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轨迹
十分杂乱的25k字
私设过多,ooc严重
槽点和bug多得看起来跟马蜂窝似的,无力回天。总之慎入以及善用“返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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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_
安宥真偶尔会觉得她和张元英分手的原因有些可笑,笑过之后感到的只剩无力。
她深知这无可避免,分手于她而言是必然的事情,或者说她们的分开像是早早被安排好了一般水到渠成。
分手后的第二个月,金秋天发消息来约她到酒吧里聚聚的时候她诧异了一下。她不是爱去酒吧的人,金秋天更是如此。不过她还是答应了,不合理之处也很快得到了解释。
坐在吧台椅上的安宥真侧身接过递来的鸡尾酒时,无意中注意到将酒递...
十分杂乱的25k字
私设过多,ooc严重
槽点和bug多得看起来跟马蜂窝似的,无力回天。总之慎入以及善用“返回”吧
——
1_
安宥真偶尔会觉得她和张元英分手的原因有些可笑,笑过之后感到的只剩无力。
她深知这无可避免,分手于她而言是必然的事情,或者说她们的分开像是早早被安排好了一般水到渠成。
分手后的第二个月,金秋天发消息来约她到酒吧里聚聚的时候她诧异了一下。她不是爱去酒吧的人,金秋天更是如此。不过她还是答应了,不合理之处也很快得到了解释。
坐在吧台椅上的安宥真侧身接过递来的鸡尾酒时,无意中注意到将酒递送过来的那只手分外纤细,让她觉得有些熟悉。这一时间让她把作为主人公的酒撇到了脑后。明明那酒杯中的蓝色液体透亮好看得紧,完全符合她的喜好。
“尝尝吧。”金秋天示意着,酒是她点的。安宥真把注意力转回来,闻言照做,小心翼翼地微抿了一口,在下一秒瞪大了双眼,不加掩饰地流露出被惊艳到的心情。
金秋天仔细观察着安宥真的反应,见好友如此,自己也是一脸心满意足。她微微扬了扬下巴,笑着对那一直在朝这边望的小孩做着嘴型:
“做得好。”
年轻的调酒师得到心满意足的回应后继续同酒打交道。金秋天把目光给回安宥真,她随口说道,在吧台里调着酒的那人,也就是你正喝着的这杯酒的创造者,叫贤瑞。
安宥真顺着金秋天的眼神示意向后望去,瞧见一个看样子年纪小她不少的女孩子。贤瑞像是听见了有人叫她的名字,回过头来朝这边笑,笑得格外真挚。这笑显然是冲着金秋天去的。
贤瑞,贤瑞。安宥真默默咂摸着这名字,注视着那孩子的眼眸,亮闪闪湿漉漉的,仿佛永远噙着什么情愫一般。
眼睛也像张元英的,属于最能骗人心的那一类。
安宥真思绪飘忽了下,她转回身看向自己的友人,却发现金秋天的目光一点都没剩给她。秋天姐姐,你被骗啦。安宥真在饶有趣味地打量着那二人的举动后心下暗道。
许是突然间意识到将主动约来的好友晾在一边太久,金秋天回过神来后的第一反应是表达歉意,虽然安宥真笑说“没关系”,但她心底仍残余些许尴尬和臊意。她拢了拢头发,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转移着话题:
“你和元英最近怎样?”
安宥真抬了抬眼皮,用着和方才说着没关系一样的语气轻描淡写地陈述道:“和元英啊……已经分手了。”
“啊……”金秋天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抱歉。”
有什么好道歉的呢。安宥真脸上仍挂着淡淡的笑,她用力地晃了晃脑袋,试图集中精力,然而感觉到的是褐色的大理石地面浮了起来……
如果一定需要某个人为整件事道歉的话,那人应该是自己才对。
2_
除了她们两人,谁也不知道,张元英同她说的第一句话是:“别装了。”
安宥真要是对认识张元英的他人坦白这个事实,收到的回复很可能会是“别开玩笑了”“骗人的吧”“真的吗”此类的言语。言外之意是张元英哪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从小有着良好的教养,待人自始自终礼貌得体的张元英,哪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可是事实的确是如此。“别装了。”那个时候的张元英稍稍起身,微倾着身子凑了过来,横亘在两人之间的整个圆桌的距离被缩短了一半。安宥真不由自主地皱着眉,穿透玻璃墙的阳光刺得她半眯着眼睛,眼里传达的明显不是愉悦。张元英不加避讳地用直白的目光上下扫着她,这样的目光以及张元英自上而下的压迫感让她十分不适,但出于礼貌,还有一些别的什么原因,她尽量克制住想要避开张元英的视线的想法,迎上探究的目光并尽量微笑。
张元英退了回去,靠在柔软的椅背上,脸上的表情捉摸不透。再次盯着安宥真几秒后,她咧起嘴角笑着说出了那句话。
很没道理的一句话,让刚从中三毕业不久的安宥真错愕不已。
安宥真下意识地想换上一副不解又略带委屈的表情去诧异地,尽可能友善地问“为什么这么说”,而实际上她神色一顿,忽然间就明白了张元英所言并非全无道理。于是她先没去理会,默不作声地拿起面前的饮品喝了一口,望向墙外,回想一番她是否在哪一步做错了事。
和妈妈一同前来登门造访,鞠躬并笑着道“您好”,站在妈妈身后听大人之间的客套寒暄。“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谢谢才好”“真是太感谢了”“没有姐姐帮忙的话真要走投无路了”,默默听着妈妈口中一轮又一轮的感谢,虽然心里沉甸甸但依旧乖巧地在一旁充当好自己的角色。
“元英啊,和姐姐一起去喝点什么吧。”被感谢的对象是位年纪和自己妈妈相仿的面容精致的阿姨,她在安宥真盯着光洁的瓷砖恍惚时向着坐在客厅尽头的沙发上,把腿交叉着搭在茶几上玩手机的女孩喊道。
“走吧。”叫作元英的人起身后瞥了安宥真一眼,留给她一个背影。张元英不说话,她也就静静地跟着,直至张元英点完单该轮到她时,她才说了几个字——从做旧成木制式样的菜单中胡乱挑选出来的,好像是“榛子美式”。
仅此而已。
安宥真认为尽管自己也不喜欢这副勉强出来的作态,但这并不影响她对张元英的举动感到不快。不是我的错,她也不算有错。直到咖啡被饮尽,安宥真也没再作出回应。
若不是安宥真是这起事件的亲历者,她也十之八九无法将这样的张元英和平日里的张元英联系起来。前者的笑意里似有挑衅和鄙夷,后者笑起来像最为真诚无邪的天使。“为什么只对我说过‘别装了’这样的话?”高三的安宥真坐在便利店外,把见底了的啤酒罐轻易地捏扁,拧头看向旁边的张元英。
“为什么?”张元英没否定安宥真的“只对她说过”的推测,手臂轻轻一摆,把安宥真的空罐子顺到掌中,再随意一挥,罐子落进了几米外的垃圾桶里,“看不惯你那样子,”她又想了想,再补充道,“看着真累。”
如果逃出校的那天下了场雨的话,张元英十之八九不会忘记向安宥真重申她讨厌下雨的立场,因此安宥真会记起她们初见当天恰好是个阴雨天,天空灰沉沉,地面湿漉漉,从而知晓另一个理由,然后替张元英直接说出口:“心情不好。”
然而那天没下雨,所以安宥真只是没好气地接道:
“你又好到哪里去?”
3_
“……你酒量怎么这么差。”
金秋天扛着安宥真的一条胳膊,用沉重的步伐拖着高她半个头的家伙艰难地向门口移动。
“度数不算很高啊,”半小时前受到追问的李贤瑞如实回答,“虽然混的酒确实是比较多没错啦。”
安宥真垂着头,没对金秋天的话作出回应,像是睡着了。但幸亏实际上她还留着点神智和精力颤巍巍地挪着步子,不然金秋天再怎么也吃不消。
好在酒吧位于一个繁华热闹的街区,只要出了门外便能轻易地拦到车。金秋天气喘吁吁地把安宥真架到路灯杆旁,让自己少受些力。安宥真也相当配合,让另一侧一直虚晃着的肩靠在了杆上,就差甩开金秋天双手扒拉上杆了。
“电话亭……?”
安宥真有气无力地在金秋天耳边吐出一个词来。
金秋天环顾四周,发现了街道对面右侧的一个整体呈薄荷绿色的电话亭,没什么特别之处。
“是啊,电话亭。”
“没想到首尔也有。”安宥真笑了下。
金秋天在迟迟未见出租车的空档顺着安宥真的话往下说:“首尔一直都有啊,只是你没注意吧……”
后面说的话安宥真没能听清,实际上能够听见的前半句也只是从她耳边擦过。许多年前有关电话亭的记忆走马观花般地浮现在脑海里。
“你好,去……”
安宥真在听见一串熟悉的地名突然惊醒,费劲地辨认一番后记起那是自己家的地址,报出这地址的人是金秋天,而自己正躺在皮质座椅上。
在无人的家中渐渐心慌不已,最后难捱到跑到一百米开外的电话亭里,即使受身高的限制从未能拨通电话,但她还是每次都会去到那,只为多少能够感觉到离父母的距离缩短了一些。夜间的乡下,除了路灯下的一隅之地没有任何光亮,来自田地间的大块黑暗仿佛要把所有可视之处都吞没,不顾一切跑到电话亭里的她再也没有勇气回去……
这些方才想起来的,都是过去的事了。
现在的她正在回家的路上。
4_
在明川外高,要认识张元英并不是一件难事。在去往食堂的路上,操场的塑胶跑道边,或者是放学时的校门前,偶尔会出现一位披散着长发,身型颀长,肤色白皙的女生,只要稍加留意,总能见着她——她就是张元英。
身为模范生之一的张元英,行为举止和成绩一样无可挑剔。全年身着规规整整的校服,每日不徐不急地踏进教室,参与社团活动时一丝不苟,与人交谈时语气轻柔。
喜欢她的人不在少数,同性异性皆有。如果有人递情书给她,她会笑着摆摆手说,抱歉,暂时不想恋爱。倘若告白者把沮丧伤心的脸摆在她眼前,她会选择接过颜色通常为粉色的情书——虽然情书最终会被她以“帮忙暂存一下”的理由强行塞进安宥真的书包里——用一副比表白受挫的人更为委屈的表情柔声道:但你的心意我会接受的。
在明川外高,要认识安宥真也不是一件难事,毕竟在入学典礼上作为新生代表的人就是她。典礼上的主持人在她上台前的介绍中为她加上的头衔是“本届入学新生中年纪最长的”,后来不难打探出其原因在于安宥真曾休学一年。但新生代表是谁,学校每年将其评选出来的变化莫测的标准是什么,并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这位即将登场的代表的外形条件给兴致勃发的新生们在开学初期提供了足够的谈资。
齐肩中短发,四肢修长,蜜色皮肤——把握住这几个特征,即使是不同年级,在去往食堂的路上,操场的塑胶跑道边,或者是放学时的校门前,只要稍加留意,总能见着她。
在明川外高,只认识张元英而不认识安宥真,或只见过安宥真而没见过张元英,都是件难事。
住所是张元英家安排的,就在隔壁,说是早些年一块买下来想用作投资的房子,现在刚好闲置着;入学资格同样也是,还和张元英同校同年级同班。安宥真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家和他们家有着怎样的过往,她和妈妈才能得到这般莫大的帮助。妈妈不提,她也就不问。无知是福。至于从张元英口中得知原因在于她妈妈曾在张元英家未发迹前,把自己的私房钱借给了他们做生意,是许久以后的事了。
可是她能察觉出不是完全平等的有借有还有来有往,起码现在看起来不是。所以,阿姨口中的“以后你就和元英好好相处吧”在她听来不仅仅是美好的祝愿,更是必须要服从的安排。
“我说,你对我笑一下会死吗?”
安宥真为张元英扯出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再漫不经心地推着单车大步走,把张元英甩到身后。
然而没走出几步却被突生至脚下的石子绊了一跤。
张元英迅速停好自己的车,好腾出手来,一手直直伸着指向刚找到平衡的她,一手捂着嘴笑说活该。
她狠狠地瞪了张元英一眼,弯腰捡起石子,把它摔到张元英脚尖前,石子一弹,从脚踝间穿了过去。
“行了,快到楼下了。”
安宥真收起脸上的不耐,张元英闻言也掩饰好幸灾乐祸的神态。
安宥真不明白的事情很多,其中一件就是如果张元英只是为了向父母和同学证明她们关系良好的话,为什么要在学校里也同自己形影不离——虽说关于张元英的种种最终总能传到她父母耳中,但明明只需要做到在长辈面前假装亲昵,在同学面前正常交往就好。其余时间,自己能去看自己的书,张元英的话,在窗边随意一站,自然有一堆人围上去与她交谈。
安宥真确信的事不多,其中一件是无论她再怎么私底下摆脸色,张元英也不会在哪个大人面前告发她。尽管她对于如果张元英愿意,大家相信的人肯定不会是自己的结果十分笃定,但张元英从未选择这一可能。
于是她在楼下,在两人停好车后,趁张元英先行一步之际面不改色地掏出藏在袖口里的美工刀,狠狠地在张元英的车的后轮胎上划了一道。
“你想迟到吗?”
没想到的是,第二天早上张元英趁她窃喜着走向停车点的时候加快步子把她的车强夺了过去——她俩的自行车的锁是同一型号,属于她的车的座椅之上站立的人不是自己,而是拍着后座催促着她的张元英。
安宥真只好坐上了后座。
到了当天放学时,张元英对已有准备,牢牢占据着宝座的安宥真的说法是:“你先回去,如果你想好了为什么我们没能一起回到家的理由的话。”晚餐照例在张元英家吃,张元英趁机会把车坏了的情况摆上台面。“没关系,安宥真会载我。”再在家长问“那怎么办”之后提出合理的对策。
理由可以编,张元英如果想接着瞒定然会配合;对策可以不照做,张元英迟到关她安宥真什么事。
但是安宥真没有做得太过分的必要,何况是她理亏在先。
“为什么?”安宥真在食堂的长队里,面无表情地冷不丁地问道。
张元英回过头来,对上了没有任何波澜的视线,她不再重复“没有为什么”。
“帮我挡一下那些恼人的家伙们,他们看见我旁边有个你才会识趣点不凑上来。”
“换别人不行?”
“你说呢?所有人的宥真姐姐。”
“姐姐”两个字显然是重点,但被说得轻飘飘的。张元英有些不屑。
5_
如果当初叫住爸爸就好了。安宥真不止一次地这么想过。
寻常的寂静的夜里不寻常的是突如其来的开门声,安宥真冲到正厅时滑了一跤,撑着地板抬起头,入目的就是期盼已久的身影——爸爸,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她不曾见过的女人。“噢?宥真?”醉醺醺的爸爸俯视着跪坐在地上的她,用像在路边发现了什么奇异事物的惊奇语气向她打招呼。
爸爸径直往卧室里走,似乎是拿上了个什么东西,而后便爽利地离开了。安宥真按捺着躁动的心情和兴奋的表情,静静地起身,静静地坐在餐桌椅上,心跳平复下来后再静静地目送他们离开,没有去问那位阿姨是谁,更没有缠着他留下来。作为一个女孩子未免太不懂事,安宥真,你应该懂事一些。大家都是这么说的。
第二天爸爸的死讯传来,死因是车祸。酒后驾驶,第一责任,没有赔偿金。
邻里说她爸爸活该,说她们母女俩可怜。安宥真辨不清和廉价的泪水以及唾沫星子一齐喷涌而来的“活该”和“可怜”具体是什么意味,在葬礼上愣愣地对着沉闷厚重的黑棺材失神,忽然就领会到了什么:她自己最是活该。
“嗡——”
睁眼,关掉闹钟,起床,洗漱,装扮好,出门——平常的一天。包括宿醉带来的头昏脑涨,以及昨夜在梦里回到了从前在内,依旧是平常的一天。
楼梯,街道,地铁站,大楼。
刚要坐到工位上就听见同事和她打招呼:“今天怎么换了个风格?”
“是吗?”安宥真笑着低头一瞧,一眼认出迷迷糊糊之时从衣橱里随手拿出来的这身衣服,本是张元英的,“怎么样?”她以问代答。
“很适合你。”
是出自真心的夸赞还是发于友善的支应不是很重要。
“谢谢。”
安宥真打开电脑,所想到的是哪天得把衣服还回去,和其它的一起。
……如果有机会的话。
6_
安宥真接受了张元英的说辞。于她而言,选择接受总是最好的选择。
“与此同时,释放下真正的自己是吧?”
