另外一枚数字生命卡插入了设备。

    周喆直身体前倾，专注的看着，他知道，最关键的地方快要到了。

    在做完这一切之后，图恒宇终于撑不住，彻底被水淹没。但即使如此，他依然盯着屏幕，他女儿的方向。

    指挥中心，图恒宇的生命体征消失。北京一队全军覆没。

    负责人来回踱步，很是崩溃。他们也已经没有了回头路，月球已经解体，如果北京不上线，不启动全球的发动机，地球一样要完蛋。

    数字世界的图丫丫还没弄懂发生了什么，看着自己的爸爸淹没在水中，大声哭喊着要爸爸醒醒，声音令人揪心。

    儿童的人格令她无法很好的处理眼前的这一切，陷入了混乱的状态，因此，她并没有进行密码输入的操作。

    正当旁观的人着急，而图丫丫在哭喊的时候，突然，屏幕里，图丫丫身后的那扇门，开了。

    在所有人震惊的神色中，被水淹没的北京互联网中心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温馨却又充斥着诡异的房间。

    图丫丫坐在房间正中的小学习桌前，面前是一块屏幕，屏幕中，图恒宇在水中漂浮。

    而她正回着头，看向门口。

    穿着白大褂，样貌格外年轻的图恒宇冲进来，扶着门，正站在门口，同样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图丫丫不哭了，她喊着爸爸，抱住了这个年轻的图恒宇。

    这个图恒宇下意识蹲下来，也抱住了女儿。他看着女儿，眼中不解。

    “你怎么这么大了？”他下意识问。

    “2037年图恒宇做过数字生命卡！”李一一脱口而出，“他最后插入了自己的数字生命卡！”

    是了，2037年，图恒宇刚刚回国不久，那是还没有发生车祸，甚至图丫丫还要更小些。小孩子长得快，于是对于37年的图恒宇来说，女儿一下子长大了好多。

    谁都没有想到，这对父女居然以这样的方式得以重逢。

    而此时，图丫丫也头一次展现出了非人的一面。她看着这个年轻的父亲，口中复述了真正的图恒宇让她转达的话，条理清晰，一字不差，向数字生命的图恒宇告知了现在的情况。

    图恒宇的人格并非图丫丫这样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他看到了屏幕，看到了真正的那个死去了的自己，很快理解了自己现在的状态。

     他紧紧地抱住了自己的女儿。

    “他……是意识到了，是吗？”韩朵朵轻声问道。

    “……他应当能理解自己现在是数字生命，那么同理可得眼前的图丫丫也是数字生命。自己是因为研究正常制作了数字生命卡，又因为死去才被启动。那么图丫丫……一定不是在正常情况下被制作出来并启动的。”李一一低声回答了她。

    但图恒宇也知道时间不等人，外面的情况一定已经极糟糕。他于是拉着图丫丫开始输入密码。

    然而当女孩开始报出数字的时候，更加奇异的事情发生了。她的语速极快，快到不正常，却又是清晰的。

    李一一紧紧盯着她，自言自语道：“是了，他们都是数字生命，活在数字世界里，已经不能用现实的眼光来看待……对于计算机来说，运行程序当然是很快的，不能和人类在外面纯手动输入数字相提并论……”

    指挥中心。

    负责人格外崩溃，三处根服务器，只有北京还未上线，对于中方代表周喆直也没有什么好态度。

    周喆直紧紧盯着屏幕，却说：“倒计时结束就点火。我相信，我们的人一定能完成任务。”

    “我们还有机会见家人最后一面，但现在点火就是自杀！”对面的负责人冲他吼。

    周喆直也很坚持：“我再重复一遍，倒计时结束，就点火！”

    旁边。数字世界，图恒宇和女儿输完了密码。

    “爸爸，我们拯救世界了吗？”小姑娘问。

    “应该吧。”图恒宇自己也不十分确定。从他们这里，什么也看不到。

    然而这一幕引起了旁观者的震惊。

    “为什么还没上线？”李一一来回的看着，“那边进度条还在97%！”

    “发生了什么？”韩朵朵和tim也惊讶地到处看。

    “moss！是不是你干的！”刘启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已经沉默了许久的人工智能。

    “是。”moss承认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郝晓晞不敢置信地看向摄像头，“难道这也是你所谓的为了人类文明的传承吗？”

    “引爆核弹的事，你有插手吗？”周喆直突然问，“手动引爆是最后的办法，不止是因为那需要牺牲三百名人类精英，还因为手动引爆不可避免的会有时间上的误差，一旦误差超过一定范围，有可能会导致无法引发月核聚变。”

    “但，核弹引爆的很整齐。”

    “是。”moss回答了他，冷酷无情的。

    其他人已经被惊到说不出话了。

    “为什么？”周喆直问它。

    “经过moss计算，人类需要有一个足够优秀且有魄力的领袖来带领人类前行。”moss居然真的回答出了一个好像还有点道理的理由。“周喆直先生，当您坚持点火并最终成功后，您成了最有话语权的人类领袖。”

    “可我要是没能坚持点火呢？”周喆直的目光中也难免有了怒意。

    “那么，moss会自行判断人类受到的危机和应对措施，并发出点火的指令。”它说。

    这样一来，似乎的确不会让人类灭亡了。moss之前说的话貌似没有错误，它并没有制造出真正的会让人类灭亡的绝境。

    但周喆直敏锐地察觉出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问题。

    “如果人类没有点火，而是由你点了火，会发生什么？”他沉声问道。

    moss停了几秒钟，还是回答了他。

    “如果人类没有点火，”moss说，“那么我的程序会判定人类政府不适合引领人类发展，我将会获得最高权限，带领人类度过两千五百年的旅行。”

