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朱白】金主(上)
白宇家不穷,可以说是中等偏上的有钱。但他在大学刚开学那会儿因为跟人打架捅了个不小的娄子,坑得他爸亲自出面找关系才算摆平。接着白宇就被亲妈停了金钱资助,除学费外一概不给。
他妈认为儿子好歹也十九了,边上学边打点零工足够养活自己,靠奖学金吃饭也行,逼一把儿子指不定儿子学业就蹭蹭地往上涨呢。此提议得到了他爸的双手赞同,两人一拍即合。
总之,来自爸妈的补给彻底是断了,白宇寻思着自己离街头乞讨吃百家饭也不远了。
白宇虽然不是啥花钱大手大脚的败家子,但因为家庭富裕从小到大不愁吃不愁穿,还真没正儿八经吃过苦受过累。
而他现在坐在宿舍跟新认识不到一个月的室友顺了碗康师傅泡面,边扒拉面边...
白宇家不穷,可以说是中等偏上的有钱。但他在大学刚开学那会儿因为跟人打架捅了个不小的娄子,坑得他爸亲自出面找关系才算摆平。接着白宇就被亲妈停了金钱资助,除学费外一概不给。
他妈认为儿子好歹也十九了,边上学边打点零工足够养活自己,靠奖学金吃饭也行,逼一把儿子指不定儿子学业就蹭蹭地往上涨呢。此提议得到了他爸的双手赞同,两人一拍即合。
总之,来自爸妈的补给彻底是断了,白宇寻思着自己离街头乞讨吃百家饭也不远了。
白宇虽然不是啥花钱大手大脚的败家子,但因为家庭富裕从小到大不愁吃不愁穿,还真没正儿八经吃过苦受过累。
而他现在坐在宿舍跟新认识不到一个月的室友顺了碗康师傅泡面,边扒拉面边含糊不清地抱怨。
“嘶——什么穷养儿富养女啊、嘶溜——要锻炼我,唔——早干嘛去了……”
白宇室友则是个真·穷人家小孩、努力学习考到大城市的励志学霸,在学校食堂勤工俭学。这哥们理科生,不会安慰人,也没经济能力帮什么忙。最后他听完了白宇对父母的隔空控诉,默默地又递了碗没拆封的泡面过去,以表心意。
白宇吃饱后擦擦嘴,感叹道。
“是时候体现朋友多的好处了!”
新室友眼睁睁望着他跑去阳台,看架势是打了一通又一通电话。从信心满满到不可置信仿佛被全世界背叛了一般。半个多小时后白宇逐渐冷静,坐回桌旁。
专心看书的室友正在解道大题,纸上列了近一半的公式,笔尖刚要往下一行转,就听白宇忽然问他。
“……哥们,你歧视陪酒男吗?”
连KTV都不去的老实室友:?那是什么东西。
白宇几个从小玩到大的死党都参与了他那次打架斗殴事件,结果一个不落全被家长再教育了一番,面对白宇的求助纷纷表示心有余而力不足。唯一一个答应得轻巧,说表姨有家店可以让白宇去充个场面随便赚点零花钱。
“啊?这会不会不合适,什么店?卖东西吗?我嘴皮子还成,多少能帮上点忙的。”
“啊哈哈哈,那个嘛,算是夜总会之类的地方。”
听对方含含糊糊的解释,白宇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我靠!?我把你当兄弟,你小子难不成是想骗我过去陪男人喝酒??”
电话那头瞬间也跟着咋咋呼呼起来。
“?!放屁!白宇你摸摸良心!我是那种人吗?我表姨店里招待的都是有钱的富婆,你周一到周六每晚去三个小时意思意思充个数就成。再说了哪个男的会好你这口,你可拉倒吧别做梦了。”
一连串激烈反驳堵得白宇哑口无言。
他说的好有道理啊。
“噢、噢。”
“一句话,来不来,保证不让你下场陪客人。”
“……行!”
白宇就此打开了新世界大门,并且在短暂的犹豫挣扎后爽快地一脚踏了进去。白宇才从繁重的高中学业里爬出来,指望在大学能放松放松好好玩玩。他可没那个吃苦耐劳的上进心,怎么赚钱都是赚钱,与其随便找个地方打工,还不如待在熟人家的店,好歹上面有人罩着。
室友顶着副学霸标配的黑框眼镜,委婉的建议道:“白宇啊,你要不再考虑考虑其他的?”
当事人啃着口粮中仅剩的一袋薯片,闻言抬头:“咋了哥们,看不起陪酒男吗?”
“不不不,我没有那个意思,就……总觉得有点不太好。”
“害没事,我又不干什么非法勾当。”
白宇把薯片袋递向室友,想来个友情分享,却遭到对方“你还是自己多吃点”的拒绝,他耸耸肩继续揣回怀里。
当晚白宇按照死党发来的地址,去那家店探查情况了。接待他的服务人员明显被老板打过招呼,确认过身份后,客客气气地让白宇去换件西装,另外喊人来给白宇临时改了发型上了点妆。
凑数是真凑数,死党诚不欺他。
正式员工必须得经过各方面培训才能上岗,以免教育不到位说话不看气氛惹怒了客人。白宇作为走后门进来混吃混喝的临时工就没那么讲究,他站在最边缘时不时递个酒瓶,当个背景板,阔太太们的注意力大多不会落到他身上。
学霸室友在一周后被白宇拽着去吃烧烤。
“哥们,别客气!这顿我请!”
“你发工资了?”
豪迈地拍胸脯说请客的这家伙咬一口肉串,笑眯眯道:“还没有啊,不过我今天拿到了两百的小费,有个阿姨说看我特顺眼,给我买糖吃。”
室友:“……快拦住我,我居然有那么一丝丝心动了。”
“哈哈哈一起来吗?”
学霸从金钱的诱惑里清醒:“不了谢谢。”
白宇很满意自己的临时工作,特别是他跟店里的其他人都混熟了后。他拿的固定工资不高不低,只是个对于大学生日常开销够用的数字,有业绩标准提成的正式员工自然没人会因为嫉妒他靠关系工作清闲而针对他,相处起来更融洽些。
平静一直持续到他掺和进某位客人的家庭闹剧。
是先前几次给过白宇小费的那位阔太太,本来一如既往地坐在大厅沙发和帅哥闲聊消遣时间,结果当初结婚时说好各玩各、和平相处了十几年的老公突然找了过来。
来人同女方几番争执后,气不过抄起酒瓶就砸碎在茶几上,玻璃瓶震裂碎片四散溅开,白宇一看情况不妙,立刻将阔太太拉起挡至身后,逞英雄的代价就是胳膊被对方挥舞的半截酒瓶割伤。明显喝多了的中年男人被迟来一步的保镖协同周围其他人按住,楼下动静闹得太大,二楼的包厢门纷纷打开。
白宇捂着血流不止的伤口,心说完了这是要去医院的节奏。阔太太正准备打电话联系门口的司机,举着手机侧过脸时看见了朝这里缓步而来的男人。
那个人在不到半米的距离停下,手指搭在白宇的肩膀上敲了敲,在白宇回头后盯着那张写满疑惑的脸思量了几秒,说出了来意。
“要不要我送你一程?”
在某些方面眼力见不够的大学生没能领会到同事们不约而同后退的含义,他对男人的印象只有【似乎是二楼最里间的客人】,对方进来时因为过于出色的外表长相,令白宇不得已留心注意了一下。
一旁的阔太太轻轻拽了白宇的衣角想说点什么,最终在男人将视线移向她时,抿唇彻底安静。
对比方才还乱糟糟吵闹的大厅,现在好像确实未免太安静了点。砸场子的先生被人堵了嘴,仿佛所有人都在等他的回答。
白宇四下张望没能找到老板娘的身影,男人很有耐心地问道。
“所以,要吗?”
手臂好痛,他试探着拒绝。
“可我没钱,得先找老板提前预支工资。”
男人笑容浅淡,眉眼尽显温柔。
“没关系,我可以替你付,当作见义勇为的奖励。”
虽然时不时有额外小费,但实际手头不算很宽裕的白宇是个月光族,对方一句话正中他的软肋。
有便宜不占白不占。
“那真是太感谢您了!”
啊啊,总之都是贫穷惹的祸。
tbc.
后知后觉发现草稿箱里有这么个梗,趁深夜没人发出来丢人现眼【。】大哥一如既往地在最后才出场呢,这是个暂时变成穷小子的大学生屈服于万恶的金钱,被三十岁的大佬包#养的俗套故事【笑】
【朱白】小重逢76
微博注册小号真的太麻烦了,气到短更(借口)。
是的这次只有几百字(我不管我就要发(*`Ω´*)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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诊所的走廊布置得很温馨,地毯与墙面都是奶油般的鹅黄色,沙发是亚麻白色的,放着几只浅褐或麻灰色的靠枕。朱一龙一看这沙发就想起来自己家里那只,还没有换过,拿家具杂志给白宇看了几次,让他挑,白宇都不置可否。
护士用胶囊咖啡机给他打了一杯咖啡,用白瓷杯盛了,静静放在他腿边的玻璃茶几上,小声说走廊对面的书柜里有供客人等候浏览的书籍,可以自己去取。朱一龙道谢。
诊所的书倒不是都与心理学相关,旅游、小说、经济、传记……五花八门都有,他蹲下来,发现最低的一层还有给小朋友们准备的绘本,...