“别想太多,”张元英似笑非笑地咧起右边的嘴角,“哪样的我都是我。”
尽管在口头上达成了某种共识,但安宥真和张元英依旧不合,仍旧是一旦发现对方哪方面的习性与自己不同就一定会趁此机会添油加醋地嘲讽一番,即使二人都对“如果换个人,她们绝对能理解且不可能去计较”的事实心知肚明。
她们唯一的默契或许在于似乎同时把这辈子所有暗暗较劲的时刻都毫不客气地分给了彼此。
可能是因为精力有限所以争执会休,也可能是因为渐渐看透了对方是怎样个人后就懒得再斤斤计较。谁也弄不清到底是谁起的头,在课间的廊道上并肩走着时,一如往常为了故作融洽,双双摆好了平和的表情,但说出的话不再是挖苦嘲弄。张元英说,是安宥真先感慨了一句“今天天气居然不错”;安宥真说,是张元英先悄声嘀咕了声“食堂越来越难吃了”。
安宥真没报补习班,张元英家则请了家教。因为妈妈每晚都要忙到深夜才回来,好心过了头的张元英妈妈便让安宥真来她们家吃晚饭成了惯例,后来,她又说:“干脆就一起学习完再回去。”安宥真答应了下来,她想在这件事上拒绝应该也没关系,有不少理由可以用。但她答应了,或许是由于空旷的家太过渗人,还是相处下来觉得张元英那人勉强还过得去,亦或是主动答应得快,就不像是被迫接受。
可供安宥真支配的零花钱不算特别多,其中一部分总是在饭后被用作去买冰美式——一千五百元,一大杯,慢些喝估计可以喝上一晚上。她原本觉得美式苦,后来却爱上了美式,微苦的口感好似能在激活她的味蕾后让她感受到周遭的真实。
张元英像是被她同化了,让下楼的安宥真也给她带上一杯。后来两人定好轮流去买,但总会遇到谁耍赖或者谁以别的什么事做交易,所以该谁买这事落到现在来算的话早就成了一笔糊涂账。
课后共同使用的书桌本是只供张元英一人使用的,即使再摆上两杯咖啡也绰绰有余。身体都没长开的时候,两个人用也正好。之后再怎么收拾再怎么凑合,就都是挤了,胳膊肘总会蹭到胳膊肘,膝盖总会撞到膝盖。
谁也没提出来过换张桌或者是换个地,大抵是因为在必须要足够专注才能完成的课业面前,这点小摩擦不算什么,最终也会成为她们之间的日复一日的日常里的一个不大不小的习惯。
相识已有一年,但张元英从未叫过安宥真姐姐,按理来说该这样叫的。安宥真提出来这问题时,带着三分真七分假的明显怨气。
“称呼而已不是吗?”张元英头也没抬地答,继续埋头写,和打开话茬子的安宥真如出一辙,“你不也是一直张元英张元英地叫。”说到自己的名字时模仿着安宥真一贯的语气。
“那是因为你一开始就不用敬语。”
“……”
“宥真姐姐。”笔尖不再和纸张摩擦,张元英的脑袋歪向了另一边。
仿佛有什么感应似的,安宥真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一转头便对上了张元英的视线,而张元英的眼睛弯成了弦月。
“还是算了,”安宥真用膝盖撞了下张元英的,“当我没说。”
7_
张元英想当律师。这话是安宥真听张元英的妈妈说的。
张元英确实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都以律师为目标,父亲是医生,母亲是律师,她受母亲的影响更大,耳濡目染之下,便也想成为一名律师。父亲笑着说好,说不定甚至能成为法官、检察官,还说以后像他一样做医生也不错,不然的话……“家族的耻辱。”张元英哂笑着说没有“不然”可言。她把属于自己的那个空罐子也丢进了垃圾桶里,划出一道和之前丢安宥真的时近乎一致的弧线。“你也知道的吧,只是刚好,我选择的在他们能接受的范围内。”
安宥真点点头,沉默地凝视着她。
“安宥真……你呢?”张元英没再自顾自地说下去,将话头一转。
“不知道。”这回轮到安宥真笑了,笑得轻蔑,鼻间溢出一声气音,“换个说法可能是怎样都可以。”
一年后趁假期回到了老家的安宥真拍下刚收到录取通知书,发给了张元英。张元英当天没回她,她还暗道奇怪,结果等到第二天早晨收到了一张同样的图片——安宥真睁眼不久后是这样认为的。
这回有的选——安宥真与升学指导老师交流了好些回,最终在建议下自主选择了合适的学校以及就业率高、前景好的专业;没商量,也没人去特意安排——两人各自按着成绩单,张元英朝着法学院奔,她跟着大潮顺流走,互不干涉。结果却是阴错阳差。
参加完迎新典礼,坐在大学食堂里的安宥真注视着面前细嚼慢咽着的张元英,想着兴许该加上个“又”才对,她和张元英之间有太多的所谓阴错阳差。
她本不该来到首尔,本不想和张元英同行,本不会同张元英就读于同一所大学。看影视剧偶有遇上高潮迭起得过于频繁的时候,感觉好像实则变为了处处平淡;差错经历得多了,好像原先被认定为差错的事物才是真正正确的,而所谓正确的则是错误。
“你吃完了?”张元英问她。
“没有。”安宥真摇摇头,叉起一块黄萝卜片。
但无论如何,错也好,对也罢,她总会去接受。命运自有它的道理。“命运”是张元英常提的一个词,说是经常,其实也就三五回,但每次每个音节却清晰地落进了安宥真耳里。
张元英把食物扫光,不紧不慢地擦了擦嘴,确认了下安宥真的餐盘也为空,慢条斯理地开口:
“你记得艺仁吗?”
“记得。”
高中同班同学,和她们一样也来了这所大学。就算从前和她的往来并不算紧密,但才刚毕业没多久,哪能不记得——张元英在明知故问。
“我和她在交往。”
“……”
安宥真错愕了瞬,随后不以为然地撅起嘴点点头,从容地说:
“那很好啊。”
8_
金秋天再度发来一同去酒吧,实质上是去见李贤瑞的邀请时,闲躺在家中的安宥真委婉地拒绝了。“要聊天的话不如来我家吧。”她这样说着,却没曾想金秋天答应了下来。“好啊。”
安宥真一向不喜欢他人进入到她的私人领地,尤其是这间正独居着的屋子。她想过关于私人领地“白名单”的具体标准,但最终也没能掂量出个准确数据来。不过能确定的是,与她虽然后来分开过一段时间,但确确实实相识于小学的旧友金秋天,在白名单之内,不然她也不会轻易地提出那般的半个邀约,即使它本只是个托辞。
开门打完招呼后安宥真的第一句话是“想见的不该是贤瑞吗”,金秋天回答说:“约了她休息日的时候去看电影。”
“挺好的。”对于友人的恋情的发展情况安宥真没作太多评论,“最近在收拾东西,有些乱。”她对客厅内不同于金秋天上回来时的稍显杂乱的状况解释道。
安宥真前阵子执行着把家里属于张元英的东西先收拾整理出来的想法。不用她特意找,稍加留意一下后发现哪哪都是张元英的东西,客厅里,浴室里,卧室里……到后来甚至有些她一直以为是自己的东西,她也怀疑起会不会其实是张元英的。她想张元英家大概也是同样的状况,两债相抵,最后索性放弃了,想再慢慢地把它们归到原处,进行至一半,邀来了金秋天。
“可以看看吗?”
想要去倒杯水的安宥真回头,见金秋天停在玄关处,手里拿着个本被平放在垒起的纸箱上,显得十分突兀的相框。
“可以。”
“你拍毕业照笑得这么傻气?”金秋天扫了一眼照片后笑着问。
安宥真把水杯递给金秋天,凑上前去看她的高中毕业照——前不久翻出来的时候才看过,记忆中里头的自己微笑的弧度分明很得体。
“哪里有,这不是拍得挺好的吗?”她指了指照片中自己的脸。
“那这个人是谁?”金秋天指着另一头的一个女生,诧异地问,“和你还挺像。”
“她啊,”安宥真笑了笑,反正是闲聊,也不在意金秋天多认得一个陌生的名字对谁来说都没什么用,“叫艺仁,宋艺仁。”
9_
和宋艺仁同班的时间里,少不了一些必要的交集,安宥真每次都会对此感到些微抵触,甚至对宋艺仁产生不由自主的莫名厌恶,觉得那家伙聒噪。一开始安宥真想不通原因所在,将其归咎于总会有些人与人之间天生磁场不合,难以扭转,就像她和张元英,不同的是她和宋艺仁的交往自始至终止于最开始的表面接触,在她的选择下不会有什么之后可言。
后来无意中被宋艺仁与其他同学大声交谈的夸张音量惊到下意识地抬起头来时,在找到声音的主人后发现了原因:她们貌似有些相像。
“你觉不觉得我和宋艺仁有点像?”和张元英的关系有所改善后,安宥真算是找到了个第三人对此想法做出判断。
张元英喝完最后一口冰美式,摇摇头说:“完全不像。”
安宥真听到张元英断然的结论后停下笔分神细想了片刻。
“也是。”
非要说的话宋艺仁像的应该是很久之前的她,尤其是大笑起来的时候,笑到眼睛都瞧不见。至于现在,她俩的确谈不上有什么明显的相似之处。
料想不到的是在两年之后,安宥真从张元英口中以这种方式听到了宋艺仁的名字,而且后来又听了几回。
“我和艺仁……”艺仁如何如何,“我”又怎样哪般,安宥真听着张元英谈及她和宋艺仁的矛盾,注视着张元英的脸:微微蹙起的眉头表露的是略有困惑,眼里的淡漠传达出的是漫不经心。
从张元英的话中不难勾勒出宋艺仁的形象,和安宥真对她的印象有些许相符之处——外向大方,爽朗直率。安宥真早已能客观地看待这位她从前暗自不待见的同学,也明白了当时心底产生抵触的真正原因:宋艺仁总让刚入学时的她想起更早时的自己。
“那你们可以试着……”安宥真提供着建议。
再次听到宋艺仁的名字依旧是从张元英口中,张元英说:“我和她分手了。”那时的安宥真也点了点头,不置可否。再之后张元英偶会提起的名字又换了几个,按理作为旁观者更清的安宥真依旧表达着自己的看法,提出不知道到底属于谁的个人意见。
安宥真觉得好笑,张元英的朋友里有恋爱经验者不少,张元英却来问她。等到张元英也成为恋爱经验者后,张元英还是来问仍旧保持着母胎单身状态的她。
“你说的话比他们说的有用多了。”
“有用吗?”
张元英和大学期间的最后一位恋人分手的时候——那个时候安宥真并不知道那是最后一次,更不会知道张元英清楚自己的恋爱生涯将要告一段落——问过她,为什么不试着去和谁交往一下。
安宥真自然明白,张元英不是出于恋爱高于单身的观点,以潜意识中默认着高她一等的态度问出这个问题。所以她也就不像平日里回答其他人时反问“为什么一定要和谁交往”。“既然知道未来必定会分开,为什么还要主动去开始呢?”她笑问着。
只是随口一问的语气,却让张元英认真思索了起来,脸上隐约显出些迷惘,她思忖了好一阵,“总要去尝试吧”作为这一问题的准确答案的可能被她排除在外,“享受当下就好”也不是她的人生信条。她笑着叹了口气,还是那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可能只是报复性地收着以前不让收的情书。”
安宥真察觉到张元英情绪上的变化,将讨论的对象扯回自己身上:
“我的话,可能是因为没办法对谁的未来负责……”
“啊……”张元英了然地点点头。
话说到一半被打断,安宥真不再盯着桌面整理思绪,瞟了张元英一眼后莫名地噗嗤一笑,自己也不明白究竟哪里好笑究竟为什么要笑,低下头去笑的时候眼前浮现的还是张元英的脸,倒是突然间厘清了张元英问她的问题的答案。
10_
大学毕业后不久接到了来自张元英妈妈的电话,少见的来电者在电话一接通后就不客气地问:“元英为什么没去上研修院?”
问得好像她一定知道答案似的。
但她确实知道。不是抗拒律师这一职业本身,而是厌恶遵从父母的意愿走下去,张元英在她们还保有新生身份时就说:“ 半只脚踏出来了。”还有半只脚被拴着,更没有养活自己的能力,起码为了不背助学贷款,张元英扎扎实实地学着本专业。“这些事提都别和他们提。”两人都心知肚明的一句废话,张元英玩笑般地说出来。安宥真也就照着程序般地在打趣一番之后答应下来,自然在后来的日子里还要帮着打必要的掩护。
一般只是在张元英父母来学校看望张元英,顺带请她也一起吃顿饭的时候顺着长辈们自豪语气下的话茬应着就好,这样被隔空指着鼻子似的被质问还是头一回。
“我也不清楚。”本来可以这样说的,阿姨不会追究,元英不会在意。
“可能是有自己想做的事吧。”最终说出的是这么一句话。
“她自己想做的事?”电话另一头的人瞬间歇斯底里起来,“她一直想成为律师!司法考试都通过了,怎么可能不继续走下去?那么懂事的孩子,就算有自己想做的事不会和我们商量吗?!”
过高的音量刺得安宥真耳朵疼,但她依旧让手机的扬声器紧紧贴着耳朵,对方的话悉数倒了过来。
安宥真想起张元英前不久才和她说的话:“‘懂事’是把枷锁。”那时候张元英面无表情地皱了下鼻,托着脸颊道,“是吧?”
还是在咖啡厅,首尔最不缺的就是咖啡厅。
当时的安宥真学着坐在面前的张元英,托起了脸,又模仿着她的语气淡淡地说:
“是。”
生出丝把这句话原封不动奉转交过去的冲动,但没必要,也轮不到她这样做。“我觉得可能还是直接去问元英更好。”明知道是找不到元英才来找自己的安宥真,不等那边反驳就将电话挂断。
没和张元英提起这件事。不是安宥真不想,而是在各自展开新生活的情形之下变得不再频繁的联系中,张元英的兴致每回都相当高昂。“安宥真,现在真是太好了。”张元英在她发问前主动解释道。那份“现在”的内涵安宥真不用猜也能明白个十之八九,于是她索性没再想着交代那回通话——多扫兴。
等自己的实习期过了之后,张元英也暂且算是在那家名不见经传的珠宝设计工作室稳住了跟脚。张元英约安宥真出来,说要好好庆祝,她请客。安宥真收到张元英发来的餐厅地址,便知道说请客的家伙定要破费一番。
不多费口舌,只是发了个表示“OK”的表情过去,安宥真花了半个钟头赶到后见到悠哉地坐在包间里的张元英。百叶窗被收拢到最顶端的位置,日光透过整块玻璃墙倾泻下来,张元英背对着墙,大半个身躯被阳光所包裹着。
“噢,来啦。”
安宥真哼出一两个音节出来,应着张元英的招呼,她把目光从张元英身上挪开,边落座边打量着这不大却僻静雅致的包间。“你哪来的钱?”她直接问道。
据她所知,张元英的父母不可能再提供经济支持,而张元英现在的薪资水平绝对和这餐厅的消费水平不相符。
“我以为我和你说过,”张元英正了正身子,挑了下眉,讶异地说,“我高一的时候就开始攒钱了,目前……”她停顿了一下,眼里闪出得意,“资金充足。”
“你……”真是个没见改过消费习惯的人。安宥真笑笑,想起几年前每天和自己喝着同样的黑咖啡的张元英,怕不是委屈了这人。她打趣着提起这事。
“冰美式不都是一个味道吗?”张元英反问。
安宥真接过张元英递来的菜单,揭过这一话题,问,最近怎么样?
张元英瘪了瘪嘴说,天天在画图,手上都要起茧子了。
十天半个月不联系,一联系上就聊上个小半日,这次同样如此。吃完饭离开餐厅再换个地,踱步至附近的一个公园,走累了就坐绿道旁的长椅上,人工湖上泛着涟漪。
当安宥真谈起带她的那位前辈在她转正后以十分迅速的速度离职了时,张元英轻笑一声后插话道:
“她的未来就这样改变了对吧?”
“什么?”安宥真侧过头,对张元英没头没尾的问话表示不解。
张元英仍是看向漾着细微波澜的湖面。
“毕业前你说,如果恋爱的话,两个人之间必定会因为对方而多少改变自身原有的轨迹对吧?”张元英再次问着,突兀地回忆起过去,像是长久以来背负着什么非完成不可的任务,而如今终于等到时机,“没办法为对方的改变负责,也没办法保证未来不会后悔自己为之所做出的改变……”
“为了能一直走下去这样微小的可能而去改变自身的轨迹,真的值得吗?”安宥真接完话后失笑,为了自己当初的那番话,也为了张元英居然能把它记得这般清楚。
“你知道那位前辈的离开是因为自己还是因为别人吗?”
“不太清楚。”前辈本人对离职的事闭口不谈,她也只是刚知道,还未主动问,本也没有要去主动问的想法。
“如果说前辈离职是出于自身的原因,那其中到底有多少是完全由自己所引起的,多少都撇不开环境,或者说他人带来的影响吧。”张元英边说着边转过头来定定地注视着安宥真的眼睛,“无论怎样都是选择而已。”
想着换个方向不再受父母限制的张元英,“换”这一行为本身就受着父母的影响了。若是拿自己举例的话,张元英十足十会这样说的。安宥真心想。
久违的张元英郑重其事的模样,上次是在高考前喝酒的时候,还是和她说找好了喜欢的工作的时候?
安宥真观察着张元英的表情,思绪落在了讲话者本人而非话语本身,可能是张元英的话让她暂时摸不着头脑的缘故。
“所以……?”
