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齐司礼×你】溺
私设齐司礼对狐尾草是有瘾的但这并不重要,剧情有些微改动和自身的理解,齐司礼守望你前面的美好故事(?)
然后我必须说在前面
鹅厂nmsl
还有——天呐真是一个让我自己快乐的梗!!(你)
希望你们看得开心!!!
他活了千年,和每一世的你相遇过无数次。
每一世,他都会爱上你。
他是灵族,他和你的寿命有着天地一般的差别,于是在每一世的结尾,他知晓或见证着你的死亡,感受着极端的痛苦。直到灵族没落,他终于能从爱人死亡的悲苦中暂时得以解脱:他受到诅咒的吞噬,晕过去,醒来时已不记得你是谁;他浑浑噩噩爬过同族的尸体,只记得自己忘记了一个重要的人,但他并不对此感到难过...
私设齐司礼对狐尾草是有瘾的但这并不重要,剧情有些微改动和自身的理解,齐司礼守望你前面的美好故事(?)
然后我必须说在前面
鹅厂nmsl
还有——天呐真是一个让我自己快乐的梗!!(你)
希望你们看得开心!!!
他活了千年,和每一世的你相遇过无数次。
每一世,他都会爱上你。
他是灵族,他和你的寿命有着天地一般的差别,于是在每一世的结尾,他知晓或见证着你的死亡,感受着极端的痛苦。直到灵族没落,他终于能从爱人死亡的悲苦中暂时得以解脱:他受到诅咒的吞噬,晕过去,醒来时已不记得你是谁;他浑浑噩噩爬过同族的尸体,只记得自己忘记了一个重要的人,但他并不对此感到难过。
他知道自己忘记的是什么。
——但即便如此,他已经不会再让自己想起来了。
“支撑着自己活下去的力量不是别的,是遗忘。”
如今的齐司礼成为了世界顶级的设计师,做着人类能想象到的最文艺也是最高贵的工作。他被人捧上神坛,一举一动都能与艺术挂钩,仿佛他生来就是为了成为一名设计师,但齐司礼知道不是这样的:曾经的自己是一名武官,驰骋沙场征战四方,那时设计这个词都还没有诞生;那时的自己桀骜不驯,遇见不顺心的人与事都不介意把丑闻闹得满城皆知;那时的自己手里拿着的不是针线而是武器,手上淋着的也不是缝制衣服所产生的血珠,而是活人身体里真正喷涌而出的血液。数百年前的记忆已经不是那么清晰,但齐司礼闲暇时还是会偶尔去细细回想它们,权当消遣,然后在不经意间,他总能于那段长河里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
——那是一个女人,她干净的不属于他嘈杂的回忆。
齐司礼不记得她是谁,记忆总在这里戛然而止,但他也从不勉强自己去回忆。狐狸甚至时常对此感到庆幸,因为他隐隐能猜出那个女人的身份——因为针对自己的诅咒,指向性明确到令人啼笑皆非。第一次知晓自己需要背负无尽遗忘爱人的轮回时,他崩溃在雨夜,抱着你的尸体哭泣。而后的每一世,他都在醒来后拼命去寻找已经往生的你。他彻底不记得与你有关的一切,他只记得自己忘记了最爱的人。齐司礼就这样在每一世的遗忘中漫无目的、仅仅抱着一份执念的去寻觅你,但奇怪的是,最后他却总能准确的把你找到。新生的你看着眼前的白发男人,感觉既陌生又熟悉,他注视你的眼神炙热的仿佛过了千百年,于是你也会没来由的对他笑,然后惊讶的发现自己竟落下泪来。
你们又一次相爱,你又一次离世,他再疯狂的尝试去打破这个诅咒,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
一次又一次。
终于有一天,你第无数次在他的怀里死去了。看着你弥留之际苍白的面容和浑身上下狰狞的伤口,齐司礼觉得自己心里有根紧绷的弦快要坚持不住。他抱着你坐在地上,感受着身下的服饰被你的血浸染又风干,直到僵硬,看着你的瞳孔第无数次在他面前涣散,发觉自己已经无法落下眼泪。白发的灵族突然觉得极度疲惫,他已经无法分辨促使自己坚持下去的动力是什么,是对你的爱,还是仅仅不甘心就这么被命运戏弄到生命的终点?他就这么抱着你胡思乱想,等待着随你的死亡再次一起袭来的眩晕,但这一次,场景与故事却有所不同:濒死的你在这一世伸出手,轻轻揪住了他的衣袖。
这是你从未有过的举动,于是齐司礼惊讶的低下头去看你。你的嘴角溢出浓稠的血液,它们阻碍着你的发声,但你依然竭尽全力的咬字,努力的想把自己的愿望传达给眼前的爱人。你逐渐弥蒙的双眼盯着他的瞳孔,从里面看到了金色的纹路,那一直都是一对很漂亮很张扬的双眼,有着不属于人类的灵气,此刻却黯淡的让你有些认不出,但尽管如此——
尽管如此,他在每一世的你眼中,都那么美。你在遇到他的第一个瞬间就隐约猜测他是神明,你猜对了,但你不知道他其实是一个渡不了自己劫数的神,因为那个劫数就是你。终于,在经历了无数次你所不知晓的死亡过后,这一次生命的末尾你突然莫名能够看见一切:你作为旁观者看着他每一世为你而痛苦而奔波的模样,看着他飞蛾扑火一般主动揭开明明可以遗忘的伤疤,看着他倒下又爬起,重复了无数次,终于心疼而又幸福地理解了所有的事:
