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OG(鱼食) | 共赴番外:旧照片
旧照片
————————————————————————— 有点小刀,但因为我是厨子,所以要圆我意难平。———————————————————————
余邃混迹在时洛粉丝群里这件事是时洛一直知道的,当然,他得到默许的原因主要有两个,一是时洛本人不在群里,二来,时洛也不知道当年哪个中二期极长的余邃究竟在披了个什么马甲又在他哪个粉丝群之中。
说到时洛的粉丝群,余邃大有发言权。早在时洛刚出道的时候,他就随便披了个皮把自己扔进了粉丝群里,随后假装了几次free工作人员,拍摄时洛不同角度物料之后,便在群里混得风生水起。不明真...
旧照片
————————————————————————— 有点小刀,但因为我是厨子,所以要圆我意难平。———————————————————————
余邃混迹在时洛粉丝群里这件事是时洛一直知道的,当然,他得到默许的原因主要有两个,一是时洛本人不在群里,二来,时洛也不知道当年哪个中二期极长的余邃究竟在披了个什么马甲又在他哪个粉丝群之中。
说到时洛的粉丝群,余邃大有发言权。早在时洛刚出道的时候,他就随便披了个皮把自己扔进了粉丝群里,随后假装了几次free工作人员,拍摄时洛不同角度物料之后,便在群里混得风生水起。不明真相的粉丝们纷纷觉得这个姐妹慷慨无比,不仅常常能在时洛比赛时买到最佳位置,还会把高清物料无偿分享给大家。于是一举把他推上了管理员之位。
当然,余邃也不是慈善家,他混迹时洛各大粉丝群的主要目的还是去欣赏自己小男朋友的各种他拍照片。
一个颇为平常的午后,有个群等级lv2的时洛新粉在群里发了一张照片。
那是一张看起来不算新的拍立得。
灰白的背景里站了一个同样苍白的少年,少年很瘦,像是一杆竹,松松垮垮的撑着他明显肥大的衣服,或许是衣服过于厚重,也或许少年露出的腕子显得过于薄了,透着压不住的病气。
照片里的主角并没有注意到有人在拍他。
他屈起的手臂停在身前,指尖燃着一根烟,缭绕的白雾模糊了少年的五官,只露出了苍白锋利的下颚和同样雪白的头发。头发有些长了,柔顺到耳下,遮住了少年大半张侧脸,因为疏于打理,发顶新长出来的头发乌黑,看起来有些柔软。
【evil小迷妹:收拾东西的时候忽然翻到了一张拍立得,是我前几年去德国看世界赛的时候拍的,我记得当时有个很帅的路人拜托我帮他拍一张纪念照。拍完之后他停了很久,我觉得氛围很好就偷偷拍了一张,结果还没来得及给他,他就匆匆入场了。】
【evil小迷妹:我今天想想,觉得这人好像是evil……但是好像也不太像,我是今年才粉他的,哪个姐妹能帮我看看是不是evil啊。】
……
【鱼食锁死:……前几年的话,应该不会吧,毕竟他那时候还在满世界接商拍】
……
【evil小老婆:你这照片模模糊糊也看不出来啥,如果是的话也太瘦了吧……】
【w&e:应该不是吧,没听说过他有德国的行程,不过这个气质是有点像】
……
这天余邃刚刚结束他今天的机械训练,恰好被99+的群消息吸引了目光,他一层一层爬了上百条消息,才看到了这张拍立得。
只需一眼他就知道。
是真的。
时洛去德国找过他,看过那场世界赛。
余邃指尖轻划放大照片,这是18岁的时洛。
是他陌生的,是未经任何修饰雕琢的,颓唐的时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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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
时洛没想过自己的手术会成功,即使徐行先前给他保证过无数次。
他仿佛被投入一片幽深的海水,他好累,好像很久没有沉沉的睡过一个好觉了。
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竟不知今夕何夕。
倒是一个泪眼婆娑的小哥儿仿佛收到惊吓一般瞪大眼睛看着他。
时洛一头雾水的眨了眨眼睛,没成想眼前的小哥竟是啪嗒啪嗒的落下泪来。
眼前的小哥哭的太凶,看了看时洛之后,就跑走了。
时洛刚一睁眼便受到这般惊吓,顿时三魂六魄归位。
完蛋了,时洛心想,怕是没多久好活,早知道不醒了。
徐行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絮絮叨叨的的说了一大堆情况,时洛口不能言,耳朵还沉浸在小哥的哭声中,末了轻微的点了一下头。
徐行忙的很,说完之后也没久留,确认完他的情况之后就去开会了。
时洛身上插着各种管子,一动不动,只剩一个脑子能勉强转转。
大概是刚从鬼门关走过一遭,
他满脑子都在回想自己的未竟之事,第一件浮上心头的就是余邃。
这他妈的,不会真的喜欢他了吧。时洛微微皱了皱眉。
可,余邃是个男人!
自己喜欢男人?时洛被这个忽然出现在脑子里的信息震得一激灵。
不会吧,他以前和别的男生干架可从来没手软过,可是自己确实也没怎么喜欢过女生。
不对,自己怎么会不喜欢女生呢?小姑娘香香软软的,脾气也很好……
余邃身上也总有若有若无的香味儿,余邃喜欢笑,笑起来温温柔柔的,余邃说话声音也很好听,逗他的时候也会让他心里软软的。
不是,余邃一点都不小姑娘,余邃比小姑娘对他还好……
时洛很久没有这么闲的时候,他放任思绪信马由缰。
余邃真的对他太好了,除了一件事以外,万事都由他。
浑身插管,时洛被困在病床上动弹不得,他终于可以全心全意的,一遍一遍的放任自己回忆余邃的点点滴滴。
十天之后,时洛得出一个结论,我喜欢他。
他这几天恢复的不错,已经可以短暂的下地行动,除了看起来随时都会被风吹倒之外,也没什么别的问题。
他找徐行要回来了自己的手机,看着上面暂停的播放界面。
难怪自己不愿再睡,原来如此。
压抑的情感喷薄而出。
我想见你,
这是我抱着必死念头前的最后的愿望。
我想见你,
这是我死而复生后的第一个愿望。
签证是早就准备好的,门票是一个月前预售的,现在我们之间只隔着一张机票而已。
术后第十七天的凌晨,时洛坐上了去往柏林的飞机。
他手术后第一次行动这么久,这么远。
德国真冷,一点都不好。
时洛往手心哈了一口气,身体里已经泛起了嘶嘶啦啦的疼痛,这个地方对胃病患者一点都不友好,也不知道余邃怎么过的。
打个车的功夫,时洛身上的热气就散尽了,他拿着翻译软件报了圣剑的地名,然后便上了车。
落雪的街道,欧式的建筑,和上海的哪里都不一样。
明明是这么陌生的城市,可偏偏有个余邃。
他拿着在机场换的外币,给司机付完钱之后便下车去了离圣剑最近的一个咖啡厅,这里的人都讲德语。时洛磕磕绊绊的给自己点了一杯热牛奶,之后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这个位置可以看到圣剑的大门。
晚上七点的比赛,现在才刚刚下午,如果幸运的话没准可以遇到余邃。
时洛眼睛一错不错的看着圣剑二楼的窗户,那应该是选手的宿舍或者休息室吧,没准儿这个地方余邃可以看到,没准儿余邃也会常常过来,没准儿puppy和宸火会在这里找余邃聚餐,没准儿余邃偶尔也会想起他……
那是他喜欢的人,只是想着,时洛就会不由自主的勾起嘴角。
冬天的太阳落的很早,时洛不再久留。
他出门打车去了体育场。
Whisper的灯牌多的不可思议,在实力决定一切的竞技里,whisper在欧洲迅速圈了一波死忠粉。
海报上的余邃有些漠然,漂亮的桃花眼里透不出一丝笑意,紧抿的嘴唇决绝的仿佛离开那天。
离开那天。
时洛忽然觉得好冷,
好冷,身体好像是纸糊的,冬季的猎风,从四肢百骸钻进身体,把他的五脏六腑吹的皱缩着发疼。
“帅哥,你方便稍微让开一点吗?我们想和whisper的海报合个影!”活泼的女声传进时洛的耳朵里,他有些木讷的挪了一下脚步。
“谢谢你!谢谢你!”女孩子语气轻快,拉着朋友的手大大方方的站在余邃的海报面前拍了几张照片。
大概是看时洛一动不动的发呆,少女试探的问道,“帅哥,你也喜欢whisper吗?”
“我……呃,喜欢的。”异国他乡遇到同胞,时洛开口用中文回道。
“我相纸还剩很多,我也给你拍一张。”少女大大方方的邀请着,
鬼使神差,时洛忽然好想要一张照片,一张他和余邃的照片,
“谢谢,那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天下华人是一家,帅哥,笑一下。好啦。”女孩把拍立得递给时洛之后就挽着同伴的手离开了。
手心里的照片缓缓显像,十八岁的时洛和二十岁的余邃有了第一张合照。
好像,没那么冷了。
入场了,他还是第一次在现场看余邃的世界赛。
不同于以往看过的比赛视频,比赛现场的观众热情高涨,他听不懂德语,只能听懂欢呼声中无比清晰的那句whisper。
You whisper in my life.
他曾经的队长拿着奖杯和他的新队友沐浴在金色雨下。
时洛不自觉的掐了一下自己的手指。
自己喜欢的人是世界第一的医疗师,手中拿着的,是世界第一的奖杯。
可自己呢,破烂的身体,不知道还有没有以后的选手生涯。
人声鼎沸里,时洛缓缓起身,离开了这片喧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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纷纷扬扬的金色雨下,余邃目光空洞的看着前方,镁光灯、摄像机,欢呼声……让他觉得有些头晕目眩。
他目光空泛的扫视着面前的一切,纷纷扬扬的金色雨里,没有他想看见的人。
半年前时洛选择了退役,他再也没办法兑现自己的承诺了。
摄像机的镜头里好像闪过了一个白毛,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时洛。
圣剑的其他队员少见的看到队长变了脸色,还不等问什么,余邃就匆匆离开。
圣剑的其他人倒也没什么更多的反应,这一年来,他们的队长一向横眉冷对,除了训练和比赛,懒得多和他们说一句话。
余邃从体育场里的选手通道离开,飞雪漫天,所有人都发丝雪白。
他自嘲的笑笑,也是,时洛怎么会在德国呢。
思念顺风而起,不灭不休。
这一年来,
余邃少有这么冲动的时候,回圣剑拿上护照就赶往了最近的机场。
路上他联系了爸妈,爸妈还在研究所进行封闭实验,过节不回家。
余邃也没说回国,只说了一句比赛顺利,一切都好。
头等舱温度适宜,座椅舒适,可余邃睡不着,他一次又一次的在设想时洛见到他时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反应,临到起飞他才忽然意识到,回国能怎样,时洛还愿意见他吗?
一夜难眠,他下机时晨光已是熹微。
余邃揉了揉自己有些干涩发胀的眼睛,直到空姐来询问他是否需要帮助的时候才缓缓起身离开。
他前面不远的地方有一个男生,和他一样的两手空空,连帽的羽绒服把他遮的很严实,只露出一只还缠着医院胶布的枯瘦的手。
让一个病人坐飞机从德国回来实在太残忍了,余邃不着边际的想。
机场中的人步履匆匆,只有自己没有前行的方向。
他不知道自己在抗拒什么,脚步慢慢悠悠,不远不近的跟着前面的男生。
余邃不赶时间,任由思绪乱飘。
前面的哪个男生长得还挺高的,也不知道这一年下来时洛有没有长高,十七八岁的男生正是能吃能喝的好年纪。可是这男生看起来也太瘦了,羽绒服好像都能把他压垮似的,时洛肯定会比他壮实不少。
和空落落的自己不同,前面的这个男生显然是有人接的。
接机口有一个带着口罩的人急匆匆的朝着他们的方向冲来,
一把拉过面前男生的手臂,骂道“混蛋,你现在真是的长本事了哈,刚化疗完就乱跑,是不是不要命了?”
“一个电话也不接,留一条消息就往外跑,老子救你就是这么让你糟蹋的么?”
余邃脚步一顿,往后退了两步,他无意掺和这种混乱的场面,
可又不知道出于一种什么心理,看着前面一言不发的少年,他莫名的觉得有些难过,他张了张嘴,想要劝这个男人别再骂他。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劝,眼前的男生就软倒往前扑了过去,
刚刚还在骂人的男人一下扶住他,颇为熟练的把男生背了起来,然后快步从接机口离去。
不大不小的闹剧戛然而止,余邃继续茫然的往机场外走。
这个时间,上海的出租车还是很多。他下意识的说了一个陌生的地名,这是他所了解的,时洛最后一个常住的地方。
Iac的门口挂着合家欢乐的对联,整个基地安安静静。
保安打着呵欠从里面出来,“小伙子你找谁啊?他们都放假了,得年后才回来。”
余邃踌躇着问道,“师傅,时洛还在这里住吗?”
“谁?时洛啊,”师傅皱皱眉,“早就不在了,你不会也是来挂横幅骂他的吧?”
“去去去,大过节的,我们这儿没这人。”一听时洛,师傅不耐烦起来,朝着余邃摆摆手然后又回了保安亭。
上海不是南方么,怎么也这么冷。
他久未犯过的胃病的身体忽然传来一阵阵的钝痛。
他循着记忆打车去了fs附近的那家馄饨店,熟练的点了两份馄饨,一份清汤,另一份重油重辣。
老板疑惑的看了看他,“你弟弟一会儿过来吗?”
余邃划着手机的手指一顿,“抱歉,只给我一份清汤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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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邃收到照片的时候,时洛正躺在他腿上玩俄罗斯方块,五颜六色的小方块快的不可思议,不过时洛单手点着消的飞快。
余邃拆开快递轻轻的抚摸哪张已经开始泛黄的拍立得,好像遥远的隔空的碰了一下18岁的时洛,照片上的人看起来太脆弱了,像一片易碎的枯瘦的树叶。
好像是感觉到什么,时洛抬头看了看余邃,“你拿的什么?”
随后他自然的从余邃手里抽过那张照片,“诶,这是什么时候?”
“是你独自去德国那年。”余邃缓缓开口,
“哦,好像是……”时洛有些费劲的回忆着,“不对,你怎么会知道?”
时洛坐起身,转过头狐疑的看向余邃,“那年你应该没见过我吧。”
余邃看着照片上哪个清瘦的少年,良久,
“我见过你的,那天凌晨,虹桥机场。”
时洛惊讶道,“怎么会?”
余邃伸长手臂,把时洛一把捞进怀里,
“哪天……我比赛结束就回了国,在机场”
“机场?”时洛微微蹙眉,试图回忆起那天的场景。他只记得浑身疼的要命,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的医院。
“当时我还在想,这是谁家的小朋友啊?怎么生着病还一个人往外跑,”余邃的声音很低,长长的指节不自觉的摩挲时洛的脊背,“怎么都没想到原来是我的宝贝。”
时洛听出余邃情绪里的落寞,抓过余邃的手,有些生硬的安慰,
“都怪徐行没有认出你,我这么好看的老公他都没认出来,真是太可恶了(╯▔皿▔)╯。”
“咳咳,”余邃一下被逗笑,他没想到小崽子偏心到如此程度,“徐行要是知道你背后这么编排他,估计你复查的时候又要骂你。”
“凭什么骂我?”时洛气鼓鼓的起来,翻身跨坐在余邃身上,愤愤道,“你是不是和徐行在背后蛐蛐我了?”
余邃任他施为,失笑道,“你上周突然犯病,又不想去医院,我总归还是要问问他情况。”
“余邃你个叛徒!”时洛俯身咬上余邃的肩头。
余邃反客为主直接把他压进怀里。
良久,怀里的人闷闷的问道,“然后呢?”
余邃想了想才反应过来时洛说的什么,他揉了揉时洛的碎发,“然后我去了iac,当时他们正在放假。”
余邃轻笑,“iac门口的保安以为我是去找茬儿的,说了句你不在就把我赶走了。”
时洛怎么也没料到是这种展开,他把自己微微支起来一点儿,俯视余邃,标准的桃花眼微微上扬潋滟着一层薄薄的水光,比两年多了几分成熟稳重,
可偏偏含着笑的时候又那么勾人,看的时洛脸颊泛红,不由得败下阵来,咕哝道“大概哪保安看你不像好人。”
余邃轻轻眯起眼睛,语气上扬,伸手勾了时洛的下巴,“不像好人像什么?”
“狐狸精!”时洛脱口而出,
余邃一愣,莞尔一笑,“那我专吸你精气。”
“还有,洛洛,我是狐狸,那你是什么?”余邃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暗色,他托住时洛之后果断起身,时洛反应不及一把搂住他的脖子,刚想下地,就被余邃掐软了腰。
“余邃你……”时洛的话音突然变调,他急急的闭上了嘴。
余邃忽然来了一些恶趣味,他一手托着时洛,另一只手则四处作乱,嘴里接着问道,“今天我来教时神一个道理。”
“……什么?”时洛隐约觉得不是什么好话,但下意识的问出了口。
余邃微微低头,朝着时洛的耳朵说了句什么。
就知道这人没这么好心。
余邃也没有太过分,占了点儿便宜之后就放了时洛,笑话,一顿饱和顿顿饱他还是清楚的。
看着时洛泛着红意的小脸,余邃又去寻了个香。
余邃轻轻的亲吻时洛的发顶,新打理过的头发有着刚长出来的新茬儿。
“如果当时我在你身边就好了。”
时洛勾了勾余邃的手指,“你在我身边的……”
他拉着余邃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间,厚重牛皮本的皮面夹层里,掉出了一张照片。
18岁的时洛站在20岁的whisper的等身海报身边,微微扬起的唇角很是温柔。
“……我之前一度想过放弃,”时洛语气里带着笑意,“但是每次想到你都觉得还应该在等一等。”
再多等你一下,等一个和你一起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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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余邃不知道从哪里搞了一个相框,
抢劫了和18岁的时洛的唯一一张“合照”,
然后把这张照片摆在了他们若干张照片之间,
于是,我们的每一年都不再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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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个番外是我最大的意难平。
在原著中我就一直有些可惜,鱼食两人居然在分离期间一次都没有互相找过对方。
不过既然是我在写同人,那就必须补上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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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彩蛋应该是全篇里唯一一个付费彩蛋。
究其原因是我不想让它被大家看到(笑)
你们怎么可以想让xql be呢,狠心的读者们!过分!
所以,依旧是不影响正文的,可看可不看哈。
Emmmm其实我觉得第十五章是全文里特别 ooc的一章,没想到居然一直会有宝宝念念不忘。
于是便让这个ooc更加的ooc下去了。
当然,写肯定是认真写了,如果有宝宝看了可以给点反馈哈。
【寒故】雪山的封存
全文1.5w+,前期无法弥补的遗憾,祝寒寒生日快乐(迟到了呜呜)!
——————————
“帮我扔了吧。”
何故捡起宋居寒随手扔在桌子上的编绳手绳,黑亮的皮革绵密地交织成团,中心的纯银饰品上生硬地刻着宋居寒的名字和一句法文,这似乎不难看出是自己做的。
何故攥紧了那条手绳:“…扔了没关系吗,这种手作可能要做很久,可能——”
“送礼搞手作的多去了,我还全留着?”宋居寒头都没抬:“赶紧扔,麻烦死了。”
何故的喉结滚了滚。
他把那条手绳扔到了垃圾桶里。
01
何故正在给宋居寒准备一份礼物。
...
全文1.5w+,前期无法弥补的遗憾,祝寒寒生日快乐(迟到了呜呜)!
——————————
“帮我扔了吧。”
何故捡起宋居寒随手扔在桌子上的编绳手绳,黑亮的皮革绵密地交织成团,中心的纯银饰品上生硬地刻着宋居寒的名字和一句法文,这似乎不难看出是自己做的。
何故攥紧了那条手绳:“…扔了没关系吗,这种手作可能要做很久,可能——”
“送礼搞手作的多去了,我还全留着?”宋居寒头都没抬:“赶紧扔,麻烦死了。”
何故的喉结滚了滚。
他把那条手绳扔到了垃圾桶里。
01
何故正在给宋居寒准备一份礼物。
从宋居寒生日的三个月以前他就开始准备,光是确定礼物就花了他整整一个月的时间。
何故拿出高三备考那样用功的状态,硬着头皮看完了好几百期的礼品杂志,认真地考察方案、做笔记、逐一排除,字迹密密麻麻地塞满了那本黑色仿皮封面的笔记本。
里面的每一个方案他都记得很清楚,实际上每一个他都至少花了四天以上去钻研。
宋居寒的生日在年末,何故越来越忙,只能每天晚上点灯熬油,第二天再神志不清地去上班。
他好像还从没经历过这样的烦恼,“想要给宋居寒一个独一无二的礼物”甚至快变成他今年要提前许下的新年愿望。
但在这之前,何故还不至于有这样强烈的感受,他以为和他和宋居寒的关系会跟随时间一点点消磨,但实际上他对宋居寒的情感正在年复一年的加深,何故希望他的礼物最特别、最真情、最宝贵。
然而现实总是很残酷的。
何故用了一个月的时间,终于把自己从这种执念里拉了出来。
在他千挑万选的那些礼物清单里,他有能力支付的、没能力支付的,宋居寒似乎都有。宋居寒从来不缺特别的、珍贵的礼物,他花几个月甚至几年的工资才能送出去的东西,在宋居寒眼里也许和校门口的小卖铺五块钱三根的头绳差不多。
何故没法在一夜间改变这些,他只能推翻了那本笔记全部的内容,从另一个角度入手。
他决定亲手做一个。
如果不能做最特别、最宝贵的那个,至少他希望自己是最用心的,这是他唯一能让自己在宋居寒熠熠发光的世界里留下一点痕迹的方式。
因此何故毫不犹豫就这么决定了。
此时距离宋居寒生日还有两个月的时间,何故需要系统的学习、需要选材和设计,他既没有工具、也没有经验,还需要克服年关将近越来越繁忙的工作、排除失误和重做的可能,各种各样的问题接踵而来,时间已经是紧赶慢赶。
但何故没有被这些吓退,忙得头晕眼花的时候他也只是在想:也许喜欢也就是这么回事,他想他这辈子再也没有余力为第二个人花这样的心思了。
何故又筛选了很多,出于私心他希望是一件饰品,然而银器太复杂、手刻太庸俗,何故找不到一个出色到能被宋居寒佩戴出去的东西,最后他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了一个可塑性更高的——他打算送宋居寒一个滴胶吊坠。
他挖空心思地发挥着一个理工男微乎其微的艺术细胞,绞尽脑汁地设计样式和主题无果,却在某一个晚上呢喃对方名字的时候想——
他要为宋居寒封存一座雪山,浩渺天际之下的茫茫白雪和锋利高耸的山体轮廓,寒雾迷蒙、触不可及,那就是宋居寒。
何故觉得没有什么比这个更适合了。
他真真正正像在打磨一个艺术品一样精雕细琢,从雪山的形状、到气泡控制、到上色分层、到打磨和穿孔。
吊坠整体是水滴型,还没他小拇指大,何故里里外外失败了二十多次,每天都在书房摆弄那些他以前见都没见过的仪器,一直到宋居寒生日的前一周,终于做出了个还能拿得出手的东西。
就在还差最后的刻字和穿绳工作时,宋居寒突然从外面带回一条手绳。
何故帮他把那条手绳扔掉,犹豫了很久很久,最后鼓起勇气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宋居寒漫不经心地打着游戏,随口回道:“没事儿,一个小姑娘做的。”
何故的嗓子有点哑了:“这样好吗…这个应该花了很久吧……”
“操,有她一个跟我哭天喊地的就够了,你别也搞这套说法行吗。又不是我让她这么弄的,我凭什么为她的一厢情愿买单啊?”
他的指甲一点点陷进肉里:“哦…你不太喜欢这些。”
“岂止是不喜欢,”宋居寒冷笑一声:“我最烦别人和我来这套。”
何故不再出声了。
02
宋居寒这样其实不是没有理由的。
他已经被他爸朋友家那个二十出头的小女孩缠了快两个月了,他烦透了这种典型的自我感动的人格,碍于两家的交情又不能甩人脸子。
年末活动太多,宋居寒跑通告跑得脚打后脑勺,还要分出心思应付那个脑子灌水的傻逼,每天都烦得要死。
她像任何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女生一样,对未来的伴侣充满了不切实际但浪漫的幻想,轻佻、活泼、愚昧无知,期盼着自己的付出和坚持能等到宋居寒的浪子回头,但实际上她对宋居寒一无所知。
从她开始编那条手绳起,宋居寒就开始无止境的收到私信轰炸,她向他介绍自己那狗屁不通的思路和理念,动辄嚷着眼睛疼、手疼、头疼、没灵感……
宋居寒永远像完成任务一样,面无表情地应付她的矫揉造作和无病呻吟。
就在距离他生日的前几周,小姑娘把成品拿到了他面前。
宋居寒努力劝自己完成了这个任务,就能让他爸消停一阵,把这辈子的耐力都用没了,才忍住把这条手绳当面扯断的冲动。
结果他这边不咸不淡没什么表示,反倒是小姑娘那边不乐意了,又是说他不懂人情世故、又是说他冷血没共情心,宋居寒对这种上赶子付出又跑来要好处的行为只觉得麻烦又恶心,骂都懒得骂,手绳一扔,转头就把人晾在那跑了。
这件事很快传到了他爸耳朵里。
被训一顿是免不了的,但宋居寒觉得一点都不亏。
小松来当和事佬的时候,把手绳又拿了回来,又是跟他说这是情侣之间独特的方式、又是说他和女朋友热恋期也编过手环,把小姑娘的所有行为转化成喜欢、关心、在意以后,宋居寒的心情也没好到哪去。
于是他很快冲到了何故家,至少这里是个能永远包容他的地方。
用最快的速度处理掉那条手绳后,何故的脸色不太好,但宋居寒实在想不到他不开心的理由是什么,绞尽脑汁地思索过后,他凑上去蹭了蹭何故素白的脸颊:“何故。”
“……嗯。”
“吃醋了吧,是不是?”