“所以即使是单身状态,选择也会受到其他人的影响。”张元英下着结论。
“你是想劝我赶紧脱单吗?”安宥真说着玩笑话。
张元英好像对安宥真的反应并不意外,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又开了个话头:“就算先不提这个,照着你之前的想法。安宥真,你眼前有一个轨迹和你一模一样的人。”
安宥真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但她没能抓住,因为要继续听张元英讲。
“中学大学都在同一所,定居在同一个城市,工作也逐渐稳定。最起码在主要的人生拐点上,谁都不需要去为谁改变什么。”张元英显得相当有耐心。
“是。”她顺着张元英的话思考着,也回忆着。
“所以,”张元英又用着“所以”,如同在演算着一套公式,“愿意和我交往吗?”
安宥真的嘴唇无声地蠕动了一下,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一瞬,她凝视着张元英平静的脸庞——最常见不过的表情,却产生了看着的是一位未曾谋面的陌生人的错觉。她在下一秒脱口而出:
“不。”
11_
表白,即使表白的人是张元英并且被表白的对象是她安宥真——想来感觉很是奇怪——但的确是表白没错。
“如果是在找元英的话,不用找了。”安宥真对目光在相片上继续梭巡着的金秋天道,“她没去拍毕业照。”
张元英“迟来”的叛逆在她父母眼里大概是极其突如其来的事物。不是因为张元英伪装乖巧装得有多好——她从来不靠伪装,而是擅长把合适的每一面展示给对应的人看。
不去拍集体毕业照是想试图越界。“何况也没什么值得纪念的。”她用来搪塞的理由是什么安宥真记不得,或者是张元英没提及过,总之尝试的结果是成功了。
恋情的开展也是,顺便试探下限制的边缘,但没说恋人是同性,“‘让别人知道了多丢我们家的脸’,想也知道他们不会接受。”张元英认真地澄清过,和她们之间好感是有的,情分也有,自己也绝对用心去经营了,但结果就是会分手。安宥真不太能明白张元英和她说这些做什么,但这么长的时间里两个人互相倒的垃圾话向来不少,她也不再细究,能从而推断确定出的是她曾经向张元英提供的建议从来没被采纳过。安宥真是不想改变包括自己在内的任何人而不想恋爱,张元英是恋爱了但不想做出任何改变而分了手。
“我还以为你喜欢我。”
“为什么这么说?”
“每次找你‘咨询’的时候,你的表情……严肃得过了头。”
“那你还偏要找我。”说到这的时候,安宥真笑了一声,于是张元英也笑着。
仍旧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并肩走至哪个路口,然后挥挥手说再见,从来不会提前约好哪天再见面,更不会像诀别要迫近般信誓旦旦地喊着一定会再见——毕竟见面于她们而言是再平常不过的事。
好似无事发生。
起码在安宥真看来张元英表现得是这么回事,张元英依旧会发来信息分享大大小小的日常,以及偶尔约她一起吃顿饭再看场电影。于是安宥真也照常回着又主动发送,照常答应也主动邀约。
真的只是一件可以简单揭过的事吗?要说有什么在悄然变化,大抵是安宥真心里多了个疑问。
又是两人都得空的一个周末,和大多数的上班族朋友间一样,又约着去商业街区吃了顿晚餐,餐后闲逛,逛至电影即将开场前。
商圈不繁华,电影的口碑不是很好,但都不影响张元英和安宥真的选择。影厅里只有四个人,她们和一对男女情侣——可能说是两双人更合适——情侣恰好坐在她们的正后方。
不知道是男方还是女方,三番五次地踢到她们两人间谁的椅背。不管是谁踢的,踢的是谁的,观影体验都受到了影响,电影再难看也不能如此。
忍无可忍的安宥真转过头去,转到一半,发现张元英也正做着同样的动作,与她相反的方向。因此对上了视线,荧幕中的人物身处亮处,她们之间也就没那么晦暗,看清了对方的脸,而后相视一笑。
张元英在笑过后,不快顿时褪去大半,语气比原先应是的柔和几分:“请你们注意下,不要再踢到前面的椅背可以吗?”
安宥真舒了口气。她本是再如何也不会去直白地对陌生人表达不快的,转过头只是寄希望于后面的人能发现她这样的举动所表露的隐晦的提醒,从另一个方面说是因为认为总得做点什么,即使他人意会不到也能排解些不满。
但是张元英不一样,张元英一直以来都和她不一样。
张元英凑了过来,低声说道:“搞定。”言语里像是藏着在邀功般的得意。
安宥真的呼吸急促莫名急促了起来。在刚刚那漫长的十秒里——可能没有十秒,但她认定那十分漫长——她的脑海一直被张元英所占据。
荧幕亮光照耀下的张元英,陌生又熟悉的,笑着,虎牙尖坠着光。
张元英漂亮,她当然知道张元英漂亮,只是元英漂亮这件事对她来说早就是一个激不起任何波澜的客观事实。如果张元英没说那句有关交往的话,或许事实依旧客观而不会被怀疑是否掺杂了主观上的偏爱。
电影确实烂极,不如她在脑海里绘出的安宥真和张元英两个人一起的长久未来。
她做着自我分析:应该是压力太大所导致的另一维度上的情感转移,负面的转向正面的,假若将压力定义为负面事物的同时将喜欢定义为正面情绪的想法没错的话。
与此同时她深知自从在湖边长椅上听到那番话后,她看向张元英的角度是发生了轻微的变化。
“……你有在听吗?”
“什么?”
没在听,实实在在地走神了,害她心神不宁的人质问着她,在想什么为什么没在听。起码好歹没被石子绊到,安宥真想,但下一秒觉得起还不如被什么绊一跤以便逃过这一问题。
“……”
该怎么说才好,完全没理清楚头绪。我刚刚脑补了一出戏,主人公是你和我,情节是长相厮守,形影相依?安宥真瞟了张元英一眼,入目的是眉梢眼尾间难藏的媚意,不再是早已褪去的稚气。她不敢再对上张元英投来的目光,眼神向下飘忽,沉默着。
“是想接吻吗?”
“什么?!”
安宥真猛地抬起头来,张元英的笑眼看向她,眼中满是得意。
她们又到了要说一个再见的路口。
不是被路灯刺得,安宥真鬼使神差地闭上了双眼。这也是错误吗,也能归作阴差阳错吗?多细想一分就能得到答案,但她一时间都管不着了。
12_
将东西一件件放回去的时候,安宥真总会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和张元英交往的那段日子,她们契合得让自己也觉得意外。
公司要求年会时员工均要着装正式,安宥真讨厌那样的场合更喜欢舒适的休闲装,但不得不接受要求。
她身着租来的礼服,戴着张元英从工作室借来的耳坠。前一日晚上张元英为她试戴完后用指尖触了触她的耳垂,“还不错。”听到这话,又见张元英抿着嘴鼓起脸颊的可爱的满意模样,安宥真对晚会的抵触感便被消去了些,甚至隐隐多了点期待。
然而该厌恶的还是会厌恶。安宥真看上去应付得得心应手,但实际上她清楚每一次的回话,主动也好被动也罢,都是情绪的内耗。留意到同辈的同事趁机离场后,她也赶紧发消息给张元英,不然准会被拉去练歌房参加所谓的“下一轮”。
——元英啊。
安宥真敲下短短的几个字,息屏,再向同事们挥挥手机示意着:“等会儿有别的约会,就不去了。”笑得有些难为情,像是怀着歉意,实际上想的是摆出这样的表情肯定能帮助自己成功逃脱。
——马上。
不多时张元英来到会场,穿着宽容式样的深棕色西装——安宥真猜想其实可能本是修身款的却被张元英穿成了这样——袖口被随意地挽起,踩着双卡其色运动鞋。
和她的鹅黄色长裙刚巧有几分搭调。
“这位美丽的女士,愿意和我共舞一曲吗?”走近后张元英微仰着头,做着姿态优美的邀约。
戏瘾上来了这家伙。安宥真朝她吐了吐舌头,悄声说道:“赶紧带我走,让我把这该死的高跟鞋脱了,我再考虑。”
与张元英确定了恋爱关系之后,安宥真有时候会忘记其实她们已经相识多年。那些在如今看来已算是平淡如水的日常只是漫长枯燥的铺垫,相比于如今完全不值得一提,本就稀碎的有关矛盾冲突的记忆更是去了属于遗忘的角落。安宥真常常暗自惊叹她与张元英之间的契合度。她多次想到,或许其实这才是她们的初见,在一个虽反感但客观上算得上是盛大的场合,她们一见钟情,再一拍即合——她们本就天生一对。
张元英常来她家,她也常去张元英家,都是租赁的房屋,张元英的更大一些,还多个宽敞明亮的阳台。安宥真喜欢那个阳台,她置办了两把柔软的靠椅,遇上闲暇的午后她和张元英会一起半躺在上面。时常在呆上半个钟头后她的意识就变得朦朦胧胧,上下眼皮要以难以阻挡的势头来个亲密接触再永不分离。
困顿,困顿得好像只要一放任自己的眼皮垂下,再次睁开眼时世界就早已翻转过一轮。“困了?”张元英一脸好笑地看着她,“等会儿我叫你。”意思是那就睡吧。安宥真听了后,真就阖上了双眼,醒是自然醒的,醒来的时候世界似乎未曾翻转。不过太阳却是实实在在地将要离开,但晚风是轻柔的,让时间也流逝得缓缓悠悠,显得温柔起来。安宥真乜斜着眼睛,瞧见张元英还在身边,并且以与她如出一辙的姿势睡着。
“张元英……”安宥真用着不高不低的声调,不轻不重的音量,“呀,张元英。”她摇晃着那人的小臂。
被唤醒的张元英缓慢地抬起眼皮,迷瞪着眼环顾四周后直愣愣地盯着安宥真。
“像只刚睡醒的猫咪。”安宥真小声嘀咕着。
“我听得到噢,安宥真。”张元英嘟囔着,懒懒散散地起身再双手拉着安宥真的把她拽起来,径直往客厅走,“肚子好饿,快点决定吃什么。”
“贪吃的豚鼠。”
张元英转过身来,迅速地用嘴唇堵住还在打着比方的家伙的嘴,恶劣地啃了下那人丰满的下唇然后果断地退开。
“现在呢,像什么?”逃过了反击的张元英心满意得地说。
“可恶的张元英xi,”一时吃瘪的安宥真没继续比喻游戏,转而用食物威胁,“小心没饭吃。”
夜晚的张元英变成了不知餍足的狮子,安宥真狠狠地抓着那猫科动物细瘦的手腕,像是溺水时紧紧抓住能见的唯一一块浮木。也可能是在不服气地报复,以及想留下什么痕迹,尽管痕迹终究会消失,也料得到张元英第二天定然会以那腕上的红痕要挟上什么。
一切归于平静之后,张元英趴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安宥真,我们的轨迹重合了。”
安宥真揉了揉张元英的头,发量不少,确实像只狮子。
张元英似乎比她更在意她当时无意间用到的词。
“不是平行线,更不是相交线,而是重合。”张元英喃喃道,借用着画图纸时联想到的基础知识,“所以,不要担心……”然后沉沉睡去。
不是永远只能遥遥相望,更不是在短暂的交集过后会越趋越远,而是一个人的世界里注定般地一直有着另一个人的身影。重合是夸张,但随着她们在一起的时间不断延伸,两条轨迹的重合率自然会无限趋近于一。
她清楚张元英在说什么。
安宥真勾了勾嘴角,唇齿先开再合,最终看着张元英的睡颜什么都没说,只是调整了下被圈住的胳膊的位置,好让她们都更舒服一些。她原以为自己是个不喜欢肢体接触的人,后来发现似乎不是的,起码对张元英不是。
夜半半梦半醒时忽然间惊醒,她半睁半阖着眼,摸黑着去找寻什么。
一阵窸窸窣窣声后安宥真触碰到了张元英的手,触感温热。她摸索着张元英细腻的手背上的肌肤,瘦长的拥有着明显骨感的手指,圆润的指尖——用指腹摩挲了几下,然后指缝穿过指缝,轻轻地扣住。
那一刻的安宥真抓着张元英的手,头一回感觉到实实在在地抓住了什么确定的事物。
13_
母亲病危的消息来得很突然。
胃癌晚期。
学历不高的家庭主妇能干的活很多,但都是苦差事,赚的又怎么都嫌少。即使身体有不舒服的地方也不敢去医院,检查要一笔钱,真查出来什么病也没钱治,所以不如不知道。
于是拖到了弥留之际。
安宥真在母亲“不用治”的恳求下,准备着后事。工作中途晕倒后被工友们送至医院的母亲不愿在医院多留半天,在回老家前把早已挑选好的照片交给她。“你和元英还经常联系吧?如果不想亲自打印的话,麻烦一下她?”这么说着。结果是她俩一起去打印。
没过多久后送走了母亲。
葬礼结束后,两人同坐在回首尔的大巴上。张元英牵着正在出神的安宥真的手,轻轻摇了摇,担忧地看着她。
“没关系。”回过神来的安宥真反倒成了安慰人的那一方,还露出个笑容。
是真的没关系,她觉得好像只是完成了一个必经的流程,心里没有任何感受。
睁眼,关掉闹钟,起床,洗漱,装扮好,出门——平常的一天。一打开门就见张元英笑盈盈地在外头,恭候多时的样子,对她说:“今天一起去上班。”
安宥真笑说:“好。”知道张元英是放心不下特意早起赶过来,知道张元英不会把担心明说出来。所以她也不多解释说她真的没事,不觉得有多伤心难过,好似什么都没变,只是多接受了一个叫作母亲离世的事实。
楼梯,街道,地铁站,大楼。
按规定来说是可以休假的,但是安宥真不敢懈怠,她身上还背着助学贷款。
工作了半小时后的同事惯例性地哀嚎了一声“真累啊”,起身拍拍她的肩,问:“今天喝什么?”