——你的狐狸先生,你英俊潇洒同时也沉着稳重的爱人,他已经爱了你无穷无尽的时光,并做好了永生永世爱下去的准备。你突然就明白了齐司礼日常看向你的眼神,那是仿佛超越了时光的情感,包含的不仅仅是爱情,而是更多的沉淀,复杂又痛苦,但藏在那一切之后的却永远都是对你的痴迷。这是多么沉重而又真挚的爱恋,让你快要停止跳跃的心脏在最后一刻感到刺痛,以及超越了一切的感激与幸福。
但你知道该结束了。
你的爱人已经累了,他值得拥有更好的生活。
既然无法摆脱诅咒,那就想办法去与它和平的相处。你想,你终于能为你的爱人做些什么了。
——哪怕代价是忘记自己。
于是你落着泪,小声说道:辛苦你了,齐司礼。
辛苦你了。口中的鲜血一股一股涌出,你痉挛起来,预感自己又一次即将踏上死亡的轮回,但你出乎意料的没有感到任何恐惧。你知道齐司礼为了你已经付出了他所能付出的一切,而此刻面对着表情怔愣的他,你的心里只剩下感激与爱恋。
你想帮他解脱,你想帮他做一件对他而言真正有意义的事,所以你轻轻说出了你最后的愿望:
——忘记我,好好活下去吧。
齐司礼是一个从来都能满足你愿望的神明,他总能在嗔怪你几句后答应你一切合理与不合理的要求,然后神奇的实现它们,久而久之你都已经相信这个世界上就是存在神明,而齐司礼就是为了辟护你而来的其中一员。你知道他会不惜一切代价的去爱你、去满足你的愿望,而这一次也会是一样的结局。你在说完这句话后把脸埋进白发灵族的怀里,不久便笑着停止了呼吸,而经历过这一幕无数次的齐司礼在一瞬间则感到自己心中传来一阵莫名的颤动,像是一座挺立在那里千年的山突然就开始崩塌。
那句轻轻地遗言,像是一句小小的、痛苦但又幸福的魔咒。那根维持了数百年都紧绷着的弦,在这一刻发出嘣的一声。
它断了。
从这一世失忆的昏迷中醒来后,他依你所言,再也没有踏上过寻找你的旅途。他已经不再记得你的容貌、你的声音、以及与你有关的一切过往,但他唯独记得他需要忘记你,然后好好的活下去。
因为这是你说的,是你让他这么做的。
所以他在心中痛哭着遵守了与你最后的约定。
蜥蜴与齐司礼已经相处了很长很长一段时间,它可以对这位同伴身上的一切过往都如数家珍,但它唯独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齐司礼对狐尾草这一植物有了依赖。生为狐灵的齐司礼身上保留了原型动物原始的一种特征:他在闻到狐尾草的味道后也会和其他狐狸一样失控、沉溺在短暂的温柔环境之中,但这不是这只白狐的作风,他讨厌这种不能掌控自己的感觉,因此从来不去接近这类植物生长的任何地方。然而,在很长一段时光中——很长一段他的身边没有你的时光中,蜥蜴惊讶的发现齐司礼变了:他的性格仿佛突然间变得清冷孤傲,没有一点过渡的变成了如若还在世的你最不会应付的模样;他随着时代的变迁毫无留恋的剪短了那头银白色的长发,蜥蜴还记得明明每一世的你都会痴迷于那些发丝的手感,于是它们一直被齐司礼保养的极好,但最后他却终究是没有一丝犹豫的把长发尽数扫进了垃圾桶;灵族被流放,齐司礼和他的同族不再被允许高调出现于人类世界,因而你最喜欢的狐耳与狐尾也再没被蜥蜴看见过几次,他甚至都不愿在私下独处时把它们露出来好好保养……对于这些变化,齐司礼权当是蜥蜴在胡思乱想,但在某一天,小动物闻到了房间里传来的若有若无的狐尾草香,它彻底意识到齐司礼正一点一点、一点一点把自己变成你最陌生的样子,用最笨拙、也是最痛苦的方式去截断与你之间的联系,这一切只因他答应了你的愿望,他决定走自己想走的路,即使这背后是无尽的痛苦与哀伤。蜥蜴是记得你的,它在同样漫长的生命中帮助齐司礼一起寻找无数个往生后的你,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白发的灵族突然不让它告诉自己关于你的任何事。它在人潮中认出你来,它想指给它的朋友看,但它总会在看到齐司礼匆忙离开的举动后闭上嘴。
男人在之后的无数岁月里都能再遇见你,他不知道你是谁,但他总能猜到你是谁。他突然间就从这个世间的闲谈中消失了:人们再也不会提到有一个名叫齐司礼的年轻将军,他意气风发、肆无忌惮、他的眼神里总是闪烁着桀骜的光,但他会把光芒背后的温柔尽数给到常伴他身旁的一个女人。随后光阴似箭,齐司礼再一次出现在大众口中时已经成为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人:沉静又严厉、犀利又刻薄、一个只为艺术而生的顶级设计师,距任何人都以千里之外。他的变化太大,大到和他有着千百年交情的灵族鞋匠都有些讶异,老钟曾经小心地询问过齐司礼,问他这些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得到的却只是一个淡然到陌生的答复——“没什么。”
没什么。
但老钟和蜥蜴都看到了,齐司礼的身边再也没有出现过那个熟悉女孩的身影与笑颜。
但即使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你还是让齐司礼痛苦。
明明已经竭尽全力在遵守与你的约定了,可为什么你还是要来扰乱他的心神?
