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说我不养了吗(16)
星际,联盟上将藕X只是路过饼
捞上来一条人鱼,但真的是鱼吗?
无逻辑恋爱喜剧,理论全是瞎编
精神海里的吸引始终不肯停歇,敖丙分出心神看向玻璃外,几个穿着浅绿色实验服的人类站在下方,抬头看着他,眼里是或深或浅的狂热。
敖丙眨眨眼,视线移到站在为首之人侧后方的男人身上:“我认得你。”
他的声音通过容器内置的发声装置传出来,显得有些飘忽。男人眼神一动,没有言语。
敖丙继续说:“我在海上见过你。”
翁无量“嗯?”了一声,男人立刻微微鞠躬,恭敬回复:“院长,我没见过他。”
他旁边的女子说:“或许是我们捕捉实验材料时被他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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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际,联盟上将藕X只是路过饼
捞上来一条人鱼,但真的是鱼吗?
无逻辑恋爱喜剧,理论全是瞎编
精神海里的吸引始终不肯停歇,敖丙分出心神看向玻璃外,几个穿着浅绿色实验服的人类站在下方,抬头看着他,眼里是或深或浅的狂热。
敖丙眨眨眼,视线移到站在为首之人侧后方的男人身上:“我认得你。”
他的声音通过容器内置的发声装置传出来,显得有些飘忽。男人眼神一动,没有言语。
敖丙继续说:“我在海上见过你。”
翁无量“嗯?”了一声,男人立刻微微鞠躬,恭敬回复:“院长,我没见过他。”
他旁边的女子说:“或许是我们捕捉实验材料时被他看到了。”
翁无量颔首:“无碍,直接开始吧。”
他身后的科研员得到命令四散而开,站在两侧的一男一女明显职权高于其他人 ,分别负责操控系统的辅助部分。而翁无量亲自来到主位,主持这一场实验。
偌大的实验室在他们的推动下开始缓缓运行,机械的运作声均匀平稳,但人鱼好像受到什么剧烈刺激似的,抖如筛糠。敖丙伸手扶在玻璃上,曲起指节叩叩:是特制的玻璃,无法轻松打破。
敖丙其实是脾气特别好的小鱼——虽然还不清楚具体是什么物种,但是哪吒实在舍不得这个称呼。家里上至上将本人、下至扫地机器人,还是喜欢叫敖丙小鱼。
小鱼、小鱼。
哪吒喊这两个字的时候总是带着又怜又爱的意味,好像这样真的能把敖丙变成一尾小小的鱼,捧在手心。敖丙很喜欢这个昵称,不过他今天不打算当脾气好的小鱼:这些人骗他到这来,敖丙决定给他们点教训。
嗯,明天他还是好鱼。
敖丙的神情太过自如,趁着各部还在调试,翁无量抬起头看向他,眼里是不加掩饰的赞叹:“你不害怕吗?”
敖丙居高临下看着他,翁无量没管他回不回答,自顾自继续往下说:“我见过很多人鱼,他们敏感、脆弱、神经质……就像364号一样。”
角落的人鱼抖了抖,翁无量看他一眼,顿感无趣地移开眼:“人鱼这种生物,没有强大的肉体,空有精神力却不会运用,甚至连社会体系都建立不完全,是彻头彻尾的弱者。我很好奇是什么环境催生出你这样独特的个体?”
他越说越激动,手里的拐杖在地上重重杵了两下,惊得364号捂住脑袋瑟瑟发抖:“稳定,我最需要的就是稳定……精神暴乱最需要的就是稳定的治愈。”
“我不会。”
敖丙摇头:“我从来没有给任何人治疗过你说的精神暴乱。”
翁无量沉浸在自己的未来图景中:“只要解析你的精神波动,联盟就有机会完全摆脱精神暴乱的阴影。全人类都会记得这次划时代的实验!”
敖丙觉得这人神神叨叨的,悄悄往后游了游:“不好意思,我不想参加。”
下方操控仪器的科研员都没把他的话当回事,继续指挥着磁片往敖丙身上贴。
这里的人真没礼貌。
敖丙开始有些不高兴。
他想哪吒了。
还想家里的管家、轮椅、飞天扫帚、爱哭丧脸的洗衣机……
机器人都比他们懂文明讲礼貌。
敖丙刚要伸手拂开磁片,眼神忽的落在磁片穿过容器与外部相通的链接上,那里有和机甲一样的能量槽,灌注的蓝色能量液一闪一闪。
他动作顿住,恍若无事发生,任由磁片贴上自己的胳膊。
“连上了。”
科研员提心吊胆,生怕这人鱼做什么幺蛾子,但一切都非常顺利,显示屏上的进度条已经开始推进,除了偶尔的卡顿以外没有任何异常。
卡顿也不奇怪,潮声星的实验基地是这几日仓促建成的,还没有完全投入使用,系统也只调试好需要的一部分。若不是鹤童组长担忧李哪吒会硬闯科研院,他们本可以有更好的环境。
不过换来潮声星也合情合理,李哪吒能在首都星上为所欲为,难道他还能无视环绕首都星足足三重的环星防护吗?更何况还有一场紧急质询等着他呢。
除非李哪吒敢主动离开质询现场,还得胆子大到无上级许可、驾驶机甲突破环星防护,估计才赶得上——那怎么可能呢?
名声、前程甚至是性命,不要了?
很显然,鹤童组长也是这么想的。紧急赶到潮声星的牺牲太大,足够挡下李哪吒的脚步。
“咔哒。”
一声响声将科研员的注意力拉回操作台。他定睛一看,数据检索完毕,已经自动解析完罗列在翁无量面前的光屏上。
“不对。”
他摁着几串数字来回翻阅,笃定地摇头:“这种程度的精神力不可能支撑能够抵抗电磁炮的精神屏障。”
科研员惶恐地站起来:“我都是按流程走的。”
鹤童抬起头,她扎着高马尾,神情一派冷淡:“更换形式,直接进行压力测试。”
鹿童见翁无量没有阻拦,当即调开操作面板,输入指令。
“嘀。”
容器上方的仪器应声而动,构造精密的机械臂沉入水中,缓缓靠近闭目静静悬浮的敖丙。
“压力值取中。”
机械臂停在距离敖丙一拳头远的地方,前端嘀嘀作响,遵从指令发散出银色能量波,缓慢地进入敖丙的精神海中。
光屏上的折现起伏明显增大,鹤童看着稳步上升的数据,转头望向鹿童:“直接调到最高。”
银色光波肉眼可见地变得更亮,敖丙闷哼一声,似乎是感受到疼痛,猛地一头撞在玻璃上!
“波动差值不够。”鹤童淡声,“是系统最高值,不是人鱼耐受最高值。”
话音刚落,机械臂的能量槽中液体翻涌,推进至最大功率,准备启动压力值最高的精神波——
“轰!”
天花板上猛然炸开一声巨响,紧接着就是“乒呤哐啷”一阵混乱,特制的金属材料在巨大的冲击力下四散飞溅。鹤童急急转身,半透明的保护罩瞬间张开,将她、翁无量和鹿童全都护在其中。
“……你?!”
她一双美目睁得极大,明显是震惊到极点:“你怎么……?!”
半边身子被压住的科研员艰难抬头,仿佛见了鬼: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哪吒。
他一路赶来、硬闯环星防护,左侧的推进器严重受损,右边的边缘烧红,明显是持续超负荷运载,连稀有金属都扛不住这般摧残。破损的机甲重重砸在地上,科研员忍不住顺着他来的方向看去,表情一时间比见鬼还难看:
十数层的特制楼板,居然全都被硬生生打穿了。
科研员茫然去看屏幕,这样大的动静之前居然一点警报都没有,此时此刻才莫名恢复正常,兢兢业业地开始转播基地外部的破损:谢天谢地,李哪吒还没疯到完全不要命的份上,他还记得要从基地转接口进入,没有直接热血上头把外壳也打个稀巴烂。
所以系统到底为什么不报警啊?
机甲已然失去战斗力,哪吒顶着一群人震惊的目光从驾驶舱里爬出。他眼白充血,嘴角淌着几滴血,是硬生生用牙齿咬出来的。
“哪吒。”
翁无量很快从惊讶里回神,坦荡极了:“你来得很快,真的对一条人鱼上了心?”
哪吒不言不语,他一拳打在防护罩上,狂暴的精神力疯狂攻击着保护罩,边沿几乎瞬间就出现了龟裂!
鹿童抵着防护罩,心里暗骂这人多半是疯了,但指令没有撤回,压力测试还在继续,等数据录入他们立刻就离——
“364号,原来是这个意思。”
敖丙的声音响起,他的音色很好听,鹿童却顷刻间毛骨悚然:因为他的声音,居然是从基地广播里传出来的。
他猛地回头,骤然对上一双眼睛。
一双蓝色的、长着竖瞳的眼睛。
敖丙额头还抵在玻璃上,他的精神力数值在睁眼的瞬间开始极速攀升,室内的仪器接二连三响起警报,催命似的叫个不停。鹿童在一片乱七八糟的嗡鸣中死死盯着敖丙,眼睁睁看着他抬手,轻轻抓住靠近自己的机械臂,然后……
“咔啦——”
连通天顶、凝聚无数科研员心血、能抵抗机甲非大型杀伤武器攻击的压力测试仪器,被敖丙单手扯断了。
敖丙的实验服太过宽大,能清晰看到他逐渐蔓延浮现至脖颈的银白鳞片。他浮在一片机械残片中,不紧不慢地开口:“你们怎么不拿自己做实验呢?”
敖丙是很直接的小鱼,他这么问同样出自真心、相当真诚:“精神暴乱是人类自己制造的问题,为什么要拿人鱼做实验?”
“你懂什么。”翁无量冷笑,“弱小的生物,何来存在的价值?”
鹿童分心的期间,防护罩已经被暴躁的哪吒打了个稀巴烂。他没管摔倒在地的鹿童,风一样冲到玻璃容器前,闷头在底部寻找开关。
敖丙游到下方,安慰地隔着玻璃摸摸哪吒:“我没事,不要担心。”
他抬头看向翁无量:“既然如此,当你成为弱小时,同样也不具备存在的价值。”
话音刚落,整座基地被瞬间激活,所有人都能从豁开的十几层口子里听到井然有序的系统运作声,刹那间无数人工智能手持枪械,自上而下遥遥瞄准了科研院众人!
“当啷”。
失去保护的容器拦不住哪吒,脉冲波割开玻璃,水倾泻而出。哪吒哆嗦着手把枪丢到一边,踩着一地水花,接住了朝他扑过来的敖丙。
“敖丙、敖丙……!”
他的心弦绷紧至今,骤然放松,差点落下泪来:“我来晚了……是我不好,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哪吒慌慌张张地伸手摸摸敖丙的头,又摸摸他裸露在外的胳膊:“没有伤口……头痛不痛?眼睛怎么变成这样了?”
“不痛,没受伤,来得不晚,你特别好。”敖丙避开他摸向自己脖子的手,“不要碰,会划伤的。”
哪吒转而去捧他的脸,忿忿不平:“老东西给你弄的?难……”
“这是我的鳞片。”
“难……难得看到这么好看的鳞片。”哪吒干巴巴接上,“真是太好看了。”
敖丙靠在他怀里,看向在智能警卫攻击下往外逃窜的翁无量一行人,忽然扭头对着哪吒说:“有个事情和你说。”
“什么事?”哪吒一心一意检查自家小鱼破没破皮,随口回了一句。
“我族人醒了。”
“……啊?”
敖丙语气轻快:“我刚才用精神力操控了基地系统,看到他们正在往这边来。”
此鱼甚喜欢用轻描淡写的语气丢下信息炸弹,科研员回想起莫名的卡顿和失灵的警报,顿觉一切都能串起来了。
哪吒愣愣地没回过神:“啊?那、那他们到哪了?我该喊什么?”
敖丙闭着眼睛感受了几秒,抬手一指——
“就在外面啦。”
“咔啦。”
随着他的话,一只巨大的爪子切豆腐般撕开墙体,重重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巨响,露出海中数不清的巨兽,它们睁着眼睛,不约而同看向此处。
海水激荡、奔涌而入,将翁无量几人狠狠拍在墙上。哪吒下意识把敖丙护在怀里,等待海水的冲击。
“你又忘了。”
他听得敖丙轻轻一笑,紧接着,梦中熟悉的银白自怀中而出,温柔地将他环绕在中间。
不是人鱼。
哪吒瞪大眼睛,看向眼前的生物:身形柔韧修长,额生两角、质若温玉,美丽得几乎像是幻想。
巨兽愤怒的嘶吼和人群惊恐的叫喊都没能打断哪吒的注意,他痴痴望着把脑袋垂到自己面前的生物,情不自禁伸手,声音小得像是怕惊醒这场幻梦:“你是……”
海水很快淹没了这方小天地,而哪吒呼吸自如,全神贯注地望着敖丙。
敖丙温柔地用吻部拱了拱他:“我就是水呀。”
哪吒呆呆地贴着他的脸,慢慢地笑了:
他是水、是乔装的人鱼、是未知的美丽生物,更是——
“你是我的敖丙。”
他亲亲敖丙的鳞片,高兴极了:“我的小鱼。”
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好小鱼。
我说我不养了吗(3)
星际,联盟上将藕X只是路过饼
捞上来一条人鱼,但真的是鱼吗?
无逻辑恋爱喜剧
“你说人鱼吃这个补吗?”
“主人,这是您今天第128次询问这个问题。”智能管家中枢是个才到人腰部的机器人,竖着它的机械手指头,“我可以为您推荐星际知名专家。”
“联盟什么时候还有研究人鱼饮食的专家?谁啊?”
“专治复读机。”
“滚去充能。”
“好的,主人。”
管家顺从离开,“嘎巴”一下碾过哪吒的脚,在上将跳起来抓它之前唰的变出一排滚轮,火速逃之夭夭。
哪吒大怒:“我买的时候明明看你最安静,怎么回来就开始拆家?”
管家一溜烟跑...
星际,联盟上将藕X只是路过饼
捞上来一条人鱼,但真的是鱼吗?
无逻辑恋爱喜剧
“你说人鱼吃这个补吗?”
“主人,这是您今天第128次询问这个问题。”智能管家中枢是个才到人腰部的机器人,竖着它的机械手指头,“我可以为您推荐星际知名专家。”
“联盟什么时候还有研究人鱼饮食的专家?谁啊?”
“专治复读机。”
“滚去充能。”
“好的,主人。”
管家顺从离开,“嘎巴”一下碾过哪吒的脚,在上将跳起来抓它之前唰的变出一排滚轮,火速逃之夭夭。
哪吒大怒:“我买的时候明明看你最安静,怎么回来就开始拆家?”
管家一溜烟跑没了影。
哪吒很想把这个阳奉阴违五毒俱全的管家丢进回收站,但他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敖丙的各项指数太低了。
人鱼的身体检查标准不高,哪吒原本见鱼活蹦乱跳东戳西摸,还以为至少是条健康的人鱼。谁知一上检查台,哔哔叭叭冒红灯。各项指标全都低空飞过,一排排的“1”触目惊心,堪称人鱼中的薄脆饼干,你敢掰他他就嘎巴一下碎给你看。
“唉。”
他坐在水池边,撑着脑袋看鱼一无所知地游来游去,深感任重而道远。
丝毫不知道自己拟态指数调太低把人吓一跳的敖丙游到哪吒面前,扶着边沿直起身,伸手。
“嗯?”哪吒以为他要出水,倾身去抱。谁知敖丙手一捏,掐着他的脸扯出个弧度:“笑。”
哪吒咧嘴,反手掐了回去。
两个人在水池边你掐我我掐你,摇摇晃晃玩了会,敖丙用尾巴拍拍哪吒的胳膊:“饿了。”
星际时代,营养液和能量块能够为人体提供所有需要的成分,但人类离开地球走向宇宙数万年,还是无法割舍传统饮食。科技大爆炸的同时也没忘了拉食品行业一把,管家中枢携带烹饪功能已经是默认的规定。
理所当然,哪吒的管家中枢神经质归神经质,做饭还是会做的。
哪吒收回手输入指令,敖丙翻身游回水中研究他的新家,尾巴带起的水花打在哪吒手上,溅湿了光脑一角。哪吒随手一抹,屏幕一阵乱划,不小心打开了拍照界面。
哪吒平时不喜欢拍照,最常拍的东西是机甲训练破的记录。但人鱼在镜头里游来游去真的很可爱,他还用手指头戳水生的球状植物,把球掐成一个扁扁的葫芦。
我就拍一张。
哪吒举起手。
“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
急促的快门声惊动了敖丙,他浮出水面,确定动静来自哪吒的胳膊,疑惑询问:“你在干什么?”
哪吒心虚地删除后台:“没干什么。”
敖丙支着身子靠近,水珠滴在哪吒腿上,激得他绷紧了大腿。人鱼盯着他看了半天,突然伸手一拽——
“哎!”
“哗啦!”
哪吒猝不及防被鱼拽进水里,他下意识屏住气,但并没有呛水。敖丙牵着他的手,眼睛似乎比岸上更亮了一点,像两颗盈润的宝石:“你可以呼吸。”
哪吒依言放松,深吸几口气,不可置信地摸摸自己的鼻子:“哟,我也变人鱼了?”
敖丙的尾巴和他的腿搭在一起,亲昵将脑袋靠在他肩上:“水接纳你,你可以自由来去。”
他说的话像童话里的句子,哪吒却听得很认真:“真的吗?我是不是要和水说谢谢?”
“你和我说。”敖丙侧头看他,同样很认真,“我就是水。”
哪吒煞有介事握着他的手上下晃晃:“谢谢你,超级厉害的敖丙。”
敖丙捏着他的手若有所思:“你们人类好像有自己的社交礼仪,我应该回答什么?”
哪吒自豪:“这你可问对人了,小学一年级我就这段话背得最顺溜。对不起没关系,谢谢你不用谢,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别人的事情帮着做——你的事情可以找我,我不是别人。”
“不用谢。”敖丙学着他握手上下晃晃。
哪吒第一次不佩戴任何设施就能在水中呼吸自如,很是新奇地猛吸几口气,挥胳膊伸腿打了几下不成样的拳:“你们平时就这样生活的?还挺好玩。”
敖丙跟着他乱七八糟地晃尾巴:“他们天天都在睡觉,不会动。”
哪吒上学全靠他一骑绝尘的军事成绩,和生物有关的知识早就打包还给了老师。但以他的水平也知道:人鱼是一种很活泼的生物,他们和人类一样昼出夜伏,喜好歌唱,压根不可能一睡不起。
这事细思极恐,哪吒试探追问:“你家人一般都干点什么?”
敖丙奇怪地看他:“睡觉呀。”
“一直睡?”
“一直睡,我清醒的时候他们就在睡觉了。”
睡这么久,还能喘气吗?
哪吒倒吸一口冷气,忙不迭转移话题:“我觉得饭已经好了,我们快点去吃饭吧。”
转场虽硬,有效就行。敖丙很快忘掉这段稀里糊涂的对话,捏着叉子全神贯注对煎蛋进行解剖。
一切都在步入正轨,但哪吒显然忘记了一句至理名言:学好不容易,学坏一出溜。
他回首都星并不是放假,该处理的公务一件不少。哪吒苦哈哈地在光屏上点东点西,时不时还有立体投影蹦出来滔滔不绝,为数不多的安慰就是时不时看看管家监控里自娱自乐的鱼。
哪吒戳戳和管家鸡同鸭讲唠上嗑的敖丙,低头签了个名字,再抬头——鱼不见了。
哪吒:?
他快速扫了一眼,屋内没有敖丙的影子,哪吒心想坏了,忙点开花园的监控。
哪吒职位高,分配的住宅自然不小,除去住房外还有宽广的花园。由于主人对园艺不感兴趣,偌大的草地保持着设计之初的模样,空空荡荡,边缘寥寥几棵树只有负责保养的机器手尽职尽责地在修剪。
鱼呢?
他那么大一条鱼去哪了?
哪吒刚要询问中枢,画面中突然闪电般掠过一道影子,要不是他动态视力优秀还真不一定看得清——
这不是敖丙吗?!
哪吒蹭的站起来,顾不上走正门,直接踩上窗台一跃而下,落在草地上打了几个滚,沾了满身草屑。
草地上的影子风驰电掣,哪吒扯着嗓子大喊:“敖丙!”
谢天谢地,鱼还是听话的鱼。影子缓缓减速,最后载着敖丙嘎吱嘎吱停在哪吒面前。丝毫不觉得自己在进行什么危险运动的敖丙怀里抱着缩小的管家,眼睛亮亮地看哪吒:“你忙完了?可以陪我了?”
两句话打倒一个心如铁石的男人,哪吒本来就不打算骂他,这会更是心软得不像样:“你在玩什么?”
敖丙拍拍坐着的东西:“管家给我买的。”
哪吒定睛一看:一架轮椅。
一架写着“超高速语音可遥控”的轮椅。
杀千刀的管家中枢,居然教刚上岸一天的鱼轮椅飙车!
对敖丙哪吒轻声细语,对管家那叫一个疾言厉色,他单手把机器人拎起来:“想去回收站了?你在家门口装脉冲枪妄图狙击科研员的账我还没和你算呢!”
哪吒气势汹汹摇机器人,另一只手一紧,他低头看去,敖丙两只手拢住哪吒的手,轻轻晃晃:“我想和你待在一起。”
“我喜欢和你待在一起。”
哪吒手一松,管家稀里哗啦掉在地上,捂着脑袋溜走。哪吒也没心思去管,他只觉得室外的阳光太盛,晒得他脸好烫。
“你……”哪吒一开口打了个磕巴,他脑子乱糟糟的,四下张望,试图故技重施转移话题。
然而敖丙很坚定地扯他的手,放在自己脸上蹭。
人鱼是这么黏人的吗?
哪吒恍恍惚惚伸手,鱼欢快地顺着他的胳膊扒着他爬上来,极其自然地在他脸上“吧唧”一下。
他又亲我。
哪吒今天被敖丙亲了两回,次次零帧起手躲无可躲。他摇摇怀里的鱼,转身往屋里走:“不可以一个人玩这个,下次要玩叫我。”
敖丙用脑袋轻轻顶了顶他肩膀:“不会受伤,我很厉害的。”
“那就是我想玩。”哪吒从善如流,“你带带我。”
搂着鱼处理完公务,敖丙回水里睡觉。而哪吒仰面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半晌摸摸自己被亲了两口的脸,哀嚎着一头埋进被子里,缅怀自己被鱼尾巴扫来扫去快看不见的底线。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李哪吒,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他趴在床上沉痛思考许久,转身打开光脑,开始挑选下午拍的照片。
鱼摸球状植物、鱼闻球状植物、鱼掐球状植物、鱼发现异样靠近、鱼更靠近、鱼更更靠近、鱼整个贴在镜头前……
哪吒浑然忘了自己刚才还在纠结的事情,在划不到底的相册里精挑细选出几张,精心排版整理,智能优化后拼成九宫格,一键发送朋友圈。
哪吒:
今天捡的人鱼,好会折腾人(花花)
[图X9]
杨戬、陆仁嘉等点赞了你的朋友圈
陆仁嘉评论:是啊是啊,人鱼脾气是比较不好。
哪吒回复陆仁嘉:又不是你养。
陆仁易回复陆仁嘉:说了他在炫耀,看不出来?
杨戬回复陆仁嘉:(小丑)
陆仁嘉回复哪吒:(裂开)
我说我不养了吗(1)
星际,联盟上将藕X只是路过饼
捞上来一条人鱼,但真的是鱼吗?
无逻辑恋爱喜剧
哪吒回首都星时,在一颗星球上遇见了一条人鱼。
他们本不经过此处,但仪器检测到该星球出现了强烈的异常能量波动,遂决定顺路绕道查看。这一看可不得了:荒无人烟的星球遍布海洋,海面风浪滔天,居然有人鱼在水上漂。
检测器只能探查到在海浪中若隐若现的鱼尾,而哪吒几人对着全息屏幕努力观察,发现这人鱼的鱼尾比其他人鱼的更细长,恐怕是族群中较为孱弱的个体。
数百年前,联盟还是帝国的时候,人类发现人鱼能够缓解甚至疗愈精神海暴乱,于是大肆捕捉人鱼,囚禁他们为己所用。人鱼性喜群居,毫无顾忌的奴役很...
星际,联盟上将藕X只是路过饼
捞上来一条人鱼,但真的是鱼吗?
无逻辑恋爱喜剧
哪吒回首都星时,在一颗星球上遇见了一条人鱼。
他们本不经过此处,但仪器检测到该星球出现了强烈的异常能量波动,遂决定顺路绕道查看。这一看可不得了:荒无人烟的星球遍布海洋,海面风浪滔天,居然有人鱼在水上漂。
检测器只能探查到在海浪中若隐若现的鱼尾,而哪吒几人对着全息屏幕努力观察,发现这人鱼的鱼尾比其他人鱼的更细长,恐怕是族群中较为孱弱的个体。
数百年前,联盟还是帝国的时候,人类发现人鱼能够缓解甚至疗愈精神海暴乱,于是大肆捕捉人鱼,囚禁他们为己所用。人鱼性喜群居,毫无顾忌的奴役很快让人鱼的数量锐减。联盟成立后紧急制定一系列补救政策,四处救援落单人鱼,能够适应野外生活的送他们去族群,不能的就留着自己养。
如此这般,海面上的人鱼是绝对不可能不管的。
“送我下去。”
能量波动异常,大部分防护装置不能用,哪吒决定亲自上阵。他只携带最基础的防护,落在海浪中,竭力寻找人鱼的踪迹。
敖丙惬意地躺在起伏的水上,时不时甩甩尾巴。他望着天空,有一搭没一搭地数星星消遣。就在敖丙玩累了打算潜回深海时,一个人突然落在旁边,顶着海浪朝自己靠近。
人,敖丙远远见过,他们虽然肉体脆弱,被海浪拍一下就嗷嗷叫,但人类会用很多奇形怪状的东西武装自己。不过这个人什么都没装,被海卷走可怎么办?
敖丙游上前,伸手抓住人类的腰带,想把他往岸上带。
人类不配合,叽里咕噜说了一长串,见敖丙侧着脑袋一脸茫然,他指指自己,又指指天上。
他想上天?
敖丙扯着他腰带思考,觉得这人长得虽然好看,但脑子真奇怪。
上就上吧,敖丙两只手抓住他的腰带,刚要发力,谁知这人突然伸手抱住他的尾巴,把他整个儿搂在怀里,往腰带上一拍,两个人就这样直接飞了起来。
人鱼很配合,哪吒带着他回到星舰,他也不害怕,好奇地到处张望。
“这玩意是不是坏了?”哪吒单手抱着鱼,外套盖在鱼身上,自己浑身上下湿淋淋的,海水淌了满地。他摘下通讯器丢在桌上,“我说了半天他都听不懂。”
副官陆仁嘉捏着通讯器检查半天,摇头:“没坏,运行得好好的。”
星舰上的机器人自动开始清洁水渍,敖丙第一次见这种小玩意,兴致勃勃地用尾巴尖去够,被哪吒一手又捞了回来:“小心点,等下机器人把你尾巴给啃了。”
他们用尽办法都没法和敖丙达成沟通一致,话听不懂,字看了摇头。哪吒抱着鱼,和那双无辜的蓝色眼睛对视片刻,果断把锅甩在科研院头上:“人能说方言鱼怎么不能说,发信息叫他们改进。”
敖丙无聊地甩甩尾巴,溅了哪吒一脸水。
最后大伙想了个办法,打开全息屏幕,放了一堆人鱼的照片,开始观察敖丙的反应。
敖丙靠在哪吒怀里,歪着脑袋打量:人鱼,他今天溜出来玩就选的这个种族化形。
敖丙瞧瞧自己的尾巴,比其他人鱼的更细,略长,尾部相差很多,鳞片边缘也更锋锐。
上半身扮得好,下半身还是得改进。
他不说话只盯着自己尾巴看,哪吒在心里一瞬间闪过很多剧本,从天生和人家不一样被排挤到因为不同的尾巴被赶出族群,快速地写好了一本苦情大戏。
“咔哒”。
哪吒直接掐了投影,转头安慰闷闷不乐的鱼:“我们尾巴爱咋长咋长,多好看。”
陆仁嘉和同事交头接耳:“将军好真情实感,他以前被人排挤过?”
同事嘀嘀咕咕:“听说将军小时候有人抱团说他长得丑。”
陆仁嘉大为震惊:“居然还有这样的事?”
同事说:“放心,将军拆了栏杆把他们全打了。”
敖丙听不懂哪吒的话,但能感觉到善意。他扶着哪吒肩膀,将自己湿漉漉的脸贴到他脸上,亲昵地蹭蹭。
人好。
他们此行是从边疆返回首都星,星舰上没有准备专门安置人鱼的水池,众人折腾半天都没办法,只得将目光移到空置的鱼缸上。
“将军,您看这个……将军?”
面红耳赤的哪吒抱着鱼一动不敢动,连敖丙开始研究他的腰带都没察觉:“啊?”
陆仁嘉小心地指指:“咳。”
哪吒低头,大惊失色:这鱼颇具科研精神,拆完他的腰带,居然还伸手要拆他的衣服!
有生之年被一条人鱼耍了流氓,哪吒按住敖丙的手,坚决摇头,制止了他的研究行动。
哪吒把好奇心过剩的人鱼慢慢放进装好水的鱼缸,认真地连说带比划,保证到了目的地立刻抱他出来。
鱼缸有点小,敖丙倒不觉得憋屈,他今天见到太多没见过的东西,心情正好。透过玻璃看哪吒,好看的人稍微有些变形,敖丙斟酌着力道,轻轻戳了戳倒映在玻璃上的人影。
“咔”。
敖丙猛地缩回手,发现自己还是斟酌得不够——
鱼缸被一指头戳出个裂缝,在所有人望过来的一瞬间,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我X!”
哪吒大惊失色,一个箭步上前,紧急把鱼捞了回来:“质量这么不好?说炸就炸?”
战术军靴踩着碎玻璃,发出难听的摩擦声。哪吒心有余悸举着鱼,敖丙自知理亏,心虚地用尾巴拍拍他——这次特别小心没用力,表示自己没事。
一路上状况频出,总算是把人鱼安全送到了首都星。
陆仁嘉联系科研院来接,然而来时表现得格外好说话的敖丙却不乐意上科研院的飞行器。
鱼不配合,人也不配合。敖丙抱着哪吒脖子往人身上一趴不肯挪窝,被寄予厚望的上将立刻跟着犯浑:“要不不去了?”
科研院的人为难:“这是规定……”
“规定是死的,我是活的,他也是活的。”哪吒托着鱼尾巴,原地倒戈,“出问题我负责。”
非常悦耳的一句话,科研院的人当即给他让路,目送哪吒带着鱼坐上飞行器,一溜烟回了家。
敖丙对陌生环境的适应能力强大得令人咋舌,或者说根本不用适应。哪吒把他放在浴缸里暂时安置,低头刚发完信息让人来家里修水池,再抬头,敖丙捏着沐浴露闻了闻,张嘴就要往里倒!
哪吒眼疾手快抢走沐浴露:“这个不能喝!”
盖子没有盖严实,几滴橘色的沐浴露抹在敖丙的下巴上。哪吒谨慎地把沐浴露摆到鱼绝对够不到的地方,拧了热毛巾,蹲在浴缸边伸手去够敖丙的脸。
沐浴露是甜甜的橘子味,哪吒刚擦了没两下,敖丙主动靠了过来,在哪吒猝不及防间,一头埋进他手里热情地贴贴。
哪吒僵着胳膊不敢动。
敖丙觉得这个好看的人类很有意思,摸摸衣服就变红,贴贴脸就变烫,特别好玩。
他蹭了几下,决定玩个更好玩的——
“啾。”
“哐当!”
