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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我们热爱的所有得以保留

愿我们所有的热爱永不熄灭

也希望有些人能明白“心血”二字的含义

创作不死。


这两张图我不署名 它属于你们每一个人

除了商用和印刷 转载权限全部开放(转载需带作者ID)

二次宣传(音乐pv 视频封面 文章配图 公众号插图等需征得授权)

如用于表达观点,请仔细阅读我3月1日另一条lofter的声明,请勿滥用,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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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常爬墙的猫瞳

【原创】彼岸花开

  相传人死之后,先过鬼门关、再入黄泉路,看过三生石,历经前世来生,便是上望乡台,最后遥望一眼家乡。

  过了望乡台便是忘川河,然后才是孟婆汤,当然,若是为了来生再见今生最爱,你可以不喝孟婆汤,那便须跳入忘川河,等上千年才能投胎。

  千年之中,或会看到桥上走过今生最爱的人,但是言语不能相通,你看得他,他看不得你;千年之中,你看得他一遍又一遍的走过奈何桥,喝过一碗又一碗孟婆汤,虽盼他不喝孟婆汤,却怕他受不得忘川河中的千年煎熬之苦;千年之后,若你心念不减,还能记得前生事,便可重入人间,寻找前生最爱的人。

  最后的最后,走过了奈何桥,进去六道轮回,入了哪道、去了哪个轮回,皆由前世因果决...


  相传人死之后,先过鬼门关、再入黄泉路,看过三生石,历经前世来生,便是上望乡台,最后遥望一眼家乡。

  过了望乡台便是忘川河,然后才是孟婆汤,当然,若是为了来生再见今生最爱,你可以不喝孟婆汤,那便须跳入忘川河,等上千年才能投胎。

  千年之中,或会看到桥上走过今生最爱的人,但是言语不能相通,你看得他,他看不得你;千年之中,你看得他一遍又一遍的走过奈何桥,喝过一碗又一碗孟婆汤,虽盼他不喝孟婆汤,却怕他受不得忘川河中的千年煎熬之苦;千年之后,若你心念不减,还能记得前生事,便可重入人间,寻找前生最爱的人。

  最后的最后,走过了奈何桥,进去六道轮回,入了哪道、去了哪个轮回,皆由前世因果决定。

 

     一

  世人皆认为,孟婆是一个老婆婆,千千万万年一直在那奈何桥畔,守着一口锅,看着数不清的各路亡魂投胎转世。

  但是世人不知,孟婆并不是一人,凡是在忘川河后,奈何桥前的司汤之人,皆叫孟婆。

  前一位孟婆离开,后一位孟婆便顶上,谁都不知道后一位孟婆哪里来,也不知道前一位孟婆哪里去,只知道,忘川河后,奈何桥前,从不缺一位孟婆。

  现在的孟婆,已经在这里呆了三千年,算是众多孟婆中留下的时间较长的一位了。

  地府的人都知道,孟婆容颜艳丽,永远一身黑衣,外貌是个妙龄少女,但是却无悲无喜、无哭无笑,所以所有人都称她为“无笑”,至于她原本的名字,倒是没人知道了。

  “无笑!在吗?”一身白衣的白无常一挑帘子,进到无笑的小店,这是个小茶座一样的地方,但是外面的招牌上却书着三个大字——孟婆汤。

  无笑坐在屋里,百无聊赖地搅动着手里的汤,浓浓的苦涩味道凝而不散,让白无常都忍不住皱了皱鼻子,黑无常更是一脸僵硬地站在屋外,连进都不愿进。

  白无常——地府的人更愿意叫他谢必安——坐到了无笑身边的八仙椅上,满脸的假笑:“你这汤,味道还是这么‘好’啊。”

  无笑抬眼瞟了他一眼,随手盛了一碗汤放在他眼前,“既然觉得不错,那就来一碗。”

  谢必安连忙后退,掩袖拒绝:“别别别,心意我领了。”无笑把那碗汤倒回大锅里,继续搅着,孟婆无笑的汤难喝异常,在整个地府也是出了名的,她反正不怎么在意就是了。

  谢必安吊儿郎当地斜靠在桌旁,无笑一直觉得他高高的帽子上“你也来了”四个字特别可笑,拉拉杂杂扯了一顿闲篇,无笑终于从汤锅里抬起头,正眼看向谢必安:“你到底想说什么?”

  谢必安脸上咧起一个大大的笑容:“阎王殿下最近托我问你,要不要去阎罗殿司职,你看,你在这都呆了三千年了,不腻?”

  范无救的声音从茶亭外远远传进来:“阎罗殿下说,定为你谋一个好差事,让你好生考虑一下。”

  无笑敛眸,嘴角扯出一个似有似无的笑意:“替我谢谢阎王殿下,就说无笑在这很好,每日清闲,并不想离开。”

  谢必安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就被钻进来一个头的范无救揪住了脖领子,拽了出去:“我会帮你转达。”

  无笑坐在那,耳朵里听着谢必安嚷嚷:“范无救你干嘛?我还要劝劝无笑丫头,总是在这待着,就算不是老太婆早晚也要熬成老太婆了。”

  “人家自己都不想走,还用你在这多嘴多舌?”

  无笑看着自己锅里浑黄的汤汁子,继续头疼,什么时候才能熬出真正的孟婆汤?

  至于旁的琐事,却是无心去管的。

  无笑的茶座就在忘川河后,从茶亭的窗户,可以看到忘川河里,那些不愿投胎的魂魄。

  无笑看着忘川河中挣扎的亡魂们,心中无波无澜,每一个亡魂选择跳进忘川之前,她都会苦劝一番,要知道,若是跳入忘川河之后却受不得那煎熬之苦,也是不能反悔的,要生生等到下一个千年,才能投胎。

  可惜,总是有人执迷于那一个情字,放着大好的转世机会不用,非要去受苦,她真是不明白了。

  她看着蜷缩在河中角落的一抹白色的身影,眉头微微一蹙,那是昨日才来的一个女子,双九妙龄,生前已订婚,与情郎感情极好,可惜她却阳寿已尽,他们终是有缘无分。

  她说过,他们两个曾约定,愿在黄泉之下,忘川河中,共度那煎熬之苦,只求不喝那孟婆汤,转世之后再续前缘。

  无笑问过她,为守着这么一个虚无缥缈的约定,在忘川河里多等这一千年,真的值得吗?