装饰用的花瓶摇摇欲坠,万甄总监齐司礼和新入同一家公司的你同时要去扶,当他不小心触碰到你的手时,这位已经变得孤高的设计总监几乎是差一点就要落荒而逃:他躲了你那么久,他明明不相信自己还能有机会感受这份触感,但现在本应完全陌生的你却无意间让齐司礼经历了一瞬无法被忽视的熟悉,仿佛跨越了百年,让他瞬间想起了什么早已被自己深埋的记忆。齐司礼不可思议的抬起头,在对上你双眼的那一刻不易察觉的哆嗦了一下。蜥蜴这一次并不在他身边,但白发的灵族在前几世的轮回中就从不需要靠它的提示来认出你——不论你转生成为了什么样的人,你的双眼永远带着他所熟悉的光,让他即使承受了无穷无尽的失忆也总能准确的把你认出来。齐司礼想要说服自己收回视线、重新变回现在这个冷漠的万甄设计总监,做到一步一步冷静自然的疏离你,但却惊讶的发现自己面临着失败:他一向较为自信的自制力在此刻消失了,他已经远离了你千百年,而这一次在命运的作祟下他得以目不转睛的重新凝视眼前的你,就像很久很久以前、他仔仔细细且光明正大的端详着你眉眼那样,甚至连手都忘记抽了回去。齐司礼能听到自己胸腔里发出很沉重的跳动声,他张了张嘴、喉结上下滚动了好几次,突然意识到自己非常想告诉你——
“你还是那么美。”
以及,
“我好想你。”
齐司礼晚上回到家里时,正在打盹的蜥蜴被他身上浓重的哀伤给吓清醒了,平常的这时候它会砸吧砸吧嘴,叫嚣着让狐狸给它准备晚饭,但今天它却被这位朋友散发出的负能量憋的愣是一句话没说。齐司礼似乎本来想直接回房间,但他看了眼玻璃钢里不知所措的四脚蛇伙伴,还是主动走回来投放了足够量的晚餐。小动物都已经做足迎接脾气不好的狐狸狂风骤雨一般讽刺的心理准备了,但它紧张到最后、直到齐司礼都转身离开了也没听见意料之中应有的数落:他只是默默把饲料收起来,安静的像无数个普通的日夜一样,这反而让它更加不安。
“老齐,你咋了!”于是蜥蜴开始在缸里扯着嗓子叫,“出什么事了!身体不舒服吗!”它试图从缸里爬出来,但爪子才刚刚贴上玻璃就看到齐司礼转了个弯,推开通往后山的小门出去了。
……
小动物停下了,不再吵闹。
它知道狐狸去那座小山的唯一理由。
蜥蜴曾在很久以前亲眼看过齐司礼接触狐尾草的模样,久到那时的狐狸还束着长发、身穿铠甲,因为和敌军打了一场恶战而身负重伤。当时的它全程只敢待在男人的胸甲里发抖、祈祷着对方不要把刀枪砍向这里,为了自己好更是为了齐司礼。后来似乎是小动物的祈祷得到应验,白发的将军好歹捡了一条命得以杀出重围,只是他伤的太重又太疼、和所有同伴失散、最终倒在了某个临时找到的破屋里咬着手指吸着气、全身哆嗦成一团甚至藏不住尾巴。蜥蜴趴在草垛旁边,看着对方不停的发抖呻吟、身下的血迹沾湿了枯干、还开始因为高烧说起胡话,自己拼命寻来的几根药草根本起不了安抚的作用,只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跑出去接着找。它一度以为等自己下一次回到这间破屋时,看到的可能就是齐司礼的尸体了——但它没有。不仅如此,它还看到了你。
那时的你同样着一身戎装,英姿飒爽,但眉眼间的柔情分明彰显着你是个女人。爱人受了重伤,你也没有好到哪儿去,因为上一刻的你们不仅仅是爱侣,更是面对着同一批敌人的战友。你追着齐司礼突破敌军,看着他身上惨烈的伤口和苍白的脸色,不顾身上同样骇人的血迹寻来了比一条蜥蜴所能携带的更多草药,以及齐司礼日常似乎是最讨厌的植物——
狐尾草。
它看着你生了一堆火,把草杆点燃,那特别的味道就悠悠从火堆里飘散出来,使得枕在你腿上呻吟的齐司礼很快安静了下来。他半睁着眼睛迷茫的扫了你一眼,唇齿微张,一副认不出你是谁的模样,仔细辨认你的面容后却突然笑了起来,接着尾巴就绕上了你的腰间。那是蜥蜴第一次从少年将军的脸上看到这样的笑容——一种发自内心的欢愉与安心,像个天真的孩子。个性桀骜的将军彼时乖顺的像条小狗,他甚至动了动手臂想去拥抱你,遭到你轻声的制止以后也很听话的停了下来,任由你给他清洗与包扎伤口。狐尾草让年轻的将军变得迷迷瞪瞪,他在你的怀里睡过去又醒来,做了许多与现实的伤痛所不符的美梦,而梦中的主角皆是你;他的神智不很清楚,但他却能很明确的知道你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于是蜥蜴在这几天看遍了骄傲的狐狸无意识朝你撒娇的模样,他把你的手指轻轻握住、尾巴轻轻扫过你的手指、迷茫的双眼里流转着对你露骨的爱意,你偶尔还能在他睡梦的时候听到细碎的呓语,说着什么你听不真切的话。