宋居寒多云转晴,心情大好地问。
03
于是那座雪山似乎就真的被封存了。
宋居寒离开以后何故一个人在书桌前坐了很久,他拿起那块已经花费他将近六十个日日夜夜的吊坠,崎岖的山体盘亘在浑浊透明胶里,云层和雾霭混乱地粘结在一起,甚至不能折射出一层微光。
他怎么敢用这种东西去类比宋居寒。
何故自始至终忽略了一个问题,他花了三个月爬罗剔抉、刮垢磨光,在无数次的失败中臻选出了一个最拿得出手的宝物,去靠近宋居寒璀璨耀目的人生。
而在那个人眼里,这所谓的宝物也许和退潮后的海滩上随处可见的石头没什么差别,形状怪异、姿态丑陋、灰扑扑的——甚至不配成为他流光溢彩的宝石箱里压箱底的一件存货。
尽管这已经是何故能找到的最好的石头了。
哪怕他有多么用心,宋居寒也从来不缺这样上赶子送来石头的人。
当天晚上何故在书桌前坐到深夜,他像是被人扇了个巴掌一样,从那种强烈的欲望中抽身而出,脸颊火辣辣的,心痛苦地纠成一团。
他的思绪在幽深的黑夜中变得感性而悲观,何故想,也许他这辈子都没法像爱宋居寒一样爱另一个人了。
宋居寒会永远这样闪耀下去,他的未来潮平岸阔,有着无限的可能性,只会在那精彩纷呈的人生中,空出一刻闲来无事回头看一看。但何故却需要用几年去等待宋居寒的那一个回头,以此点亮他黯淡无光的人生。
他需要问问宋居寒吗,哪怕问问他想不想要、哪怕问问他喜欢的样式、哪怕只是把这个半成品的吊坠给他看一看……
可是何必自取其辱呢。
他和那个“一厢情愿”的人,又有什么区别。
也许宋居寒有一天也会有一个真心喜欢的人,在炽热的爱情之中忽略手作礼品一切的低廉和瑕疵,将爱人的一片心意视作至高无上的珍宝——也许会有这么一天的,但何故没有这个本事。
他这么多年,早已经在沉默和忍让中学会了怎么避免自讨苦吃。宋居寒对他的感情,生硬到谈及性都没有任何可取之处的地步,而何故却在借着性的名义偷偷爱着这个人。
情感的差值逼迫他只能去咬着牙习惯痛苦——何故觉得已经没必要去问了。
他把两个月前匆忙入手的整套工具全都收了起来,连着设计图纸和作废的失败品一起锁到了书房最上面的抽屉里,何故知道他这辈子也不会再用到这些东西了。
那个还差一半刻字的成品,何故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装进他事先准备的礼盒中,放到了桌面最显眼的位置。好像时刻能提醒他:你和宋居寒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这样就好,何故想。
至少他不用再费劲心思去想宋居寒喜欢什么了。
于是,那座用滴胶凝结的雪山似乎就真的被封存在那个镶着金边的小礼品盒里,就像何故也被封存在一个盒子外面的世界,永远无法触及到那遥不可及的雪山。
永远无法触及宋居寒。
04
宋居寒在何故的书房里翻到了一个滴胶吊坠。
就在他生日的前几天,他忽然想起之前和何故聊生日聚会时,把人员名单落在他家里了。
那本册子没留电子版,宋居寒给何故打电话何故不接,小松又不知道往哪翻,他就只能自己开车跑了一趟。
何故大概是上班去了,家里没人。他在何故的书房里翻箱倒柜,文件没找到,但是在一个很高的格子里翻出来一个很大的塑料收纳箱。
里面装了很多宋居寒没见过的器材,蓝得生锈的固定器、千奇百怪的模具和液状粉状膏状的盒装物品、甚至还有线锯。
宋居寒闹不清何故在干什么,怔了半晌,才看到角落里十几块长得差不多的滴胶饰品。
看起来是最近做的,何故哪有这些爱好呢…能是因为什么突然……
宋居寒猛地意识到什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忽然变得像好几年前第一次站在音乐领奖台上一样局促和紧张。
周围安静的要命,宋居寒什么都听不到了,那些饰品周遭的一切正在不受控制地失焦,宋居寒已经无可救药地感到耳聋眼瞎,除了那一个溢满灰尘的角落以外什么都看不到了。
他小心地把其中的一块穿好线的吊坠拿起来,当年那个奖杯好像都没有这么沉甸甸的。
也许是因为凝固的时候出了偏差,滴胶内部的结构已经看不太清了,但是上方连接细链的小木块上很分明的刻着大写的“J”和“H”。
“JH”。
“居寒”。
宋居寒的思维“轰”的一下炸了。
他把这个大号的塑料箱子移到桌面上,又开始了一波探索。
在把一沓子还没来得及写的生日贺卡翻出来以后,他好像才突然意识到,这有可能是何故亲自做的他的生日礼物。
宋居寒还在箱子里翻出了何故的设计手稿、何故作废的半成品、何故的仪器和工具,他对着这些连个大形都没有的东西看了又看,心底涌起一阵甜蜜的巨浪,宋居寒不太能回忆自己的脸当时是什么表情,但就感官而言,他觉得自己快笑僵了。
他当然很快发现了那个安静地躺在礼盒里的最终成品,看起来只差刻字和穿线就能完成了。
紫蓝色的雪山盖着一层薄白,屹立在只有两三厘米的滴胶吊坠中间,他能从很多粗糙的瑕疵里看到何故作为一个初学者的生疏,尽管真的很有意境,并不熟练的技巧依旧让这个吊坠看上去有点像市场上的塑料玩具。
但宋居寒反复地斟酌、比对,无论怎样吹毛求疵,他还是没法从自己的那好几个房间的首饰库里找出一个,能像他手里拿着的这个一样漂亮。
其他的因素哪有那么重要呢,这可是何故亲手做的……
宋居寒咔嚓咔嚓拍了几张照片给小松发了过去,末了可能是觉得有点突兀,又补上一句:“我在何故家翻到的”。
小松的微信很快就回了过来:“寒哥这是何故哥亲手做的吗!好用心啊!”
“你之前说你女朋友也给你编过手链是吧?”
“对啊!但何故哥这个技术含量好高啊,没有一两个月下不来吧?”
“你之前说手作礼是干嘛的来着?”
“那肯定是表达喜欢、关心、在意呗!哥,我女朋友热恋期都没给我做过这么大工程呢呜呜呜。”
小松又跟着发了一连串的流泪表情包,宋居寒的心情顿时好起来,回道:“羡慕去吧。”
和小松聊完,宋居寒想了半天,又把那堆照片转发给了Vanessa,对面很快回了个“?”,宋居寒也没多解释,打字道:“何故做的。”
Vanessa回了一个偷笑的表情。
没想到没过一会儿,小松看他心情好,又不怕死地回传信息:“哥,你也太双标了。之前你扔掉的那个手绳要是也能这样,宋总也不至于发那么大火了。”
这他妈到底有什么可比性啊?宋居寒边想边训道:“别瞎做比较,工作去。”
“好的!”看得懂眼色的小松回得飞快。
宋居寒完全忘了自己是来取名单的,坐在椅子上欣赏了半天,才把那座雪山和那些工具小心地装好,又放了回去。
05
何故没能把那条吊坠送出去。
到去参加宋居寒生日派对的前一天晚上,他还在犹豫要不要把那条吊坠最后的收尾工作做完,然后明天一鼓作气交给宋居寒。
除此以外他准备了另一种备选方式,他又翻出那本两个月前就已经被推翻的黑皮笔记,从里面摘取了一个宋居寒可能听也没听过的小众品牌,然后加急打包了一条银质项链作为第二选择。
事实证明他的瞻前顾后是没错的,因为何故到最后也没能鼓起勇气去做这件事。
他擅长把感情做具象化的解读和剖析,因此他清楚自己对宋居寒的爱情是种种情愫混合而成的,其中至少百分之九十,他只是作为一个雪山之下的人去向往和倾慕站在顶端的宋居寒。
这么多年了,他的心境还是和当年花了好几大千去剪个头发的何故没有太大差别。只是曾经他靠近宋居寒的方式很单纯,甚至惹过宋居寒耻笑。很多年过去,他的方式变得更加晦涩和隐蔽,与此同时这种心思外露的羞耻感和落差也与日俱增——
总之,何故实在是不敢把那条吊坠送出去。
第二天来到聚会,何故就开始庆幸自己的选择。
珠光宝气已经渗入了这个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气氛潮水一般高涨,所有人都融入了这场波澜壮阔的海浪,只有何故被冰凉的海水淹没,他没法融入这里的任何一个人群任何一个团体。
何故的心也一点点凉了下去,他把那条包装好的银质项链交给服务生,看着巨大的礼品盒里那些眼花缭乱的品牌和动辄成百上千万的奇珍异宝,只庆幸没把书桌上那个撇去工具费造价连一百块钱都不到的吊坠拿过来。
尽管他现在带来的也和原来的没什么区别。
小松看他来了,急匆匆地跑过来:“何故哥,你来了怎么没给我打电话呀。”
“居寒呢?”
“寒哥在后厅呢,哥,我先陪你歇会儿吧,你怎么脸色这么差啊?”
“没事,你不用陪我。”何故想了想:“我今天有个会要开,实在抽不开身了,我和居寒说一声就走了。”
“啊?别呀何故哥,寒哥很期待你过来的。”
何故又何尝不想陪宋居寒度过一个完美的生日,但他实在不想再呆在这里了。
小松说不过他,只好带他去找了宋居寒。
宋居寒一看见他,好像特别高兴似的,把后厅的人清了清,拉着何故坐到了他腿上。
“居寒——”何故被这个姿势弄得有些羞赧,推开宋居寒的肩膀想要站起来,又被搂着腰按了回去。
宋居寒鼻尖贴鼻尖地凑过来,星河一样漂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低沉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给我准备什么礼物了?”
何故沉默了一会儿:“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
“你怎么知道不特别呢?”
他落在宋居寒肩膀上的手逐渐扣紧了,无意识地抿了抿嘴唇:“我…我不清楚,但真的没那么贵重,就是一个很普通的——”
宋居寒按着他的头吻了上去。
何故的话戛然而止,一切的感情、依赖、向往、眷恋,跟随唇齿交叠溶解到这个吻里。
“那都不重要,”宋居寒轻笑一声,对着何故左看右看,忍不住上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我很期待你的礼物。”
何故的瞳孔微微晃了晃,眼眶周围变得酸涩而灼热,他轻轻喘了口气,颤声道:“居寒——”
“我能先回趟家吗?”
本以为会当即大发雷霆的宋居寒眯着眼安静地凝视了何故一会儿,忽然掐了掐他的脸:“你一天天也别太累了,看你这脸色。赶紧回去吧,我晚上去找你。”
应该来得及吧,这场聚会至少要持续四个小时…他可以赶在宋居寒过来之前把那个吊坠做完的。
也许,何故想,也许他离那座雪山也没有那么远。
06
宋居寒在期待一个礼物。
既不够漂亮、也不够精致,在他流光溢彩的宝石箱里像一块灰扑扑的石头。
但是宋居寒特别、尤其——像坐在大奖提名席下期盼着摘得桂冠一样维持着十二分的虔诚,头脑发热、心脏失常地乱跳,就像这样期待着。
因为是何故亲手做的。
他不太能想象那个一天有五分之四的精力都扑在工作上的男人,是怎么一步步从选材到设计到加工到包装都做到亲历亲为的,就为了他,就为了他宋居寒。
只是想一想,彩虹般的血液就在身体里翻涌,甜腻的浪潮会占据他的思想,宋居寒已经很久没这么期待过一样东西了。
他把何故放回了家,走出后厅,穿过回廊,来到宴会厅。
金碧辉煌的厅内流走着各色各样上流阶层的男男女女,巨大的水晶吊灯和纷杂的名品晃得他都睁不开眼睛。
但宋居寒半点也不想在这个地方呆着了,他只想马上结束这场声势浩大的宴会,立刻去礼品间翻到那个他等了好几天的滴胶吊坠,然后冲回何故那个不足一百五十平米的房子。
宋居寒早已迫不及待地去分享,他好像即将得到一个极其稀有的宝藏,恨不得镶在纽扣上同全世界炫耀。
他把滴胶的百科页面发给那帮圈子里的狐朋狗友,引来了一连串对他品味的质疑,宋居寒没法对这帮人开口说他即将要得到何故亲手做的,就安慰自己他们纯纯就是嫉妒后扬长而去。
团队里那帮人也不知道是听小松说什么了,近几天的面色都带着万事皆知的神秘微笑。但宋居寒还是感觉一点都不满足,他想着干脆告诉彭放好了,这样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了,但仔细想想那张嘴胡诌八扯的能力,宋居寒只得暗戳戳地放弃了。
这是他印象里何故送他的第一个手作礼物,这个刻板固执的理工男为了他投身艺术的样子,宋居寒好像怎么想都想不够。
于是生日的前一天晚上他失眠了,在床上翻来覆去、苦思冥想了好几个小时后,宋居寒在凌晨两点翻出了宋河的微信,把那套图一张不差地发了过去。
宋居寒熬啊熬,终于熬到了宴会结束。他迫不及待地冲到礼品房里,看着那一堆印着烫金英文的华贵包装头疼、心烦。
这得翻多久啊,到底是哪个傻逼把何故的礼物和这堆破烂放到一起的?
宋居寒知道自己已经一刻都等不了了,他的心脏扑通扑通地狂跳,指尖因为兴奋甚至有一点哆嗦。他翻了一个不是、翻了一个又不是,恍惚间好像所有署名都变成了何故的名字,没变成何故的就扭曲成一团黑乎乎的乱码。
他又叫来小松帮忙,花了好几分钟,终于从里面找出了一个长条形的黑色礼盒。
宋居寒揉揉眼睛,确定上面写的人是何故,才舒了一口气,连包装的颜色和他上次看的那个不一样都没发现,心满意足地往沙发上一坐,打算开始拆礼物。
小松满脸堆笑地看着他,怎么看怎么欠揍。
但宋居寒实在是气不起来,他得用全部的力气才能把唇角的弧度压下去。于是他佯装样子踢了嬉皮笑脸的小松一脚,把人给赶走了。
现在终于只剩他一个人了,宋居寒深吸一口气,一点点解开了包裹着盒子的丝带。
他想,他应该马上戴上这个吊坠去找何故,然后吃一碗何故煮的热腾腾的长寿面,跟何故聊聊这次的聚会有多么的无聊,还不如他自己在家弹四个小时的钢琴。
宋居寒拿起盖在一层绒布上的贺卡,文字很短,很有何故的风格,没有一点娱乐和逗笑的成分在,但宋居寒看的很开心。
最好还是让何故亲手给他戴上,这样这个吊坠的诞生史才算完整。他们可以再一起出门散散步,回家一起洗漱,然后一起睡到第二天中午。
最后他非常隆重地闭上眼,缓缓掀开了最后一层绒布。
宋居寒又深吸一口气,事实上他的心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他缓缓睁开眼睛——一条银质的、做工精巧、闪闪发光的项链很安静地躺在里面。
可这不是他等的那个。
07
何故火急火燎地赶回了家,把那堆上星期刚封起来的东西取了下来,没能很快地进入状态,把那些仪器一一摊开以后还在愣神。
他能感觉到脸颊着火一般腾腾冒热气,心脏“扑通扑通”地狂跳。一向冷静、沉着的何工,难得体会到了无限的轻率和冲动,头脑发晕、手指热辣辣的。
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来缓解紧张,他把那本古旧的黑色仿皮封面的笔记本翻开,在所剩无几的空白处一笔一划地写下了“不重要”三个字。
“那都不重要。”
“我很期待你的礼物。”
何故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的脑子里乱糟糟的,有点想笑,还有点想哭。
他竟然没有发现,爱竟是这样一件简单而普通的事情。
一直以来他试图遮掩和粉饰的爱情已经先入为主地决定了他的思想,让他妄想通过揣测宋居寒的心思送出个恰如其分的礼物,一时之间都忽略了他不可能准确地猜出对方的所有想法。
何故忘了,他不是宋居寒,他的想法更不是宋居寒的想法。
他只顾着埋头寻找登上那座雪山山顶的捷径,却忘了已经在上面的人是不是真的需要他爬上来。
也许宋居寒真的不需要。
何故没有那个胆量,去臆想他那三流货品的礼物能真正得到宋居寒的青睐,但至少,他应该可以送出去吧?
宋居寒说他期待他的礼物。
何故揭开了那个小小的礼品盒,把那座雪山攥在手掌中心,良久。
他开始了最后的步骤。
把文字刻好再加上穿孔连线花了他四个多小时,把工具再次全部收起来时,何故的心境已经由上一次的压抑转为轻快。
距离宋居寒回来应该还有些时间,何故又补了一张贺卡,连同吊坠一起垫上黑色的绒布盖起来,最后小心地装好。
现在只要等他回来就好了。
忽然门外传来门锁转动的声音。
何故没来由地有些紧张,他深吸一口气,把装着雪山吊坠的礼品盒藏到身后,推开门鼓起勇气道:“居寒——”
没想到来的不是宋居寒,小松急急忙忙地站在门口,说是宋居寒的东西落在这里了,要的特别急,还不用何故帮忙。
小松一看就是急疯了,连鞋都没来得及脱,越过何故冲到书房,不知道在里面翻腾什么呢,发出一阵叮呤哐啷的巨响。
何故一头雾水,还没来得及走进书房帮忙,小松就边道歉边往外走,手里拿着一份像是人员名册的东西,念叨着下次来给他打扫房间之类的话扭开了门把手。
“小松。”
何故叫住了他。
“居寒呢?”
“寒哥宴会结束以后就回家了,感觉好像特别累,刚结束就急着让我来找这个人员名单,这会儿估计睡了吧?”
“哦——”何故忽然觉得喉咙干涩,不知道该说什么:“那让居寒好好休息吧。”
不知情的小松歉意地笑了笑,急匆匆地转过身,合上了大门。
今天晚上…还会来吗。
何故把藏在身后的礼盒拿出来,轻轻地摩挲了一下,他的心也好像被轻轻扫了一下。
应该不会了吧,今天已经很累了。
何故想,下次…下次再给他吧。
一定要给他。
月光一点点从窗外洒了进来。
何故没有开灯。
08
宋居寒打开大门,小松正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
“寒哥,人员名册给你——”
宋居寒把那本名单接过来,他听自己问道:“我让你拍的照片,你拍了吗?”
“拍了啊,我微信发给你了。哥,你——”
宋居寒合上了大门。
他到现在,还是没能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那个包装在长条形黑色盒子里,被一层绒里温柔包裹住的银质项链,不是他想要的那个礼物。他清楚这不是何故送他的礼物啊,何故为什么要把这个给他呢?
他已经恍恍惚惚地在那一大堆的礼盒里翻了无数遍,可是怎么都找不到其他属有何故名字的礼物了。他觉得很生气,和整理礼品的工作人员吵了一架,人家却拿出监控用事实摆明,何故来的时候确实就只带了那么一个礼物。
可是…可是这不应该啊。
监控清晰得都能看到何故脸上是什么表情、能看到他把礼盒递过去的时候先松了哪根手指,连丝带的形状都和他拆开时别无二致。三个角度的监控录像在电脑屏幕上一字排开,宋居寒顿时陷入了无助的迷茫中。
会不会是何故忘了…放错了…?何故每天那么忙……但是他记性真的很好啊,而且这个礼物花了他那么长时间…他怎么会忘呢……
宋居寒的脑子乱糟糟的,在那一瞬间忽然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他的脑子很乱、思绪像缠在一起的线团一样糟糕,心底却越来越清亮。宋居寒努力逼迫自己不要顺着黑箱效应杞人忧天,可是心里那个想法正在成百上千倍地飞速膨胀,挤压着宋居寒的每一处感官。
一种不可言说的纷杂情绪决堤一般涌了上来,宋居寒仿佛置身于一个荒无人烟的孤岛,百里方圆内只有他自己一个人。
但宋居寒非常冷静、非常非常冷静,他的血液依旧滚烫地持续流动着,心脏还维持着他所熟知的律动节奏,他缓缓开口,让小松去何故家取一下之前没拿的人员名册,立刻就去。
没有一个人能看出他正在经历的一切,他看上去和平常也没有差别,无论语气、神态、下发的任务,只有宋居寒明白,他此时此刻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天色已经很晚了,宋居寒把小松刚送过来的文件夹往旁边一扔,忽然觉得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趔趄了几步,就猛地栽倒在沙发上。
他尝试着调整了一下呼吸,用一种近乎冷血的理智逼着自己点开了和小松的聊天记录。
小松帮他拍了很多张,是他要求的。
宋居寒一张张地翻,没在书房的任何一个角落里发现那个礼盒,何故做滴胶的工具箱却明显有了变动,也许何故已经把最后的刻字和穿线工作做完了。
宋居寒把这张图片放到最大,一个个地在里面找,也没看见当时装在礼盒里的那个成品。他感觉越来越冷,血液渐渐地凝结了,一直翻到最后一张,那是何故书桌的图片。
原来放着礼盒的那个地方,已经是空空如也。
何故已经把那个礼物送出去了。
他没收到,也许他也不应该收到。
宋居寒不受控制地在脑内复盘这一切的始末,说到底,何故到底什么时候说过那是他的礼物呢——何故甚至都没和他提过这件事,如果不是那天他偶然看到了那个吊坠,他又怎么会知道何故亲手做了一个那样的东西。
“JH”难道就一定是“居寒”吗,为什么不能是姓纪姓蒋姓金——或者别的什么名字里有“J”和“H”的人呢?
一年也就是那么三百六十五天,可世界上有多少人,和他同天出生的人有两千万以上,同月出生的人甚至上亿,他凭什么确定何故身边只有他一个人过生日呢。
从头到尾,他竟然都没考虑过这样一种残酷而直白的可能性——何故的吊坠也许根本就不是送给他的。
已经二十多岁、早已习惯面对一切风浪曲折、精明、圆熟、永远游刃有余的宋居寒,第一次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迷茫。
他的心脏像是被活生生剜了一大块下去,勾血连丝,痛得他已经没法正常思考了。
可是他又在痛什么呢,这只是他自己的误会、自己的编排、自己的演绎,他在这座孤岛上眉飞色舞、心潮澎湃,而这出荒唐的闹剧甚至没法在包括何故在内任何一个人的世界里腾起一粒尘沙。
他退出和小松的聊天界面,回过头去看他和其他人的对话。
那些狐朋狗友在群里笑骂他的那个宝贝吊坠现在怎么样了,Vanessa说能不能看看它的内部结构,连宋河都回他这么喜欢干脆买个好点的。
他的闹剧已经骗过了所有的看客,其实没有人在意他到底收没收到那个吊坠,只要他不提没有人会再问了。
因为这就只是他自己的事情。
和小松没关系、和宋河Vanessa、和那帮多事的朋友都没有一点关系,作为另一个主人公的何故甚至全程都没有参与其中。
没有人能观赏他的幕起幕落、起承转合,说到底从头到尾,舞台上只有他一个人。
他感到不堪、尴尬、羞愤,可他甚至找不到一个观众可以看他的笑话。
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宋居寒隐隐有些想要发怒,可他却不知道自己该气什么,他总不能把何故从小到大的交际网挨个扒一遍,然后找到那个得到了这份宝物的混蛋把他拎到何故跟前,质问何故为什么自己没有这样的待遇。
那太他妈丢人了,还嫌他不够自作多情吗。
他又拿起他收到的那个黑色的、长条形的礼盒——那条银白色的项链把他衬得要多可笑有多可笑。
何故身边有一个和他差不多生日的人,从何故那里得到了代表喜欢关心在意的独一无二的礼物,他却只能拿着好像前一天忽然想起有个人过生日,然后下班时顺路在街边的三流饰品店随手买的东西沾沾自喜。
何故怎么能这么对他——
不。
或许事情还没坏到那种程度呢…万一…万一何故真的忘了给他呢……
不论如何,和他的首字拼写和生日都差不多的人也没有那么的常见啊?
宋居寒可以等等何故,反正现在还没到下一天的零点啊。
宋居寒也不知道他以怎样一种心态宽慰自己,但他的心里抱有小小的一份期待。
他把手机调到跟何故的聊天界面,靠在沙发靠背上,期盼着何故告诉他自己忘送了、或者装错了,什么都好,和他说说话吧。
月光一点点从窗外洒了进来。
宋居寒没有开灯。
09
何故等了宋居寒整整一个月。
有的时候感情是不是就这样啊,语言的力量总会随着时间流逝而流逝,他能因为宋居寒的一句话获得勇气,也能因为一个月的分别又开始患得患失。
他依旧希望能尽早把那个已经迟到了一个月的礼物送出去,但宋居寒最近似乎总是很忙,一个月来两人不光没见面,话也没说几句。
通常来说两人见面,十有八九都是宋居寒找他,何故没有非要见宋居寒一面的时候,这次也是如此。
他给小松打过几次电话,得到的回复就是清一色的忙,何故从不是一个无理取闹的人,或者说他清楚自己就是因为不缠人才能留在宋居寒身边,所以他和往常一样,什么都没问、什么都没说,然后吊坠的事情也跟着一起这么拖延了下去。
就这样过了大概一个月左右,无论是他临时顶替送出去的那条银链,还是他自己做的那个至今还留在手里的雪山吊坠,都没有在他和宋居寒之间掀起多大的波澜。
宋居寒依旧是宋居寒,他依旧是他。宋居寒的生日,就像一年中任何一个有24小时的整天一样,毫无波澜地过去了。
久而久之,何故也渐渐淡忘了自己三个多月以来的纠结和踌躇,逐渐从每天点灯熬油的作息里走出来,恢复了正常平淡的生活方式。
而宋居寒一直没有联系他。
实际上他觉得宋居寒也没那么忙,小松说他的工作并不多,临近过年的最后几天里,何故还能从各种娱乐小报上看见宋居寒去某某地方玩的消息。
他觉得宋居寒好像在躲着他似的,想想又觉得好笑,宋居寒看不惯他,大不了直接断了就好了,有什么必要这么拖着。
也许在做别的事情吧,写歌、或者谈恋爱,反正不是和他有关系的事情。
天气越来越冷,何故路过临街的门市,越过贴在大门上的对联,看里屋的电视正播放着宋居寒某次演唱会的视频。
他进去买了包烟,然后又一次意识到,他们两个的关系最多也就是这样了。
出乎意料的是,除夕当晚,本来理应活跃在各个电视台的宋居寒,忽然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了他家门口。
“居寒?”
何故被吓了一跳,看宋居寒脚步虚浮,赶忙又上去扶,一凑过去,就是一身的酒味也盖不住散在衣襟沾上的女香。
何故的脸唰一下白了。
宋居寒明显是醉着过来的,但应该喝的很少,手里拎着一个小袋子,眼珠很黑很亮,在楼道黑压压的灯光下显得很清明。
他告诉自己没什么可问的,宋居寒刚去见过谁他有什么资格去管呢。
何故咬了咬牙,把宋居寒扶进屋,又给他倒了杯水,强忍着不适道:“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
宋居寒一句话都没说,在玄关处站了一会儿,好像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进了屋一样,换上拖鞋走到客厅,坐到了沙发上。
何故闹不清他想干什么,只能又把那杯水端到茶几上:“怎么了?”
宋居寒的面颊冻得有些发红,积着雪的发丝湿乎乎地贴在脸上,双眼迷离,好像分不清幻觉和现实一样,眼圈也有点红。
何故蹙蹙眉毛,刚想说什么,就从宋居寒发丝和羽绒服拉锁下,一眼看到了他脖子上戴着的项链。
一瞬间,何故感觉嗓子像堵了沙子一般哑了起来,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半遮半掩在外套下的项链,黑色的编织绳和简单的饰品,不像是宋居寒会戴的东西,也不像他会买的,普通得像是某个外行人随手做的。
他想问问宋居寒,但是从声带到喉咙都忽然间失去了知觉般,何故张张嘴,尝试了半天,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他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这样的粗劣的手工制品会出现在宋居寒身上,这个事实一时间让他感到难以接受,宋居寒怎么会——
“今天除夕…你没准备礼物吗……”
宋居寒略微沙哑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何故一下子就想到了那个雪山吊坠,它现在正安安静静地锁在他书房的抽屉里,这是一个多好的机会,何故可以状似无意地把那个礼盒翻出来告诉宋居寒他准备了,然后顺其自然地就把那个吊坠送出去。
何故想回答他有准备,而且有一个自己亲手做的,但他嘴里说出的话却和大脑背道而驰,他听见自己颤着声音问道:“你的…你的项链是……”
这是个突兀又不合时宜的问题,何故好像控制不住自己一样,他想停下,但实在是做不到,他继续说:“是手作的…那种吗?感觉好像是。”
没想到宋居寒怔了怔,忽然流露出了一种极其脆弱焦躁阴郁沉痛的复杂表情,嘴唇紧紧地抿着,眉头痛苦地皱在一起,面色间裹挟的情绪像巨浪一样扑向他。
宋居寒那一瞬的面容就在明亮的吊灯下面直白、清晰、毫无防备地袒露在他眼前,供他审视,那其中实在包含了太多他没法解读的情感,何故的呼吸猛地窒住了。
“是,”宋居寒继续说:“是我今天收到的——”
何故感觉周遭的一切正在虚焦变形,他的心脏忽然传来一阵剧痛,干巴巴地回道:“你为什么戴着?”
说完他自己都想笑,项链不就是让人戴的东西。他是不是应该换一种更准确的说法,比如你为什么愿意戴这种品质的东西,比如你是不是因为送这种东西的人才愿意把它戴上。
何故的大脑在飞速地运转,嘴却像卡壳一样结结巴巴地,半天说不出一句逻辑通顺的话。
他在想他以前想过的,宋居寒也许有一天也会喜欢一个人,会为了那个人真切地珍视着并不那么精致漂亮的一切物品。
现在…现在是什么意思啊……
何故还没能做好心理准备,去接受宋居寒喜欢上一个人,他乱糟糟地想,他这辈子有哪一刻可以沉稳冷静地接受这个可能性吗?
宋居寒没有回答,何故仿佛自虐一般,狼狈地继续追问道:“你不是说你不喜欢这些吗——”
宋居寒嘴唇都开始哆嗦了:“我喜欢…我喜欢这些……何故……”
他攥紧了拳头,好像把毕生的勇气都用进去了,一字一句地反问道:“你会做这种手作礼吗?”