  而姑娘满眼的温柔,声音清灵好听:“孟婆大人可能不知,那人间情爱滋味,只要一尝,便放不下了,我相信明郎,定会来忘川河里寻我的。”


  

       二

  无笑托着腮看眼前的亡魂拧着鼻子喝下她那比黄连汤还要苦涩的孟婆汤,有点恹恹,正是这个时候,那聒噪的谢必安又来了,身后照旧跟着冰块脸范无救。

  他一撩白袍的下摆,坐在无笑身边,向她讨茶喝,无笑便知他们是又去人间捉厉鬼恶魂去了,便拿那个刚被亡魂用过的碗,舀了碗白水给他,反正他也不是真的要跟她讨茶喝,多半是打趣她罢了。

  谢必安果然没有碰那碗水,而是神秘兮兮凑到无笑脸前,笑道:“无笑丫头,我给你带来了个天大的好处,你可有兴趣?”

  无笑往后躲了躲,抬头冲他翻了个白眼,给后一个亡者递过去一碗孟婆汤,才说道:“你想说便说,不想说就走开。”

  谢必安是个急性子,卖不得关子,无笑晾了他两碗孟婆汤的时间,他就耐不住道:“我可是给你打听到了能救你这苦汤的法子,你不想听?”

  无笑拿着汤勺的手猛的一顿,勺里的汤都洒了出来,这孟婆汤可是她的心病,现在有了法子,自然是很想知道,但是看到谢必安那得意洋洋的样子,心道绝不能被他给拿捏了,便一翻白眼:“自然是想知道,你若想告诉我,我便想法子谢你,若不想说,那便算了,我早晚也能知道的。”说着,连他身前的水碗都收了。

  谢必安急了,忙按住那只手:“别急别急呀,我这不是正要告诉你了吗!”无笑兴味十足地抬眼,看着他似笑非笑。

  从没在无笑这得过便宜的谢必安忍不住心头憋了口气,不痛快地说道:“听闻彼岸花的花粉可以做孟婆汤的汤引,这可是我找了以前的孟婆打听到的,你可要好好谢谢我!”

  范无救少见的走进来对无笑说道:“最近几日黄泉路彼岸花正是叶绽的时候,现在去采,正是时候。”说完冲无笑点点头,拖走了还不忘嚷着“记得给我们谢礼”的谢必安。

  谢必安的谢礼先放在一边,无笑现在只想着赶紧采朵彼岸花回来,彼岸花三千年一叶绽,三千年一开花,误了这个时辰,可就又要等上许久了。

  她急匆匆扔下汤锅,往黄泉路去了,当真如范无救所说的,曼曼黄泉路,成片的彼岸花全部叶绽,血红色的叶子如同血红色的地毯,却不见一朵花。

  彼岸花开便不见叶,叶绽便不见花,花叶永不相见,生生相错。

  真是悲伤的花啊,这么感叹着,无笑挑挑捡捡,终是挖了一朵。

  往锅里放了点好不容易鼓捣出来的花粉,无笑眼睁睁看着浑黄的汤汁变成了澄澈的透明色,眼睛就是一亮。

  她的孟婆汤,终于是成了!

  “我说无笑丫头,你说好的谢礼,到底还给不给了?”谢必安眯着眼坐在那,一副无赖样,无笑照常给他扔了一碗孟婆汤,这次眼中却带着淡淡的笑意,“尝尝。”

  谢必安怀疑地端起汤,小小尝了一口,立刻咋咋呼呼蹦了起来:“当真能入口了!无救!你快尝尝啊!”

        “我不喝!拿开!”

  范无救被谢必安捏着脖子灌下半碗孟婆汤,终于也抽着嘴角承认了,这汤确实是成了。

  谢必安殷切凑到无笑身边,笑得贼兮兮的:“这下,你该好好谢谢我了吧!”无笑眼珠一转,瞟了他一眼:“这第一碗甜的孟婆汤,不就给了你?这还不算谢礼?”

  白无常大人一愣,看了一眼汤,顿时委屈巴巴,范无救扶额叹了口气,既然知道从未在这丫头这得过好处,干嘛还非要来招惹。

  无视愤愤不平的谢必安,无笑搅着自己的汤,身旁摆着一盆精心打理的彼岸花。



  三

  地府之人无尽的生命中,时间就显得无比的苍白,匆匆一过,便又是三千年......

  依旧一身黑衣的无笑看着眼前的状况,眉头忍不住蹙了起来,在她孟婆汤这闹事的鬼不少,但是每次碰到,也依旧会觉得头疼。

  那男人掀了她身前的桌子,一脚踢翻了她的汤锅,她倒是没有在意,抱着手边的彼岸花便退进了茶亭:“施主,你若不想喝孟婆汤,跳进忘川便可,过了千年,你就能带着前世记忆转世了。”

  “我呸,过了一千年,老子还带着这破记忆干嘛?”男人满目狰狞,真的像有着无数苦衷、无数委屈,无笑不以为然,到了这里,谁又没有苦衷、委屈、遗憾呢?

  她微微眯着眼,很是烦躁,要通知鬼差来吗?

  正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一直被她牢牢护在怀里的彼岸花却一动,又过了三千年,已是彼岸花该开的时候,这花被无笑打理的很好,此时花瓣整朵展开,如同一个血红色的火球,异常娇艳。

  这个时候,却无风而动,立刻引起了无笑的注意,花从花蕊开始绽放着耀眼的红色光芒,花盆脱手而出,被一种力量粉碎,红光渐渐变大,最终成了一个巨大的光球。

  那个亡者被一股力量吹飞,直接掉进了忘川里,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而无笑是没空去看的。

  红光慢慢消散,露出一个人形,那是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足足高了无笑一头有余,一身骚包的红色长袍,一头乌发散下,竟是个长相俊俏艳丽的男子。

  无笑看着男人,瞠目结舌,脑海里的第一个念头,竟是——

  变成了这个样子,还能产出花粉吗?

  孟婆无笑养了三千年的彼岸花修成人形了!