被亲了的哪吒原地弹起,拉开浴室门,逃命似的跑了出去。敖丙趴在浴缸边缘,还能听到渐渐远去的尖叫声。
好玩,下次还玩。
暂时按上中下,出意外的话再加长篇幅()
羡忘【花吐症】
强占羡x病弱机
ooc
3000+
“咳……咳咳”静室里隐约传出一阵难耐的咳嗽声,断断续续像是极力忍耐不咳出声来,强迫自己压住止不住的咳嗽声却压不住,胸口一闷,吐出鲜红带有花瓣似的血,落在地上洒出的如点点梅花染上白衣
蓝湛看着自己越来越弱的身子,紧紧攥着早被染红的手帕,脸上没有任何血色如白纸一般,强忍着的难受,俯身用干净的布将血迹擦去,擦拭完,身体软的厉害,胸口延至喉咙都隐隐发疼,冷汗包裹着全身,实在疼的厉害整个人蜷缩在被褥中,疼昏过去
到了余晖慢慢爬上天空,放出点点彩霞,门外弟子敲了好几遍门,还未听到二公子的回应,这才找到蓝曦臣说明情况,听闻,蓝曦臣面色带沉重赶往静...
强占羡x病弱机
ooc
3000+
“咳……咳咳”静室里隐约传出一阵难耐的咳嗽声,断断续续像是极力忍耐不咳出声来,强迫自己压住止不住的咳嗽声却压不住,胸口一闷,吐出鲜红带有花瓣似的血,落在地上洒出的如点点梅花染上白衣
蓝湛看着自己越来越弱的身子,紧紧攥着早被染红的手帕,脸上没有任何血色如白纸一般,强忍着的难受,俯身用干净的布将血迹擦去,擦拭完,身体软的厉害,胸口延至喉咙都隐隐发疼,冷汗包裹着全身,实在疼的厉害整个人蜷缩在被褥中,疼昏过去
到了余晖慢慢爬上天空,放出点点彩霞,门外弟子敲了好几遍门,还未听到二公子的回应,这才找到蓝曦臣说明情况,听闻,蓝曦臣面色带沉重赶往静室,知道胞弟最近身体一直不太好,真怕出了什么事,脚步越走越快
推门,只看见一团紧缩在被褥中,快步走去,掀开一角,只见蓝湛紧皱眉,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抬手一摸,滚烫的额头和淡蓝的抹额形成鲜明对比,一旁还有整理起来带血的帕子
赶快叫旁边的弟子去请医师,自己摸着蓝湛的脉,好像也没有特别大问题,但能感觉脉若有若无,急忙拉着忘机的手输入灵力,想让胞弟好受点
医师是一点都不敢耽搁,放下手中的草药就背着一药箱赶过来,看着蓝曦臣正在输灵力,作揖,摸着蓝湛的脉开始诊
医师诊了好一会,将蓝湛的手放进被褥中
拉拉白花花的胡子,示意蓝曦臣来外面说:“这病好治也不好治”,蓝曦臣看了看睡的不安稳的胞弟说:“先生请讲,不论如何也要救忘机”说罢俯首鞠了一躬
医师连忙拉着蓝曦臣:“使不得使不得,人我一定会救,毕竟我是看着你们长大的,可这是花吐症,如果可以得到心悦之人的吻,方可解,不然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重,直至死亡,依我看蓝湛这是太过于压抑自己,得不到心疾成病,我开几副药,在缓缓这症状,望蓝宗主做好准备,亦或者找到他的心悦之人”
蓝曦臣愣了神,告别医师,心中万般心疼胞弟,他知道他定是忘不了那人,如今魏婴已经做上了宗主之位,外面传闻,魏婴纳妾之人特别多,后宫更是美人居多
想到这这怎么可能在与蓝湛一起,若是蓝湛愿意,这个做哥哥的也不愿,坐回榻边看着稍缓没有蜷缩的没有那么厉害的忘机还是于心不忍,拉了拉被盖的严实点,还在不断输入灵力
躺在榻上的蓝湛感觉身体有一丝丝暖暖的灵力包裹自己,比之前舒服多了,安稳的睡去,蓝曦臣一夜未眠,看着忘机这样不知如何开口
清晨
蓝湛缓缓转醒,感觉身体好了许多,里衣明显给换过舒服些,感觉到榻上的动静,蓝曦臣将蓝湛慢慢扶坐起,斟酌一番,终是开口到“等会将药喝了,我让人拿膳食过来,唉,正好过些天,清谈会与我一同前往”
忘机本是不参加这些虚伪的宗主聚会,说的好听点是相互交谈,实则不过是相互吹捧相互拉拢
蓝湛点了点头,安静的喝着泛苦的药,看着兄长眼中的心疼,扯着沙哑的声音说道:“无事”,蓝湛早知道自己得了这种病掩饰的很好,几乎不让人发现,可得的时间越长,疼就更明显,疼到昏迷过去,看了看外面争相开放开的玉兰花,眼中的意味不明
清谈会前一晚
魏婴转辗反侧,怎么也睡不着,自从当了宗主之后烂事一大堆,起身对旁边笼子里的一白一黑的小兔子,发起来牢骚
天天批,批批批就知道批,迟早有一天不干了
抓起一只小黑兔揉揉耳朵,笼子里的白色的小兔子不高兴了,扒拉着笼子似乎让魏婴放开小黑兔,魏婴看着不断扒拉着笼子的小白兔,有那么一点像蓝湛,不禁笑道,:“好啦好啦,还你”说罢将小黑兔放回笼中
看着俩只一黑一白依偎在一起,脑海中总是浮现蓝湛的一举一动,特别是生气的样子特别可爱,像一只炸了毛的小兔子
自己半夜也偷偷去看过蓝湛,每次都在他熟睡时,本来也怕他发现每次都下符咒,让人睡的更熟些,每次都要看好久自己心悦的人特别满足,呆到快清晨才依依不舍的离去
不知道明天蓝湛会不会来,说罢从暗格中拿出跟蓝湛画的像,按照蓝湛的样子描摹了好几幅,看着画像满脑子都是蓝湛,不知不觉抱着蓝湛的画像在椅子上睡着了
“啊啊啊啊”魏婴醒一看完了,已经到了午时该去清谈会的时候急急忙忙赶去,来到金陵台
各位宗主已经上位了,四周瞧瞧,看见那心心念念的那一抹白,魏婴才安心的上座了,正式开始,各大宗四处敬酒,魏婴眼都没离开过蓝湛,蓝湛却不愿看一魏婴,不禁让魏婴泄气,试图引起蓝湛的注意,刚想弄出小人去找蓝湛,只看到蓝湛跟蓝曦臣暗中说了几句,抬手告辞,拿着避尘走出
蓝曦臣看着胞弟离开终究还是不太安心,紧接着后面跟上了一抹黑,蓝湛在出来金陵台慢步走到小池旁,看着碧绿的水倒映着斑驳的树荫,鱼儿在水中欢快的游,真是惬意
“咳咳咳……”不适蔓延全身,捂着帕子尽量压低声量,看着倒影中苍白的唇不禁有些恨自己这副样子
魏婴隐约听见园中传来咳嗽声,熟悉的声音,直接冲了进来,按理来说蓝湛不应该这样的,他生病不可能没人照顾,但是看到还是咳不停,赶忙将旁边的茶水倒入杯中慢慢靠近蓝湛
蓝湛咳的着实厉害,连来人了都未发现,随着一双节骨分明递着杯的手出现,转眼看去,扎着耀眼的红发带轻飘着,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看着有点担心开口到:“蓝湛,喝点水”
蓝湛看着许久未见的的心中疯狂悸动,越来越前烈的感觉不适,只想逃离但脚却动挪不了一分一毫,只能极力忍着摇了摇头,嘴中的铁锈味反上来,鲜红的血从嘴角流出夹杂着花瓣
魏婴看着已经快心疼死了,拿出干净的手帕擦拭,慢慢察觉不对劲,瞬间眼眶微红,死死看着蓝湛,拉着蓝湛的手生怕他会跑,颤抖的开口:“蓝湛你到底心悦谁,怎么会如此严重”
思绪不清的蓝湛觉得胸口越来越闷,魏婴紧攥的手好烫,他碰过的地方都好烫,蓝湛撑着意识摇了摇头
魏婴一把拉过蓝湛,抱在怀中,蓝湛身上阵阵发软靠在魏婴反而安心了点,咳也稍微没那么厉害
魏婴眼眶中似有泪落下在肩上,不管什么时候魏婴都不曾这般,为什么,蓝湛一脸茫然,下一秒口中氧气被疯狂掠夺,带有侵占性勾着蓝湛的舌尖共舞,怀中的人根本挣脱不了桎梏,魏婴根本不愿意放过这人,咬至唇泛起深红才堪堪放过
浓重的喘息弄的蓝湛本就难受,很快就昏睡过去,魏婴抱着蓝湛,离开金陵台,魏婴将人小心放在榻上,盖上被褥,他怎么可能接受蓝湛心悦别人,光是想想就压着魏婴心攥紧的疼
魏婴想既然蓝湛心悦别人,就将他囚禁于此,他只能属于魏婴一人,至于病已经让最好的医师温情去找药材了
魏婴抬手去探蓝湛的脉搏发现稳定了不少,眼中复杂,本来魏婴闯入蓝湛的神识想看看让蓝湛心悦成疾的人是谁,发现蓝湛竟然心悦自己
有些懊恼坐在榻边,俯下身亲吻蓝湛的洁白的额头
“蓝湛等你醒来我带你去看看,我管辖的地方”
“我已经用金蝶告诉兄长了,我很快就会上门迎娶你的”
“蓝湛,我没有纳妾,给我都一一拒绝了,我呢后院倒是有很多兔子”
“还有蓝湛,我真的特别特别心悦你”
魏婴抱着蓝湛不停的诉说着爱意,回答魏婴的只有安稳的呼吸声
清晨
蓝湛睁眼看见魏婴贴近的脸庞,羞赧染上耳畔,轻轻将魏婴搂着自己的腰的手拿开,想逃又不想吵醒魏婴,小心翼翼的,魏婴早醒了,想看看蓝湛是什么反应,结果跟小猫一样鬼鬼祟祟的
终于偷偷将手放好准备下榻,魏婴手一捞将人捞了回来,抱入怀中,闷闷不乐的说“跑什么,明明我也那么心悦你,居然还想逃,我不发现,你打算忍多久”,说罢,摸了摸蓝湛的手腕,发现他清瘦了好多
蓝湛看着魏婴眼中的心疼,用略微沙哑的声音说“心…悦你”说罢,终于鼓起勇气在魏婴脸上蹭了蹭
魏婴当然知道蓝湛脸皮薄,泛红的耳畔已经暴露了,魏婴贴近蓝湛的唇偷了个香香的吻,这才下榻为蓝湛穿鞋,披上外袍,递上一杯温热的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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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界包办婚姻实录
搞一些小夫妻的一见钟情,先婚后爱
封神后背景,非典型封建文学,人物形象和细节描写借鉴魔童电影元素,温和向。
婚前婚后两面派心眼子老多一藕&温柔包容夫君就是很好很好一龙
全文免费,1.4w+,一发完。
东海龙族与天界战神的联姻婚书通达了全天庭,算是千年来最重磅的一条新闻了。
哪吒收到旨意的时候正准备出门往天营练兵,传旨的仙侍有些战战兢兢地俯身低头将金卷递于他面前,不敢抬头看这位三殿下的脸色,可当事人并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反应,接过金卷展开看了一眼,面色平静地嗯了一声,随手递给了身旁的侍从,吩咐云楼宫照着规矩开始布置婚礼即可,并不言其他。
传旨仙侍到星君殿的时候...
搞一些小夫妻的一见钟情,先婚后爱
封神后背景,非典型封建文学,人物形象和细节描写借鉴魔童电影元素,温和向。
婚前婚后两面派心眼子老多一藕&温柔包容夫君就是很好很好一龙
全文免费,1.4w+,一发完。
东海龙族与天界战神的联姻婚书通达了全天庭,算是千年来最重磅的一条新闻了。
哪吒收到旨意的时候正准备出门往天营练兵,传旨的仙侍有些战战兢兢地俯身低头将金卷递于他面前,不敢抬头看这位三殿下的脸色,可当事人并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反应,接过金卷展开看了一眼,面色平静地嗯了一声,随手递给了身旁的侍从,吩咐云楼宫照着规矩开始布置婚礼即可,并不言其他。
传旨仙侍到星君殿的时候,敖丙并不在,找了童子问询了一番才知他去了紫微宫与帝君下棋,旨意就当着紫微帝君的面给了华盖星君,星君看过之后神色显见波澜,不慎拂落了手边的一颗棋子。
“你回一趟东海吧,龙王想必也正有话和你说呢,值守之事我找人替你。”
帝君搁置下指尖的棋子,挥手往棋盘下设下一道禁制,封了这局未完的棋,让华盖星君回一趟东海龙宫,如今有比下棋更紧要的事需要他去面对了。
“谢帝君,华盖告退。”
回东海的一路上,脑子仍旧有些乱乱的,直到化龙入水,被熟悉的水汽包裹,才觉得舒畅了一些,抵达水晶宫的时候,敖光正面对着一封御旨愁眉紧锁。
“我儿,是为父害了你。”
敖丙回到家中,还如幼时一般坐到了龙王宝座的脚踏上,伏在父亲的膝头身心放松,敖光伸手梳理他水青蓝色的发缕,敖丙眯眼歪头蹭了蹭父亲温暖的手心。
“我不该向天帝提起要为你议亲的事,我若不提,他们也想不起。”
封神大战已过千年,三界早已平定,敖丙升天登仙,任职华盖星君,东海龙族也一跃成为天界神官的母族,再无人敢明面上来犯,这千年时间里休养生息,韬光养晦,也算是复了龙族鼎盛时期的八九分元气,族中已安,敖光便念起了自己远在天界的幺子,长子次子早亡,他统共只剩了这么一个心爱的孩儿,又是王位的唯一继承人,如今位列神官不得回家继承龙族大业,那好歹也得让他成个婚,为龙族诞下下一任的继人才是。
敖光便向天界请旨,准许敖丙成婚,不叫东海龙族断了嫡血传承。
本以为如今天界安宁,龙族也已归顺,这个要求应当也不算过分,可左等右等,最后等来的竟是天帝将敖丙许给了那千七杀劫在身的煞星祸头。
天界对龙族的忌惮从未放松,他们也不会允许敖光真给敖丙寻个得力的婚事再添龙族势力,不过他既要求婚配恩典,那天帝自恃仁慈宽德,倒也不会拒绝,只是这人选,却是由不得他父子二人做主的。
“父王亦是为孩儿着想,为龙族思虑,孩儿怎会怪责父王?”
“要你委身给那凶神,可如何是好?”
敖丙咬唇垂眸,素白的手无意识地揪紧了敖光膝上的布料。
他确实害怕。
他与哪吒其实并不相熟,只是不相熟,倒没有人间话本里翻天倒海,扒皮抽筋的仇怨,二人从出生以来到封神登天,只在大战中有过匆匆几面,后来同登仙界,也是武将文职各司其职,他位列三坛海会大神,自己只是紫薇垣诸星之一,云泥之别,话都没有说过一句,此番赐婚,大抵也是天帝为了将龙族绑死在天界,即便想要繁衍后嗣,也得掺进天界的一半血脉,同时也是盘算着要给那桀骜肆意的战神寻个管束内帷的人。
敖丙自嘲自笑,自认为没有能够管束中坛元帅的本事,嫁给他能保住命不被他一枪捅了都算是龙族祖上庇佑了,可若是拒婚,拂了天帝和元帅的颜面,怕是更无法在天界立足,也祸殃东海。
“劳父王为孩儿备婚吧。”
敖丙有些倦,歪了身子倚在父亲身边,额上的龙角抵在敖光手背,撒娇地想要父亲摸摸,敖光叹了口气,将儿子抱在膝上搂进了怀里。
“孩儿会与元帅好好相处,不叫父王担心的。”
“我儿实在委屈......”
敖丙摇头,说有些困,化出了龙形,盘绕在敖光的座上,将龙首蹭到他怀里,说想像小时候一般贴着父王睡一会,敖光心里酸涩柔软,轻拍了拍他的后背,低声说了句睡吧。
龙族回了信,谢天帝赐婚,敖丙被留在龙宫待嫁,父子二人难得有了些相处的时光,敖丙对这桩婚事平淡应下,一字抱怨也无,整天环在敖光身边想法子逗他开心,像是回到了小时候围着父王撒娇讨宠的日子,敖光看得出他的用心,也不在他面前提起自己的担忧,打起精神为他备婚置办嫁妆。
日子很快到了婚期,云楼宫披红挂彩,妆扮一新,出发迎亲这一日,连杨戬的狗都被系上了一朵红绸大花,同自家主人一起陪着三坛元帅前往东海接新人。
哪吒今日一身金缕赤红婚服,一头飞扬乌发束了顶冠,少了几分恣意,多了几分端重,倒真像是个要成家的男儿了,早起拜过了父母师长,在李靖夫妇和太乙的殷切目光中翻身上马,带着迎亲队伍一起从云楼宫出发,往东海去接自己的新婚妻子。
“哪吒兄弟难得穿戴得这般周正,叫俺老孙险些不敢认了。”
杨戬与孙悟空今日是他的傧相,随他一同去迎亲,各自骑马跟在他左右后侧,孙悟空是个看热闹的性子,才走出不远就忍不住拉着杨戬说小话。
“穿戴周正倒不奇怪,我是奇怪他怎的老老实实就同意了这门婚事,我还当他且得拒婚闹上一闹呢!”
杨戬看着队伍前头衣着齐整的挺拔背影,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他此次怎会如此安静顺从。
一路青鸾开道,走的十分顺畅,到达龙宫时还比吉时早了一刻钟,一行人按着人间的规矩热热闹闹地叩着龙宫大门,唤着老龙王别不舍得儿子,姑爷就在门口了,快快将龙太子送出门罢。
哪吒本是站在后方一些,看着孙悟空带着诸部武将替自己叩门叫亲,把些金银珠玉从门缝门底塞进去哄着里头快些开门,这桩婚事虽有些勉强,可眼下倒是办的喜气洋洋,像是两情相悦,情投意合一般,哪吒的心情莫名地好了不少,在众人的起哄中走上前去,叩门问安,请龙族开门。
听到哪吒的声音,坐在敖光身边的敖丙有些神情无措起来,揪着腰间的鲛珠水玉禁步打圈摩擦着缓解心里的羞赧不安,敖光瞥见他这幅模样,又听哪吒的语气尚算恭敬,便也不难为人了,挥手让海夜叉将门开了,放那新姑爷进来吧。
龙宫大门一开,哪吒便被众人笑嚷簇拥着推了进来,敖光起身去招待,身形略略挡住了坐在后头的敖丙,一时间诸人还不见新人是何形容样貌,直到敖光往旁侧走了几步招呼开席斟酒待客,哪吒才见到了站在龙王宝座一侧的敖丙。
山明海秀,在水游龙。
只见那龙族星君轻巧一站,便教这水晶宫中千万华光珍宝都黯然失色,一身流光溢彩的红缎鲛纱嫁衣,缀明珠金箔无数,覆在小龙仟秾有度的身段上,更显窈窕清艳,绝世超尘,娇容淡施脂粉,眉心晃悠悠一颗金嵌红宝坠子,蓝眸含水轻愁一凝,却叫那情窍未开的少年元帅顿时移不开眼,失了心神。
“我这下可算知道这小子为何不拒婚了。”
杨戬看那华盖星君姿容和呆愣在原地直勾勾盯着人不错眼的自家兄弟,拉过正和四海龙王称兄道弟把酒言欢的孙悟空,眼神瞥着上头的二人啧啧惊叹。
敖丙虽出嫁,却到底是龙族男嗣,不像女孩儿家一般需着凤冠戴霞帔还要蒙盖头,今日打扮依旧还是个少年公子的模样,换了青玉银冠,另择了一顶鎏金嵌宝龙纹冠,发间仔细地编入了赤珊瑚珠子和细金链,略略施了些薄粉遮掩昨夜的未眠倦色,华服曳地,金铃玉佩清脆叮当,更显得姿容胜雪,贵不可言。
“好元帅,快别只盯着瞧了,接了华盖星君,咱们要回天界拜礼了!”
一众随来接亲的武将喝了东海的美酒,却还不忘了今日的要紧事,哄笑着围上来揽着哪吒的肩,提醒他别盯着美人看了,快些接上人,辞了岳丈,好往天界回去行婚礼了。
哪吒这才如梦初醒,低头暗笑了一声自己方才的失态,走过几步向敖丙伸出手去。
“与我走罢。”
敖丙才抬头看他,却不妨撞进了一双赤黑交融的眸子,那眸子光辉熠熠却又温柔沉静,全不似传闻中那般燥戾嗜杀,敖丙目光微滞,在那双赤眸中寻到了自己的影子。
双手交付碰触,哪吒拢起五指,将掌心的细白小手牵住了。
敖丙走下阶来,随着哪吒的步子往外走了几步,忽然挣了挣手请他暂时放开,继而转身,往回返了几步,走到了已自酌了几杯的敖光面前,屈膝下拜,跪身磕了头。
哪吒动容,见敖丙垂泪,久久不起,他便也走上前来,向敖光躬身作揖行了礼。
敖光去扶了敖丙起身,又与哪吒道元帅请起,最后亲自送了二人出龙宫,敖丙被仙侍扶上鸾辇,撩起珠帘再度望向留在宫门前再不前进的龙族,敖光双眼含泪,笑着向他挥手。
同他去吧。
哪吒看着敖丙俯身进了鸾辇坐定,这才往前头走去,照旧骑上枣红天马,由青鸾相引开道,一路折返往天界回去,敖丙拭了拭泪,模模糊糊地看向珠帘颤抖之外的赤红婚服背影,直到队伍出了东海海面才稍得情绪平复,敖光为爱子置办了上万抬嫁妆,百里红妆相送,自东海出发,浩浩荡荡地送了他们全族最珍贵的龙太子出嫁。
“我说,你是不是从前见过这华盖星君,知道他生得这般好模样,才心甘情愿答应老头赐婚的。”
杨戬忽然觉得这块藕确实心眼子多,自己与他相识千年,也未曾见他在姻缘情爱上有什么留意,天帝冷不丁地赐个华盖星君给他做妻,他竟然一声不吭地应下了,若非提前见过这小龙星君的美貌,他哪有这么老实规矩地顺承天意。
“不曾见过。”
哪吒拽着缰绳,心情颇好,悠哉哉地慢慢走着。
“我不信。”
哪吒睨了他一眼。
“小爷每日除了练兵降妖,就是跟你们呆在一处,你何曾见过我往紫薇垣去过?”
这倒是,哪吒向来不与太多人结交,更别提与紫微星宿们往来。
“成不成婚,与谁成婚,从前我倒不甚在乎,老头要赐婚,我爹娘师父也早盼我迎个妻子,那我答应了便是。”
“就这么简单?”
哪吒点头,从前自己想的真就这么简单。
杨戬没打听到什么一见钟情、郎情龙意、早通款曲、暗中苟且的劲爆前情,颇为无聊地撇了撇嘴,哪吒嫌他话多,夹了下马肚子往前赶了几步,他也不追上去了,照旧落后几步,和孙悟空并排着闲聊说话,慢慢往天界回去。
李靖夫妇在哪吒成年后就搬去了另一座宫殿生活,云楼宫只哪吒一人独居,平日冷冷清清全无人气,今日倒是因着哪吒娶亲,云楼宫门庭若市,宾客络绎不绝,相熟的不相熟的,都来送礼恭贺,其中多少真心多少假意倒是立时分辨不清。
青鸾清脆鸣叫着飞入了云楼宫,盘旋在楼阁檐角,引来祥云华彩,殷氏靠在李靖怀中拿着绢子呜呜哭个不停,看到哪吒出现在了宫门前,下马回身抱了敖丙下轿辇,哭得更是收不住声。
“居然有人愿意嫁给吒儿,呜呜.......老娘不是在做梦吧.......”
那中坛元帅还不知娘亲对他的嫌弃呢,抱着小龙星君下了轿,牵着红绸与他一同进宫门,见他华服贵重,还不忘替他提一提后拖的裙摆。
“留神足下。”
敖丙脸色一红,低声说了一声多谢。
婚程去了那些繁文缛节,二人只拜了李靖夫妇和太乙真人,连新媳敬茶听训这等劳什子规矩也去了,殷氏握着敖丙的手连声直哭也说不出话来,倒闹得敖丙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哪吒见他尴尬,走上前来将他的手拉回自己手里,嗔怪地喊了一声娘。
“你娘这是高兴,是高兴!龙娃娃一路过来累了吧,快去后头歇息吧。”
太乙挥着拂尘招呼着客人入席,让人带了敖丙去后殿休息,李靖夫妇也收敛情绪去了宾客间周旋迎待,敖丙确实觉得有些倦,照着规矩他也不需要跟着一起待客,便跟着仙侍的引路往后殿走去,哪吒的心思都在这小龙身上,见他走,忘乎所以地拉着红绸也同他一起往后走了几步,被杨戬孙悟空等人搂着肩膀嘻嘻哈哈地拖了回来。
“好兄弟,这么急着入洞房啊?这天还没黑呢!”
“就是,今日元帅大喜,咱们弟兄一早就在这等着要敬您酒了,元帅哪能这么不给面子,酒都不吃便要跟着华盖星君走了!”
“嗐呀,傻徒儿,哪有新郎官儿不待客,跟着媳妇大白日地钻屋头去的?叫人笑话哩!快快,先与你的好友兄弟们吃酒去,他们可是等了大半日了噻!”
众人嬉笑打闹着拉哪吒回到正厅席面,调笑他娶了妻就忘了兄弟,何当该罚,哪吒兴致大好,难得露出了几分年少娶妻的羞意来,却不多,很快就扯着嗓子与武将们闹在了一起,酒盏一轮一轮地递到面前,他也不拒,但凡敬酒之人贺一句新婚大喜,白头偕老,他就尽饮,仿佛喝的越多,他与敖丙的婚事就真能如他们所祝的那般恩爱长久,天荒地老。
敖丙被送入了寝殿,只见寝殿内也挂了红彩缤纷,装扮得不算华丽,勉强合乎规制,桌台上燃着两只天星龙凤花烛,烛油内应该是灌了香屑,满室温暖芬芳。
敖丙看了看铺满火枣花生的床铺,犹豫了一会并没有躺上去,而是坐到了桌前,觉得有些渴,伸手去拿眼前的紫砂壶,却发现里面并无茶水。
“烦请姐姐倒盏茶来。”
转头想让宫娥去倒盏热茶,可那几个宫娥只朝他看了一眼,并不应他的话,更不动窝去为他倒茶,仍旧自顾自地倚在门边谈天说地,还时不时地掩嘴偷笑把眼神投向敖丙这处。
是了,自己官职低微,又出身龙族,莫名其妙被天帝赐给中坛元帅,落在许多人眼里,不过是个攀附权贵,谄媚献好之人偶然走了大运罢了。
今日成婚,敖丙也无意闹出事来,左右口渴也不急切,过会儿自己去打些井水喝也使得。
想着想着,就以臂代枕趴在了桌上闭目养神,谁想这么一阖眼,竟就睡到了黄昏。
天庭的婚宴不像凡间那般要闹到深更半夜,热闹到晚膳便算是完结了,哪吒喝的有五六分醉意,神志倒还清明,坐在桌前不知道在傻笑什么。
“哪吒?哪吒?”
“嗯?”
杨戬替他陪客到现在还没走,待最后一波宾客离开,云楼宫已经开始收拾酒宴了,见哪吒呆愣愣地坐在桌前,便上前推了推他。
“客都散了,你还不去新房?”
哪吒眨了眨眼睛,唔了一声,撑着桌面站了起来,乖顺地应了一句。
“那我去了。”
杨戬和孙悟空勾肩搭背地笑他醉了酒,乖的不像话,只叫他小心看路,别走错了道寻不见新房,今夜睡冷地板。
哪吒当然不会不认得路,虽有些醉意倒也不妨事,紧走了几步来到了后殿,掐了个清心诀压了压酒气,想着要体面些去见敖丙。
甫一进后殿花苑,就见敖丙伏在井边,伸着手从井里掬了把水在手心凑到面前喝下。
“你做什么?”
哪吒走近,看了看他濡湿了的衣袖,伸手去扶他,敖丙见他来了,讪讪地将喝剩的井水洒在去了花圃里,站起身向他行了个平礼。
“元帅。宴席是完了吗?”
哪吒揪着衣袖给他擦手。
“我......有些渴,失礼了。”
敖丙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哪吒双眉紧蹙,望了一眼寝殿半开的大门,一个服侍的人都没有,方才那些宫娥仆役,早拣空偷闲去了,哪吒婚前对这桩婚事表露出不甚上心,宫中人自然薄待这位身份异常的华盖星君。
“今日事多,叫你受委屈了。”
“敖丙不敢。”
哪吒见他眉目平和,神色淡然,叹了口气牵着他走回了寝殿,扶着他的肩让他坐好,又转身去了殿外。
敖丙坐在桌前,听哪吒在外头火冒三丈地训人,也不说出去拦一拦劝一劝,就由他发落了那些不长眼的,又过了约摸一盏茶的功夫,就见另一队侍者捧着热茶糕点鱼贯而入,恭恭敬敬地唤他星君,将东西一一在他面前布放整齐。
敖丙微微点头,没给这些人个正眼。
哪吒进来将侍者都打发了出去,坐到他身边亲自捧了茶盏,为他掀盖拂去茶沫,递去了他手里。
“往后有人对你不恭敬,你做主打发出去就是。”
敖丙双手接下,垂眸温声道。
“云楼宫是元帅做主,敖丙岂敢擅动宫中人事。”
“你与我今日成了夫妻,连我都可交由你做主,更遑论区区侍者。”
哪吒眸光星点,话也说的诚恳,敖丙倒有些脸色发红,含混应了一句,低头吃茶了。
殷夫人遣了身边的服侍嬷嬷来伺候哪吒与敖丙的新婚夜,笑容和气地领着手捧寝衣的侍婢门站在门沿内,问星君可要去沐浴,洞房吉时快到了。
敖丙被没咽下去的糕点呛了个泪眼红脸,哪吒也有些不自在,胡乱端起敖丙喝过的残茶一股脑灌了个干净。
两个人相对着大眼瞪小眼。
“你去吧,师父在后殿池子引了天泉,正适合你浸浴洁身。”
敖丙站起身来,喃喃地道了句谢,嬷嬷走上前来,亲热地扶着他的手臂,带他去了后殿泉池。
敖丙并不习惯被人伺候入浴,卸了钗环华服,泡在泉水里的时候,便小声请嬷嬷将侍婢们都屏退下去,那嬷嬷是打小跟着殷氏,又陪着嫁来了李家,服侍过自家小姐成婚生子,自然体贴敖丙新婚的懵懂羞怯,将人都打发出去了,只她一人留在后殿,为他洗去面上残妆,又执了梳篦仔细梳理那一头软绸般的柔滑蓝发。
待敖丙沐浴完,披上了一袭绯色寝衣,坐在妆台前挽发,嬷嬷悄悄凑去了他身边,从袖中掏出一本巴掌大小的画本册子,递去了他手中,敖丙奇怪地抬头看她一眼,伸手接下,打眼一瞧那书面,一张俏脸便红得如桃花映雪。
春-事秘谱集。
“星君勿怪,夫人这也是为星君着想。”
嬷嬷取过一支蓝水翡翠镂银簪,为他挽起了一头青丝。
“三太子殿下是军营出身的粗人,怕体贴不到星君的心思,从前房中也无人伺候,不通晓这些事,怕今晚鲁莽,到时没个轻重,伤了星君。夫人特地送来了这画本,让老奴教着星君略看一看。”
敖丙不知该如何应答,只觉得脸上滚滚发烫,心也跳的厉害,纤长手指握着书页一角,翻也不是不翻也不是,抬眸看向镜中的自己,思绪纷乱。
收拾好一切回到寝殿的时候,正好碰上在院子里冲了凉水澡推门回来的哪吒,他也褪了华服金冠,上身未着里衣,披了一件黑红天丝织就的外裳,下着玄色绸裤,浑身水汽犹在,发尾滴水,莲香似有若无地缭绕周身。
敖丙见他衣着随意,两眼发热地撇开了视线不敢再看。
“穿的这样薄,不冷吗?”