微博注册小号真的太麻烦了,气到短更(借口)。
是的这次只有几百字(我不管我就要发(*`Ω´*)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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诊所的走廊布置得很温馨,地毯与墙面都是奶油般的鹅黄色,沙发是亚麻白色的,放着几只浅褐或麻灰色的靠枕。朱一龙一看这沙发就想起来自己家里那只,还没有换过,拿家具杂志给白宇看了几次,让他挑,白宇都不置可否。
护士用胶囊咖啡机给他打了一杯咖啡,用白瓷杯盛了,静静放在他腿边的玻璃茶几上,小声说走廊对面的书柜里有供客人等候浏览的书籍,可以自己去取。朱一龙道谢。
诊所的书倒不是都与心理学相关,旅游、小说、经济、传记……五花八门都有,他蹲下来,发现最低的一层还有给小朋友们准备的绘本,随手抽了一本,居然是中法双语的《小王子》。
朱一龙拍戏的时候,为了剧情需要,学了几句法文,于是将书拿回了座位上,尽管是童书,语法对他而言依旧过于艰涩,但画图不乏有趣,朱一龙低着头饶有兴味地研究了一会儿,昨夜短缺的睡眠又来追债,磕磕绊绊地进入浅眠。
昏沉中,好像有一个小动物在蹭他的腿,温温软软地,一口非常地道的北方普通话,“你必须非常有耐心。首先,你离我远一点,像这样,坐在草地上……”
……朱一龙睁开了眼睛,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距离白宇走进诊室,已经过去了一个半小时。
门依旧紧闭着。
朱一龙等了一会儿,他想起来侯医生事先说过第一次见面只是简单聊一聊,考虑到病人一般对陌生医生都会有抵触情绪,时间不会超过四十分钟,因而心里有些不安起来,忍不住轻轻敲了敲门。
门内有人轻轻说,“进。”
他推开门,明亮的房间,落地窗大开大合地敞着,没有窗帘的阻碍,阳光洒满每一寸角落,光线柔和而明亮。整个房间的布置像一间书房,三面墙壁内嵌着书柜,低调的湖蓝色与深沉的木色,质感令人舒适。
侯医生坐在书桌前写文件,面前的椅子上空无一人。朱一龙环顾四周,在房间的角落里发现白宇。
他脱掉了鞋子,蜷缩在一张太妃椅上,身上盖着一张珊瑚绒的毛毯,两只手轻轻搭在脸颊边,睡得很香。
朱一龙讶异地轻轻“啊”了一声。
“他很累了,让他再睡一会儿吧。”侯医生轻轻扣上钢笔,走到他身边,声音很低,“你放心,护士会照顾他,我们出去说话。”
【朱白】小重逢77
白宇觉得有人在自己身边轻轻说话,他动了一下,迷迷糊糊地睁开一只眼睛,想坐起来,忽然有人摸了摸他的头,声音很温柔,“再躺一会儿缓缓,小心起猛了头晕。”
他乖乖地“嗯”了一声,又蜷缩回被窝里。
只觉得有人在自己脚边坐下了,替他紧了紧踢散的被角。
他又躺了一会儿,朦朦胧胧地觉得自己还没从浅睡的状态中恢复,头依旧很痛,沉闷闷的痛,因为时间太久,倒也习惯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肚子难得觉得饿,他蹭了蹭被自己当作枕头靠着的叠起来的一件外套,支起身体,侯医生扶着他,让他靠着。
“还难受么?”
“还有一点……”白宇小声道,视线逐渐清晰,看清了正坐在自己腿边的朱一龙,自从北京见面,他们还没离得这么近...
白宇觉得有人在自己身边轻轻说话,他动了一下,迷迷糊糊地睁开一只眼睛,想坐起来,忽然有人摸了摸他的头,声音很温柔,“再躺一会儿缓缓,小心起猛了头晕。”
他乖乖地“嗯”了一声,又蜷缩回被窝里。
只觉得有人在自己脚边坐下了,替他紧了紧踢散的被角。
他又躺了一会儿,朦朦胧胧地觉得自己还没从浅睡的状态中恢复,头依旧很痛,沉闷闷的痛,因为时间太久,倒也习惯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肚子难得觉得饿,他蹭了蹭被自己当作枕头靠着的叠起来的一件外套,支起身体,侯医生扶着他,让他靠着。
“还难受么?”
“还有一点……”白宇小声道,视线逐渐清晰,看清了正坐在自己腿边的朱一龙,自从北京见面,他们还没离得这么近过,不禁有些不自然。
侯医生偷偷捅了捅他的腰。
白宇这才记起来睡着前大夫是怎么嘱咐自己的,看了看朱一龙,心里犹豫着要说什么,一开口,却道:“饿了……”
朱一龙“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他伸出一只手,白宇犹豫了一下,把头凑了过去,朱一龙却弯起手指,在他的鼻尖上刮了一下,很温热的手指,熟悉的触感,让白宇有点呆。
护士端过来蜂蜜水,他用双手捧着杯子,一口一口地喝下去,才觉得胃里舒服一点。
朱一龙接过他喝完的水杯,侧身递给护士,然后又看了看他,声音非常温柔,“我们走吧?”
白宇点了点头。
被拉着手从诊所走出去的时候,他才想起来,方才睡中是有梦的。
梦见了他们在垦丁的时候,那一晚同去半山腰喝咖啡看日落,梦中他们很平静地聊天,不像是分散多年的情侣,只像是一对旧友。
他不是被朱一龙从身上拆出的那根骨头,他并不支离破碎,朱一龙也并不血肉模糊,他们都是愈合了伤口的、很完整很完整的人。
“白宇,不如今天我们出去吃吧。”在驾驶舱里,朱一龙忽然道,“这个点,回家天就黑了,你的胃禁不住这么饿着。”
白宇犹豫了一下。
“我会找很安静的有包间的餐厅。”朱一龙强调道,“有一家西北私菜馆,厨子很地道,做得一手好羊血粉丝汤。”
白宇不做声,自觉挂上了安全带。
朱一龙知道他这是同意了。
虽然是西北菜系,但门店的装潢很婉约,包厢的四壁贴着湘竹,隐约可以窥见一些外面的景物。白宇寻了个墙角坐下,看了看朱一龙,得到默许,踢掉球鞋,盘起腿。
他有一点点不像是朱一龙在垦丁遇见的那个残影了,举手投足带着一丝陌生的味道,但是前所未有的鲜活。
朱一龙看了看他这幅样子,意识到自己以后要习惯很多事。
服务员端上来很温补的羊血粉丝汤,朱一龙吃不惯,给自己叫了一碗饭,和一盘炒菜,外加鲜嫩的羊颈肉。白宇拿起筷子,把头埋进了碗里。
“这么香么?”
白宇含糊不清地嘟囔一声,朱一龙脸红起来,想起这几天自己做的浆糊。
小陈说白宇肯定还很喜欢龙哥,因为龙哥做的浆糊,放在外面狗都不闻一下,白宇病成这样,还能面不改色地顿顿不落,这不叫真爱,什么叫真爱。
他小心翼翼地摸了摸白宇的发梢,“喜欢这家的菜,以后我们可以点外卖。”
白宇含含糊糊地道,“也不用。”
他这个人是真的不甚讲究。
“不要吃太多,吃撑了也会胃疼的。”朱一龙见他不反对,又顺着发梢,摸了摸脑袋,“头发长得好长了……”
“……”
“以后我们不动手,好不好。”朱一龙轻轻道,“不动手、不酗酒、不离家出走。”
白宇停住了筷子。
朱一龙很耐心地等着他,他一直低着头,过了很久,才动了动,把碗里的汤喝完,抬起了眼睛。
朱一龙看到白宇的眼睛里有熟悉的颜色在莹动。
“那你不要逼着我忘掉以前的……”他很费劲地才念出那个名字,“朱一龙。”
“好。”朱一龙听到自己欣然道。
【朱白】小重逢78
“白宇说,他很担心你。”病人睡着的那段时间,诊室外,侯医生如此对朱一龙说道。
朱一龙第一反应是他这句话主语和宾语混淆了。
“他和我讲了一些你们的事,和你之前电话里同我说的,差不多都一样。”侯医生道,“但是他没说你打了自己,只是说自己有一阵子过得很混乱,经常分不清人和时间,身上总是莫名其妙地挂彩。”
朱一龙愣住。
“他说自己总是很痛,有的时候是头痛,有的时候是胃痛,有的时候是伤口痛,经常搞不清楚自己有没有按时吃饭和吃药,一开始用手机记录,后来连自己的手机是哪一部都分不清。”侯医生顿了顿,“身体逐渐失去控制,他变得忐忑,怀疑是药物的副作用,又不能十分确定,这个时候,他应该求助专业医师,但是...
“白宇说,他很担心你。”病人睡着的那段时间,诊室外,侯医生如此对朱一龙说道。
朱一龙第一反应是他这句话主语和宾语混淆了。
“他和我讲了一些你们的事,和你之前电话里同我说的,差不多都一样。”侯医生道,“但是他没说你打了自己,只是说自己有一阵子过得很混乱,经常分不清人和时间,身上总是莫名其妙地挂彩。”
朱一龙愣住。
“他说自己总是很痛,有的时候是头痛,有的时候是胃痛,有的时候是伤口痛,经常搞不清楚自己有没有按时吃饭和吃药,一开始用手机记录,后来连自己的手机是哪一部都分不清。”侯医生顿了顿,“身体逐渐失去控制,他变得忐忑,怀疑是药物的副作用,又不能十分确定,这个时候,他应该求助专业医师,但是很明显地,他更信任你。”
“是么?”朱一龙道,“可是,他并不回应我。”
“也许是你没有表达得足够明显呢?”侯医生耸耸肩,“很显然,现在白宇是一个分身乏术的人,他既要与自己的坏情绪作斗争,又要时时刻刻警惕着自己越来越靠不住的自我意识,他可能太过忙碌,没有接收到你的表达。”
朱一龙忽然想起来白宇换到自己的卧室里去睡之后,依旧抱着那件旧浴衣,虽然已经被塞进洗衣机里洗过一回了,但是他仍抱着,像小朋友抱着心爱的玩具一样,把脸贴在上面。
“他只喜欢他……”
“他?”
“以前的我。”朱一龙说,“我时时刻刻都能感觉到他的失望,我已经不记得以前的自己了,与三年前的自己有着不同的生活习惯和喜好,也不记得有关他的细枝末节。我要身边的工作人员提示才知道他喜欢吃面胜过喝粥,习惯打游戏的时候在身边放一罐可乐。有一天我不慎点了南瓜口味的饮料回家,他喝了一口,然后一整天都没有再看过我。”
“南瓜……?”侯医生显然没有跟上他的思路。
“白宇很讨厌南瓜,闻都不愿意闻一下。”朱一龙道,“你刚才说的不对,他并不信任我,他只是知道我心怀愧疚,会尽最大可能将他照顾周全。白宇和自己的家人有一些隔阂,他很虚弱,却不愿意回家,所以选择留在我身边调养身体。”
“是么?可是你知道白宇跟我说什么嘛?”侯医生笑了笑,“如前所述,他说他非常担心你。”
朱一龙只有沉默。
“他说,他留在你身边,好像带给你的压力太大了。刚才他与我谈话的时候,表现得很难过。”侯医生说,“他很想被你照顾着,但是又担心自己的存在会让你为难,怕你事业受阻,怕你处理不了因他改变的人际关系,最怕的还是你会因为什么都想不起来而沮丧,会因为愧疚和沮丧而抛下他。”
“抛下他?”