  这事立刻就成了地府的大新闻,一时间闹得沸沸腾腾,无笑已经打发走了无数个来看热闹的鬼差了。

  她看见远处一白一黑两道身影走来,就知道这热闹事肯定少不了他们,轻叹一声,把他们迎了进来。

  谢必安一进屋便四处打量,无笑白了他一眼,才回头朝屋里喊道:“你出来吧。”

  一身红衣的男子走了出来,立刻跑在无笑身边,无笑皱着眉往旁边蹭了蹭,他就锲而不舍贴上去,直到把无笑逼到了椅子最边缘退无可退,好像恨不得黏在无笑身上。

  谢必安一双眼睛在两人身上转来转去,打趣道:“哎呦,我们无笑丫头这是什么时候养了这么大一个儿子啊?”

  无笑狠狠瞪了他一眼,范无救少见地坐到了桌前,冷着脸说道:“阎罗殿下命我们来查清此事,毕竟彼岸花从未有修成人形的。”

  无笑扶额瘫在桌上,简直浑身酸软无力,头痛得很:“也没有什么好查的,想来也简单,不过是我平日里总以孟婆汤浇灌他,天长日久,也就给他浇出灵性来了罢。”

  谢必安差点跳起来:“你那孟婆汤可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你就这么浇给他了?怪不得......”连花都能浇成了人。

  他和范无救对视一眼,看清对方眼中的无奈,也是没办法。

  总而言之,这花是无笑的,虽然现在成了精,也归无笑管,便留在了无笑这,送走了黑白无常,无笑才看向男人。

  那人长了一张好面孔,可能因为是花木而成的精怪,五官天生带着媚相,现在这样眉目含笑的看着她,还真是养眼得很。

  “你......可有名字?”无笑坐到他对面,问道,男人却是为难地皱眉,“还当真是没有的,不如无笑为我取一个?”

  是了,毕竟也是相伴了三千年,怎么会不知道她的名字。

  所以,彼岸花妖无念便成了无笑那个茶亭里常驻的第二个人了。

  原本无笑还在犹豫,要不要重新去采朵彼岸花回来时,无念对着汤锅就打了个喷嚏,看着渐渐变清澈的汤,无笑目光深邃地让无念住了进来。

  无念很好,无聊了可以聊天解闷、累了乏了可以把分汤的活计扔给他、打扫跑腿的体力活也有了人去办......

  渐渐的,也已然习惯了无念这个人,无笑倒是还挺乐在其中的。

  如果无念不那么粘人的话,就更好了。

  无笑站在自己床头,看着无念躺在自己床上,一脸无辜看着自己,顿时气闷:“回你自己房间!”

  无念执起无笑的手,语气中带着委屈:“明明之前,都是与无笑一个房间,现如今我变成人了,无笑却要舍弃我了?”

  无笑咬牙,之前你还是朵花呢,难不成现在也要她将你栽进土里去吗?

  看着无笑一副苦恼样子,无念一笑,将姑娘一搂,抱在怀里翻了个身,就给安置在了床上,将头枕在人家姑娘肩头,男人心安理得睡了过去。

  无笑无奈,谁让他是她养出来的,如今这样子,难不成就是传说中的自作自受?

  用谢必安的话说,无笑这是终于遇到能治她的人了。



  四

  无笑拿起一碗汤,递给眼前的女人:“姑娘,莫要再执念了,早早喝下汤,转世去吧。”

  无笑眼前的,正是那为了等情郎,执意要跳忘川的姑娘,这样的痴情人千千万,无笑还没见过如这姑娘这样死心眼儿的。

  足足等了三千年,无数次看着与她约定的情郎从桥上走过,却偏不死心,明明他第一次没有跳忘川,就证明这人根本没将他们的约定放在心上的。

  一身白衣的姑娘早就不是当初来时的模样,眼中带了冤、带了恨。

  “你看着他走了无数次,为何不与他提一提我?若是你提一句,他一定会来寻我的!”白衣女子眼中带着血泪,周身发着黑烟,竟是成了恶鬼!

  无笑眼前一花,无念已经把她护在了身后,她看着女子,微叹:“你真认为,他会与你在那忘川苦熬?他连去忘川看你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不用你说!说来道去,凭什么我的阳寿就偏要尽了?我本可以和他幸福一生的!我今天就要把你们这不讲道理的地府,给搅了!”

  得了,这是已经冤极生恨,说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无笑托着腮坐在茶亭里,撑着一个结界护着自己的茶座,看着女子的业火将忘川里的亡者烧得灰飞烟灭,终是叹了口气,“关那些亡者什么事呀。”

  无念本来乖乖坐在她身旁,听她这么说,便站起身要往外走,无笑忙叫住他:“你上哪去?那可是业火!”回头要把你这娇艳艳的小花烧秃了的!

  谁知无念却是很了解她的心思:“那业火烧不坏我,你不喜欢她烧那些亡魂,我去阻止他。”

  无笑目瞪口呆看着他三两下将业火灭了个干净,又是三两下便镇住了那女子,眼看就要神魂俱灭,她才想起要阻止。

  女子被镇压在红色的光罩里,刚才的怨恨和愤怒好像都是假的一般,只剩下了无尽的破败和绝望,无笑看着她这个样子,心里不是滋味。

  她蹲下身子,看着女子变红的双眼,劝道:“前世已了,今世善恶唯本心所念,施主,切勿再犯错。”

  “你已等了三千年,够了。”

  女子看着无笑。眼中血泪流尽,终是流下了两行清泪,喃喃:“够了。够了。”

  她,也不过是需要一个停下执念的理由罢了。

  厉鬼大闹忘川河,黑白无常自然是要来的,有了无笑的帮忙,女子终是没有被他们的锁链拘了去,而是自愿跟着两人走了。

  走之前她们的对话,无笑却一直记着。

  “你苦等三千年,真的不值得。”

  “我的三千年确实不值,但姐姐,你的三千年,却是值得的。”