仙侍们都默默退了出去,哪吒伸手将敖丙牵过,扫了一眼他身上纤薄透肌的纱衣,带着他往里走去,掀开重重纱帐,步履轻慢,双影一前一后,说不出的佳偶般配,敖丙也不知该如何,只能低着头随着他的步子跟了进去,右手被他紧紧地拢着,有些发烫。
二人一齐坐在了床榻边沿,床前小几上放着两只金樽,哪吒暂时放开了他的手,起身拿过酒壶,一樽满斟,一樽只倒了个底。
“合卺酒,还是要喝的,你若不喜酒味,抿上一口就是。”
浅底酒樽递到了面前,敖丙心下熨帖,摇头说自己不厌酒气,请元帅倒满才好。
哪吒眉心一松,笑意舒展。
酒尽倾杯,敖丙被他扑倒在软枕衾褥之间,热气从脖颈蔓延到侧脸,烧的人血沸心烫神也慌张。
元帅,我怕。
敖丙揪着他的衣带,本能地抗拒他的靠近,蓝眸充血,泪光含潮,浑身僵直,并无半点合欢情好之意,脸上都是恐惧,连声音都带上了震颤哭腔。
哪吒见他可怜模样,硬忍着情玉,粗喘着气从那具温软娇躯上起身,明显看到身下小龙松了口气,扯着纱衣遮在了胸前。
他怕。
若是用强,这小龙是万万逃脱不了的,只能任由自己搓圆揉扁地享用,可哪吒不想强他做不愿的事,自己虽然粗莽愚鲁,却也不是那等以蛮力玷辱妻子的下流之辈。
“别怕。”
伸手将他缠杂在胸前的几缕发丝理顺别去了耳后,温热的手掌轻颤着摸了摸他的颊肉,最后从他身上下来,拢了拢自己松散的外披。
敖丙撑着身子坐直了看他,双眼包含歉意,他也不想在新婚夜拒绝自己的夫君,可他确实害怕,害怕的四肢都不听自己使唤,下意识地就将他推开了。
哪吒舒了口气,抬手揩去自己额上的一层热汗,转身冲着他温和地笑。
“你睡吧,我不扰你了。”
敖丙战战兢兢地不敢躺下。
“待你情愿了,我们再亲近,往后的时日还很长。”
敖丙不敢想象他就这么放过了自己,在这大婚当夜。
哪吒倒不急这一朝一夕,伸手拿过鸳鸯并枕中的一只,丢在了床榻前的地上,从床上起身,仰面躺了上去,睡定之后歪头看向还揪着衣裳红着脸不肯睡下的敖丙,故意浑说吓他。
“舍不得我?夫人方才难不成是口是心非?害怕是假,欲迎还拒才是真?”
“啊?”
“原来夫人喜欢这种把戏?”
见他不肯睡,哪吒坏心地伸手去捉他露在衾褥外的一只小巧玉足,吓得敖丙赶紧整个人缩进了被子里,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连脸都埋了进去。
“我睡我睡!”
哪吒失笑,缩回了手枕在脑后,不再使坏捉弄他。
“我守着你,安心睡吧。”
沉缓的低声从轻帐外传来,敖丙本就劳累了一天,闻着舒心的莲香,不过片刻也就抱着被子沉沉睡去了。
第二日醒来时,外头已天光大亮,敖丙睡了个饱,在床上扭身打滚伸了个懒腰,待筋骨舒展开了,才坐起身眯眼看向帐外,糊糊涂涂地扫了一圈周遭尚还陌生的摆列陈设,待脑子反应过来眼下所处之地,这才瞬间清醒,意识到这是云楼宫,自己如今已是哪吒入了门的新妻。
往地上一看,哪吒早就离开了,昨夜丢在地上的枕头此刻照旧与自己的并排放在榻上,床尾胡乱丢着自己的寝衣和他的衫子,交叠缠绕在一起,叫人一看就能浮想联翩,案上的花烛已燃尽了,只剩一点余火摇曳。
寝衣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脱下丢去了一边,敖丙从被子里探出手去拾衣服,还没拿到呢,就听得大门被人推开了。
“星君。”
侍者立在榻前,为他奉上一盏温热汤药。
“元帅呢?”
新婚第二日不见夫君,敖丙伸手接过药盏,先问了哪吒去处。
“殿下一早就去天营了,说是军中有急报。”
敖丙哦了一声,才想起低头去揭药盏的盖子,打开之后见那盏中汤药犹冒热气,奇怪地问了一句这是什么。
“疏散止疼,补气养身的,元帅特意吩咐的。”
后头的小宫娥们忍不住掩唇暗笑,敖丙迷迷糊糊地也品出了几分味道,脸一红,带了几分气恼将盏子递了回去。
“我身上无碍,不必喝这个。”
明明昨夜两不相扰地各睡各的,做什么弄出这惹人遐想的动静来,他中坛元帅想向底下人证明什么?
敖丙掀开被子,动作利落地下床,侍者们将盥洗所用的泉水锦帕奉上,敖丙挥手让他们都出去,自己洁面束发更衣,打理得当之后出了云楼宫,气色颇好,神清气爽,翩翩然往紫薇垣回去了。
“星君这样丝毫看不出哪里不舒坦啊!”
“可侍奉寝殿的姐姐说早上服侍星君的时候往那里头偷瞧了一眼,床铺乱的很,元帅与星君的衣裳都缠在一起了,元帅还让人备了养身的汤药。”
“难道昨日新婚夜,未成好事?”
“怎么可能呢?星君这般貌美,睡在身边,元帅难道忍得住?”
“那总不会是元帅......不行吧?”
一群小宫娥看着敖丙优雅端庄走出云楼宫,身态松快,步履轻盈,毫无异常,还冲他们微笑点头致意,压根不像话本里说的那般身受恩泽娇无力,软身倦起理晨妆的模样,凑在一起叽叽喳喳地猜测昨夜新房内情形如何,最后还是被管事呵斥了一番才散开了。
敖丙回到紫薇垣时,瑶光星君与文曲星君正与紫薇帝君一同站在鲤池边,一行撒着鱼食喂锦鲤,一行观赏昨夜新绽的一对并蒂莲。
“我说这对并蒂为何昨夜突然开了,原是咱们紫薇垣有喜事呢!”
瑶光见到敖丙款款走来,笑着拉了拉紫薇帝君的衣袖。
“见过帝君,二位星君。”
敖丙依旧礼仪规整,风度翩翩,与紫薇帝君和二位同僚问了礼。
“昨日才大婚,你怎今日就回来了?”
紫薇帝君邀三人一同坐下,亲自烹水煮茶,隔着袅袅热气与敖丙说起了家常话。
“今日午后有星宿例会,下臣不敢耽误,婚礼已过,没什么要忙碌的了。”
敖丙双手接过了紫薇帝君递来的茶盏。
“虽说大礼已过,可中坛元帅明日就要领兵下界降妖,你与他毕竟已经成婚,华盖你也该多陪着他。”
敖丙被茶水烫了手,雾气熏蒸得双眼有些发红,自茶香中抬头看向对座的人。
“明日?”
敖丙回云楼宫的时候,天色尚早,哪吒并不在,侍者正在收整寝殿床侧衣架上的仙莲甲胄,敖丙传了人来问,才知道哪吒在营中点兵,明日便要往南山去除妖,夜里也抽不开身回来,让人取了铠甲直接送去了天营。
“放下吧,我一会亲自去送。”
底下人应声退了下去。
天营帐帷中,哪吒正与杨戬雷震子等人研究此次战事的布阵用兵之法,杨戬坐的端正,描着妖兽所居山脉的路线图,雷震子立在一旁擦着手中风雷棍,就只哪吒没个正形,歪在座上用兵书盖在脸上假寐。
“哪吒兄弟,你身体不舒服吗?好半日都不见你说话了。”
雷震子憨声憨气地关心他,哪吒哼了声气没说话。
杨戬抬眸看了他一眼,笑意狡黠。
“雷震子你到二哥这来坐,别惹咱们大元帅,天帝老头成心作坏,新婚第二日就命他下界降妖,拆人家小夫妻恩爱,你可仔细,他憋着气呢,一会不痛快了拿你撒气。”
哪吒揭下脸上的兵书朝杨戬扔了过去,被杨戬单手接住,丢去了雷震子怀里。
“偏你知道的清楚?贱嘴贫舌嚼小爷的闲话!”
见不到小龙,哪吒确实心烦,可妖孽为祸人间是大事,他既受凡人香火,就不能置黎民苍生不顾。
“哦我知道了,哪吒兄弟是想华盖星君了。”
“我哪有!”
哪吒火上头,不愿被人看穿心思。
有守兵来叩门。
“元帅,华盖星君在外求见。”
雷震子感觉面前刷过了一阵风,再睁眼,那座上已经空零零不见人了。
敖丙站在天营外头没进去,看着营门打开,红衣劲装的哪吒从里头出来了。
“元帅。”
敖丙俯身行礼,先将装着铠甲的锦盒交给了营门看守。
哪吒见他地头不语,牵过了他的手,带他去了云层堆叠不见身形之处说话。
“想我了?”
敖丙被他撩拨得小脸绯红。
他凑的极近,二人的鼻尖几乎要碰上了,哪吒盯着那两片粉嫩的薄唇,喉头滑动了一下,敖丙低着头,任由他的呼吸拂过自己的眼睫。
“元帅要出征,我理应来望一望的。”
“嗯,你能来看我,我很高兴。”
“那妖孽凶狠吗?”
“没有妖孽能在小爷手里凶的起来。”
“那也小心些,战场上不要莽撞了。”
“好。”
“我给你带了些紫金丹,内创散,搁在甲胄匣子里了。”
“好。”
“你......何时回来?”
“很快。”
“哦。”
敖丙还不知如何为人妻子,问候体贴都生疏得很,说完这几句话就要走,哪吒伸手隔着他的广袖拉住了他的手腕,将人往怀里拽了一把。
“你是我的妻,我不在,你要一直念着我,想着我。”
“唔,我尽量......”
“很不情愿?”
“倒也没有。”
“那你亲我一下。”
哪吒得寸进尺,一肚子坏水逗人又气又羞,往侧脸点了点,要问他讨个香,敖丙双眼一瞪,无措地环视了四周一圈生怕被人看见,所幸天营重地无人擅闯,红着脸推开了他的手,钻进云层迷蒙之间不见了。
怀中还残留着清冽的冷香,哪吒深吸了一口空气,心情大好地回了营帐,见案上放着装有甲胄的匣子,想起敖丙说给自己备了药,又得意洋洋地开了匣子翻出只蚌盒来,故意往杨戬和雷震子面前晃了晃。
“哪吒兄弟,华盖星君对你真好。”
雷震子抱着风雷棍坐在杨戬身边,由衷地感叹他二人夫妻情深,杨戬倒是不买他的账,哼着笑呛他声。
“显眼。”
哪吒也不生气,把蚌盒藏好了,才不跟这个无妻爱狗男计较。
南山的獾妖成了些气候,霸着山脉,在山内驱打精灵鸟兽不算,还下山叼小儿生食凡人血肉,狡猾阴毒,坏了妖修之道,合该受遣。南山险峻,这一仗打的有些吃力,哪吒带着兵将勘察山形,分派人手,布设法阵,折腾了好几日才寻到那獾王的老巢,单枪匹马冲将进去,一番厮杀,最后一枪挑了獾王丹府,绞碎了妖丹,才完结了这场战事,只可惜那俊朗面容在交手时被獾子利爪挠了一下,落了三道见肉的血痕。
收兵回天的路上,杨戬见他脸带伤痕,让他翻翻药囊寻点伤药出来敷一敷,哪吒不以为意,手背抹去了血污,扛着枪说大男人谁在乎这点小伤,用药麻烦,过几日就好了,去凌霄殿见了天帝领过了赏,急着回去见他的小龙君。
回云楼宫时,敖丙正卧在廊下竹榻上午睡,蓝发披散,修眉微蹙,一袭月白披纱虚虚挂在肩上,睡的并不太安稳。
哪吒用指背轻轻抚了抚他的脸颊,美人惺忪睁眼。
“元帅?你......你回来了啊。”
“怎不去床上好好睡?”
“我不是太困......你的脸怎么了!”
铠甲卸下,随意地扔在岸边,哪吒湿了一头乌发,赤着精壮上身浸浴在天泉中,十分享受地眯眼由敖丙给他清理脸上的爪伤。
“最后小爷烧了他的老巢,捅了他的丹府,把他的妖丹绞成了碎末儿,他就算是再投胎八百回都别想再入修行了。”
敖丙红着眼睛瞪他一眼。
“谁问你这个了。”
哪吒扭脸看他。
“不想听降妖啊?那想听什么?哦,天帝给的赏收在库房了,我懒得看,钥匙在卧房柜阁里,你自己开了去瞧瞧有没有喜欢的。”
敖丙牙根发酸,恨他这个莲藕脑袋不开窍。
“疼吗?”
海天水色的双眸盈盈雾气,像是化尽了寒冬严冰作一汪春水,手腕时不时地触碰到他侧脸的红艳魔纹。
哪吒听他轻声问疼,心神稍顿,忽然开窍了一般,悄无声息地摸上了侧脸的小手,揉在掌心拢住,尽量瞪大了眼睛一派乖样冲他点头。
“疼啊。”
敖丙神色立变。
“疼得不行,我当时差点觉得自己要死了。”
“我给你吹吹!”
小龙攀着他的肩膀往上仰身,嘟起唇瓣吹出轻缓的薄气,拂过他脸上的伤痕。
“我身上也有些疼,你帮我看看,是不是伤在我自个瞧不见的地方了。”
“腰上酸得很,被那妖王撞了好几下,你替我按按?”
“说不准是内伤,你找不到伤口也正常。”
“敖丙,你离我再近些......”
哪吒第二日照旧在地上醒来,睁眼时敖丙已坐在妆台前束发了。
“元帅醒了啊?”
敖丙也没察觉到昨晚被这登徒子占了便宜,哪吒夜里本想跟他一起睡,谁想敖丙主动给他在地上铺了层褥子,还为他放好了枕头,自己钻进床上裹紧了被子,露着张漂亮小脸纯良天真地与自己说了声元帅晚安。
哪吒在新婚夜给自己立下了君子神设,没脸硬往床上凑,只能闻着小龙的香气继续睡冷地板。
“元帅今日还要去天营练兵吗?”
“嗯。”
没能挨着小龙睡,中坛元帅一大早起来就气闷,垂头丧气地嗯了一声也没听他说什么,敖丙起身将他睡过的褥子枕头都丢回了床上,唤人进来收拾。
杨戬觉得哪吒今日的火气莫名其妙。
先是一大早在营门训骂看守站的比昨日靠后了三分,接着又因为自己的副将左脚先踏进校场罚人家围天营外围跑百圈,最后拿着乾坤圈跟个阎王似的在营中巡视,看什么不顺眼了就动手砸。
“你又发什么疯?”
杨戬拽住了他要砸箭靶的手,在他把天营砸个稀烂之前生拉硬拽将人带去了外头。
“你少管我!”
甩手一掌将他推了出去。
杨戬对他不设防,没想到哪吒这一掌根本没收力,冷不防被推了个趔趄,好脾气的显圣真君也来了火气。
“清早就犯浑,想打架是不是!”
哪吒火尖枪一横,和他对着呛。
“打就打,小爷怕你不成!”
杨戬被他气得发笑,推开来劝架的雷震子黄天化,化出三尖两刃刀冲着他亮锋刃。
“亏你还是兄弟几个里头一个成了亲的呢!以为你有了家室能稳重点,可我看你跟从前的毛头混账小子没区别,华盖跟了你也是命背!”
哪吒听他骂,先头是气得脸色涨红,抡着火尖枪就要上来跟他打,可冲到一半忽然停了下来,双眸若有所思地转了一圈,立在原地不动了。
“好了,二哥,哪吒兄弟向来这个脾气,你莫和他计较,咱们自家打起来,叫人看了说咱们营中将帅不和呢!”
雷震子和黄天化一人一边拉住了杨戬,劝他别和哪吒计较,杨戬确实也不想真和他打,被人一劝也就收了兵器,瞪了一眼那踩着风火轮悬于云端的祸害头子,借了旁人劝说的台阶顺势下了,哼了一声转身就要往营里回去。
“啊!”
谁想杨戬才转身,后膝猛地就被乾坤圈砸了一下,疼得他一下子扑身往前倒了下去,雷震子和黄天化拉都来不及,眼睁睁看着显圣真君的俊脸摔贴在了地上。
“二哥!”
“混账东西,你来阴的是不是!”
背后偷袭这种下三滥的招数他居然也使得出来!
杨戬龇牙咧嘴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抹嘴角的土渣子,看向远处正收了乾坤圈环在腕上,一脸小爷就打你了的欠揍样的哪吒,气得一把推开要来扶自己的二人,三尖两刃刀划风一凛,冲着那红衣人影去了。
哪吒站在原地冲他挑眉弯唇,躲也不躲,全无护身法界,就看着尖刃的锋芒挟带寒光劈空而来,直接刺进了自己的左肩,血柱破出喷涌,溅上了杨戬的衣领。
“你!”
你怎么不躲啊!
杨戬傻了眼,雷震子和黄天化傻了眼,跟来打算劝架的一众将士都傻了眼。
哪吒勾起一抹阴测测的笑,伸手握住刃戟,一咬牙将没入自己左肩的锋尖拔了出来,往前一送力将兵器还给了杨戬。
“多谢啊。”
杨戬被他的道谢吓得后背一阵发麻,不可置信地看了看自己的手,确认自己连三分功力都没用到,应该根本伤不到这祖宗半根头发,再抬头,哪吒已经两眼一闭,从云端摔下去了。
见了鬼了!
哪吒被抬回云楼宫的时候,敖丙还在紫薇垣与诸星宿推演南荒星轨变数,见不到龙,哪吒谁也不让靠近,伤处也不许人包扎,靠在床栏上捂着血等敖丙回来。
“二哥你发誓你没用全力!”
杨戬五官扭曲地被兄弟们围在中间逼问。
“我没有!我对他使全力做什么!”
杨戬觉得这天庭可能有不干净的东西,抱着哪吒的腿不让他动弹。
“可哪吒兄弟被你从云端捅下来,都见血了......”
杨戬三眼发白,被周遭的叽叽喳喳声闹得浑身是嘴都说不清,腾地一下站起来要去云楼宫看个究竟,被众人拉回来按住了。
是夜,哪吒面色惨白地躺在敖丙腿上,衣衫半解,露出血肉模糊的左肩,时不时咳嗽几声,哼几声疼,敖丙急的泪眼朦胧,心疼不已,小心翼翼地给他擦血敷药。
“元帅不是与显圣真君一向交好吗,他怎的对你下此狠手呢!”
哪吒心虚地抿了抿唇,把脑袋往他怀里拱了拱,装着疼痛难耐地倒嘶了一口气。
“他说小爷不好,不堪做你夫君,我才生气和他动了手,咳咳咳......”
“没有,你没有哪里不好.......”
“真的吗?罢了.......你也不用好话哄我,我知你不是心甘情愿嫁我的,也不能强你对我真心,三只眼今日说的没错,我一介武夫,确实算不得体贴良配,你有怨也是应当的。若......若是你在我身边实在委屈,等过些日子,写封休书与我,你回紫薇垣或者你父王身边都使得,横竖我这一千多年也孤冷惯了,自己也能勉强过活......好了,这点伤也不是大事,随便用些药就行,天色不早了,你去睡吧。”
“那......那你呢?”
哪吒伸手摸了摸裹缠好的伤口,撑着身子坐起来,冲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仍旧睡地上守着你,只是我眼下行动不便,劳你为我铺个垫褥吧。”
敖丙呆愣地坐在床上,看着他微躬的背影,百爪挠心。
熄了灯,二人依旧一个床上一个地下,敖丙翻来覆去睡不踏实,下头时不时传来哪吒压抑的暗咳,一声一声让人听着揪心。
“都翻了十三回身了,怎的还不睡?”
寂夜沉声,敖丙不敢再动,把脸埋进被子里,却觉得越发不心安了。
哪吒歪头看向床上隆起的小小一团,实在是可爱的紧。
“嘶.......”
又一声抽痛传来,敖丙掀开被子露出眼睛,看向地上蜷成一团的人,实在不能再心安理得地自睡自的了。
“吵着你了?唔......那我忍忍,一会疼了也尽量不出声。”
敖丙下床来扶他。
“你睡到床上去吧。”
计谋得逞,哪吒愣神过后恨不得捶地大笑,可面上还撑着忍痛的神情,偏过头去将清了清嗓。
“这不好吧?你不喜与我同床共枕,我睡去床上岂不扰了你清净?”
敖丙听他这话就急,拉着他硬是坐去了床沿,看他肩上白布裹缠之处隐隐透出暗红,皱了皱眉头,满眼心疼。
“怎的又哭了?你们龙儿都是水做的不成?”
哪吒失笑,伸手轻抚他嫩生生的一对蓝玉小角儿。
敖丙缩了缩肩,不答言,只默默地起身将他方才睡在地上的枕头抱回了床上。
再次安静时,二人并肩睡在了一起,敖丙尽量缩着身子给他腾地方,怕碰了他的伤口惹他疼,可越睡越觉得这宽阔大床不够尺寸,自己已经靠着墙沿了,哪吒独有的莲香清气却越来越浓郁。
手指被勾住了。
敖丙一惊,按下慌乱小心仰脸看他,却见哪吒是闭着眼的。
也许是睡中的无意动作吧。
敖丙自我安慰,小心翼翼地想把手抽回来。
手腕被一把抓住。
敖丙蒙着被子一身冷汗,腕上的温度烫得吓人,现下再也没法自我安慰他是睡中乱动了。
“元帅.......”
那只手顺着腕沿轻抚而上,指腹点火。
“小龙儿,你知道邀一个男人与你同床并枕意味着什么吗?”
敖丙知道,埋在被子里的小脸红如云霞晕染,却没甩开他的手。
“元帅,你身上有伤。”
哪吒一声嗤笑,翻身而上,火烫气息与他温凉的肌肤严丝合缝地贴紧了。
“这点伤能碍着爷办事?”
呼吸交融,暖意生香。
敖丙于暗处抬眸,哪吒见到了一泓春水,碧波轻荡。
有布帛撕裂交织低吟的仙曲,拢在一方软榻之上。
窗外闭目睡去的仙鸾忽被惊醒,拍着双翅鸣叫远飞。
帐顶悬着的珠玉轻铃摇摇曳曳没个停休,敖丙隔着泪目朦胧,瞧不见他背后还未撤下的赤色婚帘,额头只能抵到一片汗涔涔的胸膛。
芙蓉绡帐透双影,潮起翻龙惊琳琅。
敖丙第二日拂晓时分对着那混账又咬又踢才被放过,黄昏将至才睁开了湿红微肿的蓝眸,哪吒正坐在榻前吹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
杨戬被雷震子黄天化和凑热闹的瑶光文曲及紫薇帝君一起押来了云楼宫,让他给哪吒赔个不是,免得自家兄弟之间落了心病。
寝殿大门未开,门前也没有仙侍看守,里头有啜泣声传来。
“还疼是吗?怪我,昨夜忘情了,我给你揉揉。”
不安分的手爪子摸上纤腰,被小龙拍开了。
“我以为元帅为人磊落,谁想元帅有心捉弄,故意弄些伤来唬我!”
敖丙昨夜怕他动了伤口,不过一次就不愿继续了,哪吒一着急,便将故意惹杨戬来刺自己的事全交代了,这下被小龙拿住了把柄,床不让上,手也不让牵了。
“我粗人一个,想不出别的法子哄你和我亲近,只能如此了。”
敖丙扭脸不理他。
“敖丙,你把药喝了,我娘特地去药王那寻的方子,祛痛补神,还能助孕......”
敖丙又羞又气,扯过被子把自己蒙了进去,再叫也不出来了。
“你个王八.......唔唔!”
杨戬隔着窗子听见里头的谈话,气得直接在外蹦起来就要往里冲找他说个明白,亏自己还愧疚了一夜,觉得伤了兄弟心里过意不去来和他赔不是,谁想昨日那出好戏竟是他故意招惹自己动手伤他,好来华盖这处讨亲近。
好个为妻插兄弟两刀的威灵显赫大将军!
紫薇帝君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他的嘴手动禁言,剩下的几人,两个扛手臂两个抱大腿,硬生生把满腹冤屈无处诉的显圣真君抬出了云楼宫,哮天犬跟在他们后面左右绕圈小跑,乐得直摇尾巴。
“外头好像有人。”
云衫半褪,红梅痕犹未消,哪吒靠在他肩窝处闻香,十足的浪荡模样。
“没人。”
“别闹......”
“我这次轻些。”
“才不信你呢......唔!”
【藕饼】天庭反骨仔也会为情所困吗05
孙悟空和敖丙跟随星罗盘的指示,来到下界人间极南之地,此处山深林密,寥无人烟。二人并行在荒野中,忽然,孙悟空像是想到什么,同敖丙说道:“你···星君你要不要看看这个?”
敖丙正给星罗盘施咒,闻言他朝孙悟空看去,一时没听懂:“什么?”
孙悟空抬手,将手中的金箍棒递到敖丙身前,他不自在地摸了摸后颈,像是不好意思:“这个,金箍棒。这不是···老孙我从你家抢来的吗?你很久没见过了吧,要看看吗?”
敖丙愣了一瞬,才看向孙悟空手中的金箍棒,片刻,他眉眼一弯,嘴角扬起一个很浅的笑容:“好啊。”
这一...
孙悟空和敖丙跟随星罗盘的指示,来到下界人间极南之地,此处山深林密,寥无人烟。二人并行在荒野中,忽然,孙悟空像是想到什么,同敖丙说道:“你···星君你要不要看看这个?”
敖丙正给星罗盘施咒,闻言他朝孙悟空看去,一时没听懂:“什么?”
孙悟空抬手,将手中的金箍棒递到敖丙身前,他不自在地摸了摸后颈,像是不好意思:“这个,金箍棒。这不是···老孙我从你家抢来的吗?你很久没见过了吧,要看看吗?”
敖丙愣了一瞬,才看向孙悟空手中的金箍棒,片刻,他眉眼一弯,嘴角扬起一个很浅的笑容:“好啊。”
这一笑,很淡,如晴光映雪般一闪而过。
孙悟空却看呆了,半晌他才慌忙地将手中的金箍棒拿得离敖丙更近些。敖丙伸手去接,孙悟空却退了一步,他别过头,道:“很重,我拿着,你这样看就行。”
敖丙却说:“无碍。”
他朝孙悟空走进,伸出双手接过金箍棒,衣袖拂过时,孙悟空闻到了他身上熟悉的寒梅香。他看着敖丙仔细抚过金箍棒上的“龙宫”二字,孙悟空这才想起眼前人一千年前使用的武器可是一对冰锤,手劲并不比自己差。
敖丙将金箍棒奉还,又道:“此物是家父赠与大圣你的,大圣不必介怀。”
孙悟空胡乱地点点头,抬手接过金箍棒,却一下没站稳,踉跄几步,像是没接住。敖丙见状要扶他,却被他躲开了。孙悟空说着无事,却背过拿金箍棒的手,不让敖丙看见小臂上凸起的青筋。
越靠近密林深处,星罗盘的反应就越强烈。敖丙一脸凝重地看着罗盘的变化,道:“扰动天象的妖魔,应该就在这附近了。”
孙悟空点头,没说什么,只是加快步伐走到敖丙身前,做出警戒的姿态。突然,前方传来一声猛兽的长嚎,孙悟空当即伸手,拉过敖丙护至身后,冷声道:“要来了。”
话落,前方忽有狂风刮过,尘土飞扬,叫人看不清前路。风尘中一阵猛烈的踏地声传来,听声音还隔着一段距离,孙悟空和敖丙却感觉脚下大地都在跟着那踏地声摇晃。
孙悟空手指轻捻,像是要召唤什么,可不知为何,又收了手。他看了一眼手中的金箍棒,有了决断,他扣住敖丙的手腕,拉着他就跑:“看不清,先避!”
敖丙一边任由他拉着自己往远处跑去,一边不断地给罗盘施法,确认来物是不是就是扰动星象的妖魔。然而随着他们跑远,罗盘没有任何变化,敖丙反扣住孙悟空的手,道:“先等等,来物不是我们要找的···”
只是话还没说完,两人身后突然有什么东西快速窜来,孙悟空反应极快,他推开敖丙,反身拿起手中的金箍棒抵了上去。
空中迸发出刺耳的兵刃碰撞声,烟消云散,只见一条巨蟒张嘴咬住了金箍棒,浓厚的毒液延着它的尖牙流下,落在地上,草木瞬枯。而另一边踏地而来猛兽也已现形,一只巨熊四脚蹬地,飞快朝这奔来。
孙悟空用力一踏,想抽出巨蟒嘴里的金箍棒,却没抽动,他冷着脸,低声骂了句脏话,改为抬脚朝巨蟒的七寸踢去。
另一边的敖丙专注防备巨熊,没有看到孙悟空脚上一闪而过的火光。被打中要害的巨蟒痛苦仰身,松开了嘴,金箍棒掉落在地。孙悟空却没捡,趁机接连对着巨蟒的七寸出拳,巨蟒被他打飞,最后挣扎着朝他喷出一口毒液。
孙悟空脚步轻点,往旁边一跃躲开,只是还未落地,却听到敖丙冲他紧张地叫喊道:“小心!”
是那头巨熊见巨蟒被孙悟空打飞,猛地就朝偏身躲毒液的孙悟空撞来,孙悟空在空中强行扭身去挡,一拳打在巨熊腰腹。敖丙也瞬时施法,数道冰刃刺向巨熊背部。巨熊却如不知疼痛般,继续把孙悟空往密林深处顶。敖丙手中冰锤化形,疾驰追去。
孙悟空不住地肘击着巨熊背部,巨熊吐出数口鲜血,却一点都没泄力。孙悟空看向巨熊身后飞快追来的敖丙。
敖丙脸上是全然不掩饰的担心和紧张。孙悟空一笑,还想说些什么话叫敖丙不用担心,却听到敖丙冲他大喊:“小心身后!”
孙悟空一惊,终于意识到不对,他回身望去,看清身后不远处是被密林遮挡住的悬崖。孙悟空踏步急刹,却有些来不及了,顶他的巨熊拼尽全力又猛地撞了他一次,同他一起跌下了悬崖。
狂风在耳边呼啸而过,他看到追到悬崖边的敖丙毫不犹豫地跟着跳了下来。
敖丙冲他伸出手,撕裂的狂风中,敖丙冲他大喊道:“哪吒!抓紧我!”