何故整个脑子都在轰鸣,好像除了那句“喜欢”什么都听不到了,一直以来他所畏惧的竟然已经变成了现实,何故自顾不暇,压根没察觉到宋居寒的眼睛也红了。
何故的脑海里掠过那个被扔掉的手绳、掠过宋居寒口口声声说的他最烦别人来这套、掠过那座雪山塑成所经历的所有尝试失误和成就、掠过生日宴会上成堆的名贵礼品、掠过宋居寒的那个吻和他的那句“不重要”,掠过生日过后这一个多月的分别和漠视、掠过宋居寒衣襟上的香水味和那句“喜欢”,最后将视线定定地落在悬在他胸口的那个吊坠上。
习惯真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何故在这重要的一刻遵从了几年来他秉持的理念,他想,也许宋居寒已经不再需要别的了。
他心潮起伏、百感交集,几乎快没法用自己的声音说话了。
何故深吸了一口气。
他回道:“我不会做。”
10
可你明明就做过。
宋居寒想,他甚至亲眼看到过那个水滴型、穿了条黑色的编绳、木制头部的背面刻着“J”和“H”,他甚至亲眼见过,还拍了照片。
可是何故为什么要撒谎。
宋居寒用了一个多月去逼自己接受这个事实,何故再也没有联系他说要送他礼物,生日那天凌晨他也没等到何故发来的消息。
于是这件事好像就真的这么过去了,关于那个吊坠的事情,何故屁都没再和他提过。
起初宋居寒陷入了短暂的羞恼,然后又觉得心里发慌,再过一阵子就几乎每天都在想着收到那条吊坠的到底是什么人,男人还是女人、是家人还是朋友还是同事,跟何故的关系为什么亲近到这种程度,怎么配让何故花那么大精力做一个那样的东西送出去。
每天都在想,所以没法跟何故见面。
除夕那天那个小姑娘又死皮赖脸地找上门,说自己又花了多大多大心思去给他做项链,宋居寒想把那条项链直接甩在她脸上,然后告诉她你上一次做的也被我扔了。
可是宋居寒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他眼睁睁看着小姑娘凑过来把项链给他戴上了,兴奋地搂着他的脖子嗷嗷乱叫,他一动也没动。
编制绳磨得他脖子有点痒,宋居寒有生以来第一次戴上这种东西,可这个却不是何故做给他的。
他一面怀着一种报复心理,想着手作饰品有什么了不起的,他想要随时就能有,何故乐意送给谁就送给谁。
然后一面又反问自己,这样有什么意义呢,何故又看不见、何故又不知道,这场笑话的第二幕不是依旧只有你一个人吗?
宋居寒那天喝了一点酒。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拎着何故送的那条银质的项链,站在何故家门前了。
酒精让宋居寒的思维变得很直接,他就是要何故亲手做的,不要除此以外的任何礼物。
如果何故能随随便便做给别人,那为什么就他没有呢。难道对何故而言,他就只是能用三言两语应付过去的没什么关系的人吗,他过生日就只配收到礼品商店随手购入那个等级的礼物吗?
可是宋居寒残留的一点理智告诉他,他不能像个无头懵一样冲到何故面前,告诉何故自己有多期待他亲手做的东西,有多嫉妒那个走好运收到吊坠的傻逼,他只能去试探、去摸索,绝不能让他那点心思都暴露出去。
他几乎已经快遭不住了,他磕磕巴巴地告诉何故他喜欢那个破破烂烂的手作饰品,几乎已经把底牌摆在上面供他观赏。
宋居寒已经寝食不安地惦记了将近两个月,他想和那个不知名的人一样受到何故的优待和珍视,他想看到何故为他付出更多的时间和心思,他想要何故的手作礼,特别特别特别想要,从来没这么想要过一个东西。
然后何故告诉他,他不会做。
宋居寒的心脏剧烈地抽痛着,他强忍着就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努力直起身,把他一个月前收到的那个根本不值一提的礼物丢到何故脚边,恶劣的话语不受控制地从嘴里源源不断地迸出来。
何故好像被他吓着了,脸色灰白灰白的,几乎可以说是没有一点血色。
宋居寒没能逼迫自己停下来,何故连站都站不稳了,他也快崩溃了。
他越说,越觉得自己悲哀。
他有什么理由对何故发火,对何故苛责。说到底,有哪条法律规定何故必须得给炮友准备一个无限用心的礼物,根本没有。
何故想要送谁、想要给谁做,全都是何故自己的事情。
他有什么立场要求何故最关心自己、最在意自己,在这场独角戏里他只演了一个被嫉妒冲昏头的跳梁小丑,因为一厢情愿的臆想上演了一出滑稽又荒唐的闹剧。
宋居寒的眼泪已经淌了下来,双目模糊,所以他没注意到,何故也哭了。
于是,那座雪山就像这样,与真正被送出去失之交臂,也许这回真的是永远的封存了。
这一年往后,何故再也没给他送过生日礼物。
终章
在一起的第六年的年末,宋居寒和何故分开了。
然后分开的第一年,大年初二,何故被从警局保释了出来。
在酒店住了一个多月,打电话办理了离职和搬家等一系列的手续后,何故的生活终于从水深火热中走了出来。
他的物品能留的都收拾到了搬家公司,剩下的就留下,里面有他不要的,但一大半都是宋居寒的东西。何故给小松打了电话,让人把东西拿走,为此还惹得宋居寒一阵不高兴,幸运的是此时的何故已经不太在乎宋居寒高不高兴了。
这堆东西自取回来以后一直在宋居寒的工作室放着,宋居寒老想着眼不见心不烦,也没往家搬。
之后还发生了很多事,某一天,小松在整理从何故家带回来的物品时,忽然翻出了个很眼熟的礼品盒子,似乎就是几年前宋居寒用微信发给他的那个。
小松拿起那个礼盒,走到宋居寒旁边拍了拍他,把礼盒递了过去,念叨了几句诸如你的礼物怎么在何故哥家的话,具体宋居寒不太记得了。
他怔了一下,心跳在那一刻骤然停滞了。
他接过盒子,拆开包装,把贺卡读了一遍,然后从里面拿出了那块他曾经心心念念的吊坠。
滴胶这东西年限是个大关,这些知识是宋居寒当时还没收礼物的时候查的,现在看来确实如此。许多年过去,当时澄净的透明体已经隐隐发黄,表面出现了少许的皲裂和划痕,但在宋居寒眼里,这块吊坠一如既往的漂亮、直至现在都那么流光溢彩。
他很庆幸见到这条吊坠的最终成品,又遗憾当年没能看见它最好的样子。
把这块吊坠真正握在手里时,他的心态其实和当年也没有什么差别,依旧抱着渴望摘得桂冠般十二分的虔诚,依旧觉得沉甸甸的、珍奇又宝贵,没有什么能与它相比。
宋居寒的脑子有点懵,努力回忆了一下,却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和它错过的。
他的指尖小心翼翼地摩挲了一下这块吊坠已经斑驳的表面,一股水流在他的心房涓涓而过,但是一切都没法倒流了。
很突然的,眼泪从眼角落了下来,砸在了吊坠中心那座自始至终被封存的雪山上。
啪嗒,啪嗒,啪嗒。
——————————
End.
隐藏结局:一些何故更勇敢或宋居寒更坦诚的if,这次没有错过。
【寒故】咬痕
*“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宋居寒面无表情道。
*ooc致歉,请勿上升原著。
“宝宝,宝宝。”
何故脸颊上多了些柔软的触感,他迷迷糊糊睁开眼,入目就是宋居寒那张过于漂亮出众的脸。
“起床啦。”宋居寒又亲了亲何故,“我已经准备好早饭了。”
在第一次听到宋居寒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何故是非常惊讶的,毕竟宋居寒从前是一个分不清盐和糖的厨房小白。但是次数多了,何故对这句话已经接受良好了。
“我知道了。”何故点点头,“我这就起。”
何故进了浴室洗漱,宋居寒则是走进衣帽间替何故选出了他今天要穿的衣服。
何故喜欢简单休闲的搭配,宋居寒尽可能按照他的喜好帮他挑选。不过他还是......
*“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宋居寒面无表情道。
*ooc致歉,请勿上升原著。
“宝宝,宝宝。”
何故脸颊上多了些柔软的触感,他迷迷糊糊睁开眼,入目就是宋居寒那张过于漂亮出众的脸。
“起床啦。”宋居寒又亲了亲何故,“我已经准备好早饭了。”
在第一次听到宋居寒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何故是非常惊讶的,毕竟宋居寒从前是一个分不清盐和糖的厨房小白。但是次数多了,何故对这句话已经接受良好了。
“我知道了。”何故点点头,“我这就起。”
何故进了浴室洗漱,宋居寒则是走进衣帽间替何故选出了他今天要穿的衣服。
何故喜欢简单休闲的搭配,宋居寒尽可能按照他的喜好帮他挑选。不过他还是在配饰上花了点心思,他给何故选了条很精致漂亮的锁骨链,刚好搭配对方的小v领羊绒衫。
对此何故一般情况下都不会反对,只要看起来不太奇怪他都会顺着宋居寒的意思行事。
等何故从浴室出来之后宋居寒把衣服递到他面前。
“我先下楼啦!”
其实食物不要紧,但是煎蛋要趁热才好吃,所以他都是在何故下楼之前几分钟才去准备的。
他语气欢快的说,何故看着他轻松愉快的背影,眼底慢慢多了些笑意。
等何故走到餐桌前,宋居寒已经把早餐全都摆放好了。
何故看着自己餐盘里的心形溏心蛋还有宋居寒盘子里微微发焦的半失败煎蛋愣了愣。
倒好果汁回到餐桌旁的宋居寒发现自己摆放好的餐盘突然换了位置。
“宝宝,这个是你的。”他指了指放在自己座位上的餐盘。
何故接过他手里的果汁,“我喜欢吃脆一点的。”
“坐。”
宋居寒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何故已经用叉子叉起盘子里的煎蛋咬了一口。
宋居寒抿抿唇,“今天火候没太掌握好。”
原本的宋居寒对下厨完全是一窍不通的,他唯一算得上会的料理是煮各式各样的方便面。
但是跟何故和好之后,他开始钻研厨艺。
他甚至去报了个基础的料理班,也会在阿姨做饭的时候在一旁观察学习。
不过人能擅长的项目或许真的是固定的。
宋居寒在音乐方面是完全的天才,但对厨房里的瓶瓶罐罐,他真的摆弄不明白。
他是花了不少的时间才能做出桌上这一堆看起来还算合格的食物的。
不过他的发挥也并不稳定,偶尔也会有翻车的时候,比如今天。
“一会儿我再练练。”
他多少有些低落,为他并不算擅长的厨艺。
“不用这么麻烦。”何故几口就吃光了面前的煎蛋,明明焦掉的部分确实有些发苦的,但何故脸上却没有任何勉强。
“你本来就不用做这些。”
自从他们和好之后,宋居寒就非常努力的学习体贴温柔,也努力表现出乖巧和听话的样子。
这些何故都看在眼里。
何故知道这是宋居寒不安的一种表现,他也提出过他并不需要宋居寒这样,但总是收效甚微。
此刻也是如此。
“要做的。”宋居寒小声道,他吃了口面前的煎蛋,“我能做好的。”
何故见他这样,在心中轻轻叹了口气,却没再劝说他了。
“这个果酱很好吃,下次多买一点吧。”
他转移话题道。
“是吧?”宋居寒也果然又开心起来,“是妈妈邮给我们的,我让她再送一点过来。”
“好,麻烦她了。”
吃过早饭之后宋居寒推开要收拾餐桌的何故,并且拿过他的外套把他送到了门口。
“路上小心。”
宋居寒偏头亲了亲何故,他耳后垂落下来的发丝刚好落到何故鼻尖,让他心里也微微泛着痒。
“我会想你的。”
宋居寒眨着他的大眼睛,很认真的说。
何故定睛看他几秒,然后也偏头亲了亲宋居寒。
“好,我知道了。”
何故离开之后宋居寒又回到了厨房,他一边哼着歌一边收拾起了面前的残局。
从前他从未亲手做过这些工作,也不认为有人会让他愿意做这些。
可这一天真正到来的时候宋居寒发现自己并不抗拒。
他不是真正喜欢做这些事,而是喜欢为何故做这些事。
他很迟钝也很笨拙,活到这个年纪他才终于明白。爱一个人就是会忍不住想对他好。
像从前的何故对他,也像现在的他对何故。
下午的时候宋居寒突然接到了何故的电话,看清屏幕上的备注后宋居寒就微微皱起眉,因为他心中突然有了点糟糕的预感。
因为正常情况下何故是不会在这个时间联系他的。
电话接通之后他的猜测也确实被证实了。
“居寒,我手里的工作没有处理完,今晚还是需要加班。”
何故前段时间正式开始了跟顾青裴的合作,半个月前他拿到了全由他负责的第一个项目,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何故突然变得忙碌了起来。
加班晚归变成了常态,宋居寒每天只能眼巴巴的在家里等人。
此刻的宋居寒没办法不失落,但是想到什么,他还是强打起精神。
“好,我知道了。”
电话那头的何故顿了顿。
“居寒,你愿意来陪我吗?”
宋居寒一愣。
何故很有耐心地重复。
“我们一起吃个晚饭,然后你陪我在公司加班一会儿,可以吗?”
“可以!”
这次宋居寒没有一秒犹豫,“我这就过去。”
何故这才放松下来,“好,你路上慢点。”
大概一个小时之后,何故的办公室房门被敲响。
“请进。”
房门被慢慢推开,宋居寒探出头,“宝宝。”
他脸上带着笑意,声音也是说不出来的轻快。
何故看他这样,只觉得一整天的疲惫都因此而顿消了。
他也慢慢勾起嘴角,“你来啦?”
宋居寒拎着大包的外卖袋子。
“我来啦!”宋居寒美滋滋进了房间,“我给你带了晚餐,你工作辛苦,我们出去吃饭还要浪费时间,就在这里吃吧。”
说完这些之后宋居寒定定地看着何故,何故见他眼巴巴的样子,知道他是等待自己的夸赞,他也不忍心让宋居寒失望。
“太好了。”他摸摸宋居寒的脸,“居寒,谢谢你这么体谅我。”
宋居寒马上心满意足的摆摆手,“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何故看他嘴上客气,眼底却忍不住得意的样子心底发笑。
宋居寒真的是一个很孩子气的人。
吃过晚饭之后宋居寒自觉走到了一旁的沙发上休息。
“你工作吧宝宝。”他很体贴懂事的说,“我不会打扰你的。”
“谢谢。”
摸摸他的头,何故才又回到办公桌前工作。
等他完成今天的工作已经是三个小时之后了,他侧头去看一旁的宋居寒,发现对方还趴在沙发上很认真的看面前的书。
何故没有马上叫他,而是安静的注视起了对方。
宋居寒有时候再刻意讨好自己,这些何故当然能感觉到。他在努力的让自己变得乖巧懂事,顺从听话,他努力做更体贴温柔的爱人。
何故知道,宋居寒在很努力的改变和伪装很大一部分自己。
从本心出发,何故并不希望宋居寒如此,他只希望宋居寒能更尽兴的做他自己。
可是与此同时他也知道,宋居寒容易不安,所以有些时候这种讨好自己的方式反而能让宋居寒更多一点安全感。
所以他并没有阻止宋居寒,反而也配合对方一点一点靠近自己。只是他也想找到合适的机会告诉对方,其实他不用如此。
何故安静的看着面前的人,过去的创伤是平等的折磨着他们两个人的,没有人能更好过一点。
何故的眼底有惋惜有难过,也有心疼。
片刻后他缓缓起身,叫住了一旁的宋居寒。
从那天起,宋居寒就三五不时的去到何故的公司,有时候是陪何故加班,有时候是来给人送下午茶。
何故知道这些都是借口,宋居寒就是想粘着自己。
他知道宋居寒一个人在家容易胡思乱想,所以他也愿意纵容着对方。
宋居寒打开何故的iPad,前几天何故就已经把他的指纹加到了密码里,方便宋居寒用平板看电影玩游戏打发时间。
宋居寒打开iPad,然后点击开了他昨天存档的游戏。
等待界面加载的时候平板上方突然弹出了一条邮箱信息,宋居寒下意识的选择了点击查看。
但是等到跳转到邮箱界面后他才意识到,这并不是他的iPad,连接的也自然不是他的账号。
他正准备退出软件,屏幕上发件人的名字却突然让他止住了动作。
宋居寒表情僵直的看着手里的平板,内心深处的寒意一寸一寸升起,瞬间就让他觉得遍体生寒。
“居寒,中午你想吃点什么吗?”
一旁的何故轻声提问,但沉浸在往事中的宋居寒根本听不到他的声音了。
“居寒?”
他也把注意力从面前的屏幕转移到了宋居寒身上。
宋居寒发现自己的手指在不停打颤,但他最终还是点进了那条邮件。
眼看着宋居寒的脸色变得愈发憔悴惨白,何故意识到不对,他起身走向宋居寒。
“居寒,你怎么了?”
片刻后宋居寒才抬起头,跟对方对上视线之后何故竟微微一怔,因为竟然从宋居寒的眼底看到了真切的怨。
“何故。”
“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宋居寒面无表情道。
彩蛋是哀怨男鬼1大发疯,何工只能好好哄人这样子。
【妹叔】不渝
*那此刻的他心心念念的爱人又究竟是谁呢?
*ooc致歉,请勿上升原著。
黎朔走出餐厅的时候刚好看到站在不远处跟人对话的赵锦辛。
赵锦辛面前的人他并不认识,他猜测应该是对方的客户。
黎朔继续往前,他的脚步显然也引起了对方的注意。赵锦辛转过头,看到他时脸上明显有几分惊讶。
“锦辛。”黎朔主动跟他打了招呼。
赵锦辛也很快调整好表情,“黎大哥。”
黎叔叔是他们私下的昵称,公众场合叫起来就会显得有些不合时宜。
黎朔理解赵锦辛的意思,也只是点点头。
赵锦辛顿了顿,还是给黎朔和身边的人做了身份介绍。
“这是我的朋友黎朔,他是一家会计师事务所的合作人。”......
*那此刻的他心心念念的爱人又究竟是谁呢?
*ooc致歉,请勿上升原著。
黎朔走出餐厅的时候刚好看到站在不远处跟人对话的赵锦辛。
赵锦辛面前的人他并不认识,他猜测应该是对方的客户。
黎朔继续往前,他的脚步显然也引起了对方的注意。赵锦辛转过头,看到他时脸上明显有几分惊讶。
“锦辛。”黎朔主动跟他打了招呼。
赵锦辛也很快调整好表情,“黎大哥。”
黎叔叔是他们私下的昵称,公众场合叫起来就会显得有些不合时宜。
黎朔理解赵锦辛的意思,也只是点点头。
赵锦辛顿了顿,还是给黎朔和身边的人做了身份介绍。
“这是我的朋友黎朔,他是一家会计师事务所的合作人。”
黎朔表情有瞬间的凝滞,为赵锦辛介绍他身份时的关系定位。
赵锦辛从小在国外长大,他几乎从来不会向外人隐瞒他的性取向。从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赵锦辛向任何人介绍他也都是大方承认他们的恋爱关系的。
对于这个微妙的变化,黎朔有几秒的恍惚,以至于他根本没有听清赵锦辛介绍他身边的人。
只是礼貌的跟对方打了个招呼,黎朔就又步伐沉重的先转身离开了。
上车之后,黎朔接到了赵锦辛打来的电话。停顿几秒,他还是接通了电话。
“黎叔叔。”电话那头很安静,赵锦辛应该是已经送走了客户。
“刚才在客户面前不太方便,所以只把你介绍成朋友,希望你不要介意。”
当时赵锦辛顿了顿,就是在思考要如何介绍黎朔。他本人是不在意这种事的,可是黎朔跟他不同。黎朔一向低调,也不喜欢特立独行。对黎朔来说,只是一面之缘的人,他或许会认为没有必要直接跟对方展示他的性取向。
赵锦辛就是想到了这些,所以在介绍的时候才刻意掩饰了他们的关系。
可是看黎朔之后的反应,他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的做法好像有些弄巧成拙。
“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他的语气有些小心,黎朔一下就明白了赵锦辛的意思。
他把自己介绍成朋友不因为他本身想隐瞒,而是他担心自己会不想公开他们的恋爱关系。
他只是在尊重自己。
黎朔无法形容此刻充斥在他内心之中的怅然若失。他只是突然回想到了从前,那时候赵锦辛很喜欢宣誓主权。他习惯让身边的人都清楚他们的关系,也几乎从不掩饰他对自己的占有欲。
但是这一切好像都随着他们分开又和好而彻底消失了。
黎朔抬手摘下了鼻梁上的眼镜,“锦辛,我知道,我也并不在意。”
他吐字有些慢,因为他在思考应该如何跟赵锦辛表达。不是他的错觉,自从他们和好之后,很多时候,跟赵锦辛沟通会让他觉得自己词不达意。
“我不介意你刚才那样介绍我。”他顿了顿,“我也并不在意对其他人公开我们的恋爱关系。”
“所以,如果下次还有这样的场合,你也可以直接跟你的朋友或者是同事介绍我是你的男朋友。”
电话那头的赵锦辛并没有马上回答。
“锦辛?”
“哦,好。”赵锦辛这才回过神。“我明白了。”
挂断电话之后黎朔没忍住叹了口气。
他跟赵锦辛和好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赵锦辛对待他的态度还是始终如一,温柔浪漫,体贴细腻。
看起来好像跟之前没有任何不同,黎朔也该为此感到幸福和满足。
可是一些细枝末节处,他却还是能感觉到赵锦辛的变化。
黎朔是一个善于归纳和总结的人,一段时间之后,他终于意识到让赵锦辛产生变化的根本症结。
现在的赵锦辛在面对他的时候格外有分寸感。
在第一次热恋的时候,赵锦辛几乎是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姿态直接闯入他的生活。他干脆利落的打乱了黎朔的生活,让他体验到了另外一种人生。
尽管黎朔觉得危险,可这份失控带给他的刺激确实也在某种程度上提高了他的阈值。
但这次和好之后,赵锦辛收起了自己的爪牙。他在克制自己跟黎朔相处。
黎朔察觉到这件事之后也曾认真思考过,他想过,或许是分别也给了赵锦辛重创,所以他在面对自己的时候就会更加小心。也许是他的约法三章和之前某些话让赵锦辛留下了阴影,所以在面对他的时候会格外小心。
可这些真的都不是黎朔的本意。
他想要他们变得更好,可他从没想过要让赵锦辛改变自己以其他面目跟自己相处。
因为从一开始,他爱上的就是真实原本的赵锦辛。
他也试图去改变现状,但是他跟赵锦辛就是泡在水面的两株浮萍,他试图靠近赵锦辛时带起的波浪总会把赵锦辛推到更远的地方。
黎朔长长的叹了口气。
周一清早,黎朔收到了之前事务所集体体检的报告。
他的其他项目都没有大问题,只是上面显示他的胃部有炎症,医生建议他做一个胃镜。
黎朔看着面前的报告,突然想到了什么。
“锦辛。”
黎朔突然叫住了正坐在他身边看书的赵锦辛。
“这周三你有时间吗?”
赵锦辛愣了一下,他一边在脑海之中过着自己的日程表一边询问黎朔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我之前的体检报告出来了,医生建议我去做一个胃镜。”
赵锦辛表情一下变得紧张起来。
“我有时间。”他握住黎朔的手,“还有没有其他症状,怎么会突然需要做胃镜呢?”
“没什么大事,可能是因为我之前饮食不规律,再加上偶尔需要喝酒应酬,胃部有不适症状,所以医生才会建议我去更详细的检查一下。”
虽然黎朔这样说,但赵锦辛还是非常不放心。他让黎朔把体检报告发给他,他很认真的翻看过,黎朔的身体确实没有什么问题,除了胃部其他检查结果都是良好。
他勉强放下心,但还是一直没有松开黎朔的手。
“周三我陪你一起去检查。”
“好。”
周三早上,赵锦辛开车载着黎朔去往了他们提前预约好的医院。
黎朔换好衣服之后走进了等候室,而赵锦辛只能在外面等待着他。
“我没事。”进去之前黎朔摸了摸赵锦辛的脸。
他主动跟赵锦辛提起这件事并且寻求对方的陪伴是想努力靠近对方,而不是为了让赵锦辛提心吊胆。
“等我一下,我很快就会出来的。”
“嗯。”赵锦辛显然有点紧张,和好之后他第一次在公众场合无所顾忌的吻了吻黎朔的额头。“我就在这等你。”
“好。”
黎朔的胃部确实有两处小息肉,医生直接切除掉了它们,不过半个小时,黎朔就又被推出了病房。
“黎叔叔。”
一旁的赵锦辛连忙迎上前,一把抓住了黎朔的手。
黎朔迷迷蒙蒙,几次想睁开眼却都没有成功。
“护士,他?”
赵锦辛有些不安的看向一旁的护士。
“没关系的。”对方推着黎朔往病房的方向走去,“麻药过后的正常反应,每个人耐药性都不同,他一会儿醒过来可能也会有神志不清醒的情况,不用担心。”
把黎朔送回病房之后医护人员离开了,而赵锦辛则是坐在床边,重新紧紧的握住了黎朔的手。
好在没过太久黎朔就皱皱眉头,紧接着睁开了眼。
赵锦辛连忙凑上前去。
“黎叔叔,你感觉怎么样?”
黎朔愣愣的看了赵锦辛几秒。
“你是谁?”
赵锦辛一愣,想到护士刚才的话他反应过来,黎朔的麻药药效还没有过。
“我是锦辛啊,黎叔叔。”
黎朔安静看了赵锦辛几秒。
“你很漂亮。”
赵锦辛愣了一下。
“但我不认识你。”
黎朔往其他地方望去。
“我的男朋友在哪里?”
赵锦辛怔了怔,然后他抬头捧住黎朔的脸。
“黎叔叔,我就是你的男朋友啊。”
“不是。”黎朔很固执的说,“我真的有爱人了,你不能这样。”
他想要拉开赵锦辛的双手,但是却根本没有力气抬起他的手。
赵锦辛看出黎朔脸上的抗拒,表情逐渐变得僵硬起来。
“你的爱人?”
“是。”黎朔往一旁望去,“他在哪里,你能帮我找回他吗?”
赵锦辛感觉自己身上的血液一点一点凉了下来。
“我的戒指。”
黎朔往自己的无名指摸去,但却没有感受到平常让他熟悉的金属质感。他一下着急起来。
“我的戒指呢?”
“什么戒指?”
赵锦辛声音有些发颤,他并没有正式送给过黎朔戒指。他如此迫切想要寻找的又是什么戒指呢?
赵锦辛脑海之中很突兀的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他的表情一下变得难看起来。
黎朔此刻意识不清醒,又或者说此刻他只有潜意识。他的一切都不加掩饰,无比赤裸。
那此刻的他心心念念的爱人又究竟是谁呢?
“必须找到。”黎朔眼底满是急切,“找不到他会生气的。”
“我不能再让他难过了。”
他自言自语道。
赵锦辛缓缓松开了捧住黎朔脸颊的手。
明明是温暖如春的房间,可他还是觉得如坠冰窟。
彩蛋是黎叔叔“醉后”吐真言。
【原顾】阴影
*顾青裴会不会也觉得自己在无理取闹。
*ooc致歉,请勿上升原著。
“我先走了。”
顾青裴拿过原炀装好的三明治转身往外走,他今天早上要跟一个客户会谈,所以他出门的时间比平时更早一些。
“好。”
原炀正在给自己煎蛋,“开车慢点。”
“知道,你也是。”
顾青裴一边开车一边在心中思考着有关一会儿要见面的客户的资料。
对方叫潘北,他履历相当漂亮,今年才25岁,但是他经手过的项目都成绩斐然。而且他背景很深,是正儿八经的青年才俊。
这次是对方主动找到他,潘北刚从国外回来,通过竞标拿到了京郊的一块地,他想跟顾青裴合作,开发出一个新的楼盘。......
*顾青裴会不会也觉得自己在无理取闹。
*ooc致歉,请勿上升原著。
“我先走了。”
顾青裴拿过原炀装好的三明治转身往外走,他今天早上要跟一个客户会谈,所以他出门的时间比平时更早一些。
“好。”
原炀正在给自己煎蛋,“开车慢点。”
“知道,你也是。”
顾青裴一边开车一边在心中思考着有关一会儿要见面的客户的资料。
对方叫潘北,他履历相当漂亮,今年才25岁,但是他经手过的项目都成绩斐然。而且他背景很深,是正儿八经的青年才俊。
这次是对方主动找到他,潘北刚从国外回来,通过竞标拿到了京郊的一块地,他想跟顾青裴合作,开发出一个新的楼盘。
顾青裴在心中构思着一会的会谈内容,大概四十分钟之后他到了对方的公司。
“你好,顾总。”
顾青裴走进潘北的办公室,对方主动对他伸出手。
“你好,潘总。”
他们之间在电话和微信里沟通过几次,但是实打实的见面这还是第一次。
潘北看起来也就是二十出头的模样,不过他的气质倒是超乎年纪的沉稳。
他穿着笔挺的西装,露出的衬衫领子雪白无尘,而且颇为巧合的是,他也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
“请坐。”
顾青裴在他对面坐下,寒暄几句之后他们开始进入正题。随着他们对话的深入,顾青裴很确定,对方的履历并不是花架子,潘北确实非常有能力。
之前只是线上沟通,顾青裴心中多少还有疑虑,但是这次见过面之后顾青裴很确定。跟对方合作不会是一件错事。
而对对方满意的显然也不只是顾青裴,会谈结束之后潘北也主动提出想跟顾青裴共进午餐。
顾青裴没有拒绝,他们一起去到了潘北公司附近的餐厅。
说来还有几分巧合,潘北的公司距离原炀的办公大厦非常近,大概只有十分钟的直线距离。
而潘北带顾青裴去吃的这家午餐,之前他也跟原炀一起来过。
顾青裴正想着原炀,手里的电话就响了。他看向对面的潘北,露出一个有点抱歉的表情。
潘北抬手示意他随意。
顾青裴起身接通了电话。
“炀炀。”
他往包厢外走去,并没有注意到潘北一瞬间闪烁的眼神。
吃过午饭之后顾青裴跟潘北告别离开,总体而言他们这次见面是很顺利的。
顾青裴也开始跟同事推进下一步的合作计划。
一周之后,他准备正式跟潘北签约。顾青裴上午有其他工作需要处理,所以他跟潘北约好了一起吃午餐,然后回到他公司签约。
约定前十五分钟,顾青裴走进了他们约好的餐厅。
潘北正坐在靠窗的位置,一看到他就对他招了招手。
顾青裴朝着他走过去。
“潘总,好久不见。”
“别叫我潘总了。”他给顾青裴倒好了茶,“不介意的话叫我小北就行。”
他们即将开始合作,适应的拉进私人关系也是合理的。顾青裴没有推拒。
“谢谢小北。”
他接过了对方递过来的茶杯。
潘北笑了笑,“这家川菜味道还不错,一会儿你可以尝尝。”
顾青裴是跟原炀来过这里吃饭的。
“确实还不错。”
闻言潘北有点惊讶的看向他,“你之前来过?”