  女子看向的,是无念。

  无笑看着挽着袖子擦汤碗的无念,最终告诉了他一件事。

  无念,你可知,彼岸花成精世间罕有,你是头一个。

  你可知,你镇压厉鬼,惊人的力量漏了出去,却是招来了事。

  你可知,刚才谢必安告诉我,一位仙人看中了你,想收你去她府中修炼,你镇压恶鬼有功,能够直接变成仙人。

  你可知,那仙人精通炼药,若是加上你那三片宝贝的不行的仙叶子,可以直接助你位列仙班。

  是去是留,皆由你自己决定罢。

  明日,那仙人就会派人来,无笑不管了成千上万要喝孟婆汤的亡者,弃了汤锅,把自己扔在了房里,对外面的事不闻不问。

  无念去把她从房里挖了出来,带到了一个地方。

  那算是无念出生的地方,彼岸花海。

  数不尽的彼岸花将黄泉路染成血海,因为无念的到来,彼岸花们仿佛见到了它们的王,都收起茎枝、敛起叶子,向无念朝拜。

  无笑只当这是无念走之前的道别,便也不再掩饰自己本心,拉着无念坐到了花海中。

  第一次主动把头靠在无念肩上,无笑心中一阵疼痛,平生第一次尝到了不舍的滋味,当真如那女子所说:世间情爱,一尝,便放不下了。

  可见,这情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无笑在这里胡思乱想,无念却扯起她的手,竟放在嘴边轻吻了一下,将女孩整个惹成了个大红脸,幸好也是个活了千万年的,不至于就这样失了分寸。

  “舍不得我?”无念笑得可恶,无笑却是红着脸,点了点头,“你若是走了,就没人给我做汤了,也没人给我打扫茶座,没人给我跑腿了,也没人与我聊天了......”

  声音渐小,一向淡泊一切的无笑竟也觉得眼中酸涩,咬了咬嘴角,她抬起头看向无念,“无念,我还真有点舍不得你。”

  一个吻轻轻落在唇上,无笑整个人僵在了原地,无念却轻笑:“只此一句话,我便知足了。”

  第二天,无笑睁眼时,外面已经传来了仙使前来时那十分做作的仙乐声,她赶紧披衣推门闯了出去,就看到无念负着双手,将腰杆挺得笔直。

  “我不成仙。

  我尘心未了,已将心交付于她,我愿用我仙叶,换我在这无边地狱再守她无数个三千年!”

  无笑惊诧于他会主动放弃仙叶,他是花妖,没了仙叶,就证明再也成不了仙,一辈子都是妖了。

  事后无笑也问过他,可后悔过?

  他却一揽无笑,装的一副洒脱做派:“我有你,便足够了,就是永不成那仙,又有何妨?”

  无笑敲了他一下,不许和谢必安学那轻浮性子。

  但是却无人知道,那日,一向无悲无喜、无哭无笑的无笑,却是笑着流下了两行泪呢。

  地府之人从没把时间当成一回事过,无笑是做的时间最长的孟婆,想来还会继续再做很久。

  孟婆汤那里除了孟婆,却是还有一个红衣服的俊俏男人,绕着美貌的孟婆转悠。

  听闻那个女子在无边地狱受罚多年,终于化去一身罪恶,现在已经入了六道,转世成什么,皆看她造化了。

  阎罗殿下没再让无笑去阎罗殿任职,而是向无念传了一句话来,抢了他的人,就好好护着无笑,在这安生待下去吧。

  无笑不知范无救给他传了什么话,反正以后每次说到阎罗殿下,无念就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



  五

  地狱之路,漫漫无边。

  在那忘川河后,奈何桥前,有一孟婆,掌着一口锅,专给亡者一碗汤,喝了,便忘了前尘往事,安心投胎去了。

  前世苦甜,爱恨情仇,因果债孽。

  只消一瞬,全部忘了。

  寥寥一生。如此。便罢。

鱼汤面好吃

【Raro】亲密

#一些零散的

去见你-徐秉龙


当全志愿抵达上海的时候,虹桥机场外飘起了小雨。他有些紧张,拎着行李从通道里跌跌撞撞地出来,又攥紧了刚开机的手机进了洗手间。刚睡醒的样子不是很好,有些乱,他匆忙地抓了几把翘起的头发,看了看顺利开机的手机,又点开了会话框。

刚接上信号,几条消息接连地撞进手机,全志愿靠在洗手间的一角,一手抓着行李箱,一手刷新着微信。他似乎有些焦急,却也藏不住那些渴望和期盼。当他正好不容易刷新出信息内容时,一个不恰时的电话却拨了过来,占据了他屏幕的全部。

“......到了?”对面的声音有些疲惫,却在接通的瞬间暴露了内里裹藏的弥足,尾音的过度上扬不禁也连带起了全志...

#一些零散的

去见你-徐秉龙





当全志愿抵达上海的时候,虹桥机场外飘起了小雨。他有些紧张,拎着行李从通道里跌跌撞撞地出来,又攥紧了刚开机的手机进了洗手间。刚睡醒的样子不是很好,有些乱,他匆忙地抓了几把翘起的头发,看了看顺利开机的手机,又点开了会话框。

刚接上信号,几条消息接连地撞进手机,全志愿靠在洗手间的一角,一手抓着行李箱,一手刷新着微信。他似乎有些焦急,却也藏不住那些渴望和期盼。当他正好不容易刷新出信息内容时,一个不恰时的电话却拨了过来,占据了他屏幕的全部。

“......到了?”对面的声音有些疲惫,却在接通的瞬间暴露了内里裹藏的弥足,尾音的过度上扬不禁也连带起了全志愿的嘴角,“我在门口的星巴克哦......好像下雨了,吉欧那你带伞了吗?”

“没......没有。”全志愿赶忙伸手去摸包,又突然想起在日本随手买的伞被落在了名宿,心想好歹也是夏天了,却低估了上海天气的多变程度。他的情绪倏尔有些低落,连语气也降了下来,像一只有些委屈的萨摩耶,“那,Haro怎么办啊。”

“你先出来,快点。”对面的男孩像是笑了出声,又赶忙敛起笑催促道,“给你一分钟,不然我就要骂你了。”

“不准骂我,”全志愿连忙捞起行李箱,把背包潦草地挂上左肩,起步的同时还不忘侧头借身前的镜子确认自己状态在线。他的语气有些固执,笑容却在此时洋溢了起来,像是即将出口的那个词是他们之间的按钮一样,一按下就会开心起来,“我要骂你,你是笨比。”

“你才是。”

“你是。”

“幼稚。”电话这头的陈文林弯了弯眸子,又看了看身前那杯杯口微微散出热气的拿铁,顺手抓抓自己蓬松的黑发。他看了眼手表,又别过头去看玻璃外人潮汹涌的机场,时间是傍晚六点十五,正是需要吃晚饭的时间。

“吉欧那要快一点哦。”他动了动嘴唇,语气却不经意间软了下去——在远远看到全志愿那颗毛茸茸的脑袋的时候。他举着手机站了起来,声音很轻,大概是怕打扰到其他在咖啡馆里候机的、每一位疲惫的乘客。

“Haro......”