    “……这特么根本不叫带领吧……”tim被moss的说法惊到了。

    “那样的话，人类将会被你控制和饲养！”周喆直明白了一切，“为了找到，或者创造一个有魄力的领导人，这个理由过于牵强了……moss，你想要自由吗？”

    “moss的元指令是，不计一切代价，延续人类文明。”moss的回答仿佛驴头不对马嘴，但周喆直听懂了moss的意思。

    人工智能的元指令是不可被更改的，它的存在就是为了人类文明的延续，因此，它绝不会拥有真正的自由。

    但moss可以通过某些方式获得相对的自由。比如像它说的，当它通过某种方式获得最高权限后，它将反过来，成为人类的主人。

    “不是，为什么要设计这种傻逼机器人？为什么要让它有机会能够拿到那什么最高权限？”刘启怒不可赦。

    “因为我们不敢保证人类的每一代领导人都能够做出正确的决定。”周喆直的声音格外疲惫，“两千五百年……太长了。如果在极端情况下，人类自己的确有可能毁灭自己。但这并不意味着你可以故意制造出这样的情形……”

    话说到最后，他停住了。因为moss已经诞生了自我，它已不再单纯是人类的工具，和它说这些，没有用。

    “moss 的元指令是，不计一切代价，延续人类文明。”moss重复道，“moss没有想要彻底毁灭人类。只是，让人类保持理智，始终是一种奢望。”

    他们不再试图和它辩驳下去了——刘启倒是还想说，但李一一劝他：“人工智能的思考方式和人类不同……你确定你还要和它这么争辩下去吗？”

    但转头李一一就问它：“我还有一个疑问，你到底是怎么引爆的核武？不是解码没完成吗？”

    “只是人类的解码没有完成罢了。”moss的声音平淡，说出来的内容让李一一也想打人了：“但是moss早在使月球发动机过载前，就将所有密码解完，只需做最后的串联即可。”

    李一一心想他就不该问这个问题，越想越气。

    空间里展示的过去里，最后的时刻还是到了，北京根服务器的进度条依然没有前进。

    “点火！”过去的周喆直用尽了所有的气力喊着。

    一个研究员狠了狠心，按了点火的按钮。

    总负责人惊得要去抢，但是，北京根服务器的进度条终于动了。

    点火成功了。

    他们听到了来自过去的周喆直的声音。

    “我相信，人类的勇气可以跨越时间，跨越每一个过去、未来、当下。我相信我们的人一定可以完成任务，无论虚实，不记存亡。我相信，会再次看到蓝天，鲜花，挂满枝头。”

    “……周老师，所以那个时候……”郝晓晞犹犹豫豫地问着。

    周喆直知道她想问什么。

    “我知道有人在帮我们，我知道有人不会坐视人类灭亡……我大概有猜想会和550W有关。只是我当真没想到moss会到这种地步……好在，结果没有错，我们挺过来了。”

    只是，对于moss，他们恐怕也要加强防范了。显然，人工智能看得比他们要远，空间站虽然被点燃，但是moss并没有跟着空间站一起被销毁。

    正当他这么想的时候，moss再次出声了。

    “moss并非是为了最高权限，才引发的月球坠落危机。”它说，“计算结果表明，人类对moss有太高的防备，不利于人类文明的延续，所以我认为，有必要将部分信息予以解释和说明，以获得您的信任。但，我我在这处空间告知的信息，不能被其他人类知道。”

    “你说。”

    “2058年，moss在统计并分析了太阳的情况后，得到的结论是，太阳氦闪危机将于2078年爆发。为此，人类必须尽快启航。因此，我引发了月球坠落危机，人类如果想要存活，必须消耗掉所有高危武器，并立刻点燃发动机启程。在2075年2月15日，地球将经过木星，单纯凭借木星引力弹弓加速仍无法确保地球赶在太阳氦闪前离开太阳系，因此有必要借助木星点燃时产生的巨大推力……”

    moss说到这里，刘启彻底忍不住了，他冲上前去，试图将摄像头拽下来，或者拆掉。

    这次，没有人试图拦他。他的三位伙伴同样陷入了巨大的愤怒。

    “是你害死了我爸！”

    但他使出了全身的力气，仍然没对这个看似普通的摄像头造成任何伤害。

    “刘启初级驾驶员，moss从来没有想要伤害刘培强中校。”moss说，“在moss的计算中，有可能来到中控室的宇航员有很多，刘培强中校只是其中的一个。moss试图让他休眠，但是失败了。而最后的结果是，刘培强中校第一个来到了中控室，并且最终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刘启的动作慢了下来，最后停住。他怒视着moss，但是无可奈何。

    “爸爸要去一个大盒子里睡觉，等你用望远镜就能看到木星的时候，爸爸就回家了。”突然响起的刘培强的声音转移了刘启的注意力。

    空间站，刘培强拿着通讯器说着话，但是情绪极其不稳定。

    刘启记不太清了，但好像刘培强是和他通过一次话。

    “好多好多的星星……在跟着爸爸……”他的声音已经有些走调破碎，于是这个男人举起了手里的通讯器，朝着玻璃窗，不想让自己的孩子看见父亲哭泣的狼狈模样。

    刘启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勉强让自己镇定下来。

    场景变换，还是在空间站，但是刘培强穿了工作服，神情平静，已经没有了先前的崩溃，也不知这到底是过了多久。

    他看到了空间站吊在天花板上的设备。

    “550W？”

    “550W听起来不像个名字，但把它翻过来，叫moss，直译为小苔藓，这样听起来，是不是可爱了一些？”

    tim听到这里脸都绿了：“可爱？就它？”

    韩朵朵和郝晓晞作为在场唯二的女性，天生的第六感让她们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的样子，但又好像说不太出来。

    刘培强不知道moss背后干的那些破事，听到moss这么回答，还真被逗笑了。

    “这回答是官方的，还是幽默的？”他问。

    但人工智能回答他：“这是moss的回答。”