安宥真举起已经喝了一半的美式朝同事的方向晃了晃,示意着她今天提早买好了咖啡,至于是谁买来的是另一码不必提的事。
也就这一天如此,后来一切如常。安宥真不需要过于特殊的对待,张元英也不可能作出类似于不顾自己的生活,辞去工作以便每日围着恋人转的痴情戏码去感动谁,她照旧目睹着日历上的时间走向八月尾声,不同的是今年问起了安宥真自己想要什么礼物。
安宥真回,什么都好。
还以为会先被问到“为什么今年会先问我而不是像以前一样事先准备好”的张元英故作轻松地说:“到时候别说不喜欢。”又突然间想起了什么,笑道:
“安宥真你记不记得,我和你认识后的第一个生日,”她眼里多了份轻快的揶揄,“我生日那天我伸出手质问你:‘我的生日礼物呢?’,然后你愣了好久憋出了句:‘原来昨天的那份……礼物是你给的吗。’”
安宥真当然记得。
她的生日总是充斥着遗憾,从前以为自己也会和别的小朋友一样,拥有一个即使不隆重但也足够温暖的生日。后来发现最多只能在嗫嚅着说完“今天是我生日……”后,收获一句没有太大起伏的“噢?生日快乐”,便再也不抱期待。学着去认为生日也只不过是平凡的一天罢了,妈妈不过生日,爸爸不过生日,那自己自然也不用过生日。久而久之都快忘了生日这码事,甚至在发现包装得精美的礼物后,第一反应是谁把东西落在她这了。
在张元英的质问下得出来张元英也到了该收生日礼物的时候的结论,忘了问张元英是怎么得知自己的生日的,安宥真那时候红着脸说了声谢谢后装作有事匆匆离开。“后来是去准备回礼了。”她解释道。
“所以你在开学后才拿来礼物给我,还是在去食堂的路上一声不响地递过来……”张元英的语气中明显有着打趣似的嫌弃。
安宥真接起话自嘲起来:“给你的时候还不敢正视你,歪头向着另一侧说‘天气居然不错’。”她笑着,想起了挑选回礼时的纠结,以及意识到那的确是一份属于自己的生日礼物的复杂情绪——许都不敢许下的愿望,有人悄然帮你实现了,那个人还是一直和自己不对付的张元英。
后来在圣诞节也收到了礼物,还有再后来的很多个新年,甚至是儿童节。张元英在儿童节那天会在递上礼物的下一秒用顽劣的口吻来调笑安宥真:“你应该收下的。”安宥真摸清了张元英的送礼时间后不会再被天降之礼惊得措手不及,更不再怀疑那是否属于自己。为了节省开支,从不参与节日时同学间互送礼物活动的她,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唯一的送礼对象一直是张元英。
关于今年生日礼物的讨论最后还是没得出个具体结果来。她们一如往常地休息、上班、生活,被人为附上特殊意义的那个时间节点不用去催促,自然会到来。
哪个被规定为工作日最后一天的周五,张元英反常地发送了尤其多的消息给她,像是要把所有的日常活动事无巨细地分享出来,同时还询问着她的轨迹。
——不知道啊,我也觉得很奇怪。
张元英还发了个表达苦恼的表情包。
——我下班了。
离开工位后安宥真像所有人一样乘电梯到达一楼大堂,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纷纷朝外涌,突然间就不想再去挤地铁。于是她选择了步行回家,去附近的便利店买了杯咖啡,一手拿着咖啡,一手拿着手机和工牌。
从止步不前的车流旁路过,在依旧葱郁着的树下见证粉色的晚霞渐渐黯淡下去,抬眼看见了月亮,今晚是上弦月。她举起手机把那轮月亮的替身锁进镜头中,把照片发给张元英,除了月亮,还附赠了电线杆和几簇树叶。她俩的消息总是这样在不同的话题间跳跃。
张元英回她:“拍得不错。”然后接着一句:“你呢?发来看看。”
——没有。
收获了少有的闲适,安宥真回着简单的话时,嘴角以难被她察觉的幅度不自觉地上扬着。
直至从一个公园里的游乐沙池旁经过时,瞥见了玩耍着的孩子和看守着他们的家长。她依旧只是把视线中的所有视作景色,刚离开这幅图画时仍挂着笑。可是后来心却不受控地顿了一下。
原本是主动选择去放空着的心神不受控地全部离去,关于母亲甚至是父亲的记忆翻涌进脑中又迅速退去,大脑好像真的只剩下空白。安宥真一直没停下步伐,眼睛也一直在履行着职责,尽管入目的所有事物似乎变成了一片虚妄。她眨了几眨眼,感觉景色还是在从眼前流过,什么都未曾留下。
有什么重物压在心口,重得让她踹不过气,只能张开嘴试图大口大口地呼吸。不想也不能再走下去,拖着步子好不容易上了辆出租车,坐在牢靠紧实的皮质座椅上。司机叫了她好几声。“……小姐,小姐?请问去哪里?”她愣愣地抬起头,眼里没有任何神采。哪里?搜刮脑海一圈后脱口而出的是张元英家的住址。
张元英开门后见是她丝毫不惊讶,反倒是感到安心般地松了口气,说的只是:“一声招呼也不打吗,安宥真?”安宥真没有要走进去的架势,只是直直地看着她。分外明显的异常落入张元英眼里。“怎么了?”她忙问着,眼睛瞪得浑圆,问完话后没闭上的唇构成的也是可爱的圆。
安宥真见了,无力地笑了笑。“没怎么。”她轻声说着,说完后的下一秒抱住了张元英,胳膊松松垮垮地架在那人肩上。张元英感觉安宥真好像把所有的重量压在了自己身上。
没去追问到底怎么了,张元英无言着一下一下地抚着安宥真的背。直到楼道的感应灯熄灭,安宥真用微不可闻的声量,像在叹息似的,唤了她一声:
“张元英。”
有些事情回不去了,或者说其实是又回去了,安宥真知道,她想张元英应该也知道。
“今年生日,换着过吧。”张元英没来由地提议道,“再先送你一回生日礼物。”
张元英的工作是弹性工作制,安宥真“生日”那天,下班得相对早些的张元英来接她下班,张元英送了她一个手提包。“实用的东西。”张元英说完,俏皮地眨了下眼。还有一束蓝色矢车菊,以及一封信。“属于浪漫的部分。”她又解释道。
安宥真挠了挠张元英的手心。
到了第二天换做是她去接晚下班的张元英。工作室在一住宅区内,安宥真在小区门外等待的时候低头踢着地砖残缺着的一角,还把脚尖顶过去似乎是想把它补全。再抬头时就见张元英远远地向她走来,她不用挥手,两手插在换上不久的休闲裤的裤兜上只是在笑,就知道张元英能瞧见她。张元英加快了步伐,她也朝前迈出了所能再靠近的最后一步。
又回到了张元英家里,安宥真不久前离开的时候一盏灯都没留。“闭上眼睛,等一下。”安宥真说。张元英没说好或者是不好,在昏暗中仍旧睁着眼,注视着以为她已经乖乖把眼闭上的安宥真摸黑着往已经插上蜡烛的生日蛋糕小心翼翼地走去,看着安宥真把蜡烛一根根地点燃,厅堂逐渐被烛火晕染。在安宥真转过身的前一秒,她才紧紧闭上眼。
手被人拉住,被带着向光源走去,视网感受到的明亮愈来愈强,最终她坐立在一片烛火前。安宥真同样坐在她面前,唱着轻快的生日歌,拍着雀跃的掌,歌声一落就把两只手撑在椅子上岔开的大腿间,同时身子向前倾着睁大眼睛期待地看着她,像只刚把球叼回来放在主人面前等待表扬的金毛犬。
“许愿吧。”
于是张元英再度阖上眼,双手合十,虔诚地许下属于今年的愿望。她问安宥真,你猜我许的什么愿。安宥真摇摇头,微微笑着不说话,知道她接下来会亲自解答。
“希望我们能永远在一起。”
张元英说着这话的时候,弯起的眼睛让安宥真想起她那天拍到的月亮。
安宥真一下红了眼眶,但她仍旧在嘴角上扬间以不服输的姿态反问,那你知道我昨天许的愿望是什么吗。
张元英也摇了摇头。
“祝元英和我永远平安幸福。”
不是一定要在一起幸福,分开也好,或许分开才更幸福,但总之平安幸福就好。
她没有向张元英补充说明愿望的具体条件。
所以后来终究还是分了手。没吵过架,从来没有。安宥真头埋在张元英胸口前哭着说“对不起”,除此之外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我从一开始就在为我们的分离倒计时,自始自终都知道今天一定会到来?还是我曾经真的以为有的事情可以成为永恒,但是实际上只有变化是永恒的。人终有一天都会离开,我想把时间沙漏里的细沙紧紧攥进手心里,但它们总会沿着指缝流逝?或者说从那天起自己看着你的时候总会产生下一秒你就会消失的幻觉,这样的幻觉出现得越来越频繁,分开只是因为不想再让这样的心情折磨你我,不是因为任何别的其他?可是,可是又怎么能用“只是”?
她试图抑制住自己的情绪让眼眶中的眼泪识趣地藏回去,但一眨眼它们就簌簌地落了下来。
“真是个爱哭鬼,”张元英好像察觉到了她想忍泪但失败了的举动,在笑话她,转而又安慰道,“没关系的,哭是没有关系的。”
安宥真听了后愈加泣不成声,只能在抽噎间一遍遍喊着张元英的名字,说着对不起。
“……没关系,真的。”
14_
把物件一一放回原处又花了她几天的时间,不过虽说东西又多又杂,但实际上要是集中精力一次性整理也用不了太久。只是不想这样做,可能是懒散作祟,安宥真认为。
金秋天后来又拉她去了好些回那家酒吧,她没再拒绝,之后也刚好乐得去和好友谈谈天。贤瑞那孩子知道她酒量差后自觉地只给她上度数低的果酒,很是体贴,虽然说着“不知道姐姐酒量不是很好”的时候,无辜的眼睛中有没掩盖好的取笑意味。
但这不影响安宥真觉得李贤瑞十分招人喜欢,贤瑞总是“姐姐姐姐”地叫她,秋天早早就悄声同她说——说的时候语气里分明没有半分不满——别看贤瑞叫得甜还一副乖巧样,但背地里心思可多了。“原来是这样吗?”但安宥真想的是,这没关系,只要捏着贤瑞会乖乖叫她姐姐这一点,就能义正辞严地向张元英控诉那家伙从来都目无尊长的事实。
她又联想到了张元英,忘了这是第几回,前一回是足球迷同事向她提问10这个号码代表什么时,她下意识地把“10”拆开念得出“元英”的结论。这不能怪她安宥真,也不能怪张元英,她早就接受了这个习惯。谁叫安宥真身边总有一个张元英。
现实中上一次听见张元英的名字还是由金秋天提起,那之后安宥真才回想起原来已经很久没和张元英联络,连关于她的一点消息都没有,甚至时至今日。
原来其实早早就不再有什么被称作是“命运”的事物将她们绑定,早早就可以轻易地不再有联系,但那时候并没有选择如此,她后来又意识到。
可是谁又说得准那是否也是命运操纵着的一部分,只是它在表面上给了你另一个选择罢了。
新年的时候再次接到了张元英母亲的电话,问她张元英近况,安宥真感觉到久违的亲切。“挺好的。”她简短地答道,实际上自己也不清楚,但不能实话实说,不然阿姨只可能以为她是在蒙骗长辈。善意的谎言总是必要的,既然这么说了,阿姨就会认为张元英的确还过得不错,她也顺便一起认为着。
生日收到的花不久后就凋零,她趁它们还鲜活时择出一朵制成了标本,当作书签。那封信她前些天才拆开,信上只写了一行字:“我们都值得很好的将来。”
安宥真单独去找过一回李贤瑞,本是主动约着金秋天一块去的,但金秋天没空。她问正擦拭着雪克杯的贤瑞,为什么会来当调酒师。“因为喜欢啊。”简单又直率的回答。然后安宥真沉默半晌。“贤瑞啊,”她用着尽量不冒犯他人的口吻,“喜欢秋天姐姐哪里呢?”
李贤瑞立在原地沉吟一阵,颇为苦恼的样子,最后的结论是:“哪里都喜欢。”她换了个杯子继续着擦拭工作,擦至一半又开口道:“不过姐姐是有一些毛病没错,比如有的时候太有原则了,但是……”她抬头朝安宥真笑了笑,“还是很可爱不是吗?”年轻的孩子目前还是最喜欢用“可爱”去形容自己的恋人。
“宥真姐姐,不要把我吐槽姐姐的那部分告诉她噢。”说完她又补充道,伸出食指放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安宥真假装犹豫来逗李贤瑞,直到贤瑞嗔怒地又喊了声“姐姐”后,她才挑了挑眉,以故作勉强的神情说:“好吧。”
然后她又挂上了淡淡的笑,不知道作何表情的时候,她总是笑。
她又听到了张元英的声音:“为什么不喜欢你呢?”
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次她问向张元英,为什么会喜欢她,张元英听到她的问题后表现得像是听到有人在问“为什么太阳要从东边升起”一般惊奇。如今她回想起来,敢断言那句反问其中一定有夸张成分。
张元英问完又埋头去画图纸——那段时间里她工作比较多,把事情带到了家里做。
“喜欢我吗?”刚画了几笔又抬起头,抛出个没有主语的问句。
安宥真也把书先搁至一边,她对上张元英的视线。
“喜欢。”
“我会喜欢你就和你会喜欢我一样。”
15_
安宥真出了酒吧后看了眼时间,还早。
索性就漫无目的地逛,想着到时候总是能回去的,又想着说不定走着走着就到了家门口,虽然从来没去特意辨方向。到最后又什么都没在想,最后的想法是今天的天气似乎太凉了。
结果是转了一圈下来又回到了酒吧附近,兜兜转转到了大门对面。酒吧的霓虹灯招牌依旧亮眼,尤其是在周遭的店铺都已闭门的衬托之下。
安宥真又拿出手机看时间,估摸着贤瑞早已下了班。
屏幕上的数字突然模糊了一小片,一滴水落在上头,又向下滑至底部。安宥真愣怔地目睹着它像是快要滑进自己的掌心,然而它只是往手机壳里钻。
又有水滴降临,安宥真仰起头的瞬间,就感到额头迎来了湿意。
下雨了。
她环顾了一圈,除了仅剩的仍在营业的酒吧似乎别无选择,叹气间突然注意到了前方距离十米左右的电话亭。
步子顿住了半秒后,她走向了在大街上显得孤零零的电话亭,只因为闲逛久了后不想再进入过于嘈杂的场所。
雨点十分配合地等到她合上门才砸下。安宥真以往一遇见阴雨天,总是容易昏昏欲睡,这时候也是,或许还该加上天色已晚的缘故。
四面都透明,她倚在其中一面,感觉好像身处一个透明的屏障,怀疑起是否外界的人看不见她的存在起来。然而没有人出现在周围来让她判断猜想的正确性,也可能是她没有注意到,她只能看到雨水争先恐后地往地砖上拍,往她身边的隔板上打。
雨水飞泻着,丝毫没有要停的架势,暂时还只是薄薄一层的水流从街道的一头顺势流下,遇到阻挡转个弯继续走。四周已经被覆上水幕,变得模糊不清,安宥真猜想地面上的水流遇上电话亭激起的水花大概有她的一个指头那么高。
非雨季时少见的大雨。安宥真用手机查看起天气预报——她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很久没主动去看天气预报了,这放之前是常有的事——过大的雨势似乎让信号也走失了,于是只能看到信号还畅通时自动更新的内容,上面显示着今天有暴雨,具体到小时的话,网络能够触及的部分不见雨停的时候。
视线被拘囿于方寸之间,似乎只能靠声音来辨别雨势是否又变大了些,肉眼可视部分早已不再变化——除了雨幕还是雨幕。安宥真没有急着离开的想法,愣怔地盯着汇聚在对面的水流,最后像是迫不得已般地把目光投向了斜对面,位于四方形区域的一角的公用电话。
她又在这目光中倾注了许久的时间,听着雨水像是快要将这座城市冲洗得干干净净,然后直起身子迈出一步,站立在电话前,俯视着它。这一步进行得很慢,花了她很大的功夫,好似关节也被浸湿了积着水因而难以运作一般勉强。
依稀记起从前听过哪位同事“现在的公用电话也都是电子屏幕,真不得了”这样的感慨,可是她眼前的这个却陈旧得仿佛来自上个世纪——褐绿色的小小显示屏,传统的由金属制成的按键,指尖与之相触时感受到的是一点冰凉。
出乎意料的,老古董还未到退休的年纪。安宥真从衬衣口袋里翻出一枚硬币——那是她向李贤瑞收取的封口费——投了进去。她慢慢地摁下一个键,屏幕上随之亮起一个数字。她微微瞪大了双眼,眼眸也随之亮了一下。
接下来一个个地将数字输进显然经历了长久岁月的显示屏,她输得很缓慢,不是因为需要花时间去思考下一个数字是什么,而是每摁下一个键似乎需用相当大的力气。最终她看着屏幕上的那串数字皱起了眉头,她当然知道那是什么——张元英的电话,但她无法确定,越盯越觉得陌生。
雨声听多了后都忘记了身上还有手机,也许也因为它失去了信号后就被归为无用之物。安宥真忘了可以她大可以翻开通讯录去比对,歪起了头继续观摩着那串数字,较起真来。她眯眼看着它们,好像是这个电话没错,但是怎么都无法确定是否属于张元英。
可是,假设一圈下来,倘若把其中的任何一个数字替换成别的,感觉更不对了。
于是她确信这排列组合是正确的,毕竟安宥真只记得四个电话号码——父母的,她的,张元英的。
至于怎么会记得张元英的号码这事,她实打实地回忆不起来,在电话号码早就成为只用保存至通讯录而不用特意去记忆的背景下,明明记住的结果该有个必须要去主动记忆的动机才对。
安宥真发觉自己好像忘记了许多事情的起因,无数的结果就像这个号码一样明晃晃地摆在她面前。组成号码的数字,改动哪个都不对,好似她和张元英少了哪一份经历都组不成相应的现在。
张元英和安宥真从来都不是天生一对。
不是没有过不合,而是许多的矛盾在她们的恋情到来之前就暴露过又解决好。不是不会有不合,是她抱着悲观想法珍视着每一天而选择忽略细微的摩擦,因为知道那些相比于当下的幸福以及终有一天会到来的溃败都不值得去在意。
张元英呢?
对张元英有着绝对了解的她,却突然摸不清那人的想法。
安宥真的脑海中又闪现出几位同龄人的人名,如今的她和她们拥有着同样的身份,听闻着她们的名字时她还能够识别出张元英的思绪。
所以……是不是那人也有可能做出和以往不同的选择。
安宥真摁下拨号键,用尽最后的力气,动作突然迅速得比思考还要快,因为知道自己思考后一定会犹豫。
握着听筒的那只手因抓得太过用力而指腹泛白,另一只手垂下紧紧攥成拳,尾指指甲割进掌心的肉里但她浑然不知,安宥真对着嘟声祈求张元英能够听见相似的声音,祈祷着那人一定要接通。
第三声长音响起的时候抬起的手不再颤抖,指甲也稍微放过了掌心肉,安宥真不再担心自己会把电话挂断。她早已从分开后的不再联系推断出她们之间已经没有了回归朋友关系的可能,于是就只能是曾经的好友,现在的前任。
但是如今不想再继续做一个合格的前任,不想自觉地不去打搅对方,不想好聚好散。
“哐。”
电话被接通了。
“……”
却没有人开口。
安宥真沉默着,两眼间失去了焦距,木纳地对着微弱灯光下的不显眼影子。她似乎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于是重新思考起哪句话最该说最值得说。她听不见自己的声音,更听不见张元英的任何一点动静,只能听见令人烦躁的雨声,只能通过屏幕上显示的通话时间确认电话被接通的声音不是幻觉。
“你在外面?”