蜥蜴知道齐司礼说的是什么。
是“找到你了”,以及“别再离开了”。
——他们已然经历了一段轮回,重新找到你的齐司礼快乐的就像又一次听见你接受了他的告白,但很快,梦又一次破碎了:就在齐司礼彻底清醒的当天,他看见蜥蜴静静地趴在已经静止了的你的手心里,你身上早已干透发黑的血迹扎在他眼中,就像前几日的梦幻真的仅仅是一场美梦。蜥蜴慢慢抬起头,仿佛刚刚才接受这一事实——你为了照顾他放弃了治疗自己的机会,就这样死在了爱人苏醒的前夜。
从那一世起,齐司礼对狐尾草的感情就变得相当复杂,而自从答应了与你所做的约定后,他更是对这一植物抱着极端复杂的情感:他痛恨这种让他失去控制的植物、更痛恨它能让已经失忆的自己感受到无数次窒息一般的情感。每每触碰它们一次,心里压抑的悲苦与疯狂就像失去控制一般疯狂涌动,告诉他那就是属于他自身的不幸;但他又离不开这种植物,因为在感受过极端的疼痛后,下一个瞬间他就会置身幻境,耳边的所言所语、所思所想皆是你,让他可以放下一切包袱、仅仅为一个模糊的身影去嚎哭,这对日益拘禁自己内心的齐司礼来说究竟是多么难得和必要,让蜥蜴和他身边为数不多的友人都从来不忍去干涉、去制止。
——你是一个即使已经被这一世的他所遗忘、但捕捉到身影时,依然会令齐司礼潸然泪下的存在。
他是那么深深地爱着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过了很久才回屋的齐司礼脚步有些虚浮,蜥蜴看在眼里,什么也没说。他的指尖上还染着狐尾草的气味,他脸上的泪痕也没有拭干净。他没有回房间,而是直接躺倒在客厅的沙发上,双手用力捂住自己的脸。
这一世他又一次认出了你,成为了你的直属上司,这意味着他在日后将有更多机会和你相处——多么幸运,多么巧合。他是开心的,但他不应该这么做,他不应该。于是他做了什么?他冷漠的用刻薄的语言讽刺心里深爱着的你,试图打压你对设计的激情,如此不怀好意的行为背后则是幻想着你可以就此离开这家公司、甚至离开设计行业、远远的离开他,但齐司礼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自己真能成功。他看到了你眼神里的不甘心和委屈,但更多看到的却是坚定:你悄悄鼓起腮帮子,带着不服气的模样在公司走廊冲了一个来回,只为和他死磕那张被男人批斗的一无是处的设计稿。你麻烦齐司礼在原地等一分钟,你这就去拿修改后的稿子,他知道自己应该趁着这个机会赶紧离开,但最终竟还是鬼使神差的等在那里——只因你的表情和他脑海深处的无数幅破碎的景象重叠在一起,让他根本没办法就这么全身而退。
——那是齐司礼早已遗忘的梦,梦里的你和他坐在杨树下、坐在石墙上、坐在土坡前,你们或穿着长袍、或穿着军装、或穿着礼服,每一个画面的地点与年代都不同,但每一个画面里的你都会摆出一样傻乎乎的表情:嘟着脸、撅着嘴,对男人偶尔或经常性对你的打趣似乎不会受半点打击。你会在得知他身上的衣服是家族内亲手缝制的之后惊讶起来,然后羡慕的摸一摸布料、看一看版型,对他说:
“司礼,我也想学。”
每一世,你都会这么说。每一世,你都没能学成。于是这一世齐司礼冥冥之中成为了服装设计总监,而你,也终于成为了你想要成为的模样。
他只能想起那么多,但他的内心由衷为你感到高兴;他的心脏因遇到你而抽痛,但他依然做不到就这样离开你的身边。
齐司礼知道自己不应该接近你的,因为他答应过要忘记你好好活下去,可你现在的行为又算什么?