顾青裴刚要点头,就跟迎面走进来的原炀对上了视线。
看到他原炀明显也很惊讶。
“青裴?”在外面,原炀的称呼还比较克制,但他还是朝着顾青裴所在的方向走了过来。“你怎么会在这?”
“我跟一个客户吃饭。”
见原炀走了过来,顾青裴准备介绍他们给对方认识。
顾青裴站起身,往原炀身边靠了靠,“这是原炀。”
然后他又看向一旁的潘北,“这是......”
话说到一半顾青裴就发现了不对,因为潘北正直直的跟原炀对视,原炀表情也有点难看,他们两个明显就是认识对方的。
“你们认识?”
顾青裴看向原炀,原炀的反应却远比他以为的更加剧烈。
“你就是要跟他合作?”
原炀语气里的敌意和不满让顾青裴皱了皱眉。
“炀炀。”
他小声叫了原炀的名字,示意他冷静下来。
“不要跟他合作。”原炀表情还是很严肃。“他不是什么......”
“炀炀。”顾青裴再次打断了他,“这件事我们回去再聊。”
潘北看着顾青裴皱起的眉头眼底倒是很快的闪过一抹笑意。
不过在顾青裴转向他的时候他却很快的收敛好了表情。做出一副有些惊讶但还是勉强维持着体面的表情。
“潘总,抱歉。”
顾青裴脸上是十足的抱歉,“他情绪不太好,我们下次再聊,好吗?”
潘北双手交错,但还是点了点头。
随即顾青裴拉着仍在怒视潘北的原炀走出了餐厅。
一直走到没人的角落,顾青裴才又停下。
“说吧,怎么回事?”
“你不要跟他合作!”原炀眼底的烦躁和郁气还是没有卸掉。“他不是什么好人。”
顾青裴这次没有再打断原炀,反而是很耐心的询问。
“他对你做过什么吗?”
原炀张了张嘴,“他......”
他对潘北深恶痛绝,可是真的要让他一一说明潘北的恶劣,原炀却又觉得自己没有头绪。
他不知道要如何说明,他十几岁的时候也跟父母说明过他对潘北的厌恶。
但他的父母听完他列举的对潘北的讨厌只是很无奈的摇了摇头。
潘北的优秀不是对原炀的敌意,原炀的朋友后来都变成了潘北的拥趸不是潘北的错,人本质都是趋光慕强的。原炀的老师长辈都更喜欢潘北是因为他本身就是更优秀更符合大众期待的孩子。
就连原炀父母对潘北的偏爱也是情有可原的,是因为他更听话更懂事。
潘北没有错,错的是没有像潘北那样优秀,还要妒忌记恨对方的原炀。
原炀抿紧了唇,刚才不也是吗,潘北一言不发,只有自己在咄咄逼人口出恶言。那顾青裴会怎么想呢?
他后退了半步,顾青裴会不会也觉得自己在无理取闹。
顾青裴察觉到原炀的动作,拉住了他的手腕。
“怎么了,告诉我。”
感觉到原炀的情绪起伏之后顾青裴其实已经放缓了语气,刚才他打断原炀并不是为了潘北,而是怕他情绪失控之下做出什么会影响到他自己的事。可是此刻的原炀根本就感受不到这些。
他只是又后退半步,收回了自己的手。
“没事。”
过往太多次面对潘北时的失败经历让原炀无力又麻木。
他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算了,你当我没说过。”原炀放下手,避开了顾青裴的视线。“我先走了。”
“炀炀。”
顾青裴还抬手想要拉住他,但是原炀却摆摆手。
“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顾青裴咬咬牙,最后还是没有继续勉强他。
目送原炀走远,他把电话打给了彭放。
彭放刚一听说潘北这个人名就马上惊呼出声,“他回来了?”
顾青裴眯眯眼,“他跟原炀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彭放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我先去找原炀,之后你们再谈吧。”
说完这句话后他就火急火燎的挂断电话。
彭放把原炀带到了他的会所。
原炀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一言不发的喝着闷酒。
潘北是很优秀,他是各种意义上的别人家的孩子。他的父亲跟原立江是好友,之前他们一直在上海做生意,一直到潘北初中他们才回到北京。
他最先认识的就是原炀,最开始原炀对他也是全无恶意的。原炀从小就是那种讲义气愿意照顾人的小孩,对于这个文质彬彬的新朋友,原炀一开始还是很照顾他的。他直接把潘北带到了他的朋友圈。在原炀的带领下,潘北很快就融入了他们。
可随着时间的变化,原炀慢慢发现了不对。他介绍给潘北的同学和朋友,最后都慢慢偏向了潘北。
他们会私下见面交流,有时候会一起去打球玩闹,也会一起聊天学习。而原炀在几次偶然中发现,他们的很多娱乐项目,都没有叫上自己。
他把潘北介绍给了他的朋友,但最后,每个人更喜欢的都是潘北。就连老师和教练也都一样。
潘北没有直接的对他做出什么恶意举动,但他确实抢走了原炀身边的一切。
原炀只能活在潘北的阴影之下。
原炀的朋友当中唯一没有丝毫动摇的就是彭放,彭放在潘北第一次单独约他出门没有叫上原炀之后就彻底把对方拉进了黑名单。
这也是这么多年,他一直是原炀最好的朋友的原因。
“别喝了。”彭放去拦原炀,“又不是小时候了,他还能干出什么事?”
“他要跟顾青裴合作。”
彭放哽了一下,他想说那也不一定是故意的,可是一想到潘北从前的所作所为,又很难昧着良心说他不会这样。
“靠。”他也喝了口酒,“他是不是有病啊,干嘛一直跟你过不去。”
原炀脸色阴郁,却什么都没有说。
原炀看起来粗犷,不拘小节。可实际上,他是一个感情很细腻的人,他也比大多数人都善良心软。
他也曾真的把潘北当做需要他照顾的朋友,而在他还年幼的年纪,这个人确实同时摧毁了他对很多感情的期待和向往。
原炀以为随着时间变化他内心的厌恶乃至恐惧都已经彻底消失了。可是直到对方真的出现在他面前的那一秒。原炀才意识到并没有。
他还是很在意曾发生过的一切,很在意他曾被抛弃这个事实。
彭放看原炀脸上的难过心里也不少受。
“你把这件事告诉你家顾总呗。”
按照他对顾青裴的了解,知道这些之后,对方十有八九不会再跟潘北合作。
可是对于他的提议,原炀没有回答。
片刻后他后仰在沙发靠背上,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他有点害怕。
彩蛋是顾总来找小狗啦
【舟渡/火葬场】假如费渡对骆闻舟强制爱(BE结局1番外:心愿)
高亮!!!BE预警!!主角死亡预警!
天雷滚滚,非追妻火葬场爱好者勿入
超级ooc,非典型火葬场
我是土狗我想写,大家快跑
一个傲娇·爱而不自知舟把老婆作没了的故事
“闻舟,这周末有团建,去凤凰山,”陶然有点紧张,“你去不去?”
整整半年了,他眼睁睁地看着骆闻舟从悲痛慢慢变成麻木,以前那个老流氓满嘴跑火车的骆闻舟好像一夜之间消失了,除了在陶然和常宁订婚的时候露了个笑脸,其他时候都是面无表情的。
不知道的人总感觉他很凶,但知道的人却知道他只是在难过,一直难过。
他的时间停留在那个说“师兄,疼”的青年身上,自那以后即使活着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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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傲娇·爱而不自知舟把老婆作没了的故事
“闻舟,这周末有团建,去凤凰山,”陶然有点紧张,“你去不去?”
整整半年了,他眼睁睁地看着骆闻舟从悲痛慢慢变成麻木,以前那个老流氓满嘴跑火车的骆闻舟好像一夜之间消失了,除了在陶然和常宁订婚的时候露了个笑脸,其他时候都是面无表情的。
不知道的人总感觉他很凶,但知道的人却知道他只是在难过,一直难过。
他的时间停留在那个说“师兄,疼”的青年身上,自那以后即使活着也像行尸走肉,一向踩点上下班的人成了比陶然还劳模的人,365天没有一天是不接任务的,完全不把自己当人看。
“我这周去福利院,”骆闻舟像是被烟呛到了,咳嗽了两下,“你们去玩吧。”
陶然知道这是敷衍的话,一般去福利院都是他们二人结伴,陶然性格亲和在福利院混得开些,骆闻舟整日阴沉着脸,自然不讨小孩子喜欢,要不是看在基金会会长的身份上,工作人员怕不是要把他轰出去。
骆闻舟也知道自己不受欢迎,次次碰壁却仍每月去个两三次,像是完成任务一样。
周围的人把他劝了个遍,甚至叫骆闻舟去看心理医生,骆闻舟都像没听到一样,固执地补偿那个死去的人。
“这次团建可以带家属去,”陶然试图扯出笑容,“你也带叔叔阿姨出去玩玩。”
费渡的死固然让骆诚夫妇难过,但更加痛心的是骆闻舟这幅样子。
费渡刚去世时,骆闻舟吃不下睡不着,被骆诚拿着棍子揍了一通才勉强打起精神,穆小青性子跳脱,那段时间却天天以泪洗面。
厚重的阴霾以骆闻舟为中心散开,离他越近越能感觉到这个男人麻木的外表下掩藏的痛苦。
“知道了,等有时间吧,”骆闻舟叼着烟心不在焉地说,“过几年我爸退了,让他和我妈环游世界去,玩个遍。”
“闻舟,你不能一直这样。”这句话陶然说了很多次,骆闻舟没一次听进去的。
之前骆诚也朝他发过火,质问他:“难道你就打算一辈子这样吗?!”
骆闻舟当着所有人的面反问:“为什么不行?他大半辈子也都拿来爱我了。”
自那以后,再也没人问过他这句话,而是心照不宣地跳过费渡这个话题,时间是最好的良药。
骆闻舟在心里算,费渡没满23岁死的,爱了他七年,相当于三分之一的人生都在爱他。
那么如果他活到六十,至少该爱费渡20年;活到九十,就至少该爱费渡30年。
骆闻舟知道自己会爱费渡很久,绝对不止二三十年,但也许等到他五六十岁的时候,他就不再痛苦了。
有一天他会放下费渡死亡的痛苦,但他永远不会放下费渡,也永远不会停止对费渡的爱。
饶是已经过去半年多,骆闻舟仍然时时从梦里惊醒,长期的失眠多梦让他必须依赖安眠药才能睡得着,人也瘦了一大圈。
陶然沉默了,骆闻舟没接他话,两人相对无言。
骆闻舟抽完了一支烟,陶然才开口,“就当去为费渡祈福,凤凰山他之前投资过。”
骆闻舟动作一顿,好像很久没有从别人嘴里听到费渡这个名字了。
都把费渡搬出来了,骆闻舟知道陶然是下了决心,自己这些天一直在追随费渡走过的痕迹,凤凰山其实他已经去过好几次了,但他还是答应了。
“老大!”郎乔有点惊喜,“你也来了!”
名单是确定好的,郎乔当然知道他要来,只是起个话头罢了。
出来了就别愁眉苦脸的了,骆闻舟在心里说,久违地说了句损话:“爬山还穿高跟鞋,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跟谁不知道你矮似的。”
小武一听也跟着起哄,“骆队你可不知道,大眼上山是求姻缘的,当然要穿好看点!”
几人闹哄哄地打成一团。
嘴上虽然损郎乔,但大家都知道是开玩笑,女孩子私底下打扮下自己高兴,他们这群大老爷们一饱眼福怎么还有话说呢。
虽然说是高跟鞋,但跟不算高,大概就五厘米,鞋跟是粗跟,对女警来说自然不算什么。
为了爬山,郎乔没穿裙子,牛仔裤高跟鞋也很搭,但唯独脖子上那条项链有些突兀。
骆闻舟的审美还是在线的,那是一条紫色的宝石项链,上头的钻石几乎和拇指一样大,看上去很隆重,更像是出席晚会搭的。
因此他不由得多看了几眼,郎乔的笑脸僵了一下,下意识地移开视线。
一行人一边登山一边聊天,骆闻舟走在最前面。
陶然心思细腻,看到了郎乔勉强的笑容,这会看她有些沉默,担心她是真的被玩笑伤到了,刻意放慢脚步和她走在了后面。
“小乔,没事吧?”陶然问,“他们开玩笑的,你要是不高兴了,我帮你揍他们……”
郎乔听完,摇了摇头,连勉强的笑脸都挂不住了,在这个温柔的副队长面前微微红了眼眶。
陶然一看就急了,撸起袖子打算揍人,郎乔却拉住了他,“刚刚在下面集合的时候,骆队看了好几次我的项链。”
大直男陶然看了一眼,只觉得项链很好看,并没有发现不妥,有点疑惑地看向她。
郎乔说:“项链是费总送的。”
她也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想法,如果不想让骆闻舟看到,她可以不戴,但戴了被骆闻舟看到以后又难过。
郎乔是个心地善良的女孩子,一直到费渡去世她才知道费渡得癌症的事,和陶然对了一下时间后就发现费渡送这条项链的时候他已经知道自己得癌症了,那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而郎乔却完全不知道这些事。
可能是心里落差太大,郎乔有段时间也接受不了,总觉得自己很愧疚,后来和肖海洋在一起以后才慢慢缓过来。
现在更多的是对骆闻舟和费渡的惋惜。
陶然也愣了下,看向最前面的身影,“他还不知道吧……”
身后一直有不轻不重的脚步声,因为带了家属,陶然也没觉得怎么不对,年纪大了的家属都是慢悠悠在后面拍照什么的,大多数叔叔阿姨身体都不错不至于脱离大队伍,只会稍微有点距离。
所以身后传来穆小青的声音时把这两个心事重重的人吓了一大跳。
郎乔不知道穆小青和骆诚有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有些无措地喊了声叔叔阿姨。
穆小青的目光落在项链上,她听到了对话。
郎乔拿不准她对费渡是什么态度,有点结巴地问:“我,我是不是戴着不太好?”
穆小青看出了她的紧张,心里叹气,面上的笑却很和蔼,“怎么会,项链漂亮,人更漂亮。”
这就是戴着没关系的意思了,郎乔松了口气,道了声谢。
费渡会来爬山吗?不会吧,他那副小身板,爬两步能累死他。
骆闻舟忍不住胡思乱想,看到每束花草都会想起费渡,心里暗暗揣测费渡的行动轨迹,嘴角浮现一个不明显的笑。
他肯定是坐车上去的吧,山上还有缆车,不知道他玩过没有。
山间有鸟叫声,台阶旁边偶尔能看到小溪,风吹起时带起植物的香气。
不知道费渡有没有在寺庙许过愿,他会许什么呢?骆闻舟一方面觉得费渡不会许愿,一方面又隐隐揣测会不会和自己有关。
】
骆闻舟知道凤凰山上活动挺多的,除了拜佛求签,许愿牌,爱情锁以外,还有农家乐,住寺庙的厢房吃斋饭,但后者比较麻烦,既要投香火钱还要提前预约。
骆闻舟加快脚步,他想上去给费渡求个好人家。
这时正是秋季又是周末,爬山的人多,好在他们来得早,骆闻舟走得快,爬到山顶的时候还没多少人。
寺庙香火气中,房顶上停了很多白鸽,又大又肥
,估计骆一锅看了都害怕。
骆闻舟买了几大箱香,自己拿了几捆其他留给后面的人。
“希望费渡平平安安,幸福快乐。”
“希望所有人善待他。”
“希望他无灾无难。”
骆闻舟所有愿望都没带“下辈子”几个字,仿佛这样就能自我麻痹,假装费渡还在人世。
一拜一愿,一佛三拜。
骆闻舟作为人民警察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每一跪都诚心诚意。
人生八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五阴炽盛、求不得。
等其他人爬上来,骆闻舟十八罗汉都拜完一圈了,郎乔和陶然是直奔财神庙,一个跪得比一个虔诚。
这里的树上都挂满了红布条,路上的棚子上都是许愿牌,桥边倒是也有什么姻缘锁,但凤凰山一直有“分手山”的外号,据说在这许愿的情侣都会分手,所以郎乔和陶然都没敢挂。
而骆闻舟则是压根没必要,买了个许愿牌不知道要写什么,拿着走了一路。
一行人烧完香打算去吃农家乐,大家都对山上的斋饭没什么兴趣,再加上香火钱太贵他们也没预约,所以集体打算去搞次BBQ。
骆闻舟没什么兴趣,打算先下山,却被穆小青拉住了,说他们想去庙里住一晚。
“你们预约了吗?”骆闻舟问穆小青。
穆小青说:“没有啊。”
“那怎么进去?”
骆诚言简意赅:“砸钱。”
三人面面相觑,骆闻舟才反应过来,“你真是我亲娘啊,这是要刷爆我的卡啊。”
反正骆闻舟有车有房,有猫一口吃的啥都不是事,卡里的钱倒是还算富余。
寺庙门口要登记,这件寺庙好像十分有原则,骆诚简单粗暴的砸钱方式没起作用,必须提前三天预约。
“不行就算了,”穆小青就是想让他和别人多讲两句,也不是非要住寺庙不可,“走吧骆闻舟。”
“噢。”骆闻舟一听就松了口气,正打算走,门口的小和尚拉住了他。
“您叫骆闻舟?”小和尚仔细确认,“骆驼的骆,听闻的闻,船的那个舟吗?”
骆闻舟差点被绕晕,点点头。
小和尚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您在市公安局工作吗?”
“是的,有事么?”骆闻舟一下子警惕起来,这该不会是哪个被他抓过的嫌犯吧?也不眼熟啊。
小和尚收起震惊的表情,“没事,您还住吗?登记一下就可以进了。”
几人稀里糊涂地入了庙,寺内的和尚十分平和的为他们找了厢房,骆闻舟问,“你们不是没有预约不让进吗?为什么让我进了?”
这个和尚明显比门口的小和尚机灵些,十分冷静地说,“我们主持说了,为社会做贡献的不拦。您今天要是个医生,消防员或老师之类的,我们也会让您进的。”
“哦,谢谢您。”骆闻舟点点头,没想到这还是个社会主义寺庙。
斋饭不能说好吃,但也称不上难吃,就是寡淡,骆闻舟父子吃什么都无所谓,见穆小青没不习惯就放心了。
夜上三更。
“师兄,”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疼。”
骆闻舟已经无数次见过这个场景,十分熟练地轻抚费渡的额头和面颊,“马上就不疼了,没事的,我在呢。”
不知是不是在寺庙的原因,骆闻舟难得没有挣扎着醒来,梦醒时虽然是半夜,但没有特别不舒服。
后半段梦里的费渡回到了澳洲那段时间,费渡躺在他的膝上,两人十分安静地依偎了一会,费渡坐起来说:“你该回家了。”
梦境在这戛然而止,场景和那时的画面奇妙的重合,让他心里总觉得惆怅,翻来覆去仍无法入睡。
心里像是破了一个大洞,想起关于费渡的回忆时才能得到些慰藉,其余时刻只有空洞,但眼泪却掉不出来了,只能堵在心口。
骆闻舟轻轻关上门,想在寺庙里逛一圈。
山顶的月亮比较亮,饶是庙里没点灯也能看得清事物。
骆闻舟的眼神乱飘,不知道落在何处,偶然扫过一棵树的时候停住了目光。
寺庙里种的树是不能挂红绳和许愿牌的,而唯独那一棵树上挂着东西,红色的流苏在风中飘动,莫名吸引了他的目光。
他走近了些,这棵橡树和周围的树木不同,看上去很稚嫩,和几十年的大树相比显得很脆弱。
橡树周围拉了线防止人进入,原本骆闻舟还想看看上面写了什么,看到这情形就不打算侵犯别人隐私了。
“阿弥陀佛,”一个年纪看上去比较大的和尚缓步走近,“施主怎么半夜不睡觉?是不习惯吗?”
寺庙墙上挂了相片,最前面的主持就是眼前的男子,在庙里待了几十年了。
“出来走走,”骆闻舟说,“是打扰到您休息了吗?”
主持摇了摇头,“我预感到今天会有人来看它。”
骆闻舟一顿,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橡树,“这树为什么被围着了?”
“其他树木都是寺庙的,”主持眯了眯眼睛,“这棵是私人的。”
骆闻舟的心跳漏了一拍,有些急迫地问:“您知道是谁的吗?”
主持点点头,“主人名叫费渡,是个很年轻的孩子呢。”
骆闻舟大脑空白了一瞬,费渡会许什么愿呢?他是不是还有心愿未了呢?
主持看他失魂落魄的样子,“你可以看看,树上的牌子也是他的。”
骆闻舟听到自己重重的心跳声,好像所有动作都被放慢了,他动作僵硬地翻开最近的牌子。
“骆闻舟长命百岁——2021.7.31费渡。”
骆闻舟轰地一声在原地僵住了,都不知该做何反应,猜到了其他牌子上是什么内容。
“骆闻舟长命百岁——2020.7.31费渡。”
“骆闻舟长命百岁——2019.7.31费渡。”
……
“骆闻舟长命百岁——2015.7.31费渡。”
七年来,一年不落。
有的时间久远,字迹已经模糊不清,流苏也在风雨的侵蚀下只剩下寥寥几根。
费渡是这辈子让他哭得最多的人。
“您就是牌上的骆闻舟吧?”主持十分平静,好像没看到骆闻舟的窘态,“那孩子以前告诉我,他爱人是警察,所以年年来祈福。”
骆闻舟抬手捂住眼睛,没吭声。
费渡啊费渡,这简直是最残忍的愿望了。
“那孩子今年没来,”主持露出了几分忧伤的神色,叹了口气,“阿弥陀佛。”
面前的老者猜到了费渡的结局。
骆闻舟抖着手拿出一个许愿牌,“我的,能挂上去吗?”
主持点点头。
天亮之际,一行人下山,临走前骆闻舟十分郑重地向主持表达了感谢。
主持微微鞠躬,为他们送别。
目视他们离开后,主持站在原地叹:“人生八苦,生不如死。”
死去的人已经无牵无挂,活着的人却要负重前行,但往日不可追,人生总还是要继续的。
院里的橡树也迎来了秋天,叶片逐渐发黄,在树底下落成一堆,变成肥料重新回归大地。
树上有个崭新的牌子,在阳光下显得熠熠生辉。
“骆闻舟长命百岁——2022,骆闻舟。”;
【舟渡/火葬场】假如费渡对骆闻舟强制爱(BE结局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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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所有事,他都必须看清,都必须不断挣扎,不断挥别,不断向前进,他的身后空无一人,所以绝对不能回头,不能倒下,不能退缩。
只有骆闻舟会告诉他“没事了”,叫他别看。
落在眼上的手掌很温暖,身后的人比他高一些,精壮的手臂和胸膛给了这么多年来费渡第二次“拥抱”。
男人声音是掌控全局的镇静,他有条不紊地指挥人员保护现场和叫法医整理尸体。
有着让人不由自主信任,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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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傲娇·爱而不自知舟把老婆作没了的故事
所有人所有事,他都必须看清,都必须不断挣扎,不断挥别,不断向前进,他的身后空无一人,所以绝对不能回头,不能倒下,不能退缩。
只有骆闻舟会告诉他“没事了”,叫他别看。
落在眼上的手掌很温暖,身后的人比他高一些,精壮的手臂和胸膛给了这么多年来费渡第二次“拥抱”。
男人声音是掌控全局的镇静,他有条不紊地指挥人员保护现场和叫法医整理尸体。
有着让人不由自主信任,冷静的魔力,让他得以在紧绷的生活里得到片刻喘息。
他在一片妖魔鬼怪中和它们撕扯,不得不披上逆来顺受的伪装,只有骆闻舟会说:“没事了,接下来交给我。”
只有骆闻舟给了他可以悲伤的权利。
只有骆闻舟会在住院表上填家人,只有骆闻舟会像家人一样给他送“片汤儿”,只有骆闻舟会叫护士多照顾他。
我只是想要一个家,一个可以给我难过的地方。
费渡努力撑起身体按下床头的呼叫铃,在墙上留下一片血迹。
因为一个说不定是臆想的动作就死缠了对方七年,百般渴求对方一点怜悯……
一切的起点,如果只是自我欺骗。
骆闻舟一进来就看到这一幕,他大脑空了一瞬间,身体却比大脑反应更快,立刻冲出去叫了医生。
“骆……骆闻舟……”
他听见费渡微弱的声音,他在喊他的名字。
骆闻舟忍住呼之欲出的眼泪,转身跑回费渡床边。
费渡吐出的血太过惊心,骆闻舟赶紧将他改为侧卧的姿势,将他的腿垫高以防费渡窒息,正想去拿垃圾桶的时候费渡拽住了他。
“费渡,费渡……”骆闻舟双手都在发抖,握住费渡血红的双手,鲜红的血液让他感到了浓重的不安,大脑一片混乱。
“没事的,没事的……”骆闻舟不知道是在安慰费渡还是安慰自己。
眼前的重影让他看不清骆闻舟的脸,费渡使尽最后一丝力气,“我……”
骆闻舟连忙靠近,去听费渡在说什么。
“我妈妈去世的那天……”费渡其实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你有没有……捂住我眼睛……叫我……别看?……”
他的尾音都在发抖,骆闻舟看到清澈的水滴从他的眼角滑落,打湿了枕头。
可是,可是……骆闻舟无法给出一个肯定的回答——他不记得了。
那已经是七年前的事了,费渡妈妈去世的那天他压根没想到以后会和费渡有联系,除了当时的现场,他不会那么仔细记得当年的事——更何况那几乎是一桩毫无疑点的自杀案。
“我……”骆闻舟心里一片绝望,看着费渡执拗的眼神,他无法告诉他这个答案。
费渡眼里的光慢慢熄灭了,看着骆闻舟满脸泪水的样子,他露出一个释然的微笑。
医生和护士杂乱的脚步在病房响起,各种仪器的轮子滚过地上的声音很吵闹,可他还是能精准地捕捉到骆闻舟带着哭腔喊他名字的声音。
疲惫感涌上心头,费渡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片漆黑,失去了意识——
费渡感觉自己睡了很长很长的一觉,长到快要醒不过来。
但他还是醒了,费渡不用看都知道自己肯定是一副凄惨样,浑身插管,氧气罩,挂着点滴,必须靠仪器才能吊着命。
动物是能预见自己死期的,费渡感觉到自己生命力的流失,心里知道自己快死了,反而还平和了些。
就是太疼了,费渡不能移动身体,大概是做了穿刺,腰背一阵阵疼,即使带了氧气罩还是感觉呼吸困难。
ICU的门开了,他看见一个穿了无菌服的高大男人走了进来,还没看到脸他就认出了那是骆闻舟。
“费渡……”男人声音嘶哑,站在床边,整个人憔悴了一圈。
一直到进来之前,他都不相信费渡要离开了。
谁也不能接受费渡坚持不了一个星期,随时可能在睡梦中死去的抢救结果。
医生的一句“病人没有求生意志”,让骆闻舟差点崩溃,每天就靠隔着玻璃看费渡两眼才能睡得着。
一个发烧,引起了病毒感染,癌细胞快速扩散,转移的地方太多了。
明明在这之前,费渡的身体情况都是越来越好的。
周怀瑾说:“人是有意志力的,一旦坚持的信念消失,生命力也会急速下降。”
骆闻舟不得不承认,在这句话上,周怀瑾说的是对的,即使那么冰冷,那么无情。
他在ICU门口守了五天,终于等到费渡醒了,结果医生说:“去见他最后一面吧。”
费渡要死了,这个既定事实从来没有这么清晰过,沉甸甸的痛苦压弯了脊梁,骆闻舟高大的身体像是瞬间老了十几岁。
直到周围的哭声响起骆闻舟才回过神,知道费渡生病的人不多,除了陶然骆闻舟,就是周怀瑾崔思浩和骆诚夫妇,附加一个从国外飞回来的段文书。
骆闻舟去穿无菌服的时候谁也没有提出异议,好像大家都知道费渡想见谁。
原本他以为眼泪早就在这几天流干了,然而看到费渡的一瞬间,骆闻舟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他和费渡在一起七年,却只相爱了一天。
即使之前怎么怨恨骆闻舟,可到了现在,费渡发现自己还是对他恨不起来,但也没有爱了,只想感谢他。
骆闻舟一直注视着他,看到费渡的眼神就知道他想说什么,他摸了把眼泪,知道自己现在胡子拉碴的样子肯定很难看,但还是勉强地挤出笑容,
“我知道,我爱你。”
费渡隔着氧气罩朝他露出一个虚弱的笑。
“费渡,是我,”骆闻舟眼里含着泪,他不想让费渡带着遗憾走,“七年前……当时在现场,我问你为什么觉得妈妈不是自杀的……”
他的声音哽咽,却一字一句说得清晰,像是练过千百遍,“你当时说,‘她是笼中鸟,我也是’。”
就是这句话,让当时的骆闻舟一下子感到了心疼,明白这背后可能有隐情,鬼使神差地捂住费渡的眼睛,告诉他没事了,带着他离开现场。
也许是第一次有人带他走出“笼子”,所以费渡念念不忘了这么多年,即使当时骆闻舟回过神以后肤浅地认为那只是安抚家属没有放在心上——
但费渡记了很多年。
而现在,笼中鸟终于可以自由了。
费渡的眼睛亮了一瞬,苍白的脸露出一个几乎是欣喜的表情。
骆闻舟心都碎了,悲痛和愧疚几乎淹没了他。
“我会照顾好基金会……照顾好阿南和其他孩子,”骆闻舟睁大眼,像是想把费渡深深印在脑海,“我会看着周怀瑾和张东来……不让他们浪费你的心血。”
费渡像是有些困倦地眨眨眼。
骆闻舟心一下子被提起来了,小心翼翼地握住费渡的手,这个三十而立意气风发的队长,这时候只是个将要失去爱人的可怜人,有些低声下气地请求道:“能不能……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费渡轻轻动了动手指,骆闻舟似有感应地抬头,费渡还是看着他,脸上没什么表情,苍白得像一张纸,“疼。”
这个气音发出来的时候,骆闻舟差点没听出来是什么,以为他有什么事想说,连忙附到他唇边。
“师兄……”费渡声音很轻,像是下一秒就要飘走了,“疼。”
骆闻舟一下子愣住了,喉咙里发出两声泣音,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自私的请求了。
“你就是……知道,我舍不得你疼,是不是?”骆闻舟一下一下抚摸着费渡脸颊,眼中都是不舍,“师兄知道了。”
“如果下辈子……我长成你喜欢的……样子,”费渡的声音时断时续,“阳光开朗……正直善良……”
“你早点……找到我,好不好?”