在安宥真抓不住答案的时候张元英先开了口。
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和语调,仿佛什么都没变。安宥真再次把视线放在持续降落着的雨中,她感觉张元英此刻好像就在街的另一头,只是被遮挡住了。
“是。”吐出答应的音节时顺势叹了口气,下一秒就感到鼻子一酸,随之而来的是眼眶湿润,安宥真暗暗庆幸还好这一切都发生在她回答之后。
“所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另一边的张元英自若地问着从未向安宥真问过的问题。
安宥真垂下眼眸,眨了下眼睛,闭上了双眼,又睁开。
“不知道。”
“安宥真,你在哭吗?”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安宥真才发觉刚刚的话里有不自觉的颤音,但她却没办法辨别出张元英的语气,到底是像从前的任何一回中的安慰的同时又调笑,还是觉得事不关己,只是想确认一个客观事实的提问。
“张元英。”
“我在。”
“……”
雨点在这时候又越来越大,拍得隔板哗哗作响,大有要把这能避雨的一隅之地掀翻的阵势。
“那我先实话实说,”张元英好似在又一次长久的沉默中败下阵来,“我等你……的电话,等得比我想象的要久。”她再次顿了下,“所以呢,你有什么想说的?”最后又低声补充道:“如果是‘对不起’这样的话还是算了吧。”
“元英……”
“宥真姐姐。”
安宥真被张元英突如其来的“姐姐”逗笑了,她抹了把眼泪,心想反倒是年纪小的那位现在一定不像她这样狼狈不堪地抽噎着。
她想起在上一个暴雨天,她们依偎在干爽的室内,张元英盘着腿在看动画片,她披着毯子玩手机。张元英被动画角色逗弄得咯咯直笑,她的视线随着张元英肩膀颤动而抖了几抖。
“我好想你……
“我没带伞……
“雨下得好大,但是……我好想你。”
16_
张元英在问了安宥真地址后说会来接她。“很快就到。”通话时长达到那枚硬币所能支付的最大限额时张元英留下了这句话。安宥真把听筒挂回原处,张望四周,漆黑一片,连本该彻夜营业的酒吧似乎也临时歇了业。
又湿又冷。她静静地等了一阵后把双手插进口袋里,这时候才想起手机的存在。
她试图给张元英发送kkt,结果是发送失败,转念一想,切换到编辑短信的界面,输入几个数字后数字的下方自然而然地弹出了张元英的名字。
“我去找你。”短信会不断地尝试,直至某个信号出现的瞬间将消息传达出去。
安宥真打开门,走进了夜色下的雨幕里。
她知道在她见到张元英后,张元英会皱着眉头一脸愠色地责问她为什么不在原地等,为什么要淋着雨过来,而她会上前拥住张元英径直说出“我好想你”,“呀,我洗过澡了的。”张元英或许会这样嫌弃地说,但是没撑着伞的另一只手仍旧会环住她,她们会共同去向一个温暖的地方。
再过段日子她会找到一个合适的时机问:“我们到底算是什么关系?”
张元英会说:“当初没说分手不是吗?”
她会接着说:“那最开始问也没答应交往。”
“那现在再问一遍不就好了,”张元英会笑得满是自信,“愿意和我交往吗?”
而她安宥真无论是通过怎样的方式扳回一成,在那之后一定会全心全意地答应。
从未一同外出旅游过的她们终有一天还会离开首尔去旅游。安宥真出发前会想到,她在旅游时是更偏爱于随性而为的那个,刚好张元英也会把做规划的任务揽下来。张元英会询问她的意见,说着“那就这么定了”,潜台词是你到时候别突然想改变主意。安宥真当然会点着头说“好”,可是到了去某个预订好的餐馆的路上,又觉得起为什么一定要走这么远的路,明明刚刚途径的那家餐馆看起来也很不错。
察觉出安宥真在腹诽的张元英心里也有不满,但是依旧会点上几份符合安宥真口味的菜品,谁叫她对安宥真的喜好早就烂熟于心。
尽管动了少给那不知好歹还出尔反尔的家伙点她喜欢的小食的心思,但又想到自己好不容易做的功课和她们好不容易来这么一趟,于是张元英会大度地暂且把情绪放置一边好好点餐——“大度”是她给自己的评价。
不论她们第一口选择的餐品同或不同,结果总是所有食物会被享用干净。
心思各异地一路无言至海边,听到了飞鸟的鸣叫,见到了海浪的翻腾。海面反射着透亮的日光,海的尽头是天,天的尽头是海。
张元英会用脚后跟在沙滩上勾勒出她们的名字,兴致被全然勾起后还在后头添上一句“Here We Are.”,最后在右下角标上日期。而一直在一旁沉默地看着张元英动作的安宥真则默默地走上前,学着张元英挪动脚后跟,做的事却是把日期擦了去。
“呀!”张元英白了她一眼,心想以后再也不主动示好,再也不和这人一起出来旅游。而安宥真会在看了她愠怒的脸后,弯着眉眼,有些不着边际地开口解释道:
“元英啊,我们在一起这件事,是没有期限的不是吗?”
——END——
笨蛋爱情学(结尾)
[图片]
因为今年高三 只能在学校偷偷拿手机码字很慢还很容易错字有的逻辑可能怪怪的T T...我先致歉
之后会修一下,然后传个完整版!
^^想要大家的评论!如果多人喜欢的话我会写个只能传在aff的那种那种的番外!
——————
坐在人最多的那一桌。赞爆!为了这个神圣的登顶时刻而庆祝!因为是带薪团建,所以心情比以往任何一刻都更好,疯狂地夹起滋滋冒油的烤肉,呼呼吹两口气以后配着啤酒一起送进嘴里。怎么还是一副死掉的样子?看着坐在旁边依旧面如死灰的贤瑞。哎呀…这孩子…人生就这么一辈子有什么好丢人的?这次也不喝酒的话晚上麻烦你送我回去了哦?
真的是天才,用...
因为今年高三 只能在学校偷偷拿手机码字很慢还很容易错字有的逻辑可能怪怪的T T...我先致歉
之后会修一下,然后传个完整版!
^^想要大家的评论!如果多人喜欢的话我会写个只能传在aff的那种那种的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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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人最多的那一桌。赞爆!为了这个神圣的登顶时刻而庆祝!因为是带薪团建,所以心情比以往任何一刻都更好,疯狂地夹起滋滋冒油的烤肉,呼呼吹两口气以后配着啤酒一起送进嘴里。怎么还是一副死掉的样子?看着坐在旁边依旧面如死灰的贤瑞。哎呀…这孩子…人生就这么一辈子有什么好丢人的?这次也不喝酒的话晚上麻烦你送我回去了哦?
真的是天才,用一句话把原先筷子不动一下的贤瑞唤醒。咕噜咕噜咕噜。也不用为了不搭我而这么努力吧?看着桌面上迅速清空的两杯啤酒,这孩子真的疯了,哇C,就这么不想搭我吗?
走路时感觉自己正在飘,吃得很饱,肚子涨涨的感觉随时会吐出来。打开洗手间的水龙头,哗啦啦的水声响起却没有伸出手。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今天的妆很好看,是因为喝醉吗?早就脱掉的腮红好像又回到了脸上。从小到大被表白过很多次的这张脸蛋,能够吸引元英的脸蛋。真是神奇。
调整着歪掉的领带,再解开衬衫前两颗的扣子,简单洗了个手。真的喝得太多,脑袋晕乎乎的,连自己正在做什么都快不知道,也不想出去继续喝酒,熟络的同事此时基本都倒下了。
元英有喝吗?松懈的大脑提出了这么恐怖的问题。我真的没救了,真的很没出息,为什么下意识关心张元英?可是越是这样责怪自己,脑海里关于元英的画面就越多浮现。很久之前吻我的元英、和我说分手的元英、再次出现在我身边的元英。好讨厌,不是说不在意她吗?
我不在意她,一点都不在意她,从来不在意她,根本不在意她,绝对不会在意她。没有办法不在意她。
在决定离开厕所的那一刻转过身。我要去看看元英有没有喝酒。是下了这样的决心。我在意她,我要去找她。喝醉酒的心就是这样坦诚。
“喝醉酒会让人变蠢吗?”
怎么办呢,很丢人。没有办法,酒量真的很差,喝大之后走路都成了问题,不协调的四肢打架,不管怎么想都很傻地往地下摔去。最该死的不是摔倒。为什么总是在这种时刻出现?穿着修身西装的一副干练女强人模样的元英又一次见证了我四肢着地,很无奈地叹着气。我真的会担心姐姐某天把自己摔死。就这样说着把我强行拽了起来。谢谢、谢谢。这样口齿不清地道谢。
“安宥真。”
“嗯。”
“……”
“我是谁?”
“…张元英。”
搞不懂这是想干什么,很明显我只是四肢不协调而不是脑子有问题,但见证我平地摔全过程的元英确实已经把我默认当作是一个傻子。靠着墙面和她四目相对着,醉酒后飘飘然的感觉依旧没消失,这种情况下不想开口讲话,因为控制嘴巴的好像并不是大脑而是最为真诚的心脏。
很久之前就测试过,我的力气其实一直都比元英大,即使现在是醉酒的状态也不会改变这个事实。可是为什么呢?就像最开始确定关系时那个样子,被按在厕所的隔间里。该庆幸这里的隔间很高级吗?我就像被点穴那样背靠着夹板,连什么时候搂住元英纤细的腰都不清楚。
她一定没喝酒。凑近到我的身边只能闻到她甜腻的香水味,真的很喜欢这种微甜的香水,闻起来像在吃糖。唇齿相碰,像狩猎的狮子那样强势。这个恶趣味的女人。就像在惩罚我那样故意咬破我的嘴唇。
为什么不推开?为什么呢。涣散的视线聚焦在哪张脸上,此时此刻和我吻得难舍难分的张元英,睁着眼睛看着我,用绝对上位者的眼神。真的被驯化成了小狗。真的对这个的注视爱得要死。
不断和我舌尖纠缠的张元英,双手环住我脖颈的张元英,和我在厕所隔间里做着这种只有热恋期的人才会干的事情。真搞笑,我竟然也乐在其中。真的是疯了才会这样。
在吻到缺氧之后才放过我,却又故意在停下之前狠狠咬我的舌尖。疼痛让我乱成毛线的大脑终于冷静一些,但这时的冷静也只是坠入情海的冷静了。身体和身体紧紧地贴在一起,清晰感受到她的胸膛随着呼吸而欺负。咚咚咚、咚咚咚。疯狂跳动着的心脏分不清属于哪一方,低垂着视线注视她大幅起伏的胸膛。这里曾经也有过我的痕迹。
顺着腰线向下,真的是完美的身材。姐姐。试图解开元英包臀裙拉链的前一刻她才开口。这是职场性骚扰。是要阻止我吗?看着那双眼,能读出来的更多像在调情。但是我依旧收住了手。
“是吗?但是其他人只会配合我。”
当然没有过所谓的其他人。幼稚地意识到自己所处的位置太过被动,无论如何都不想输给这个女人,即使是上床我也要做耕耘的那个才对。看着她的脸色变差,心情都都直线愉悦起来。
“姐姐倒是玩得很花。”
“是吗?我觉得和法国比起来也就那样吧。”
是应该被记录进史册的伟大成就,这是元英第一次被噎住,瞪着那双大眼睛愤怒地看着我。狗崽子。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还要用大腿顶在我两腿之间。掐脖子已经熟能生巧了吗?被控制在缺氧却不会窒息的边缘再次和她唇齿相交,但这次不想再做服从的小狗,所以摁着她的后脑勺。张元英。你个疯女人。绝对不会输给你的。
抱着要吻到窒息晕过去的决心,就连接吻这件事都成了比赛的内容。呼吸和彼此都缠绵在一起,看着我的眼里写着的愤怒就像兴奋剂,我的心脏也一点点扭曲起来。真的很喜欢她眼眶泛红的样子。
用力扯住我的领带,连最上边的扣子都随着她的动作崩开。真的让人心碎,定制的西装即使是女款也不是个小的数目好吗?用愤怒的眼神注视着我的元英,实际上眼神还是不及她的吻有攻击性,一次次故意来咬我的嘴唇或舌头。是疯狗吗?破了皮的嘴唇渗着血,这个嗜血的神经病,即使这样也要和我难舍难分地激吻,口腔里全都是血腥味。
“吻技倒是进步了。”
鼻尖相触的距离,说话的热气喷在我的人中上,淡淡的血腥味冲上来,连脑海里的酒气都散掉。
“你的也没差到哪去。”
就是这句话让元英的笑容都变深。
“嗯哼,当然。在法国和不同洋妞练习的成果,姐姐对结果还满意吗?”
顶着这张绝杀一切的脸蛋说出这样的话,即使心里清楚是在气我也依旧着了道。按着元英的肩膀,明明跟我差不多高的这个人,很轻松就能被双手环住。
“应该是我问元英,对我的练习成果满意吗?”
不就是可以轻易得吃的绝杀脸蛋吗?只有你张元英有?无论是恋爱前还是热恋中又或者是分手后,总能莫名其妙奇妙得到女人门喜欢的我。张元英,如果还喜欢着我的话,在国外时就该像我那样用不同的方式监视着我。不是疯子吗?不每分每秒监控着我的一举一动怎么行呢?对你在国外的情感状况了如指掌的我,绝对是不会因为你的鬼话生气然后落败的。
这时元英的表情开始消失,搞不懂她在想什么。被她亲得双腿发软,即便如此我依旧没舍得推开,环住她的脖子不断发出邀请。其实这里不该是做这些的场合,不管怎么说在厕所走火擦枪也太危险了。可偏偏理智融化在酒精里,连自己究竟在干什么都解释不清楚,感受着面前元英的愤怒,心里的快意达到顶峰。
叮咚。是手机的消息提醒。这时理智才稍微恢复,掐住我脖子的手也渐渐受力。
——人呢??
——还活着吗不会被捡尸了吧安宥真??
啊,真的非常抱歉啊贤瑞,在厕所隔间和前任激战的结果是把这位即使喝醉酒也依旧惦记我生命安全的善良关系户给遗忘。嘴唇被咬破的痛感一阵阵传来,想回复说点什么,可元英却把手机抢走。
啊张元英!害怕厕所还有其他人,所以压低着嗓音去喊元英,可这家伙确丝毫没有理我,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跳舞,编辑然后发送。姐姐看上去醉得迷糊了,只能由清醒的我回复了。就这样笑着跟我说。
——内~活着哟^ω^正在和元英甜蜜约会中♡…心脏dokidoki无需担心♡~
额。嗯。啊。一瞬间感到了失语。
——?
——安宥真
——去死吧^_^
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贤瑞的无语和愤怒。啊啊,啊啊啊。在心里尖叫着,可元英却像没事人那样推开隔间的门。啊姐姐,真的醉得不成样子了吧?她就是这样拽着我的手腕,用无法拒绝的语气说要送我回去。
不管怎么说都让人觉得尴尬,在神志不清的晚上又成了元英专属的农夫,可勤勤恳恳的劳作才进行到一半就开始莫名其妙地掉眼泪,因为真的觉得很委屈,看着赤裸的元英竟然比拥有她还令人害怕。一觉睡醒想起自己那副丢人模样就想逃跑,结果也真的这么做了。
“…所以姐姐…”
这是我给善良的志垣发完求助消息的第二个小时。提着箱子站在门外,我们不用上班每天游手好闲的志垣以一副无话可说还没睡醒的样子来迎接我。
“哎一古,我们志垣——”
“啊真的!不要莫名其妙这么亲热!西八,到底为什么忽然要跟我住…”
“拜托了我们志垣…”
“就算这样…”
“如果不搬过来避难的话我会死的…”
“…就算是这样子那也…”
“你之前说想要的那个我们公司的日本女人的联系方式…”
可恶的志垣,立刻把那副为难的嘴脸收起来。大发啊!宥真姐姐呀,怎么这么拘谨在门口呢?我们是好朋友啊,好朋友,不管怎么说——哎呀,要把我家当成自己的家才行呀,哎一古,真是辛苦了我们宥真,快快进来吧。
总之就像是逃难,我躲到了志垣的家里。
和元英重新添加上联系方式以后也没收到过她的消息,那天慌乱逃跑之后她就和社长申请了独立办公室。效率很高,在我回公司上班前就把所有东西搬了出去。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就是这样失去了交集,像又成了陌生人。
关于元英的烦恼暂时搁置,正正是业务旺季,无可避免地忙着处理小组工作。新招来的几个实习生脑子就像被驴踢过,不管怎么说都很匪夷所思,连着修改好几次依旧会在财政报表时忘记打小数点。拿着笔一个个数目对过去,太阳穴突突突地跳。哇塞。我们公司的季度营业额要遥遥领先韩国百分之九十的企业了喔?