他又在做什么?
新生的你像贴膏一样恨不得天天挂在男人身上,毫不掩饰自己对这位天才设计师的钦佩之情,想要榨干他艺术细胞的目的如狼似虎的印在你眼里,倒是给了齐司礼更多刺你的机会。狐狸原本的算盘打的很响,他下了狠心去用愈发刻薄的态度对待你,想着总有一天你就能因此梨花带雨的主动离开他的世界,然后在一个他看不见的地方度过以后的每一段人生,他也很快就开始了实践:在评价你的作品时搜肠刮肚的想用最狠的语言来刺激你、打击你,但他却不得不在说话时对上你的双眼,在看到你眼中倒映出的自己后愣了一下,再反应过来时,已经生生把组织好的语句尽数吞了回去。
你一直都以为齐司礼对你已经够刻薄了,但其实他把真正不留情面的样子都留给了其他员工:你的作品被批斗的哪哪儿都是问题,但最后这位总监却总会话锋一转、别扭的鼓励你几句。他看着你志气满满抱着设计稿离开办公室的背影,感到一阵没来由的眩晕,和心中理应所不能产生的欢愉。
你和他的相逢太不是时候了,几百年后的你们终于有了新的交集,但这时的齐司礼却早早做好了离开人世的准备:灵族所承受的诅咒带来了退化与死亡,他感受着自己日渐虚弱的身体状况,原本仅仅打算在生命的最后时光为你缝制一只没能送出的护手作为纪念,然后淡然结束被爱你所折磨了如此之久的人生。他已经做了充分的准备,为了与你所做的约定努力了百年,现在眼看着终于得以休息,你却又一次以熟悉的样貌与性格出现在他面前,彻底打乱了他的阵脚。
你对他说,你太爱设计了,你不愿意放弃它。齐司礼看着你,一瞬间竟也看到了千百年来无数个你:眨巴着冒傻气的眼睛对他双目放光,仿佛在无数次对他说——司礼,我也想学。
我终于能学了,司礼。
他听见自己低低的应了一声,不知道究竟是在对谁说;他咬着牙、忍受着内心撕裂一般的痛苦朝你伸出手,随后牵住你、用尽他全部的力量去支撑住自己的心灵,最后,带着你修改出第一顶近乎完美的礼帽。
看到你惊喜的笑容时,齐司礼听见雨声,他觉得那是自己的心脏在落泪。
而后的事态一发不可收拾,等齐司礼终于因彻底病倒而想起自己其实大限将至时,他已经越界太多:你们这一世的因缘,用他的话来说——因为互相对彼此的多管闲事——又一次深深纠缠在一起。他应该在第一次病倒时就将你拒之门外的,但看着站在门口进退两难的你,他终究是没能做到,而这一失误更是让如今的你得以撞破了他的秘密:你在知道男人的真实身份时所第无数次露出惊愕的表情,不论他已经在过往中看过多少遍都还是会忍不住笑出来;你在这一世第一次伸手触碰了他的尾巴和耳尖,他哆嗦了一下,随即别过脸不去看你。你以为齐司礼只是单纯的在害羞,但蜥蜴看到的却是老狐狸掩住面庞、不让自己哭出来的模样。他的视线落到你身上,目光开始凋谢、脑海深处的记忆也因此开始复苏,像玻璃一样碎裂后再扎进他心里。噩梦里少女无数次死亡的惨状像花一般尽数盛放在他眼前,他疼的眼前发黑,但还是会深吸一口气、苍白着脸色,继续无数次叫住你的名字——模样仿佛就是在命运面前上演垂死挣扎,而这明明是齐司礼最憎恨的丑态。
他知道,其实那天是他先放纵了自己:将你迎进屋中的那一瞬间,他已经亲手打破了与你的约定,但他真的不想再放手了。
至少这一次,至少这最后一次——
拜托了,我的诅咒,我的命运,以及我和你所立下的誓言啊。
——让我最后爱你一次 。
他不喜欢听你叫他齐总监,他希望你能叫他的名字,就像曾经的无数、无数次那样:你在看见他的身影以后笑起来,唇齿微张仿佛要哼唱歌谣,然后叫他——
司礼,齐司礼。
他倒在家中,然后枕在你的双腿上被你如此唤醒了。齐司礼醒来的时候,房间里还是残留着浓郁的狐尾草味,而狐狸的脸上则全都是泪水。他盯着你,仿佛在回顾一段遥远的梦,然后突然笑了,带着让你心脏微颤的极度悲凉。你看到他把失焦的目光努力聚集在你身上,接着把手臂举起,隐忍、但又难耐的环住你的腰身。他把自己埋进你的怀中,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那模样仿佛了却了什么很久、很久都没能完成的心愿。你静静坐在那里依着他,手指在那头好看的白发间穿行,随后被他主动握住,突然莫名就落下泪来。
你看到了。