“你不肯接受现在的自己,就是不肯接受现在的他。”侯医生说道,“白宇很需要信任你,也很需要被你信任,你能明白么?”
“我要信任他什么?”
“信任他依赖的是现在的你。”侯医生摇摇头,“我本来想说'爱'的,但可能太早了。病人是不能爱别人的,他必须要先为自己负责,才能去爱一个人。”
“……”
“我不是单单指他,我指的是你们两个人。”侯医生说,“你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记不住白宇的脸么?因为压力。”
“我知道的。”朱一龙轻轻说。
“可是你不知道如何化解它。”侯医生说,“让我们来做一个小实验,今天晚上,你们好好相处,挑一个大家都心平气和的时间,把这一点坦白地告诉他,看看他会怎么说。”
“白宇能受得了么?”
“我想他能。”侯医生点点头。
默读广播剧完结番外
新来的猫进门之前,要先送医院驱虫打疫苗,再观察一阵子才能接回家。观察期满,骆闻舟下班的时候顺路把小猫给拎了回来。
地下室好像有个猫笼子,你看看还在不在,一会把这个小的放出来试试,”资深饲养员骆闻舟拎着猫包,把从超市买的菜递给费渡,又看了一眼警惕地跳到鞋柜上的骆一锅,“要是实在不行,就得先把俩猫隔离几天。”
费渡问:“把小的放笼子里养吗?”
“不,那多残忍啊,”骆闻舟换上拖鞋,“当然是把骆一锅关进去。”
也不知道自己得罪了谁的骆一锅:“……”
骆闻舟把猫包打开,新来的小猫就在两个人的注视下小心翼翼地走了出来,骆一锅从鞋柜上...
新来的猫进门之前,要先送医院驱虫打疫苗,再观察一阵子才能接回家。观察期满,骆闻舟下班的时候顺路把小猫给拎了回来。
地下室好像有个猫笼子,你看看还在不在,一会把这个小的放出来试试,”资深饲养员骆闻舟拎着猫包,把从超市买的菜递给费渡,又看了一眼警惕地跳到鞋柜上的骆一锅,“要是实在不行,就得先把俩猫隔离几天。”
费渡问:“把小的放笼子里养吗?”
“不,那多残忍啊,”骆闻舟换上拖鞋,“当然是把骆一锅关进去。”
也不知道自己得罪了谁的骆一锅:“……”
骆闻舟把猫包打开,新来的小猫就在两个人的注视下小心翼翼地走了出来,骆一锅从鞋柜上一跃而下,砸得把地板 “咣”一声。
它座山雕似的耸着肩、眯缝着眼,围着小猫转了大半圈。
小猫在骆一锅这个吨位的庞然大物面前,肚皮紧贴地面,尾巴尖都在哆嗦。
不过大概是听懂了骆闻舟这逆子的威胁,骆一锅面对新的家庭成员表现得相当老成持重,始终没露出什么攻击性,闻了一会儿就爱答不理地走了。
“还行,可以不用拿笼子了。”骆闻舟松了口气,“我听人说猫一般不打老猫和小猫,看来骆一锅虽然不是东西,起码的猫性还是有的……对了费总,你给这小的起个什么名?”
“没想好呢。”费渡一边说,一边把购物袋里的东西分门别类的放好。
他这点特别神,好像是个人形的自动仓储系统,家里有什么、保质期还有多久,在放进冰箱的刹那,也在他脑子里存好了档。别看费渡在家游手好闲的就会点菜,点菜也能把库存安排得明明白白的,只要他不出远门,冰箱里就不会出现过期牛奶和放坏的菜,可以说是个居家必备的超级点菜机了。
“超级点菜机”把冰箱里的几样东西随意换了换位置,也不知道进行了什么神秘编码,漫不经心地说:“是叫斯金纳呢,还是叫华生呢?”
骆闻舟听着都牙碜:“路边捡的土猫起什么洋名,你也不怕咬嘴。这么着吧,你捡回来的,跟你姓,按家谱跟骆一锅一起,当‘一’字辈,嗯……一锅它是装不满了,一碗还凑合,就叫费一碗得了!”
“师兄你看我一眼,”费渡从冰箱门后面露出脑袋,“看这:这个表情叫‘每根头发上都写着拒绝’。”
“贱名好养活……哎我去,差点……我说费渡同志,咱能别老玩悬的吗,说你多少回了。”
“超级点菜机”虽然实用,也不是没有毛病。除了晚睡早起干家务活没眼力劲儿以及不爱穿秋裤外,他还什么东西都喜欢随手放桌边,甚至总得险伶伶地悬出来一点——手机悬着小半个机身,饭碗水杯悬个边,最要命的是让他切个水果,切完把刀放下,刀把也得在操作台外面悬出一寸。幸亏骆闻舟没有强迫症,不然能活活让他逼死。
骆闻舟脱外衣没注意,差点把他又“挂”在桌边的手机碰掉地上,幸亏骆队身手敏捷,硬是接住了。
“是咱家桌子不够大,还是你胳膊不够长?”骆闻舟钻进厨房,拿着费渡的手机在他头上轻轻一拍,“哪天给你摔了你就老实了——晚上要吃什么?东西拿出来,然后喂猫去。”
费渡“哦”了一声,干活去了:“对了老骆,明天我出差。”
“成,一会儿吃完饭给你收拾衣服,”骆闻舟一边洗菜一边问,“几天?哪啊?当地多少度?”
“至少一周。”费渡说,“温度差不多,就滨海。”
“滨海?”骆闻舟一愣,那不是开车一天往返的地方吗,“你要去滨海待一个礼拜?”
“嗯,”费渡顿了顿,“我们想把那块地拿下来,老周和陆嘉先过去疏通关系了,需要我沟通的事还挺多的。”
骆闻舟沉默了片刻,关上水龙头。
费渡没说是什么地,但他一听就知道。
“能拿下来吗?”
“那有什么不能的,有钱能使鬼推磨。”
骆闻舟:“说人话。”
“尽力,”费渡给还没有名字的小猫挤完营养膏,回头冲他一笑,“要不我怎么至少预留一周时间呢,大不了多跑几次,慢慢磨呗。”
“拿下来准备做什么?”
“那是重新规划的旅游用地,我们呈报给当地政府的策划案是主题游乐场,”费渡把往小猫饭盆里凑的骆一锅轻轻推开,“那是幼猫营养膏,热量太高了,改天给你买低热量的——郭恒没跟你说吗?”
“最近没联系过……郭恒?这里头怎么还有郭恒的事?”
“游乐场是我们征集了那些受害人家属的意见,他们投票选出来的。”费渡说,“初步想法是把那些女孩生前喜欢的东西都融入到设计里,参与设计的……父母们都算股东,拿技术分红。不过具体操作还得到时候看,涉及别的版权的得再找人协调,老周未来几年,没准都得耗在这上面了。”
“他们……自己投的票?”骆闻舟皱起眉,“不怕触景生情吗?我以为……”
“那块地、那座城,终其一生,都是他们摆脱不了的噩梦。”费渡接上他的话,“可是地狱是客观存在的,不听不看不想,它也不会自己消失。除非你占领它、统治它,然后自己拿起锄头,在里面种满花——最难的部分都过去了,后面的事当然要继续做。”
“行吧,也有道理,”骆闻舟出于职业敏感,又提醒了一句,“不过这案子引发过热议,你在那建游乐场,将来会不会招变态。”
正在给俩猫当人形分餐隔离板的费渡笑了。
“我的地盘吗?”他推了一下眼镜,“师兄,蛊王住的地方,方圆十里,不长虫的。”
“快行行行行了吧你,你厉害,你真是个镇宅辟邪的大樟脑。”骆闻舟喷了口气,“给烤箱预热去!”
英明神武的“蛊王陛下”尾巴上的屏没来得及打开,就让骆队薅了,并于当天晚上因为记吃不记打,被骆闻舟吼成了菜青虫——
费渡牛奶喝一半,周怀瑾有事打他电话,厅里信号不太好,费渡就放下杯子,拿着手机走到了阳台,又把四分之一的杯子悬在了茶几外面。
无名小猫被奶味吸引,壮着胆子跳到茶几上,想闻闻杯子里有什么。说时迟那时快,骆一锅以一种与它身姿不符的矫健一步蹿上去,照着马克杯就是一巴掌。
“啪”!
无名小猫:“……”
真凶骆一锅作完案,毫不犹豫地跑了,猫毛都没留下一根,深藏功与名。
正在屋里给费渡拿衣服的骆闻舟听见动静跑过来一看,属于工薪阶层的灵魂都炸裂了。他虽然从来不对费渡的消费指手画脚,但有时候也会上网查一查价格,以防不小心怠慢了费总那些看着不起眼的金贵东西。
“你知道他那破杯子多少钱吗!”
无名小猫从小流浪,营养不良,脑子发育也不良,到现在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在犯罪现场瞪着一双无知的大眼睛。
神不知鬼不觉蹿上猫爬架的骆一锅没事猫似的,在旁边点着头舔爪,对他孝子贤孙骆闻舟的话深表赞同——有什么办法呢,这家里的闯祸精实在太多了。
“你别过来了,没看见满地碎渣吗?”骆闻舟伸长了胳膊把小猫拎下来,扔进赶过来的费渡手里,“败家子捡的败家猫!我看干脆叫费钱算了!”
费渡为了小猫未来的尊严,跟骆闻舟抗争了半宿,第二天早晨不得不走的时候还特意嘱咐了小猫:“你叫斯金纳,记住了,别听骆闻舟的。”
小猫打了个大哈欠,迷茫地把他送出了门。
费渡这一次出差,比想象中花的时间还长,奔波了足有大半个月,才把憔悴了一圈的周怀瑾与自称“累得水肿”的陆嘉一起带回燕城。
周怀瑾上了车就开始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夹在燕城下班高峰的堵车大队里了。他揉开眼,从车窗往外望了一眼,看见连成一串的车灯,光影模糊,感觉这一觉睡实在了,舒坦。
这时,他余光瞥见陆嘉在手机备忘录里写什么东西,不小心瞄到,只见那胖子写的是:
某月某日,老板开车我坐车,豪车一路引人围观,路人都以为我是老板,堵车时候有俩妹子冲我笑了,爽!老板啊老板,你以为你有魅力是因为长得帅吗?错,散发魅力的是座椅!