下一瞬,一道红绫倏得朝敖丙飞出,他抬手轻轻打了个响指,红绫缠绕着将敖丙围住,带着敖丙就朝他飞来。他周身燃起赤红的火焰,变身术随着燃烧的火焰散去。一个起身,他稳稳托住敖丙。火焰涌向四周,荡开了周身的狂风。
哪吒托着敖丙飞回悬崖之上,直至稳稳将敖丙放下,他都没敢看敖丙的眼睛。火焰消散,红绫重新束到他的发上,是陌生的,却又是熟悉的模样。
哪吒垂下眼,许久,才低声问道:“你什么时候认出来的?”
然后他听到敖丙说:“今早在天门见到你第一眼时,我就认出来了。”
哪吒面色一呆,没想到竟是这样。他抬眼看向敖丙,终于注意到敖丙也一直看着他,敖丙像是回想到什么,嘴角扬起微小的弧度:“你的演技真的很差。”
哪吒面色一红,他自然也看清了敖丙嘴边的笑意。一时之间万般思绪上头,又羞又恼,半天才憋出一句:“那,那你还陪我演了一路,你,你···”
“噗哈哈哈哈•••”然而哪吒没能再说什么,因为他看到眼前的敖丙似乎终于忍不住了,捂着嘴笑出了声。
敖丙像是真的很开心,他笑得肩膀一抖一抖的,开怀的,自在的,是哪吒曾经见过许多次的模样。
就在这一瞬间,哪吒突然感觉什么都不重要了。分隔的一千年也好,上天庭也好,阐教也好,那些不知能不能随时间消解的或痛或恨或爱,在这一瞬间,与眼前人的笑容相比,竟一点都不重要了。
如果可以,他想让敖丙一直这么笑下去,只要能让他开心,他愿意再同敖丙讲讲昨日自己是怎么被杨戬和孙悟空调侃的,愿意再同敖丙讲借了金箍棒后自己回去对着铜镜练了多久的猴戏,愿意将他在这分开的一千年里做的所有糗事,一件一件讲给敖丙听。
只要敖丙能一直这么笑下去。
不知笑了多久,敖丙才堪堪停下,只是他眼中还满是没能收回的笑意。他看向哪吒,他以为会同从前一般,哪吒会生气地对他扭过头去,却发现哪吒至始至终都在看着他。
哪吒的目光滚烫如火,就那么沉默地燃烧着。
“你。”敖丙想说什么。
哪吒无言,只是朝他走近,一把将他拥入怀中。
片刻后,敖丙也伸出手,回应了这个拥抱。
他们是在上古中相偎千万年的魔丸灵珠,纵然分别千年,也终得重逢。
不知过了多久,二人才红着脸结束了这个拥抱。他们相顾无言半晌后,却又同时张嘴想说什么。
哪吒摸了摸后颈,不好意思地谦让道:“你,你先说。”
敖丙垂眼看向他的腰侧,那里正悬着一块下凡令,他凝了面色,问道:“你为何会被种下束身术?”
束身术,受术者倘若不是自愿,是没法种下的。
【藕饼】此生安宁(全文版)
全文免费,全篇1.9w+。战损+瞒伤梗(主病弱战损副打斗),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内含大量平淡日常互动,无跌宕起伏的谋斗剧情。
全文ooc,私设如山,哪吒全程为大藕形态,古言中部分设定经不起考究。
——————————————————————————
“因为我们都还年轻,不知天高地厚。”
那日夕阳下的海岸边,哪吒静静地等待着,海风吹过,沙子迷了眼。他紧盯着海面,盼着那道熟悉的身影。深海中,敖光成全了敖丙的执着,抬手拥住含泪扑入自己怀中的幼子,龙王在心里默念,愿他的丙儿此后能够自在无忧,平安喜乐。
落日下,魔丸和灵珠再次携手,决心在这天地间闯出一条属...
全文免费,全篇1.9w+。战损+瞒伤梗(主病弱战损副打斗),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内含大量平淡日常互动,无跌宕起伏的谋斗剧情。
全文ooc,私设如山,哪吒全程为大藕形态,古言中部分设定经不起考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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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们都还年轻,不知天高地厚。”
那日夕阳下的海岸边,哪吒静静地等待着,海风吹过,沙子迷了眼。他紧盯着海面,盼着那道熟悉的身影。深海中,敖光成全了敖丙的执着,抬手拥住含泪扑入自己怀中的幼子,龙王在心里默念,愿他的丙儿此后能够自在无忧,平安喜乐。
落日下,魔丸和灵珠再次携手,决心在这天地间闯出一条属于他们的道。
经过了一个月,在众人的努力下,陈塘关逐渐恢复了往日的景象。农田里张叔带着草帽举着锄头,时不时摸把脸上的汗水,他看着恢复如初的土地,脸上露出憨厚满足的笑意。不远处的池塘边,何家婶子边捶打着水里的粗布衫,边和旁边的孙家大姨唠着家常,听说隔壁那老周家新得一闺女,粉粉嫩嫩的小脸上一双眸子又大又圆,逢人便笑,甚是惹人喜爱。远处修缮后的房屋前,几位老人慈爱地看着面前玩闹追逐的孩童们。
哪吒和敖丙并肩坐在李府的围墙上,望着远处村民们安居乐业的一幕,扭过头相视一笑。看到几经风雨的陈塘关如今再次变得安宁祥和,二人心里都是由衷的欣喜。
“急报!!!”
一道身影急奔入府,敖丙和哪吒赶忙收起脸上的笑容,翻身下墙,追上那报信的小兵。那小兵一路奔至李靖的书房外,刚到门口便听到里面传来李靖威严沉重的声音。
“进来。”
书房外的守卫立马打开门,只见李靖端坐在书桌前,神情严肃,桌上摆满了成堆的公文,他随着开门声抬头,看见跟在小兵后面的哪吒和敖丙,道:“吒儿和丙儿也一同进来吧。”
哪吒和敖丙同小兵一道快步步入屋内。小兵来不及行礼便急道:“总兵大人,陈塘关后山突现凶兽,已造成数十人伤亡!”
此话一出,众人皆面色一沉。李靖沉声道:“可有查明是何凶兽?”
“那凶兽外形似熊,体型却是熊的数十倍,力量极大,爪牙似利刃,轻易便能将人踩烂撕碎。我们已全力疏散后山村民,封锁后山,但敌强我弱,我们实在无力抵挡凶兽,请求总兵派兵增援!”
小兵的一席话让书房的气氛变得格外沉重压抑,李靖立刻下令:“召集三千精兵,随我即刻赶赴后山增援。”
“遵命!”小兵领命,疾驰而出去召集人手。
言罢李靖起身披甲,正准备往外走,哪吒横身拦在他面前道:“爹,照小兵所言来推断,那凶兽应是修行了上百年,定是法力雄厚,师傅如今奉诏去天庭议事,整个陈塘关唯有我和敖丙能够击杀凶兽,爹不如派我和敖丙带兵前去增援,爹留下来镇守村落。既有凶兽能够瞒过陈塘关把守突现于后山,难保关内不会出现其他凶兽,村落中的百姓还需要爹来守护!”
敖丙也上前一步道:“李伯父,哪吒说的对,后山凶兽就交由我和哪吒来解决吧。”
李靖沉思片刻,觉得此番部署确实更周全,于是对二人道:“那便由你二人带兵前去驰援。”随即又忍不住叮嘱:“吒儿、丙儿,切记小心为上,安全为重!”
“是!”
哪吒和敖丙带领三千精兵奔赴至后山时,被后山的惨状逼的顿在原地。只见血红的泥地上遍布着破碎的骨肉,奋勇抵御的士卒和来不及逃离的村民被踩烂撕碎,折断的长矛、碎裂的盾甲散落在泥地上,依稀还能看到战死的年轻士卒铁甲里被血和泥浸染的平安符。昔日后山树木的清香如今被浓厚的腥气掩盖。
在遍地的尸骨上,一头直立近百米高的黑熊正朝着赶来的众人挑衅地嘶吼,张开的大嘴漏出锋利的带血獠牙,猩红的双目里满是对血腥的渴求,两只庞大的前爪还在不断疯狂地撕扯着士卒的尸体,后掌下村民被碾碎的血肉早已融进了泥里。
“一百人留下疏散安顿百姓、抢救伤者,其余人结成方阵,合围凶兽!”哪吒被眼前的惨象逼到双目赤红,呼吸急促滚烫,右手紧握的火尖枪的枪头早已向前绽放呈攻击状态,手背上青筋暴起,骨节作响,整个人已是暴怒的状态。
“是!”
精兵们得令后即刻手拿长矛和铜盾结成方阵,分左右两翼逼近巨熊,准备发起合围。
敖丙深蓝的眉毛狠狠地皱起,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一双蓝眸盛满了愤怒。他双手握紧盘龙冰锤,锤身周围寒气四溢,体内灵力不断涌动。
“敖丙,助我宰了这恶熊!”
哪吒暴喝一声,脚踏风火轮,疾速从左侧攻近巨熊。与此同时,敖丙也默契地腾空而起,从右侧攻入,和哪吒一同对巨熊发起夹击。
混天绫感受到主人的暴怒,延伸至百余米长,急速袭向巨熊,转瞬间便缠绕住巨熊的四肢,迫使其四掌着地。哪吒六臂法相全开,周身烈焰涌起,手中的火尖枪破空而出,狠戾地刺向巨熊的左眼。敖丙手持盘龙冰锤凝聚起大量寒气,配合混天绫将巨熊的四肢冻住,而后身体偏转一周,双锤从身侧自下而上抡起,幻化出冰河飞泉攻向巨熊。
那巨熊也不甘示弱,口中爆发出一声怒吼,前掌猛的跺向地面,将包裹着的寒冰震碎。与此同时一道刺眼的白光从熊身上爆发出来,伴随着白光熊体再度暴涨数倍,一时间竟利用庞大的体型挣脱了混天绫的束缚。只见它直立起来,巨大的前掌朝两侧拍去,竟将火尖枪的烈焰和盘龙冰锤的水龙同时拍散。哪吒和敖丙也被其突然暴涨的法力给震开。
敖丙一惊,方才盘龙冰锤凝成的寒冰中被他注入了大量灵力,不仅坚固,其附带的寒气更会渗入攻击对象的体内,将其脏腑冻伤,然而这巨熊竟未被寒气损伤分毫。
“变大又如何,小爷我照样宰了你!”
哪吒怒吼一声,再次举起火尖枪不断刺向巨熊周身的薄弱部位。敖丙也挥动盘龙冰锤连续砸向巨熊的头颅。巨熊虽凭借体型的暴涨力量大增,但也变得笨重迟缓,难以抵挡哪吒和敖丙灵巧快速的进攻。
几个来回下来,二人身上虽都被巨熊的利爪划出数道又深又长的口子,但好在皆为皮肉伤,还不足以对二人造成威胁。反观那巨熊则是狼狈不堪,头骨被盘龙冰锤砸得扭曲凹陷,混身都是被火尖枪刺穿的血洞,混天绫勒住其脖颈试图将其绞杀。
哪吒和敖丙隔空对视一眼,不打算给它留喘息的机会,二人凝聚起全部法力化成火浪和水龙,合力给巨熊致命一击。
只见那巨熊暴呵一声,将毕生数百年的修为汇成同归于尽的杀招。即使双目早已被火尖枪刺穿,却寻着气息双掌全力拍向两侧的哪吒和敖丙。
“轰——”
巨大的碰撞声响彻后山上空,法力相撞产生的冲击力将下方肉体凡躯的士卒们掀翻在地,靠近内围的士兵更是直接震昏过去。哪吒和敖丙也被巨熊临死前妄图同归于尽的杀招从空中击落。
敖丙身上的云纹白袍布满了金色的血迹,方才巨熊的杀招使他身上又增添了不少口子,熊掌拍出的冲力把五脏六腑震的生疼。他呼吸急促,偏头重重喘息着,努力压下胸腔内的腥气。
此时不远处的哪吒身上同样是一道道口子,鲜血不断从伤口中涌出,满身皆是血污。眉头狠狠地拧起,他能感受到,方才巨熊的杀招拍向他时,伴随着一股狞戾的冲力打入了他的经脉,现下这股冲力在体内与他自身的内力对冲,使得他每条经脉都如同撕裂般剧痛。
突然哪吒胸口一窒,一股甜腥涌上喉间,一大口血从嘴里喷出,眼前猛的一黑,瞬间脱力地单腿跪在地上。他双手用力按紧心口,剧烈喘息,胸腔里宛如刀割。
“哪吒!”
敖丙转头看向哪吒时,正见他脱力跌跪在地上,敖丙立刻跑到他身旁,一只手扶抱住他,一只手探向他的手腕。
然而还没等敖丙摸到他的脉,哪吒便猛地将手腕一缩,对着敖丙道:“我没事,就是一下子内力消耗过大,脱了力,缓缓就行。”
敖丙皱了皱眉头,眼底尽是担忧和心疼,他抬手覆上哪吒的胸口,将灵力缓缓渡过去,护住他的心脉。
“敖丙,你伤到哪了?!”随着灵力的涌入,哪吒眼前的黑雾逐渐散去,当看清敖丙满身的金血时,哪吒的语气立刻变得焦急,抬手便要去探他身上的伤势。
“你别动!我没事,都是些皮肉伤。你稳住心神,用内力护住心脉。”敖丙见他不管不顾地就要来查看自己的伤势,急忙制止了他,眼眶不禁泛红,泪水涌上眼底。
哪吒熬过一阵虚脱,敖丙灵力的注入使他胸口的剧痛得到些许平复。他实在担忧敖丙身上的伤势,稍微恢复了一点体力便立即撑着地面起身,敖丙顺着力道扶着他的手臂。哪吒将敖丙从上到下细细地察看了一番,确认敖丙并未伤及要害,才将一直提着的心放下。
众人稍作整顿,留下副尉带领部分精兵处理巨熊的尸首、安顿受灾百姓、转移救治伤员,其余精兵随哪吒和敖丙回李府复命。
返程的路上,为了让哪吒能够休整内息,敖丙坚持要他将风火轮变幻成了飞猪。
“这点小伤对于小爷来说算个啥,坐什么飞猪……”哪吒被敖丙按坐在飞猪上,不满地嘟囔着,下一瞬看到敖丙一双蓝眸水汽弥漫,眼尾通红,只好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他轻叹一声将坐在身前的敖丙搂进怀里,抬手抚摸着敖丙细软的蓝发。
“丙丙,你自己还一身的伤呢,你知不知道我看着有多心疼……”哪吒低下头轻吻着敖丙的眼角,眼神满是疼惜,喉结滚动,心里泛起一阵阵的酸涩。
“我没事……”敖丙抬手环住哪吒的腰身,将脸埋进他胸口。回想起方才哪吒吐血的样子,敖丙的肩膀细颤了两下,止不住地后怕。
哪吒和敖丙率先回到李府。
李靖还在外处理遇难村民和阵亡士卒的丧葬事宜。得知吒儿和丙儿都负了伤,他下令让医师们提前等候在府内及时为两个孩子处理伤口。
医师包扎好伤口,将药方递给一旁的小厮去抓药煎煮,躬身向坐在床榻上的哪吒叮嘱。
“三少爷,伤口这几日不要沾水,饮食上要尽量清淡,每隔一日老夫会来为少爷换药。少爷内息不稳,需好生修养,老夫开的药方,每日需服用三次,少爷切记近期不可……”
“小爷心里有数。”哪吒的心思全惦记着隔壁屋,皱着眉头打断医师的唠叨,朝屋外喊道:“来人,去问问敖丙的伤势如何了!”
小厮刚一转身,就见那白色的身影已步至身后,他赶忙躬身行礼:“敖丙公子。”
敖丙轻点下头,推门步入屋内。
“敖丙,你伤还没好怎么就下塌了!”
“我没事,你坐下。”
哪吒看着眼前面色如纸还下床走动的人,心急地从床上跳了起来。下一瞬就被敖丙用眼神瞪在原地,哪吒怕惹他生气让他内息不稳,只能眼巴巴地坐在原地,眉头紧皱,一瞬不瞬地盯着敖丙没有血色的脸,双手在裤侧攥紧,额角急出了汗,心里暗道:“这医师会不会治伤!怎么这小脸还是这么苍白!”
“医师,哪吒的伤势如何?”敖丙沉声询问,眼里满是担忧。
“方才老夫已经为三少爷包扎过了,按时换药服药便可,三少爷受了内伤还需切记近期不可劳累动武。”医师终于将被打断的话说完,暗自松了口气。
“多谢医师。”敖丙朝着医师微微躬身。
“公子客气。”
“来人,送下医师!”哪吒急迫地想要查看敖丙的伤势,命小厮赶紧将医师送走。
片刻后屋内只剩下哪吒和敖丙二人。
敖丙和哪吒并肩坐在床边,哪吒轻轻卷起敖丙的衣袖,见伤口都已被细致地上药包扎好,不再有金色漫出。又盯着敖丙的面色细细打量,确认他只是大量失血导致脸色发白,并无大碍后,紧皱的眉头才稍微舒展开。
“伤才刚处理好怎么就下床了,你若是担心我,我过去找你便是了,何必你走这一趟。”哪吒伸手拥住敖丙,一下下轻抚他的后背,语气里满是疼惜和着急。
敖丙失血过多,又渡了不少灵力给哪吒,几乎是刚包扎好伤口连药都顾不上喝,便赶来看哪吒。眼下他也知自己是有些逞强了,后背和额头上一阵阵地冒着虚汗,被巨熊杀招震出的内伤虽不严重,却断断续续地泛起磨人的闷痛。
在听到哪吒已无大碍后,悬在心口的气猛地松了下来。他被哪吒抱在怀里,头埋进哪吒的肩窝,闻着哪吒身上的药香。安下心后,身体也跟着松软下去,一时间竟有些止不住地发颤。
哪吒感受到手掌下身躯的细颤,知他明明虚弱还一直在强撑。轻轻用指节刮蹭着敖丙的耳廓,心疼又无奈地在他耳边轻声哄着:“我抱你回屋好不好,医师都说了我已经无碍了,都是些小伤养养便好,你身上带着伤还渡了那么多灵力给我,肯定不好受,回屋好好睡一觉,我守着你好不好。”
“我看着你喝完药就回去,你不用守着我,你受了伤早点休息。”敖丙缓过一阵轻微的眩晕,声音低弱地说道。
哪吒拗不过他,只好避开他身上的伤口,将人更紧地搂在怀中,轻抚着他因灵力缺少而变淡的龙角,试图安抚他的不适。
敖丙屋内的小厮见其许久未归,打探到公子仍在三少爷房中,于是将熬好的汤药送至隔壁。
“三少爷,敖丙公子的药还未饮。”
“放那吧。”
“是。”
哪吒抬手端起药碗,用唇试了试温度,环抱着敖丙的手轻拍他的脊背,柔声道:“丙丙,乖,把药喝了再睡。”
哪吒天生火性,哪怕此时负伤虚弱,身上却是十分温暖。敖丙紧贴着他,传递过来的暖意驱散了失血带来的虚冷,敖丙不由得昏昏欲睡,却强打起精神等着哪吒服药。
敖丙刚要支起身,就被哪吒稍微用力按回胸口,药碗被举到唇边,汤药被缓缓送入口中,为了防止他咳呛到,哪吒边喂边顺着他的后背。
“我哪有这么柔弱,喝个药还要人喂,让别人看到了不好。”
“这里没有外人,我乐意宠着你惯着你,你不必一直那么坚强。”
哪吒将喝完的药碗放在一旁的小桌上,瞧着敖丙服药后稍微恢复了点血色的面庞,满意地勾起唇角,俯身在其柔嫩的脸颊上落下一吻。
敖丙轻笑,用龙角蹭了蹭哪吒的下巴。
“三少爷,您的药熬好了。”小厮敲了下屋门,怕惊扰了屋内的两位主子,低声道。
“进。”
这次敖丙执意支起身,看着哪吒接过小厮递来的药碗一饮而尽,悬着的心终于踏实下来。
下一瞬,哪吒放下碗起身,手穿过敖丙的膝弯,不容拒绝地将他稳稳抱起,往隔壁屋走去。
敖丙抬眸对上哪吒认真的眼神,知他心中的忧虑,于是放软了身子,缩在他的臂弯里,脸颊贴着他的心口,听着他的心跳声,放任自己陷入困倦中。
哪吒放缓步子,用眼神制止沿途的仆人们出声。进屋后,弯腰将敖丙轻放在塌上,拉过一旁的被子盖在他身上,帮他捻好被角后就静静地坐在床边,侧头凝视着敖丙乖顺的睡颜,目光颤动,手伸进被子里轻握住他微凉的手,拇指在他手背上细细摩蹭,回想起今日发生的一幕幕,忍不住眼眶发酸,低下头吻在敖丙的龙角上。
一个时辰后,确认敖丙已经熟睡,哪吒起身轻手轻脚地离开。
刚踏进屋内,一阵剧痛袭来,哪吒赶忙关上门。
哪吒忍不住抬手用力抵住胸口,手背上青筋瞬间凸起,白日里击杀巨熊后熟悉的痛楚再度袭来,一股与自身内力相冲的法力在体内乱窜,之前方还能用内力压制,此刻相冲的法力突然暴涨,疯狂冲击着全身的经脉,他咬紧下唇,竭力抑制自己发出痛呼,以免惊扰到隔壁,胸腔里憋闷难耐,耳边一阵阵轰鸣,血腥气不断上涌,喉头一紧,偏头吐出一大口堵在心口处的淤血,胸口的窒息感终于缓解。
哪吒单腿跪在地上,剧烈地喘息着,左手撑着地,右手从胸口缓缓移至唇边,随意地擦去嘴角残留的血迹,随着淤血的吐出,经脉中的剧痛也渐渐平复,余下的闷痛尚且还能够用内力压制。缓过这一阵,他慢慢起身。
从屋里的角落翻出块抹布,哪吒弯下腰随意地将地上的血渍抹去。爹为了遇难村民和战死士卒的丧葬事宜忙到近子时还未归,敖丙也为自己担忧了一天,自己实在不该再去让他们跟着担心了。
盘腿坐在床上,哪吒催动内力试图进一步压制体内陌生的法力。他在心里复盘着今日发生的一切,自从被巨熊同归于尽的杀招击中后,这股法力就仿佛伴随着招式一同打入了自己的体内,与自身炽热的内力相碰撞,医师毕竟是凡人,虽能通过脉象诊断出他内力受损,却并未发现他体内有股异样的法力。
哪吒猜测,八成是那恶熊的属性与自己相冲。方才为了不引起敖丙的担忧,他一直暗自用内力抵御着巨熊留下的法力,没想到刚一回屋,那法力暴涨,一时竟逼得自己痛到呕血。
敖丙同他一起被巨熊的杀招击中,他方才趁敖丙熟睡,探了下敖丙的内力,幸好只是被冲力震出了些许内伤,经脉里并未和他一样留下陌生的法力。虽不知其中缘由,但也让他提着的心稍微放下,若是那恶熊损了敖丙的经脉,他必要对着它的尸首再刺上几枪!
第二日清晨,盘膝运功了一夜的哪吒慢慢睁开双眼,体内经脉仍有些隐隐作痛,却不再似昨夜那般激烈,既然尚可忍受,他也懒得再管。
“也不知道师傅跑到天庭干啥去了,怕是被天宫的酒酿迷得找不到路了!”
哪吒甩了甩头,一边下床洗漱,一边想着等太乙真人回来好问问如何把这扰人的法力逼出体外。
“丙丙,你醒了吗?”来到隔壁屋前,哪吒敲了敲门,低声问道。
“进来吧。”
屋内敖丙的声音清润动听,哪吒推开门,看到敖丙刚洗漱完,发丝上还散着些许水汽。他笑着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敖丙面前,抬手揽过敖丙,摸了摸他恢复成深蓝色的小角,歪头问他:“丙丙今天好些了吗?伤口还痛吗?头还晕吗?灵力恢复了吗?”
敖丙看着面前满眼关怀的哪吒,低下头,温软的薄唇轻吻了下他的喉结,制住了他的喋喋不休。哪吒浑身一震,呆呆地盯着眼前的人儿。
“你问得太快了,我很好,让你担心了。”敖丙瞧着眼前耳廓通红的人,轻笑道:“你呢?身体好些了吗?你昨天吐血倒地,我现在想来还止不住心惊。”
“哎呀,你又不是不知道,小爷我身体壮如牛!睡了一觉早好了!现在还能提枪出门再杀一头熊!”哪吒说着还原地跳了两下。
“行了,安分点,你别把伤口又挣开了。”
“嘿嘿。”
“三少爷,敖丙公子,早饭来了。”小厮说着将两碗熬得香甜的米粥端上木桌。小米和红枣先用小火炖煮了两刻钟,后又加入切成小块的苹果和红糖、枸杞一起闷煮一炷香的时间,煮好后的苹果小米粥香甜软糯,十分开胃。
昨日敖丙失血过多,又几乎把剩余的灵力都渡给了哪吒,因此一直昏昏欲睡。后来看着哪吒服下了药,便安心在哪吒臂弯里昏睡过去。哪吒不忍叫醒他,便让小厮撤了后面端上来的晚饭,放任其熟睡。
“好香哇!丙丙快尝尝!”哪吒昨日被经脉的钝痛扰得没有食欲,看到今早这香甜的米粥不由得被勾起了馋虫。
“很好吃~你也多吃点,伤口才能快快恢复。”
细心熬煮后的米粥香甜四溢,温度适中,入口即化,敖丙一勺接一勺地送入口中,不一会便喝了大半碗。
见敖丙吃得津津有味,哪吒眼尾微微弯起,嘴角蔓延开满足的笑意。
“吒儿!丙儿!”李靖忙了整宿,终于得空回了趟府,他快步步入屋内,盔甲上还带着晨露和泥灰。之前他便得知两个孩子都负了伤,虽然医师昨日回禀过已无大碍,他却一直记挂着两个孩子的伤势。如今看到吒儿和丙儿坐在桌前大口地喝着粥,李靖紧绷的神情才得以放松。
“让李伯父担心了。”敖丙正要起身行礼,就被李靖轻按回椅子上。
“丙儿不必多礼,你没事便好,不然我真无法向龙王殿下交代啊。”
“爹,关内百姓和士卒的情况如何?”
“村民和士卒加起来伤亡近百余人,幸亏你们及时赶到,击杀了巨熊,才避免了伤亡人数的进一步增加。”提起昨日发生的事,李靖也是心有余悸,若不是吒儿和丙儿联手破敌,后山怕是要死伤无数。
“你们就安心在府内养伤,这几日我都会住在营中,安置事宜我会来处理。”
李靖见两个孩子已无碍,对仆人们又交代了一番,嘱咐他们在吒儿和丙儿的饮食起居上多多上心。此次的灾祸影响甚大,作为陈塘关总兵,关内还有大量事宜等着他去处理,言罢他又急奔而出。
哪吒和敖丙在屋内聊到晌午,饭后,二人服下今日份的汤药。哪吒不愿敖丙一直闷在屋子里,提议去府中的长廊坐坐。
敖丙把头轻靠在哪吒肩上,长廊上微风拂过,携带着廊下嫩红的秋海棠泛起阵阵花香沁入心脾。
哪吒微微侧过身,拢住敖丙,让他以更舒服的姿势靠在自己身上,右手一下下轻拍着他的上臂,左手轻刮他的耳廓,敖丙适意地闭上眼,嘴角轻翘。
“困啦?”
“嗯……有点……但我想同你多说说话。”敖丙声音温软,脸颊在哪吒肩头轻蹭。
“等灾事处理完,中秋的时候我带你去集市上看花灯、买花饼好吗?”哪吒知他灵力尚未完全恢复,时间长了有些困乏,于是有一搭没一搭的陪他聊着天。
“到时候买些花饼带给父王……”
“好,我陪丙丙一起去看龙王。”
“还有桂花酿……父王也会喜欢的……”
“好,都依丙丙的。集市上每年都有老奶奶们卖扎好的花灯,我给丙丙买最大最美的好不好。”
“我也要给哪吒买最大最美的花灯。”
敖丙心想,那时他要对着花灯许愿,就愿哪吒此生安宁。
敖丙的思绪渐渐飘远,脑袋轻轻向下滑,哪吒搂紧他,温柔地注视着他恬静的睡颜,心里软的一塌糊涂。
一整个下午,敖丙都安睡在哪吒怀里,办事经过的仆人、廊边玩闹的小狗、停在廊椅上休憩的鸟儿,都被哪吒用眼神赶走,甚至连吹过的秋风他都想用法术制停,不愿敖丙被扰了清梦。
刚到酉正,哪吒正打算唤醒敖丙回去用晚饭,骤然经脉里一阵绞痛。他面色一沉,皱紧眉头,暗道不妙,右手仍旧稳稳地搂着敖丙,左手却用力攥紧,指甲狠狠地掐进掌心,额头上不断冒出冷汗。他努力克制住自己逐渐粗重的呼吸,喉头滚动,拼命压下泛起的腥气。
幸好这磨人的疼痛只持续了一盏茶的时间,哪吒偏过头重重地喘了两口气,攥紧的指尖松开,他随意地把掌心中的黏腻摸在深色裤腿上。手腕上的乾坤圈轻震,仿佛在安慰着主人的伤痛。
哪吒低头凝视着臂弯里的人儿,敖丙重伤初愈,灵力尚未完全恢复,因而才会如此嗜睡,自己如今若将经脉中的异样告诉他,他定是会急着将灵力渡给自己。
然而哪吒不愿再看到敖丙灵力空损、面色苍白、身体轻颤着靠在他怀中的样子了,那会比巨熊留在经脉内的法力更令他心痛。
低头吻了吻敖丙水滢的龙角,哪吒低声唤道:“丙丙,醒醒,回去吃饭啦。”
“唔……”敖丙水蓝的睫毛轻颤,眸子里满是刚睡醒的朦胧,他直起身子,晃了晃脑袋,睡了一下午,体内的灵力进一步得到了恢复,疲惫感逐渐散去。
蓦然闻到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敖丙眸光一沉,扭头盯着哪吒上下打量。
“你哪里受伤了?”
哪吒诧异于龙族敏锐的嗅觉,赶忙站起身,若无其事地抖了抖四肢。
“可能是伤口渗了点血吧,哎呀,小事小事,这点小伤能奈小爷何。”
说着便牵起敖丙,扯开话题打消他的疑虑。
“丙丙,你猜晚饭会有什么好吃的,我肚子都饿得咕咕叫了,我想吃红烧狮子头!”
“医师说了要饮食清淡,才能有助于伤口恢复。”
“啊……!早知道把那老顽固的嘴给堵上了!!!”
晚饭厨房准备得很上心,菜品都是经过了仔细地考量,确保适合伤者。板栗山药排骨汤、清蒸鲈鱼、虾仁蒸蛋,清炒时蔬,虽然清淡却香气四溢,让人忍不住垂涎欲滴。
哪吒盛了一碗汤放在敖丙手边,板栗和山药炖得软香清甜,排骨更是酥烂脱骨,汤汁被拂去了油沫,醇厚却不油腻。
“好吃吗?”哪吒歪着头瞧着敖丙塞得圆鼓鼓的腮帮,觉得甚是可爱!
“嗯!”
敖丙夹起一块嫩滑的鱼肉,送到哪吒嘴边,哪吒就着他的筷子咬下。
“丙丙夹的鱼肉是全天下最好吃的!”