你看到齐司礼站在许多墓碑前,每个墓碑上都印着一个女孩的照片。你眯起眼睛仔细辨认,竟觉得那些女孩的眉眼间都惊人的与你相似。你错愕的望向齐司礼所站的位置,看见他身旁空无一人,而他的气息则像濒死一样绝望。
你也感受到了。
你听到自己气若游丝的声音,裹杂着不属于如今这个时代的风沙声,你也闻到彰显出强烈存在感的浓重血腥味,仿佛一场生离死别就这样上演在你面前。
你听见自己说:
“——忘记我,好好活下去吧,齐司礼。”
于是狐狸就真的这样过了数百年。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没有看见你。齐司礼一个人躺在沙发上,用酸涩的眼睛对着天花板发愣,过了几秒后他反应过来,后知后觉的往旁边期待的扫了一眼,但哪里都没有他想见到的身影。
齐司礼权当自己又做了个痴梦。
他自嘲的想冷笑一声,但失败了,内心巨大的挫败感和不甘前赴后继的在此刻扑上来啃噬他,让他眼角发红,于是奋力仰起头控制住泪水。他摩挲着手臂上的衣料,多么希望那个梦是真的,就像无数个曾经的日夜那样——睁开眼睛就能触碰到的你,无论何时都能陪在自己身边的你。齐司礼自觉这百年来自己忍得太痛苦,那副不得不对你恶言相向的挣扎模样让他觉得自己正在刀尖上走,当你被他违心的话语刺的焉头焉脑时,齐司礼从不敢去仔细观察。
他知道自己会投降于命运,他绝对会。
但没关系,这一切终于要结束了。
他有些跄踉的走到工作室门口,想着赶紧投入到最后的工作中去,就可以短暂摆脱心中悲苦的感觉。这段日子他把万甄的全部工作日程都提前了好几个星期,几乎每日都能在公司的各个角落听见数不清对齐司礼这个总监的抱怨与诽谤,而意识到自己昏倒的频率越来越高以后,他甚至不得不对你摆出最不近人情的态度,只想着用最笨的办法把你推离他身边,连蜥蜴都忍不住对他的行为进行声讨。面对这一切,男人面不改色,他只想着为自己的人生做一次还算说得过去的谢幕,至少做到不亏欠任何人再离开,所以他拼了命的透支自己、加班加点又不和任何人倾诉——包括你。他觉得自己准备好了,但当你有一天哭着冲出他的办公室、然后冲着紧闭的大门嚷嚷着“齐司礼是个混蛋”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立刻瘫坐在沙发上,捂着脸仿佛马上就要哭泣。
他看到了你身着各个时代的服装,正慢步踱出他生命的模样;他看到自己正一下一下、违心但又坚决的把你推开。
——不要走。
不要走。
至少笑着与我道别,好吗?
但你没有听见,你永远不会听见的,齐司礼想。
齐司礼推开门时,看到了趴在桌上修改设计图的你。
那一瞬间他莫名闻到了昙花的味道。
他怔愣在原地,让你第一次看到了这位天才设计师震惊到哑口无言的模样。你听到他沙哑着嗓子发出几个音节,仿佛在尽最大的努力去组织话语,于是耐心的直起身子去注视那双眸子。你从里面看到了几千年流转的情感与故事,盯着那双眼瞳,你第一次注意到齐司礼退化的症状其实并不隐晦,因为那明明就是一对狐狸的眸子:竖瞳的特征、璀璨的光芒、干净到不属于这人世间。你知道他有好好遵守与你的约定,只是他已经太累了、无法再践行下去了:狐狸确实忘了你,他做了许许多多想做的事情,却无法感受到活着的实感——因为任何事都需要与你一起才有意义,他想做的一切,明明都起源于你。灵族男人后几百年的生命纯粹是为了忘记你而活,却又无时无刻不在下意识的纪念你。你看到齐司礼在你前几世的生命中认出你于人潮,你看到他微微张开嘴,想要准确的呼唤你的名字;他就站在那里,周围都是行人,但他却比任何人都孤独。
最后他终究是没能唤出来,他看着你离开了视线,让这一场景成为了新的噩梦。
你想起了那只护手,想到齐司礼看着它又看着你,眼神里穿透过的是沉寂了百年的眷恋与爱慕,他把那只护手珍重之至的戴在你的手上,然后轻轻用它覆上自己的脸颊,当时的你还不理解为何这位总监的表情像是要哭出来,但现在你懂了。
——他究竟是独自跨越了多少年的岁月,才终于有勇气打破与你的那个约定。
此时此刻的齐司礼用炙热的目光看着你,莫名察觉到你已经知晓了一切,于是心中积压了百年的委屈在这一瞬尽数涌上来。他吞下无意义的话语,快步走到你面前,你看到他翘起的发尾在摆动,下一秒便钻出一对狐耳;他的眼眶发红,嘴唇有些发抖,你知道他想说的有太多又不知从何说起;你感受到了他的恐慌,以及、他对你无穷无尽的爱意——于是你先一步做出了行动,踮起脚尖亲吻了他。这是一个让他思念了千百年的吻。