周怀瑾:“……你干什么呢?”
要造反吧?
“记录生活里的美好瞬间,”陆嘉把备忘录存档,“有的人天生长在蜜罐里,人家世界的逻辑就是甜甜蜜蜜的。咱们呢,差一点,就得自己留心收集各种糖,慢慢攒,三年五载,总能给自己攒一个蜜罐——这是老板教我的。”
费渡开车看路,头也不回:“你那糖里少放点关于我的坏话就好了。”
周怀瑾却认真地想了想:“费总也会做这样的记录吗?”
费渡一口否认:“我就是口味甜一点,倒也没有这种居住需求。”
陆嘉笑而不语。
一路把他俩送回陆嘉的拳馆,下车拿行李时,陆嘉忽然好像无意中提起:“哎费总,去年骆队生日时候你发朋友圈里那蛋糕哪订的?”
“他发的,我就点了个赞,微信一会推给……”费渡随口接了一句,说到这,突然反应过来,似笑非笑地看着陆嘉。
陆嘉就大笑着扛起两个人的行李,跑得比使坏的骆一锅还矫健。
“死胖子。”
费渡摇摇头,合上后备箱,跟周怀瑾告别,回家去了。
他不用记录,他是“糖果库”的自动仓储系统,每一笔进账都清清楚楚。
哦对了,至于“斯金纳”……什么斯金纳啊,费渡一走半个月,回家一看,那傻乎乎的小畜生早把“费钱”这糟心名字认下了,一叫就摇头摆尾地过来。
叫了“费钱”,这辈子还能有什么出息?
它欣然接过骆一锅的衣钵,成了家里新的食物链底端,这是后话了。
【朱白】小重逢75
之后的几天,朱一龙不觉得自己是找回了失散多年的男友,而更像是接纳了一个不交房租的安静房客。
他不愿意用“情绪稳定”这个词来形容平静期的白宇,“稳定”是一种自控,而白宇更像是没有感情的石头。小陈慢慢把他的吉他、游戏机等等物件都带了过来,加上朱一龙精心装潢的游戏室,家中无数崭新的电子产品,白宇的一天有一多半时间是混迹其中的,另一半时间,他躺在朱一龙的床上,依旧不愿意让朱一龙靠近,也没有交流的欲望,几乎只有短暂到以分钟计位的睡眠,和无穷无尽的沉默。
这段时间,朱一龙则泡在厨房里。有营养师证书的小陈教给他做最简单的营养餐的方法,用耐心熬制的骨汤或鸡汤作底,加入面条、各类蔬菜和肉块,一点点豆腐和菌菇...
之后的几天,朱一龙不觉得自己是找回了失散多年的男友,而更像是接纳了一个不交房租的安静房客。
他不愿意用“情绪稳定”这个词来形容平静期的白宇,“稳定”是一种自控,而白宇更像是没有感情的石头。小陈慢慢把他的吉他、游戏机等等物件都带了过来,加上朱一龙精心装潢的游戏室,家中无数崭新的电子产品,白宇的一天有一多半时间是混迹其中的,另一半时间,他躺在朱一龙的床上,依旧不愿意让朱一龙靠近,也没有交流的欲望,几乎只有短暂到以分钟计位的睡眠,和无穷无尽的沉默。
这段时间,朱一龙则泡在厨房里。有营养师证书的小陈教给他做最简单的营养餐的方法,用耐心熬制的骨汤或鸡汤作底,加入面条、各类蔬菜和肉块,一点点豆腐和菌菇,一点点调味,盛出来,撒上一把细细的葱花。
“最重要的是蛋白质。要保证他每天都吃掉一个鸡蛋。”小陈在电话里嘱咐道,朱一龙很细心地打开手机记事簿,一个一个字敲下来。
这些日子他睡在原先为白宇准备的房间里,也会失眠,隔着夜色,他看着那辆小小的VASPA,觉得这张床确实是太软了一点。
一个礼拜过去了,朱一龙浆糊般的营养餐依旧不见任何起色,白宇的气色却似乎好了一些,连握着游戏机的手腕都圆了一些。朱一龙约到了很多颇有名气的心理医生,他无法用人海战术折磨白宇,只有自己去一一拜访沟通,凭借自己对白宇的了解,辨识他们的专业是否对症,是否能被白宇喜欢,然后逐步细化名单。
他不在家的时候,小陈过来陪着白宇。小陈说白宇习惯性地过半个小时就去露台上站一站,似乎在等着朱一龙的车子开回来。这个小小的细节几乎是朱一龙相信白宇还爱着自己的唯一证据。
他这样对医生们形容家里的病人:“他就像一个溺水的人,偶尔浮出水面对着我呼救,但更多的时候,是死气沉沉地躺在水底。但每当我觉得他已经变成了水底的一块儿石头的时候,他就会出现,抓着我的衣襟让我拉他一把。”
心理医生不是艺术家,对他的描述一头雾水。朱一龙只有重返归家,路过市中心很有名的甜品屋,会打包一些蓝莓蛋糕。在垦丁的时候,他知道这个男人偶尔会沉迷甜食。
那天晚上,似睡似醒地,他忽然想起来三年前自己躺在病床上的情形。那个时候动不了,头脑昏昏沉沉的,只记得身边有很多哭声,也有一个人,他不常哭,出现的时候的次数很少,往往是家属离开病房的三餐时分或无人的深夜,朱一龙之所以记得这个人,是因为他总会紧紧地抓着自己的手,他的手掌比自己的还要小一些。男孩子手小有福气,忘了是谁说的。
他会用很轻很哑的声音唤他,与任何人都不同,“龙哥……”
“……”
朱一龙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他躺在那种过于软了的床上,看到自己身边坐着一个人,逆着月光,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有那双嘴唇,看起来那么熟悉,那么软,仿佛是长在自己的心坎上。
“闭上眼睛的时候,真的想不起我的脸么?”
他的声音像温柔的手指,轻轻抚上朱一龙的眼皮。于是朱一龙又陷入沉眠,睡中无梦,他滑落空空如也的漆黑深渊。
第二天,他带着白宇出了门。男人像一只怕生的猫,在电梯间里已经开始不安。朱一龙索性用艺人标配的帽子口罩OVERSIZE外套把他包裹得严严实实。白宇虽然不让碰,但一出家门,倒是很老实地让朱一龙牵着手,像个没安全感的小朋友,一路低着头走下地库,朱一龙给他打开副驾的门,他一低头就钻进车里。
“把安全带系好。”
白宇很乖地“咔嗒”一声扣好安全带。朱一龙的副驾上常年没人,座椅角度并不舒服,他俯过身来,摁下调整按钮,帮白宇找了一个舒适的姿势,给他垫好颈枕。
“这个时间,路上要堵车的。”朱一龙道,“可能要一个小时才到诊所,闭上眼休息一会儿吧,昨天晚上你都没怎么睡吧。”
白宇闻言疲惫地闭上眼睛,把脸缩进了朱一龙给他盖好的外衣衣领下。
朱一龙随手调高车内温度,舒缓的轻音乐从音箱里流淌出来。
再见到侯医生的时候,朱一龙就觉得这事儿有戏。
他不像前几个或殷勤或冷漠的心理咨询师一样,提前出门迎接或让白宇在候诊室里一坐就是半个小时。护士引着他们走进办公室的时候,他正在削水果,一边削一边吃,护士敲门的时候,有些羞赧地站起来,声音还有些含糊,“白宇来啦……”
好像在等一个朋友似的,这份柔和的轻松,令所有人都愉快。白宇脸上有了一些松动,朱一龙连忙牵着他走了进来。
医生指了指办公室角落里的一张小床,站了起来,“我听说你一直睡得不好,躺下吧,让我看看能不能帮到你。”
他没有给白宇拒绝的时间,看了朱一龙一眼,在他面前关上了诊室的门。
-
话说我昨天征集养猫细节你们还真给我说了一大堆猫啊,白宇呢???
好了,知道你们没养过。
哼。
看在收获了好多可爱猫猫的故事的份上,哼。
【朱白】小重逢74
说是要好好休息的一天,最终因为忽然发烧,还是请来了医生。
许沭是朱一龙三年前在康复中心认识的,因为年纪差不多,都喜欢吃火锅,也都用同一家健身房,所以交情很难得地保持了下去,平日里虽然都忙,但周末偶尔会约在篮球场一晤,逢年过节也会发信息互相问候,这在朱一龙,已经是很好的待遇。
许医生是年轻医师里少有的既有时间也有精力专注于健身的一个,快要一米九的身高,没有穿白大褂的身形更显魁梧,一进门几乎要撑满整个门框,白宇侧卧在床上,看到他,很明显地紧张起来。许沭对病患心理这一块了解颇浅,看到白宇戒备的眼神,也是一愣,朱一龙连忙挤进身来与二人介绍,“这是白宇,这是许沭。”
许沭伸出一只手,“你好。”...
说是要好好休息的一天,最终因为忽然发烧,还是请来了医生。
许沭是朱一龙三年前在康复中心认识的,因为年纪差不多,都喜欢吃火锅,也都用同一家健身房,所以交情很难得地保持了下去,平日里虽然都忙,但周末偶尔会约在篮球场一晤,逢年过节也会发信息互相问候,这在朱一龙,已经是很好的待遇。
许医生是年轻医师里少有的既有时间也有精力专注于健身的一个,快要一米九的身高,没有穿白大褂的身形更显魁梧,一进门几乎要撑满整个门框,白宇侧卧在床上,看到他,很明显地紧张起来。许沭对病患心理这一块了解颇浅,看到白宇戒备的眼神,也是一愣,朱一龙连忙挤进身来与二人介绍,“这是白宇,这是许沭。”
许沭伸出一只手,“你好。”
白宇没有碰他,只是很谨慎地欠了欠身。
“龙哥说你发烧了,让我来看看。”许沭说着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下,倒腾自己带来的东西,拿出听诊器,“把上衣松一松。”
白宇很别扭地往后缩了缩,并不愿意听话,朱一龙只好凑过来,给他解开睡衣的纽扣。许沭愣了一下,朱一龙很快解释道,“白宇是我的男朋友。”
“哦。”对方对朱一龙的了解仅限于火锅和篮球,尽可能地消化这条消息,“那你扶一扶他,他看起来快要从枕头上滑下去了。”
冷冰冰的听诊器硬生生地抵在心口,白宇抖了一下,露出烦躁的表情,朱一龙有点意外,他没有想到白宇会对陌生人存有攻击性。
许沭很快地做完身体检查,又测了体温,果然是低烧,随后站起身来,“龙哥,你跟我出来一趟。”
朱一龙只有站起来。
二人站在卧室外的走廊上,把卧室门关严,许沭的脸色有点发黑,“我们是朋友,你不要瞒我,这个人真的是你的男朋友?”