因为真的很忙,所以连有关于元英的消息都全部抛到一边,虽说本身也不是爱听八卦的性格。反正是她说要追我。带着这样赌气的想法坐在办公室里核对账目,昨天又莫名其妙被拉去团建,真的恨死这种可恶的酒桌文化,头痛得爆炸第二天还要上班简直反人类。
“姐姐疯了吧,午饭时间还在努力工作的人是要被砍头的。”
一脚踹开办公室门的贤瑞这样把我拽下便利店。
“如果你手下带的实习生和我一样的话,我相信你会和我一样头疼的。”
闭嘴吧姐姐,把你散发的社畜负能量收回去。熟练撕开饭团接着狠狠把东西塞进我嘴里的贤瑞。啊说起来,是复合了吗?于是我嘴里的饭团随着她这句惊为天人的话而掉落。啊啊啊。贤瑞看着地上饭团散架的尸体发出爆鸣。
真的很抱歉,非常不好意思,啊哈哈工作压力太大的确容易让人痴傻。向着便利店员工道歉,默默掏出纸巾去收拾好地面上的狼藉,身旁的贤瑞扶着额头连一个眼神都不想分给我。可恶的家伙,如果不是你惊为天人的提问,我是绝对不会这么丢人的。
坐在便利店的角落重新撕开包装,用怨愤的眼神看一眼贤瑞,可她却盯着手机屏幕嘴角上扬。呀!真的!你该不会又有桃花了吧?这家伙摇摇头说,是姐姐的桃花。搞什么,不管怎么看都是故意在讲恶心我的话,所以一口咬掉半个饭团接着对着她翻白眼。
“为什么怨气重成这个鬼样子啊。”
像个小孩那样喝着牛奶却摆出一副长辈模样的贤瑞真的搞笑到爆,但就是这副样子看得人火大。真想会到大学改专业,啊还是一步到位点,我想回羊水里祈祷自己投胎成关系户。
“哈…你们宣传部的工作有多轻松别以为我不知道…”
想起来了,就是宣传部的代表一天到晚组织垃圾团建,可恶的家伙,真的以为自己活得轻松就所有人快乐了吗?再喝下去只会挺着比孕妇还要大的啤酒肚影响城市容貌的。
“是这样呢…”
“对吧。”
“确实。”
“……”
莫名其妙就结束了的话题。咀嚼着嘴里面的饭团,贤瑞不开口的话自然也不会去挑起话题。
“所以说…”
“嗯?”
“真的复合了啊?”
“……”
“怎么?”
“没有。”
只是神智不清时和对方亲破嘴唇做到一半暂停还逃跑的纯洁同事关系。这句话当然不可能说出口,只是简单地否认再默不作声地吃饭团。和元英那样,绝对绝对不是复合,不可能是。
双手环胸审视着我,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对我进行回应。干嘛?实在看不下她那副样子。
“姐姐明明很喜欢。”
“你又知道?”
“不喜欢的话之前团建你也不至于对着我发酒疯。”
“……”
无可否认的事实,我真的很喜欢元英。
“搞不懂。”
搞不懂。
越是长大反而越害怕去直面自己的感情,即使元英再次出现在我的世界也依旧感到恐惧,因为失去过才害怕再次失去,看着完美的元英,心里想的却是除我以外还有谁可以站在她身边。答案应该有很多。
说爱我的元英,勇于表达爱的元英。这样接近完美的元英真的可以和我谈论永远吗?看着她会想哭泣,看着她的眼睛会想哭泣,看着在身下的她也依旧想哭泣。
或许过去大胆拥有她的勇气已经消失了。
在一点点被迫的成长里变化着的安宥真。
还会是张元英爱的安宥真吗?
我感到害怕和迷茫。
所以逃避。
疯子。出现在志垣家门口还戴着墨镜,不知道的话绝对会当成私服出门的爱豆。元英就这样出现在我的视线里,迈开步子,三步并作两步到我的面前。
到底是怎么找过来的?这样的惊悚和尖叫淹没在心里,因为面前这个疯女人不由分说地拽着我的手腕。啊真的是。比人贩子还要可怕,就这样把我塞进了车子里。
“……”
“…开车。”
真的疯了,哪有人绑架还把受害人丢在驾驶位的道理?扭头不确定地看了两眼,看不清她墨镜下的眼神,所以握住方向盘的手都开始出汗。
“哪?”
“开车。”
最近是升职了吗?讲出来的话就像代表们那样让人感到头晕难懂。可即便如此还是乖乖发车,小心翼翼得行驶在路面,连目的地都没有。
连续工作十五天终于迎来的美好休息日,这样伟大的休息时间竟然在和前任进行甜蜜的无目的旅行。哈哈。在心里咀嚼了一下现在的情形,得出的定义是这个世界有点问题。
为什么会找到这里?为什么要上车?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说?为什么忽然间又来找我?真的有很多疑问,但是面对着元英,提不起一丝勇气,习惯把空调调到元英最喜欢的温度,车速也比平时慢得多。恐怖的习惯就是这样,超级无奈。
“旅馆或者大田,选一个当目的地。”
在等待红绿灯的时间里放下手机,这个疯女人一张嘴就是这样恐怖的选择题。所以就连发动车子的手都停了下来,下意识张大嘴巴呆呆地看向她。不好意思,我有点听不懂?可这时元英没有继续重复,戴上耳机,真的像在和我甜蜜出游那样。宥真呀。故意用甜腻腻的声线喊我,可恶的是敬语莫名消失了。我们亲爱的,快开车吧?
搞什么。即使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发动了车子,可恨的条件反射就是这样,一脚油门领着车子往大田开。真的疯了,为什么莫名其妙去大田?就因为不想去旅馆?疯了吧,我为什么非要在她给出来的选项里面二选一?
宝贵的周末花费足足三个小时直达我亲爱的大田,直到下车呼吸到新鲜空气才觉得自己清醒些。身旁的元英在路上睡了一觉,现在看来还比我更有些精力,即使戴着墨镜也能感受到她的愉悦。
和首尔天差地别的城市,有必要这么高兴吗?看着她,关于热恋的记忆也涌出来。
每年都要和姐姐看初雪。要一起爬山。要一起去大田。要看姐姐小时候的照片。要和姐姐的家人一起吃饭。要躲在被窝里和姐姐接吻。热恋时看着元英把一个个计划写上去,说一定一定要和我慢慢完成。
回大田。不管怎么说都是很浪漫的愿望?自从考上首尔的大学以后我就再也没回过去,后来忙于工作就更没有了时间。爸爸妈妈活得比我随性,愿意发来消息关注一下我的死活都算是一种奇迹,就是因为这样才一直没有和元英来过这边。一直到分手都。
真的搞不懂她莫名的执着,总缠着说想看看我生活过的城市,嚷嚷着非要看看我小时候的样子。所以只能红着脸,小时候戴着呆瓜眼镜真的超级奇怪…可她却反而更期待。
一直以来都搞不懂元英,现在也一样。明明应该是尴尬的关系却若无其事地挽住我的手。圣心堂…圣心堂…像小孩那样反复念着面包店的名字,然后加入到长长的队伍里。怎么办。可爱得让人想死。看着这样的元英,连忤逆她的心都消散,像个神经病一样陪着她乖乖排队。
有一瞬间真的以为自己穿越回了热恋期,走在路上肩膀蹭着肩膀,就是这时候被她抓住了晃动的手。温暖的掌心包裹住我的手指,惊愕地转过头,她却是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没有办法拒绝元英,即使是现在也没有办法改变这个事实。吃着甜甜圈忽然转过脑袋看我,嘴角还挂着面包的碎屑。平时一副绝对DOM的模样现在却可爱成这样?真的没救了,看着她,心脏砰砰砰砰地狂跳。
妈妈啊,出去玩了吗?啊真的是,家里现在没人吧?喔没有啊。我要回去睡觉哦?吃着面包的样子真的很可爱,即使提出要去我家这样无礼又刁难的要求也只能同意。怎么办好,呆在张元英身边真的年轻了十岁,现在的我完全是没有独立思考能力的傻子。
因为是慷慨向我展现出可爱面的元英,所以我也成了温顺的宥真。没有任何办法啊,真的,如果她用一副疯女人姿态对我的话那我还能游刃有余得处理,可偏偏是这么可爱的状态。啊。光是看到就防御失效。
在楼下的便利店买了一堆零食,打开家门的一瞬间开始恍惚。房间的话,是这里吧?真的太久没有回家,推开卧室的门时都有些犹豫,但房间意料之外的很干净,看着被摆放整齐的东西,心脏也觉得温暖。
坐在角落看平板,就当房间里的元英并不存在。就是这么矛盾的心理,明明都带她过来了现在却又开始逃避,啊真的是没有救。即使觉得这样的自己欠骂也没有用,在心里自我谴责一万次也不会改变当下的行动,只是扣开易拉罐的拉环,冰凉凉的啤酒顺着喉咙滑进血液里。
明明很讨厌各种团建和需要喝酒的活动,但却在美好的周末继续选择成为这样的酒精垃圾。啊,真的,茅盾得要死。身边的元英翻着相册,姐姐小时候明明很可爱。听到这样的话,心脏上会有羽毛飘落,但我依旧没有回答她。
一张一张一张,低着头认真看我儿童时期珍贵影片的元英。为什么笑得那么开心?捧着相册就像守护着珍宝。为什么那么喜欢?很爱我的话为什么当时要决绝地跟我说再见?
“…是为了姐姐才提前回国的。”
“……”
“不想在法国读硕士了。”
就像有心灵感应那样抬起头,坐在另一个角落的元英怀里还抱着属于我的相册。已经在室内了依旧没有摘下她的墨镜,女明星瘾真的犯了吧。
挑起关于分开的话题,所以我变得沉默。嘴里的花生米要就着半瓶啤酒咽下。咕噜咕噜。在这份沉默里灌下第二瓶。
“嗯。”
思来想去也只有这样的回应,视线下移,注视着脚尖。我真的是酒精垃圾。感受着又渐渐迟钝的大脑,把下半张脸藏到膝盖后面,双手环住小腿,即使是一米七几的高个也会显得渺小。
摘墨镜时才发现元英泛红的眼眶,原来也会哭吗?看着她微微发肿的眼,是昨天也哭过吗?因为不安而把努力把自己缩得更小,脚尖和脚尖相互碰撞着,眼神却始终注视着元英。
“一开始想分开是觉得姐姐没有办法离开我。”
“因为姐姐为了我真的放弃了很多向上的机会。”
“感到很自责。”
我在听着。不用说出口。一言不发地坐着,嘴里的花生米却变得越来越难下咽,打开的啤酒一瓶接着一瓶,真的该庆幸买的够多。
“真的想了很久,初雪那天,在见到姐姐之前也没有想明白。”
“......”
“但是看到姐姐手套围巾都不戴,傻傻着我过来的样子,忽然就下定决心了。”
为什么是因为这个?真的很可恶,连眼神都变得幽怨,可元英却直接无视了这份情绪。
“不能让宥真姐姐变成爱情里的傻瓜。当时就是这样想的。”
“…啊真的…”
“但是出国之后发现,更离不开的好像是我。”
没有听过的话,关于元英离开的日子,即使有志垣也依旧觉得陌生。没有我的痕迹的三年,连呼吸的空气都有时差,和元英有关的一切,想要靠近却始终有距离。
一言不发地感受着她延迟三年的心跳。咚、咚。丢下你完美的面具,把所有一切都收起来,剖开心脏让我看看吧。心里带着这样的期待,静静注视着她流泪。
在寂静里,撕下了隐藏心跳的所有伪装,把最赤裸和诚实的爱说出口。
咚、咚、咚。
所以姐姐。和眼泪一起出现的话。
重新开始一次吧。她说。
不要再做爱情博弈的傻子了。
我没有回应。
又是三个小时的车程,坐在副驾驶座靠着窗的元英没有和我有过多的交流。目视前方,说不清楚是身体还是精神上的疲惫更多,紧紧握着方向盘,脑袋却思绪万千。
直到现在也没有给予元英答复。我会等姐姐的。元英是这样说的。每次喝酒都容易失去理智,在泪水和复杂的想法里,亲吻反而成了唯一的选择。
记不清楚究竟吻了多久,一觉睡醒发现躺在床上,身边的元英蜷缩着,看起来完全是柔弱的兔子。啊,兔子。就是这样的兔子让人觉得防不胜防,看着她脸上的泪痕,心情也变得奇怪,咬住下唇,劣质酒精的后遗症就是头疼,但眼下头疼的原因好像又不全是这个。
法国很浪漫,很有艺术氛围,比起首尔的快节奏生活确实让我觉得很舒服。但不管怎么样都做不到享受,心脏好像被挖掉了一块,好奇怪,无论如何都不知道究竟弄丢了什么。翻着手机相册,看到和姐姐的合照,就像疯了一样难过,明明不想哭还是继续掉眼泪,这个时候才发现属于我的灵感缪斯被我自己割舍了,太蠢了,分开才发现,离不开的人不是姐姐,是我。
自说自话的疯女人。应该这样评价她的。可面对的是漂亮的元英,即使是哭得稀里哗啦也美丽动人的元英。啊真的无药可救,心脏上隐藏的命运丝线把我紧紧束缚,心疼得呼吸都困难。
真是可恶啊。把车一路开到家楼下,她却开口问,姐姐还要继续躲着我吗?所以停车都故意放慢了动作,摆出一副不熟练的样子,脑子里飞速思考着该怎么样应对。
“好吧。”
她叹了口气。
“我会等姐姐的。”
于是打开车门。
“等到重新承认爱我为止。”
总是自信心满分的家伙,到底为什么笃定我的心会一直向着你?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心里涌起异样的烦躁。
啊。
疯子。
忽然知道心里的异样感从哪来。
张元英这个疯女人,说着那样让人脸红心跳的话就这么走了,可恶的家伙,这可不是我的车子啊。真的大发,难道坐在驾驶位这就成我的车子了吗?疯了。
啊宥真啊,等我赚大钱一定会送你去出道的,无论怎么说都长了一张很伟大的脸啊。拿着报告去交给社长,这家伙非要在验收完毕之后演这么一出。
额呵呵…尚且不说有没有可能发大财,光是拿着剥削我而赚来的钱去送我出道这件事情就很恐怖了不是吗?可恨的资本家,竟然这样压榨我的剩余价值,不可原谅。
在心里痛斥着资本家,听到最近工作量会减少之后还是两眼发光,腰杆挺直双手叉腰,连皮肤状态都变好,就这么心情愉悦走进茶水间。
就是这样见到了和元英聊得火热的贤瑞,哇可恶的李贤瑞,这个背信弃义见色忘友的人。惨遭背叛的感觉涌上心头,看着和元英有说有笑的贤瑞。啊,可恶,超级可恶。到底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的?
端着茶杯假装不经意闯入,发现聊的甚至是我的八卦。啊元英姐姐听我说,真的。宥真姐姐之前喝醉真是吐得我车后座全是。不知道哪里好笑,元英就这样捂着嘴,肩膀也跟着笑一抖一抖。
真的很生气,因为觉得丢人,连重新正视感情的心情都消失了。你们。就是这样出现在两个人背后,扯出最为虚假的笑容。是在聊我吗?贤瑞被吓得浑身一抖。姐姐啊,这是故意杀人。就是这样说着准备开溜,事实上也真的这么做了,伸出手连她衣服的边角料都没有抓到。
无论如何都感到气愤,看着眼前的元英,这份心情更加明显。到底在笑什么?只是看到姐姐就想笑。我很好笑?真的很过分,问出这个问题,于是元英笑得更放肆,会说话的眼睛注视着我,真讨厌,被这样看着连对着她生气的欲望都消失。
“回一趟家吧。”
又在自说自话。
“姐姐和我一起回去一趟吧。”
我真的做不到拒绝。无论如何都不。
在下班之后又坐上了元英车子的驾驶位,搞什么,上班打工辛苦赚钱下班还要给这家伙当专属司机,真的完蛋了,这个充满了压迫的首尔。即便如此还是紧盯着前路,连着切了好几首车载音乐都觉得不满意,车里寂静的气氛会让人觉得尴尬,回那个熟悉得不行的家又没有用导航的必要。
时隔多久?走进熟悉的电梯再输入密码。讨厌,热恋期时把元英的生日作为密码,现在被盯着输入竟然感觉到别扭。真的很久没有回来,分手后回来双人的居所会觉得痛苦,很多两个人共同留下的痕迹都没有清理。
身旁的元英把眉毛都皱成八字,重重叹一口气。全是灰。发出这样更像谴责的抱怨,先一步迈出脚走进着。干嘛把背影留给我?不可以这样。绝对NO。原先站在门口犹豫不绝的心终于下定决心,深吸一口气结果被灰尘呛得咳嗽,走回元英身边问她究竟回来干什么。
“想要确定一件事情。”
“什么?”
去法国的日子真的被莫名其妙的仪式感熏染了啊,我们元英,什么事情要跑回这里讲?我天啊,安宥真的命也是一条命好吗?一副很认真的模样跟我说话,现在却低下头翻阅着手机,啊,急死了,不要这样,到底想确定什么?
分手后新创建的IG账号被摆在脸前,我的眼珠子也因为震惊而快要掉出框外。学的不是艺术吗?没人跟我说过学艺术的人还要会侦查吧?当初分手就把所有社交账号给删除了,不想看到和元英有关的记忆也不觉得能和元英再联系,逼着创建新账号加上一些熟悉的朋友,麻痹着自己说就当是全新的开始。
“要到了姐姐的IG账号,因为真的很想姐姐,很想看看姐姐在干什么、过得怎么样。”
“......”