司礼,司礼。他莫名听到你在这么叫他,你还对他说,辛苦了。你的手抚摸着他的狐狸耳根,就像千百年来你所做的一样。你突然明白原来齐司礼并不为重复寻觅你而感到痛苦,让他悲伤的是你在他面前的无数次凋零、是你告诉他“忘了我”的这一约定。他很不解,因为你明明就知道眼前的男人会不顾一切、疯狂的再一次找到你,你又为何要让他做那么残忍的事,是不相信他吗?齐司礼紧紧的抱住你,高傲的灵族在面对你的时候卸下了全身的伪装。他此刻只想大哭一场,他想告诉你他有多委屈,他只想告诉你——自己刚刚的处境究竟有多么的危险,因为他差点就要输了:输给与你的约定,输给灵族的诅咒,但明明、明明只要与你在一起,他就有勇气抗争到底,明明只要你允许他陪在你身边,他就可以不去承受这么多年的悲苦与孤单。
你是一个笨蛋,一个他不能不管的笨蛋,一个他绝对无法离开的笨蛋。
——不要让我忘记你啊。
齐司礼用尽最大的力量回应着你,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到你的脸上,你知道这不是第一次感受到他汹涌的情感了。他的手指攥紧你的袖子,留下深深地印记,仿佛在无声的向你哀嚎和祈求什么一般。你听到他的心脏好像发出了破碎的声音,掉落到你的胸膛里,发出玻璃碰撞的尖叫。他抱住你的姿势近乎蜷缩,咬着牙向你无声的吞吐着这百年来的委屈,他质问你为什么要让他这么做,他质问你为什么不让他再去找你,他质问你说,难道你就这么不敢再爱他了吗。
——但你知道不是的,齐司礼也知道。你心疼的抚摸他的头发,和他一起跪在地上,陪他一起抽噎,你们在硕大的木制工作间里接吻、你容许他做一切泄愤的幼稚行为、齐司礼听到你在用明亮又悲伤的声音安抚自己,就像无数个轮回中的你所做的那样,那声音好似歌谣、像一双小手,正慢慢抚平他千疮百孔的心脏。
他听到你正轻轻地说:对不起。以及你的一句:如果真的感到疲惫,就顺从自己的心意去做。
因为接下来的光阴,寻找他会成为你的任务,你不会再让他这么做了。无论之后的命运会如何进展,你一定会去找到他,就像他曾经无数次那么做的一样。
只要他还允许你爱他。只要一切都还不晚。
你会永远追逐他的身影。
在泪眼朦胧中,狐狸笑起来。你听到他重重的吐了一口气,然后用额头抵住了你的。他的眼眶依然湿润,但看向你的目光却少了一份悲痛和克制,里面还有令你思念至极的温柔和爱意。你看到他的脸颊沾染上粉色,但这一次他却没有再刻意的隐瞒。
你听到他说:不晚。
一切都还不晚,因为他终究是找到你了,你终究让他找到了。
——他终于可以爱你了。
老钟看着眼前久违拜访灵族、坐在自己面前的齐司礼,眼底露出笑意。
——老狐狸竟突然开始抗争、开始好好吃药、也再也不需要狐尾草了。
想来是千百年的沉溺,终于能结束了。
End.
感谢看到这里的你们…
我是老鸽子了,一篇文章我写了好几天…什么时候才可以做无情的打字机器啊啊啊啊!!!!
齐司礼,千百年的守候,这个梗,好
鹅厂,不好!!!!!
希望你们看得开心!!!!!!
【茸莓】芭蕾
写给一位一同搞黄色的朋友 @不眠夜 并且催促她快点搞的产物。
全文见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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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纳科特•福葛没有想到再一次见到乔鲁诺•乔巴拿竟然是在这样的场景下。距离乔鲁诺正式接手“热情”成为他名义上的boss,已经过去了半年。自从得知了布加拉提,阿帕基和纳兰迦的死讯,他就变成了一具由过剩生命能量支撑行走的傀儡人偶,只会徘徊在曾经作为人拥有美好回忆的地方,弹着毫无意义的钢琴,一遍又一遍咀嚼自己的曾经。直到某一天遇到了米斯达,这样的死循环才到此结束。
“福葛,我不想为难过去的同伴,但是boss想见...