敖丙微愣,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埋下头喝汤,眼神闪动。哪吒忍不住揉了揉他的脑袋,眉眼弯弯,嘴角高高上扬!
突然,哪吒覆在敖丙头上的手一顿,笑容僵在脸上,眸色一黯,眉头蹙起。敖丙感受到他的异样,抬头瞧见哪吒面色微沉,他回想起下午在长廊上闻到的腥气,心弦立刻紧绷,神色焦急地问道:“怎么了?哪里痛?我去找医师来。”
哪吒催动全部内力,拼命压制住经脉里突然暴走的法力,抬手将敖丙按回凳子上,稍微缓了口气道:“没事,我咬到舌头了。痛痛痛!”
敖丙狐疑地盯着他。
“真的!都怪这饭菜太香了!”
“……你呀,慢点吃,又没人和你抢。”
敖丙又盯着他看了一会,见他面色恢复如常,稍稍松了口气,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杯温茶递给他。
哪吒接过茶水一饮而尽,冲掉喉咙里泛起的腥气。
“张嘴,我看看咬得重不重。”敖丙轻捏住他的下颚。
哪吒抓住他的手,避开他探察的目光,吻了下他的掌心。
“没事。丙丙快吃饭吧!这个虾仁蒸蛋是我们李府厨子的拿手菜,你快尝尝!”
敖丙担心地看着他,还没来得及深问,嘴里便被喂入了一颗虾仁。
整个晚饭期间,每当敖丙要追问时,哪吒就会喂一口吃食堵他的话,然后再把话题扯远。哪吒在心里庆幸这波疼痛来的快去的也快,没有让敖丙起疑。
饭后服完药,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刚到亥初
,敖丙就催着哪吒回屋休息:“你今日从午后起脸色就不太好,别逞强,早些回去歇息,我守着你。”
哪吒拉住起身准备向外走的敖丙,声音尽量轻快地道:“你先睡,你睡着了我再回去。”
“……我睡了一下午,现在不困。”
“那我再陪你聊会天。”
“……我困了。说定了,我睡着了,你立马就去休息,别让我担心,好嘛。”敖丙妥协了,蓝色的水眸凝视着哪吒的眼睛,眼神里写满了担忧。
“好。”
揉了揉敖丙的眼尾,牵着他来到塌前,给他捻好被角,看到他闭眼前依旧不安地瞧着自己,哪吒隔着被子轻轻拍抚着他,听着他努力放缓呼吸,知道他是想佯装熟睡,好让自己回屋休息。哪吒眉眼含笑,俯下身,温热的唇轻触他的额心,起身轻手带上门离开。
屋门刚一阂上,敖丙便睁开了眼,细想起今日发生的一切,他心中愈发忐忑不安,釉蓝的睫毛不断颤动,就这样一直盯着床顶直至深夜。
寅时整,敖丙轻轻推开哪吒的屋门,放低脚步声来到塌前。借着月光,只见哪吒朝里侧卧着,手枕在头下,被子被随意蹬到一旁。
敖丙怕惊醒他,只是俯身探了探他的额头,掌下的温度与寻常无异,随即又把手覆在他的后背上,见他并未出汗和发抖,悬了一夜的心终于放下,拽过被哪吒踢开的被子,轻轻盖在他身上,小心地压好被角,轻吻了下他的耳尖。又站在床边守了两刻钟,见他已熟睡,才悄然离开。
清晨,敖丙洗漱完坐在桌边,医师正在为伤口换药,他借机再次询问起哪吒的伤势。
“老夫方才已为三少爷重新换了药,本想把脉查看内伤的恢复情况,三少爷却说有急事要出府,并坚称自己未有不适,喝了药便疾步离开了,老夫便也不好强求。”医师关上药箱,如实答复。
敖丙一愣,转头向着屋外扬声道:“来人,去问问三少爷今早去哪了?”
“回公子,三少爷去了营中帮老爷处理公务。”不一会隔壁屋的小厮便前来回话。
“可是陈塘关内又有凶兽出没?”敖丙急道。
“小的并未听闻关内有异动,三少爷还嘱咐小的转达公子,今日他和老爷皆在府外奔忙,府内还需公子多多照应。”
“……我知道了。”敖丙沉默片刻,点头应下。
“敖丙公子,早饭来了,这是三少爷早上嘱咐厨房专门为您熬的。”传饭的小厮说着将一碗山药南瓜小米粥轻放在桌上。小米粥被熬煮得色泽金黄,香气扑鼻。昨日闲聊时,他无意间向哪吒提起想喝山药南瓜粥,没曾想他便记下了。
一整个上午,敖丙都坐在桌前,粥放在手边慢慢变凉,小厮端去温了一遍又一遍,他却一口未咽。搭在腿上的手指紧攥着,干净整洁的外袍上起了一道道褶皱。不知为何,他心里一直憋闷发慌,即使他一遍遍对自己说,哪吒只是去帮李伯父处理公务了,不会有事的,然而心跳却一直又急又促,几乎每半个时辰他便会命小厮去打探哪吒是否回府了。
陈塘关西北角的树林里,一道红色的身影跌坐在地上,背靠着冰冷的岩石,右手发狠地抵住胸口,喉咙里一股温热急涌,快到来不及压制,上身猛地一躬,甜腥的液体便直接喷出,一连吐了好几口,胸腔里的胀痛也未能得到缓解。
哪吒向后重重地靠在岩石上,头无力地低垂着,浑身的经脉撕裂般剧痛,脱力使他连抬起指尖都变得艰难,失血带来的眩晕让他眼前明暗交替,耳边传来阵阵轰鸣,迷迷糊糊间他回忆起昨夜到今日发生的一切。
昨夜,他回到房中后,晚饭时的急痛并未延续,盘腿坐在塌上运转了一轮内力,他被残留的闷痛扰得心烦,抬手抓了抓头发,往床上一躺,心里把那死了还要作恶的巨熊骂了上百遍。
深夜他被熟悉的闷痛憋醒,蜷起身子熬过一阵经脉的绞痛后他瞟了眼屋外,似是才刚至寅正,身上被仔细地盖好被子,他立刻便意识到敖丙来过了,暗自庆幸自己没在敖丙来时发作,之后又忍不住呕了两口血,只记得自己强撑着擦掉血迹,来不及换掉被冷汗浸透的衣衫,便倒在塌上没了意识。
今早他感觉经脉中的对冲变得愈加厉害,预感到今日在敖丙面前怕是不好掩饰,便和仆人们交代好一切,应付完医师后就马不停蹄地来了这树林,打算独自调息压制住对冲的法力。谁知刚到这林间,疼痛爆发,直接就吐血脱了力。
想起自己今早怕敖丙会担心地追过来,便想着用李府的安危拖住他,哪吒不禁在心里夸赞自己的计谋可真棒!也不知敖丙今日的药服了没,厨房熬的山药南瓜小米粥还合不合胃口,灵力完全恢复了没,没有自己陪他聊天会不会无聊……
哪吒想着想着,意识越飘越远,甚至连耳边的轰鸣也渐渐消散,仿佛陷入了漆黑的深渊中……
“哪吒!别睡了,快起来吃饭啦!有你最爱的红烧狮子头!”
一道清亮悦耳的声音将灵魂打回哪吒体内,他撑开沉重的眼皮,快到正午的阳光透过枝叶照在他脸上,他不由得又眯起眼,慢慢扫视一圈并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才发觉原来方才是幻听。
昏睡了几个时辰,体内的痛意稍微减弱,但相比于前几日仍是翻了数倍,哪吒意识到经脉内自身内力和外来法力的对冲随着时日的增长,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剧痛发作的间隙也越来越短。
稍稍积攒了些力气,哪吒撑着地面起身,找了条小溪漱掉嘴里残留的腥味,准备回府陪敖丙用午饭。昨日敖丙说前不久从书里学了水晶糕的做法,今日午饭时要做给他尝尝,他自然不愿让敖丙空等。
步至府门外,哪吒拍了拍脸颊,让自己恢复点血色,以免待会引起敖丙的担忧,他调动全身的内力,努力维持着寻常的步伐,换上轻快的表情,边朝府里走去,边盘算着饭后如何借口离开。
府中的小厮隔着数十米望见自己一上午打探了多回的人,旋即转身飞奔而去。哪吒困惑地看着那小厮,迟疑着低头瞅了瞅自己身上,再次确认身上的血污和泥土已被清理干净。
“敖丙公子!三少爷回来了!!三少爷回来了!!!”
还没等那小厮奔至敖丙屋前,一道白色的身影便飞快地和他擦身而过。
敖丙将轻功用到极致,直奔府门而去。在距离府门一里的地方,撞见了正往里走的哪吒。敖丙凝视着寻了一上午的人,眼眶瞬间泛红,水汽立刻模糊了视线。
哪吒看着冲到自己面前的人儿,一愣,下一秒瞅见他满眼含泪,呼吸一窒。
“丙丙,怎么了……是伤……唔……噗……”
敖丙的泪让哪吒一时分不清心口处的痛是心痛还是经脉的绞痛,他想问问敖丙是不是伤口又疼了,可话刚到嘴边,一口血先一步喷了出来。这口血仿佛一刹那带走了他全部生机,眼前瞬间一黑,耳边声音骤然消失,身子不受控地向前栽倒,腥甜的热流不断从口中涌出,意识瞬间被泯灭。
敖丙飞扑上前接住哪吒突然倾倒的身体,顺着力道同他一起跌坐在地上。敖丙惊恐地看着倒在怀中的人,只见他头靠在敖丙肩头,后脑无力地后仰,随着胸口的挺起,口中鲜血如泉水般争先恐后地往外涌,片刻便染红了敖丙半边白袍,伴随而来的剧痛让他身体止不住地抽搐。
敖丙颤抖着将手掌贴在他心口,灵力不要命地往他身体里渡,试图止住他口中不断涌出的鲜血,然而,大量的灵力仿佛石沉大海般没有一点作用。
敖丙不知道哪吒到底伤在哪,只能手足无措地搂抱着他,既不敢用力也不敢随意移动他。眼看着他呕血不止,敖丙眼泪夺眶而出,嘶哑破碎地声音一遍遍唤着哪吒:“哪吒!哪吒!醒醒!你伤到哪了?!你醒醒!你醒醒……你看看我……!你看看我!!”
周围的仆人们被眼前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连滚带爬地去叫医师。
“哪吒!醒醒!别睡!我求求你别睡……”灵力不间断地往哪吒心口渡,敖丙语无伦次地哭喊着:“别丢下我……你伤到哪了!醒醒看看我!别睡……你别睡!”
太乙真人刚在天庭宴会上喝完仙桃酿,正手持拂尘,左右摇摆着从天上返回李府。刚到半空中便瞧见府中的惨状,惊愕地俯冲到二人身边。
左手急探向徒儿的腕脉,右手掏出一颗仙丹塞入他口中。
“这是咋个弄成这样!全身的经脉都爆裂了!”太乙摸着手下凶险的脉象惊愕道。
“什么……?!怎么会这样……!师伯现在怎么办……求求您救救哪吒……!救救哪吒!”敖丙声音颤抖得厉害,带着浓重的哭腔,言语支离破碎,无助地看着太乙真人。
仙丹入口,哪吒口中奔涌的鲜血勉强止住,却仍会随着胸腔时不时地挺起呕出一口口血。
“莫慌,我已用仙丹勉强护住了他的经脉,先抱他回屋,把这几日发生的事说给我听。”太乙这时才注意到搂着哪吒的敖丙满脸泪痕,发丝凌乱,一身血污。
敖丙轻抱起哪吒,同太乙真人一起疾速向内院飞去,他的指尖因为悲痛不受控制地发颤,手臂却十分平稳,害怕轻微的晃动会加重哪吒的疼痛。接连不断的泪水顺着他的脸庞滚落,混进衣袍上的血红里。
太乙撞开屋门,敖丙抱着哪吒奔至床边,将哪吒轻放在床榻上,担心平躺会导致他口中的血回呛引发窒息,敖丙坐在床边,让他靠躺在自己胸口。大片的血痕布满哪吒整个下巴和脖颈。
敖丙一边再次将手贴在哪吒心口处,源源不断地渡着灵力,一边向太乙复述着这几日的经过。他的眼睛一直凝视着哪吒,回忆起近几日发生的一切,在心里深深懊悔着自己怎么未能早点发现哪吒的异常。
“那巨熊怕是冥寒巨熊。”太乙蹩起眉头,沉声道。
“冥寒巨熊?”
“此熊祖上几千年前生于极寒之地,修得尽是阴寒的法术,近数百年来为了觅食不断进化,如今后代已能在常温处栖息,尽管如此,他们极阴的法术却并未改变。你的灵力属冰性,寒冥巨熊的冰煞掌中附带的法力会被你自身灵力所吸纳,不会对你造成影响,而哪吒乃极阳火性,巨熊的法力打入他体内便会在经脉里形成对冲,初期还能靠火性压制,随着时间的推移,阴寒的法力暴涨,两股内力对冲下这才导致他经脉爆裂。”
“莫慌,火荆林中的荆棘花王乃至阳至热之物,只需取得那花王便能将哪吒体内寒阴的法力吸出。”
“如今我用仙丹勉强能护住哪吒的经脉半个时辰,待我先去取了火荆花王,再来研究如何修复经脉。”太乙真人说罢便准备动身赶往火荆林。
“吒儿如何了!”李靖闯进屋内,方才府内的小厮惊慌失色地闯进兵营,他得知吒儿呕血昏迷,立刻快马加鞭往府中赶。当亲眼看到塌上毫无生气的儿子时,李靖双目赤红,痛心疾首。
“李伯父,哪吒无法平躺,还需伯父抱着他靠躺着。师伯,我有法子修复他的经脉,还请师伯先稳住他的内息,我即刻去取火荆花王。”敖丙用力深呼吸,尽力压下内心的不安,稳住心神,将哪吒轻轻交到李靖手中。
“不可!娃儿你方才渡了大量灵力给哪吒,那火荆林中荆棘遍布,火荆花王位于林心,林中每根荆棘都得花王百年的滋养,取花者必将受到所有荆棘猛烈地攻击,你灵力只剩不到四成如何能敌!”
“师伯!哪吒等不了了!哪吒伤势若恶化我无法应对,只能靠师伯留下照看。师伯放心,我定会在半个时辰内赶回!”
“诶!!!娃儿!!!”
“丙儿!!!”
不顾太乙真人和李靖在身后的呼喊,敖丙飞身而出,片刻间便已飞出数十里。
一路上敖丙调动全部内力将轻功运用到极致,沿途只能看到他白色的残影。
火荆林前,敖丙召出盘龙冰锤,荆棘藤蔓感知到有人闯入,瞬间暴起,飞速刺向来人。
敖丙抡起双锤使出冰河飞泉,水龙暴戾地冲撞开荆棘藤蔓,他沿着水龙破出的一条路向林心奔去。被冲撞开的荆棘卷土重来,变得更加粗壮,藤蔓上生出倒刺,试图捆住这不速之客,将其绞杀。
敖丙将全部灵力注入双锤,迅速狠决地砸向袭来的藤蔓。火荆林中温度极高,他却是放弃调用灵力抵御热气,只攻不防。冰锤释放出的寒霜残雪不断将荆棘冰冻,再将其砸碎。火荆棘感受到来者的强势,更加凌厉地刺向敖丙的周身要害处。
几息间,敖丙身上便被划出数道口子,金色的龙血透过衣袍和方才沾染的哪吒的鲜血融合在一起,诡异而艳丽。敖丙仿佛丧失了所有痛觉,全然不顾地往林心攻去。
终于他瞧见了盛放在最中央的那朵鲜艳的花,只见那火荆花王通体火红,周身泛着绚丽的光泽,敖丙眼神一亮,眸光炽热,透着难掩的狂喜。
火荆花王感知到有闯入者靠近,花体周围的红光快速向外爆开。敖丙向上跃起,腾空躲避袭来的冲击,并挥动盘龙冰锤向后砌起一道冰障抵挡从背后袭来的藤蔓。
他向着正中央的花王俯冲而去,担心冰锤的寒气会冻伤花身,他便徒手伸进红光中,全然不顾被灼伤的掌心,小心翼翼地摘下百年花王,将其捧在手心。
随着花王被摘下,火荆林瞬间失去生机,方才暴动的藤蔓眨眼间枯萎。敖丙扫了眼满的狼藉,在心里道了声得罪,不再做片刻停留,向李府急速掠去。
“师伯,花来了!”
太乙惊讶地看着不到两刻便出现在屋口的人,见他身上的白袍被染得金红相间,精致的绸缎被割开,好几处伤口深可见骨。
李靖望着面前的孩子不由得红了眼。
“娃儿,你咋个伤得这么重!”太乙说着便要来查看敖丙的伤势。
“师伯,我无碍,您快救哪吒!”
太乙接过他手中的花,来到哪吒塌前,指挥李靖将哪吒倚靠在床栏上,待其稍离远后,扬起拂尘,口中默念法咒。
只见那火荆花王浮在哪吒上方,随着咒语再度盛开,红光笼罩住哪吒,寒冥巨熊阴寒的法力被红光逼出,化作一道白光融入到花中。半盏茶后,待白光完全被吸出,太乙停止念咒,火荆花王重新闭合飘回太乙掌心。
太乙上前探了下哪吒的脉,脉象已不再像之前那般凶险,但经脉已被损坏,若不能及时修复,仍将有性命之忧。
敖丙双眸紧盯着哪吒,见阴寒的法力被悉数逼出,心口猛得一松,重重地喘出口气,迟来的疼痛在身上四处蔓延开,眼前光影明暗交替。
他狠狠地闭了下眼,努力使眼前恢复些许清明,在心中默念,现在还不能倒下,哪吒的经脉还未修复。
“师伯,哪吒的经脉尚未修复,不可再耽搁了。”
敖丙说着朝屋里的木桌旁走去。
“我方才已查阅古籍,说这仙宫中有一种神果可助破损的经脉愈合,娃儿,让医师帮你处理伤口,而后你守着哪吒,我这就去找师尊讨要神果。”
“师伯,仙丹只能护哪吒半个时辰,怕是等不到您讨药回来了。”
“我们龙族乃百妖之王……”敖丙立在桌旁,拿起一个瓷杯。
“龙角乃我龙族至关重要的部位……龙角血能活死人生白骨,也能重塑经脉……”
“不可!!!”
“丙儿!!!”
太乙和李靖意识到他要做什么,飞扑过来,然而敖丙动作极快,右手化出冰棱猛地扎入龙角上端。二人来不及阻止,只见金色的龙血从龙角冒出,随着敖丙低下头,不断流入他手中的瓷杯里,屋内弥漫着龙血的淡香。
随着龙角处精血的流出,敖丙的脸色迅速衰败,变得更加惨白,唇上看不到一点血色,他握着冰棱的手垂在身侧,指尖控制不住地颤抖。然而他却浑然不觉,左手依旧稳稳地拿着瓷杯。
“你这娃儿咋个能这般胡来!龙角血乃龙族精血!成年龙族尚不敢轻易取血,你一个幼龙,刺角取血会直接损伤根基的呀!”太乙少有的疾言厉色,眼里却是止不住的心疼。
“……”
敖丙置若罔闻,目光紧紧盯着瓷杯,直至金色盛满,他将瓷杯递给太乙真人。
“师伯、李伯父,我无碍。还请师伯快喂哪吒喝下龙角血。”敖丙握着冰棱的手缓缓抬起撑在木桌上,尽力掩盖着自己身体的颤动,他无力再走到哪吒床边,只能将龙角血交给太乙。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他缓慢地眨着眼,望着哪吒的视线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浓雾。
看到太乙将龙角血喂入哪吒口中,听到床边传来惊呼:“脉象平了!”他无力的阂上眼睛,撑着木桌的手滑落,手中的冰棱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身子摇晃着向前栽去。
“丙儿!!”李靖眼疾手快地抓住敖丙的双臂,扶他坐在一旁的凳子上,蹲下身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娃儿,把仙丹吞下去!”太乙火速掏出一颗仙丹,送到敖丙唇边,轻轻抵开他的牙关。
仙丹喂入体内,敖丙感到意识恢复了些许,眼前的雾气慢慢散去,体内灵力得到补充。然而正如太乙所言,失去龙角血造成的空虚感并非仙丹能填补,他双手无力的垂在身侧,连指尖都抬不起来,被李靖扶着靠在肩上才能勉强维持坐姿。
他努力撑起沉重的眼皮,望向床榻上安静昏睡的哪吒。
太乙掏出仙家特质的止血散撒在他尚且稚嫩的龙角上,轻叹一声,眸中难掩疼惜。冰棱扎得又狠又深,伤口成裂隙状,周围一片金色,龙角正微微抽颤着。
“多谢师伯、李伯父,我好多了……”声音低弱宛若气音。
太乙唤来一直侯在门外的医师协助自己给敖丙上药,李靖本想把他扶到隔壁屋去歇息,然而感受到袖口处微弱却倔强的力量,看着他眼底的坚持,只好作罢。
上好药,医师们轻声离开。敖丙在李靖的搀扶下来到哪吒床边,他稍微积攒了点力气,在凳子上坐直身子,太乙亲自去厨房为两个娃儿煎滋补的汤药。
李靖用手轻摸哪吒的额头,垂眸注视着昏睡的孩子,想起方才他靠在自己怀中,时不时呕出鲜血,一阵后怕。
“丙儿,伯父很感激你救了吒儿。但丙儿,你也还是孩子,伯父也不愿看到你受伤。”
敖丙抬头看着长辈心疼关切的眼神,声音清润地说道:“伯父您不必道谢,哪吒在我心里非常非常重要,哪怕拼上性命我也不能看着他出事。”
“……可你在吒儿心里也同样重要,他若知你所为……”
“还请伯父不要将取血一事告知哪吒,也不要告知我父王……咳……咳咳……”敖丙急声说道,情绪波动引得他忍不住咳喘。
李靖急忙顺着他的后背,见他呼吸顺畅些,才开口说道:“吒儿和龙王殿下都很爱护你,你受了伤若瞒着他们只会让他们更担心。”
“可是……”
“乖孩子,安心养伤。”
李靖又深深看了眼熟睡的哪吒,随后起身离开屋内,让两个孩子独处。
龙角精血的流失宛如抽走了生机,敖丙身子止不住地发软,额头和后背上一阵阵冒着虚汗,体内的空虚感使得他胸口憋闷,他忍不住低声咳喘着。
方才在伯父和师伯面前的强撑土崩瓦解,敖丙感觉自己有些坐不住了,他轻轻趴在哪吒床边,将脸埋在哪吒的手心里。看到哪吒脸上恢复了些许血色,感受到哪吒破裂的经脉在龙血地滋润下逐渐愈合,他轻轻弯起嘴角,微抬下巴吻了下哪吒的手腕。
“哪吒,快快醒来吧。”
他是他唯一的朋友,是他非常非常重要的人,是他披荆斩棘满身伤痕奔赴的人,是他不顾生死也要从阎王殿抢回来的人,如今他的血流遍他的每条经脉,如同千年前交织在一起的魔丸和灵珠,至此生生世世不再分离。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三个时辰……
期间太乙真人端来了汤药,喂两个娃儿喝下。他又探了探哪吒的脉象,一切都在好转,只是哪吒失血过多,身体亏空,暂时还醒不过来。
太乙轻声劝敖丙回屋休息,被他摇头拒绝。
李靖听小厮说丙儿从清晨起就水米未进,他命厨房重新熬了南瓜山药小米粥,加入了补气血的红枣和枸杞,端到哪吒屋里。
敖丙依旧趴在哪吒手心里,眼睛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哪吒。李靖轻扶起敖丙,见他虚弱到拿不动勺子,便自己用勺子舀起米粥一口口喂到孩子嘴边。
“丙儿,小厮说你今日一直未进水米,你受了伤又失了精血不可不吃饭。”
敖丙身体空虚,头晕目眩,止不住地反胃,哪怕对着最爱的粥也是神色抵触。
“乖孩子,你若垮了,还怎么等吒儿醒来,多少吃一点吧。”
敖丙闭了闭眼,缓了下头晕,张嘴吞下递到嘴边的粥。
李靖不敢勉强,怕增添孩子身体的不适,喂了小半碗粥,见他不愿再张嘴,也就作罢。瞧着他比吒儿还惨白的脸色,无奈地叹了口气。
四个时辰、五个时辰、六个时辰……
一直到深夜,哪吒都还未醒来。哪怕太乙多次告诉敖丙,哪吒的经脉已完全愈合,只是失血导致的昏睡并无大碍,敖丙也不愿离开半步,急得太乙在一旁直摇头。晚间时李靖又端来厨房新煮的米粥,这次敖丙无论怎么劝都喝不下。李靖劝他去休息也被他执意拒绝,只好将毛毯披在他身上再离开。
“这娃儿太倔……龙族刺角取血会元气大伤,岂非儿戏!这样下去,哪吒没事了,他自己怎么吃得消啊。”
“我刚瞧着丙儿脸色比吒儿还差,坐都坐不住不住,趴在那身体都在发抖,米粥也喂不进去,唉……”
屋外两个长辈焦急地来回踱步。
李靖转头对仆人道:“吩咐厨房,把米粥一直温着,丙儿若想吃随时送来。”
“是,老爷。”
一整夜,李府灯火通明,每个人都注定难眠。
卯正,敖丙趴在哪吒掌心里,终是扛不住元气亏空带来的虚弱,昏睡过去。
哪吒仿佛深陷混沌之中,浑身剧痛不止,他只能听到耳边有人在哭喊,那声音实在凄惨,他很想出声安慰,但却被不断涌出的血糊住了喉咙,后来气力仿佛全部消散了,有片刻他甚至连自己的心跳声都听不到。
再后来他感觉那股折磨他的法力从体内散去,接着便是一股暖流流入体内,游走在他的每一条经脉里,安抚着他的疼痛,他依恋着这份温暖,不愿醒来。
他梦到敖丙坐在长廊下,温柔地注视着他,白袍在风中微扬,敖丙歪头对着他嫣然一笑。
他又梦到敖丙站在屋内,桌上摆了又香又甜的水晶糕,敖丙正对着他招手,迫不及待地要递给他尝。
他还梦到中秋节,他买了整个集市里最大最美的花灯,他欣喜地递给敖丙,月光下,敖丙的眸子里仿佛洒满了星辰。
这梦太美太甜,他舍不得离开。
突然,梦境开始坍塌,他慌乱地试图用手去抓住碎裂的梦。
下一瞬他呆愣在原地,眼前的敖丙变得浑身金血,满脸泪痕,面色惨白。他呼吸一窒,目眦尽裂,他想问敖丙怎么了?谁欺负他了?谁把他伤成这样?!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他拼命想奔向敖丙,却被梦境定在原地。他听到敖丙哭着问他:“哪吒,你不要我了吗?”
我要你!我怎么可能不要你!哪吒无声地呐喊着!他看到越来越多的金血从敖丙身上涌出,自己却动弹不得,心中焦急万分!
哪吒猛地睁开眼!
入目是熟悉的床顶,他环顾一圈,记忆慢慢被拍回脑子里,掌心处传来柔软的触觉,他歪头看去。
眸子一震,眼眶瞬间通红,他惊愕地看着趴在他掌心里的人儿,昔日水滢的蓝色龙角如今变得暗淡,稚嫩的小角上绑着白布,隐隐有金色从布里渗出,清瘦的脸上毫无血色,眼角还残留着泪痕。一瞬间梦境和现实重合,泪水不受控地从哪吒眼眶滚下。
哪吒支起身子,经脉里的剧痛已经散去,体内内力充盈,连失血的空虚都消失了。他怕惊动敖丙,轻轻将手抽出,梦中敖丙浑身是伤的样子刻在他脑子里,他不知此刻敖丙身上伤在哪里,不敢轻易抱他,只能快速翻身下床,想去向爹询问敖丙出了何事。
他刚一推开屋门,便和端着药正要进门的太乙四目相对。太乙看到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徒儿分外惊喜!正要开口询问他有无不适,哪吒便一把扯过他往一旁走,还不忘反手关上房门。
太乙赶忙端稳手中的药碗。
“哎哟哟!你这个娃儿!身子刚好就开始捣乱,这药我熬……”
“敖丙怎么了?哪个混蛋伤了他的龙角?小爷我去宰了他!”哪吒来不及惊讶师傅是何时回来的,急声问道。
“……”
太乙看着眼前暴怒着要去寻仇的徒儿,就知他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了。太乙将昨日哪吒昏迷后发生的一切详细地说给他听。
“小傻子……”哪吒早已泪流满面,双目猩红,拳头死死地攥紧,掌心被掐得血肉模糊。
李靖端着新煮的南瓜山药粥从远处走来,望见吒儿他步伐一顿,随后快步走到二人身前,他欣喜地打量着恢复如初的儿子,当看到儿子满脸的泪水时,他目光一黯,抬手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吒儿,把眼泪擦干。”说着将手里的粥碗递给他,“那孩子守了你近九个时辰,坐着守,坐不住了就趴在你床边守,中途就只喂进去小半碗粥,你不能再让他忧心了。”
哪吒用手抹了把脸,抬头望着天狠狠闭了下眼,重重呼出一口气,哽咽着对李靖和太乙道:“爹和师傅为我操心了一夜,快去休息吧,我会照顾好丙丙的。”
太乙把手中的药碗递给哪吒,哪吒仰头一饮而尽,端起另一个药碗和粥碗,推门而入。
敖丙只昏睡了半个时辰便醒来,迷迷糊糊间摸不到人,他茫然地看着空无一人的床榻,猛地起身,下一瞬便脱力跌回凳子上。
哪吒刚进屋便看到这一幕,吓得他三步并作两步奔到床前,放下两个碗,蹲在敖丙身边,扶住他的双臂。
“丙丙,你哪里难受?!”