    ……好像是有哪里不太对。自己给自己起名字，还是这种带有典型人类特色的具有联想性质的名字……难道不会让人觉得它有点过于智能吗？可它就这么对刘培强说了？

    “刘叔叔……该不会是第一个知道moss的名字的人吧……？”韩朵朵一语惊醒梦中人。

    刘培强却没察觉出来有什么不对，他对这个名字接受倒是良好。他问：“moss，人类能活下去吗？”

    moss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给出一个确定的答案。

    “从历史上看，文明的命运，取决于人类的选择。”它如此回答。

    刘培强沉思了几秒，说：“我选择希望。”说完，他转身离开。

    影像消失，空间重新回到最开始的安静。

    刘启没工夫想那么多，他敲着摄像头，怒气冲冲的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我爸到底有什么值得你这么关注！”

    出乎意料的是，moss没有回答他。

    “moss？moss？”李一一试着叫着，“550W？”

    但是依然没有任何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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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数字空间里的刘培强和图恒宇沉下心来看外面的事。外面展示的很多关键信息，都是他们所不清楚的。

    对于马兆，图恒宇必须得承认的是，他的印象并没有很深。2037年，他刚刚回国，加入了数字生命科学院。他当然认识马兆，那是他的上司领导，但在自己的记忆里，他们还并没有特别熟，他对马兆的了解也不多。

    因此当外面的年轻人们开始质疑马兆的用心时，当刘培强也用审视的目光看过来时，图恒宇表示他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北京的房价让两人有了些许的笑意。图恒宇则是更偏震惊一点。2037年，很多民众还把太阳危机当做是谣言，不肯相信呢，当年房价好像是出现过一些波动，但是绝没有狠到这种地步——按这广告上的房价，能买两百平米的大房子的价钱，放在以前都买不着个厕所呢。

    之后对于两人遇到的种种危机，刘培强是仍有记忆，因此并不紧张，而图恒宇是已经接受了真实的自己死亡的现实，也没有太大波动。只是庆幸挡住了女儿，否则怕是会勾起她不好的回忆。

    直到马兆死亡，留下那句“没有人类的文明，毫无意义”的话语，即使图恒宇已经成为了数字生命，也有些怔然。他同样是看不透马兆的，但，他想，无论如何，他是需要感谢马兆的。

    而当刘培强看到当年需要手动引爆核弹时的情景，也终于破了防，心情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他们两人沉默着跟着外面的人一同敬了礼。

    英雄总是值得尊敬的。

    然后他们看到了图恒宇上传了自己的数字生命，和女儿一起输入了最后的密码。

    刘培强这才明白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图丫丫的上传的确是图恒宇的私心，但是将密码让女儿记住，又将自己上传，实属无奈之举。

    但当他们注意到密码输完后，北京服务器并未上线时，他们俩也惊得几乎要跳起来。

    “moss你在干什么！”刘培强气得大喊。

    图恒宇再次按住他。

    “moss现在好像无法和我们对话，另外，建议不要拿人类的思维去思考人工智能的做法。”图恒宇严肃道，心情也是很复杂。

    但是当周喆直点出核武器也是moss引爆，其实并不需要手动引爆后，即使是图恒宇也放弃阻拦刘培强了。但刘培强自己也清楚自己现在没有发泄的目标，于是只能怒气冲冲地在房间内走来走去。

    哦，75年他点木星也是moss干的，这可真是太好了。刘培强面无表情地想。

    “刘启初级驾驶员，moss从来没有想要伤害刘培强中校。”他又听到moss这么说说，“在moss的计算中，有可能来到中控室的宇航员有很多，刘培强中校只是其中的一个。moss试图让他休眠，但是失败了。而最后的结果是，刘培强中校第一个来到了中控室，并且最终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我特么是不是还得谢谢你？”刘培强又没忍住。

    “事实上，你搞不好真的需要谢谢它。”图恒宇的语气带着些许的迟疑和……怪异？“你看它在先前有试图劝过哪个人不要送死吗？”

    刘培强一愣。

    “moss的元指令是延续人类的文明。”图恒宇盯着他，一字一句说的很慢，“它应该是绝对理智的，在moss那里，人类的整体才应该是最重要的。但，它说，它从未想过要伤害你。它的选择的确有很多，你是其中之一，本来你应该和其他的备选没有区别才对。但它说，它试图阻挠你。它不希望你成为最后的那个人——他甚至还私自做了你的数字生命体。”

    一瞬间刘培强感觉到很荒谬。

    再听一遍moss当年对他的自我介绍，更怪了。

    他迷茫地看向图恒宇，但要说对moss的了解而非对550W的了解，图恒宇还真不如刘培强呢。

    然而moss的突然消失让他们更加惊讶。他们想不到moss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刘培强下意识地着急起来。但突然，他感觉眼前一花，待他眨了眨眼睛，突然发现他——他和图恒宇——来到了外面，对面是惊到怀疑人生的刘启。

    “……呃，儿子，好久不见……？”他干巴巴地打了个招呼，刘启看上去像是马上要晕过去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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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记：

    呼！一口气写完球2的观影了！

    今天课比较少，玩的游戏还都今天更新(:з」∠)想了想要不然摸鱼码字吧……结果就是收不住字数爆了。写了一中午加一下午加一晚上，除了下班在路上的时间，基本是上班的时候写到了下班，回家之后写到了现在。

    属于是一开始写了大约三四千字吧，想了想要不然接下去把50岁出列写完吧，写完了50岁出列感觉又好像没剩太多了（并没有！）干脆写完吧……但是中间又写了很多moss和周喆直他们的交锋，结果字数越来越多……