要到了账号。反复地咀嚼着这个关键词。张元英。法国。能有我各种新社交账号的人。一直以来给我上传各种元英近照的志垣。莫名出现在志垣家楼下并且逮住我的元英。关键的信息串联起来让人后背都开始发凉,心脏却因为兴奋越来越快。
疯子。
“疯子。”
可怕的心连心的默契,就连想说的话都一样。
摸上我心脏的手掌。像毒蛇那样缠绕我的脖颈。疯子。再次吻上她的唇,又是我喜欢的那个唇釉自带的香气。砰砰砰狂跳的心跳让血液冲刷掉所有不诚实,和这个疯女人吻得呼吸都交织在一起。
在法国也在监视着我吗?是不是和我一样在世面的夜晚病态地翻阅手机里关于对方的一切消息?啊,张元英,你这个病态的女人,用网络的窗口窥探我的生活却不让我发现?真是可恨。明明对我爱得无法自拔却提出分手。真的犯下无法原谅的罪过。
“在国内监视着我。”
捧着我的脸。
“现在却说不爱我?”
从回来开始就以胜利者姿态是因为从一开始就知道,有恃无恐地越界也是因为有底气,可恶的张元英,在这场博弈里面捏着这么多筹码却总让我以为自己才是主动那方,这也是你的训狗之道吗?
“喝醉了还会想我想到掉眼泪,姐姐很把自己代入到被抛弃的流浪狗这个身份上?”
“张元英...”
“哈...当时说在国内没少练习的话也完全是胡说八道?”
“...嗯。”
如果还在意我的话就别当这样的笨蛋,姐姐真的无药可救,明明像变态那样透过志垣来窥探我的生活,在我回来时却摆出一副根本不在意我的样子?真是可笑,心脏和身体明明都潜意识地配合我却这样嘴硬。真的很想给姐姐申请一个独属于笨蛋的爱情专业学,没有写完一千万字关于和张元英的爱情感悟绝对不允许给你毕业,你这个心口不一的家伙。
清醒的大脑让每一个动作都异常清晰,啊张元英,把我亲得背靠墙面腿脚发软,讨厌的好色女人,你完全知道这里有很多灰尘吧?可是躁动的火也窜动起来。和我一样拥有着倔强又病态的爱意的元英,对我了如指掌的元英。可以感受到真切的久违的笃定的爱,我不会再成为被抛弃在首尔独自看初雪的可怜虫。
最好一辈子别离开我了。说出这样的话,元英笑着骂我是偏执的神经病。啊啊,是这样的。和她紧紧地十指相扣。我要用自己代替手铐紧紧拴住你,你这个可恶的玩弄我还让我世界旋转又旋转的心脏小偷。
请贤瑞吃了大餐又去善良但保密性极差的志垣家里狠狠玩了两天,瞪着眼睛问我到底怎么回事,只能笑嘻嘻回答说是霉运扫清之后终于有好运光顾我的身边。
坐在又变成双人间的办公室对着屏幕敲敲打打,余光瞥见插着玫瑰的花瓶就说该把里面的花给丢掉。
“姐姐在吃什么醋?”
亲爱的Vicky小姐以一副慵懒的姿态躺在人体工学椅上笑盈盈看着我。
“由始至终都是我买给自己的玫瑰哦?”
不作理会地把头埋得更深,脸上传来滚烫。
——^ ^长着得吃脸蛋的安代理真的超级无敌纯情呢kkk
手机震动,打开是她发来的消息。
大发,看到这样的话都会觉得心跳加速。
没救了,这种笨蛋爱情。
吃醋(宥元)
校霸元英1
傲娇小狗0
严重ooc/
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早上6点闹钟准时想起,元英准时起床,看着屋里满满当当的健身设备,元英露出沉重的表情,走上跑步机开6级,“燃烧脂肪是起床的第一步”吃好饭出门
元英看了眼课表,点了点头:“今天第一节依旧是自习”
她迈着愉快的步伐走进校门,来到座位,熟练的撑着头发呆,看起来十分的不好惹
宥真走了上来拍了下元英的肩膀笑着说:“你还是老样子啊,“元英”。
元英缓缓抬起眼:
“谁啊?别打扰…宥宥真…!”
元英遂大惊的站起身,“你回来了!欧尼~”元英迫不期待的抱住宥真
宥真脸红着急忙把人推开“咳!还有人!笨蛋元英!”
元......
校霸元英1
傲娇小狗0
严重ooc/
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早上6点闹钟准时想起,元英准时起床,看着屋里满满当当的健身设备,元英露出沉重的表情,走上跑步机开6级,“燃烧脂肪是起床的第一步”吃好饭出门
元英看了眼课表,点了点头:“今天第一节依旧是自习”
她迈着愉快的步伐走进校门,来到座位,熟练的撑着头发呆,看起来十分的不好惹
宥真走了上来拍了下元英的肩膀笑着说:“你还是老样子啊,“元英”。
元英缓缓抬起眼:
“谁啊?别打扰…宥宥真…!”
元英遂大惊的站起身,“你回来了!欧尼~”元英迫不期待的抱住宥真
宥真脸红着急忙把人推开“咳!还有人!笨蛋元英!”
元英挠了挠头顺便瞪了眼周围八卦的人
大家感受到元英的气场立马挪开目光,但还是有意无意的听着
元英接着问:“你回来怎么没告诉元英!”
“告诉元英的话,元英该逃课去接我了吧”宥真一脸看透了的得意表情,元英被说中了只好闭嘴,宥真嘚瑟比耶,被元英狠狠的掐了一下腰后老实了
宥真这次去国外学了不少新东西就想翻身做主人,另外发现元英上正课很认真,宥真就像小狗找到了新玩具,上课除了听课就是骚扰元英,因为这是元英唯一不还手的时间,上课了宥真的任务开始了,首先若无其事的把手放在元英的大腿上,开始又摸又捏,元英以为宥真只是调皮,就随着宥真了,但没想到宥真更加肆无忌惮竟然把手伸进元英的上衣,伸进最后一层保护罩,元英属实被惊到了,以前只敢说不敢做的小狗竟然做出了这样的事,元英也开始想小狗这样的熟练在国外是不是也碰过别人,毕竟自己没有跟着这个海王小狗,然后在大脑里播了一遍以前看过的狗血剧以后终于坐不住了,随后去老师那给自己和小狗请了个假
元英拉着懵懵的小狗出了校门,在路上小狗问元英什么元英都黑着脸不回答,到了家,元英立马重重的把小狗推倒在玄关,小狗吃痛的叫了一声,可元英始终绷着脸,宥真眼底带泪埋怨的看着元英:“张元英!你到底怎么了?”元英缓过神才红着眼问“那么熟练…姐姐你是不是还碰过别人啊”。
宥真明白元英是吃醋了,但元英刚刚对她那么粗暴,她想着必须给元英一个教训“才不告诉你呢,臭元英”这无妨是刺激了元英“不说是吧,那就让姐姐全身都留下元英的印记和味道!”
元英准备先从嘴唇开始攻陷小狗,唇重重的吻上,舌头互相缠绵,元英看着小狗被自己亲的毫无还手之力的软绵模样,激发了小兔的征服欲,小兔慢慢松嘴,小狗不舍的看着小兔的嘴唇,小兔看着小狗着急这般可爱:
“别急,姐姐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你还想要更多,对吗”。
元英在引导宥真说出羞耻的台词,宥真毫不犹豫的进入圈套,因为在外国的那几年确实有些寂寞不管是身体还是心里“想要…元英我想要…”,元英满意的笑了,元英用着自己灵活的舌头舔着宥真的锁骨,随后又想起了什么
“小狗到底有没有背着我找别人”
小狗还是没有被驯服的样子,立马恢复羁傲不逊的样子,但眼下还带着泪说道
“要你管…臭元英”
“好…好极了”“真有你的,安宥真…”
“这么能说一定是元英太慢了,姐姐还能再吃一根手指吧?”元英自顾自的说了这些话
宥真恍惚间就听到了元英说自己慢,为了报复元英勉强稳住气息作死的点了点头
元英看到这一幕,咬牙切齿的说“好好好…姐姐真是长本事了,那就让元英看看姐姐是不是还能陪元英 继 续 玩 ”
半夜
“元英……唔…真的…不行了…”
“要不然…我们…回房间…好不好…”
“唔…元英…我们还在…玄关…”
“元英…元英…元英…”
某只小狗在中途嚎叫着
但…谁会管呢?
高傲的小兔顶多会在小狗情不自禁流出生理泪水的时候舔掉罢了~
END^_^
瑟松
一个瓷器引发的故事
那是个不太平常的早晨,对于努特里斯科家族的家主来说。
她的宠物反常,太反常了。
“小雀子”,瑟莉姆优雅地端起酒杯,晃了晃,大早上喝酒也不知道养养身体。
“瑟莉姆大人,叫咱啥事”,松雀不出三秒出现在瑟莉姆眼前。
“你在害怕什么”,瑟莉姆从早上开始就能收到来自松雀的那一点点影子的力量,断断续续的,还没多少。
“啊?啊….没有,咱在瑟莉姆大人的家里怎么会害怕嘛….”松雀眼神不自觉看向别处,瑟莉姆收到的影子又多了点。
“我以前还不知道,你这小小身躯还能传这么多影子?”瑟莉姆放下酒杯,朝松雀走了两步,轻轻点了下松雀的胸口。
“说不定,说不定是咱自从,自从来您家里之...
一个瓷器引发的故事
那是个不太平常的早晨,对于努特里斯科家族的家主来说。
她的宠物反常,太反常了。
“小雀子”,瑟莉姆优雅地端起酒杯,晃了晃,大早上喝酒也不知道养养身体。
“瑟莉姆大人,叫咱啥事”,松雀不出三秒出现在瑟莉姆眼前。
“你在害怕什么”,瑟莉姆从早上开始就能收到来自松雀的那一点点影子的力量,断断续续的,还没多少。
“啊?啊….没有,咱在瑟莉姆大人的家里怎么会害怕嘛….”松雀眼神不自觉看向别处,瑟莉姆收到的影子又多了点。
“我以前还不知道,你这小小身躯还能传这么多影子?”瑟莉姆放下酒杯,朝松雀走了两步,轻轻点了下松雀的胸口。
“说不定,说不定是咱自从,自从来您家里之后伙食改善了,养膘了嘛…..”松雀还是没看瑟莉姆。
“嗯?”瑟莉姆直接伸手揽住松雀,在她腰上捏了捏,没什么大的变化啊,手感还是之前一样软软的。
“噫!”松雀受到惊吓,想要挣脱,但是她不敢动,只能瑟缩一下。
“没变”,瑟莉姆不一会就松开了松雀,她看着怂怂的松雀,心情都好了不少。
“那,那….那瑟莉姆大人,咱,咱没事先走了….?”瑟莉姆看着已经准备好跑的松雀,心情一瞬间就不好了。
“小雀子,虽然会伤人的宠物才好玩。但是,你想跑?”语气没多冰冷,但是让松雀冷汗直冒。
“不敢,不敢…..”松雀小小挪回自己想跑的步伐,
“你今天怎么了?”连瑟莉姆都察觉到松雀今天的不对了。
她是行动派,直截了当的链锁出现,扯着松雀的脖子拽到自己身前。
瑟莉姆是坐在椅子上的,所以松雀只能撑着座椅扶手,勉强支撑身体的同时,感受到锁链的一点点窒息感。
“咳….咳咳,瑟莉姆大人…..”,松雀委屈,但是她现在还在看着沙发背,而不是瑟莉姆,这一点瑟莉姆从松雀松绿色的眼睛里面读出来了,她的眼里没有自己。
“你最好老实交代,小雀子”,瑟莉姆思考了下,可能是哪个仆人冲撞了松雀,或者松雀干了什么背叛她的事?
“.…….”松雀不肯张口。
终于,在瑟莉姆想要动手直接控制松雀说出来的前一分钟,松雀怯生生开口。
“瑟莉姆大人…..咱说,能,能别杀了咱嘛…..”,松雀小心翼翼看着瑟莉姆,这会瑟莉姆倒是看见了她眼眸里的自己。
“可以,但是…..视情况而定惩罚”,瑟莉姆十分好心情放过了松雀,她拽着锁链的手也松了些。
当瑟莉姆以为松雀真的干了什么坏事的时候,她不得不承认,松雀真的能出乎她意料。
“咱,咱今天早上,没,没站稳,然后…….打坏了您一个瓷器!”
松雀怂的闭上了眼睛,她觉得自己估计要死在这里了。
一旁的瑟莉姆却愣了下,下意识问出口:“就因为这个?”
松雀可能是那个“就”字给了信心,点了点头。
“就,就这个嘛….咱看瑟莉姆大人给那瓷器摆的好,还有人擦,咱就,就寻思,会不会对大人您重要……”,松雀越说越小声,她就这样低着头撑在瑟莉姆身前。
瑟莉姆叹了口气,她有种心里的石头碎了一地的感觉。
她收回链锁,捧住松雀的脸,简单地交换了呼吸,拉丝那种。
“听着,小雀子,只要你不背叛我,其他不重要”
【宥元】离婚决议③
前文:
*ooc预警 狗血预警
张元英说不太清自己收到短信是怎样的心情。
安宥真发的这两句话没头没尾的,两个聪明人交流从来不会赘述太多。
她完全能懂安宥真发这些话的言下之意,却又不免怀疑自己是否解读过度。
言语始终隔了一层屏幕,张元英难以觉察安宥真是以怎样真挚的心打下的那两句话,从而也无从判断自己应该以怎样的姿态接受。
不同于安宥真的顿感,张元英对自己情绪和爱意的觉知和把控一直都相当到位。
她清晰地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安宥真的,那个时刻像刻在脑海里一样历历在目。
不是妹妹...
前文:
*ooc预警 狗血预警
张元英说不太清自己收到短信是怎样的心情。
安宥真发的这两句话没头没尾的,两个聪明人交流从来不会赘述太多。
她完全能懂安宥真发这些话的言下之意,却又不免怀疑自己是否解读过度。
言语始终隔了一层屏幕,张元英难以觉察安宥真是以怎样真挚的心打下的那两句话,从而也无从判断自己应该以怎样的姿态接受。
不同于安宥真的顿感,张元英对自己情绪和爱意的觉知和把控一直都相当到位。
她清晰地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安宥真的,那个时刻像刻在脑海里一样历历在目。
不是妹妹对姐姐的喜欢,是想要成为恋人的喜欢。
青春期的荷尔蒙让所有的悸动和脆弱无限放大,高中的她不知道怎么处理突然升腾的占有欲和失落,于是选择收敛自己的感情,她一向都知道怎样对自己最好。
但感情从来都不是那么容易掩盖的事物,日复一日和安宥真的相处只会让曾经被掩埋的种子生根发芽,积攒足够的力量之后破土而出,再难用理智控制。
爱是自由意志的沉沦。
张元英明白通知安宥真离婚有可能走向两条截然不同的路径,不复相见,或是安宥真能够真正给予她想要的东西。
所以这样的决定既是断舍离,也是赌博。
赌姐姐其实是爱她的。
只是张元英无法判断自己的胜率几何,再冷静理智的操盘手在爱情博弈里都不行。
张元英不喜欢不纯粹的东西,珠宝要纯净的成色才好看,人和人之间的关系也是这样。
有太多方式能让姐姐心甘情愿在自己身边一辈子,但不纯粹的陪伴毫无意义,再害怕失去,她都会亲手把自己送上不知胜率的博弈场。
赌徒终于接到请上牌桌的邀请,那两条短信静静地躺在手机信息框里。
看着那条“我们重新认识一次吧”,张元英却觉得有种不知道从哪里升腾起的烦躁。
她逐字逐句地回复。
“不要。”
“我不要和姐姐重新认识一次。”
简单地吃完了早餐,手机却始终没有再响起来。
明白安宥真可能刚睡着没多久,但还是有些心神不宁的时不时看一看手机。
开车去上班的时候也是,左胳膊莫名其妙地抽筋了,张元英摸了摸自己的眼睛,总觉得心悬浮在半空中。
快中午的时候,手机振动了两下。
张元英正在吃饭,形态各异的草在她的碗里杂乱无章地堆积着,她时不时用叉子翻动一下,并没有什么胃口,心里始终沉甸甸的。
安宥真发来了很长的一堆话。
“不是元英想的那样重新认识。”
你怎么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呢,张元英面无表情地盯着屏幕。
“真是对不起,我现在头也有点疼。可能是昨晚确实喝多了,脑子里一团浆糊的,不知道怎么给元英尼解释。”
张元英皱了下眉,手里的叉子像泄愤一样狠狠戳着碗里的沙拉。
既然知道喝多了会不舒服还喝这么多酒干嘛?
对面停顿了一下,没有很快发出下一句话,仿佛在下定什么决心。
“但我现在很想见你。”
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在两个人都成年以后,安宥真很少再这么直白地说话了。
终于能通过屏幕稍微窥见一点真心,张元英觉得自己的耳廓有些发烫。
很久没想起过,但脑海里却自动出现了曾经安宥真说这句话的声音。
初中的时候安宥真搬家了,突然要离开从小玩到大的伙伴,两个人都很舍不得。
所以经常会在放学之后偷偷给对方打电话,几乎成为了习惯。
那时候的安宥真声音和现在还不太一样,是偶尔有点沙哑的少年的音色,在电话里用很欢快的语气分享完自己的日常之后,会很突然地接上一句:“但我现在很想见元英。”
手机的屏幕贴在耳朵上,因为通话的时间过长会很明显的发烫,感谢苹果堪称糟糕的温控系统,张元英一直觉得自己耳朵变热是由于手机的传导。
现在的反应却推翻了当初的设想。
没关系,用科学也能解释。
应该是神经元建立了某种特定的突触,像条件反射一样,即使是看到这句话的时候,耳朵也会变红。
张元英还没来得及回复,下一段话又传了过来。
“是这样一种想和元英表达出来的心情。但我也还需要时间整理,我们周末见个面好吗?”