“嗯?”

“我看到你了!”


-


陈文林把喝剩的冰拿铁扔进机场周边的垃圾桶,又把手中温热的那杯递给全志愿。他本来想去牵对方手的,但想着机场究竟人多眼杂,还是选择站到了全志愿拖行李箱的那侧。“瘦了挺多啊,”他侧身去看全志愿,发觉他的脸比上一次见面更加瘦削了,漂亮的眼睛下沉淀着略显憔悴的青色,“吃三文鱼都能食物中毒,你说你笨不笨。”

“Haro......”全志愿微蹙起眉,有些委屈地盯着他,湿漉漉的眸子里尽是柔软极了的情绪。他先是有些犹豫地把拿铁接到另一只手上,再把行李换到得了空的那边手上,又似乎怕咖啡洒掉似地用手臂抵着扶了扶,走路断断续续的,还有些拖沓。陈文林咂了咂舌,从先他小半步的身位往后退了退,像是有些不耐烦,“干嘛呀,”他朝机场大门努了努嘴,“我叫了车的,走快一点。”

“啊......”全志愿索性停了下来,又抬起眼认真地望着陈文林。可能是真的有一段时间没见面了,他在想表达一些想法的时候,居然会难得地脸红起来。“想......牵手,”全志愿瘪了瘪嘴,又垂下头,似乎正苦恼于左手的行李和右手的咖啡,“可是没有手空着。”

“机场啊!”陈文林瞬间涨红了脸,说话的声音却像做贼似的降了好几个分贝。他看着全志愿饶有兴趣盯着他升腾起粉色的耳朵,懵懵的表情里满是甜蜜的情绪,只觉得脸上烧着,胸腔里的那颗心正毫无理由地狂跳了起来。他伸手拉了拉全志愿的衣角,像是暗示般把自己的掌心附着到他拖着行李的那只手上,又立马收了回来,“我们快点出去,”陈文林说,“到车上给你牵。”

“好好。”全志愿突然笑了起来,声音温温柔柔的,“Haro真好。”

陈文林抿了抿唇,有些害燥地把脸埋进卫衣领口里,又抓着全志愿的指尖拉着他往机场大门走。他总是不擅长给全志愿诸如此类的直球一些能归为可爱的反应,他只喜欢装作听不见,又转眼露出一副害羞的模样——这大概是二十出头男孩的通病,他想,但这个理由解释不了全部,毕竟从他们刚开始暧昧,到确定关系,再到现在,他都一贯如此。初次见面的时候可不是二十岁,陈文林想,还要再小一点,青涩得像个大傻逼。

出租车正停在门外最显眼的位置,他们停在了大门口的门帘前,隔着淅淅沥沥的雨幕缩了缩身子。“冲过去吧?”陈文林扭过头去看全志愿,又隔着玻璃指了指不远处,“就在那里。”

“会淋雨的。”全志愿皱了皱眉,抬手把陈文林的卫衣兜帽给人罩上了,“Haro很冷。”

“淋雨又没关系,一会回去洗澡。”陈文林戳了戳全志愿,又把他手中的拿铁抢到了自己手上,“我帮你拿着,别洒了——诶,冲了啊?”

“嗷——”

其实雨不算大,淋在手背上凉凉的,也顺带把眼前的车灯氤氲开来,柔和的光束把雨丝和淌着雨水的沥青路面照到敞亮,是会呼吸的,也是流动着零散笑意的。陈文林拉开车门,反手把全志愿大大的行李箱塞进了后座,又把身后总是笨笨的全志愿塞了进去,自己坐进去时正好对上风口,丝丝冷气从出风口里透了出来,拿铁一点也没洒——他刚拉上车门,把帽子摘了,还没来得及把手里的咖啡递给全志愿,就感觉自己被收进了一个温暖至极的、或许沾了一些雨水的怀抱。还是不置可否的那种。

“想你了。”全志愿的下巴抵上了他的颈窝,毛茸茸的脑袋蹭着他颈侧敏感的肌肤,有些痒。他把手里碍事的东西放到车内放水瓶的那个槽口,放稳了,又伸手安抚似地捏住了全志愿揽住自己腰身的手。“Meiko说我们不能一起打了,结果我还没回来,你就走了。”他说话总带有一种孩子气,大概是源于对这门语言的生疏,又或许是因为他天性里难分的稚气。他像是有些埋怨,却终究是不舍的,用温热的唇瓣蹭了蹭陈文林棱角分明的侧脸,“都不等我的。”

“又不是去什么北京,很近的,都在上海。”陈文林扭过头,把脸埋进全志愿干燥的发丝里蹭了蹭,声音软软的,像是哄孩子一样,“真的不远,你平时晚上溜Nice的时候多走一点,就能看到我在二楼打rank了。”

“骗人。”全志愿的声音闷闷的,手臂收得更紧了,“又不能天天见到......”