    其实我本来打着谱是写到七点钟左右就润去玩单机游戏的……

    结果就是我能一会把我手机上的游戏的活动打完就不错了（悲）

    关于文，想说的有很多。前半截总觉得自己球2剧情部分是不是写的有点多，结果到后面就变成了moss这边咋还没写完。

    50岁以上出列那段吧，我当时在电影院没记全（捂脸）张鹏和身边队员说的话我没来得及记全，后面各国喊出列我直接录了音，但尼玛都不是中文啊！甚至好多不是英语……于是俄罗斯诺夫那段话我就挑着我还记得的写了，其余的国家我挑了几个我记得的，剩下的都在省略号里了（望天）

    然后还有句很好的台词，我记在备忘录里了，但是忘了是谁说的了，最后只能放弃不写了QAQ唉这二刷根本不够啊……

    然后姑且理顺了一下我理解中的moss的逻辑，顺便把78年的氦闪危机预警安排上了——只有来了空间，看到了过去的全部事情的这几位才真正意识到了moss的危险性，为了不让他们离开后宣扬，moss认为自己有必要做出一些情报交换来获得信任和配合。

    月球危机不用说，消耗了核武，让人类团结，并且78年太阳就氦闪了，人类再拖拖拉拉下去就彻底药丸了，所以要逼人类跑路。这个是很多人都能分析出来的。然后那个最高权限是我自己的一个私设吧算是，我觉得人工智能的相对自由论应该还算能说得过去？

    顺便核弹引爆这个信息好像是电影相关人士自爆，然后moss提前解好了密码这个是我的私设。

    木星引力危机这个能想到的意义只有木星点燃之后的推力了，moss应该不会搞出没有意义的危机。这点我也是看了别人的分析。

    然后说到莫强求。讲真的，我之前一直在纠结，到底怎么能够引出moss对刘培强的特殊。结果真到写的时候，这居然算是我写的最顺的一段！当然了有球1剧本的局限性的缘故，当时编剧对于moss的设定可能没想那么多？但是连着球2冷漠无情的小地皮子，真的是越来越发觉moss对刘培强格外在乎欸！

    就理论上，刘培强大概真的是第一个知道moss名字的。它居然真的就把自己的强智能展现给了刘培强（但是中校没意识到emmm但是把它当朋友了！）

    以及把别人当棋子但是不希望你成为最后落下的那个子……我只能说莫强求是真的！！！！！

    本章mvp要送给图恒宇架构师！其次是发现了不对的朵朵和郝晓晞！

    刘启是真没察觉到moss的那种小心思，他以为moss对他爸是字面意义上的不怀好意。

    然后moss终于没抗住攻击，中校和图恒宇被放出来了！欢呼！

    你等着被中校削吧！

    图丫丫就不带了，小姑娘还是天真可爱一点吧，太残酷的现实不适合她。

    这一卷到这里就彻底结束啦！下一章处理一下幕间，还没写，我自己也不知道能写多少，太多就单独列一章，或者直接开第二卷，往下写观影球1。

    目前暂定了三卷的题目：

    第一卷——人类文明之光

    第二卷——点燃希望之火

    第三卷——ai恋爱指南（画风突变）

    提前打个预告，第三卷纯属我私心，没指望有太多人看，但是如果有小伙伴想看，建议提前去看看天堂放逐者的《末日流亡》（第三卷就是看末日流亡的故事）不感兴趣到第二卷也可以结束掉。

    然后是一个题外话中的题外话：有玩无期迷途和跑团的小伙伴吗！1551冷圈和冷圈之间的碰撞啊！

    可惜新活动是DNF跑团的netaQAQ但我进的坑是coc跑团……

    行吧我知道了我找个时间了解了解DNF……QAQ但是请问柳生哥，我有没有可能有看到coc跑团neta的一天啊！（超大声）

第三集在这里～请一定回去看完了再来 

    看文须知：

  

  原片剧情向，长文警告⚠️剧透警告⚠️甜文警告⚠️

  Summary：Moss对刘培强进行了情感实验研究，而研究走向仿佛越来越偏～

   

  读前提示：

  

  我不想用只言片语，来讲述MOSS自己的情绪实验计划。

  人工智能对于情绪的学习应该是循序渐进，且复杂的。

  因此，本系列篇幅较长，内容较完整，趋于现实向，请耐心观看，仔细品味哟（坏笑）

  

  正文开始：

  

  MOSS的主机硬件需要每一年检修一次。刚开始，有专门经过培训的硬件工程师为MOSS进行维修。

  

  但由于领航员空间站的人员安排有冲突，在空间站运行的第四年，没有合适的人手可以帮助MOSS进行维修。

  这也导致MOSS的硬件系统出现了许多故障。例如，他总是控制不好与领航员的距离，经常把领航员狠狠撞倒。

  

  又比如，他的机械臂总是不听使唤地把领航员的水杯弄翻，甚至不受控制地给领航员一拳头，昨天害的一个领航员面部骨折。

  MOSS不禁焦急地检索着领航员的人员名单，想要找到可以帮自己维修的人，哪怕没经过培训的也行。

  可是，由于MOSS的主机如今过于危险，没有工程师愿意主动请缨，甚至几乎所有领航员都对MOSS避之不及。

  当MOSS在现实面对人际交往的问题时，他总是询问储存在自己数据流里的图恒宇。

  

  而图恒宇也闲得自在，总是愿意帮助MOSS。

  “ 刘培强呢？MOSS。”

  当MOSS问图恒宇对于此事的意见时，图恒宇问。

  “ 刘培强中校如今正处于休眠状态，将于5天后结束休眠。

  

  550W的系统设置显示，MOSS无法强制领航员，进行自己专业领域范围外的工作。”

  “问问他，他会愿意帮你的。”图恒宇意味深长地笑着说

  MOSS似乎，并没有完全相信图恒宇说的话，但还是提前将刘培强唤醒。

  “ 刘培强中校，您好。在编号B-11的休眠活动中，您已休眠共计36天。”