曲了曲手指,张元英回复。
“好。”
可以猜测到姐姐想要讲什么,但不敢妄下定论。
那颗一直在飘荡摇摆的心获得了片刻的宁静之后,又以更剧烈的幅度震荡起来。
其实张元英一般很少有强烈的情感波动,天生性格如此,成年之后更加明显。
但安宥真早在张元英理智系统发育成熟之前就出现在张元英的生命里,她是为数不多的几个意外之一。
后续处理工作时仍然有点心悸,张元英隐隐觉得好像和安宥真没什么关系,又想不出来其他缘由,好像预感到会发生什么事般,待在办公室的每分每秒都有些焦躁。
好不容易熬过了一个下午,快下班之际接到了母亲的电话。
听清楚母亲说什么的时候,张元英觉得自己听见了巨石落地的声音,重物坠地会发出很低频次却又很响的闷声,好像脑袋被人打了一棍,眩晕的闪光在眼前出现,差点站不稳。
她听见,你爸爸出事了。
张元英终于知道从今天早上开始一直笼罩着自己的不安感来自于哪里。
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张元英扶住了靠在墙上的母亲。
妈妈一见到她,刚收拾好的情绪也没办法再控制住,几乎是瞬间涌出了泪水。张元英最受不了看到亲近的人流泪,因为这也会攻破她内心理智的防线,眼眶马上就红了,天旋地转的感觉始终没有消散。
但张元英还是稳住了,镇定地问了父亲的具体情况。
张父是突然在办公室晕倒的,所幸秘书小伙子机灵,立刻拨打了急救电话。送到医院发现是急性心肌梗死,血液供氧不足而导致的昏迷,需要立刻进行搭桥手术,唯一的好消息是不算耽搁太久,心肌坏死的部分不算太多。
剩下的都是坏消息,急性心肌梗死的院内死亡率不低,即使手术成功,冠状动脉粥样硬化都是不可逆的,以后也需要特别注意,再次心梗的概率仍然很高。
张父年逾五十,一小段时间的供氧不足都有可能影响任何身体器官机能,并发症的概率很大。
母亲情绪十分不稳定,最后还是在一边等待的秘书向张元英详细说明的。
张元英捏着母亲的手腕,她的世界仍然在天旋地转。
冠心病一般会有先前预兆,她想起父亲前不久和她说被职业经理人错误的商业决策气得胸口发闷,想起回家住的时候凌晨办公被父亲撞见狠狠训斥自己,想起去年体检心脏造影检查之后医生留下母亲聊了很久,自己却因为新品发布而早早离开。
心梗的发病原因有很多,但把所有细节串成一条线后,张元英止不住地想,是不是这些都是可以避免的瞬间呢?
张父张母的身体一直很好,所以张元英很放心地在自己的事业上狂奔。
她想起乖乖听从家里安排的安宥真,叔叔阿姨早就是甩手掌柜,甚至现在好像还在芬兰旅游。
是不是如果我也是一个乖小孩,父亲就不会出事呢?
张元英直挺挺地贴着墙,消毒水的味道不停地钻入鼻腔,她天生体温就低一些,手脚冰凉都是常有的事,更遑论此刻紧贴冰冷的墙面。
病房外的人在此刻显得相当无助,鲜红的警示灯持续地闪耀,但只能等待。
悬着心尖等待。
张元英从包里掏出手机,面容解锁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双手一直在颤抖,她用左手握住自己的右手,拨打了一个电话。
声音从那端传来,推杯换盏的玻璃碰撞声,隐隐约约还能听见几句日语。
“你好。”
一个男人的声音,是安宥真的助理接的。
嘈杂声转瞬即逝,很明显是在酒局上。
说不清是什么原因,张元英立刻挂掉了,她想她也没有那么需要安宥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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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宥真的助理一头雾水地看着老板的手机,怎么不说话就挂了?
看备注不太判断的出来是谁,他还在原地踌躇,抬头正好看见安宥真从盥洗室回来。
“有电话吗?”
安宥真看他站在门口,随口问道。
喝了不少的女人眼神已经有些涣散,脸色红通通的,但眸子依然很亮。
助理把手机递给她,安宥真打开通话记录后就挥手让他在门口等着,自己又拿着手机出去了。
老板去了不知道几分钟,回来脸上带着着急的神色,看着酒劲都消失了。
接着就拉着自己开始交代等下的事情,他听得一头雾水。
“安总...你等等要走吗?”
安宥真点头。
助理面色有些迟疑,低声提醒道:“可这是和直井会社签约合作前的最后一次商议,本来跨国企业合作就很多不便,您不是说今晚要拿出诚意来吗?”
安宥真停顿了一下,她也知道现在是不容有失的阶段,马上要签合同了,如果因为自己的态度问题而功亏一篑,实在是对不起之前所有人加班加点的努力。
她想了想,对着助理说:“我这确实是更重要的事...等下你代替我留着,辛苦了。”
老板的语气坚定又恳切,下属当然没什么立场拒绝。
助理看着安宥真进了包间,游刃有余般挂起笑容,用日语和里面的人说了一长串道歉和场面话,深深鞠躬之后又急又快地喝了两大杯酒,然后拿着包离开。
因为喝的太急,离场的时候踉跄了一下,脚步虚浮着,站不太稳的样子。
很让人担心。
安宥真差点发动汽车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喝酒了没办法开车,昏昏沉沉的人坐在驾驶座上思考了一会要怎么办。
还没等她迟钝的大脑想出解决方式,她听见有人敲她的车窗。
摇下车窗,是直井怜。
直井会社的继承人,娱乐小报乱写的“金发美女”真身。
直井怜既不是金色头发,和自己也并没有任何工作以外的关系。
极浅的粉色在能见度很低的地方看起来像是金的,而被拍到的两人不过是一次洽谈时分开的场景。
直井怜递给来一件外套,安宥真看了看,自己遗落在酒局上的。
她迟疑着对直井怜道了声谢。
直井怜好整以暇地抱着胳膊看着安宥真,说了一句。
“安总酒喝得挺多的,别开车比较好。”
安宥真嗯了一声,对单独和直井怜待在一个空间仍然有些一朝被蛇咬的不自然。
她们俩是同龄人,交流的时候蛮同频的,关系不差,算得上熟悉。
直井怜看出了她的回避,露出了一个捉狭的笑容。
“要不我送安总去吧?”
安宥真连连摆手,苦恼拒绝的心思差点摆在脸上。
直井怜看她生怕和自己沾关系的样子,几乎笑出声来。
“放心,没别的意思。是我有求于安总,卖您一个好。”
摆了摆手,接着说道:“我把你们公司没喝酒的那个喊下来了,让她开车。”
安宥真向旁边张望了一下,一个下属从电梯那里急匆匆地跑来。
向直井怜道了一声谢,心里放松下来。
既然有求于自己就行,只是利益交换就没什么可怕的。
下属开车很稳,刚喝完酒坐也没什么不适,路上一直开着窗,希望身上的酒气散得快一些。
到医院的时候张父还在手术中,安宥真急匆匆地跑到手术室门口,看着刺目的红色灯光,觉得自己也开始心绞痛起来。
先朝张母点了点头,算作打招呼。
张母看着她一身西装,脸上还泛着红,心下了然她从什么场合赶来,示意她不必多礼,只是指了指一旁的女儿。
元英蹲在墙边,蜷缩起来真的只有小小的一只。
看着很脆弱,好像马上就要倒下。
安宥真甚至都有些不敢靠近了,张元英的悲伤那么具象化,空气里凝滞着冰冷的情绪,一点一点入侵了自己的皮肤,仿佛在一点点切割着自己的心,再填充进感同身受的忧郁。
慢慢地走到她跟前,张元英似有所觉地抬头,露出了一瞬惊讶的神色。
站起来之后想了没想就推了安宥真一下。
安宥真没有防备,被推了个趔趄,好脾气地再次向前一步,紧紧抱住了张元英。
张元英的骨架很小,安宥真一只胳膊就能圈住肩膀,另一只手环住腰。很用力却又很小心,两人之间几乎没有任何缝隙,张元英甚至能感受到安宥真的呼吸喷洒在自己的耳朵旁边,带着令人讨厌的酒味。
安宥真觉察到怀里的女人反抗了一下,但自己抱的很用力,没有被挣开。安静了一会,一双手就小心翼翼地抱住了自己的腰。
张元英没穿高跟鞋,比一身职场装束的安宥真稍矮一些,和往日不同的身高差可以让她很便利地把脸埋进安宥真的颈窝,犹豫了一会,她也确实这么做了。
两个人安静地抱着彼此,安宥真感知到有自己的锁骨处突然变得凉凉的,怀里的脑袋在小幅度地抽动,冰凉的液体接触了自己的皮肤。
张元英在哭。
但安宥真没有任何动作,像没有发现似的,只是小幅度地摸了摸张元英的背。
没过多久,张元英抬头看了一眼安宥真,眼眶泛着粉色。
带着不满的语气。
“你身上好臭,都是酒味。”
安宥真闻了一下身上,虽然刚刚散了一路酒气,但张元英嗅觉很灵敏,觉得不舒服也是很正常的事。
“那我去换个衣服吧。”
说着就要抽离这个拥抱。
“医院哪有衣服。”
“我有同学在这间医院工作,我去借一下。”
安宥真回答,扭头准备去取。
衣服却被一个力道不大不小地捏住。
“回来。”
张元英说。
tbc.
【可可利亚X希露瓦】时光列车2
回到过去的希露瓦和年轻的可可利亚
一个铁了心要释怀,一个铁了心要抓紧。
“希露瓦,谁允许你离开了?”
(ooc属于我,幸福属于她们)
………………
希露瓦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像现在这样放松地在屋顶上弹过吉他了。
贝洛伯格的夜晚依旧如记忆里那般寒冷,时间仿佛在此停滞,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她坐在学院的屋顶上高高望下去,刚好能俯瞰整个贝洛伯格。
年轻的时候,她和可可利亚常坐在这,谈着未来的理想,彼时她们还满腔热血,全然想不到未来会变成何等模样。
身后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不用想也知道,是可可......
回到过去的希露瓦和年轻的可可利亚
一个铁了心要释怀,一个铁了心要抓紧。
“希露瓦,谁允许你离开了?”
(ooc属于我,幸福属于她们)
………………
希露瓦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像现在这样放松地在屋顶上弹过吉他了。
贝洛伯格的夜晚依旧如记忆里那般寒冷,时间仿佛在此停滞,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她坐在学院的屋顶上高高望下去,刚好能俯瞰整个贝洛伯格。
年轻的时候,她和可可利亚常坐在这,谈着未来的理想,彼时她们还满腔热血,全然想不到未来会变成何等模样。
身后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不用想也知道,是可可利亚爬上来了。希露瓦没回头,只是有点头疼地叹了口气。
老实说,她还没想好该如何面对年轻时的可可利亚,毕竟此时她们还没有闹掰,依旧是各自最好的朋友。
可是思及过去,希露瓦又有些坐立难安。
“希露瓦?”可可利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随即,一道身影坐在了希露瓦身边,两个人贴的很近,希露瓦能感受到从可可利亚那传递过来的温度,是和她身上截然不同的温暖。
“怎么不多穿点?”可可利亚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她的不同寻常,甚至伸出手要握住希露瓦的手掌。
“不用了!”希露瓦猛的抽回了手,又在可可利亚的目光中后知后觉出几分尴尬,她顿了顿,生硬道:“我不冷,你不用帮我……谢谢。”
“希露瓦……”可可利亚看向她,语气犹豫,“你怎么了?”
“害,能有什么事。”希露瓦不敢直视可可利亚的眼睛,她偏过了头,故作镇静道:“我就是……想到了一首新歌,有点激动。”
“新歌吗?”可可利亚笑了笑,她今天不知为何,似乎格外的爱笑,那双紫色的眼睛半弯着,在贝洛伯格的雪夜中格外的引人注意。
希露瓦的余光看着她,有些晃神,半晌,她听到可可利亚在她耳边轻笑。
“弹给我听,好么?”
“啊?”希露瓦愣了愣。
“不是说有新歌吗?”可可利亚好脾气地重复道:“弹给我听,可以吗?”
希露瓦抱着吉他的动作僵了僵,随即又放松了下来。她不知想了什么,只是在片刻的沉默后,低低应了声“好”。
那把可可利亚送给她的吉他被希露瓦轻轻拨动,熟悉又陌生的乐声在耳边响起,希露瓦深吸了口气,被额发遮住的蓝色眼睛里流出出几分复杂。
她大概还是拒绝不了可可利亚的请求,于是答应了弹新歌。
事实上没有什么新曲,这是她很多年后……想起可可利亚时候写的,并没有发布出去。
“你是第二个听到它的人。”希露瓦道:“我希望你……喜欢。”
悠缓的乐声从吉他中缓缓传出,原先用来弹摇滚的乐器却意外地适合这首歌,夹杂着轻微电流的曲调在贝洛伯格的夜里飘荡。
希露瓦垂着眼,口中轻轻哼着歌词。
天空中不知何时又飘起来雪花,旋转着落到二人的身上,堆积在头顶和肩头。
希露瓦轻轻眨了眨眼,睫毛上的细雪随之抖落。
一曲结束,她抬起了头,却正好撞进一双专注的紫色眼睛里。
她愣了愣,便看到那双眼睛弯了弯。
是可可利亚。
她刚刚竟然一直在看着她弹……还看的这么认真。
希露瓦抿了抿唇,手指不自主地搭在琴弦上。
明明,已经不在意了……怎么还会因为这个女人的一点示好就变得这么狼狈。
“怎么样?”她有些僵硬地问道。
意料之外地听到一声轻笑。
“很好听,谢谢。”
可可利亚不知何时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积雪,随即朝她伸出了手。
“不过时间也不早了,回寝室吧,明天还有课。”
希露瓦望着那双手愣了愣,最终没有选择握上去,起身先朝寝室走去。
“走吧。”她抱着吉他,不知在和谁说话,又重复了一声,“走吧。”
可可利亚望着她的背影片刻,也跟了上来,不远不近地走在了希露瓦的身侧。
………
知道可可利亚死的那一刻,希露瓦是何种心情呢。
惊讶?难过?后悔?
或许都不是。
连希露瓦自己都搞不清,对待可可利亚她应该是何等态度。
或许回忆太多就会有这样的弊端吧,她想,连恨一个人,都会被那些美好的过去束手束脚。
于是乎,她对可可利亚谈得上爱也谈的上恨,那种复杂的感情曾一度折磨她无法在贝洛伯格安享太平。
她想逃离,却不愿面对逃离的对象。
真是狼狈啊。
明明好不容易“放下”了,却被那辆列车送回了过去。
希露瓦缩在寝室的被子里,闷着头思考,她曾听说那辆车会送人回到这一生最难释怀的地方……可这和可可利亚有什么关系呢?
希露瓦不愿承认,不愿承认这么多年了,她还是无法忘记这个女人。
难道真的要被过去困住一生吗。
“希露瓦……”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柔软的触感,希露瓦身体猛然一僵,胡思乱想的脑子仿佛瞬间被冻住,只剩身体的感知能力。
可可利亚不知何时钻进了她的被子里,从身后环住了她。
“今天是不开心吗?都不和我一起睡了。”可可利亚依旧是那个语气,让希露瓦感到怪异又难以拒绝,她从前从不知道可可利亚还能以这种语气说话。
可可利亚在她的印象里永远是雷厉风行的,不论是学生时期还是当上大守护者后,可可利亚骨子里都是个铁血手段的人,示弱对可可利亚来说似乎绝不可能。
可是现在的可可利亚是在干嘛呢?希露瓦想,这样的可可利亚简直像没有安全感的小狗,只能摇着尾巴祈求得到多一点的关注。
这不应该是可可利亚。
可可利亚怎么会这样呢……这应该是希露瓦曾经会做的才是。
曾经的希露瓦……
希露瓦叹了口气,抓住了可可利亚环在她腰间的手,轻轻拿开。
“没有,我只是……不,别多想。”她道:“回你自己的床上吧,可可利亚。”
可可利亚沉默了,黑夜中,希露瓦看不到她如今是何表情,只能听到耳畔传来的,属于可可利亚的心跳声。
咚……咚……咚……
那双手又一次从身后不容置喙地环了过来,这一次的可可利亚格外地用力,将希露瓦整个人都抱在了怀里。
“希露瓦。”她听到可可利亚有些沙哑的声音,摒弃了先前那些故作的柔弱,可可利亚的声音显得格外的冷静,“告诉我,怎么了,为什么要推开我?”
“可可利亚,你先松开我。”希露瓦抿紧了唇,隐约不详的预感升起,她试图用力掰开可可利亚的手,可并没有成功……可可利亚太用力了。
不用转身,希露瓦都能感受到可可利亚的目光灼烧在她的颈侧。
糟糕透顶,她想,怎么还是落到这个境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