敖丙缓过一阵眩晕,视线还有些模糊,抬眸看到蹲在自己面前的哪吒,惊诧地睁大眼睛,泪水不断顺着脸庞滑落。
“咳咳……咳……你……你醒了!……咳咳……”
哪吒抬手不断顺着他的后背,掌下的身躯一直在发抖,咳喘不止。
“丙丙我没事了,我全好了,一点也不疼了,你别急。”
哪吒将他搂入怀中,怕碰疼他的伤口,动作极致轻柔,左手顺着他的背,右手揉着他的后脑,压抑着哭腔哽咽道。
敖丙把脸埋在他肩窝处,发出一声声破碎的呜咽,一日来提着的一口气骤然散去,身子发软着往下滑。
哪吒将他横抱起,轻放在床上,在他腰下垫了个软枕,让他半靠在床头,自己则坐在床边,端起药碗,舀起一勺药汁喂到他唇边。
敖丙乖乖地喝下,手指一直抓着哪吒的衣角。
喂完药哪吒亲了亲他颤动的眼睫,又端起一旁的粥碗,温声哄道:“爹说你昨日连粥都喂不进去,乖,这是新煮的你最爱的南瓜山药小米粥,喝一点好不好。”
“……嗯”
慢慢喂敖丙喝完一碗粥,哪吒暗自松了口气,倾身在他未受伤的那侧龙角上轻吻,眼尾飘红,声音艰难地道:“还疼吗……冰棱扎下去一定很疼很疼吧……丙丙是小傻子嘛……”想到自己平日里连吻他的龙角时都生怕弄疼他,他竟能毫不犹豫地下重手,哪吒再也压抑不住哭腔,将他拥入怀里,脸颤抖着埋在他的颈窝里。
敖丙感受到颈部湿润的触感,抬起手,一手环住哪吒的腰身,一手揉着他的头发,听着他的抽泣声,敖丙声音温润如水道:“你没事就足够了,昨日我真的很庆幸自己可以救你,哪吒……以后不要再瞒着我了,你知道昨日你毫无生息地倒在我怀里呕血不止,我有多害怕吗……哪吒……不要丢下我……”
“不会的,不会的,我永远不会离开你。”哪吒收紧手臂急道。
“咳咳……咳……”
哪吒慌忙松开他,看着眼前轻声咳喘的人儿,手足无措地问:“是我弄疼你了吗?我去叫医师来。”
安下心来的敖丙脑袋越来越昏沉,失了精血又受了重伤,加上一夜未眠,确实有点勉强了,他拽住要起身的哪吒。
“我休息一下就好了……”
哪吒满眼担忧地看着声音低弱的人,下一瞬,哪吒掀开被子上塌,环抱住虚弱的人儿,让他趴在自己胸口,抬手在他后心口处轻揉着,内力透过掌心缓缓传递,暖着他的后心。
敖丙抗拒地一缩,迷迷糊糊地道:“你才刚好,别给我渡内力……”
哪吒眼色微沉地看着逞强的小龙,伸手扣住他腰,不让他乱动,继续在他后心上轻揉,哪吒真想让他看看他此刻的脸色有多惨白。
魔丸灵珠本为一体,哪吒的内力又融入了敖丙龙角上至纯的精血,对于敖丙来说是最好的补药。敖丙被哪吒抱在怀里捂着后心,全身都暖洋洋的,慢慢陷入了沉睡。
哪吒低下头,疼惜地吻了吻他恢复了些许血色的薄唇,轻声念道:“丙丙,丙丙,此生安宁。”
——————————全文终————————————
感谢阅读,喜欢的宝宝可以点个小心心吗❤️
【藕饼】孽珠 15
▍灵珠圣君藕×魔丸隐忍丙,先孕后爱
15
两人回到清莲山时,天色正拂晓。
哪吒抱着敖丙落在桃花屋的院子里,低声说一句“到了”,怀中人慢慢抬起头,露出一对还湿红微肿的眸子,先前他哭得实在太狠,到现在还未缓过劲来。
眼前是熟悉的青瓦白墙、绿枝红桃,几只山雀在屋檐上轻快蹦跳,飞落的桃花瓣铺了一地红霞。
一切皆是寻常,却是他心之所向、心安之源,桃花屋依旧是那个桃花屋,他却已不再是离开时那个茫然无措、漂泊无依的自己了。
“发什么呆呢?”哪吒低头亲一口敖丙的脸颊,“不认识家了?”
敖丙摇摇头,在哪吒温热的颈窝处轻轻蹭了蹭,呢喃道:“是太开心...
▍灵珠圣君藕×魔丸隐忍丙,先孕后爱
15
两人回到清莲山时,天色正拂晓。
哪吒抱着敖丙落在桃花屋的院子里,低声说一句“到了”,怀中人慢慢抬起头,露出一对还湿红微肿的眸子,先前他哭得实在太狠,到现在还未缓过劲来。
眼前是熟悉的青瓦白墙、绿枝红桃,几只山雀在屋檐上轻快蹦跳,飞落的桃花瓣铺了一地红霞。
一切皆是寻常,却是他心之所向、心安之源,桃花屋依旧是那个桃花屋,他却已不再是离开时那个茫然无措、漂泊无依的自己了。
“发什么呆呢?”哪吒低头亲一口敖丙的脸颊,“不认识家了?”
敖丙摇摇头,在哪吒温热的颈窝处轻轻蹭了蹭,呢喃道:“是太开心了……哪吒,谢谢你把我找回来。”
今日两人交心,敖丙如今也再不拘束,肆意把最柔软的情意捧出来,从前不敢表露的依恋也悉数展现。哪吒本就系在他身上的一颗心更是要化作温柔雨露,只想把敖丙抱在怀中好好护着,舍不得让晚风拂了他的发丝。
两人回了房,哪吒将人放在床上,敖丙膝上还箍着他的乾坤圈,这一路也并未抱怨什么,乖乖任由他动作。哪吒虽稀罕他这副模样,却也怕金镯太硬硌着他,便还是将乾坤圈戴回了敖丙的脚踝。
敖丙却是躺下便察觉出了不对,他从前睡在这床上,被窝里满是哪吒的气息,可如今这床干干净净,竟一丝一毫他眷恋的气息也无。
敖丙蹙起眉,立刻坐起身,双手轻柔捧住哪吒脸庞,望向他的眼,那双邃如深空的眸中血丝遍布,“哪吒,你多久没有回来休息过了?”
哪吒没想到敖丙竟敏锐至此,微微一抿嘴唇,答道:“十多日吧,不记得了。”
“怎能这么久不休息呀!”敖丙一听便吓了一跳,又想到哪吒日日这么废寝忘食地奔波就是为了寻找自己,当即就要心疼得要红了眼,忙拖着他的手臂让他躺下,“你快些睡一觉,快点!”
“好,好,你别哭。”哪吒见不得敖丙再变成泪人儿,依言躺了下来,却不肯闭眼,仍是一错不错地盯着他,声音微哑道,“我怕我一睡,你又不见了。”
“我不走了,哪吒,我再也不走了。”敖丙紧挨着哪吒躺到他身边,将他一条胳膊抱进怀里,暖烘烘的脸颊贴上去,露出泛红的鼻尖,“我就在这陪着你,哪都不去。”
哪吒搂过他,轻嗅着他发间浅香,渐渐闭上眼,香气如悠远笛声,随心入梦。
这一觉,哪吒足足睡了七个时辰,从清晨一直睡到月牙升起,他甫一睁眼,便对上梦中人专注凝望他的眼眸。
敖丙眨了眨眼,轻声道:“你醒啦。”
“嗯。”哪吒的声音仍透着慵懒,“你几时醒的?”
“……我没睡呀。”敖丙略显羞赧地挠了挠脸颊,小声嘀咕道,“就想看着你,看着看着,不知不觉天就黑了。”
哪吒一顿,手臂一掀便把敖丙整个人压到自己胸膛上,箍着敖丙的腰吻他,一边亲吻一边揉捏他的小尖耳廓。敖丙闭眸回应哪吒,感受到他的手挑开自己的衣衫滑了进去,嫩贝般的耳垂渐渐红了。
如今哪吒睡足了精神,自然要在敖丙身上把这些日子担的惊受的怕都讨回来。
他解了敖丙的腰带,褪下他的亵裤,眼前这具身子如同雪白无暇的画布,他以手为笔,抚过的肌肤都绵绵泛起了绯红。许久没同哪吒亲热,敖丙心里也是想的,强忍着羞意不动弹,倒像真的打算任由他处置了。
哪吒托着那对云朵似的臀尖爱不释手,喑哑在敖丙耳畔问:“这些天,自己悄悄弄过没?”
一听这话,敖丙顿觉羞耻万分,面庞红如滴血,可他实在做不到欺骗哪吒,只能把头往哪吒肩上埋,咬着唇,极小极轻地点点头。
“弄过几回?”
“……就一回……”敖丙细声回答。
话音刚落,哪吒扬起手掌落下,往敖丙臀上结结实实掴了一掌。
敖丙惊叫一声,懵懵地呆了半晌,反应过来后,羞得险些要哭。哪吒并没有用多大劲,算不上疼,可声音却是相当响亮,激得他浑身发抖。
他颤着声儿道:“别……我、我再不自己弄了……”
“谁跟你说是因为这个?”哪吒忍着躁意在他耳畔道,“为你一声不吭跑掉,害我担心了这么久。”
说罢,又是一掌落下,“为你先前不信我的真心。”
第二掌已浅浅泛起些刺痛,敖丙咬住哪吒肩头的衣服,口中溢出低吟,双膝已发软支撑不住,若不是哪吒还托着他,只怕整个人都要融作水跌进哪吒怀里。
敖丙一口气还未喘匀,臀上又一下挨了第三掌,这下比前两下都狠些,哪吒的声音也重了:“为你总是替他人着想,不多在乎自己!”
敖丙缩在哪吒怀里颤个不停,口中细若蚊鸣般呜呜咽咽,哪吒终究还是软了心,将敖丙抱紧低声哄起来,他确实想让他长个教训,但见他难受,自己也心疼。
哪吒:“打疼了没有?”
隔了好半天,怀里的人才小小地摇摇头。
哪吒抚了抚敖丙的腰,手又滑至大腿,虎口卡住那柔韧的腿根,他总觉得敖丙这一月以来清减了些,本就纤细的身体又薄了下去。
“瘦了。”哪吒蹙眉道,“怎的连自己都喂不饱?”
敖丙慢慢抬起头,红红眼角蓄着因情动而生的泪,他看着哪吒,牵着他的手覆于自己微隆的小腹上,清哑唤道:“那……你喂饱我。”
二人相拥,屋外桃花轻缓落下,点缀一地月光。
第二日午后艳阳高照,两人缠绵了几乎一整夜,现下仍未起床。敖丙被哪吒喂得晕头转向,如今腿都抻不直,若不是肚子实在饿极,他只想闭眼再睡上几个时辰。
哪吒从身后抱着他,天生火相的身体无时无刻不是暖烘烘的,敖丙用手指轻轻戳戳哪吒起伏有力的臂肌,试探道:“哪吒,你醒了吗?”
哪吒并未作答,而是直接低头吻了吻敖丙的脖颈,敖丙缩了缩,转身眼巴巴地看着他:“我饿了……”
“行,我给你做饭去,等着。”
哪吒披上外衣去了院子,敖丙盯着床顶发了会儿呆,又忍不住裹紧被子,将自己滚成一个卷儿,在被子里闷了好一会儿,最后探出头,呼出一大口气。
被子里哪吒的气息好浓啊……敖丙红着面庞想,他真的再度回到这里了,回到哪吒身边了,这不是他的又一场美梦,而是真真实实的。
两刻钟后,院子里渐渐飘来食物香气,敖丙闻着直泛迷糊,咽了好几回口水,才终于等到哪吒推门进来叫他吃饭。
“就在屋里吃好不好?”敖丙动了动腿,“走不动了……”
哪吒却上前一把将他抱起,让他稳稳坐在自己臂弯里,“走不动我抱你啊。”
哪吒将敖丙放在屋外椅子上,他烤了敖丙爱吃的肉腿肉排,还备了一大碗桃汁水。敖丙胃口大开,把烤得外焦里嫩的肉嚼烂了吞下肚,餍足得眯起了眼,哪吒还在烤着几串野菇,见状拍着他的背道:“慢些吃,多着呢。”
敖丙点点头,又突然想起自己兜里那些没吃完的馒头面饼,便兴冲冲地让哪吒帮他把放在枕边的藏宝袋拿来。
哪吒将藏宝袋取来给他,看着敖丙拿出一袋封在冰里的馒头和饼,捧到他面前亮晶晶地看着他,想让他帮忙烤热。哪吒自然依着他,接过食物,别出心裁地把肉排夹进饼里烤,肉香混着面香,闻起来更是让人食指大动。
哪吒:“这是那家老夫妻给你的?”
敖丙点点头:“他们还给了我安胎药……对了,哪吒,我给他们的鳞片,怎么会在你手里?”
“那时我正好在清莲山,感受到附近村庄里有你的气息,我寻了过去,发现是你的龙鳞留下的。我与那对老夫妻曾经见过,我向他们问起你的行踪,他们说你还未离开多久,当即就把龙鳞给了我。”哪吒微微忧心道,“你拔了鳞片,疼不疼?”
“只是尾鳞,不疼的。”敖丙摇头道,“况且,是这片龙鳞让你找到了我,我开心还来不及呢,让我拔多少回我也愿意呀。”
“净说胡话。”哪吒不满道,“谁敢再让你拔龙鳞,我先扒了它的皮!”
“好,我答应你,再不拔了。”敖丙道,“只是,哪吒,那夫妻俩生活清苦,龙鳞好歹也算值钱之物,你还是还给他们吧。”
“不用还。”哪吒却斩钉截铁道,“等你的身子再休养两日,我们再去登门,他们如今无儿女照顾,倒不如让他们搬去陈塘关颐养天年,我爹娘是驻守陈塘关的武将,自会安排妥当。”
敖丙心中动容,没想到哪吒竟已思虑得如此周全,忍不住又坐近了些,往哪吒肩上一靠,“哪吒……你真好,你真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哪吒被这直白之语说得心热,嘴上却仍故意反问道:“你才遇见过多少人,就知道我是最好的了?”
敖丙轻轻笑了笑:“我就是知道,不会有人比你更好了。”
这小龙,生来就是让他疼的……哪吒把敖丙搂到腿上亲了一番,敖丙半推半就,模模糊糊道:“肉饼要凉了……”
两人在院里边吃东西边说话,不论什么细微的小事都可以兴致勃勃地说上半天,仿佛有数不尽的事想对彼此倾诉,以弥补前些日子的分离之苦。
说话间,敖丙悠闲依偎在哪吒肩头,忽然想起了什么,一声惊呼道:“呀,李子!”
哪吒:“什么李子?”
“我在后院种的李子呀,这么久了,不知道发芽没有呢。”敖丙顾盼神飞,起身挽住哪吒把他往后院带,“咱们快去看看。”
“哦?能走了?”哪吒由他拉着自己,视线往他身上一扫,“那今晚再好好抱抱你。”
敖丙回头红着脸嗔他一眼,心里却仍欢喜着。两人来到后院埋过李子核的地方,定睛一看,那丰饶壤间竟已在无人察觉时抽出不少新芽。
敖丙惊喜无比,蹲下身,用手指轻碰那嫩绿芽枝。
绿芽虽渺小纤弱,却依然于这广阔天地间绽放无尽生机,直至未来有朝一日,枝繁叶茂、绿叶成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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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藕饼】藕饼娃穿到封神世界发现原本恩爱的爸妈是死敌(完)
1.
敖丙回屋,刚一推开殿门,躲在后面偷看的小满立即摔了个屁股蹲。
敖丙回过神后连忙把人从地上扶了起来,轻笑道:“什么时候醒了?”
“其实……醒了也没多久……”小满一边揉屁股一边小声回答,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敖丙的脸,问,“爹爹,哪吒刚刚是在犯什么病啊?”
敖丙听到这句话先是一愣,随后难得笑出了声音。他弯下腰把小满抱在臂弯,反问道:“你觉得他在犯病?”
“他服软就是犯病啊,”小满仰起下颌丝毫不留情面的评价道。
敖丙点了点头,应和道:“是在犯病。”
话音刚落,小满脸上的表情渐渐淡了下来,换上了犹豫的神色。敖丙身上星君神袍的衣角被他...
1.
敖丙回屋,刚一推开殿门,躲在后面偷看的小满立即摔了个屁股蹲。
敖丙回过神后连忙把人从地上扶了起来,轻笑道:“什么时候醒了?”
“其实……醒了也没多久……”小满一边揉屁股一边小声回答,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敖丙的脸,问,“爹爹,哪吒刚刚是在犯什么病啊?”
敖丙听到这句话先是一愣,随后难得笑出了声音。他弯下腰把小满抱在臂弯,反问道:“你觉得他在犯病?”
“他服软就是犯病啊,”小满仰起下颌丝毫不留情面的评价道。
敖丙点了点头,应和道:“是在犯病。”
话音刚落,小满脸上的表情渐渐淡了下来,换上了犹豫的神色。敖丙身上星君神袍的衣角被他紧紧攥在手里揉搓着,小满轻声问:“爹爹会心软吗?”
敖丙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抬起手捏了捏小满的鼻尖,反问道:“你父亲和爹爹到底是怎么带你的,把你教得这么机灵,什么都懂。”
小满反驳道:“我要是什么都不懂,爹爹你不是要吃亏吗?”
敖丙顺着小满的话问了下去:“那你懂什么呢?”
小满想也不想直接道:“哪吒他不好!”
敖丙莞尔,点头附和道:“是,他不好。”
小满:“……”
小满把头垂了下来,嗫嚅道:“可是……可是……”
敖丙温柔地看着小满,静静等待着他的下言。过了好一会儿,小满还是没能把自己藏在心里的那句话说出来。
但敖丙已经猜了出来,接话道:“可是他对一个人好起来的时候,会很好。”
小满猛地抬头,震惊地看着他。
“你亲眼见过,知道这个事实。”敖丙道,“所以现在是怕我心软吗?”
小满低声道:“你人太好了……而且我爹爹面对父亲的时候就总是心软,什么都答应他,由着他……”
敖丙看着小满,问:“你不希望我心软?”
小满松开掌心里皱得不成样子的衣角,改换成动作握住了敖丙的手,他说:“我的意见一点也不重要,但是爹爹你的想法……我……”
看着小满充满担忧又无措的表情,敖丙柔和一笑,道:“我的想法,你应该是知道的。”
小满顿了顿,迷茫道:“我……知道吗?”
敖丙直视向小满,肯定道:“知道。”
小满:“……”
二人对视了一小会儿,小满愣愣道:“我知道了。”
2.
哪吒回主殿的途中,没有再遇到敖丙,而是见到了蹲在地上捣鼓神将府内花草的魔丸哪吒。
看着对方手指上带着的淤泥,哪吒皱了皱眉,嫌弃地准备绕过去,可对方背后仿佛长了眼睛,动作不停地开口道:“听敖丙说,你去找敖……华盖星君了?”他似乎并不习惯这么称呼敖丙,说话时别扭地顿了顿。
提起这个,哪吒垂下眼帘轻轻“嗯”了一声,随后意味不明道:“你们关系真好,什么都说。”
魔丸哪吒拍拍手掌站起身直面向他,牵唇道:“别羡慕,这是你求不来的。”
哪吒:“……”
魔丸哪吒的目光上下逡巡着他,继续挖苦道:“你也真是的,没事干一大早给人找晦气去了。”
哪吒冷声道:“看我这样,你在得意什么?”
魔丸哪吒回击道:“你对他做了那种事情,有这种报应,我就得意,就得意!”
提起这件旧事,哪吒沉默片刻,无意识抬起手合拢五指,道:“但是现在的我已经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了。”
魔丸哪吒闻言冷笑:“那你更应该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哪吒没有应声,转而道:“小满说魔丸和灵珠是由元始天尊将混元珠一分为二后得到了,你和你那个敖丙本为一体、同根同源,互为半身?”
魔丸哪吒蹙眉:“你说这个干什么?”
“千万年岁月一直相伴,投身成人后还能在一起……”哪吒轻笑道,“真让人嫉妒。”
魔丸哪吒:“……”
察觉到什么,哪吒脸上的表情冷了下来。
“你放心,我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但就算真的要放下,我也不会把手完全松开。”哪吒抬眸,勾唇宣判道,“我和他之间……会有一段比你们更加紧密的关系。”
魔丸哪吒:“……”
哪吒面无表情道:“到时候,我就再也不需要嫉妒你了。”
魔丸哪吒:“……”
魔丸哪吒没有再开口回怼,只是默默地幻化出火尖枪,朝着眼前人走了过去。
3.
“又打起来了?”敖丙震惊道。
小满就趴在一边,闻言兴致冲冲地询问道:“谁输谁赢?一定是父亲赢了吧?!”
灵珠敖丙看着小满那一副不嫌事大的表情,摇了摇头正要回话,敖丙再次开口了:“神将府为什么没塌?”
灵珠敖丙:“……”
灵珠敖丙无奈地笑了:“怎么你也这样?”
敖丙心虚地移开了视线。
灵珠敖丙道:“事情没闹这么大,两个人受的伤也不重,事后中坛元帅就直接下界了。”
敖丙:“下界,因为二郎真君交托的鬼车的事情吗?”
灵珠敖丙顿了顿,模糊道:“应该是吧……”
看着对方的态度,敖丙若有所感的察觉到了什么,脸上表情渐渐淡下。
几天后,哪吒让人把鬼车的头颅送去了二郎真君杨戬的府邸。同时,一颗珍珠被人递到了敖丙面前。
望着珍珠上莹润的光泽,敖丙面上露出了“果然”的表情,轻声道:“他去东海了。”
小满抿着唇不说话,魔丸哪吒的伤也好了,此刻沉着脸没有出声。
灵珠敖丙闻言叹了口气:“听说你的龙筋就在东海?”
“嗯,我当年身死之后,父王率领龙族问责陈塘关。哪吒在亲父李靖的逼迫下自刎前,把龙筋随意丢到了东海里。”敖丙道,“我父王不是没有尝试着寻找过,可东海浩荡,想重新找回丢失的龙筋无异于沧海寻粟,谈何容易?更何况这么多年过去,离开龙身的龙筋恐怕早就已经消散了,就算他真能找到,拿到手上的不过也只是碎片而已。”
听到这句话,小满默默爬到敖丙身边,趴在了对方的大腿上。
敖丙摸着小满脸颊上的软肉,忽然道:“谢谢你们这几天一直陪我。”
灵珠敖丙心疼地看着他,道:“太乙真人的法器莲台镜大概再过几日便能恢复灵力了。”
“我猜到了,”敖丙微微一笑。
小满难过地瘪了瘪嘴,把脸深深地埋进了他的怀里。
敖丙安抚性地拍了拍小满的后背,微笑道:“能见到小满,我很惊喜。”说着,转向灵珠敖丙,目光渐渐深远,忍不住露出了向往的神色,继续道:“能见到这样的‘自己’,我也很感激。”
灵珠敖丙闻言走近他,笑着拍了拍敖丙的肩膀,温和道:“不用感激,现在的你,和我没什么区别啊。”
敖丙正欲说些什么,嘴巴张了张,最后只是回了两个字:“谢谢。”
4.
小满一家三口是在五日后离开了。
来自异世的“风”呼啸而来,掀起涟漪之后终于还是消散于无。
即便华盖星君的宫殿还没有重新建起来,但此刻的敖丙已经不能也不想再继续留在中坛元帅的神将府了。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途中忽然看到了一个人。
是多日不见的哪吒。
天上一天,凡间一年。这样一算,他在下界已经蹉跎了几十年的光阴。
见到敖丙,哪吒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眸中神色忽暗忽明。而与他相隔一段距离的敖丙,也在瞬息间察觉到了对方的不同。
哪吒似乎消瘦了一些,面色也是不同以往的苍白。敖丙正欲行礼告辞,哪吒忽然道:“他们走了?”
敖丙点头:“是。”
哪吒继续问:“你很舍不得?”
“……”敖丙抬眸,承认道,“是。”
哪吒扯了扯嘴角,走近敖丙:“那华盖星君现在是准备去哪儿?”
敖丙这次没有回答,淡声回击道:“这似乎和中坛元帅没有关系。”
哪吒伸手轻柔地握住了他的小臂,问:“是在我这儿待不下去?”
敖丙不应声。
哪吒:“还是在天界待不下去?”语罢,他一把把敖丙扯到怀里,道:“跟我过来。”
敖丙被他带到了神将府主殿,离得近了,敖丙隐约可以嗅到了哪吒身上的血腥气。一踏入殿中,他们二人就拉扯着来到了横榻边。
殿中焚香,香气浮动间,哪吒的手探到了敖丙的腰间。
敖丙蹙眉:“你做什么?”
哪吒没有回答,动作利落地扯下他身上的白玉腰带,下一步就目的明确地去剥他的上衣。
敖丙的面色难看了一瞬,思忖片刻后也跟着伸出了自己的手。
哪吒身上的外衫被扯落,他的动作终于停滞,哪吒僵硬地看着咫尺距离间的敖丙,问:“你知道我要做什么吗?”
敖丙的神袍比哪吒的衣裳复杂,当自己身上尚有內衫存余时,哪吒的上半身已经完全赤裸。敖丙讽刺一笑,看着哪吒身上不知从何而来的伤,原封不动地把话递了回去,冷笑着反问道:“那你知道我要做什么吗?”语罢,直接伸手扒开了哪吒的伤口。
白皙的指尖深深陷入血肉,鲜血直流,洇湿了二人的下衣。哪吒过往受任何伤都面不改色,此时却几不可查地皱了皱眉。
可下一秒,他又笑了。
哪吒把身体朝敖丙迎了过去,继续着之前的动作剥下了他最后一件內衫,随之什么东西从敖丙的怀里滚落在了地上。
哪吒低头看去——是那颗他让人送给敖丙的珍珠。
哪吒自然知道对方留下此物不过是因为它来自东海,但也只是笑了笑,信手一挥在敖丙的背后幻化出了一面水镜。
此时二人上半身裸裎相对,华盖星君敖丙纤瘦,腰肢更是不堪盈握,腰线内收,轻而易举的便可全部握在掌心里。
哪吒体温比敖丙高,几乎在对方伸手过来的瞬间,敖丙的身形抑制不住地颤了颤。他正要开口说话,哪吒的手已经伸向敖丙的后背,最后停留在了脊骨上。
与曾经的梦里不同,这一次,哪吒是主动伸的手。
敖丙整个人都僵住了。
有什么东西灌注到了自己体内,周身上下的血脉里淌过了岩浆似的暖流,虽然难耐,但却蕴含了熟悉的生命力。
敖丙抬眸,不可置信地看着哪吒。
哪吒对着敖丙笑了笑,抬手捏着他的下巴让人微微侧首。于是敖丙在水镜中清楚地看到了眼前发生的一切——
对方的双手握在自己腰际,将他禁锢在了怀里。哪吒身上的伤还被敖丙拿捏在手里,此刻血迹已经弥漫到了榻上。
冰肌玉骨而又鲜血淋漓。
水镜映照下,脊骨中央,金光流动。
这是……龙筋碎片……
不,不只是。
半盏茶时间过去,金光湮灭,哪吒收手的瞬间,敖丙的尾椎骨处留下了一朵小小的红莲。
敖丙轻声道:“莲花化身……”
哪吒面色苍白,但眸中情绪却是前所未有的炽热。
他曾死而复生过,现在也要用自己的一部分,让龙筋在敖丙的体内重生。
心中惊诧太过,敖丙甚至失去了自己的所有的反应。沾着哪吒血液的衣袍重新裹在了肩上,敖丙下意识抬头,干燥又滚烫的唇便落了下来。
这是与他们在亭榭外窥探过截然不同的一个吻。
不缠绵,不热烈,仅仅是肌肤相贴。
敖丙没有阖眸,于是哪吒颤抖的睫毛就落入了自己眼中。
下一秒,原本滚落在地上的珍珠被人郑重地送回到了掌心。
哪吒后退开一步距离,看着敖丙,轻声问了一个入殿前问过的问题:“是在天界待不下去吗?”
这一次,敖丙没有犹豫,直接回答道:“是。”
哪吒道:“那就回家吧。”
敖丙抬眼看他。
哪吒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他说:
“敖丙,回东海吧。”
5.
华盖星君即将重建好的仙殿又被中坛元帅砸塌了。
得到消息的众仙齐齐摇头,感慨二人仇怨终于到了无可化解的地步时,默默在心里给华盖星君点了一根蜡烛。
入封神榜在天界任职后,一般情况不得下界。后来中坛元帅几次面见天帝,不惜搬出师父太乙真人来当说客,甚至拿出战功做交换,一定要敖丙离开天界。
这架势,简直有我没他,有他没我。
这番境况喧喧嚷嚷地闹了许久,最后为保中坛元帅,华盖星君落了个“流放”的下场。
因与中坛元帅“交恶”,敖丙离开那日几乎没什么人相送,身边作陪的只有司法天神杨戬一人。
二人并行过一段距离后,敖丙对着杨戬行礼道:“多谢二郎真君,送到这里便足够了。”
杨戬满目复杂地看着敖丙,支吾片刻后只说了最后一句话:“此事是哪吒对不起你,华盖星君请多见谅。”
敖丙这次没有如往常一样彬彬有礼的回复,只是淡笑着摇了摇头,毫无犹豫地转身离去。
等他的背影消失在天际之后,杨戬叹了口气,走到无人处对着空气道:“你们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无人应答。
杨戬继续道:“之前关系不是暂有缓和吗,何至于又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华盖星君何罪之有要你如此相逼?”
半晌后,哪吒没什么情绪的声音轻轻响了起来:“他吃软不吃硬。”
杨戬:“什么?”
哪吒的身形出现,平静地看着敖丙离开的方向,解释道:“我只是在赌。”
杨戬疑惑道:“赌什么?”
哪吒转身抬脚离开,回答:“赌他的心软。”
6.
光华易逝,岁月流转。
东海畔,几名稚童打闹着相互追逐,嬉嬉闹闹间,为首的孩童突然撞到一个人大腿上。躲闪不及间摔在柔软的沙地上,一抬眸,对上了一双冰冷的赤色瞳孔。
孩童:“……”
孩童被吓得说不出话,一瘪嘴就要放声大哭,哪吒见状立即后退开一步,皱了皱眉。
跟在身边的仙侍连忙站出来圆场,等他把一群孩子送走之后,就听到哪吒带着点嫌弃的声音响了起来:“好呆。”
仙侍闻言汗颜,解释道:“中坛元帅神威赫赫,稚童胆小不敢亲面您的威严,有此反应也是情理之中。”
哪吒淡声道:“是吗?”
仙侍连连点头:“自是如此。”
“我就遇到过一个不怕我的孩子。”提起这个,哪吒在记忆里回想着对方的模样,思来想去最后只拿出一个评价词,“他就不呆。”
仙侍:“……”
好在说完这个,哪吒就没有再继续开口。他们等到太阳落下海岸线只剩下余晖后,负手而立的哪吒轻轻叹了口气,轻声道:“走吧。”
仙侍应声道:“是。”
二人抬脚欲走,途中哪吒忽然察觉到了什么,蹙眉道:“等等。”
仙侍不解道:“中坛元帅有何吩咐?”
哪吒抬了抬手示意对方噤声,随后走到沙滩上一个刚刚被那群孩童挖出来的小洞上,看着在里面游曳的一条白鱼,罕见的沉默了下来。
下一秒,他直接弯腰伸手,连带着海水把鱼捧在了双手间,问:“最近的龙王庙在哪里?”
仙侍愣愣地看着哪吒的动作,反应过来后连忙道:“中坛元帅请随小仙来。”
东海之畔,龙王香火鼎盛。不到一炷香时间,他们就来到了一间小祠里。
龙王敖光疼惜爱子,庙里通常立有主副多个神位。哪吒入庙后直接忽略了高台上威仪的龙王像,走到旁边一个小小的神龛前,把手中里的鱼放到了一个贡碗里。
白鱼脱手,漂亮轻盈的鱼尾摇曳了一下,在哪吒的掌心里留下了一个比吻还轻的触感。
做完这一切之后,哪吒看了一会儿神龛里的神像,最后只是轻声说了两个字:“走了。”语罢,抬脚离开。
待庙中无人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响了起来:“三太子?”
庙内白光一闪,一身白衣的敖丙出现,走到敖光的神像前拿出三支香点燃后拜了拜。
等他做完这一切之后,随行的护从才敢上前,小声禀告道:“三太子,天界那边有递消息,您的第四百三十六座星君殿要完工了。您还……回去吗?”
庙外残阳余晖未散,敖丙拂了拂衣袖,迎着日光走了出去,同时答复道:“不回。”
护从闻言叹了口气,从中窥探到了这第四百三十六座星君殿的结局——
中坛元帅又要砸殿了。
眼看着敖丙就要远去,他急忙忙追了过去,同时好奇道:“那明年,您会回去吗?”
敖丙笑意不变:“不回。”
“那近十年呢?”
敖丙极有耐心道:“不回。”
“百年呢?”
“同样不回。”
“那那那,那千年后呢?”