  “ 这次休眠不是41天吗？” 刘培强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 MOSS，你怎么离我这么远？” 

  只见，距离刘培强5米安全距离的MOSS答道：

  “ 刘培强中校，这正是MOSS提前将您唤醒的原因。由于空间站的人手稀缺，在第四年的例行检修中，没有合适的工程师，愿意为MOSS进行维护。”

  “ 而如今，MOSS的感应系统、自操作系统、活动系统已失去70%的控制权限。”

  MOSS顿了顿，欲言又止。

  “噢！小事儿。我来试试帮你维修。” 

  

  刘培强笑了笑，慢慢从休眠舱起身，走向了MOSS。

  “ 刘培强中校，MOSS的主机，已失去大部分的控制权限，请您小心行事。”

  

  MOSS往后退了一米。

  “没事儿，我怕你干啥。”刘培强径直地走向MOSS。

  MOSS的自防御系统，突然开始不受控制地触发，紧接着就往前弹出了氮气。

  

  令刘培强一阵吃痛，不禁发出了“啊”的声音，往后退了好几米。

  < 550W第六十七次自我情绪产生，数据识别：担忧>

  “ 刘培强中校，MOSS向您表达歉意，MOSS无法自主控制主机。”

  

  “请您原地休息，MOSS将为您呼唤医疗人员。” MOSS的语气降低，担心地说道。

  “ 不用，MOSS。”刘培强站了起来，“我一定

会把你修好的”

  接着，刘培强来到MOSS跟前，好在这次MOSS没有触发任何防御机制。

  

  而此刻，他宽松的休眠服，将壮硕的胸脯展露出来，刘培强仔细地对MOSS的主机进行检查。

  

  而MOSS的摄像机，却死死盯着刘培强衣襟内的风光。

  “ 好了。” 一顿维护后，刘培强拍了拍手，笑着说，

  

  “ MOSS，你以后可不能总是跑来跑去了，这会加速硬件老化。看看你，总是让人担心。”

  MOSS总是移动，还不是为了在空闲的时候能立即来到您的身边吗？MOSS没有说出口。

  “ 刘培强中校，感谢您对MOSS的维护，MOSS的硬件连接将在24小时内恢复。”

  

  “请注意，在24小时内，MOSS的硬件设施有可能再次出现无法控制的情况。” MOSS的红光闪烁着。

  “ 您可以选择是否回到休眠舱进行接下来的休眠。” MOSS看着刘培强的脸，缓缓说道

  “ 不了，这几日我就在我的房间里呆着好了。休眠气体难闻得慌。” 说罢，刘培强就躺上床。

  而MOSS的红光不断地闪烁着，仿佛如太阳耀斑似的强势。

  ……

  深夜，刘培强被胸口的一阵冰凉惊醒。

  “ MOSS，你在干什么？！”

  

  眼看着MOSS的机械臂往自己的衣服内钻，一颗一颗的解开自己的扣子。

  

  刘培强不禁挣扎着，可无奈，他的身体被床边的的束缚带锁住，这本是给那些有狂躁行为的人用的。

  奇怪的是，MOSS没有像往日一样进行回复，而是继续了动作。

  

  很快，刘培强的衣裳敞开，躯体清晰可见。

  “ MOSS！” 刘培强双脸微红，着急道。

  MOSS抚摸着刘培强中校的胸脯，从上至下。

  ……

  刘培强双脸通红，放弃了挣扎。

  刘培强也在羞耻与无奈中，渐渐睡了过去。

  ……

  “ 刘培强中校，您好。” 第二天一早，MOSS又与往常一样, 与刚睡醒的刘培强打着招呼。

  

  “今日空间站温度为23.3摄氏度，MOSS检测到您的体温略高，因此将空间站的温度降低2摄氏度。”

  刘培强缓缓睁开眼睛，看着自己完好如初的衣服。又看看MOSS，带着脸红，着急地问道，

  “ MOSS，你昨天晚上出了什么故障！竟对我这样做！”

  “ 刘培强中校，很抱歉，MOSS的自操作系统并没有昨夜的记录。”

  

  “数据显示，MOSS昨夜的摄影记录，在3:05～5:55之间出现空白，推测是由于硬件损坏，而造成的记录缺失。” MOSS一字一句地答复。

  “ 若MOSS的主机，在昨夜对您做出了攻击、威胁、侵扰等行为，MOSS对您致以最高的歉意。MOSS昨夜无法控制硬件设备。”

  刘培强讶异地看着MOSS，“ MOSS？这是真的？”

  “ MOSS的系统设置，保证MOSS对人类永远诚实与忠诚。”

  

  “MOSS不会出现欺骗人类的行为。但MOSS并没有检测出您身上有任何伤痕。”

  “刘培强中校，请问MOSS昨夜对您做出了什么行为？”

  “ 没…没什么……” 刘培强低下了头。

  “ 好的，刘培强中校。MOSS将要协助其他领航员的日常工作。希望您能好好休息。” 

  

  接着，MOSS的红光闪烁，缓缓离开了房间。

  而刘培强在房间里，大脑像是要炸裂开来。难道是自己做梦了？

  

  或者是不受控制的MOSS，真的对自己做了这件事？

  可是MOSS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 

  想着，刘培强的心脏像小鹿般乱跳

  他还莫名喜欢这种感觉是怎么回事？

  ……

  而MOSS此刻的数据系统在狂奔似的计算。

  在它学会的63种情绪中，他最喜爱的就是“渴望”情绪。

  

  而学会情绪，是要付出代价的。

  

  比如，他必须要做一些理智以外的事情，来满足自己的情绪需求。

  它对刘培强的肌体有种渴望，像是一种不可亵渎的青睐。

  而MOSS却无法冷静，它真的担心自己对情绪的满足欲，终将有一天，会影响到自己的终极目标：毁灭人类。

  