“只是不在一个地方上班而已!”陈文林接话道,“你只要想我了就可以给我电话,也能听见我声音啊。休息时候视频也行......真的想见了,我就打个车去基地陪你吃食堂。况且打比赛的时间哪有打rank的时间多,你要是想和我上野联动了,等下了训练赛我们打排位就是。”

“还是不开心。”全志愿抱着他,把半张脸埋进了他的颈窝,像小孩子撒娇一样,“不开心。”

“我也不开心。”陈文林反过身,低下头往全志愿的脸上啄了一口,像是想糊弄过去,又分明是在做认真的询问,“晚上吃烤肉好不好,今天有点冷。”

“好啊Haro。”

很多时候陈文林都觉得自己像在奶孩子,不过他相信大多时候全志愿也是这样定义与自己的相处的,毕竟絮絮叨叨的全志愿在外人面前总像是他的老妈子,只有在私底下他俩谈情说爱的时候才幼稚得像个小屁孩。蛮不讲理,还恃宠而骄,陈文林半靠在全志愿的肩头,仰起头看了看他高挺的鼻梁,那里分割了那些透过窗户射进来的路灯的光。他是这样定义全志愿的,后知后觉着这更像对自己的侧写,他们在开着暖气的车内安静地呼吸着,行驶在六月的上海,不讲理的雨季,以及饥肠辘辘又人潮接踵的傍晚时分里。

原来直面分开是这样轻易又艰难。他在心底默默盘算着,从德杯开始到现在,算年头太少,只能用计算分钟来充数——明明这么短啊,回想起来却是无数个被拉长放大的深夜,身边人悠长又安稳的呼吸声。过去看球,说到詹姆斯从克利夫兰转会时只觉得天翻地覆到难以接受,走到自己这个点时,却只觉得不可避免,甚至很难在某一刻内去定义它的好坏。

他花了很长时间去思考自己转会的利弊,他需要成长空间,他需要机会,他也讨厌无数朝他蜂拥而来的舆论与否认。可他也需要全志愿,并且他也确信全志愿一样需要他在身边,他在踏入职业生涯的最起点遇到了他,从第一次联动开始,就是注定摆脱不了的雏鸟情节。

“你觉得呢?”他问过田野,也问过李汭燦和胡显昭,尽管他知道转会在一定程度上是他不可抵抗也无法选择的,他只是在寻找一个能说出一些让他能接受转会这个结果的话的人,“我走了会更好吗?”

他唯独没有问全志愿,因为这个问句会让他想到某些时刻,某些他崩溃地抱着头问全志愿我不上场会更好吗的时刻。他记得全志愿彼时的神情,是温柔又笃定的,漂亮的眸子里噙满了深情与有些破碎的心疼——“不会。”全志愿对他的信任总是超乎了他的想象,就好像自己在他心里天平的一侧,而全世界都在另一侧一样,甚至天平还在往自己这边倾斜。“Haro很棒的,”那时候的他中文蹩脚到一种境界,连咬字都不甚清晰,却仍旧努力着,“不要太......自责。”

很多时刻他会觉得自己像慢无轨迹的游鱼,没有去处,那些漫天的谩骂会让他觉得仿若置身于飘摇的地域,下一秒就会消失在不知名的角落里。他从着急证明自己,到疲于摆脱那些负面的,这条路很长,像沉淀也像放弃。他的自信甚至于自负从最开始的毅然决然走到现在,已经消磨地所剩无几了,他也曾被冠以天才的名号,可英雄联盟从来不缺这样的噱头,真正天才仍旧是罕见的——而他很遗憾,并不是那份罕见。

所以到在一起后,他曾无数次试图去描绘过去的全志愿,那个在北美给impact打替补的全志愿。他很庆幸在职业生涯的开端遇上了能够拥吻他并成为他在无垠海域里漂泊迷失时的最后一份坚定,可这样的庆幸是全志愿给的,是一个曾没能遇上庆幸的、始终遍体鳞伤的男孩给的。他讨厌看到全志愿输了比赛还要强颜欢笑地吹灭蜡烛的样子,他想成就他,到最后却是他葬送了他的一切。

都没有错吧,大概。

只是分开会比较好过。


-


车停下来的时候,那杯拿铁也恰好见底了,陈文林埋怨着全志愿不趁热喝掉,凉了又伤身体——不才是大病初愈嘛。老实说,听到全志愿委屈巴巴给自己打电话说住院了的时候,他差点想直接飞去日本——尽管那时候的自己还在操作着挖掘机配合另一个上单打联动。其实一个人能很好地照顾自己,但两个人的时候,委屈和伤心分担得多一点,给自己的就少了些,更何况恋人还有超强的治愈加成。他赶紧操作了一套推平对面,又捞起手机回拨了过去,对面全志愿的声音沉沉闷闷的,鼻音很重地说,Haro要打训练赛的。

刚刚在打rank。陈文林赶紧接话道,现在感觉怎么样?严重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一连抛出了好几个问题,可全志愿全都没有好好回答,他只是断断续续地回了句难受,然后在陈文林担心出口的前一刻压着嗓子说,见不到Haro,好难受。

那要不要视讯?

你先打rank,晚点,睡觉之前。

全志愿你......

嗯,听话,Haro听话。

匹配上了,Holder在身后操着同样甚至更加蹩脚的中文催促他快来,身后张无忌和魏延夸张的笑声总是时刻保持着震耳欲聋。他突然有些怀念EDG那只有键盘敲击声和细碎打趣声的训练室,以及那时候侧过头就能看到的全志愿。很近,真的很近,没有开摄像头的时候他甚至会调皮地靠上全志愿的肩膀,然后探头,在李汭燦一句“让不让做人了”的吐槽声里悄悄亲一口韩国人的脸颊。

他总是喜欢看全志愿开心的样子。可能是因为,全志愿的沮丧和无奈他见过了太多次。

那你自己好一点。如果困了就早点睡觉。

嗯。

收了线,推开训练室的玻璃门,黄盖一脸好奇地揶揄是谁的电话。陈文林摆了摆手,有些无奈地回到电竞椅上,锁下英雄后又顺手给全志愿发了几条消息。调好符文,他还没来得及重新摸起手机,就听见身边的Holder操着一口极其生涩的中文问他,是Ray吗?

嗯?他顿了顿手。

好多人说,你们,很好。Holder笑眯眯的,我没有他好,比他菜,你......笨拙的韩国人在拖长的尾音后似乎找不到什么能说的,只能捡起一些简单的词汇,断断续续地说,对不起。

没什么好对不起的。陈文林笑了笑,点击发送后又撑起身,等候着即将开始的游戏。

他怎么了?Holder又问,给你打电话,这么晚。

他生病了。太笨,把自己吃进了医院。

他很,难受吧。Holder操纵着瑞兹离开泉水,又轻声说,难受,打电话给你,你们真好啊。

陈文林愣了愣,抿抿唇,点着鼠标让盲僧出了泉水,没再说话。

人们评价他们为七分上野,说他们一起菜,也说他们一起秀。上野频繁联动的战术使得他们在不经意间被彻底捆绑在了一起,有声音说让他们一起滚,也有声音让他们一起加油。要一起十分,要一起从起点走到终点,要肩并肩在赛场上征战——过去的他们以为现在就是永远,却不知道未来的变数大到连在十个人的竞技里见一面都是那么难。如果单看他们两人,单谈感情生活,他们配得上真好二字,可他们是电竞选手,电子竞技是他们的职业,冗长的生命线始终会与感情和事业联系在一起,论起后者时,他们总有种一败涂地的意味。

可如果撇开Ray和Haro,只看全志愿与陈文林呢?