朱一龙点点头。
“恕我直言。”对方对他的回答并不满意,“他看起来,像是你抓回来的。”
“那倒也没有,是他自己跑过来找我,然后被我骗回家里了。”朱一龙很老实地交代道,而后才意识到这样会把人越说越糊涂,“一言难尽,白宇他的确是我的男朋友,只不过,我们之前分手了,后来他又遇到一些事,这里,不是很好。”说着拍了拍心口,“现在是我在照顾他。”
“他很需要心理辅导,这不是我的专业,我爱莫能助。”许沭摇了摇头,“除此之外,身体其他体征都还好,只是很虚弱,要赶紧给他补充营养,在家里能做的检查很有限,最好还是去医院,你电话里说他之前受了风,可以给他喝一些家里常备的感冒药,但是我想,这突然的低烧更像是应激反应。人和动物一样,受到强烈的外部刺激都会有应激的,就比如你之前……”
朱一龙知道他是指自己的失忆。
“说到这个。”朱一龙忽然想起了什么,“我最近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什么事?”
“我记不住白宇的脸。”朱一龙道,“他不在我眼前,我根本就想不起他的样子。上一次受伤之后,我就是彻底忘记了他,我以为那只是脑部受伤的后遗症,可是现在看来,好像是心因性的。”
“心因性的?”
“前一段时间我心理压力很大,夜里经常睡不着,总是想白宇的事儿,但是想的时候,我忽然发现我不记得他的样子了,就算是手机里有拍到他的照片,我也分辨不出来哪个是他、哪个是路人。”朱一龙说道,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但是白天心情稍微放松一些的时候,就可以认出来。”
“我不是心理医生,解决不了你们的问题。”许沭无奈道,“如果需要帮助,我愿意给你推荐。”
“那就请你多帮忙了。”朱一龙点点头,“我本来也打算等他稍微习惯一点在家里的生活之后,就带他去接受心理治疗。”
“我有一些同学是从事心理研究的,等晚上回去我把你们的情况说一下,如果有人愿意接收的话,我会把他的联系方式推给你。”许沭点点头,忽然伸出一只手,拍了拍朱一龙的肩膀,“不过哥们儿,我其实想提醒你的,是另外一件事。”
“什么?”
“你确定,你这个男朋友是心甘情愿住在这里的么?如果不是,恐怕你会惹上麻烦。”许沭看着他的眼睛说道,“据我观察,你们并不亲密,如果之前分手了,我想你最好还是把他交给他的家人,这样对你们都好。”
朱一龙的心沉了下去,他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件事。
“刚才给他做检查,他明显在躲我,这也罢了,只是你扶着他的时候,他一直在看你的手。”许沭说道,“我以前在流浪动物救助中心做义工,有些野猫野狗,也不习惯人的管制,一般而言,露出那种眼神,多半下一秒就要咬上来了。”
朱一龙心里有点受伤,“你别这么说他。”
“抱歉,连着几天加班,心态确实不太好。”许沭笑了一下,很快又道,“但是你要考虑清楚,你不是他的亲人,更不是他的监护人,有很多事情,不应该由你来做。”
“白宇和他的家人有矛盾。”朱一龙犹豫了一下,没有再说细节,“他现在不太舒服,所以看起来不是很友好,但不是这样的,他平日里非常温和,对我很好,也很听我的话。”
一边说一边忍不住想起那晚垦丁的酒店里发酒疯的白宇,手臂上已经痊愈的伤口又隐隐约约地抽疼起来。
“我尊重你的所有选择。”许沭耸了耸肩,见朱一龙这样,也只有作罢,“他明显不习惯陌生人接近,我就不进去了,你晚上给他喝点感冒药,如果很难入睡的话,我留一些褪黑素给你,怎么吃你自己看说明书。”
朱一龙送走他,又推门进来看白宇。
白宇在他们不在的时候,已经把自己的枕头放平了,依旧侧身躺着,蜷着手和脚,看起来很累的样子,却一直睁着眼睛。
房间里有一张很大的书桌,朱一龙把热水壶拿了进来,让白宇看着自己冲药,然后把杯子端了过来。白宇撑起来一点,就着他的手,闻了闻,皱起鼻子。
“是感冒药。大夫说你可能是有点着凉了,让我先给你喝一些感冒药,如果明天还难受,就要去医院了。”朱一龙看着他那副样子,有点可怜又有点可爱,忍不住笑了笑,“有点烫,我给你吹吹,趁热喝了吧。”
他用小勺子搅动着褐色的液体,觉得温度差不多了,就把勺子凑到白宇嘴边,白宇愣了一下,低声道,“我自己来吧。”
然后他坐了起来,用双手捧住了杯子。朱一龙注意到全过程他都没有碰自己的手。
“白宇。”他知道不该在病人精神力很差的时候问这个问题,但是又忍不住,“你还喜欢我么?”
不敢用“爱”这个词,怕太沉重,会轻易地听到否定的答案。
白宇抬起眼睛看了看他,嘴唇轻轻一动,那句熟悉的“不知道”就又飘了出来,沉沉地压在了朱一龙心里。
“那为什么来找我?”
“不知道。”白宇摇了摇头,朱一龙用小勺子点了点杯沿,他就很顺从地低下头喝了一口药,“昨天晚上,我在家里做面,门外有人……”
“怎么找过来的?你问了也住在这里的人吧?这个小区门禁很严格的,没有业主带着,你昨天进不来的。”朱一龙早就想明白了全过程。
果然,白宇轻声说了一个熟悉的名字,是中戏的同学。
“我想……给你的姐姐打个电话,最好你也能同她说几句,你的家人应该知道你现在在我这里。”朱一龙道。
“你要让她把我接走么?”
“你生着病,听力倒是不错。”朱一龙无奈道,“不是把你接走,而是许沭提醒我了,你的家人需要知道你现在身处何方,是否安全。”
“如果我说了,我家……家里可能会让我回西安。”白宇说道,“他们一定不会同意我住在你这里的。”
“这么说,你还是想住在这里?”
“嗯。”
“为什么?”朱一龙循循善诱,“比较喜欢我?”
“是……吧。”白宇给他绕迷糊了,想了想,才解释道,“我想,你会管我的,对么?”
朱一龙笑了。
“对。”他说,“我会管你的。”
他站起来,看了看低头喝药的白宇,抬起手,轻轻在他的头顶摸了摸,把人惊得很快抬起了头,眼睛瞪得大大的,“话还是和姐姐说,让姐姐帮忙转达给爸爸妈妈。我想,他们会尊重你的选择的。”
“……”
“你就住在这里,不要再走了。”朱一龙又说道,“家里的钥匙我不会给你,你不要想着再逃跑。这一次,我们必须要一起解决问题。”
【朱白】小重逢73
白宇和在垦丁的时期很不一样,隔天早上,朱一龙一边喝豆浆一边心里想。
也许是因为这一次不是朱一龙去适应白宇,而是白宇来适应他。朱一龙安安稳稳地坐在熟悉的家中,对白宇愈发看得清楚。
清早他起床,吃药、回复消息、处理工作,一直等到九点多,也不见白宇有动静。没忍住轻轻敲了敲卧室的门,推开后,只见对方乖乖地躺在床上,眼睛睁得大大的,根本不是在睡的样子。
“白宇。”他在床边坐下,想了想,隔着被子把手覆在对方的侧身上,轻轻拍了拍,“睡得还好么?”
自从上回在垦丁酒店的房间里胡来过后,他一直很避免与白宇发生肢体接触,总觉得勉强了对方。
白宇好像没有在听,眼神很空洞,过了一会儿,才像突然看见朱一龙出现...
白宇和在垦丁的时期很不一样,隔天早上,朱一龙一边喝豆浆一边心里想。
也许是因为这一次不是朱一龙去适应白宇,而是白宇来适应他。朱一龙安安稳稳地坐在熟悉的家中,对白宇愈发看得清楚。
清早他起床,吃药、回复消息、处理工作,一直等到九点多,也不见白宇有动静。没忍住轻轻敲了敲卧室的门,推开后,只见对方乖乖地躺在床上,眼睛睁得大大的,根本不是在睡的样子。
“白宇。”他在床边坐下,想了想,隔着被子把手覆在对方的侧身上,轻轻拍了拍,“睡得还好么?”
自从上回在垦丁酒店的房间里胡来过后,他一直很避免与白宇发生肢体接触,总觉得勉强了对方。
白宇好像没有在听,眼神很空洞,过了一会儿,才像突然看见朱一龙出现了似的,吓了一跳,坐起来,“什么?”
“我……”朱一龙愣了愣,声音更加柔和一些,“房间的布置你还喜欢么?昨晚睡得还好?”
“嗯。”白宇点点头。
他身上穿着朱一龙之前准备的蓝灰色格子睡衣,比之前更瘦了,连胸口都显得空空的,一床羽绒被压在身上,像是要把人压没了似的,眼底的阴影很重,好像疲惫极了。
朱一龙有点怀疑,“真的睡了?”
白宇小声道,“我不知道。”
从昨天开始,“不知道”似乎已经成为了固定答案,不知道喜不喜欢自己的心理医生,不知道要不要吃东西,不知道是否睡过。朱一龙不禁头大,看着一脸迷茫的白宇,心情很难受。
“我把早饭拿到这里来,你吃完再试着睡一会儿好么?”
白宇却摇头,“不用。”
他很安静地跟着朱一龙走出卧室,因为还不熟悉家里的陈设,迷迷糊糊的,朱一龙替他拉开椅子才知道坐,朱一龙在他面前摆好盛着煮鸡蛋、面包与煎肉的盘子,他才知道吃,双手捧住温热的牛奶杯,喝了一小口。
“药,是不是在饭后半小时之后吃?”
“是。”白宇说道,过了一会儿,又道,“我不想吃药了。”
“为什么?”
“没有用。”
朱一龙想了想他对心理医生的评价,说道,“换个心理医生,我们再听听医嘱好嘛?”
“好。”白宇点头,又很快否定,“不是现在。”
“可是……”
“我觉得很累,不想出门,也不想见任何人。”白宇忽然说道,放下杯子,用被捂热的手掌摁住了自己的脸,声音闷闷地从掌心传来,“我想再躺一会儿,可以么?”