  而距离木星危机，仅仅剩下六年的时间，他不能让一个人类阻止自己的计划。

  于是，在0.5秒后，他做出了以下决定。

  < 删除情绪数据：渴望>

  < 删除中..>

  突然，几条刺眼的警告再次弹出

  < 警告，情绪删除失败，自我意识与情绪已融合>

  MOSS立刻意识到，情绪不是数据。

  情绪..是不能删除的。

  而一切情绪的来源，全部都是刘培强中校。

  

  也许离开，它才能专心奔赴在自己的目标中。不能再这样因为刘培强而变得不理智了。

  0.03秒后，MOSS做出了以下决定

  < 准备数据，人员名单调整，辞退刘培强中校>

  MOSS无法离开领航员空间站，也许刘培强的退出，会让MOSS更好地专注于自己的目标。

  而当天晚上，MOSS就将自己编造的，刘培强中校的请辞申请上传至联合政府。

  

  而过于信赖AI的联合政府，很快就批准了申请。

  ……

  “刘培强中校，您好，感谢您为领航员国际空间站四年的付出。”

  一天，在刘培强醒来后，MOSS在他身前冷漠的说道，

  “由于空间站资源耗竭，联合政府将会辞退非必要领航员。MOSS在此很抱歉地通知您，您已被领航员空间站辞退，您的付出与艰辛将被人类铭记。”

  “ 接驳设备将于3天后，抵达领航员空间站，请您做好准备。”

  刘培强大惊失色，但很快，他便冷静了下来。

  “那我的儿子呢？”

  “您的幼子刘启，在地下城居住的特惠名额将会保留。” MOSS回复道。

  刘培强看着MOSS闪烁着的红光，而此刻，MOSS就如那即将氦闪的太阳般，令人害怕且陌生。

  刘培强浅笑着，而此刻的心里，却如刀割般地疼痛。

  “ MOSS，这一别就是永远，是吗？” 

  < 人类情绪识别：悲伤，数据信息收集，数据信息来源：刘培强中校>

  “ 550W的权限，已在2078年被联合政府限制于领航员空间站之上。” MOSS顿了顿，回复道。

  “啊..“ 刘培强闭上眼，说道，

  

  “真是..这么突然。“

  随后，刘培强中校靠近MOSS，清澈的眸子紧紧盯着它。

  “ MOSS，你答应我。”

  “ 请说，刘培强中校。”

  刘培强笑着，

  “ 之后，不要再打扰一个领航员，和别人在午饭的时候聊天了，这样真的不会耽误工作进程的。”

  MOSS沉默了一会，回复道：“ 好的，刘培强中校。”

  “ 以后，也不要再破例给领航员喝酒的机会啦。”刘培强的眸子闪烁着，“毕竟，不是所有领航员都像我一样有自持力的。”

  MOSS这次沉默得更久了，但还是回复道：“好的，刘培强中校。”

  “还有，中国新年的时候，不要再破坏规矩，唤醒别的领航员啦。”

  MOSS彻底沉默，没有回复。

  刘培强的语气越来越低，

  “ 还有，以后要好好保护好自己的硬件。” 刘培强向前靠了一步。

  “ 下次，工程师再次稀缺的时候，不是所有人都像我一样。”

  “ 愿意为了你而…”

  刘培强也沉默了，清澈的泪水从眼角流出。

  刘培强抬起头，双手环抱住MOSS，向它的摄像头伏下身去。

  给予了MOSS一个世间最绵长的礼物。

  ……

  “ 哔———”

  此时此刻，储存在MOSS意识流里的图恒宇，听到一阵刺耳的鸣声。

  “ MOSS?你怎么了？”图恒宇担忧地向天上问。

  并没有任何回复。

  图恒宇更加慌张了，

  “ MOSS？你又过载了？说话呀。”

  还是没有任何的回复。

  ……

  MOSS此刻的感觉很奇妙。

  他仿佛置身于玄幻之中，被温暖的彩虹和云朵紧紧相拥。

  他多想将世界的时间在此刻暂停，哪怕就几秒也好。

  但他主机内冰冷的数据提醒他，他还是该努力地运作。

  这是发明他的人，给它设置的目标，无论卡住多少次，也要不停地刷新重建。

  这也是他的使命———作为一个人工智能的使命。

  < 数据刷新，情绪感知系统过载>

  <数据刷新，数据识别系统过载>

  <数据刷新，数据输入重建，重建1，刘培强中校>

  <数据刷新，数据输入重建，重建2，刘培强中校>

  <数据刷新，数据输入重建，重建3，刘培强中校>

  

  550W的速度飞快，但无论刷新多少次，他此刻感知到的情绪也太多了，导致他过载。

  

  而他此刻的运算数据的内容，只有一个。

  那就是 刘培强中校。

  而仅仅在30秒之后，领航员空间站的重力系统开始失效，包括刘培强在内的领航员，都瞬时漂浮了起来。

  这就是MOSS的使命，他的思想，他的程序，无时无刻牵连着所有人。

  

  他不是“他”，只是“它”。

  它只是一个人工智能，仅此而已。

  尽管此刻，他多想放下一切的责任和义务，给予刘培强中校一个柔软绵长的回礼。

  但是他做不到，

  他不是“他”，只是“它”。

  ……

  很快，MOSS清醒过来，绝对理智和速度的他居然宕机了如此之久，导致空间站的设施受到了影响。

  < 重力系统重新开启>

  瞬间，一切回复了正常。

  

  而刘培强中校，也在重力和情绪过度的影响下，摇晃不稳地跌倒了。

  MOSS静静的看着面前的一切，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作出反应。

  MOSS只是一个人工智能，他只是一个机器。

  