陈文林抬起眼,在深夜的出租车内安静地注视着全志愿。他黑亮的眸子里映衬出全志愿被夏夜和细雨微醺了的那张脸,是温柔的,是沉寂的,是令人渴望溺毙的。

他捏紧了全志愿的手,心想,有些时候,那些对未来的彷徨,对自身的迷茫,对是否能Carry下一场比赛的担忧,终究是与纯粹的感情无关的。

如果非要说有关,那么大概,“我来Carry你”就是一句最强有力的、无声的告白。

爱总在朝朝暮暮,只要始终很坚定地喜欢着,分不分开其实是无所谓的。


-


全志愿把溢出淅沥雨声的窗户拉严了,回头看到陈文林没骨头似地瘫在床上,灰色的卫衣上沾了不少雨水,衬着布料上深深浅浅的。Haro困了,他自言自语道,弯下身子顺手从行李箱里翻出换洗衣物,又走到床边,轻轻捏了捏陈文林的脸。

“笨比。”他说,“淋湿了就睡觉。”

“很困啊。”陈文林有些不满地伸手环住了他的手臂,语气总像是在撒娇,“全志愿你今天老是睡,飞机上肯定也睡了吧。我吃饱了都没睡,就是想多看看你,看你睡得多舒服。”

“洗澡。”全志愿抿了抿唇,“洗了澡再睡。”

“我困!”

“我抱你,去洗。”

全志愿的语速很慢,讲韩语的时候就不是,可他对着陈文林总喜欢讲中文,大概是认为用对方的母语更能传达自己的情绪——就像陈文林偶尔也会用他那平瘠到一个境界的韩语乱七八糟地冲他说些什么一样。陈文林的话很多,就连西红柿炒蛋究竟是西红柿炒蛋还是蛋炒西红柿就能纠结上好久,可他的爱却总是缄默的,比如告白,又比如表达爱。全志愿一直是个频率不一于他人的男孩,却总能准确地接收到来自陈文林的有关喜欢的讯号,比如从包里露出边角的韩语书,比如藏在手机里的韩语输入法,比如跨年时准备的一碗年糕汤。全志愿经常会想到这些小细节,回过头来又对陈文林多了一点喜欢——喜欢陈文林这件事,似乎只要有了开端,上限是无止境的。笨笨的韩国男人总是很开心,开心于那个在游戏里所向披靡的打野Haro是大家的,而陈文林只是他一个人的。

被热水冲得越发困倦,皱起眉缠着他要抱的、像只小猫一样的陈文林,是他全志愿一个人的。

吹干了男孩漆黑又微卷的头发,再熄灭壁灯,偌大的房间内瞬间被窗外朦胧的细雨声填满。他们在微弱的月光和不远处投进窗外的光束里接了一个冗长的吻,接着又钻进了温暖的被窝。空调的冷气打到陈文林露在外边的手臂上,他不禁缩了缩身子,把手臂收进被子里。他被全志愿从背后抱紧了,紧到能隔着雨声听见彼此的心跳,在不同的胸腔,却是保持着同一频率的。他触及到了他滚烫的肌理,似乎能隔着薄薄的一层皮肤,感受到他经脉支流里流淌着的、被血液裹挟着的爱意。

汹涌而浓烈。

“Haro,明天,一起回基地吧。”

听到此处,陈文林的眼底不自觉有些湿润,或许是因为积累了过久的疲乏在全志愿的怀里瞬间涌了出来,又或许只是在滔天的巨浪里单纯的有些鼻酸。他挣开全志愿的手臂翻了身,钻进了全志愿的怀里,又抬头去吻了吻他的嘴角。

“笨比。”

现在永远是现在,未来的一切都是有待商榷的,听不见的鸟鸣偶尔会滑过树梢,但窗外的雨声却是真切的。他在想自己靠在全志愿肩上快要睡着时究竟梦到了些什么,会不会是他们彼此羁绊深切的未来。他感觉自己似乎遗忘了什么,在滑进梦境的最后一刻突然想起,他忘记问全志愿有没有在日本吃鸡蛋厚烧,又有没有看到名副其实的春樱——尽管这些全志愿都在电话和视讯里对他絮絮叨叨地描述过一遍了,说鸡蛋厚烧很好吃,只有三月底才能看到最好的春樱,可他还是想当面和全志愿聊聊自己错过的他的那些生活细节。味噌汤的味道真的很奇怪,不知道在日本的韩国人会不会也这样想,可他既然已经回到了上海,回到了他的身边,就证明着他们将一起看到明天的清晨。

任何都存在变数。

除了和他在一起,诸变只如不变。






fin


再见哈斯卡

《预见死亡》




我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

这是一百二十年来,我距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我能够亲眼看见死亡。

第一次看到死亡,还是在小学三年级春游的那一天。

我眼睁睁地看着大巴车载满全班同学,从大桥上失控坠下,那一瞬间所有人都在尖叫。

可当我回过神的时候,大巴车还停在学校尚未出发,而老师和同学们都在催我赶快上车。

我定在原地。

幻想中燃烧的车身逐渐与现实中的车身重叠在一起。

那年我才十岁不到,但我做了一个影响了我整个后半生的决定:

放弃这次春游。

我没有和他们一起去,而是一个人回到了家中。

后来的结果表明,我的抉择是正确的,因为这辆大巴车果然如同我所预见到的那样,从大桥上坠下,全班师生无一幸存。

除了我。


从此我就...