骆闻舟的心猛地一颤,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掉,落在费渡枕边,他声音发抖,“好,无论你是什么样子我都爱你,我永远爱你。”
费渡像是听见了想要的回答,漂亮的眼睛逐渐暗淡。
真好啊,至少没跟他父母一样,孤零零地走。
骆闻舟轻轻捂上他的眼,“没事了,睡吧,我在呢。”
他的爱人永远闭上了眼。
据说人死时最后消失的是听觉,骆闻舟俯下身说我爱你,眼中饱是深情。
他一遍遍亲吻费渡的额头和唇,最后一次与爱人告白。
“不管你是什么样子师兄都爱你,只爱你。”
费渡眼角有泪滑落。
骆闻舟声音哽咽,说:“晚安。”
“我永远爱你。”
【舟渡】恶之花
1.
你是来自深渊,还是降自星空?
2.
“转过来......”
骆闻舟心里一跳。一只体温略低的手穿过他的腋下,轻轻把他从胸口揽住。
办案晚归,才刚蹑手蹑脚地躺下,没想到还是吵醒了费渡。
“转过来,好不好。”
那好像在发抖的尾音蛰得他整个心胸都痛了一下。
下意识地翻转过身,费渡发凉的手指尖就准确地覆上他脸上的伤。片刻前他还在紧张自己身上的血腥味会让费渡难受,下一秒,温热而潮湿的物事覆上了他的脸颊。
费渡...
1.
你是来自深渊,还是降自星空?
2.
“转过来......”
骆闻舟心里一跳。一只体温略低的手穿过他的腋下,轻轻把他从胸口揽住。
办案晚归,才刚蹑手蹑脚地躺下,没想到还是吵醒了费渡。
“转过来,好不好。”
那好像在发抖的尾音蛰得他整个心胸都痛了一下。
下意识地翻转过身,费渡发凉的手指尖就准确地覆上他脸上的伤。片刻前他还在紧张自己身上的血腥味会让费渡难受,下一秒,温热而潮湿的物事覆上了他的脸颊。
费渡在吻他血迹未干的伤口。
3.
上次休假,他们一起去了街心公园。湖面才冻上没几天,天性多动的骆三岁就非要到湖心去滑冰。
“暴雨天玩死亡赛车的费总连滑冰也怕,不应该吧。”
骆闻舟一边嘲笑他,一边又牵着他两只手,慢慢地后退。
“不应该。”费渡低头看着他们十指相扣的手,不知怎么也扬起了嘴角,“我变了啊。”
4.
变得胆小,变得贪生。认识你以后,才发现人间还有这么多可留恋。
5.
“我总觉得,好像忘了对你说。”
“说什么?”
“‘别拿我的心肝去喂狗’......”
他由脸上的伤口一直吻到耳畔,低沉又好听的嗓音振动着鼓膜。高强度的连续工作,过度紧绷的神经,跃跃跳动的太阳穴,还有一阵一阵刺痛的伤口,突然都变得很遥远。骆闻舟的意识里只剩下摩挲他皮肤的指尖。
那么温柔。他那么努力,才堪堪握住的一双手。
6.
你的吻是*药,你的唇是药瓶。
使英雄怯弱,使孩童勇敢。
7.
他们专门找了一天去买钻戒。费渡不打一声招呼就开着他拉风的SUV来市局接人,试遍市中心各个高档珠宝店,最后还是找了一个高定品牌做私人定制。饶是老流氓骆闻舟也有点架不住这么大张旗鼓的排场。费渡刷卡签字的时候,他在一边盯得眼睛都直了。
“罪恶的资产阶级又在刺激劳苦大众了。”设计师给骆闻舟量戒码的时候,费渡凑到他耳边说悄悄话,“是不是想斗争我很久了。”
“不是。”骆闻舟也面不改色地跟他咬耳朵,“做小白脸感觉好爽,老公,以后也要对人家好哦。”
一边的设计师一个手抖,铅笔笔尖都折断了。
8.
至于那个灯丝绕几圈做成的简陋戒指,后来被费渡悄悄缝在了骆闻舟最喜欢的一件外套内侧,刚好是靠近左胸心脏的位置。从小到大没碰过针线的费公子为此还专门打了个电话请教穆小青,手上扎破的几个伤口只好统统都推给骆一锅。
变了啊。真的变了。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抚摸自己缝出来的不甚平整的针脚。费渡好一会才意识到,自己一直在默默地笑。
9.
都说人体的细胞平均七年可以完成一次更替。就是七年前那个夏天,他坐在台阶上等他来,他读懂了他的眼睛。
变了吗?是变了的吧。
现在想重新活一次,还来得及吗。
10.
他们一起去了费渡母亲的坟前祭拜。骆闻舟看着费渡在安保人员给的单上登记,在骆闻舟的名字边上,不假思索地填了一个“家属”。
他到底没能忍住内心的波澜,轻轻握住了费渡的手。
那只手并不凉,也没有发抖。就和他每一天每一晚,都捧在胸口的一样。
11.
“太小看我了吧。”
骆闻舟抓住费渡伸在他口袋里的手,后者似乎想借着告别吻的掩护偷偷拿走他外套口袋里的烟盒。
“替代疗法。”费渡笑得毫不慌张,甚至还更俏皮了点,“接吻代替吸烟,怎么样?”
“好主意。那我只好带你上班了。”话音甫落,他狠狠吻上这张涂了蜜的嘴唇。
想他今朝有酒今朝醉的费公子是何等角色,要骆闻舟约法三章斗智斗勇,像对付骆一锅似的用尽心机管好他的健康起居。真没想到有一天,也有费渡反过来操心他的时候。
——手段比他高明得多,这他完全承认。
12.
淋浴间的水声停止了。拖鞋踏地的声音,倒水的声音,喉咙吞咽的声音逐次传来,随后一双强壮有力的手臂出现在他身前,牢牢地把他锁进怀里。
“好热啊。”费渡漫不经心地抱怨着,但又像小猫靠近暖炉一样,贴近骆闻舟运动后体温偏高的胸口。
“在看什么?”抱了一怀的温香软玉,骆闻舟心满意足地在费渡的后背轻轻蹭着,“房产资料?......还是加拿大的?没听说你们集团有这个业务啊。”
费渡也不回答。两个人耳鬓厮磨了一会,连骆一锅都看不下去地喵一声走掉了。许久,他忽然问:“你们公职人员是多少岁退休来着......?”
骆闻舟上下揩油的手略微地一顿。
“不是吧......”
“骆队,”费渡好像是低低地叹了一口气,“你真的很没有做小白脸的自觉哎。”
身后的人没有动静了,似乎是把头埋在了他的肩窝里,很久很久,都没有再说话。
13.
这又何妨,你来自天堂或地狱?
这又何妨,你究竟是上帝或魔王?
从没想过,这恶可以开出美丽的花......
14.
“以前......我连三十岁以后的事都没想过。”
笔记本的散热扇低声转动着,除此之外,听不见任何的声响。费渡端起手边的茶润了润喉。
“给我好好活到那个时间,好吗。”
15.
无惧死生,蔑视人伦。
曾经那样地决绝过。浸泡在了淤泥的深处,顽强地无氧呼吸,要释放出最后的毒液,请这人间跟我一起腐烂。
是什么时候改变了?
是什么人.....我居然如此地放不下。
16.
入冬以后费渡变得越来越贪睡,不借助酒精也能一夜安眠,早上怎么叫都不肯醒,只是迷迷糊糊地来吻骆闻舟的嘴唇,借以让他闭嘴。本来就是赖床大王的骆队长一边在心里感慨狐媚惑主,一边抱着自家的费狐狸继续睡回笼觉,一直把年终奖都睡没了才意识到问题的严肃性。
风风火火赶到市局的时候果然一众手下都已经到岗了,看在早点的份上没人弹劾他的迟到问题,只是有几个声音隐约嘟嚷了一下“费总”“五星级”“怀念”之类,让骆队的眉毛没忍住抽了一抽。
“闻舟,收发室有你的快递,帮你签收了。”陶然拿着一个牛皮纸袋冲他招手。
“哦,这么快?”能寄到市局来应该不是私人文件,大概是昨天傍晚向市政要的一份资料,“帮我拆了看一眼吧。”
“哦......怎么是英文文件啊。”陶然愣了愣神,“这好像是......房屋合同?”
骆闻舟一顿,随即被手里的肉包子噎了个正好,剧烈咳嗽起来。
“这里还有个便签......”没等陶然说完,骆闻舟赶紧把他手上的文件统统抢走,咳嗽咳得惊天动地,整个办公室都在伸头看他。
“写的什么?哎写的什么啊,骆队你太小气了,看一眼嘛!”朗乔好像还嫌不够惹人注目地大声嚷嚷,骆闻舟头都不回,狼狈地躲回办公室把门摔上。
“没用的,我都看到啦!”陶然不知死活地补了一句。
灌了整整一大瓶水,他的咳嗽才勉强收住,眼角都溢出了泪花。
骆闻舟不知为什么手有点发抖。他翻来覆去地看着手里这几张薄薄的纸,却又好像一个字也没读进去。纸上贴着的黄色便签剥夺了他全部的视线,上面是漂亮又熟悉的手写字迹。
污秽的,你把它烧尽。
粗糙的,你把它磨光。
懦弱的,你使它坚强。
页脚上缀了一个精致的“费”字。
这一笔一划,他反复地读,反复地看,一个小小的汉字,几乎要描入他一生的脉络里。
17.
要这天地同陨落,和我内心的邪恶去陪葬。
可终于发现,人间原来还有一个你。
我到底还是舍不得。
18*.
愿有情人终成眷属。
新年快乐。
Velonica 18.1.3 11:11
******
前两天读了@谍兮 太太写的bloodstream,骆队对费渡说,地狱有你我也闯一遭,堕落算什么?觉得很感动。如果换成费渡的视角,大概是“人间有你令我舍不得”吧。
文中所有诗句来自波德莱尔的《恶之花》中的《献给美的赞歌》。
btw稍微补充下,费总在温哥华买房的主要原因是考虑了老杨的前车之鉴,希望骆队退休后能够出境到国外养老,比较安全(。)
总之是把生死当儿戏的费大爷变成了考虑安全考虑养老考虑养生的费老妈子的故事(。)
祝大家新年快乐ww
【舟渡】病
1.
等腐烂都见骨,谁也不必被治愈。
2.
“费渡这个人,”是某一次和陶然的闲聊,“就像包装特别精致的礼物盒子,看着那么美,却怎么也猜不到里面装了什么。”
说这话的时候,骆闻舟缓缓吐出一口烟。
“想拿起来摇一摇,听听声音,对吧?谁都会这么想的。”
3.
有时市局下班早,也开车去公司接费渡。塞车堵在路上时,手指在变速杆上略带焦虑地轻轻敲着。
谁也没说话。目视着前方的车尾时,感觉小指被什么勾住了。...
1.
等腐烂都见骨,谁也不必被治愈。
2.
“费渡这个人,”是某一次和陶然的闲聊,“就像包装特别精致的礼物盒子,看着那么美,却怎么也猜不到里面装了什么。”
说这话的时候,骆闻舟缓缓吐出一口烟。
“想拿起来摇一摇,听听声音,对吧?谁都会这么想的。”
3.
有时市局下班早,也开车去公司接费渡。塞车堵在路上时,手指在变速杆上略带焦虑地轻轻敲着。
谁也没说话。目视着前方的车尾时,感觉小指被什么勾住了。
什么话也不必说。若无其事地牵住他小指的费渡,只要一个动作,就能让封闭空间里的空气立刻旖旎起来。
4.
摇一摇,听见了什么吗?
也许是塞壬的歌声吧。骆闻舟兀自苦笑起来。
5.
“有时我真觉得......”
顺着线条美丽的下颌滑落的汗珠也好,隐隐发红,带着媚意的眼角也罢。情事中的费渡简直妖冶到了要烙在视网膜深处的地步。
“只要你要。天上天下,王权公法,全都可以归你......”
他听了竟是笑起来。纤长的手脚缓慢又煽情地缠上骆闻舟的颈背,让他不由想到雌蜘蛛一类的比喻。
“我只要你啊......”
沙声呵出的低沉告白,裹挟着冲昏头脑的甜美。
“天上天下,王权公法,我只要你......”
6.
“张春久和我说,”前面的车没有一点挪动的意思。骆闻舟目不斜视地反过来抓住费渡的手,“他取得老杨信任的方式就像你取得我信任的方式一样。防备我,疏离我,却又假装无意地给我机会,让我拼命地想要取得你的信任。”
“是吗?”费渡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一点情绪,“你怎么想呢,师兄。”
“我啊。”
骆闻舟笑了。
“我觉得说得很好。可那又如何。”
7.
午夜梦回,他总是梦见浑身是血的费渡用气音对他说,我是最后一个怪物了,把我关在你家好不好。
可他们两人之间,到底是谁收了谁呢?
他或许是治愈了费渡。可费渡好像又让他染上另一种病。
等他有所察觉,已经扩散到全身所有细胞的一种病。
8.
亲吻了就会动情。无视了就会受伤。落下眼泪,那么总该觉得怜悯了。
有记忆以来,这张脸是费承宇为数不多夸奖过费渡的地方,而那夸奖本质上无非是一种自恋。
人的情绪不过是那么容易掌握的东西,一两句话,甚至一个表情,就能随意地左右。
“更何况,你还生了这样的一张脸......”
9.
“师兄,你知道吗,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好像一条蛇,拼命地蜕皮,一层又一层地蜕皮,好像挣脱这层躯壳,就会有什么不同。我根本没意识到,不论怎么蜕皮,我其实还是蛇。”
“彼此彼此吧。”骆闻舟本来不想抖这个机灵,但却忍不住脱口而出,“我也到最后才发现,我原来是那个农夫。”
不论你是谁,只想紧紧地、紧紧地抱住了你。绝对不松手。
10.
这身体里,流着的是猎食者的血。
有数千万次,费渡对着镜子,思考着无数种毁掉这张脸的方法。
他怎么能动真心?他怎么配动真心?天上天下,公权王法,如此种种,都是他的猎物而已。
他生来有獠牙,唇齿相触的时候,连自己都迷惑,到底是接吻还是想要吸血。
从来也没人教过他。到底何物是真心?
11.
“不疼吗......”
骆闻舟猛地一踩刹车。车后立刻喇叭大作。
费渡侧头望他,竟然怔怔地落下泪来。
“师兄,和我在一起,不觉得疼吗。”
“心肝哎......”骆闻舟手足无措,想去帮他拭泪,又想侧身吻他。这一刻,他真的觉得五脏六腑,心肝俱痛,“不爱你,师兄会更疼的,你明不明白啊?”
12.
病入膏肓了。他知道。
可是对不起。平安老死对他骆闻舟来说,真的太俗套,真的不够酷。
七年前那个夏天,他未曾知道费渡的心里是如何的冰天雪地,却凭着本能把他捧起来捂在了胸口。
差一点。就差一点点。农夫被咬一口,尚不致死。可没有那一瞬间的动念,等着他的就是费渡堙没在大雪里的尸骨了。
13.
才刚搬来和骆闻舟一起住的时候,费渡常常失眠。
他本来就浅眠,又被医生禁了酒和咖啡。有意识以来,他从没试过和人相伴入睡。骆闻舟睡相很好,可能是白天太过疲累,常常一个姿势睡到天亮。
他打量着这个人毫不设防的睡姿,等自己意识到的时候,已经伸手放在了骆闻舟的咽喉之上。
14.
“握紧它。你看,生命不过是这么容易操控的东西......”
15.
骆闻舟的身子一动。还没等到费渡缩回手,一只宽大而温暖的手掌攥住了他的手,紧贴着放在了胸口。
费渡眨着眼,长长的睫毛像蝶翼一样扑闪。
手掌以下,能感觉到一个平稳和有力的心跳。微小的震动从相连的肌肤处,像触电一样,直流到了自己颤抖的心房。
“冷吗。”
骆闻舟低声说。
16.
“我不值。”
喇叭震天,整个城市晚高峰的车流被堵在了他们身后。
费渡确信自己自从婴儿出生的第一声啼哭以后,再也没有哭得如此声嘶力竭过。
“骆闻舟,我不值。”
17.
他今生今世,最后,最彻底,最决绝地一次违逆费承宇。
他褪了最后的一层蛇皮,连带着獠牙一起。里面血淋淋的都是皮肉,小巧的心脏浸在凉透了的血液里,微弱无助地颤抖着。
褪了这一层,他就什么也不是。
18.
骆闻舟松开安全带,伸手揽住费渡的后颈。夕阳的光落在他们身上,像血一样流淌。他的手不甚明显地颤抖着。
“费渡,”他轻轻地说,“谢谢你是蛇,所以我才有机会温暖你。”
19.
等腐烂都见骨,谁都不必被治愈。
带着疮疤,还是要深情地活下去。
20*.
愿有情人终成眷属。
Velonica 18.1.6 10:50
*
“等腐烂都见骨,谁也不必被治愈。带着疮疤,还是要雀跃地活下去。”
是2016年尾写给自己2017年的祝语。自己cite自己一回。
都1月6日了就不祝新年快乐了哈哈
就祝大家都能遇到自己的病友吧。不必痊愈,还能去爱就够了。
【舟渡】失乐园
By Velonica
1.
Love me like I am brand new...
Would you?
2.
那是两年前的除夕夜了。每逢佳节必加班,十一点多离开市局的时候,骆闻舟已经习惯到麻木的地步,只感觉这晚的风冷得钻心。
他记不清自己是偏头了或是没有。在车上一闪而过的功夫,费渡的身影就这么扎进他的视线里。
这么冷的天,这小子居然还穿着露脚踝的七分西裤?骆闻舟盯着脚步不稳、烂醉如泥的费渡,和几个公子...
By Velonica
1.
Love me like I am brand new...
Would you?
2.
那是两年前的除夕夜了。每逢佳节必加班,十一点多离开市局的时候,骆闻舟已经习惯到麻木的地步,只感觉这晚的风冷得钻心。
他记不清自己是偏头了或是没有。在车上一闪而过的功夫,费渡的身影就这么扎进他的视线里。
这么冷的天,这小子居然还穿着露脚踝的七分西裤?骆闻舟盯着脚步不稳、烂醉如泥的费渡,和几个公子少爷在公馆前拉拉扯扯,过了好半天,才感觉自己好像搞错了重点,推开车门走下去。
3.
他自认眼光敏锐,做警察这些年,也看透了世事如书。真实的人性有时简直肮脏到单调,花样百出的只有丑恶的形式,就像上帝为穷凶极恶专门造了一个失乐园,只要一步踏错,谁都可能堕入迷失之地。
可是费渡这样的邪物,笑起来天衣无缝,说的话没有半个真字,心思坏透了的败家玩意,扎在他眼里,说不清为什么,和身边的魑魅魍魉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是他看走了眼,还是——
4.
把人拾掇上车,又把暖气调高了几度,酒气和一种独特冷清的男香在密闭空间里缓缓升腾起来。
"……"骆闻舟一时语塞,好一会才开口说,"我知道你这个年龄可能觉得秋裤很土……"
一直沉默地蜷在副驾驶上的费渡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骆闻舟有点羞恼,想再说点什么时,震耳欲聋的响声突然炸在了头顶。
那是新年零点的烟花。
长时间连续加班一定是让骆闻舟的头脑当机了。他看着费渡笑得一耸一耸的瘦削肩膀,忍不住想,过往的十几年,费渡在什么地方,和谁一起度过除夕?
5.
"骆队,你可能不懂。"说这话时,费渡一直侧头看着窗外的夜空,"脏有脏的快乐。想要干净,那就太苦了。"
6.
他后来又在不同场合下见过很多次费渡,衬衫总是露出西装袖口一公分的费渡,胸口永远塞着雅致丝巾的费渡,戴着细框眼镜风度翩翩的费渡。
想要干净,那就太苦了。
骆闻舟想不通。在他眼里,费渡始终那么耗尽心思地维持着干净的样子。
那个带着自嘲,疏离,毫不掩饰的自我放弃,轻轻说着"脏有脏的快乐"的费渡,好像只是他自作多情的一个梦而已。
7.
You don't have to save me
But would you run away with me?
8.
费渡醒来的时候,骆闻舟刚把熬好的粥端到床头。
"狗鼻子,闻到吃的就醒了。"
大概是费渡醒得突然,没留给他时间做表情管理,骆闻舟板起脸的样子看着很不自然。
宿醉带来的头痛像钟摆一样在颅内来回摆动。骆闻舟嘴上骂骂咧咧的,却慢慢把费渡从床上扶起,又把热粥端起送到他的嘴边。
余光里,他瞥到自己的西装外套,整整齐齐地叠好了,放在床头柜上。
到底没能控制好。费渡默默地扬起了嘴角。
9.
"费爷最近真给面子!有约必赴啊!来给你敬一杯!"
费渡敷衍了事地嗯啊了几声,仰头喝干杯子里的酒,眼神若有若无地望着露台下往来的车流。
10.
"你大爷的你笑什么?支使人民警察特有成就感是不是?早就跟你说了,别以为自己年纪小就可以乱来,我这是第几次撞上你们的糜烂派对了?要不是怕陶然担心,我才懒得照顾你这孙子……"
"哎,我错了。"费渡的嗓子还哑着,脸上却收不住笑,"对不起爷爷。"
"骂谁老呢?"骆闻舟啧了一声,横眉怒目地为他把粥吹凉,样子滑稽的很。
突然费渡侧脸在他手上蹭了一下。
"谢谢你。"
他轻轻地说。
11.
他从小生在失乐园,是上帝都抛弃的怪物的孩子。光怪陆离见得多,人间烟火却好陌生。
故意喝醉又特地在马路边流连的那几回,他觉得自己简直就像去骆闻舟车前碰瓷的一只猫。就这么直接被碾死了,也没什么可惜的。
可是万一成功了,也许——
他看着骆闻舟砸上车门,一步一步地朝他走来,脸上的神情难以辨别。想必是因为过量饮酒的原故,他听到自己心跳如鼓,聒噪得简直让人难以忍受。
12.
Am I the one you are walking to?
13.
头顶的白炽灯刺眼地亮着,照在他凌乱的办公桌上,像一幕冷清的独幕剧。
骆闻舟无意识地用笔帽敲击着桌面。
这是今年最后一桩重案,大概是过个团圆年的执念太过深重,整个市局上下都拼了命地加班了一个月,连清洁阿姨都恨不能贡献自己的一份力。好歹他们是赶在年底之前把人抓住了。
他盯着审讯笔录的最后一行字出神。
——"警官,你们不懂。如果能干干净净地做人,有谁愿意把手弄脏?"
两年了。
他曾经也许不懂,可如今终于能看透。
他解锁手机屏幕,看也不看地用快捷键拨了一个号码。那首熟悉的英文铃声陡然在他身后响起。
"骆队真是大忙人,等你的审讯都要拿号了。"
柔软的织物覆上了他的皮肤,带着清洌好闻的木香。
"等死我了。"
费渡从背后用围巾把他轻轻裹住。像小动物一样撒娇的、温柔的嗓音,直直钻入他的心眼里,甜得发颤。
14.
画好人皮,在这装模作样的人间逡巡,假装出会爱也会感动的样子,真的好难。甚至比忍受失乐园里的肮脏污浊还要难。
居然有那么一个人,见过他丑陋不堪的灵魂,还是选择抱起了他。
一次又一次地攥紧了他。
15.
他们去了人民广场。男男女女,人头攒动,所有人都翘首以盼望着天空。
第一声烟花炸响的时候,骆闻舟在人海中握紧了他的手。
"费渡,两年前,我就想告诉你。"
他看着绚丽的光彩在费渡漆黑的眼底盛放。那么美,美得他不忍眨眼。
"如果肮脏比较快乐,我愿意陪你变脏。"
他注视着那双勾魂夺魄的迷人眼睛,里面缓缓泛起了水光。
"可更重要的是,在我心里,你从来都没有被弄脏过。"
16.
泥沙俱下,黑白颠倒,人间地狱又有什么区别。
我想带你逃,一定要带你逃,不是害怕堕落,而是因为打从一开始,你就不属于这里。
我一直都知道。
17.*
愿有情人终成眷属。
祝大家情人节快乐、新年快乐。
End.
******
为了赶在情人节前写完,写得十分仓促,非常抱歉……
“脏有脏的快乐,想要干净,那就太难了” 这句话出自《房思琪的初恋乐园》,第一次读的时候就想到了费总,觉得非常刺痛。题目叫失乐园也有这个原因。
英文歌词出自霉霉的"Call it what u want"。希望新的一年大家都能遇上那个love u like u are brand new的人。
新年快乐!
【舟渡】苦甜
By Velonica
1.
要轻浮还要亵渎
敢看破不敢在乎。
2.
"在想什么……?"
费渡一愣。还合着眼的骆闻舟突然展臂把他收进怀里,带着鼻音的声音中有浓浓的睡意。
"想……"
他于是舒舒服服地把下巴搭在骆闻舟温暖的肩窝里。
"想怎么才能把你关住藏起来,哪也不给去,只有我能看,只能看着我。"
声音甜甜腻腻的,像朗诵情诗一样动听。
3.
说也奇怪。他费渡是巧舌如簧惯了的人,千人千面,自己也不信自己的鬼...
By Velonica
1.
要轻浮还要亵渎
敢看破不敢在乎。
2.
"在想什么……?"