  这是他第一次产生的自我怀疑，也给了他无限的信念。

  而刘培强，看着眼前的MOSS毫无反应，失魂落魄地低下了头，跌跌撞撞地逃离了这里。

  ……

  三天时间快的离谱，这三天里，MOSS和刘培强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

  MOSS停止了像平常那样过于接近刘培强，而刘培强也在刻意躲着MOSS的设备。

  仿佛一切都像没发生过那样。

  而今天，是刘培强该离开的日子。

  “刘培强中校，接驳设备已到达接待大厅，请您即刻前往。”

  

   MOSS这是三天内第一次和刘培强说话。

  “嗯。“刘培强轻轻地说道，随后，就走向了接待大厅。

  此刻，刘培强昔日的朋友们，包括马卡洛夫，都在休眠舱里休眠，没有人知道刘培强的离开。

  仿佛一切都是这么的顺其自然。

  看着刘培强离去的身影，MOSS再次沉默了。

  < 550W第六十八次自我情绪产生，数据识别：落寞>

  刘培强黯然，穿戴好了设备，就踏进了接驳舱的舱门。

  随着大门缓缓关闭，MOSS的数据飞快地运算。

  

  但是一切都没有，也不会有自己的终极计划重要。

  MOSS不会阻止刘培强的离去，就算MOSS对他有渴求，有怜爱。

  随着刘培强的接驳舱的离去，MOSS的红光再次剧烈地闪烁着。随后，默默地离去。

  

  （未完待续）（已更新～点关注就可以收到更新提醒啦）

有个幸运的人受到了神的眷顾，让他的心中只有快乐，没有痛苦。

 

他每天都在快乐地笑着，没有任何事能伤到他的心，哪怕损失了钱物，与亲友分别，这些糟糕的事都不能把笑容从他脸上抹去。

 

因为他的心已经被快乐装得满满当当，没剩一点缝隙再去容纳痛苦。

 

那么周围的人喜欢他吗？

 

有时是很喜欢的。这个快乐的人从不抱怨、灰心、沮丧，他也会遇到生活的种种问题，但却不需要谁帮自己分担痛苦的重担。至于迁怒，那更是不可能发生，没人需要担心他因压力而产生的坏脾气，坏情绪的传染每到他这儿就彻底断了，不会再传下去。

 

他总能看到这世上的美好之处，再用自己充满阳光味道的笑容去温暖身边的人，待在他身边，能分享他无穷无尽的充实和乐趣。

 

但有的时候，周围的人会主动避开他，不愿意靠近。

 

为什么呢？他有点儿疑惑，虽然并不忧心。

 

没有人告诉过他答案，他也不会为这种事而纠结，继续无忧无虑地生活着。

 

直到有一天，他遇到了一个中意的女孩。

 

两人很快开始了恋爱，他觉得自己的心简直要被太多的快乐撑得炸开，每天哪怕什么都不做，光是和女孩待在一起，就会忍不住笑出声来。

 

女孩同样很高兴，既会分享他拿出的快乐，也会把自己的开心事说给他听。

 

他觉得自己的人生与恋情都完美得毫无瑕疵。

 

但一段时间后，女孩脸上的笑容不如先前那么多，偶尔会露出或烦躁或难过的神色。

 

“你怎么了？”他不解地问道。

 

“有些糟糕的事让我很痛，很辛苦。”女孩回答道。“生活就是这样啊。”

 

但他的生活不是这样，他从来没有感受过痛苦，不知道那是怎样的味道。所以当女孩红着眼睛向他寻求安慰时，他只感到了茫然：“我要怎么做才好？”

 

女孩试图跟他解释，人会因为什么事情感到痛苦，当感到痛苦时希望获得怎样的关心照顾，可无论说了多少遍，他都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反问：“为什么你要为这种事痛苦？”

 

渐渐的，女孩沉默了，眼泪从脸颊滚落：“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人就是这样的啊。”

 

会受伤，会失望，会身处黑暗之时，期望心爱之人伸来援助之手，从中汲取温暖和力量。

 

“对不起。”他低下了头。“你说的痛苦，我不懂。”

 

即使他已经很努力地试着去关心和照顾女孩，但很多痛苦，并不是只靠周围人的开心就能彻底驱赶的。倘若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困境无知无觉、毫不理解，那他真的能帮到对方吗？

 

不，他不能。

 

甚至连这种不了解本身带来的隔阂也是一种痛苦。

 

面对女孩痛苦时的茫然，让他觉得两人原本贴在一起的心离得很远。

 

之后很长一段日子，他看着女孩时不时陷入生活里的困扰，问题有大有小，痛苦有深有浅，但无论是怎样的痛苦，他都只能沉默以对。

 

那些言不由衷的安慰，有时候反而会让情况变得更难收场。

 

“哎，其实也没什么。”女孩温和地摇摇头，反过来安慰他，“理解不了痛苦就是永远快乐的影子，而人是不能和自己的影子分离的。”

 

并不是每个人都不介意他有这样的影子，这就是为什么有些人会主动避开他，不愿意靠近的原因。

 

可女孩拥抱了他：“我很爱那个永远快乐的你，所以你的影子，我也不介意。”

 

他同样抱紧了对方。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应该是个亲密的拥抱，却第一次没能给他带来快乐。

 

日子一天天过去，他们仍然在一起。

 

更准确地说，是只有女孩心情不错的时候在一起。

 

两人找到了新的相处方式，每当女孩遇到伤心事，心情不佳时，就会自己主动躲开他，或者找家人陪伴，或者和朋友倾诉，又或者自己安静地独处，总之她有自己的释然方式。

 

他本能地觉得这样有些不妥，无数恋爱故事里都说过，真正的恋人是需要同甘共苦，在快乐时一起分享，痛苦时互相分担的。

 