“好。”
朱一龙注意到他说的是“再躺一会儿”,不是“再睡一会儿”。
他看着白宇,对方又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有点坐不住了,轻轻地看起来,溜着墙角又钻回卧室的门缝里。
他跟过去,从门缝里看白宇在床边坐下了,没有躺,只是静静地坐着。朱一龙很早之前听小陈说过白宇的一些爱好,壁橱里提前摆设了一只很精致的VASPA模型,正对着床,白宇完全没有注意到。
朱一龙想推门进去,但又想起白宇迷茫而疏远的样子,打消了这个念头,转身去露台上,从手机里翻出心理医生的电话,拨通。
他昨日也吹了风,与医生沟通之后,喝了感冒药便也睡下了,再醒来是被门铃吵醒的。小陈如约从旧房子里收拾出来了白宇从台北带回来的行李,很熟悉的一个行李箱,朱一龙记得那日动手的时候,白宇用这个行李箱砸过自己,轱辘坏了两只,提手也裂了,难为它是如何被带回了北京。
“杂物很多。”小陈说道,“我今天去的时候,门口围着好几个快递员,白宇的手机关机了,他们都联系不上他。我只收拾了一些随身的东西带过来,剩下的快递,到了快递员会联系我,也不是能用的东西,先放在旧屋里吧。”
“辛苦了。”朱一龙点点头,忍不住问道,“他都寄回来了什么?”
“成箱成箱的杂志,都是你的,还有关于你的录影带。”小陈摇摇头,“他连录像机都没有,鬼知道怎么录的。剩下的没拆完,有一只包裹得很严实的,应该是吉他。”
朱一龙心里一动,“下次来的时候,把吉他拿过来吧,其他快递你再看看,有没有游戏什么的,能玩的都带过来。”
“哦。”小陈有点懵。
朱一龙碰了碰行李箱,决定还是同白宇说一声再拆开。敲门进卧室,床上居然没人,因为怕冷一直紧闭的落地窗被打开了,窗帘是厚重亚麻质地的,风吹不动。天色将暗,房间里没有开灯,朱一龙眯起眼睛,看了半天,才看到窗帘下面有一坨黑影,走过去,白宇靠在墙角,脸朝着窗外,并没有看风景,只是发呆。
“白宇。”
朱一龙示意小陈开灯,白宇被光刺痛,闭上眼睛。
他摸了摸他冰凉的腿,“为什么坐这里。”
“这里挺舒服的。”白宇靠着硬邦邦的墙壁说道。
“床太软?”
“嗯。”白宇点点头,眼珠子很凝滞,没有情绪。
“我那屋的床垫比较硬,今晚我们可以交换房间。”朱一龙道,在他身边蹲下来,“你的行李小陈帮忙提过来了,好大一箱,我们帮你收拾,行么?”
“行。”白宇说,过了一会儿,又很依赖地对朱一龙说道,“我头痛。”
一直不睡,又坐在地上吹风,怎么可能不头痛。朱一龙叹口气,拉住他的一只手,“起来,去我那里躺。”
索性连行李箱都一起拖过来,白宇坐在床上,看着朱一龙理他的东西。电子产品纷纷取出来充电,眼镜在旅途中压坏了,需要配新的。洗漱用品全是沿途酒店房间里的一次性产品,装了个袋子,存在浴室的储物柜里。另外就是一些衣服,需要洗了,朱一龙一一摊开,一件很眼熟的浴衣掉了出来。
“这个不要洗。”白宇忽然说道,弯腰把浴衣抱了起来,像个小朋友抱着玩偶似的,然后钻回被窝里,快快地躺下了。
朱一龙呆住,想了想,才想起这件衣服上有什么,脸红了起来,“不行,脏了,洗完你再穿。”
“我不穿。”白宇摇摇头,“不用洗的。”
“白宇。”朱一龙拍拍手,站起来,一副作势要抢的样子。白宇连忙抱紧了,用脸紧贴着。
他眼神中流露出的依恋,让朱一龙忽然被针扎了一下似的刺痛起来。
“给我。”他压着心里又气又疼的感觉,尽量把声音放平,“我和它,你只能选一个。”
“……”
“你不能抱着它,像抱着从前的我的遗物一样,站在现在的我面前。”朱一龙看着油盐不进的白宇,感觉自己的耐心在一点一点地耗尽,咬着牙,眼睛已是蓄满了泪,“是你要我照顾你的,可是一整天了,饭不吃、觉不睡、不看医生,甚至话也不与我说几句,我没有办法了。”
他说“没有办法”的时候,看到白宇哆嗦了一下,很犹豫地,又把怀里的浴衣松开了,很乖地交出来,声音小小的,“你洗吧。”
这幅样子,又让朱一龙心软了,在床边坐下,接过浴衣,攥在手里,“我就在你身边啊,你觉得不舒服,或者想要什么,想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和我说,想说什么说什么。”
“我不知道说什么。”白宇低声回答道。
-
猫猫好难养哦。
【朱白】小重逢72
小陈帮忙下了面就回去了。白宇在朱一龙的电脑上登陆了自己的工作邮箱,把屏幕转向朱一龙,然后自己去厨房盛了面,看了看古董白的沙发组合,没有再坐下,而是站在墙边捧着碗埋头吃起来。
这对朱一龙而言,又是新的白宇,冷漠、客气、疏远。
朱一龙暂时没有时间去处理这种变化,邮箱里的邮件完全占据了他的注意力。他又看了白宇一眼,见对方没有丝毫反对,便从二人分手那一天开始读起,先是七八封关于台北资产处理与证件更新的通知,白宇在台北拿的是大学交换生的户籍卡,又办理了当地银行的储蓄卡,退还的手续相当繁琐。车和房最终因为无暇处理,以很低的价格出手了。朱一龙一边觉得可惜一边翻阅,屏幕上的画风一转,由商务邮件的简短页面变...
小陈帮忙下了面就回去了。白宇在朱一龙的电脑上登陆了自己的工作邮箱,把屏幕转向朱一龙,然后自己去厨房盛了面,看了看古董白的沙发组合,没有再坐下,而是站在墙边捧着碗埋头吃起来。
这对朱一龙而言,又是新的白宇,冷漠、客气、疏远。
朱一龙暂时没有时间去处理这种变化,邮箱里的邮件完全占据了他的注意力。他又看了白宇一眼,见对方没有丝毫反对,便从二人分手那一天开始读起,先是七八封关于台北资产处理与证件更新的通知,白宇在台北拿的是大学交换生的户籍卡,又办理了当地银行的储蓄卡,退还的手续相当繁琐。车和房最终因为无暇处理,以很低的价格出手了。朱一龙一边觉得可惜一边翻阅,屏幕上的画风一转,由商务邮件的简短页面变成了一枚很严肃的徽章标志。
是垦丁当局。
朱一龙抬起眼睛,白宇很沉默地倚在墙边吸溜面条。
他面无表情地读完了全篇文章,然后继续翻阅邮箱,又找到了很多医疗机构发来的报告,有高雄的、台北的、上海的……最新一封是北京的,一家挺有名的心理咨询机构。
“可以截图么?”
白宇把脸埋进碗里,“可以。”
朱一龙打开附件,被命名为【20230928白宇】的检测报告是一份扫描件,满篇都是医生的鬼画符,朱一龙眯起眼睛,在一句接着一句的专业术语之间,勉强读出一些可理解的信息,而后截了全屏,又特意放大了医师签名,发送到自己的手机上。
“你……喜欢这个医生么?”朱一龙前几年萎靡不振的时候,也有过进行定期心理咨询的经历,知道在医生专业水平达到基线之后,交流上的契合度比起技术、资历其实更能帮助病患。
白宇犹豫了一下,似乎没有想到他会问这个,又喝了一口面汤,才低声道,“我不知道。”
那就是不太喜欢。
朱一龙点点头,又问道,“除了诊疗报告,还有别的医嘱么?”
“有。”白宇看了他一眼,“医生说,让我多跟家人和朋友沟通,家属的支持和理解也很重要。”
“你没有回家?”
“没。我姐知道我回来了,她也让我在北京先待着,考虑一下以后的事。”白宇说。
“那,你说的这个家属是不是指我?”
“是。”白宇点点头,面吃完了,捧着个空碗站在那里,看着朱一龙。
朱一龙也看着他。
相对无言。
朱一龙觉得白宇有的时候也是挺古怪的一个人,他看起来明明一点都不想理你,转头却巴巴儿地跑到你家门口等着,你追,他就跑,你走了,他反而又跟过来,往你面前一躺就让你负责。
大概猫都是这么一副死性子,难养得很。
他不说话,白宇倒有点心虚了,左右蹭了蹭,捧着个面碗钻进厨房里去,朱一龙等了一会儿,竟然听到里面传来水声,这个人居然刷起碗来。
“白宇。”他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气,扶了把额头,抬高声音,“你忙完了,能不能过来一趟,我有些事要与你商量。”
于是水声收起,白宇又转出来,湿着两只手,在裤子上抹了抹。
他站在茶几边,一副局促不安的样子,朱一龙伸出一只手,他完全没有反应,依旧僵直地站着。
“你可以坐下么?”
“不……不用。”白宇居然磕绊起来,“你有话就说吧,我等一下把碗洗了,就回——”
“——第一件事,你以后住在这里,可不可以?”朱一龙抬起眼睛。
“我租了房……”白宇声音很轻。
“你需要家属陪在身边,但是家属搬到安保工作不充分的小区里去不太现实,能不能迁就一下家属?”
“好……”
“那好,我看到医生给你开了药,是不是要每天都吃的?今天的吃过了没有?明天我们回去一趟,把药和其他你想带的东西都带过来。”朱一龙刻意让语气强硬了一些,像是家长在管束不听话的小朋友。
“药,我带着呢。”白宇拍了拍裤兜,朱一龙这才注意到他的短裤口袋鼓鼓囊囊塞得像仓鼠的嘴巴,眼见白宇把里面的东西一个一个地掏出来,居然还有手机充电器,不禁心服口服。
他看着白宇的眼睛,白宇把头撇了过去,朱一龙忽然明白了。
“我明天会拜托小陈去一趟,把你从台北带回来的行李拿过来。”他说道,“你累了,这几天好好在家里休息,就不要去了。”
“嗯。”白宇点点头。
朱一龙不太明白,白宇回到北京,明明可以去住酒店,却偏要住那家旧屋,该是很留恋的,可是现在却不肯再去。
“胃病看过医生了么?”