写给一位一同搞黄色的朋友 @不眠夜 并且催促她快点搞的产物。
全文见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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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纳科特•福葛没有想到再一次见到乔鲁诺•乔巴拿竟然是在这样的场景下。距离乔鲁诺正式接手“热情”成为他名义上的boss,已经过去了半年。自从得知了布加拉提,阿帕基和纳兰迦的死讯,他就变成了一具由过剩生命能量支撑行走的傀儡人偶,只会徘徊在曾经作为人拥有美好回忆的地方,弹着毫无意义的钢琴,一遍又一遍咀嚼自己的曾经。直到某一天遇到了米斯达,这样的死循环才到此结束。
“福葛,我不想为难过去的同伴,但是boss想见你,你知道是谁,你也知道应该怎么做。”
米斯达扶了扶帽子,他麦色的脸庞比起福葛记忆中的样子更加消瘦了,黑色的眼睛也更加锐利,持枪的手稳得一如从前。
“好。”
简短回答的回应就是来自昔日队友颈后的一记重击,然后就是不长不短的黑暗。
碎发扫在脸上的触觉唤醒了他。
乔鲁诺的嘴唇冰凉而干燥,轻轻触碰了一下福葛的额头,然后又在鼻尖停留了一会儿,最后在另一瓣嘴唇上亲呢地摩擦,画上了休止的符号。
“瞧瞧,我们的睡美人醒了。”福葛从渐渐恢复的视野中看到乔鲁诺的脸,他看起来倒是和以前并无什么区别,金发的少年有着一张堪称漂亮的脸蛋,身高也没窜出去多少,只是故作老成地套上了一身黑西装。
“你以前可不会这样说话,乔鲁诺。理论上我是该叫你一声老板的,但是说实话,我根本不相信你对我没有一点儿芥蒂,你本身也没有作为我上司的觉悟——任由叛徒在外围游荡这么久,你连布加拉提一半的觉悟都没有。”福葛反唇相讥,只是在提到布加拉提的时候有了些许懊悔。
他是这个狭小房间里最没有资格提起他的名字的人。
乔鲁诺并没有回击,而是轻柔地以一种令人战栗的方式轻轻抚摸着福葛的头发。“我其实一直是有点喜欢你的,潘纳科特•福葛。你的眼睛很美,是堇青石,但是又不是蓝宝石,是彻头彻尾的廉价货。我常常想,你这样的人是不是也会露出懊悔,痛苦的表情,但是后来我明白了。”
乔鲁诺用唇封住了福葛的反驳。少年灵巧柔嫩的舌尖钻入福葛的口中,逗弄着年长者的粘膜,然后又像水蛇一样溜了出来。
是牛奶和糖的味道,乔鲁诺可能刚刚吃了下午茶和布丁。福葛晕晕乎乎地想着。他的思维好像变得迟钝了起来,眼前乔鲁诺的卷发都好像蒙上了一层单薄的雾。
太甜了,甜得嘴里全部都是苦味,一直密密麻麻延伸到舌根的,病态的苦味。
“我并不是想看你忏悔,然后被救赎。我只想看到你陷入混乱,折断在刀尖上,最后散成碎屑,然后被重铸成我想要的样子。”
乔鲁诺最后湿漉漉地舔了一下福葛的眼球。隔着眼皮,这枚不安分的器官仍然在无规则地颤动着,像极了隐藏在最深层的不安又愤怒的灵魂。
卑微又可怜的暴怒。
“听说你最近在弹钢琴?你可真是个可怜人,吃够了愤怒的苦果,连与过去道别的能力都没有,只好原地立着足尖旋转,跳跃,最后木僵,彻底变成了八音盒里的跳舞娃娃。我品尝你的味道,就像是涨潮时卷进翻着白沫的潮水里的箱形水母,湿滑无味有毒还带刺。等到退潮的时候,就不幸搁浅,脱水,然后变成一块垮塌的皮,最后在阳光之下暴晒一阵子就变得消隐无踪。”乔鲁诺的瞳孔是一对规整的黑色正圆,虹膜的碧绿色就像是蜥蜴的绿色鳞片,闪着无机质的冰冷光芒。
福葛摇了摇头。长期不规律的生活已经让他的身体机能出现了一些问题,他甚至怀疑自己看到的一切是否是真实的。
乔鲁诺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初入茅庐的金发少年了。就像是雨水积在马路上,染了油污,不再清澈,最后只好在阳光的照射下发生薄膜干涉,呈现出奇异又肮脏,泛着金属光泽的彩色条纹。
“潘纳科特·福葛,现在你再一次站在我的面前,又是因为什么呢?你既没有作为反叛者被我亲手清理的价值,也不具备作为追随者的忠诚。”他露出一个不失礼貌的微笑,走回了自己的办公桌旁,用修长的指尖敲了敲桌子,最后拿起了还插在墨水瓶里面的钢笔。
“我给你的建议就是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城市。我不会向你开枪,米斯达也不会。但是你也不会得到任何的庇护。”
“你不需要为你的不作为承担任何代价,但是你也永远无法偿还你应当偿还的东西,直到你变成枯骨…即便是这样也可以吗?或者我现在立刻改变主意,让米斯达射杀你,永绝后患……”乔鲁诺熟练地在文件上绕着漂亮的花体,钢笔的尖头微微绽开,漏了一滴墨汁在乔鲁诺的手指上。
他沉默了一秒,然后爽朗地笑了,就像一个街头随处可见的看到中意球队进球的普通十六岁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