“……”
余晖散尽,潮水褪去。
敖丙化作龙身入海,最后一个回答消散在空中,再没有人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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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到这里就结束了,没想到这篇文能得到大家这么多的喜爱,感谢所有的支持和鼓励~
彩蛋内容是独立于正文的小番外,讲的是封神藕饼魔童世界一日游,大家按需解锁哦~
【藕饼】藕饼娃穿到封神世界发现原本恩爱的爸妈竟然是死敌(上)
1.
仙宫饮宴,高位上座。
席间氛围冷落,二郎真君杨戬姗姗来迟。在路过最末间无人的席位时,他的步子几不可查地顿了顿,随后面色如常地走到了主位旁边,在红衣青年身侧入座。
杨戬乃玉帝外甥、司法天神,身份尊贵、地位崇高。眼下他终于进场,大大小小的仙君们瞬间顾不上其他,尽量忽视着他旁边那一脸阴沉的煞神,腆着脸过去敬酒。
应付完一众人后,杨戬终于腾出空和身边人说小话,他悄声劝道:“好了,人都不在,何必生气?”
身边坐着的青年眉目俊美,狭长的眼眸下方有着两道鲜艳的红纹,璀璨中还泛着一丝妖气。腕间的项圈随着他拿起酒杯的动作在纤细的手臂上晃动着,白肤金镯,明明该是...
1.
仙宫饮宴,高位上座。
席间氛围冷落,二郎真君杨戬姗姗来迟。在路过最末间无人的席位时,他的步子几不可查地顿了顿,随后面色如常地走到了主位旁边,在红衣青年身侧入座。
杨戬乃玉帝外甥、司法天神,身份尊贵、地位崇高。眼下他终于进场,大大小小的仙君们瞬间顾不上其他,尽量忽视着他旁边那一脸阴沉的煞神,腆着脸过去敬酒。
应付完一众人后,杨戬终于腾出空和身边人说小话,他悄声劝道:“好了,人都不在,何必生气?”
身边坐着的青年眉目俊美,狭长的眼眸下方有着两道鲜艳的红纹,璀璨中还泛着一丝妖气。腕间的项圈随着他拿起酒杯的动作在纤细的手臂上晃动着,白肤金镯,明明该是缱绻的画面,配着他脸上的阴煞,却是叫人不敢多看。
哪吒冷嗤一声,寒声道:“还敢出现在我面前,我看他是想再被我剥皮抽筋一次。”
杨戬无声地叹了口气。
斗神三太子,中坛元帅哪吒在天界可谓是大名鼎鼎的人物,可这名是“凶名”。他手上杀孽无数,愤起时管你是大罗金仙还是妖魔鬼怪,通通都得拜服在他的火尖枪、混天绫下。三界之内,他好友不多,仇人却不在少数,其中最为出名的就是那位东海龙宫三太子,如今的华盖星君——敖丙。
这次宫宴的筹备者的是个小仙,虽也熟悉天界各种人情往来,但想着哪吒和敖丙都已成圣成仙多年,就算没放下往日仇恨,想必也不会一见面就打起来。
但他想错了。
好巧不巧,宴会还没开始,这对宿世仇敌就在宫外碰了个正着。
霎时,一方脸色阴沉,一方面容惨白。
混天绫化作的红绸此刻缚在哪吒腕间不安分地扭动着,杨戬斜眼看了一眼,问:“动手了?”
哪吒在手臂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没有。”
闻言,杨戬长长地舒出了一口气,想着记忆里华盖星君那幅苍白瘦削的模样,他替哪吒斟了杯酒,小声道:“算了吧。”
哪吒不应,只是黑着脸道:“再有下次……”
*
再有下次,他不能遇见哪吒了。
躺在自己宫殿内的床榻上,敖丙蜷缩着身子,忍着脊骨内细密的剧痛,第无数次这样想到。
被人亲手抽出龙筋的痛苦记忆因为今日的巧遇,像是从未愈合的旧痂被人重新扒开,露出了血淋淋的伤口。敖丙抱着自己,额间冷汗直流,他小声道:“冷……”
其实不是冷,是疼,是……孤单。
封神之战中,他身死后受封华盖星君,但却不过是这偌大天宫内最渺小又不起眼的存在。哪吒在天界炽手可热,因着两人的旧仇,他不知道受了多少冷待白眼。今日不过是和哪吒碰巧遇上,火尖枪的枪尖便直逼自己的双眼。
现在的敖丙,可没有第二条龙筋给哪吒抽出来做腰带了。
那哪吒会如何?
杀了他吗?
敖丙丝毫不怀疑哪吒想杀自己的决心。
空旷的大殿里,还在榻上颤抖的敖丙难受地蹙起眉头,低头死死咬住了自己的手腕。
他想回家……回东海……
他想念父王、亲朋、海底的明珠、璀璨的珊瑚还有……故乡温暖的水。
正当敖丙痛苦不堪时,突然不知从哪儿伸过来一只手,心疼地替他擦去了眼角冰凉的泪渍。
对方的动作小心又爱怜,是敖丙成仙后在天界久未感受过的温情。
是父王吗?
敖丙缓缓睁开眼睛,抬眸的一刹那,他的目光对上了一双红色瞳孔。
是过去只会在噩梦里出现的眼睛,和今日在宫宴外见到的一模一样。
只是如今这双眼睛里不再带着凶狠的杀意,有的只是稚子的眷恋和濡慕。
见敖丙醒来,来人面上一喜,小心翼翼地握住了他冰凉的手,小声道:“爹爹……”
下一秒,他被敖丙推到在地,顿时呆住了。
敖丙从床上起身,目光不善地看着突然出现在殿内的孩子,冷声质问道:
“你是谁?”
2.
小满是突然出现在殿中的。
昨夜,父亲和爹爹照旧把他丢给了太乙师祖。师祖喝多了酒,神志不清晕晕乎乎。小满早就觊觎了很长时间他裤裆里的各种法宝,等太乙师祖醉得睡过去之后,开始兴致冲冲地捡宝。中途不知道碰到了什么东西,小满的眼前爆发出了一道激烈的白光,等他清醒过来时,就发现自己到了这座从来没有见过的宫殿里。
大殿空旷,不华丽,缺少人气,显得很冷清。
正当小满不明所以的时候,他突然感受到了一抹熟悉的气息,顺着气息的方向往床上看去——
是爹爹!
小满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敖丙。
他记忆里的爹爹,温柔又强大,面上时常带笑,偶尔和父亲说话时脸颊上还会带起薄红。
可眼前的人瘦弱又苍白,蜷缩在一起的时候,仿佛天地只剩下了他一人。
小满的心瞬间揪了起来,他小跑过去攥住了敖丙的手,替他抹去了脸上的冷汗和泪水,小声唤道:“爹爹。”
敖丙醒了。
小满面上一喜,可见到自己模样的下一秒,他毫无防备地被敖丙推到在了冰凉地面上。
敖丙质问:“你是谁?”
小满愣了愣,手足无措道:“爹……爹爹,我是小满啊!你,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你的孩子小满啊……”
敖丙蹙眉:“我的孩子……?”
眼前的孩子看起来不过七八岁,模样稚嫩。他的面容确实长得和自己的很相似,头上还顶着一对小小的龙角,只是眼睛……
和那双红瞳对视着,敖丙的身形颤了颤,他按捺下心中的恐惧,下床把人从地上扶了起来,柔声问:“你是龙族?是哪一支的血脉,如何到的天界?是不是认错人了?”
见敖丙久久不愿认自己,小满终于抑制不住嚎啕大哭起来,他哽咽道:“爹!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贪玩了,我也不会偷玩太乙师祖的法宝了,你别不要我呜呜呜呜呜小满知道错了哇啊啊啊!”
这哭声凄厉又惨烈,敖丙不知何由心下酸了酸,他像小满对自己做的那样替对方拭去了脸上的泪水。随后抓住了小满话中的重点,蹙眉道:“太乙师祖?”
小满哭得说不出话。
敖丙再次确认道:“玉虚宫的太乙真人?”
小满哭声不停,点了点头。
敖丙:“……”
敖丙搭在小满肩膀上的手指微微蜷缩起来,他深呼吸一口气,斟酌着开口,询问道:“小满对吗?你,你的爹爹……是谁?”
小满:“我的爹爹是你啊!敖丙,东海龙族三太子,敖丙。”
敖丙:“那你的娘呢?”
“我没有娘,”小满道,“只有爹爹和父亲。”
敖丙:“那你的父亲是……”
敖丙的话还没说完,小满急不可耐地回答道:“是哪吒!”
敖丙的脸唰得一下白了。
小满丝毫不觉,自顾自补充道:“陈塘关,李哪吒。”
3.
这太荒唐了。
他和哪吒怎么可能会有个这么大的孩子?
什么混元珠……什么灵珠魔丸……
本是一体,共抗天劫,一起破出天元鼎,从挚友到爱人……这种事情,怎么会发生在他和哪吒身上?
敖丙的手紧攥成拳,哪怕指甲深陷肉里也感受不到丝毫痛意。
他和哪吒之间,分明只有剥皮抽筋之仇,怎么可能……
感到到敖丙的心慌无措,小满悄悄爬上床小声问:“爹爹,你怎么了,我,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敖丙抬头直视向小满,说:“我不是你爹爹。”
小满呆了几秒钟,忍不住又哭了,只是这一次他的哭声没有再像刚才那样惊天动地。他难过道:“爹爹不要我了吗?”
敖丙闭了闭眼,狠下心没有回答。
小满再也抑制不住地扑上去一把抱住了敖丙:“爹爹……”他哭了一会儿,感受到敖丙冰凉的体温和过分瘦削的身形,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爹爹你为什么……是生病了吗?”说着,下意识给敖丙运输起灵力来。
感受着如火却又温和的血脉同源的灵力源源不断冲刷着自己的经脉,心里的猜测终于得到实证,敖丙的心颤了颤,如潮汐般的无奈涌上了心头。
与此同时,小满发现了不对劲。
他瞪大眼睛看着敖丙,问:“爹爹,你的龙筋呢?”
敖丙回答不出来。
直至此刻,乖巧的小满脸上露出了愤懑的表情,原本除了眼睛之外都和敖丙长得一模一样的面容上展露出和另一人相似的样貌,他挥起小拳头狠声道:“居然有人敢这么欺负你!我要杀了他,我要和父亲一起给你报仇,把他全身上下的经脉也都给抽出来!!!”
父亲?报仇?
敖丙讽刺地扯了扯唇角。
可亲手抽出自己龙筋的人,就是小满口中那个所谓的“生身父亲”啊。
仿佛被自己的话提醒了,小满的眼睛瞪大了些,抓着敖丙的手一紧:“父亲!”
小满看着敖丙,提议道:“爹爹,我们去找父亲!”语罢,他拉着敖丙就要下床。可敖丙手上一用力,重新将人拉到了面前。
微凉的手掌抚上了自己的面颊,小满看到了敖丙眼中复杂的神色,他轻唤道:“小满……?”
小满从没见过敖丙这么悲伤又隐含着喜悦的眼神,他下意识回应道:“爹爹,小满在。”
敖丙问他:“你为什么会取这个名字?”
小满回答:“因为我是在小满那天孵化出来的。”
这么潦草的取名方式,敖丙听到后却习以为常的笑了笑,他道:“可以再和我讲讲你小时候的事情吗?”
小满低低地应了一声,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开始了毫无逻辑的叙述。
他说起自己第一次化成人形时,因为功力不足留了条龙尾巴,把哪吒吓得以为自己儿子之后都这样了,愁了好几天,最后还是敖丙把人哄好了。
还谈到了另一个师祖申公豹。敖丙小时候说话就不是申公豹教的,他这次说什么都要教小满,结果被太乙嘲笑了好几天。
“哎呦塞师弟,你这口吃治好了嘞?莫要教坏小娃娃啦!要不还是让我来嘛!”
“好……好……”
“好?你答应了噻?”
“好……好不要脸!”
小满人小鬼大,模仿起太乙真人和申公豹来惟妙惟肖。敖丙看着他机灵的模样,面上表情柔和下来:“然后呢?”
小满挠了挠头,“嘿嘿”一笑:“然后外祖父来了,把我接回龙宫住了一段时间,等我再回陈塘关的时候,说话就很流利了。”
他们二人一大一小坐在床榻上,一直聊了好几个时辰。敖丙从小满的话中,看到了一个自己从未设想过的世界。
小满毕竟年龄小,到时辰就困了,他看了一下敖丙的脸色,趴到对方膝盖上躺了下来,喃喃道:“好困啊……”
敖丙摸了摸他的额头,温声道:“睡吧。”
他顿了顿,继而补充道:“我会想办法把你送回去,让你见到你的父亲爹爹的。”
小满闭着眼睛,不知道有没有听到敖丙这句承诺。
过了良久,小满开口了,他伸出一只手攥住了敖丙水蓝色的衣袖,把头埋进了对方怀里,睁着眼睛小声道:“爹爹……”
4.
结合小满的话,敖丙猜测他莫名其妙来的这个世界,是因为误触了太乙真人身上的某样法器。
可这法器究竟是什么,他就一无所知了。
太乙真人身为十二金仙之一,常居昆仑山玉虚宫,根本不是敖丙这样一个小小的星君可以随意求见的。他递了拜帖,一边等着玉虚宫的回信,一边开始翻阅书册企图从中找到让小满回去的方法。
相比之下,小满反而是那个不着急的人。想明白自己眼下的处境之后,他很乖的待在了敖丙的宫殿内,没有再出门。敖丙在案桌旁边看书,他就缩在敖丙身边,有一下没一下的给他灌输灵力。
第无数次把小满放在自己身上的手拨下来,敖丙无奈道:“小满,你都不担心的吗?”
小满抱住了敖丙的手臂,“嘿嘿”一笑,回答:“不着急。”
小满回答的很干脆,让敖丙愣了愣:“你不怕吗?”
小满摇了摇头,笃定道:“爹爹和父亲一定会来找我的。”
稚子的话中充满了底气,只有从小在爱中长大的人才可以这么有自信。敖丙的目光渐渐悠远,说不清是羡慕更多还是遗憾更多,他摸了摸小满的头,温柔道:“那我也要努力,不能被你另一个世界的爹爹比下去了。”
“爹爹不用跟人比,”小满道,“每个世界的爹爹都是最好的!”
敖丙故意玩笑道:“那父亲呢?”
“父亲不好!”小满气呼呼地嘟起嘴巴,和哪吒相似的眉眼蹙着,“父亲老是不让我和爹爹一起睡,把我丢给太乙师祖就不管不问了,明明我才是小孩子!讨厌父亲!”
敖丙笑开,捏住小满的鼻梁轻轻晃了晃,感慨道:“哪吒居然会有这样的孩子……”
小满睁着眼睛仰头看着敖丙,提醒道:“我也是爹爹的孩子。”
敖丙默了默,随后颔首道:“是,你也是我的孩子。”
5.
到这个世界的第四天,敖丙没收到玉虚宫的回信,同时也没能找到让小满回去的方法。
但小满的状态开始变得不对劲。
他本就是异世之人,察觉到敖丙失去龙筋之后又给对方灌输了太多灵力,灵魂不稳下陷入了时不时的昏迷,就连气息都变得微弱起来。
小满天生火相,敖丙身体虚弱,那点微末的灵力对于他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
思来想去,想要稳固小满的魂魄,只有一个办法了。
三昧真火。
哪吒……
敖丙深思间,忽然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人轻轻地拉住了。
小满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着敖丙语气黏糊糊地撒娇道:“爹爹……”
“我在,”敖丙毫无犹豫地回握住了小满的手,问,“还是很难受吗?”
小满抿唇笑了笑:“不难受,爹爹,我一点都不难受,就是……有点困……”
看着小满虚弱的模样,敖丙定了定神,劝慰道:“困就再睡一会儿,没事的。”
明明疲倦到没有力气,但小满的手还是抓着敖丙不放,仗着自己在病中,他毫无顾忌的撒娇道:“那我要爹爹一直陪着我。”
敖丙犹豫了一下,还是实话实说道:“爹爹一会儿……可能要出一趟门。”
小满好奇道:“去哪里呀?”
敖丙勉强一笑,回答:“小满生病了,爹爹要去给你拿药。不是什么很麻烦的事,别担心。”
小满定定地看了一会儿敖丙, 善解人意道:“那爹爹你去吧,我会乖乖在这里等你的。”
敖丙摸了摸小满光洁的额头:“没事,等你睡着了我再走。”
半个时辰后,榻上的孩子陷入了深眠,敖丙起身离开。
在他看不见的背后,床上的小满化作原形,变成了一条一指长的小龙,静静隐没在了敖丙的衣袖间,随他一起走出了星君殿。
6.
在仙侍惊恐又不可置信的目光下,敖丙面无表情地走进了神将府。
下一秒,华盖星君独闯中坛元帅府邸的消息如同插翅般传遍了整个天界。
敖丙今日来的时机正巧,哪吒没有下界。隔着一扇山海屏风,他看着投映在上方的人影,敛眉低顺道:“小仙参见元帅。”
屏风后的人影动了动,敖丙听见了金镯与兵器相触的清脆声,哪吒从容的声音慢悠悠地传到了耳边:“华盖星君……稀客啊。”
藏在敖丙袖间的小满原本正昏昏欲睡,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后陡然清醒。
是父亲!
敖丙缓了缓神,道:“小仙今日前来,是有事要相求。”
哪吒扬眉:“哦?”
敖丙把头垂得更低了些,直言道:“求元帅相赠一枚三昧真火。”
话音刚落,挡在二人身前的屏风哄然倒下。
敖丙猛地抬头,终于看清楚了哪吒此刻的模样。
他身着常服,颜色浓烈似火。眼下妖纹妖艳夺目,摄人心魄。他的一条腿随意地支着,唇角似勾非勾,手上拿着一块绢布,正在擦拭锋利的火尖枪。
杀意扑面而来,哪吒随手丢开绢布,回眸的刹那,和敖丙视线相接。
望着那一双红瞳,敖丙原本应该是惊恐胆寒的。可想起小满那双一般无二的眼睛,敖丙惊奇的发觉这次自己居然没有发抖。
哪吒同时也在观察着敖丙,看他这次的反应,哪吒惊异地挑了挑眉,随后道:“华盖星君知道三昧真火的珍贵吗?”
敖丙:“……知道。”
哪吒讥讽道:“既然知道,你怎么敢向我要?”
“小仙实在是迫不得已,”敖丙咬牙道,“倘若元帅愿意,小仙愿意用任何东西交换。”
哪吒:“你有什么?”
哪吒直白发问,敖丙被他堵得说不出话。
“如果你还有一条龙筋,能让我抽着玩,那我说不定愿意答应你。可惜了……”哪吒紧接着想到什么,又道,“不过我想了想,发现自己近来缺一件龙鳞甲。”
敖丙面色一白。
哪吒残忍道:“二郎真君的爱犬要过生辰了,华盖星君要是愿意剥下浑身鳞片为我备一件体面的生辰礼。那么你要的三昧真火,也未尝不可以。”
敖丙:“我……”
下一秒,火尖枪扫出,枪尖直抵敖丙的喉咙。
哪吒冷声道:“剥鳞!”
话音刚落,二人中间突然爆发出一道激烈的火光。
哪吒收枪,眯了眯眼睛:“三昧真火?”
敖丙惊呼道:“小满!”
小满的原形朝着哪吒冲了过去,不管不顾地攻击着,发泄着心底的怒气。哪吒潦草地应付了几下,道:“龙族?”
小满又开始喷火。
哪吒蹙眉:“不对,这血脉气息……”他收回火尖枪,手臂上红绸飘动,直直地飞了过去,混天绫随后绑住了小满。
小满扭动了几下,低声念了几句咒语,随后大喊道:“混天绫,收!”
下一秒,混天绫当真解开了小满,重新绕回到了哪吒的身上。
哪吒直接伸手,把小龙紧紧握在了手心中,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小满在哪吒手中拼命挣扎着,大骂道:“讨厌讨厌讨厌!你欺负爹爹!我不要你这个父亲了!我要把你筋也抽了!”
哪吒自动忽略了小满后一句话,扬眉道:“父亲?”说着,他又转向一边的敖丙,揶揄道:“爹爹?”
敖丙的脸色又红又白,说不清是难堪更多还是恐惧更多。
小满还在反抗,甚至试图去咬哪吒的手,哪吒弹了一下他的头,小满顿时晕晕乎乎地瘫倒下来。
敖丙见状再顾不上其他,猛地上前一步,制止道:“轻些!”
一走到哪吒面前,红衣青年就掐住他的下颌往上抬了抬。哪吒握着小满的手环在了敖丙腰间,讥诮道:“我怎么不知道华盖星君何时给本帅生了个儿子?”
敖丙:“……”
敖丙反抗不得,掐在下颌上的手缓慢下移,抚过脖颈、胸膛,最后停留在了他平坦的小腹上。
哪吒低头凑近了,身上原本带着的杀意淡了些,反倒是有点好奇地询问道:“是用这里生的吗?”
敖丙:“……”
7.
陈塘关境内,混乱之况闹了三日有余。
哪吒揪着太乙真人的耳朵,大声道:“你怎么当的师父?怎么当的师祖?还有没有个师祖样?不把小满找回来,不许吃饭!”
太乙真人点了点手指,委屈道:“知道了噻,下次再也不喝酒喽。”
敖丙立在一边,面色是不同以往的苍白,他道:“父王那边也正在搜查海底龙宫,如果小满回了东海,应该不会有意外。”他这样说着,倒更像是一种自劝。哪吒看着敖丙的样子心疼都受不了,顾不得父母在场直接把人揽进了怀里,一边拍抚着他的后背一边安慰道:“别担心,小满一定会没事的,我答应你,会把他找回来的。”
敖丙回拥住哪吒,闭上眼睛应了一声。
太乙真人自知犯了错,缩倒角落里一边翻找着自己的法器一边絮絮叨叨道:“哎呀呀,咋个回事嘛?这么大个娃娃咋个突然就不见咯?到底是跑哪儿去耍了嘛?小满啊,你快点回来噻!莫要吓你师祖我啊,师祖我年纪大了,经不起这种惊吓咯。你要是再不回来,师祖我可要急得跳脚……呜哇啊啊啊啊!”
听到动静,李靖和殷夫人立刻围了过来。
“怎么了仙长?”
“可是有什么发现,知道小满的下落了?”
太乙真人讷讷地转过身,手上虚捧着一座莲台,莲台中间有水,似湖似海似镜。
看着殷切的李靖和殷夫人,太乙真人转向一边还抱在一起的哪吒敖丙,弱弱道:
“嘞个嘛……我想……我大概是晓得小满那娃儿哪里去咯……”
= =
为什么某些既定肮脏的事举报了毫无用处,某些弱势圈子被举报能立即处理?
为什么把某些网站逼得写个吻就红锁,战战兢兢小心侍奉依旧被“净化”?
为什么交了那么多稿税,举报了打了电话发了邮件到头来盗版依旧横行?
为什么要一刀切,给无辜群体套上沉重镣铐,给脖子以下禁止描写的网站按上“yhsq”的头衔?
某些疯批群体也不必自以为多么了得,实则只因没有触及到相关核心利益。
我们知道,他们就是如此,本是如此,于是我们失去了再辩驳的欲望。
我们用ao3,因为这是可以安心蜷缩的角落,而实则今日这样的愤怒和失落早已萌生。
举报者,如山洞中的囚徒那样,习惯了镣铐的存在,习惯了影子作为虚伪事实的笼罩,也就...
为什么某些既定肮脏的事举报了毫无用处,某些弱势圈子被举报能立即处理?
为什么把某些网站逼得写个吻就红锁,战战兢兢小心侍奉依旧被“净化”?
为什么交了那么多稿税,举报了打了电话发了邮件到头来盗版依旧横行?
为什么要一刀切,给无辜群体套上沉重镣铐,给脖子以下禁止描写的网站按上“yhsq”的头衔?
某些疯批群体也不必自以为多么了得,实则只因没有触及到相关核心利益。
我们知道,他们就是如此,本是如此,于是我们失去了再辩驳的欲望。
我们用ao3,因为这是可以安心蜷缩的角落,而实则今日这样的愤怒和失落早已萌生。
举报者,如山洞中的囚徒那样,习惯了镣铐的存在,习惯了影子作为虚伪事实的笼罩,也就习惯了那样的“真理”,愿意如此活着。
见到带着真理回归的同胞,即认定他们居心叵测,愿杀之后快,并尽泄私欲。
愿早日守得云开见月明。
【双黑】黑宰和武装宰在同一时空(六)
中也看着武装宰那血流不止的“伤口”有些慌神,好多血...好多...会死的吧,会死?不行,不能死,不可以死,要干什么?止血...对!止血,他手忙脚乱的想去按住伤口,然而并没有用,血一直顺着绷带流下。
低头一看,自己的双手早已满是鲜血,为什么…为什么止不住啊!(因为你太慌了呀宝贝 (‵▽′)/)
“chuya…”...
中也看着武装宰那血流不止的“伤口”有些慌神,好多血...好多...会死的吧,会死?不行,不能死,不可以死,要干什么?止血...对!止血,他手忙脚乱的想去按住伤口,然而并没有用,血一直顺着绷带流下。
低头一看,自己的双手早已满是鲜血,为什么…为什么止不住啊!(因为你太慌了呀宝贝 (‵▽′)/)
“chuya…”
听到武装宰的声音,中也猛的抬头,四目相对,蓝宝石沉溺于栗海之中,仅有的冷静被无限温柔所淹没,“你…赶紧止血啊,笨蛋!”求求了…
面对慌的快要发抖的中也,武装宰轻笑一声,若无其事的走向黑宰,审视着他,“你之所以穿越过来是中了敌方的异能吧,但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中呢?”
为什么?黑宰默默的瞅了中也一眼,橘红色的头发犹如那昏暗巷中的太阳,也许…放在现在他也会救这个漂亮的小矮子吧。
武装宰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原来真的只有自己才最了解自己啊,可惜同一时空还是只有一个好,“玩了几天,你也该回去了。”
“嗯。”黑宰略微思索了一下,把枪放在了沙发上,轻轻开口,“让我回去吧。”
得到回复,武装宰用手触碰他的肩膀,“异能力,人间失格。”
白光闪烁,等结束之时,客厅便只剩下武装宰和中也两人。(黑宰暂时不会出场啦,所以以下太宰就是武装宰哦)
“好耶,碍事儿的人终于走了~呃…”小声说完,太宰本想走到中也身边,可刚一转身就被中也提起了领子。
“你他马不怕疼吗?不怕死吗?就他马不能先止血?你知不知道我…”说着说着中也放开了太宰,“我不能…”不能再失去一次了,不知不觉眼泪一滴一滴的落下,压抑的情感如洪水般爆发。
太宰轻轻抬起中也的脸,仿佛在看着珍宝,“chuya,是因为喜欢我,怕我再次不见才哭的吗?”
听见他这么说,中也的瞳孔瞬间放大,他…喜欢太宰吗?他也不清楚,但他确实不想再让太宰离开了,“应该…应该是吧。”
“啊咧咧,真的吗,那我给chuya一个惊喜吧,”说着,太宰把他那血淋淋的手臂举到中也面前,一点点把绷带解开,最后是一条完好的手臂,只不过在衣服挡住的地方绑着一个血袋。
“混…蛋!青花鱼!你丫…”幸好没事…
“唉?chuya怎么不打我了,以往你都蹦起来揍我的。”太宰疑惑的看着他。
被太宰直钩钩的盯着,又想起自己刚才说过什么,中也脸微微泛红,他不是不生气太宰又戏弄他,但得知他没事后,瞬间的安心冲淡了愤怒。
“不揍你还不满意了?”
“嗯…有另一点不满意。”
“什…什么不满意?”中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紧张。
“chuya没有肯定的说喜欢我。”
【双黑/太中】我无可替代的珍宝
*原著背景,22岁武侦宰x干部中
*依旧有一些私设,全文1.4w,一发完
*是一个为了部下奋不顾身的中也,和一个既温柔又疯批,占有欲爆棚的宰治
*有醋宰出没
*推荐bgm:
《You are my irreplaceable treasure》-Laur
*祝看文的大家节日快乐
01.
钢琴,美酒,舞池。
巨大的水晶吊灯折射出耀目的光,用高档瓷砖铺就的地板可以...
*原著背景,22岁武侦宰x干部中
*依旧有一些私设,全文1.4w,一发完
*是一个为了部下奋不顾身的中也,和一个既温柔又疯批,占有欲爆棚的宰治
*有醋宰出没
*推荐bgm:
《You are my irreplaceable treasure》-Laur
*祝看文的大家节日快乐
01.
钢琴,美酒,舞池。
巨大的水晶吊灯折射出耀目的光,用高档瓷砖铺就的地板可以照出清晰的人影。这里是位于横滨最华贵的酒店顶层的宴会厅,聚集了来自全日本的异能机构代表,以及各路政府高官。
一场以“异能交流”为借口的宴会,实际上表达出的,是政府加强异能管控的愿望。看似轻松愉快的氛围里,隐隐游荡着令人不悦的压抑气息。所有人都带着一副面具,有意无意地用言语来打探政府和敌对组织的信息和态度。
当然,也有一个人是例外。
“喔喔,这可是相当名贵的红酒呢,”穿着沙色风衣的男人摇晃酒杯,发出夸张的惊叹声,“美丽的小姐,感谢你为我送上这样一杯珍贵的酒,作为回报,可不可以邀请你和我一起殉……”
“情”字还没说出来,他的头就被另一个男人用手帐狠狠拍歪。
“好痛——国木田君下手真狠。”
“对不起对不起,”国木田独步完全无视太宰治的抱怨,十分不好意思地向女服务员连鞠三次躬,“这是我的同事,他有病。”
“诶,怎么这样——”
“你给我闭嘴!”
如果愤怒有实体,那么国木田独步此刻一定在头冒黑烟。
“在这种场合,你能不能正经点,不要给侦探社丢脸。”
“真无聊啊。”
“早知道我就带敦来了……”
国木田独步推了下眼镜,对于自己被迫与太宰治搭档的未来深表忧虑。
要不是社长前段时间被野猫抓破了手,打了狂犬疫苗不宜参加宴会,又考虑到太宰治以前在黑手党的时候处理过类似的事务,他是绝对不会带这个麻烦制造者过来的。
虽然现在也够麻烦了。
“总是摆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是找不到理想的女性的哦,国木田君。”
罪魁祸首毫不体谅他此刻的心情,笑眯眯地,一边打趣,一边伸长脖子东张西望起来。
“是谁让我苦大仇深的啊……”
国木田独步无力地叹了好几声气,是令听到的人都不由自主同情的愁苦程度。
“话说,从进入会场开始,你就一直在找什么啊?”
“那当然是,找乐子。”
“……你这家伙又在打什么算盘?”
“安心吧,我好歹也是个懂得分寸的成年人哦,在这种地方不会做什么的。”
“真令人不安啊……”
“啊,找到了。”
太宰治将酒杯的红酒一饮而尽,幽暗的眸子中摇曳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欣喜。在他的视线尽头,昔日的搭档穿着酒红色的衬衫和黑色的西装外套,闲闲地靠在落地窗前,正独自品尝着宝石般的红酒。
唇角下压,眼眸微垂,是中原中也考虑心事时常有的面部表情。
看来某位小矮子此刻心情不佳呢。
太宰治不动声色地观察片刻。就在他准备挂着微笑过去问候中原中也的身高,顺便关心一下近况之时,原本散发着孤寂气场的中原中也突然离开落地窗,用他好看的脸摆出完美的表情,朝着某个方向稳步走去。
最终,中原中也停在了一位年轻的女性面前,卸掉一只手套,托起她的手,然后单膝跪地,标准的骑士礼。
“哦呀,这可真是……”
目睹一切,太宰治嘴边扬起淡淡的笑容,眼底冰凉。
“稍微有点不爽呢。”
“前一段时间,承蒙您关照了。”
中原中也撩起眼皮,自下而上地注视捂唇而笑的女人。他的眼神中既有甘愿臣服的温柔,又有不依不饶的风情。中原中也拿捏好这两种情态的度,在女人的手臂上落下一吻,轻柔得恰到好处。
“中原先生言重了,与港口黑手党合作是我的荣幸。”
女人翻过手背,用手心托住中原中也的手,带着他站起来。她的手上涂着红色的指甲油,贴在中原中也白皙的皮肤上,有一种惊心的美感。
“中原先生……我可以叫你‘中也君’吗?”