费渡一愣。还合着眼的骆闻舟突然展臂把他收进怀里,带着鼻音的声音中有浓浓的睡意。
"想……"
他于是舒舒服服地把下巴搭在骆闻舟温暖的肩窝里。
"想怎么才能把你关住藏起来,哪也不给去,只有我能看,只能看着我。"
声音甜甜腻腻的,像朗诵情诗一样动听。
3.
说也奇怪。他费渡是巧舌如簧惯了的人,千人千面,自己也不信自己的鬼话。只有在骆闻舟面前,竟是连半个假字也没说过。
扭曲是真,渴望也是真。恐惧是真,喜欢也是真。把这畸形的一颗心和盘托出,新鲜地带着血气。
可这一次,对方却偏偏不信了。
4.
"你害怕吗?"
生茧的,散发热度的手指,轻柔地梳理着费渡脑后的长发。
"应该我问你才……"
“怕我逃走吗?”
5.
或许是噩梦做了太久,甜梦才让人惊慌。
6.
不用加班的晚上,揽着费渡窝在沙发里,一边伸手揉搓着他柔软的发梢,一边收看电影频道。看了半个小时还是没能认清主角。
“嘶……”
“怎么了?”
费渡一直在笔记本上敲打的手指停了下来,精致好看的一张脸都皱在了一起。
“疼死了……”
他把手递给骆闻舟,干燥的指尖长了倒刺,红红的一小片。
7.
是失陷了。若无其事,抱怨的语气,充满信赖的肢体语言,缩短成负数的安全距离。带着一丁点孩子气的撒娇的眉眼。
像是花了一个世纪的时间,才真的留在身边的人。不用特地说什么做什么,都让他好心动。
8.
“还以为你不怎么怕疼呢……”
借着客厅暖融融的灯光,用指甲钳帮他剪去倒刺。
“我七岁的时候就上网查哪种自杀方法痛感最小。”
骆闻舟心里一跳,脸上却不显。
“那你查到了吗?”
“没有。不过现在知道了。”
“是什么?”
“为情自戕。心甘情愿,肯定是甘之如饴吧。”
他嬉皮笑脸地去吻骆闻舟,也不怕骆闻舟手抖弄疼他。
“可我倒觉得,没什么比深情更苦了。”
这是他们今天最后一段完整的对话。骆闻舟再也耐不住去解费渡的衣扣,双双倒在沙发上之前,还不忘把指甲钳扔得老远。
9.
最苦是甜。
最怕醒来的是美梦啊。
10.
“不要让我和别人说话……不要让我和朋友单独出去……给我的手机和车都装好追踪器……把我锁在地下室,我们都不要出去了……”
遇上他以后,就像五感都搅和在了一起,原来声音可以听起来好温暖,而体香交混的感觉是这么柔软。
骆闻舟还是没睁眼,絮絮地自言自语,手指反复拂过费渡背后突出的蝴蝶骨。
“敢不敢像这样在乎我?”
11.
敢赴死不敢活着。敢绝望不敢期待。
连甜梦也不够甜。他弱不禁风的这幅身板,甚至能受得住电击虐待,却受不住宠爱。
12.
“普通人……是怎么恋爱的?”
和陶然两个人一起散步,手上拿着他亲自送来的请帖。红底烫金的,手指抚过去还会沾了一层带闪的细末。要是在以前,费渡一定开始暗暗嫌弃设计的品味了。
“不害怕失去,是怎么做到的?”
此生里头一次发现,这份几近于庸俗的幸福感里,原来会散发出这么多细碎密布的光亮。
“可你并不像是普通地爱着他呢。”
陶然简直没怎么思考就给出了回答。
13.
骆闻舟今天很头疼。
回家开门的时候,平时像没长脊梁骨一样的费大爷破天荒在门口迎接他,一个不知深浅的吻弄得他心烦意乱。裹着的羽绒服不敢脱,吃饭的时候更是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在厨房失手磕坏一个碗后,还是听到费渡在背后轻轻叹了一口气。
“让我看看。”
“就不用了吧……”
“我要看。”
骆队平时训惯了人,噤若寒蝉的体验还真是新鲜。看到费渡面无表情板着一张脸,更是手足无措心慌意乱。
“我真……我不是……没什么……哎……”
“哥。”
“……”
其实早就知道瞒不住,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骆闻舟慢吞吞地把衣服一件件脱掉,左胸从肋骨开始,一直延伸到侧腹,长长的一道刀伤,贴满了棉花和绷带,星星点点沾了血。
“就为这个,你昨天睡在值班室不肯回家?”
费渡的声音一点起伏也没有,伸出手指来,小心地触碰着伤口的上段。
“真近啊……”
离心脏好近。
“对不起,我怕你闻到我一身血腥味会不舒服……我真的……当时我们谁也没想到那孙子有刀,我不挡,就有无辜群众要受伤了……”
骆闻舟的双拳攥紧了又松开。
“我真的没想骗你,我——”
“师兄。”费渡猝然打断他,层次分明的瞳孔一瞬也不瞬地和他对视着,骆闻舟到现在才发现,他浑身都在细微地颤抖,“为你我才再活一次。你有什么事,让我怎么办?”
14.
现在你是不是能懂
我爱你的万分之一苦甜。
15.
“我不会有事的。”
“你少……”
“我怎么舍得?”
骆闻舟轻轻握住费渡的手,移到自己胸口心脏的位置,那里蛰伏着远比肉眼可见的伤口更为折磨的疼痛。
“你也不舍得的,对不对?”
16.*
愿有情人终成眷属。
End.
******************
第一百次祝大家新年快乐٩( ᐛ )و
最近笔力枯竭了真的 不知道自己在写什么
“要轻浮还要亵渎 敢看破不敢在乎” 出自伏仪的《记昨日书》 是一首很好听的歌!而且这两句写得简直是嘟嘟本嘟!
新的一年也要有这么多没完没了的爱。与你共饮这苦甜。
18年多多指教!
【舟渡】瓶中剑
By Velonica
1.
如果不是为了被人捧着,脆弱又有什么意义。
2.
"费渡。"
"啊……"费渡愣了一愣,放下了手机,熟悉的体温从背后环绕上来,"师兄早安。"
"起床喝蜂蜜水了吗?"
"当然喝啦。"他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样子乖巧又迷人。
骆闻舟也不说什么,脸上带着起床气的不耐烦的神情,抬起费渡的下巴,用舌头在他嘴里扫...
By Velonica
1.
如果不是为了被人捧着,脆弱又有什么意义。
2.
"费渡。"
"啊……"费渡愣了一愣,放下了手机,熟悉的体温从背后环绕上来,"师兄早安。"
"起床喝蜂蜜水了吗?"
"当然喝啦。"他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样子乖巧又迷人。
骆闻舟也不说什么,脸上带着起床气的不耐烦的神情,抬起费渡的下巴,用舌头在他嘴里扫荡一圈。
"又想骗我。"
3.
自从正式同居以后,费渡就没有停过往家里添置东西。骆一锅换了全自动猫厕所和投食器,厨房里添了咖啡机和破壁机,就连扫地拖地也有机器人。要不是骆闻舟阻止,他就要再往家里请两个菲佣了。
"这么个懒媳妇,也不知道怎么就看上你了。"
嘴上这么说,骆闻舟却双手环着费渡的腰,睡眼惺忪地不肯松手。
"反正婆婆不会嫌我。"费渡把面包机里的吐司一片片夹出来,"哎,我要去冰箱里拿黄油。"
"去。"骆闻舟这一声是鼻子里哼出来的。
"我就算不是妲己,"费渡动弹不得,也就陪他静静站着,"你也是妥妥的昏君。"
4.
晾衣服。逗猫。第一次试着为人准备早餐。打开衣柜,两人的衬衫并排着放在一起。混用的香水,最体己私密的一面,坦荡相对。
说来有点难以置信。
过去的二十几年,费渡从来没有真的了解过,生活,而不是活着,的感觉。
5.
二月还是春寒料峭。费渡有时半夜起身喝水,沾染了一身的寒气,小心翼翼蜷缩着手脚。
"躲什么。"
猝不及防,被牢牢锁在了暖烘烘的怀抱里。
6.
含在口里,捧在手心。
连冰川也在熔化,你是这样地阳光。
7.
"啧。花瓶。"
骆闻舟抱着手臂,上上下下打量卧室里新修的衣帽间。
"花瓶多好啊。"
费渡淡淡地勾了一下嘴角。
"有人捧着护着,脑子空空,只需要放花朵这么柔软美丽的东西。"
"那……"骆闻舟心里像一瞬间过了电,酥酥地疼,不由自主地伸手去抱他,"你的瓶子里不是花朵吗?"
"我啊。一定是装着那种闪光的匕首。猝了毒,尖利无比,轻轻碰一下,就要人命……"
他还是笑得那么温驯而好看。
8.
譬如说,起床后要喝温的蜂蜜水。睡前泡脚,才不会冷。如此种种。
食髓知味,是这么说的吗?
如果说,曾经像花瓶那样易碎,那也是因为,有人把他捧在了怀中,然后又为他献上鲜花。
9.
连海平面都在上升,你是如此地温暖。
10.
"一天也就这么点运动量了。懒吧你就。"
费渡动也不动,情事中的汗水沾湿了长发,看在骆闻舟眼里就是活色生香的四个字,"祸国殃民"。
"……"
"什么?"听不清他的嗫嚅,骆闻舟俯下身去。
"师兄抱。"
边说,边伸手缠上了骆闻舟的脖子。
11.
为我变得脆弱吧。
挖去心中的阴影,淤积的前半生,一寸寸地变薄,然后盛上清澈的水。
12.
"你变了好多。"陶然曾经打趣他,"以前明明斗得那么厉害,现在完全是没他不行的样子啊。"
"就像没有自我一样,对不对。"
他不以为意地扬起了嘴角。
13.
仇恨,敏感,自杀的女人,血腥,电击,犯罪,变态的笑脸,窒息着从梦里惊醒。
像匕首一样,扎透了脑髓。
如果这些就是所谓的自我,那么,不要也罢。
14.
三月的时候,他们终于找到买家,卖掉以前费渡和父母居住的别墅。老宅里早已没有母亲的什么遗物,所有东西都是他以前按照回忆摆上的。
约好签转卖合同的那天,费渡难得晚起了一会。哄他起床,他就哼哼着不肯。一直到骆闻舟煮好了面条,又泡好蜂蜜水,端到床头,才看到他迷迷糊糊坐起了身。
"吵醒我做梦了……"
"哎,"骆闻舟最受不了这个,一听费渡这么讲话,整颗心都快化了,"梦见什么了?……先把水喝了。"
"梦见啊。"他揉揉眼睛,笑了,"梦见你穿婚纱,结果套不进去,快要急死了……"
"婚纱?"骆闻舟挑了挑眉,"费事儿你是不是对我们的上下地位还有误解。"
"没有误解啊,我是新郎呗。"
"看来昨天还没把你收拾服气是吧?"
"别,别,哈哈哈,别动,水洒了,哎——"
他们在床上又嘻嘻哈哈地纠缠了一通。等折腾完了,又过了快一个小时。
"今天要卖房子了。"骆闻舟轻轻拨弄费渡汗湿的鬓发。
"师兄抱我去洗澡吧。"
"不再去那里看看吗?"
"不看了。"
费渡闭着眼侧过身,又沙声重复了一次。
"哥。抱我。"
15.
"如果你的瓶里是剑……"
骆闻舟反复地,温柔地拍着费渡的背,就像安抚孩子那样。
像他想对还是孩子的费渡所做的那样。
"把剑交给我,以后,安心做我的花瓶。"
那把利剑,由我,为你斩去所有灾厄。
16.*
愿有情人终成眷属。
End.
*************************
大家好,这里是拜年三连੭ ᐕ)੭*⁾⁾
撒娇居家费总轻微ooc 非常抱歉……
"海平面都在上升……"摘自我三年前生日的贺文。这次没埋什么梗,都是自己cite自己。
过年使我日更,以前一整年也写不出这么多,感动(……)
最近有什么想看的欢迎点梗੭ ᐕ)੭*⁾⁾
【舟渡】你与放电
By Velonica
1.
「想被你的电波熔化……」
2.
二月冰雨连绵。骆闻舟脱掉雨水打湿的鞋袜,踩在家里新装了地暖的地板上,浑身的战栗才慢慢收住。
书房的门没关。小小的一方暖黄的光投在地上,像烤化的一摊黄油,把他心里的烦躁熨得服服帖帖的。
"费事儿啊——"
他摆好一个君临天下的姿势风骚地站在书房门口,等他的爱妃来朝见,然后把门一推——
一...
By Velonica
1.
「想被你的电波熔化……」
2.
二月冰雨连绵。骆闻舟脱掉雨水打湿的鞋袜,踩在家里新装了地暖的地板上,浑身的战栗才慢慢收住。
书房的门没关。小小的一方暖黄的光投在地上,像烤化的一摊黄油,把他心里的烦躁熨得服服帖帖的。
"费事儿啊——"
他摆好一个君临天下的姿势风骚地站在书房门口,等他的爱妃来朝见,然后把门一推——
一声凄厉的雷声直扎到他心里。看到一地散落的药片和倒在桌上的费渡,骆闻舟只觉得自己的七魂八魄都要掀翻了天灵盖绝尘而去了。
3.
以前,费承宇曾经问过他:
你知道怎样豢养灵魂吗?
4.
"师兄,你松松手,我……有点换不上气……"
骆闻舟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一跃一跃地扎着疼,快要不能张嘴说话了。
"……那就憋死你个狼心狗肺的算了。"
一边说,一边恨恨地松开了怀里一脸无辜的费渡。
"我就是……我们二月要交审计结果了,我……有点困……"
他小心翼翼地观察了几秒骆闻舟的脸色,最后还是没说下去,悻悻地蹲下去收拾倒了一地的综合维生素。
还没捡两粒,只觉得手腕猛地一痛,才捡起来的药片又撒到了地上。
骆闻舟把他从地上拽起来,像不要命似的狠狠吻他。
5.
不知何时起,悄然形成的条件反射。看到药瓶就手脚发凉。受伤流血,第一反应是害怕费渡晕血难受。
像孩子一样幼稚,忽喜忽悲。连神经递质为他左右,被操纵到了这样的深度。
6.
巴甫洛夫驯服一条狗,只需要肉与电击。
那么,驯服一个人呢?
7.
"你有没有想过……"
窗外雷雨瓢泼,可骆闻舟的怀抱干燥而温暖。费渡的有些发凉的手指尖在他的心口来回划着。
"也许那天在别墅,我是故意没锁地下室的门……"
他边说边笑,像在谈什么寻常又好玩的事。
"你如果拿真心来做诱饵,我又何必不上钩。"骆闻舟轻轻捉住他不安分的手,"睡吧。"
8.
驯服一个人……
你要有更像话的奖励才行。
比如说什么?费渡乖巧地歪头提问。
"比如说……"费承宇端起了书桌上他和妻子的合照,那是一张很温馨的婚纱照,照片里的人笑得十分耀眼。
然后他忽地松了手。
"……爱情。"
玻璃相框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9.
"骆一锅现在让你养得跟条狗似的……"
骆闻舟撑着头坐在餐桌边。费渡穿着垂坠感极佳的真丝睡衣,蹲在地上,用一小袋鱿鱼丝儿逗着猫,裤腰那儿露出的一小截皮肤看起来分外赏心悦目。
"来,恭喜发财。"
盯着费渡指尖的食物,一身横肉的骆一锅愣是几次差点用后脚站立起来,两只胖爪子在空中扑腾着。
"丧权辱国啊。"骆闻舟啧啧称奇。
"也不看看我是姓什么的。"费渡忽然轻快地一转身,"去洗碗吧师兄。"
一个晃神间,骆闻舟只感觉两片凉凉的嘴唇贴了上来,柔软的物事在毫无防备下撬开他的唇关。
送入他口里的是一根带了甜味的鱿鱼丝。
10.
大脑因为兴奋而发热。
「想要被你的电波熔化……!」
11.
下班后赶到导航的终点时,已经天黑了。才一下车,滂沱大雨就把费渡的后背和裤脚淋得湿透。
他打量了下眼前没有关好的卷闸门,门缝里透出黄色的光线,还有隐隐约约的香味。
"老板。"
他拍了拍门。
"老板,可以开门吗。"
"关门了!也不看看几点了!" 里面传来一声粗暴的大吼。
"老板,我买两百包。"
费渡心平气和地说了一句。
不多时,卷闸门果然在他面前缓缓升起。
"没有两百包。"门后佝偻着背的中年男人毫不客气地打量着他。
"我花两百包的钱,"费渡风度翩翩了笑了笑,掏出几张钞票,"买两包。"
他指了指男人背后,还在散发热气的一锅糖炒栗子。
老板显然是愣了一愣,不过倒是反应迅猛地拿走了钞票。对着灯看了半天,才趿着拖鞋走到锅边,嘟嘟嚷嚷地给他装栗子。
"这么大雨天出来卖栗子,有钱人就是任性……"
"没办法,"他无奈地笑笑,"我家……狗,爱吃这个。"
12.
想实现那些微的可能性……
你的温柔让人欢喜。
13.
陶然蹲在地上来回察看,身边不断有快门的声音响起。
这场大雨来得不巧,如果动作不快一点,车祸现场的很多痕迹会被破坏得干干净净。他强忍着空腹的饥饿感,重新卷了一下湿淋淋的裤脚。
"陶然哥。"
"费渡……?"
"小声点儿。"费渡赶紧示意他噤声,神神秘秘地揣了一包东西塞进他怀里。"给你一包,别让人抢光了。"
"什么……"还没问完,一阵栗子香扑面而来,陶然的肚子很配合地响了一声。
"谢了,"他拍拍费渡的肩,"闻舟在那边。"
他指了指封锁线里那个高大背影。
费渡冲他笑了笑,举着伞走了过去。
陶然伸手去拿怀里的栗子,雨似乎越下越大了,整个地面都被冲刷得轰然作响。
"费渡——?!"
——等他意识到那不是雨声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14.
来,疼得更夸张些吧。
15.
"给我他妈的开快点!快!!"
骆闻舟近乎疯狂地捶着车窗玻璃,开车的小警员吓得浑身一哆嗦。
"骆队,已经……"
"是不是都他妈的傻了!"核弹爆炸都不足以形容骆闻舟此时此刻的心理活动,"都他妈一群废物!凶手车都他妈开到事故现场了,你们就他妈站那看着!还做个屁警察!"
小警员脸色苍白地踩紧了油门。
一宗本来并不少见的交通肇事逃逸案,大家为了保存证据,都在全神贯注地取证,谁能想到毒驾的肇事司机居然能马力全开地直接冲回现场,正对着站在现场的骆队。就在千钧一发的瞬间,有一个人影冲了出来——
"师……"
一只带着血的手缓缓拉了拉骆闻舟的外套。
"师兄……"
"还有你,费渡。"
骆闻舟猛地低下头,狠狠地瞪着躺在他怀里、半边脸都淌着血的费渡。
眼眶一阵剧烈的酸胀,让他颤抖的声音都带上了鼻音。
他咬紧牙关说: "假如你再让我深爱的人身陷险境……"
一颗豆大的泪珠直直地从骆闻舟的眼眶里掉下来。
"我绝不放过你。"
16.
因为你是我要驯养的人。
不管是什么,哪怕是这颗心脏,如果你想要的话,都可以喂给你哦。
17.
像行动不便的耄耋老人那样,费渡缓缓地抬起了自己紧握着的拳头,举到骆闻舟面前。
他展开手掌。那里躺着一个,沾着他血液的,余温尚存的糖炒栗子。
18.
说到底他还是不配做费承宇的儿子吧。
费承宇驯养了一个人,目的是金钱,爱情只是手段。
而他费渡驯养一个人,不为了其他任何什么事。
就仅仅,只是为了爱情而已。
19*.
愿有情人终成眷属。
End.
***********************************
第1、10、12、14节是《渴望诞生》的歌词,在网易云搜うみたがり有音源。是首略带扭曲的歌,也是帮这篇文定调的灵感来源。
就强行假装完成了 @低垂眉眼 的"发现费渡吃药"梗还有 @独沐相思 的"遭遇危险"梗吧,其他朋友点的梗暂时还没想好怎么写……
这段时间真的很感激大家每次的阅读、喜欢和评论。
【舟渡】 酶
By Velonica
1.
60兆细胞与你的不安稳……
将它活化吧。
2.
快看完最后一份合同的时候,费渡的桌面时钟轻轻"滴"了一声。
他摘下细框眼镜,揉了揉太阳穴,在手机屏幕上划动了几次。
"未接通电话 3则"
食指在再拨打的按钮上停顿了几秒,最后,还是按了锁屏。
好像连骆一锅也睡着很久了。费渡有些疲倦地伸...
By Velonica
1.
60兆细胞与你的不安稳……
将它活化吧。
2.
快看完最后一份合同的时候,费渡的桌面时钟轻轻"滴"了一声。
他摘下细框眼镜,揉了揉太阳穴,在手机屏幕上划动了几次。
"未接通电话 3则"
食指在再拨打的按钮上停顿了几秒,最后,还是按了锁屏。
好像连骆一锅也睡着很久了。费渡有些疲倦地伸展了一下背部肌肉,无边的沉默像沙粒一样倾泻而下,缓缓吞没了他。
3.
他很不习惯这样的感觉。
他几乎从没有主动联系过谁。如果真的有必要,也没人会不接他的电话。
需要听到一个声音的感觉……好像是一辈子从未体会过的新鲜。
这只是骆闻舟教会他的,千百万件事中的一件。
4.
过年前后,费渡陪骆闻舟一起去了几次父母家,有一回遇上骆闻舟三岁的小侄女来做客。小姑娘走路还有点不稳,说话奶声奶气的,特别爱笑。骆闻舟一会陪她玩骑大马,一会陪她玩过家家,一会又给她画公主,闹出了一身的汗。
"我说现在的小孩子也太能皮了,也就我……"
"师兄,"费渡突然扯了扯他的围巾下摆,"你很喜欢小孩子吗?"
骆闻舟顿时噤声,盯了费渡好一会,咂摸不透他这问里的意思。
"我就问问。"费渡抿嘴笑笑。
"……别告诉我你在吃一个三岁小孩的醋,"骆闻舟突然凑近来,和费渡用鼻尖蹭了蹭,"哎,我快美得忘记自己姓什么了……"
"我只是,"费渡拉了拉一直拽着的围巾,和骆闻舟贴得更近些,"突然觉得……好像不太了解你。"
"编吧。心里脑子里全都是你,还敢说不了解。"
才说完,他迫不及待地吻住了费渡的唇。
5.
听过了很多血海深仇,看过了很多人形怪物。
一个做菜的时候会哼小曲儿,照镜子的时候啧啧自夸,喜欢小孩子和小动物的小青年,是怎样有滋有味地成长起来,变成了顶天立地的人民警察……
费渡忽然前所未有地想要知道,关于骆闻舟的所有一切,每点每滴,每个细节。
6.
像是酶。陌生的情绪开始在周身每个细胞里不断发酵。
像紧紧缠绕的DNA,在紫外线强烈的照耀下,缓慢地、小心地、一节节地解旋。
8.
"啧。这柔韧度……"
抬起费渡的双腿押往胸口时,骆闻舟还是没忍住,轻轻咋了一下舌。小兔崽子真不知道在多少张床上风流过,光想想就抑郁。
费渡挑了挑眉,猛地揪着骆闻舟的短发把他的头拽下来。
"怎么,被你练出来的,有什么不满?"
没来得及细想这话里的意味,骆闻舟只觉得脑子里炸开一片猩红,视线都因为剧烈的刺激而模糊了起来。
9.
60兆细胞与你的快感。
呐,让我看看吧。
10.
终于赶回家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三点多,要是在以前,骆闻舟多半在市局凑合睡一晚就算了。
「师兄,报个平安?」
开完紧急会议之后看到这条短信和几则未接来电,他像一台永动机拔了插销,整个人失了魂似的恍惚。陶然郎乔几个人看了都直说受不了,抢了他手头的工作让他赶紧滚蛋。直到打开家门,闻到熟悉的木调香气,胸口颠沛流离的一颗心才稍稍安分下来。
可下一刻,看到蜷缩在沙发上满面倦色的费渡,又立刻绞痛得无法呼吸。
"费渡……我回来了……"
费渡的眼皮动了动,睁眼看到骆闻舟,一下起身搂住了他。
"对不起,对不起,我回来了……"
平时舌灿莲花的语言功能好像突然退化到山顶洞人时代了,骆闻舟手足无措地拍着费渡的背。
"师兄……我好像有点不舒服……"
骆闻舟的手一僵,悬在空中。
"怎么了?"
"营养不良……" 知道骆闻舟看不见,费渡有点自嘲地抿了抿嘴: "病因是缺你。"
11.
为你我解开自己。
为你我沉淀变性。
12.
"你刚才说……"
"你是第一个。"
费渡忽然翻身起来,骑在骆闻舟的腰上。
"不论你想问的是什么……"
他有些气息不稳,不断起伏的单薄的胸膛,发红的湿润的眼角,还有不断颤动的睫毛,所有一切,都性感到了让人战栗的地步。
"你都是第一个。"
然后,一点一点地,缓慢地,坐了下去。
13.
超过想象的那双眼睛,有着像是捕捉猎物的锐利眼神。
超过想象的那副肩膀,不论内外,都是极度的渴望……
14.
最近一次去骆闻舟父母家,穆小青拽着费渡闲话家常,对骆闻舟的抗议充耳不闻,拿出了他小时候的影集给费渡看。
比如说,满月的时候抓周,他毫不犹豫地拿了他爸的警官证,不给拿他就哇哇大哭; 四岁第一次吃生日蛋糕,还没下嘴,就被穆小青砸了满脸,还是哇哇大哭; 六岁的时候邻居养了一只狗,他喜欢得要命,让他回家,继续哇哇大哭……
费渡边看边止不住地笑,偶尔拿起照片里仔仔细细地看,看完又看着骆闻舟笑,笑得骆闻舟浑身上下都不对劲了。直到两个人开车回家的路上还在别扭。
"师兄你知道吗," 费渡觉得脸上笑肌都有些酸痛了,可还是忍不住扬着嘴角,"每次了解你多一点,我都觉得,你是我永远都不可能变成的那种人……"
骆闻舟脸色一僵,他最怕听到的就是这样的话。
"阳光正直的人,温柔率直的人,自信勇敢的人……"
在充满爱和信任的家庭里,幸福地成长起来的人。
"费渡……"
"老实说,认识你之前,我连这些形容词究竟代表着什么,都不太理解。"
费渡很轻很快地笑了一下,眼里有无法藏住的一抹自嘲。
"可是一想到我居然能认识这样的人……"
他侧头看了看后视镜,脸朝着窗外,转动方向盘。
"……就觉得自己的人生,似乎也不是那么无可救药……"
15.
活化了我冷藏至今的七情六欲。
活化了我对这人间,原本已经彻底弃绝的希望。
"可要对我负责啊。"
等费渡回过头时,骆闻舟只看到他满脸的泪水,还有一个他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无比温柔的微笑。
16*.
愿有情人终成眷属
End.
*********************************
大家好,这是拜年五连最后一作。
全篇费总视角,全篇费式表白,全篇费总ooc……(小声)
我们文化人连开车都这么含蓄,想不到吧(叉腰)
为了想梗真的大脑皮层都快磨平了,高中生物竞赛的知识都搬出来了……
第1、9、13章是《离去之原》的歌词。
马上要迎来一个非常忙碌的三月,不知道下次写文是什么时候,但希望大家学习、工作、生活都能顺利!
再次衷心感谢所有的每一次阅读,每条评论,每次点赞、推荐、转载。如果能带给你们哪怕一点点触动,都是我莫大的满足。
【舟渡】一丝不挂 (BE)
By Velonica
1.
这根线,其实说到底,谁拿捏在手?
2.
费渡最讨厌苏醒的瞬间。
大概是看过那么一个连续剧。男主角可以无限重生,可是每次复苏都无比折磨。那时还非常疑惑,死而复生多么幸运,何来痛苦一说。
他小口小口地喘气,像飞蛾蜕出蝉茧那样抽出自己的情绪和知觉,耐心等待自己的五脏六腑在躯壳里归位。排山倒海的恶心感在咽喉里翻滚着。
五感缓缓清明起来。
耳机里一直回响的人声,从毫无意义的嗫嚅变得可以听懂了。
“费渡,快结束了,再等我一天,再等我一...
By Velonica
1.
这根线,其实说到底,谁拿捏在手?
2.
费渡最讨厌苏醒的瞬间。
大概是看过那么一个连续剧。男主角可以无限重生,可是每次复苏都无比折磨。那时还非常疑惑,死而复生多么幸运,何来痛苦一说。
他小口小口地喘气,像飞蛾蜕出蝉茧那样抽出自己的情绪和知觉,耐心等待自己的五脏六腑在躯壳里归位。排山倒海的恶心感在咽喉里翻滚着。
五感缓缓清明起来。
耳机里一直回响的人声,从毫无意义的嗫嚅变得可以听懂了。
“费渡,快结束了,再等我一天,再等我一天,对不起,再等我一天,我就......”