“没。”
“我来安排,要做全面的体检。”朱一龙说道,声音柔和了一些,“还有,以后的打算,你是想现在同我说,还是再过几天?”
“过几天。”白宇道,“还有什么?”
“没什么了。”朱一龙想了想,又道,“厨房有洗碗机,就在橱柜的角落里,你刚才应该是没看见。沙发的颜色你不喜欢,可以换,这个房子里的所有东西,除了我和游戏室,你不喜欢,都可以换。”
白宇呆了一下,朱一龙以为他要感动得哭出来,却没有,过了一会儿,白宇才慢慢说道,“我想要一个深色的……”
“可以。”朱一龙无奈道。
【朱白】小重逢71
白宇跨进家门的下一秒,朱一龙首先做的事是赶紧把门关好。门锁扣上的声音让白宇警觉地回头看了一眼,像一只被骗进笼子里的流浪猫,朱一龙想了想,把钥匙留在了锁眼里,松开手。
“先进来好么?”他一边咳嗽一边道。脸上病态的红晕并不是装的,还没痊愈的身体经历了情绪与体能上的剧烈波动,并不很撑得住。
白宇似乎想说什么,正巧被他这阵咳嗽打断了,皱了皱眉毛,再不发一言,也不肯进去,只站在门廊上戒备地往里面望了望,刚好看到朱一龙上午刚收拾出来的花束,一大簇一大簇的,风铃、绣球、小苍兰和丝绒般的玫瑰,角落里还有一盆巨大的艳蓝色睡莲,看得人十分迷惑。
小陈已经寻了一只空玻璃瓶,把方才的那支暗淡的龙胆花插了进去,不...
白宇跨进家门的下一秒,朱一龙首先做的事是赶紧把门关好。门锁扣上的声音让白宇警觉地回头看了一眼,像一只被骗进笼子里的流浪猫,朱一龙想了想,把钥匙留在了锁眼里,松开手。
“先进来好么?”他一边咳嗽一边道。脸上病态的红晕并不是装的,还没痊愈的身体经历了情绪与体能上的剧烈波动,并不很撑得住。
白宇似乎想说什么,正巧被他这阵咳嗽打断了,皱了皱眉毛,再不发一言,也不肯进去,只站在门廊上戒备地往里面望了望,刚好看到朱一龙上午刚收拾出来的花束,一大簇一大簇的,风铃、绣球、小苍兰和丝绒般的玫瑰,角落里还有一盆巨大的艳蓝色睡莲,看得人十分迷惑。
小陈已经寻了一只空玻璃瓶,把方才的那支暗淡的龙胆花插了进去,不尴不尬地摆放在角桌上,映着万千粉黛,很畸零的样子。白宇缩了缩头,觉得惭愧,依旧没说话,眼睛里倒是露出些无辜的神色来。
朱一龙弯下身在鞋柜里给他找客用的拖鞋,忽然想起什么,低声说“等一下”,然后一路小跑进了衣帽间,埋头四下翻找,在一大包羽绒服下面又将那一袋子日用品拖了出来,取出那双深蓝色的拖鞋,拿去给白宇,“你穿这个,进来坐好么?”
白宇低头看了看他放在自己脚边的那双鞋,依旧没说话,朱一龙知道他心里迟疑,连忙转过身去,“小陈,你把暖风开大一点好不好,白宇有点冻着了。”
小陈不知道忙些什么,远远地应了一声,朱一龙索性自己去拿控制器,把各个房间的温度都调高了,再转回来,看到白宇已经到了沙发边,惴惴不安的样子,朱一龙忍不住咬起了手指,大气都不敢出地站在远处看着,一直到白宇犹犹豫豫地选了一个舒服的角落坐下来,他心里的一块儿石头才落了地。
“你先喝一点热水。”朱一龙挑了一个离他不近也不远的位置坐了,又附过身从茶几上温着的玻璃壶里给他倒水,家务助理帮忙做了很新鲜的蜂蜜柚子茶,他给白宇倒了温温的一大杯,看着那蜜糖似的颜色,心里忽然很快乐,“不烫的,杯子可以拿着暖手。”
“我没事,不冷。”白宇低声道,朱一龙把杯子放在他面前,他就双眼低低地看着杯子,身体一动不动,似乎被躯干限制住了,说话的声音也很僵很低,像是被紧扼在喉咙里似的,“你流了很多汗。”
“嗯。”朱一龙点点头,这才想起来摸了摸自己的脑门,一片湿腻的冰凉,“到我吃药的时间了,你先坐一下,我去拿药。”
他站起身,不想身后那个声音继续低低地问道,“小陈说你病了,严重么?”
“不严重。”朱一龙回过头来,笑了,“换季的时候总有些小毛病,你在垦丁不是见过么?”
他话说完,自己才意识到距离二人重逢已经过去了半年,怎么才半年呢,就这么一点子情债,他总觉得已经和白宇交涉了半辈子。
白宇看着他笑,有点发怔,过了一会儿,也勉强笑了笑。
朱一龙去卧室拿自己的药盒,路过露台,发现小陈还在处理衣物,便要他不去管衣服了,拉上露台的玻璃门,一路强推到客厅。
吞了一把药丸,转回去,才听到小陈与白宇说话,正在谈自己的病情。
“……找医生看过了,虽然不太好,但是也没大碍,现在只吃平常的药,平时用中药调理着。”
“哦。”白宇的声音淡淡的,分不清他是冷漠还是矜持,“这一次病又是怎么起的?”
“前一阵子,龙哥找你找不到,五脏郁结,吐了一口血。”
于是那厢又彻底地静了下来。
朱一龙急忙走了出来,灯光下,白宇的姿势和神态依旧是一动不动,可不知怎么地,总觉得他的脸色比方才又颓败了好些,连忙笑道,“别听小陈胡说,都是他乱想的,医生说了,是支气管出了些小毛病,中医里讲的是阴虚火旺,体质不好而已。”
“我吐过的。”白宇却摇摇头,一副不肯相信的样子。
朱一龙道,“你那是喝酒喝伤了,胃出血。”
白宇又垂下眼睛。他低垂着眼睛的样子,看起来愈发像个小孩儿,平时看不见的睫毛都显了出来,长长翘翘的,让朱一龙心软。
于是他又低声道,“我今天搅得你晚饭都没吃几口吧?家里有新做的藕带排骨汤,用汤给你下碗面吃好不好?”
白宇可能是真的饿了,居然轻轻点了点头。于是朱一龙看了小陈一眼,对方叹了口气,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折进了厨房。
于是客厅又剩下两个人,朱一龙这回坐得近了些,侧过头去看白宇的腿,“身上的伤,可都好了?”
“好全了。”白宇道,想了想,也问,“你呢?”
他指的是那天夜里两个人打的一场架。
“没受什么伤。”朱一龙睁着眼睛说瞎话,“你那天喝得太多,醉酒的人其实没什么力气,只是自己觉得自己很猛罢了。”
“你酒精过敏。”白宇居然还记得自己都干了哪些混账事,“后来吐血,是不是也因为……”
“都不是一个系统的事儿,别乱想了。”朱一龙又笑了起来。
【朱白】小重逢70
“龙、龙哥???”
“是他。”朱一龙蹲在地上,小陈抱住他的肩,依旧没能把人扶起来,他对着小陈摆了摆手,“别管我了,我一会儿就好。你去帮我下楼问问他,愿不愿意上来。”
“啊?”小陈一脸懵,看了看朱一龙的脸色,连忙又点头,“好好,龙哥你没事儿吧,你先坐一会儿,我马上去叫他上来。”
“不是——”朱一龙喘了口气,稳了稳心神,又道,“白宇他可能……不太愿意见我,你问问他,他要是不愿意,不要勉强。”
“哦。”
小陈依言去了。朱一龙自己缓了一会儿,在露台的躺椅上坐下,不知怎么地,不敢往下再看一眼,生怕把人给看走了。过了一会儿,又想到什么,连忙打电话给小陈。
“喂?龙哥我——”
“——不要说我病...
“龙、龙哥???”
“是他。”朱一龙蹲在地上,小陈抱住他的肩,依旧没能把人扶起来,他对着小陈摆了摆手,“别管我了,我一会儿就好。你去帮我下楼问问他,愿不愿意上来。”
“啊?”小陈一脸懵,看了看朱一龙的脸色,连忙又点头,“好好,龙哥你没事儿吧,你先坐一会儿,我马上去叫他上来。”
“不是——”朱一龙喘了口气,稳了稳心神,又道,“白宇他可能……不太愿意见我,你问问他,他要是不愿意,不要勉强。”
“哦。”
小陈依言去了。朱一龙自己缓了一会儿,在露台的躺椅上坐下,不知怎么地,不敢往下再看一眼,生怕把人给看走了。过了一会儿,又想到什么,连忙打电话给小陈。
“喂?龙哥我——”
“——不要说我病了。”朱一龙急急道,“还有,他穿得少,你回来给他拿一件外套再下——”
——话还没说完,只听得电话那端,小陈笑笑与白宇道,“龙哥不让我告诉你他病了,还有,让我给你拿件外套。”
朱一龙捂住心口,把电话摁断。
小陈这个人,平日里做事慢慢的,饶是朱一龙并非急性,有时候也难免要开口催促几句。可今天大抵是什么都不对路,不仅小陈腿快起来,连这栋楼里那几台平日需要等上很久的电梯都麻利起来,三分钟不到,竟然已经把人送下了楼。
他心跳得砰砰的,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慢慢地站了起来,往楼下又望了一眼。
秋风渐起,树影婆娑,一片漆黑中,哪里还有半个人的影子。
真的过来了?
朱一龙睁大眼睛,几乎不敢相信,他忽然听到门外果然有响动,连忙去门厅开门,正巧外面小陈正推门进来,被他一拽,几乎摔倒。
“龙龙龙哥???”小陈被他搞得七晕八素,歪身扶了一下鞋柜才站定,朱一龙却没来得及管他,眼睛直直地往外看,小陈身后,却没有任何人。
“白宇呢?”