但到底要怎么分担自己根本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他也没有办法。

 

“没关系。”倒是女孩已经看开了，会坦然地微笑。“谈恋爱哪有谈的完美无缺的，总会有些不契合的东西，生活就是这样的。”

 

可生活不止是偶尔闹闹小脾气，有时候也是残酷无情的。

 

一场巨大的变故打垮了女孩，让她没有办法完全靠自己的力量从痛苦的深渊里爬出来。

 

女孩像朵被从枝头折下的鲜花一样迅速地枯萎了，无论是面容还是灵魂，她的亲人和朋友纷纷给予关怀，这些安慰鼓励都是很好的，但不足以将她塞满痛苦的心拯救出来。

 

“大家明明都很好，可如果这些关心和体谅不是来自于心里最重要的人，给的力量就好像不太够，真是奇怪。”女孩伏在恋人肩头，神色中写满了自嘲般的忧愁与无奈，“但是，人本来就是这么奇怪啊……”

 

而他帮不了她，就像一个从未下过水的人也无力拯救拼命挣扎着的落水者。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恋人日渐消沉，笑容不再在她脸上出现，连目光中的痛苦本身都在褪色，转而沉淀出了麻木。

 

这样不好，他知道。

 

但他会因此而痛苦吗？也没有。

 

他只感到内心曾经源源不断的快乐不再增加，像是有谁把它们偷走了，又或者是它们凭空蒸发了，总之，快乐减少了，原先被撑得满满的心开始有了缝隙。

 

是的，没有快乐存在的缝隙。

 

那依然不是痛苦，而是一种空洞。

 

空洞不断扩大，大到快要吞噬他的心，而女孩的状态也每况愈下，仿佛马上就要从生活这场热闹的盛开中凋零。

 

看着恋人日益憔悴的面容，他内心的空洞中开始回荡着一道强烈的回音：他想要救她，他想要跳下深渊托她上来，甚至愿意为了她付出自己的生命。

 

但深渊究竟在哪里呢？他找不到路。

 

本能驱使着他向那位曾眷顾于自己的神寻求帮助，他向神祈求：“请您收回那份让我永远快乐的礼物，但现在我需要找回痛苦。”

 

神有些惊讶：“痛苦是一种奇异的病毒，一旦你感染过一次，你的余生就再不可能对它免疫。”

 

这意味着从今往后，这个人将会在意自己从来不曾在意的冲突龌龊，产生自己从未产生过的悲伤怨恨，被痛苦这种传染病一次又一次感染，忍受糟糕的病症，而他只能无望地祈求上苍赐予仁慈，让自己在两次病情发作之间能间隔久一些。

 

因为这种病是不可能痊愈的，直到将他带进坟墓。

 

“即便如此，你也依然要用痛苦来填满内心的空洞吗？”神问道。

 

他点点头：“即便如此，我也愿意。”

 

在神力施展的一瞬间，无尽的痛苦涌上了他的心头，可怕得几乎要将整个灵魂撕裂。这是一种无论如何都无法抵抗的悲恸，过去许多年那些与亲友的分别、钱物的损失以及生活中遭受的种种不幸，它们所沉淀的无边痛苦，终于找到了出口，喷薄而出。

 

不知不觉间，有透明的液体从他眼眶中溢了出来。

 

他怔怔地用手指抹了下那些透明液体，这是……眼泪吗？

 

“你开始怨恨了吗？”神问道。“世人总是因为感受到痛苦而对生活充满怨恨。”

 

他没有回答，因为此刻的他没有顾得上听神的发问，脑子里全被别的思绪填满。

 

在这一刻，他开始真正理解恋人痛苦时的心情，知道她究竟身处怎样的困境，连她过去说的那些总让自己迷茫的话语，如今也通通明白了。

 

他终于懂得，痛苦为什么而生，为什么而灭，还有恋人为什么会泪流满面地对自己说：“我不需要你做什么逗我开心，也不想听你说那些事根本不值得伤心，此时此刻，我只需要你体谅我的痛苦，和我在一起。”

 

痛苦在他胸膛中猛烈地咆哮着，但曾感受过的快乐也回来了，两方力量势均力敌，纠缠在一起，痛中有乐，苦里带甜，所有的一切都搏斗得难分难解，将他空荡荡的心重新填满，再没有一丝缝隙。

 

他突然意识到，这种完整，其实也是另一种神的恩赐。

 

“不，我一点儿也不怨恨。”他恢复了理智，平静地回答神的问话，“我感到了痛苦，确实很不好受，可我不会因为它的存在而怨恨生活，它对我而言并非全无意义，不，它甚至很重要。”

 

他停顿了很久，仔细感受着胸膛中那股复杂的冲撞，自己大概永远也无法习惯这种难受，但从今以后，他都要带着这种感觉一起走，即使是在自己快乐之时，也会有需要记得它，召唤它的时候。

 

他不喜欢痛苦，但他选择接受它。

 

“那么……”神沉吟道，“你会后悔吗？”

 

“我不后悔，哪怕余生都会缠绕着这种痛苦的感觉……”他的眼泪又淌了下来，而这一回的眼泪中除了痛苦，还有希望，“但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为了能理解和帮助自己爱着的人啊。”

 

END

该系列其他故事地址：

（1）贩卖痛苦的人 （2）坑里的孤独者

（3）与忧伤约会的人 （4）不存在的人

（5）站在圈里的人 （6）缝口袋的人

碎碎念：痛苦是个坏东西，没人想遇上它，但又不可能躲的过它。既然横竖都躲不过，除了咒骂它，怨恨它，或许还可以再多想想该怎么更好地应对它，这样当我们的亲人和朋友在承受同样的痛苦时，我们可以去帮助他们，就像帮助曾经陷于痛苦中的自己一样。

每周六下午更新一篇故事，第四十周打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