醒了啊。费渡想。
他的手指有点发抖,但还是没有迟疑地打开了电椅的开关。
3.
陶然到的时候,费渡一个人盖着毯子在沙发上看电视,样子没什么异常,见他进门,还浅浅一笑。只是偌大的客厅一盏灯也没开,色彩变幻的电视画面覆在费渡苍白的脸上,让他心里一揪。
“天这么黑了也不知道开个灯......”陶然下意识地扬起嗓音说话,“今天吃火锅吧,你嫂子早起去市场买的牛肉,特别新鲜,你一定喜欢。”
他放下手里食材,拿碗拿碟,叮叮咚咚弄出一阵响声。小半个月前,也是他专门把餐厅的灯换了暖黄色,觉得开着心里会舒服些。
他隐约听见客厅里费渡说了句什么。
“啊?”陶然关上哗哗作响的水龙头,探出头去。
“我说他也是。”
费渡还是直视着前方,像忘记了眨眼那样,眼睛里空空如也。
胸口的毯子这时候滑了下去,借着电视屏幕里的光,陶然看清了那一片电击烫焦的皮肤。
4.
费渡还清楚地记得自己第一次吃牛肉火锅的时候。
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他觉得吃饭只分成两种,一种为了活着,另一种为了社交。前一种的代表,是小时候保姆做的搭配均衡但索然无味的营养餐。12岁以前,他一直以为所有人类都是吃这种科学配制的肉菜混合物维生的。后来有一天他需要饭桌来实现各种目的的时候,进食又成了另一种生存工具,经常等人去桌空,胃里酒精灼烧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根本顾得及吃上几口。
而那一切都是,在他和骆闻舟在一起之前的事。
“他最喜欢吃雪花肉,要是雪花的部位少了就会叨念个不停,像小孩子一样;吃胸口油和牛肚的时候,每次都等不及煮熟,吃到嘴里又吐出来;配酱料的时候他最欢吃麻酱,蒜蓉是必须要有的,但是很讨厌香菜......”
一边说,费渡一边拂过自己胸前疤痕累累的皮肤。指尖划过的地方掀起炸裂开来的痛楚。
他转过头来,笑着望向陶然。
“我也是一样。”
他一共只吃过一次牛肉火锅,从来不知道牛肉还可以分成那么多不同种类,看到几十种调料要自己调配,更是头疼不已。一群人围着热气腾腾的锅吃得满头大汗,怎么想也觉得很不优雅。
而他所有的喜好,厌恶,习惯,都是同一个人教给他的。
5.
勒到呼吸困难才知变扯线木偶。
这根线,原来说到底,拿捏在你手。
6.
“小兔崽子就知道臭美,不冷吗?”
才一上车,骆闻舟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看见费渡穿的九分裤,就像恨铁不成钢的老爸见了儿子59分的考试单,要是他留了胡子,这会儿肯定都能气得冲天。
“有师兄这句话后我就不冷了。”费渡丝毫不以为意,笑语盈盈地凑近骆闻舟耳边,说话的时候似有似无地吹着气。
“不冷?”骆闻舟腾出一只本来是握方向盘的手,用嘴叼着脱了皮手套,猛地捉住费渡冰凉的手,“这叫不冷?”
“......”
费渡一时失语。车上的暖气烘得他脸上发热,从前挡风玻璃里往外望去,雨刮器被冻成了两条冰棍,艰难地继续工作,扫成一堆一堆的雪积在路边,行人一个也看不见。
他从来没有堆过雪人,不知道雪人是不是就是那样的雪球堆在一起。
“那我忽然好冷啊。”他低声说,“师兄,不要放手好不好。”
从天而降的暴风雪这时淹没了他们的车,世间万物都扭曲在这片呼啸的纯白里。
费渡看了眼手机,05:32AM,他醒了。
7.
但我拖着躯壳,发现沿途寻找的快乐
仍系于你肩膀,或是其实在等我舍割。
8.
“费渡,有时候我觉得自己是一个很坏的人。”
陶然站在水池前仔细地冲洗生肉,低着头用手拨开肉上的组织和杂质。
“我自己也做不到的事,却希望你可以做到。”
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忘了打开下水口,带着血色的污水装了满满一池。
他想擦一擦眼睛,却腾不出来一只手。
这是骆闻舟殉职的第三年。每一次看到血,陶然还是会生理性地落泪。
所以看到费渡恢复了用药,看到费渡身上不加掩饰的伤口,他什么都没有说。
9.
然后断线风筝会直飞天国......
10.
骆闻舟讨厌拍照,看到镜头就浑身不舒服,笑的样子看起来像哭。有他的照片里,很多都是记录现场用的工作照,奈何是穿了一身款式不能更古板的统一制服,骆闻舟还是在一众小民警中间十分出挑。皱眉认真的样子看在费渡眼里,凭空多了一份撩人的不正经。
他很久都没有再听You raise me up了。地下室配的耳机,因为用得太多,这几年已经换了两次,里面放的音频其实也只有同一个。
他望着投影仪里骆闻舟的脸,细细地端详,眉眼神色,每个细节,都反复地看过。一边看,一边不能自控地小口吸气。
他打开了连接在胸口的电极。
“费渡,快结束了,再等我一天......”
那天以后,杀人焚尸行凶斩首,变态扭曲恶心报复,都不如一个骆闻舟更似他心魔。
11.
那时青丝,怎会想到要用余生来量度。
12.
为地下室的那些药和刑具他们吵过不止一次。严格意义上来说也谈不上争吵,是骆闻舟一个人雷霆万钧气到发狂,费渡不声不响也不动声色。吵完以后偏偏还不敢甩手就走,开车载着费渡去吃他最喜欢的馆子,嘴上说着是要给自己消气,却又骂骂咧咧地把菜往费渡的碗里夹。
“你是个没有心的人吗?”
那天的他们也许是在一家东北面馆,骆闻舟沉默地吃完了一整晚打卤面,说这话的表情就像在谈论明天的天气。
“你一点心肝都没有吗,费渡?”
费渡的眼底大概只有那么千分之一秒的波澜。他夹了一筷子凉菜,细嚼慢咽地咀嚼着。
“师兄分我一半吧。”
他忽然扬起脸,唇角眉梢都带笑,但却没一点谄媚讨好,表情温柔得耀眼。
“这道菜我从来没吃过,可味道却也不错。”
13.
如一根丝牵引着拾荒之路
结在喉咙里痕痒得似有还无。
14.
“他跟我说,要我再等他一天。”
费渡觉得或许是刚煮好的牛肉太烫了,否则他为什么牙齿颤抖着几次咬到舌头。
“记着他,我就等不下去。”
他觉得碗里似乎有水,几次把碗底翻转过来想要把水倒干净。
“可是忘了他,我到底又在等些什么。”
发现倒也倒不干净的时候,他才终于留意到自己满脸的泪水,一颗一颗地落在碗里。桌对面的陶然放下筷子,缓缓捂住了脸。
15.
为你安心我在微笑中想吐未吐
全为你背影逼我步步向前。
16.
他已经很久都没有哭过。借来的那半颗心好像在骆闻舟火化的那天就一起还给了他,化作漫天烟尘,所有人都在掩鼻只有他用力呼吸,猜测也许哪片真心的碎片可以残留在他的肺泡细胞里,最好还能致癌,来生他就有理有据,要骆闻舟对他负责。
他坚信厌恶疗法会有效果,但一坐在地下室的椅子上,听着骆闻舟的语音看着他的相片,又总是忽然失神,梦醒才发现又过去了半天。
他听见地下室的门响了。有熟悉又让人安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他直视着投影仪里骆闻舟的脸。他觉得好像有人牵起他的手,放在掌心小口呵气,再反复摩挲。
“小兔崽子不会冷吗,穿这么少。”
这声音让他的肾上腺素疯狂分泌,全身的血管都在收缩,瞳孔不由自主地放大,双手强烈地颤抖。
他想说话,但却发不出声音。
我冷啊。师兄。我好冷。
不要放手,我求你。
“不用再等了。”
这双唇的温度足以拯救他的余生。
“是我。”
17.
陶然等待头脑里鸣叫的眩晕感慢慢褪去。
再不吃,牛肉就要烫老了。他开始伸手夹菜。
“费渡,来......”
他忽然看清桌对面原来没有人。碗筷摆上之后没有人动过,客厅的电视也没有人看,荧幕里兀自热闹地上演人间悲喜。头顶暖黄色的餐厅灯,装上的时间长了,但很久没打扫,蒙上了一层薄灰。
他咀嚼着嘴里的牛肉,他记得很清楚骆闻舟和费渡都很爱吃。可嚼着嚼着,他又忽然冲到厨房,撑着台面一阵狂吐。
他看了一眼表,是夜里的11点23。撑着台面的手沾了一手的灰。
他才突然惊醒这栋别墅已经很久都没有人住了。
这天是骆闻舟殉职去世的第三年,是费渡在地下室自杀的第二年。
18.
为你牵动思觉,最后我们缠绕到天国。
然后撕裂躯壳,欲断难断。
谁也都不需要割舍。
19*.
这篇写给 @低垂眉眼 的抽奖奖品 点的梗是电椅服药和吃火锅 妹子好像一直没上lof 所以就先发出来了……
我为什么会写了一把青龙偃月刀给别人做礼物……
我不是人,我对不起你(跪
谢谢之前在草稿评论的大家。非常感激一直以来的支持和喜欢。各种各样的风格和情节都想去尝试。希望可以慢慢写出更打动人的舟渡。
那么,愿有情人终成眷属。
2018.5.23 12:27 Velonica
【舟渡】光热
By Velonica
1.
怪只能怪,这光太美。
2.
“看什么呢,雪糕都化了。”
一个愣神的瞬间,费渡手忽然被人捉住,骆闻舟拿起他手里欲化未化那支雪糕,伸出舌头舔了一口。
费渡看得眯了眯眼。
入夏以后他就不太愿意出门了,架不住家里有位养生派的生活指导,晚饭后一定要拉他...
By Velonica
1.
怪只能怪,这光太美。
2.
“看什么呢,雪糕都化了。”
一个愣神的瞬间,费渡手忽然被人捉住,骆闻舟拿起他手里欲化未化那支雪糕,伸出舌头舔了一口。
费渡看得眯了眯眼。
入夏以后他就不太愿意出门了,架不住家里有位养生派的生活指导,晚饭后一定要拉他出来散步。日子长得像一滴浓稠的蜜,总也不坠地,散发着悠长的甜美香味。
他们搬到离市局不远的一栋公寓里,中央公园每天都有人来人往,遛狗跑步滑冰,青年男女牵手恋爱,幼稚如骆闻舟,也喜欢拽上费渡的手,哼着小曲子在人群里溜达。
曾经那些人间冤仇,撕心又裂肺的梦魇,不过是骆闻舟舌尖舔去的那一口雪糕。
在这凡俗光热中,融化得那么轻易。
3.
手的另一边,伸给你牵。
向南向北,我都情愿。
4.
“在看他们。”
费渡扬起下巴示意的方向,老奶奶坐在秋千上,老爷爷慢悠悠、颤巍巍地推着老伴。年纪看起来都很大了,纵然是满脸褶皱中露出的微笑,还是那么耀眼。
他不动声色地牵住骆闻舟的小指。在一起的时间长了,他清楚什么动作会让骆闻舟无法生气。
“以前......三十五岁以后的事情,我想也没有想过。”
变老实在是太沮丧,太没有意义,太尴尬,太不优雅。这是他对着变成植物人的费承宇想得最多的一句话。
“我让律师立的遗嘱,写的也是三十五岁。”
”你......”骆闻舟的手轻轻挣了挣。
“送你戒指的那天,”他别过头,借着夜晚灯光昏暗,不准痕迹地舔了一下骆闻舟沾了雪糕的嘴角,“我让律师把它们全都烧了。”
很甜。他淡淡扬起了嘴角。
5.
这光真美。
6.
工作累的时候,骆闻舟格外馋肉,盛夏暑热也拦不住他三天两头往火锅店里钻。费渡总之也不爱吃,边喝椰汁边帮他一盘盘地涮肉。
“哎媳妇儿。”
骆闻舟忽然低低地叫了一声。
费渡头也不抬,刚要递到骆闻舟碗里的肉,手腕一转放进自己的嘴里。
“费事儿——”
骆闻舟撑起下巴,火锅里涌出来水雾昭昭,他看得不太分明,可第一次被他带来吃火锅的那个费渡,浑身满脸都写着的不自在,好像近在昨天。
他张着嘴,笑着望住费渡。不出十几秒,桌对面的人到底是没能绷住脸,夹了一筷子蘸好调味的嫩肉喂进他嘴里。
他从没妄图拯救谁的人生,可看着这人间烟火盛,柔和干净的费渡,光是望着,就让他心里化成一滩,像雪糕融化了的冰甜的水。
美味得让他舔嘴。
7.
对于费渡身为一个燕城爷们儿却不会骑自行车这件事,骆闻舟不止一次表达了极其做作的惊讶和毫不留情的嘲笑,但嘲笑归嘲笑,骑着大二八载费渡兜风的时候,心里还是美得一塌糊涂。
“好热哦。”
“嗯?”
“我说,好热哦。” 双手揽着骆闻舟精瘦的腰,费渡的手很不安分地上下游走,边摸边嘀嘀咕咕地在他耳后说话,像极了犯懒的大猫。
热那您倒是松手啊。骆闻舟撇了撇眉,到底没舍得开口。
“你再骑快点儿吧。”
只是极轻极快的一下,但骆闻舟觉得那应该不是错觉。
费渡轻轻吻了吻他的后颈。
“啧。”他手下一个不稳,车把忽然趔趄着打了个弯,身后的费渡放声大笑起来 ,“骑。就是你要骑上月球我也骑。”
8.
这些只是,普通的,夏天的小事。
费渡记得好像读过那么一本书,主人公原本想要自杀的,可是收到朋友寄来的一套麻布和服,觉得非常适合夏天。
那就......等夏天结束后,再死也不迟。他合上眼,紧紧环住了骆闻舟的腰。
等一百个夏天后,再一起去月球同游。
9.
你说的对不对,我都无所谓。
就只是因为,看你一会。
再找个时间,永远这么依偎。
10.
周末骆闻舟牵着费渡去逛菜市场,苦口婆心教育他农家菜的美味健康,要不是费渡白眼连连,差点就要给他来一段悯农诗朗诵。
菜市场人声嘈杂摩肩擦踵,锦衣玉食的费总显然是给这场面吓了一跳,挽着骆闻舟的手臂牢牢不放,前脚后脚地跟紧了在身边。骆队在心里作出精辟总结,对付费渡,菜市场显然比恐怖片更加管用。
还没得意几分钟,这小子忽然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等骆闻舟提着大袋小袋,肩膀夹着电话,满世界找费渡的时候,才在市场门口看见,费渡站在一个残疾小孩面前,递给那孩子一个沉沉的购物袋,装了有吃的有用的。
这是什么怪物啊。他情不自禁在心里想。
是哪来这么一个小怪物,冷血却情热,浑身污泥,却有一尘不染的一颗真心。
真教他爱到眼眶都发痛。
11.
“我一直以为,我是喜欢冷的......”
薄汗渗透了皮肤和衣物。傍晚的林荫道上,零零碎碎听得到自行车铃响,不知道谁家的小孩在玩闹,嬉笑起来让人的嘴角也情不自禁跟着翘。
费渡把脸贴在骆闻舟后背上,骑车时掠起的风吹拂着他已经汗湿的长发。
后来才发现,是如坠地狱太冰冷。
如果有得选,谁会不爱光和热。
12.
要怪我只怪,这道光太美。
13*.
愿有情人终成眷属。
Velonica 18.05.24 15:56
******************************************
还是 @低垂眉眼 点的火锅梗 别名老夫老妻过日子之夏天来了。这篇是正经的三千热度礼物 至于昨天写了些什么 大家就不要在意……
参考bgm 李荣浩《哎呀》
希望每一天的舟渡都比前一天更甜。
要长相厮守啊。
【舟渡】贼心
1.
再没有什么比一颗贼心更易碎。
2.
"手举起来,警察搜身。"
才一迈步进市局的办公楼,费渡忽然觉得身后一热,熟悉的体温从后背贴了上来。
他嘴角上扬,懒洋洋地抬起手臂,身上喷的木调古龙水越发明显地在空气里弥散。两只不安分的手紧接着就贴上了他的胸口,轻车熟路地解了他衬衫的两颗扣子。 ...
1.
再没有什么比一颗贼心更易碎。
2.
"手举起来,警察搜身。"
才一迈步进市局的办公楼,费渡忽然觉得身后一热,熟悉的体温从后背贴了上来。
他嘴角上扬,懒洋洋地抬起手臂,身上喷的木调古龙水越发明显地在空气里弥散。两只不安分的手紧接着就贴上了他的胸口,轻车熟路地解了他衬衫的两颗扣子。
"警察叔叔,我无辜啊——"
他故意拉着嗓子,听起来像极了撒娇。
"还敢叫冤?"骆闻舟附在他耳后,深呼吸的气声清晰可辨,嗓音听上去非常非常疲倦了,"偷心贼,看我还不把你——"
"把我在这儿就地正法吧。"
他轻轻捉住骆闻舟带茧的手指,贴近自己的胸口。
3.
都说窃喜窃喜,偷来的总是让人更欢喜些。
像蛋糕边缘抹下来的一口甜。要是整块蛋糕都下肚,恐怕也是要腻的。
偏偏费渡的前半生苦得厉害,就是那一抹暗中偷来的欢喜,都足够让他记上好多年。
4.
七月快结束的时候,费渡忽然开始长智齿了,连着几晚都疼得厉害。他本来是个对痛觉冷感的人,没太往心里去,架不住骆警官明察秋毫,接个吻的功夫就观察出他神情不对。
"真的不要紧,忍忍就……"
"我心疼,忍不住。"骆闻舟不耐烦地拎开费渡在他胸口乱摸的爪子,翻出个牙医的电话就开始预约。又过了一会,大概是见费渡脸上多云转阴,又好言好语地哄他: "拔了就不疼了,师兄陪你,啊?"
费渡的脸上终于绷不住,默默笑了起来。
牙肉鼓起的位置,酸酸胀胀的,透着一丝血腥味的甜。片刻以前,还被骆闻舟的舌尖轻柔地拂过。
他不是真的喜欢自虐。只是被人珍重的那种温暖,此生从来都没有拥有过,使他的心脏好像突然变成一颗准备发芽开花的种子,跟着智齿一起失控地生长起来。
5.
是这人间死生无常,哀苦恒久。
他没有志气要挑战命数,只想做个小贼,从上帝的口袋里偷偷取一颗糖,使这时日不致于太过难挨。
后来,他发现偷来的不只有糖,还有一台PSP游戏机,数年如一日的小白花,一碗暖心暖胃的汤面,一只膘肥体壮的花猫。
一个家。
一段他甚至从没有胆量觊觎的,从天而降的,比阳光更煦烈,比花朵还馨香的,爱情。
6.
"我好慌。"
等待牙医准备拔牙器具时,费渡仰脸躺在座椅上。明明不是小孩了,拔个牙还要人站在边上牵手,怪难为情的。偏偏骆闻舟不放心,专门请了假要来陪他。
"好慌……"
费渡嘴上这么说,但脸上看不出半点紧张。拇指轻轻在骆闻舟的掌心里划着圈。
"不会吧,"分不清费渡是不是在开玩笑,骆闻舟打算开口嘲笑几句,"我们费总……"
"八十岁那年,我镶假牙的时候,"费渡打断他,眉梢微微蹙起,"师兄也会站在旁边陪我吗?"
骆闻舟心里一顿。
护士端着盘子走进来,见他们手牵着手,有点好笑地说: "没事的啊,小手术,别那么紧张。"
骆闻舟置若罔闻,忽然十指紧扣,牵实了费渡的手。
"站是不行了,"他低声地,温柔地说,"搬张凳子吧?坐着估计还能再陪个一两百年。"
7.
可怜他天生只有一颗贼心。
偷欢是很快乐,但未免叫人坐立难安。原本是他一生一世都没有奢求过的幸福,叫他怎么舍得归还。
8.
怪费渡撩得上火,骆闻舟忍得好辛苦才没在市局的大厅把他就地给办了。两人急匆匆地回了家,才进玄关,骆闻舟就反手把费渡往门上一按,狠狠吻上他的嘴。
激烈的唇齿交缠里,心尖似乎都兴奋得发痛了。骆闻舟在喘气的间隙里低声道: "偷心贼……"
"不还了。"
费渡一反寻常,忽然揽住骆闻舟的脖子,像是害怕他看见自己的表情。
"死也不还了……"
他念到死字的那个颤音,翻山倒海,地动天摇,血雨腥风,让骆闻舟的胸口剧烈地发痛。
9.
"费先生这颗牙长了很久了啊。横生智齿,牙根很深,顶着前面的牙,疼了有几年了吧?"
牙医用镊子夹着拔出来那颗牙,看着比寻常的后槽牙还要大,用水冲干净血水后,看得出连着些肉和组织,张牙舞爪的牙根看着像个怪物。
费渡含着药棉,嘴唇不能自由活动,含含混混地说了句什么。
骆闻舟附身下去,又重新听了一次。
"嗯。"他们交握的手已经有点发汗了,可骆闻舟一寸也没有松开,"对,以后不会再痛了……"
10.
骆闻舟拔过四颗智齿,心知肚明牙疼是什么滋味。出了牙科医院,他转身进了隔壁的超市,买了一袋他从小最喜欢的水果糖。拔牙病人吃什么都疼,嘴里全是血味,费渡这会麻药褪了,应该正是难受的时候。
他不怕费渡怕疼。
他最怕的就是费渡不怕疼。怕他连生物最基本的自卫机制都压抑,连草履虫也懂趋利避害,偏偏他要把自己活成个怪物,刀尖跳舞还是面不改色,让骆闻舟怎么舍得。
上车的时候,费渡不知道一个人在副驾上想着什么,脸上倒是看不出什么表情。
"嘴里难受就吃一粒。"他把水果糖递给费渡。
费渡盯着那袋糖,眼神忽然剧烈地动摇起来,不可置信地抬起了头。
骆闻舟起先还是一愣,这时心念电转地反应过来。
"我……这糖……我就是,我以前就是,买多了吃不完……"
在费渡这个震惊的注视里,骆闻舟如梦初醒地想起,费渡还在上中学那会,他就经常买很多这种水果糖,每次见到费渡了都会偷偷抓一把放进费渡的书包。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只觉得小孩子家家,总让自己过得那么苦,又不任性又不闹,不吃零食不买玩具,害他看着怪难受的。只是后来发现这小孩儿辜负他一片苦心,长成了个哪哪儿都招人烦的反社会,这种暗中送糖的献爱心,自然也就没有再继续。
"……怎么,你也爱吃吗?我超市里随便挑的……"
骆闻舟结结巴巴地扯着谎,莫名心虚,打算把糖拿回来。不曾想费渡一把捉住他的手,三下五除二抢来一颗,剥开糖纸。
"哎别,你现在别吃啊!你这伤还……费渡!"他本来要拦,忽然停了手里的动作。
费渡不顾伤口的剧痛张开嘴,口腔里淌着血水,用力地吮吸那颗糖果的甜味,脸上一行眼泪倏地落了下来。
骆闻舟又想起了费渡不久前说的那句话:
不还了。既然给我了,那就绝对不还了。
11.
到头来才发觉,他哪里是从上帝的口袋里拿糖。
是他偷来一个有情人,整整十年,带给他一生都不曾企图的甜。
心惊胆跳的一颗贼心都收服。温言软语对他说:
不会了。从今往后,再也不会痛了。
12*.
愿有情人终成眷属。
Velonica
2018年8月15日 21:48 HK到LA的航班上
******************************************
旧作重发,第一次拔牙是2015年的事,前几天刚拔了第三颗智齿,过程中一直在想这篇文章。出差的原因没有携带自己的笔电,费了些力气才找到原稿。原作三千多的热度,但是文章也已经被永久抹掉了。
沧海桑田岁月改,多少崎岖不变爱啊...
(以下为18年原创作笔记)
旅途都出发了,才发现自己上面的智齿刮肿了下面的牙肉,疼得没胃口东西,不知道怎么捱过接下来这几天。本来在听焦迈奇的《赧然的贼》,写着写着,回头改了标题,改叫《贼心》。
人活着本来每一个片刻的欣喜都是偷欢,唯有抱持一颗贼心,才会没有那么容易悲伤。
可偏偏也是因为这颗贼心,才觉得自己不配快乐,所有的快乐都有一天要归还。
所以,如果碰到一个把真心都交给贼人的傻瓜,那就好好爱他吧。
提前祝七夕快乐。
【舟渡】老伴
*一颗带血的甜糖
*建议BGM:李荣浩《老伴》
1.
谁让我青春,谁叫我笑。
谁使我不害怕老去。
2.
骆闻舟紧紧皱着眉,手一度一度地往下倾斜着,神色像个科学家在做改变人类的重大实验,又像拆弹专家严肃地思考着要剪哪一条电线。
他小心翼翼把煮好的米粥往保温壶里倒。倒了一个世纪那么久,背上冒出的虚汗都隐隐发凉了。
终于倒到壶口,他如释重负地叹了一口气。拿来抹布,有些不快地擦掉台面上洒出来的粥。
好在费渡那小...
*一颗带血的甜糖
*建议BGM:李荣浩《老伴》
1.
谁让我青春,谁叫我笑。
谁使我不害怕老去。
2.
骆闻舟紧紧皱着眉,手一度一度地往下倾斜着,神色像个科学家在做改变人类的重大实验,又像拆弹专家严肃地思考着要剪哪一条电线。
他小心翼翼把煮好的米粥往保温壶里倒。倒了一个世纪那么久,背上冒出的虚汗都隐隐发凉了。
终于倒到壶口,他如释重负地叹了一口气。拿来抹布,有些不快地擦掉台面上洒出来的粥。
好在费渡那小子看不到,要不然非要再笑话他一次不可。
3.
这天小雨,骆闻舟的膝盖像两个倒霉挨砸的坚果一样,一下一下地闷着痛。
好不容易走到病房门口了。他没有立刻推门进去,而是先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洗得发白的手帕,小喘着气擦掉脸上的汗。
这块手帕是费渡送他的四十岁生日礼物。价格他没有问,牌子则是几个看着眼熟的英文字拼在一起。小小的LOGO缝在边角,低调里带着点儿闷骚的华贵,怎么看也要去了他几个月的工资才买得下来。
他起先还没看出这块普普通通的素色帕子有什么特别,尴尬地在开口询问和闭眼瞎吹里面犹豫了几秒,费渡忽然抱起吃饱路过的骆一锅,摆了个喵喵的手势,眨着眼睛说,你爸老年痴呆,都认不出我俩了。
他那时才迟钝地注意到,手帕的一角上,精细的彩色刺绣缝着两只小猫咪。其中一只,还戴了一副眼镜。
他手有点发抖,又一次拎起这帕子的边角。到底名牌是质量好,小小的一片刺绣,让他的手指反反复复摩挲,这么多年了,竟然还清楚得可以看见小猫的胡须。
三十年了。骆一锅如果投胎还是做猫,大概也已经祸害了好几任的铲屎官了。
走廊的灯光昏暗不清,他的眼神已经不大好了,但还是熟练把有刺绣的那一角折在最中,妥妥当当地把帕子叠好,小心地放进胸前的口袋里。
4.
“小陶。”他轻轻拍了拍趴在病床边上满脸倦容的男人,“回去睡吧。”
“.…..骆叔……您怎么来了……”陪床辛苦,饶是小陶那么精神健壮的一个小伙子,也累得眼睛下边一片发青。
“没事儿,回去吧。要不你妈得拿拐杖揍我了。”他极力压着声音,本来不想再说话,回头扫了扫隔壁空了的病床,没忍住又问了一句,“李阿姨呢?”
小陶站起来,垫上坐垫,把位置腾给骆闻舟,没有说话。
“问你话呢。”他有点着急。
小陶抬头看他,满是血丝的一双眼睛微微地有点湿润了,还是没有张口说一个字,只是摇了摇头,转身推开房门走了。
他忽然觉得喉咙有点不舒服,像卡着一口浓痰似的,不上不下,弄得他简直喘不了气。
他转头看了一眼床上的费渡。白色的薄被盖在他身上,隐隐地显出一个身体的轮廓,瘦得不像样子,打眼一望,简直看不出这里有个人躺着。
“费渡啊……”
他觉得非要说点什么才行,要是不让他说出这两个字来,他可能就要胸闷得不能呼吸了。
病床上的费渡忽然睁了眼,一双杏眼,几十年了还是这么眼波潋滟。氧气面罩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撤的,长时间的化疗让他面黄肌瘦,颧骨高高地凸显出来,越发称得这双眼睛大的出奇。
哎。他小声做了个口型,没有发出声音,可是眼睛一弯,对着骆闻舟笑了。
5.