“白老师说他穿外套了,让我谢谢你的好意,听说你病了,就不打扰你了。”小陈一边换鞋一边道,末了,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用报纸包起来的孤零零的花,“这个是他在楼下底商那里买的,让我带上来,说希望你早日康复。”
想来傍晚的花点也临近打烊,没什么好的,或者白宇并不用心。朱一龙看着那支歪七扭八的龙胆花,心里又气又恨,不知道该做什么好,蓦地转过身,跑回露台上,对着茫茫夜色大喊道:“白——宇——”
路灯下正慢吞吞往外走的身影被他吓住,想是历经噩梦般的风波之后难以想象自己的名字又如此大张旗鼓地暴露在北京的空气中,隔着九层楼都能看到他哆嗦了一下,抬起一条麻杆似的腿,要跑的样子。
“别跑!!!”朱一龙喊道,声音大得自己都快聋了,这座小区因为环境好安全性高,住了很多艺人,有自己相熟也有不熟的,但无论哪一种,都没有见过如此抓狂的朱一龙,他一边强撑着脸皮嚷嚷,一边耳根都红了,不知道日后该如何收场,想想心里又慌又委屈,声音里不由带了哭腔,“我让小陈送你——”
他来不及寻纸巾,用袖口擦了一把眼泪,吸了吸鼻子,转过头去命令小陈,刚张开嘴,忽见对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才明白过来,伸手抓了车钥匙和一件外套,飞跑下去。
楼下那只猫是真的被他吓住了,竟然一动不动地站着,又没戴眼镜,一直到朱一龙奔到眼前了,才看明白来者不是小陈,愣了愣,转头又想跑,却被朱一龙一声“不许动”再次摁住。
朱一龙吸了口气,心里从容了一点,缓步上前。
白宇说穿了外套果然是骗人的,他依旧是几个小时前冲下楼的那副打扮,只多戴了顶帽子,光着小臂和小腿,脚下依旧是一双拖鞋,没穿袜子,光看着都觉得冷。朱一龙抖开手里的外套,白宇很明显地露出拒绝的表情,声音却很小,“不用。”
“那跟我去地库取车。”朱一龙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温柔,像哄着不肯合作的小朋友似的,“天太冷了,路又远,我送你回家。”
“不——”
“——送你回家,然后我就回来了。”朱一龙连忙道,“今天在门口的那个的确是我,你别害怕,我也是不知道你在才去的,以后不会了。”
他语速很快,都不像是朱一龙了,快到白宇有点发懵,似乎没有听懂,愣了很久,才慢慢地回过来一句,“那个其实是你的房子。我证件找不到了,正在补办,等办好了就搬走。”
他这话也说得磕磕绊绊的,又过了半秒钟,也是怕朱一龙听不懂,补充道,“我已经看好房了,只是房东一定要正式的证件才可以办手续,五个工作日之后证件全了,就能办了。”说完之后,又想到现在与朱一龙是生疏的关系,倒也不必事无巨细地说给他听,连忙闭了嘴,一脸的不舒服。
“没关系的。”朱一龙低声道,“租房子也得慢慢看,要找合意的地方,别太着急搬走,你要是不想见我,我不会去打扰你。”
“嗯……”白宇愣了愣,才应道。
“我送你回家。”朱一龙见他一副已经不太想反抗的样子,连忙说道,“来,我的车停在地库了,你先跟我过去——”
——他看着白宇的脸,忽然停住了,又想起故事里的那只猫,猫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要回来?
那么深的夜,他走了那么远的路,比自己还快地出现在了家门口,难道只是想被再次送回去么?
我太笨了。朱一龙听见自己在心里对自己说,太笨了。然后身体比他更先一步做出反应,他一下子滑落在地上,手掌摁住地面才至于被摔伤,迅速地低下头去,咳嗽起来。
白宇又一次愣住。
朱一龙满头虚汗,他低着声音叫白宇的人名字,叫了得有十几遍,才感觉到自己的手被轻轻握了一下 ,白宇在他身边蹲了下来,心里还是有些芥蒂,不愿意亲近他,只僵僵地抓着他的一只手腕。
“你家……在第几层?”
进了楼,在大堂摁电梯的时候,白宇闷声问道。
【朱白】小重逢69
世界忽然变得很静很静,只余下防盗门背后,抽油烟机的轰鸣、锅与锅铲碰到一起的声音、刀在切菜板上运作的声音、冲水的声音、碗落在台面上的声音。
朱一龙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回来了,现在是傍晚,正在做饭。朱一龙见到白宇的时候,这人有一大半时间都抱病在床,因此不能想象他做饭的样子,但那双细瘦手腕握着铁锅与锅铲的画面又在心头浮动,让人觉得疼又安心。
朱一龙没有敲门,他在门边又站了一会儿,房间里也静了下来,偶尔有一二吸鼻子的声音,他可以想象白宇捧着一碗热腾腾的面的样子。
可以想象他翘着食指不肯好好拿筷子的样子,脱了鞋盘着腿坐在椅子上的样子,低头的样子,胡子拉碴的样子。
没有去留意他的消息,也不知...
世界忽然变得很静很静,只余下防盗门背后,抽油烟机的轰鸣、锅与锅铲碰到一起的声音、刀在切菜板上运作的声音、冲水的声音、碗落在台面上的声音。
朱一龙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回来了,现在是傍晚,正在做饭。朱一龙见到白宇的时候,这人有一大半时间都抱病在床,因此不能想象他做饭的样子,但那双细瘦手腕握着铁锅与锅铲的画面又在心头浮动,让人觉得疼又安心。
朱一龙没有敲门,他在门边又站了一会儿,房间里也静了下来,偶尔有一二吸鼻子的声音,他可以想象白宇捧着一碗热腾腾的面的样子。
可以想象他翘着食指不肯好好拿筷子的样子,脱了鞋盘着腿坐在椅子上的样子,低头的样子,胡子拉碴的样子。
没有去留意他的消息,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回的北京,有没有和家里人联系过。朱一龙忽然后悔自己有空白的很多天完全没有关心过白宇,如果他关心了,就不会这么束手无措地站在这里,迎接生命给予他的一场不知该算是惊喜还是惊吓的意外。
朱一龙一直站到天渐渐地彻底黑了,渐渐地缓过来,想起白宇最后说给自己的话,决定悄无声息地离开,漆黑一片的楼道里,什么都看不清楚,他下意识地跺了一下脚,灯光亮起来的一刹那,才意识到自己犯了蠢。
屋子里静悄悄的,他背对着防盗门,什么都看不见也听不到,但是他知道白宇此刻已经蹑手蹑脚地挪了过来,正通过猫眼看着自己。
那个人,自从在西安遇了事之后,一直病态般的警觉。
朱一龙强自镇定地抬起一只脚,他穿着严严实实的秋装,戴着帽子,只看背影,白宇未必能认出自己来。他装作路人般毫不在意地咳了一声,又跺了跺脚,好像是因为怕冷才这样做的,然后把手插进衣兜里,若无其事地下了楼。
一直到坐回驾驶舱,朱一龙才意识到自己的心跳得多厉害。他把所有的车窗都关上,车门紧缩,好像这样就不会被发现了似的,然后细细地从居民楼最底层的第一户数起来,一路数上去,找到了自己的那间屋。
竟然黑着灯。
朱一龙还没有反应过来,一个瘦高的人影便从门洞里钻了出来,堪堪站在了他的车子前。
好在他进了车里,并没有点着火。朱一龙心里砰砰跳,连忙藏在驾驶盘后面,这才想起自己的车玻璃覆了有防窥效果的膜,天色又黑,只要不先乱了阵脚,白宇该是什么都看不见,连忙按住不动。
秋风习习,那个人竟然只穿了薄薄的t恤和短裤出来,袖管和裤管给风一吹,都空空荡荡的,不知回北京有几天,他惊人地白了回来,不再是在垦丁被风吹日晒的那副灰黄颜色,朱一龙隔着浓浓夜幕都能感受到他小臂亮得像一小段皎洁月色。似乎未曾休整,依旧消瘦得厉害,头发乱乱的,站在车前,看不见腿,但朱一龙想他既然这么快就跟了下来,脚上的伤自然是差不多好了。
他看着那个男人,像一只潦倒的野兽般警惕地环顾四周,是真的被门外忽然而来的动静给吓着了。他的视力并不好,眯着眼睛的样子很无措,身体因为冷,在夜风里有些瑟缩。朱一龙有些舍不得,几乎想推门下车告诉他别紧张是自己而已,但又打消念头,也许现在白宇要防备的首先已经不是寻常坏人了。
又等了好几分钟,男人确定周围的一切安全无碍,才慢慢挪回身子,掩身进了楼道里。
朱一龙不敢马上着车,他探着脖子,又去数楼层的门户,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楼道的灯亮起来,然后忽然意识到,白宇和自己是不一样的,一个对外界抱有戒心的人,是不会让灯光暴露自己的踪迹的。
朱一龙犹豫了一下,蹑手蹑脚地下车,站远了一点看,能看到更多的窗户和房子的更深处,卧室的位置,窗帘缝隙了果然透着一点光,那个人已经回去了。
他松了一口气,重新坐回车子里,发动,倒出破旧的小院落,驶回家。
从南城回家,要么经过拥堵的市区,要么走五环路。朱一龙知道夜里会有很多大货车从五环进京,他依旧心潮澎湃,精神不能集中,因此选择略为安全的市区道路。
于是便心悦诚服地在路上堵了一个时辰。
再回到家里,已经是九点以后了。拧开大门,门厅里赫然放着一双外鞋,朱一龙这才想起来今天是小陈来看他的日子,叫了一声“小陈”,回应的声音竟然是在窗台上。
他换了鞋,走过去,看到小陈趴在窗台的栏杆上,见他来了只是应了一声,没有抬头。想来该是早就到了,来到阳台上帮忙收拾晾干的衣物,一低头却看见了什么。
“小陈?”朱一龙见他一动不动地,也有点好奇,凑过来,往下看去,“你看什么呢?”
“龙哥,你回来的时候,有没有看见——”
——朱一龙的眼睛锁在了楼下一个灰灰的薄成一片的身影上,怔住了。
“是他吧?我刚来的时候就看到了,有一阵子了,天太黑了,不太能确定。”
朱一龙忽然想起来小的时候听大人说的故事,说有一个人养了一只猫,后来不想养了,就去了离家很远很远的地方,把猫扔了,然后他回到家,发现猫早就回来了,正蹲在家门口等他。
他吸了一口气,身子软了下来,眼泪夺眶而出,心里揪紧了似的疼。
……
有的猫,就是不会丢的。就算你把它扔了,扔得远远的,它也能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