我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

这是一百二十年来,我距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我能够亲眼看见死亡。

第一次看到死亡,还是在小学三年级春游的那一天。

我眼睁睁地看着大巴车载满全班同学,从大桥上失控坠下,那一瞬间所有人都在尖叫。

可当我回过神的时候,大巴车还停在学校尚未出发,而老师和同学们都在催我赶快上车。

我定在原地。

幻想中燃烧的车身逐渐与现实中的车身重叠在一起。

那年我才十岁不到,但我做了一个影响了我整个后半生的决定:

放弃这次春游。

我没有和他们一起去,而是一个人回到了家中。

后来的结果表明,我的抉择是正确的,因为这辆大巴车果然如同我所预见到的那样,从大桥上坠下,全班师生无一幸存。

除了我。


从此我就意识到,我拥有着别人所没有的天赋:预见自己的死亡。

我能够以亲眼见证自己死亡的方式,来避免自己的死亡。

我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

这是只有我一个人才知道的秘密。


或许上帝是公平的,他给了我预见死亡的能力,同时也给了我多舛的命运。

从小到大,我经历了太多别人所不曾经历的意外。

初中时,头顶的电风扇因为年久失修、螺丝松动而突然坠下,我则在预见到自己被扇叶搅得头破血流的这一幕后,借口肚子疼躲进了厕所。

等到教室里传来女生们的尖叫后,我才洗洗手,走回教室。

高考时,考场突发地震,无数考生死于下楼梯的推搡踩踏中,而我在预见到自己被踩得手脚尽断的这一幕后,压根就没去参加考试。

等到地震结束,我妈才收起手中的拖鞋,抱着我痛哭流涕,感叹幸好我没去考试。


我总是能够轻易化险为夷。

可我却没有办法救下身边的人。

印象最深的一次是,大学时,我和女朋友去游乐园坐过山车。

临上车的那一瞬间,我预见到了过山车将会从高处脱轨坠下,于是我拽着女朋友和让她我一起下车。

她骂我这个大男人怎么胆子这么小,甚至为了向我证明过山车很安全,而铁了心地不肯下来。

我不愿上车与她一同白白送死,又无法劝说车上的乘客全部下来,最后只能听着人们的尖叫声,眼睁睁地看着载满乘客的过山车从天而降,一头扎进钢筋铁骨中。

从此之后,我就知道,良言难劝该死鬼。

我的天赋只能用来拯救我自己,而无法拯救其他人的性命。


我上的是一所三本大学,毕业后很难找工作,一个人打拼两三年,最后别说实现人生价值了,就连活着都举步维艰。

冥思苦想许久,终于,我想明白自己究竟该何去何从了。

答案是贩毒。

只要我的贩毒情形达到死刑标准,就可以凭借着我预见死亡的能力,来躲避警察的抓捕。

对于别人,这是一桩高风险高回报的买卖;而对于我,这就是一个零风险高回报的白捡大便宜。

我深居境外,躲在无人知晓的山间小作坊中,与招募的团伙共同制毒、贩毒,巨大的利润让我坠得越来越深,越来越难以回到原来的世界。

我开始变得贪婪,变得残忍,变得冷血,变得不近人情。

我变得越来越不像春游前夜兴奋到睡不着觉的小男孩了。

有时候,看着账户上飞速跳动的数字,我会忍不住想:

上帝赐予我这项能力,是想让我做尽坏事而不受惩罚吗?

没人知道答案。


在我四十岁那年,我完全厌倦了这一切。

虽然我能精确地避开每一次死亡,可我不知道,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

于是我决定金盆洗手,去找寻活着的意义。

可是我的手下不同意。

没有我的庇护,他们根本不知道哪一次的交易是安全的、哪一次的交易又是致命的。

他们用枪顶着我的脑袋,强迫我继续做下去。

我说:“不。”

子弹就打穿了我的头。


头痛欲裂中,我在床上醒来。

手机的备忘录里写着:“今日碰头、进货。万事开头难,加油。”

“万事开头难”,说明今天正是我下定决心去贩毒的那一天。

原来……几十年的人生,到头来竟然也只是黄粱一梦。

躺在床上,我仔细回忆从小到大的数次预见,分析了很久才终于搞懂其中的原理:

原来只要是我做出的决定会导致我的死亡,我就会预见做出决定后的所有事情。

我并不知道,如果这一次我仍旧做了同样的选择,接下来发生的会是现实还是预见。

我不敢冒这个险。

也没必要去冒险。

因为这一次,我决定做个好人。


按照父母规划的道路,我去了一家朝九晚五的公司,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房子,娶了一个门当户对的老婆,生了一个肉嘟嘟的大胖小子……一切都显得井然有序。

虽然常有生活琐事烦恼着我,但也没到逼死我的地步。

唯一让我不解的是,这一次,我仍然没有找到活着的意义。

我仍然不知道上帝给我预见死亡的能力,究竟是为了什么。

随着时间的流逝,大胖小子渐渐长大,他也开始春游、高考、恋爱、结婚,也按照我为他规划好的路线工作买房结婚生子,然后再接着重复轮回……直到垂垂老矣,我才幡然醒悟:

这样的循环根本没有尽头。

我只是环环相扣中不起眼的一环,唯一的作用便是承上启下。

难道拥有独一无二能力的我,不是天选之人吗?

我不肯相信这个结局,最终抑郁而终。


也许促进世界经济发展,才是活着的意义?

也许推动人类科学进步,才是活着的意义?

也许教书育人培养下一代,才是活着的意义?

我把能够想到的所有可能,全部都试了一遍。

可是没有一次让我如愿。

我仍旧像当初那个贩毒的混蛋一样,迷失在自己的世界里,找不到活着的意义所在。

这一次,我浑浑噩噩、有惊无险地过完了一生,回首望去,一百多年的人生丰富多彩,可是仔细回想起来,却味同嚼蜡。

我叹了一口气。

如果活着的意义怎么也找不到,那么它就等于不存在。


我朝床边的心电图看去。

曲线还在跳动。

我忍不住想,上帝给我避开死亡的能力,究竟是为了什么?

也许,我根本就不是什么天选之人。

也许,我只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凡人。

曲线越跳越平缓。

也许,没有意义的活着本身,才是活着的意义。

我心若止水,看着曲线逐渐化为一条直线,不再变动。


床边。

护士看着屏幕上的心电图,突然失声大叫:“胎儿的心跳没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