有没有春花秋月,夏蝉冬雪,不会散去。
有没有一关上门,一躺下来,不再离去。
6.
“这么早。”
费渡被骆闻舟扶起身来,慢慢地喝了几口温水,渐渐可以开口讲话了。他说了这三个字,抬头看了一眼窗外,天才刚刚擦亮。
“还当我是年轻小伙子呢?”骆闻舟旋开保温壶的盖子,就这么个简单的动作,也费了他不少力气,可他极力做出满脸的云淡风轻,“七十岁了,还能跟以前似的睡成只死猪吗?。”
“想我。”
费渡眯眼笑着,把身子朝他这边倾过来了一点。病服的扣子没有系好,随着他的动作露出一大片雪白的皮肤,可惜是瘦得过头了,薄薄的一层皮裹在肋骨上,绷得像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破了。
“死老头子臭美吧。”骆闻舟低低地啧了一声,又把杯子摆在一边,弓起腰帮这老不要脸的玩意儿把扣子一颗颗系上,才又重新坐下来喂他喝粥。
“想我……?”
可费渡不买账,粥都喂到嘴边了,他偏头一躲,笑眼盈盈地盯着骆闻舟。
“费渡,”骆闻舟忽然严肃起来,“你今儿要把我整哭了,你看我还会不会见天儿来伺候你。”
费渡这才终于心满意足地收了声,张嘴乖乖喝了一口粥。
“.…..”
“什么?”骆闻舟听不清,虽然腰和腿都有点发痛了,还是又一次起身凑近了费渡。
“你不舍得……”
费渡颤着声音,一时竟听不出来是在笑还是在哭。
7.
有一天爱看的天,爱踏的地,我爱着的你。
陪我美丽地老去。
8.
“哎哎哎一号床的家属,怎么回事儿啊?!”
骆闻舟手上还举着勺子,忽然闯进来一个大嗓门的护士,嚷嚷着就过来拦住了他。
“病人能喝粥吗?怎么这么拎不清轻重啊?!说了多少次了,他现在吃不了东西,你没看他那嘴里全都是泡吗?到底关不关心自己老伴儿啊?”
骆闻舟手里捧着自己熬了小半天的米粥,像个孩子似的不知所措地站起来,不小心弄洒的一点粥沾到了手上,他紧张地在壶身上抹去。
费渡瞪着眼睛,像个不会说话的娃娃——加瘦版本的那种——安安静静地坐在床上望着护士,大概是被他那种眼神盯得受不了,护士又脾气未消地教训了骆闻舟几句,转身走了。
“你——”
骆闻舟一时气得舌头打结,又是心痛又是恼火,转头瞪着费渡。
“师兄,再喂一口吧。”费渡哑着嗓子,好久都没有一次性讲那么多字了,他嘶声说:“我想喝……”
骆闻舟到底是没忍住,两行热泪滚烫地滑下来,滴进手里的保温杯里。
9.
“你说你怎么这么不听话……”
骆闻舟双手剧烈地发抖,眼泪地止不住地往下流。
“你什么时候可以让我省省心……胃癌你不告诉我,化疗你不告诉我,疼不告诉我,吃不了东西也不告诉我……你什么时候可以听我的一次?跟你说了不要喝酒,跟你说了吃饭要规律,你说你怎么就是不听?你这个兔崽子,小时候就让我烦,老了还要天天烦我,你……我……”
费渡卧床半年,头发掉完了,浑身萎缩得没有一块像话的肌肉,剩了一把硌得人心疼的骨头,可这时忽然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颤颤巍巍地直起身子,伸出了手——
那只手被针扎得太多,青青紫紫的,找不到一块完好的皮肤,骨瘦嶙峋。
——他耗光了全身的力气做这个动作。伸出手去,擦骆闻舟脸上的眼泪。
师兄对不起。他很想开口这么说,可是他太累了,累得已经没有力气启齿了。
心电图忽然鸣声大作,像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那么凄厉。
“费渡……费渡?……费渡!”
11.
有一天,春花秋月,夏蝉冬雪,都不散去。
有一天,一关上门,一躺下来,你永远都不会,再也不会,离我而去。
12.
“哎,别叫了。”
骆闻舟觉得脸上一阵刺痛,猛地睁开眼,费渡顶着一张表情暴躁的脸,正在揪他。
“我在呢。”
他喉咙里有咕噜噜的响声,像只被踩了尾巴的小野猫在发脾气。尽管如此,还是温柔地环着骆闻舟的肩膀,柔顺的长发垂下来,紧紧贴着他的背。
“——费渡!”他猛地大叫一声,转过头死死抱住了费渡,捏得费渡背上的骨头都响了一下。
“哎,哎,哎。”费渡这下彻底被吵醒了,无奈得直想叹气,“听见啦。”
骆闻舟觉得世界末日也不及这噩梦来得恐怖了,浑身都冒了冷汗,心脏像被人捏碎了似的四分五裂。他惊魂未定地上上下下摸了几把费渡的身体,待摸到小肚子上好不容易才养出来的那一点点儿赘肉,呼吸才好歹顺畅了些。
费渡本想笑他师兄这前戏太过粗暴,可抬眼望见骆闻舟满脸全是眼泪,忽然被人锁喉似的噤了声。
骆一锅好像是被他们这狂风暴雨的动静吵醒了,在床边叫唤了几声以示不满。
“......师兄不哭啊。”他抬起手臂来顺了顺骆闻舟的背,脸上情不自禁地笑起来,“呼噜呼噜毛,吓不着。不哭啊。”
骆闻舟不暇理睬他这腔调里零星半点的调笑,脸上的眼泪也不擦一擦,野兽捕食似的就咬住了费渡的唇,泪水交融进他们的口腔里,咸咸的有点说不出的苦涩。
“师兄……”
“等会起床跟我去晨练。”
“……好。”
“不管遇到什么事,都必须告诉我。”
“嗯。”
“从今天开始,不许再吃不是我做的菜,就算是应酬,也要把菜单拿给我看,听见没有?”
“啊?”
“要是再让我发现你偷偷喝酒,你看我不……”
骆闻舟恶狠狠地抓着费渡的窄肩,想要放一句狠话,“不”了半天,梦里的费渡双眼含笑说的那句“你不舍得的”,忽然又悠悠在他脑海里响起。
“你看我……你看我不心疼死……”
这个场景着实有点荒唐。星期天的凌晨六点,窗外天才擦亮,他们睡衣凌乱,八爪鱼似的紧紧抱成一团。外加一只暴脾气的肥猫,正在旁边不满地喵喵叫唤。
可费渡伸出舌尖,温柔地舔掉了骆闻舟脸上的眼泪。
他的语气好像答应一次求婚那么郑重,一字一句地说:
“我记住了。”
12*.
愿有情人互相折磨到白头。
Velonica18/7/15 15:44
*************************************
从构思到写完只用了一个半小时的快餐文学(不是)
我真的很喜欢《老伴》这首歌。如果可以的话,听着这首歌看完它,我想表达的情绪,全部都在里面了。
骆队不要怕,他会陪着你,直到春花雪月夏蝉冬雪都散去。什么生死,离别,病魔,人生荒唐,都不算什么。
他会陪着你,直到自己形销骨立,消耗到时间的尽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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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充一下,部分的灵感来自李荣浩聊到自己父亲去世的那段访谈。李爸爸是白血病过世的,按李荣浩的描述,“嘴巴里从上颚直到顶上全都是泡”,痛得说不出话,还是会喝李妈妈煮给他的粥,因为他想活下去。)
(李爸爸走之前,对荣浩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过了这一天,再也没有什么可以难倒你了。”)
(于是听着李荣浩写出的这首《老伴》,我写下了这篇文字。我年纪还小,也没有经历过什么生死,离死亡最近的一次,是看着我的一个舅舅因为肺癌过世。我还记得在病床上见到他,浑身的皮肤都变黄了,瘦得不成人形。)
(这人间是苦。我知道。我多希望,到了不得不和这个世界告别的那天,我们每个人的身侧,都有自己的费渡和骆闻舟。)
(到那一天,就算是老去也美丽吧。)
【舟渡】我看着你的时候
*校园架空注意
*bgm: 李荣浩《我看着你的时候》
1.
我看着你的时候,能感受你的温柔。
2.
“同学,自习课别睡觉。”
午后的课室闷热又安静,吊扇规律地旋转着风向,手臂放在桌面上长时间地书写,薄薄的汗水在草绿的试卷纸上留下印记。
一直在笔耕不辍的几个学生有些茫然地抬起头来,班主任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到了教室的最后一排,轻轻拿指关节敲了敲角落的一张书桌,板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像是马上要开始训话,暴风雨前的平静。
可堂而皇之、戴着...
*校园架空注意
*bgm: 李荣浩《我看着你的时候》
1.
我看着你的时候,能感受你的温柔。
2.
“同学,自习课别睡觉。”
午后的课室闷热又安静,吊扇规律地旋转着风向,手臂放在桌面上长时间地书写,薄薄的汗水在草绿的试卷纸上留下印记。
一直在笔耕不辍的几个学生有些茫然地抬起头来,班主任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到了教室的最后一排,轻轻拿指关节敲了敲角落的一张书桌,板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像是马上要开始训话,暴风雨前的平静。
可堂而皇之、戴着耳机睡觉的学生,只是微微侧了侧脸,看清和他说话的人是谁以后,一只手懒洋洋地支起脸。
居然微笑了起来。
3.
“老师,和学生这样子真的可以吗。”
大概是前一天的傍晚。费渡本来躺在教师公寓的沙发上玩着PSP,骆闻舟进了门,脸色铁青地扯了领带,什么也没说就往他的身上倒。
“我还没成年吧。”
嘴上这么说,费渡却若无其事地继续操作着按键,骆闻舟新剪的板寸挠的他下巴有点发痒。好在他总是喜欢把空调设得温度很低,两个人挤在并不宽敞的沙发上,倒也不觉得热。
“吵死了。”
骆闻舟有点烦躁地啃了一口身下人的锁骨,顺势把费渡手上的PSP一把撂开。
“你自己说说,你期中考都写了些什么玩意儿……”
“没关系吧,那种事。”费渡倒也不恼,腾出来的手轻轻环住骆闻舟,熟练地开始帮他按摩肩膀,“反正我又没有家长要——”
“你知不知道,听那些人在级会上七嘴八舌地批评你,我心里是什么感觉……”
骆闻舟越说声音越小。他不需要回答,也不需要费渡把话说完,只是心里忽然绷得喘不过气,又恨恨地在费渡脖子上啃了一口。
4.
费渡展开那张悄无声息放在他桌上的纸条。
骆闻舟的字一向好看,板书都像艺术品,只是这么四个字写得匆匆忙忙,还潦草涂黑了一个错字。
——“领子扣好”。
他饶有兴致地斜撑着脸。他的骆班主任把背挺得笔直,大步流星地走了几步,忽然又回过头,一本正经地补了一句:“费渡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5.
刚开始把费渡领到自己的教师公寓,骆闻舟心里只觉得这孩子可怜得紧。妈妈自杀了,爸爸又在车祸里撞成了植物人。那么点儿大的一个漂亮孩子,平时家里一定像玫瑰花那么养着哄着,忽然就成了个无依无靠的孤儿,不哭又不闹,作业还按时交。那段时间,骆闻舟上课时每次瞥到费渡,都会忽然断片,原本讲着的解题思路都没影儿了。
他还清清楚楚记得,费渡第一次到了他公寓,左右望了望,问的第一个问题是:“老师,我晚上睡在哪里?”
热心教师骆闻舟爱心泛滥但准备不周,还没思考过这个问题,眼前这14岁的孩子身高才刚到他胸口,瘦得像根粉笔杆儿。他琢磨半天,指了指客厅的布艺沙发:“先委屈你在这儿睡几天,成吗?”
乖小孩费渡回头看了看骆闻舟卧室的双人床,又看了一眼眼前的沙发,没说什么,就点了点头。
也不知道是他到底没舍得让费渡受委屈,还是这小孩儿一开始就没打算委屈自己。费渡真的只过了几天时间,就睡到了那张双人床上,而且再也没有下来过。
6.
“老老实实写,写完了才开饭。”
骆闻舟拉出自己办公台下的一张小凳,放在边上,抽出一张卷子放在费渡面前。自习课时间大部分老师都下班了,虽然如此,他说话的声音还是压得很低。
“吃什么?”费渡也小声地接了句嘴。教室太热,他又凉快惯了,温度一高就没法思考。这会办公室的空调一吹,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
“.…..”骆闻舟叹了一口气,实在忍不住,伸手帮费渡扣校服扣子,“玉米排骨汤,小炒肉,炒油麦菜……”
“甜的吗?”
那校服扣子又小又透明,骆闻舟的手指轻轻挨着费渡的胸口,那上面还有他昨天生气咬出来的牙印。他费了半天的功夫,呼吸都快困难了,还是系不上去。
“.…..甜的。”他有些吃力地回答。
7.
一整个夏天的周末,你一直陪着我。
窗外面安静得就像,像诗里面的段落。
8.
大概是去年夏天的那次体测,骆闻舟正在给另一个班讲课,微信忽然有学生找他,说班上同学晕倒了。他一时走不开,回话让送校医室,忽然又听说昏倒的是费渡,撂了句“这节课改自习”,撒腿就往田径场跑。
结果等他跑到了呢?那孙子跟个没事儿人似的,一个人坐在沙池边上喝饮料呢。
他喘得气都倒不过来,憋红了脸问:“你他妈不是说晕了吗?”
“哎,”费渡眯着眼睛,抬头望着他笑,“我这不是等你吗。”
他这才看见,费渡的嘴唇都没了血色,一个膝盖破了皮,伤口血糊糊的一片。待他终于反应过来、伸手去扶的时候,费渡自己已经站不住了。
9.
“白喝我那么多骨头汤了,就跑个步还能摔倒,就这两根脆骨头,还没眼镜腿儿结实……”
校医又不知道去哪儿找人聊八卦了,骆闻舟把红药水紫药水黄药水研究了半天,也不知道哪种没那么疼,最后选了紫药水,一边帮费渡处理伤口,一边嘴上念个没停。
“我爸喜欢虐待我。”
“.…..啊?”
“他会拿金属环套住我的脖子,让我窒息。”
“.…..”骆闻舟一手拿着药水,一手拿着棉签,忽然全身都僵住了。
“所以我呼吸功能不好,跑步的时候会晕倒。”
“你是说真的?”他意识到大事不妙,猛地站起身来,双手紧紧按住费渡的肩,“你有没有报警?他这样是犯罪,你……”
“当然是假的。”可费渡仰着头,忽然粲然一笑,“老师你真好骗啊。”
10.
我看着你的时候,你笑着笑着哭了。
11.
他也记得他们刚刚住在一起的时候,费渡就很爱找事。先是骆闻舟藏在书柜顶层的男模画报忽然间不翼而飞,接着就是他电脑里隐藏文件夹的专用影片让人删了个干干净净,好多种子网上都没有资源了,害他郁闷得不行。
“小鬼,”他终于挑了一天的睡前时间,打算给这小朋友好好普及一下科学开放包容的性教育,“我不知道你对同性恋有什么偏见,但是我希望你明白……”
“我对同性恋,”费渡眨巴着眼睛,也是个老大不小的孩子了,这暖融融的台灯灯光一照,窝在被子里,还是像个娃娃似的精致。
这好看娃娃忽然不怀好心地扬起了嘴角。
“特别偏爱。”
12.
刚摘的苹果,青涩得好像手牵着手。
我看着你的时候,你慢慢地睡去了......
13.
“费渡,你——”
听这小孩满嘴跑火车,骆闻舟心里好像过山车似的急剧起落,什么缺心眼的孩子会拿爸爸虐待自己的事开玩笑?
他话没说完,费渡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猛地拉着他的领带把他整个人拽了下来。只字未说,突然吻住了他。
体测还没结束,哨声和报时声交杂地在热空气里浮着。暑气难挡,蝉声嘶鸣着让人心里发燥。
很奇怪,骆闻舟那一刻在心里想着的竟然是,还好校医室有空调,不然肯定又会热着这娇气的小鬼。
他还没来得及整理自己漫无边际的奔放脑回路,只觉得脸颊忽然有些湿热。一直到这一吻结束,骆闻舟才迟钝地意识到,那原来是费渡的眼泪。
14.
那些最温暖最感动……
你哭着说,你舍不得。
15.
蝉声躁天,可骆闻舟心里一点点平静下来。他目光追着费渡的笔尖,看他一步一步地解题,写格式,作答。
想到这祖宗期中试卷居然不写大题,还公然在答卷上画了个一箭穿心,把级长都给惊动了,痛斥现在的学生态度不端。骆闻舟这会默默笑了。
“以后会做就写吧。”
“.…..嗯。”
“别一天天拽了吧唧的。不就是年级前十要红旗下讲话吗,帮你推了。”
“老师。”
费渡低头写着题,偏长的头发垂下来遮住了脸,要再不剪,级长又要找他麻烦了。他打着草稿算数,笔尖一顿也没有顿,接着说:
“诱导未成年学生喜欢自己,是犯罪吧。”
“.…..”
“未经允许,擅自特别喜欢你。”他一笔一划地在卷子上写答案,只是从碎发的间隙,可以一见微微扬起的嘴角,“害你犯罪真是对不起啊。”
15.
那些又悲伤又沉重。
你笑着说,你会陪我。
你这个样子让我真的……好喜欢。
End
Velonica 18/7/22 00: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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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样。我做完题看了一眼时间,写人质不够时间,所以就freestyle了一篇少女玛丽苏无脑甜文...
这次的bgm还是李荣浩,歌真是很好听。
那些最浪漫最曲折,你哭着说你舍不得,你这个样子让我真的好喜欢...
校园恋爱也太好了吧。
希望大家看在校园恋爱的份上放过我一马 再 再等几天 我会写人质结局的(...)
【舟渡】思凡
*为大家带来周末的快乐
1.
我想我已经开始慢慢明白,这荒芜世界哪里可爱。
2.
骆闻舟的电话打来的时候,费渡正好在听这个季度的财会报告。见到电话振动他挑了挑眉,工作时段他们很少联络,他也不是开会时间会接私人电话的人。
他转了两圈手上的钢笔,来电显示不知道是骆闻舟什么时候偷偷给他改的,是一张臭美得不行的腹肌照,位置选得很是暧昧,照片的边缘还能隐隐看见一点身体毛发。
“怎么了?”
本来在专心听报告的周怀瑾转头瞥了一眼,费渡这才发现自己好像不小心笑出了声。
“没事,你们先听着。”
他抄起电话转身出了会议室。
3.
“.…...
*为大家带来周末的快乐
1.
我想我已经开始慢慢明白,这荒芜世界哪里可爱。
2.
骆闻舟的电话打来的时候,费渡正好在听这个季度的财会报告。见到电话振动他挑了挑眉,工作时段他们很少联络,他也不是开会时间会接私人电话的人。
他转了两圈手上的钢笔,来电显示不知道是骆闻舟什么时候偷偷给他改的,是一张臭美得不行的腹肌照,位置选得很是暧昧,照片的边缘还能隐隐看见一点身体毛发。
“怎么了?”
本来在专心听报告的周怀瑾转头瞥了一眼,费渡这才发现自己好像不小心笑出了声。
“没事,你们先听着。”
他抄起电话转身出了会议室。
3.
“.…..你开会呢。”
不知是不是信号不好,电话那头骆闻舟的声音含含糊糊的,听不出什么语气,至少不是什么急事,费渡拽着的神经轻轻地放松了点。
“嗯。怎么?”
他现在是个标准的“骆管严”,连秘书都不记得的日程骆闻舟都知道,当然没理由不记得他今天开例会。
“.…..没事儿,就是小感冒。”隔了电磁波几层的转化,骆闻舟带了鼻音的嗓音听着要命地性感,让费渡不合时宜地又联想了一下那张来电显示,“一点儿都不严重,你忙吧,别理我。”
“哟。”费渡听了这话,噗嗤一下笑了,“老骆你今年几岁了?跟我这撒娇呢?”
“啧。”光天化日撒娇的老骆同志听话很会选重点,“这才处几年就改口叫老骆了……又跟办公室小秘卿卿我我呢吧,叫我叫这么疏远,跟人装单身呢……”
“您选那扳指那么大的戒指,哪个眼瞎的小姑娘还会觉得我单身?”费渡基本没怎么听过他师兄这么理直气壮地无理取闹,这会儿觉得有意思极了,“那要怎么叫你才可以啊,小骆小朋友?”
“……”电话那边的骆闻舟大概是吸了吸鼻子,“.…..怎么好歹也叫个老公……什么的……”
哎哟,这怎么还害羞上了。
费渡抓着手机,嘴角险些咧到耳朵边上,煞有介事地清清嗓子,又甜又酥、拖长尾音叫了一句:“老公——”
端着茶水路过的实习生差点一个跟头翻倒在地上。
4.
年轻时做心理咨询那段时间,费渡自己读过很多哲学宗教的杂书,从虚无主义的讽刺小说读到佛学万象皆空的经典,连圣经也耐着性子仔细看过一遍。
新教告诉教民买了赎罪券就能得到饶恕,大乘佛教净土宗的法门又告诉百姓说,心中默念阿弥陀佛,将来自然可以渡到西方极乐世界。
他读完总是苦笑。这些扫兴的神佛里便是连个说谎高手也没有,连他这么诚心实意地想要自我麻/醉,还是无法被任何人嘴里描述的救赎打动。
他甚至有点羡慕那些人。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可以如此地豁达,一定是对这满目疮痍的人间地狱,一无所知的、幸福的人吧。
5.
回家路上连闯了几个红灯,好在他走得早,没撞上交通高峰。费总毕竟是以前赛车玩命的主,飙车回个家的技术还是有的。
走进楼下饭店的时候,费渡忽然又想起他老公骆闻舟同志假正经的几句嘱咐:“楼下打包份粥就行了,随便点。”
成吧。总之这病人的话今天得按反话听。他没忍住又为那人装模作样的腔调笑了起来,一手转着钥匙圈,一边哼哼着歌,转身进了旁边的超市。
可没怎么思考地转进一排货架,费渡忽然愣了神。
他进的是保健品的那个区域。几乎每一次进超市,他都是来买慰问品的。
当初跟在他身边,亡命天涯的那群默读者,撕掉了仇恨的标签,一个个其实都只是普通脆弱的平凡人,老弱妇孺不在少数。
不平凡的只是,还不知道要多久、拿出多大的勇气,他们才能像平凡人一样再次信任这个使他们受尽伤痛的社会。
他看着指示牌找到了生鲜区,菜叶上沾着水滴的果蔬,拥挤着挑选水果的主妇,贴了显眼标签特/价的鲜肉,这一切看在他眼里既陌生又鲜活。
从来没有那个瞬间,他居然觉得,可以为了某人买菜做饭,是件这么幸运的事情。
“小伙子要酸奶伐?”忽然有人碰了碰他手臂,费渡下意识地缩了缩身体,销/售大妈好像没有留意到他这稍嫌过激的身体反应,殷勤地跟他推销起来,“这个酸奶很好的哇,全家喝都合适的,买两排买两排吧,你看现在搞特/价多便宜,老婆肯定也会喜欢的哇……”
他轻轻笑了起来,刻意腾出自己戴了戒指的左手,接过大妈手里的酸奶。
“嗯。我老公是挺喜欢。”
6.
为了谁,我竟开始思恋这悲哀凡间。
7.
费渡打电话过来的时候,陶然刚把孩子哄睡着。常宁才生完孩子不久,陶然跟着请了产假,还真不比在市局上班轻松,做了十多年的人民公仆,现在光伺候这么一个小不点都有点吃力。
“陶然……前腿肉和后腿肉有什么区别?”
“.…..”陶然累得脑子下了线,一时没琢磨透费渡这个问题究竟是从生物学还是解剖学的角度出发,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你在买菜?!”
“哄孩子呢。”费渡没多解释,“到底有什么区别啊?我看着一模一样啊。”
“你要做什么?炒菜还是做汤?”
“嗯……做粥?”
“前腿肉吧,嫩一点。”陶然顿了一顿,又追问道,“孩子?”
“是啊。比你家那位还难对付。”他听得不太清楚,但费渡似乎是在电话另一头笑了,“谢了啊。”
8.
提着大袋小袋回家的时候,费渡菜谱还没想好,甜言蜜语倒是满满地筹备了一箩筐,管够他师兄撑到开饭也不会饿肚子。
他敛着声音进了卧室,大热天的,骆闻舟自己给自己裹了很厚的棉被,关了空调开着窗在发汗。费渡连“发烧了需要捂汗”这点常识都还是骆闻舟教的,搁在以前,他多半会觉得骆闻舟这是烧坏了脑子。
真病了啊。他胸口里那点克制不住的心疼悄悄地冒了头,动作很轻地把被子拉下来一点,骆闻舟皱着眉,满头都是汗水,睡得很不安稳。
他也知道这么做毫无意义,可是到底没有忍住,俯下/身子,搂了一下裹得像一块小面包的骆闻舟。
“乖乖,没事了,不难受了啊。”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可以发出这么傻,这么幼稚,这么温柔的声音。
9.
凭着对犯罪理论体系的全面精通,费渡认为,处理猪肉也就是处理猪的尸体残块这项工作,应该不会对他构成太多技术上的挑战,可是拿着手机查了半天的菜谱,又看了看袋子里这块肉,空有理论知识从没有实践经验的费专家还是忍不住啧了啧舌。
和骆闻舟在一起的前一半人生,他花了漫长的时间,把自己当成机器在修整,那些最像人的零件——害怕痛,畏惧死,多余的良/知,泛滥的同理心,诸如此类,一件一件,几乎是粗暴地从身上拆卸下来。
可他到底还是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一个人,即便他自己多不愿意。
那些曾经被视为累赘的情绪、感知,还有零零散散的生活技能,在他的身体深处,自己缓缓地又恢复了生命力。
化雨春风,重新去爱的那份冲动,简直来势汹汹无法阻挡。
10.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
为了谁,我竟然看懂这人间的生趣盎然。
11.
“怎么办,我快哭了……”
“哎。”费渡吓了一大跳,手里的菜刀都差点没捉稳,身后一个暖烘烘的大火炉悄无声息地靠了上来,“干嘛呢不好好躺着?吓死我了……”
“不行。我先哭一会。”
他师兄人是病了,手上还是很有力道,牢牢圈着费渡的腰,埋头在费渡的肩窝里。
“哎哎哎哎,这一身的汗呢。”费渡苦笑着抗议起来,真有种养了个儿子的错觉,而且还是那种踢完球赛不洗澡就往妈妈怀里跑的傻儿子。
“不觉得很性感吗。”骆闻舟平时几年也不病一次,今天是铁了心要撒娇个够本,伸了舌头又把自己刚刚蹭到费渡耳后的汗给舔掉,直舔得费渡浑身血管都收缩起来。
“师兄。”费渡索性放了手里的刀,洗了手,转过身面对面圈住骆闻舟的脖子,“我呢,不用吃饭,做点什么,也就管饱了。”
骆闻舟人烧得迷糊,身上又软绵绵地发晕,听了这话直往费渡身上靠,压得费渡没办法,人都差点坐到流理台上。
“——但是你呢,”费渡赶紧两只手架住他师兄往外一推,“感冒病人,肠胃不好,我建议你,还是老老实实,等我给你做点好消化的。”
骆闻舟也不知道是听懂没听懂,带着汗水垂下来的几缕头发贴在脸上,大概是因为发烧内热,嘴唇鲜红欲滴,一双眼睛迷迷蒙蒙地,紧盯着费渡看。
费渡跟他对视了几秒。
还真他妈的是有点性感啊——他一边在心里长长叹了一口气,一边又把人揽回到怀里,尽兴地吻了个够本。
管饱,至少能让他支撑到开饭时间。
12.
不用什么虚拟的信仰,也不需要谁施舍的救赎。
谢谢你慢慢教我明白,这有你存在的人间,每一寸每一处都好可爱。
13*.
愿有情人终成眷属。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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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病使我高产!(。)
我大概就是那么个邀请大家点梗但最后都妹有写的无聊之人...
bgm:林宥嘉《思凡》
这篇文如果定义一下属性大概就是“宠粉”(...)
希望能给被《人质》伤害了的朋友们带来一点儿周末的甜蜜时光!
然后也谢谢在草稿给我评论的人,我都有看到!谢谢你们!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