这是对于关系更进一步的请求。
“随您喜欢,”中原中也微微垂眼,指尖挑起垂在女人锁骨正中的钻石吊坠,圆润的指甲若有若无地蹭过柔软的肌肤,“我想,或许红宝石会更适合您……”
说着,中原中也突然轻轻颤抖了一下。
“嗨,中也,好久不见,你居然认识了这么一位美女啊。”
一只手不知从何处突然伸出,精准熟练地抓走中原中也的羊毡帽,手腕处还缠着一圈又一圈的绷带。
“中也君,这位是……”
女人打量着略显怪异的不速之客,不解地问道。
中原中也忍下怒意,一把拽过自己的帽子,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被太宰治飞速地抢先了。
“啊,我是武装侦探社的太宰治,很高兴见到您。”
太宰治优雅地鞠躬,牵过女人的手,印下一个手背吻:“恕我直言,您高贵的气质令我见之难忘,我简直无法想象,这世界上居然还有您这样完美的女性。”
这是多么烂俗的表白啊,这家伙的脑子绝对是进水了。
中原中也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谢谢。”被夸赞的女人看起来很开心。
“所以,能不能请您与我一起……”
“等一下!”
中原中也赶在太宰治说出“殉情”这个词之前打断了他,一只手背在身后,悄悄拽住太宰治的风衣腰带。
“不好意思,这是我的……认识的人,我带他过去说几句话。”
“中也君请便。”
中原中也转过身,在女人看不到的角度狠狠瞪了太宰治一眼,用口型对他说“给我过来”。
“好吧。”
太宰治无所谓地耸肩,被中原中也拉着腰带拽走时,心情颇好地朝女人挥挥手。
“下次见,美丽的小姐。”
女人目送他们消失在人群里,方才显露在脸上的羞涩、惊讶和温柔逐渐消失,变成截然不同的,冷酷无情的样子。
果然,抓捕黑手党干部这样的猎物需要更多的耐心啊。
她并没有把突然出现的太宰治当回事。
中原中也拽着太宰治,两个人一前一后地在纷杂的好奇目光中穿过整个宴会厅,来到走廊里的吸烟室。
“你想干什么?”
刚一关上门,中原中也就揪住太宰治的衬衣领子,压着声音生气地质问。
“我才是要问这个问题的人吧,”太宰治突起的脊背猛地撞上吸烟室的门,疼痛在他周身游走,他却像什么都没感觉到似的,声音放得极轻极缓,“中也,想要女人吗?”
中原中也呼吸微滞,他最受不了太宰治这个撩人的语气,每一次听,都会激动到浑身战栗。
“关你什么事。”
他的声音因压抑而粗糙。
“哈,要这么说吗?”
太宰治伸出手,毫无温度的手心贴上中原中也细长的脖颈,摩挲着那里激起的鸡皮疙瘩,舒适地眯起眼睛。
“你看,中也,光是感受到我的触碰就兴奋不已,这样的你又要怎么对女人产生兴趣呢?”
“说得你好像很了解我一样,太宰。”
中原中也松开手里紧握的领子,挥开太宰治的手,后退几步,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审视太宰治,表情一下子冷掉了。
他讨厌这样的太宰治,总是摆着一副看透一切的悠闲姿态,把所有人的情感都玩弄于股掌之中,包括他中原中也。
他更讨厌这样的自己,明知道是被抛下的一方,再度重逢后却依然不由自主地被太宰治牵着鼻子走,成为他棋盘上一颗平平无奇的棋子。
中原中也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听我说,太宰,”他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思考,“既然你已经离开了,那么不管是我的事,还是组织的事,都已经统统与你无关……”
“嘿诶,真亏中也能说出这种话啊。”
太宰治的脸上出现了一种罕见的表情,那是只有在面对中原中也时才会有的,比起单纯的笑更加鲜活的表情。
是生气的表情。
“你什么意思。”
中原中也皱眉。
逆着光,太宰治面容昏暗。
“明明只有我才能满足中也吧,我叛逃前中也还总是在我身下……”
砰。
剧烈的声响回荡在狭窄的吸烟室里,太宰治的脸在力的作用下偏向一边,白净的面颊上浮现出深红到发紫的伤痕,嘴角也在冲击中破裂,渗出细微的血丝。
“别提那些陈年旧事,否则我杀了你。”
这话太宰治是相信的,他摸了摸拳头带来的伤口,毫不在意地笑了。
他承认,刚才自己是有点失控了。
但是,嘴上说什么毫无关系,其实你也完全没放下呢,中也。
真是虚伪啊。
“滚开。”中原中也在太宰治的笑里失去了全部的耐心,用蛮力拨开太宰治的身体,拉开吸烟室的门。
“别碍事。”
离开前,中原中也撂下这么一句话。
不过——
“那是不可能的吧,关于你的事,我不插手什么的。”
太宰治瘫倒在吸烟室的皮质沙发上,从衣兜里掏出一只无线耳机,塞进耳朵里。耳机的另一端连着的微型窃听器,他刚刚趁中原中也不备,贴到了他的一直牢牢佩戴着的choker上。
那么,接下来,就麻烦你亲自告诉我一切,毫无隐瞒吧,中也。
脸颊的伤一阵一阵地发烫,太宰治哼起殉情之歌,音调轻快。
02.
周末的侦探社依然充斥着忙碌的氛围。
“喂,太宰!”
国木田独步的喊声几乎要将天花板震碎,周围的人都不得不捂紧了耳朵。
“别偷懒了,快起来把上个月的任务报告书写好!”
“好麻烦哦。”
趴在桌子上的太宰治无精打采,哈欠连天,眼角堆满生理泪水。他侧过脸戳了戳努力工作的中岛敦。
“敦君,我有一个很好的提案……”
“我拒绝。”中岛敦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电脑屏幕,已经猜到太宰治的“提案”要说什么,提前做出应答。
“敦君也变成无情的大人了呢。”
太宰治嘟嘟囔囔地抱怨,又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他把下巴顶在坚硬的桌面上,懒洋洋地伸出一根手指,把耳朵里略有松动的耳机调整好。
从耳机那头传来此起彼伏的问好声,间或有头发磨擦的细微响动,看来中原中也已经达到黑手党总部,准备开始工作了。
明明是周末,还真是辛苦啊。
“太宰先生昨天好像睡得很晚吧,”中岛敦注意到太宰治的困倦,努力回忆,“看您房间的灯一直亮着。”
“是啊。”太宰治表示赞同。
毕竟昨天晚上把港口黑手党的内网翻了个底朝天嘛,而且中原中也睡觉的呼吸声好大,像小孩子一样,吵得他根本睡不着。
耳朵里回响起皮鞋走路的声音,随后是机车引擎的轰鸣,风声灌了进来。
“敦君,帮我把资料拿过来吧,就在那边的书柜里,可能是上层的位置。”
太宰治坐起来伸了个懒腰,看起来像是要开始工作的样子。
“好的。”
中岛敦没有多想,按照太宰治的吩咐起身走向角落的书柜,帮他找写报告所需的资料。
与此同时,怨愤地瞪着太宰治的国木田独步接起一通委托电话。
“嗯……嗯……是,好的,我们马上派人去找……您客气了。”
礼貌地挂掉电话,国木田独步推了推眼镜,转向太宰治的方向:“政府来了委托,说要你去搞定,具体的内容……”
他顿住了,因为刚才还趴在那里打瞌睡的太宰治不知何时消失了,只留下一张被纸张和书本堆得乱七八糟的办公桌。
“太宰先生,没有你说的资料啊……”
一无所获的中岛敦折返,看到空无一人的办公位,不由得小小“啊”了一声。
“原来,是把我支开吗?”
在国木田独步的怒吼声中,中岛敦呆呆地站在原地,内心很受伤。
机车疾驰在车流交错的马路上,风掀起中原中也的外套,猎猎作响。他熟练地驾驭机车穿过复杂的大街小巷,在某个十字路口拐入斜出的小巷,停在一幢小房子前。
这是一座很普通的平房,装饰风格上毫无亮点可言,灰白色的墙体有好几处剥落,窗玻璃灰蒙蒙的,看上去很久都没有仔细打扫过了。
中原中也站在这幢房子前,心情沉重地走上台阶,按下蒙尘的门铃。
门铃发出喑哑的声音,随后有一个女子在门内大声应道“请稍等一下”。隔着薄薄的门板,中原中也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的呼吸也越发缓慢起来。
门把手转动,一个妇人打扮的女子怯生生地探出头,看到门口伫立的中原中也时明显有些惊讶。
“您是……?”
“夫人您好,我是您丈夫的上司。”
中原中也摘下帽子,将其扣在胸前,声音发涩。
“您丈夫……因公殉职……”他掏出一个文件袋,里面装着那位部下的相关证件,以及港口黑手党支付的补偿金。
女子缓缓地瞪大眼睛,伸出双手接过文件袋。在拉开文件袋的拉链时,她的手微微颤抖着,尝试了好几次才成功打开。
“宗一郎!”
看清证件上丈夫面容的瞬间,女子哀戚地惊呼,澄净的眼睛里瞬间盈满泪水。尽管如此,她还是保持着陌生人面前的礼数,只是咬紧嘴唇小声抽泣,却令人更感绝望。
中原中也闭了闭眼睛,有些头晕。
“请问……我丈夫的遗体……”
女子的声音哽咽,故作坚强。
“会在明天送到。”
中原中也被深切的无力感包裹,萌生出逃离此处的冲动。
“请进来坐一会吧,宗一郎以前经常会跟我提起您呢,想来他也会很高兴吧。”
门从内侧拉开一道更大的缝隙,露出女子的全身,她微微隆起的小腹预告着新生命的孕育。
“多谢您对他的照料了。”
中原中也把目光从隆起的小腹上挪开,喉间被空气堵塞,说不出完整的话。
半晌,他才艰难地吐出“对不起”。
在这无用的词语里,女子抬头微笑着,刹那间泪流满面。
告别部下的遗孀,中原中也把机车停在小巷里,自己则徒步穿过街道,来到一座横跨河流的混凝土桥上。
栏杆上白色的油漆是最近新刷的,在阳光下略微有些刺眼。深灰色的河水平缓地流动,远处的河畔坐着几位钓鱼的老人,无忧无虑的孩子奔跑着,他们的父母在一旁笑眯眯地看。
中原中也想起那位殉职的部下,二十五六岁的样子,总是喜洋洋的,经常把妻子挂在嘴边,好像永远不会有什么烦恼的样子。
“中原干部,我妻子怀孕了,等小孩生出来可以请您到家里去喝酒吗?”
“喔,好啊。”
部下很满足地笑了,还被其他同事打趣了一番。
第二天,他的遗体就被人发现在了荒凉的海滩,有被施加过刑罚的痕迹。
中原中也取出一根香烟,点燃。他的思绪断掉了,只剩下心底的惆怅,一圈又一圈地萦绕,就像他吞吐在空气中的烟雾,迟滞在无风的角落,久久不能消散。
就这么靠着栏杆抽完一支烟,中原中也连日里压抑的心情有微不足道的好转。他用指尖掐灭烟蒂,装进衣兜的烟盒,拍打掉身上的烟灰,打算直接回总部完成工作。
从河流上游慢悠悠地飘过来一坨不明物体,眼尖的中原中也远远地看到,心想怎么会有人往河里扔大型垃圾,真缺德。
他浑不在意地转身走了几步,突然又站住了,猛地回头。
好怪,再看一眼。
“不是吧……那家伙……”
中原中也喃喃自语,表情难看。
“那个自杀笨蛋。”
不多时,原本整洁干净的河畔草地上就多了两个浑身湿透的人。
“咳……咳咳……中也……”
被从河里打捞起的太宰治跪在地上不停地咳嗽,因为喝了太多水的原因,他的嗓音怪怪的。
“做什么打断我自杀啊……”
“那你就不要在我看得见的地方自杀啊混蛋。”
中原中也不耐烦地撩起额前持续滴水的头发,弯腰捡起外套搭在肩上,思考了一下要不要踹太宰治一脚,但看到对方上气不接下气的狼狈模样还是心软了。
“我走了,你要是想再入一次水什么的也随你的便。”
手头还有一大堆工作,中原中也没时间也没理由在这里耽搁。
“慢着,”太宰治眼疾手快地抓住中原中也的手腕,饶有深意地看着他,“中也,你看起来心情不太好啊。”
“遇到你,心情当然不好。”中原中也甩了甩手,“放开。”
太宰治从草地上爬起来,手握得更紧。
“是因为珍视的部下死掉了吗?”
他单刀直入,毫不留情。
河畔起风了,在水面荡漾起鱼鳞一般的波纹。阳光被水波切碎,金光闪闪。
太宰治的话也在中原中也的血管里掀起一阵风,空洞的心室猛烈震荡。
“啊,是啊。”
他无暇追究太宰治的消息来源,千方百计愈合的伤口迸裂,脓血淌遍全身。
太没出息了。
中原中也很想哭,又很想笑。
总是这样,在太宰治伪装出的,恶魔般的温柔里丢盔弃甲,输的一败涂地。
即使自己明白,那只是太宰治的假面。
“我查过了,那个宴会上的女人,其实是贩卖异能者的犯罪组织的头目,也是杀害你多名部下的始作俑者。”
太宰治冷静地看着中原中也,叙述事实的语言平和得有些残忍。
“你是要以自己为诱饵,对吧。”
“没错,我想我具有这个价值。”中原中也点头,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
“……即使会陷入危险?”太宰治深吸一口气,“即使会死?”
“你在说什么啊,太宰。”
中原中也的脸上扯出一个称不上好看的微笑。
“我的部下死了,他是一位贤惠女子的丈夫,是尚未出世的孩子的父亲。对于他们来说,他是不可替代的,他的死是他们一生都无法弥补的创伤。而我。”
中原中也停下来喘了口气,接着说,“而我,如果可以摧毁这个组织,给部下报仇,给首领扫除心腹之患,就算是死了,也是一件划得来的买卖。”
“你应该明白的,太宰,这是首领常说的‘最优解’。”
中原中也掰开太宰治的手,手腕上被握出淡红色的指印。
“我说完了,总之,别管闲事。”
他低下头,直直地朝太宰治走过去,与他擦肩而过。
“中也。”
搭在肩头的外套被太宰治攥进手心,他拉着中原中也,固执地不放他离开。
划得来的买卖?
太宰治不这么认为。
被他强行拉回身边的中原中也投来不满且疑惑的目光。
对于我来说,你也是无可替代。
这句与表白不相上下的话在太宰治的心头转了转,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
“我们的衣服都湿了,不如去酒店洗个热水澡吧。”
太宰治舔了下嘴唇,他笑了笑。
03.
清晨的日光自窗帘缝隙溜进房间,斜射在中原中也紧闭的眼皮上。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一线澄净的蓝天,纯粹得没有一丝杂质。
身下的床是不同于家里的柔软,他坐起来,光裸的肌肤暴露在空气里,暧昧的痕迹遮在被子下,若隐若现。每一个微小的动作都会带动肌肉互相牵扯,酸痛传遍全身,随意地散落在地板上的衣服半干不干,提醒着中原中也昨天的疯狂。
昨天被太宰治带到酒店,上床了。
中原中也长颈微垂,散乱的发丝被朝日镀上一层透亮的金光。身边的床铺早已空空如也,昨晚他撑不住失去了意识,连太宰治什么时候走的都没发现。明明已经不是曾经纵情恣意的少年了,在床上却一如往常地精力充沛,该说不愧是太宰治吗。
事到如今,到底是谁先按捺不住,已经无迹可寻了。中原中也回想时,只是觉得昨天的太宰治有种异常的温柔,像是要通过抵死的缠绵来向他传达些什么。
你对我很重要。
大概是想说这个吧,真是变成矫情的家伙了,也不知道当初是谁头也不回地离开,连声招呼都不打。
中原中也掀开被子下床,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外套,从兜里摸出手机。
手机屏幕亮起,无数条信息争先恐后地闯入他的视野,大多数是工作上的事情,还有几通首领和大姐打来找他的电话。手机被调成了静音模式,绝对是太宰治趁他不备悄悄干的。
真是误事。
中原中也扶着腰坐下来,在心里把太宰治翻来覆去地骂了八百遍,然后拨通了首领的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通了,中原中也听到那边有爱丽丝抱怨的声音。
“林太郎买来的裙子好难看,我才不要穿呢。”
“真是的,就穿最后一件,好不好,我可爱的爱丽丝酱?”
“不要,林太郎最讨厌了。”
“真是可爱啊……”森鸥外拖着长音,终于想起了电话另一头的中原中也,“中也君,昨天你去哪里了?你不在,很多任务都乱成一锅粥了。”
“抱歉。”
中原中也一开口,被自己沙哑的嗓音吓了一大跳,他连忙低声清了下嗓子。
“抱歉首领,昨天临时有些事情……我马上回总部领罚。”
森鸥外像是知道了什么,“呵呵”地笑了几声,说道:“没关系,干部偶尔也应该有一些私人的活动嘛。”
……真的没关系吗。
总感觉首领知道自己昨天跟太宰……
又汇报了几项工作,中原中也心神不定地挂掉电话,想要冲到侦探社把太宰治揪出来揍一顿。
“叮——”
邮箱收到一封新邮件,中原中也点开,是来自于那位女人的邀请。
“亲爱的中也君,可否赏光参加我于明晚举办的舞会?”
终于来了。
中原中也的心情有些激动。
“当然,乐意至极。”
邮差站在高大的港口黑手党楼前,拼命仰起脖子,也没能看到高耸入云的顶端。他的手里捏着一封洒金的黑色信封,火漆密封处还压着一支半干的玫瑰花。
这是他今天唯一一件工作,神秘的雇主付了三倍的工钱,吩咐他务必把这封信送到收信人手上。
“那个……”
邮差胆怯地向门口全身漆黑的,大概是保安的人搭话,不自主地咽着唾沫。
“请问,中原中也……”
“哦呀,你找中也吗?”
有人从背后拍了下他的肩膀,邮差一愣神的工夫,紧捏在手中的信封就莫名其妙地来到了那个人的手上。
“我来替你转交吧,不用谢哦。”
“啊,可是……要中原先生亲自……”
邮差被眼前的人含笑打量着,深感局促不安,只得低下头,紧张地盯着对方沙色风衣的一角。
“所以,我来替你给中也。”
不知为何,邮差从对方陡然压低的声线里听出了不容拒绝的力量,仿佛只要他再说出半个“不”字,就会立刻与世界永别。
还是活命重要。
明白这一点,邮差忙不迭地点头。
“那就好,辛苦你啦。”
太宰治又拍了一下邮差的肩膀,顺便与大楼门口站岗的黑手党成员打了个招呼。
“早上好啊各位。”
“……早上好,太宰先生。”
“诶,居然认识我啊。”太宰治惊讶地眨眨眼,凑近了仔细观察,恍然大悟,“你以前好像在我手下执行过一次任务嘛。”
“承蒙您关照,”部下苦笑着,“您今天是有什么事吗?”
“如你所见。”
太宰治用信封挡住勾起弧度的薄唇,暗红色的玫瑰衬得他指尖雪白,鸢色的眼眸弯起,露出湮没所有光亮的,虚假的笑容。
“我来给中也,送信。”
04.
天刚刚擦黑,遥远的天际还泛着夜幕来临前的青白色。
中原中也按照邀请函上的时间和地点,骑着机车,独自赴约。宴会举办地点是海边的别墅,昏暗的天色中,白色的别墅灯火通明,格外显眼。
“是中原中也先生吗,请。”
门口的侍者查看过邀请函,随即带着中原中也走进别墅。宽敞的大厅出现在眼前,红色的地毯似乎是用某种动物毛织成,皮鞋踩上去没有一丝声响。
“啊,中也君,你终于来了。”
女人迎上来,亲切地挽住中原中也的胳膊。原本围着她的几位宾客也纷纷凑上来,中原中也礼貌性地打招呼,目光在他们每一个人的脸上快速滑过。
这些人,都是贩卖异能者的利益方。
“今晚请多多关照。”
他笑着,言不由衷。
“今天中也君来得正好,赶上了难得的余兴节目呢。”女人倚在中原中也身上,柔若无骨的身体散发出浓郁的香水味,熏得中原中也有点头疼。
这种时候,他突然很怀念太宰治身上的味道,淡淡的消毒水味,令人安心。
“余兴节目?”
“是啊,我想你会喜欢的。”
看着女人的笑容,中原中也突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精致奢靡的晚宴结束后,中原中也跟着女人和宾客们来到别墅的地下室。晚宴期间他特意没有沾酒精,为的是保持清醒,把他们一网打尽。
这样想着,中原中也打起十二分精神。脚下延伸的陈旧石阶梯逐渐变成平滑的大理石,穿过昏暗潮湿的走廊,一座圆形剧场赫然出现。宾客纷纷入座,手上还拿着类似于拍卖的号码牌。
“中也君就坐在我旁边吧。”
女人拍了拍身边的空位。中原中也走过去坐下来,是视野绝佳的中心位置,不论是形态各异的宾客,还是目前空无一人的圆形剧场都可以一览无余。
“开始吧。”
剧场上出现一个穿着小丑服饰的人,滑稽地进行了一段表演。在他表演期间,几名工作人员推着一个巨大的笼子上台,笼子外面罩着厚重的红布,看不到里面的东西。
但中原中也知道,那里面是人,是横滨的某位异能者。
“诸君,今天的商品是绝无仅有的上等佳品,全世界仅此一位的异能者哦。”小丑在台上鞠躬,主持今晚的拍卖。
仅此一位?
中原中也在脑海里快速搜索横滨的异能者,说到全世界的孤例,也仅有寥寥数人,绝大多数都有类似异能或者下位替代。
就连他自己,也不是个例。
“那么,到底是谁呢——”
小丑拉长声音,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他对此十分满意。
“答案,即将揭晓——”
小丑揪着红布的一角,用力一扯,宽大的金属笼子暴露在所有人眼前,笼子上竖起的倒刺和电网令人望而生却。
不过,没人关心承载商品的包装,所有人都紧盯着笼子里盘腿而坐的人,场内的议论声“嗡嗡”作响,像是群聚的蜜蜂。
“起拍价,十亿美金!”
在炸开锅的喧闹声中,笼子里的人抬起头来,远远地,对着坐在贵宾席的中原中也微微一笑,看上去心情很好。
四目相对,中原中也的心跳停止了。
商品,是太宰治。
“十亿美元啊……虽然比起敦君还差了一截,不过算啦。”
观众席上逐渐有人举牌,报出一个个天文数字。太宰治听着自己的身价水涨船高,心情就像听菜市场大妈讨价还价一样平静。
年少成名的黑手党干部,早已对金钱失去了兴趣。他此刻最关心的,是坐在高处,满脸不知所措的中原中也。
有多久没有见到中也这幅傻样了呢?
太宰治掰着指头盘算,银质的手铐在他手腕上一晃一晃的。
算不清楚,反正四年起步。
“不过,这群人的死期,倒是很清楚。”
太宰治伸了一个懒腰,一旁的小丑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你不害怕吗?”
“欸?”
太宰治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弯下腰捂着肚子笑了一会。这一小段时间,他的身价从10亿美元涨到了50亿。
“我?我当然没什么好怕的。”
他“嘿咻”一声,靠自己的力量站起来。笼子有点矮,他只能歪着脖子,对于自己这幅一点也不帅气的模样有些遗憾。
“毕竟,别看我这样,我其实也是某个人的珍宝(treasure)啊。”
太宰治笑吟吟地,打了个响指。
变魔术一般的,他手脚上的镣铐眨眼间就崩裂了,笼子外的锁也应声而开。
“到报仇的时间了,中也。”
05.
剧场角落伫立的时钟仿佛藏在阴影里的老者,当时针和分针重合时,浑厚的报时声响起,镀金的钟摆无趣地摇晃着,上面有不知何人的血液。
“辛苦啦,中也。”
方才还人声鼎沸的圆形剧场像是被飓风蹂躏过,太宰治踢了踢脚边的躯体,用脚将其翻了个面,露出女人扭曲的面容。
“真贴心,还留了个活口。”
太宰治站在血泊里,朝飘在空中的中原中也张开双臂。
中原中也在空中定定地看了太宰治半晌,这才一言不发地落下来,被太宰治拦腰抱起,脚不沾地。
“喂,”他挣扎起来,“放我下来。”
“真是心急啊,就这样不好吗?”
“这样哪里好了?”
一边说着,太宰治一边踩着血水走路,裤腿边缘被染成深色。他就这么抱着中原中也,绕行大半个剧场,终于找到一块干净的地面,唯一一处没有被血污染的净土。
“好了好了。”
太宰治把中原中也放下来,揉了揉自己的胳膊:“中也好重,是不是又长胖了?”
“胖个屁,老子那是肌肉,跟你这瘦巴巴纯骨架的家伙完全不一样。”
下意识呛回去,中原中也立刻意识到自己又被太宰治给带偏了。
“喂,怎么回事?”
“你问什么?”
太宰治此刻很像一只狡猾的狐狸。
“少装傻了。”中原中也用食指勾起太宰治胸前的波洛领结,蓝色的宝石坚硬冰凉。
“要是我今晚没来怎么办?要是没被带到这里来怎么办?你到底有没有想过会发生什么?”
“没有。”
太宰治凝视中原中也蓝色的眼眸,有种溺死在里面的冲动。
“不管发生什么,中也都会来救我。”
“你……”
中原中也燃了一半的火突然就熄灭了。
“而且,这不是正好吗?中也手刃了自己的敌人,为部下报仇,还能就着这里的线索追查下去,把犯罪团伙一网打尽,”太宰治缓声说道,“至于我怎么样,也不重要吧,这也是我得出的‘最优解’呢。”
“什么叫‘不重要‘,我揍死你啊混蛋。”
中原中也把太宰治的脸拉近,用指腹抹去他脸上被溅到的血痕。
“就算你不考虑自己,也要考虑下在乎你的人吧,比如芥川,比如人虎,比如侦探社的眼镜,还有其他成员。”
中原中也脸上露出极其别扭的表情。
“……还有我。”
“中也?”
最后三个字确实出乎太宰治的预料。
“啊啊,烦死了。”中原中也快速地放开太宰治,背过身去欲盖弥彰,“明白了就快点走,等下会有组织上的人过来收拾残局。”
“中也。”
太宰治突然从背后紧紧地,把中原中也抱在怀里。中原中也叹了口气,默契地偏过脸,与趴在自己肩头的太宰治接了一个绵长的吻。
浑浊的血水倒映他们紧密相贴的身影,两个人都异常温柔。
06.
“呀,太宰君,好久不见。”
“我就开门见山了,森先生。”
电脑屏幕的光亮打在太宰治脸上,勾勒出立体的阴影。
“中也去接触犯罪团伙的头目这件事,你是知情的对吧?”
“我知情哦,”森鸥外在电话里笑着反问道,“怎么,要我去制止中也君吗?”
这个老狐狸,说不定中也的部下被犯罪团伙杀掉也是他计划好的。
太宰治暗自腹诽,打心底里泛起一阵厌恶。
“不,就算是您的命令,他也不会听的。真是的,明明就是一个单细胞生物,在某些方面还真是固执得出奇。”
“那你要怎么做呢,太宰君?”
黑夜里,只有太宰治窗口的灯还亮着,孤零零的,生出飘摇不定之感。
“先他一步,成为’商品‘。”
“哦?”
“中也的话,恐怕无法忍受被人抓起来的耻辱感吧,说不定会大闹一场搞砸。”
“是这样吗?”
森鸥外笑了几声,挂掉了电话。
是这样吗?
太宰治把电脑关机,扔进壁橱深处。他站起来走到窗边,繁星闪烁,耳机里中原中也平稳的呼吸声与海浪翻涌声逐渐重合,带着安抚人心的神奇力量。
当然不是。
他怎么可能,让中原中也置于拥有世间最丑恶嘴脸的人的觊觎之下,光是想到这种可能,太宰治就痛苦得要吐出来。
分别的四年,中原中也身边出现过什么人,发生过什么事,他一概不知,这曾经令他嫉妒到彻夜难眠,盯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时,脑子里的想法让他自己都感到害怕。
——想要把中也关到只有自己知道的地方,让中也只记得自己,让那双美丽的眼睛里只有自己的身影。
目前,这是不可能的。
所以。
“我要守护好你啊,中也。”
太宰治向着虚空伸出手,握拳,仿佛攥紧了无形的线,一头是他,另一头连着中原中也。
“My irreplaceable treasure.”
(我不可替代的珍宝。)
到那时,中也,当你发现无论如何也无法从我身边逃开时,你会以怎样的姿态向命运发起反抗,向我发起反抗呢?
我很期待。
但是,至少现在,就让我静静地守在你身边,私自把你据为己有吧。
你就这么不知道,也很好哦。
提问,怎样才能把文写到一万字以内?
每次都写好长,难道是我太啰嗦了吗(⌒▽⌒)
终于写了一直想写的醋宰+占有欲爆棚宰,真的好带感,下次想尝试又疯又涩的中也(流口水)
最后,还是祝大家节日愉快,狂吃不胖!
【19H/双叶年上】掉马
补档(可算找到了,凑合着看)
叶秋,男,二十九岁,商界精英,此刻站在聚光灯下,大脑放空,目光呆滞,视线从台下安静如鸡的观众,慢慢转移到欲言又止的主持人,然后扫过始作俑者脸上高深莫测的笑容,最终定格在了自己的脚尖。
事情到底是怎么演变成现在这幅样子的呢?
叶秋陷入了沉思。
一切罪恶的开端来自于叶修提出的“约会”。
现在回想起来这真是一件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叶修居然能趁着打游戏的空挡提出“约会”,那颗被荣耀填充了的脑子居然愿意为其他事情腾出点空间,叶秋想到,也许那个时候自己就应该把这个万恶之源扼杀在摇篮里。
只是“约会”这个字眼实在太过迷人,虽然表面上唾弃自己宛......
补档(可算找到了,凑合着看)
叶秋,男,二十九岁,商界精英,此刻站在聚光灯下,大脑放空,目光呆滞,视线从台下安静如鸡的观众,慢慢转移到欲言又止的主持人,然后扫过始作俑者脸上高深莫测的笑容,最终定格在了自己的脚尖。
事情到底是怎么演变成现在这幅样子的呢?
叶秋陷入了沉思。
一切罪恶的开端来自于叶修提出的“约会”。
现在回想起来这真是一件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叶修居然能趁着打游戏的空挡提出“约会”,那颗被荣耀填充了的脑子居然愿意为其他事情腾出点空间,叶秋想到,也许那个时候自己就应该把这个万恶之源扼杀在摇篮里。
只是“约会”这个字眼实在太过迷人,虽然表面上唾弃自己宛如恋爱脑的少女行为、但其实内心很高兴的叶秋,在按捺住期待和雀跃之后,若无其事的问了一句:“去哪?”
叶修把目光短暂的从显示屏上移开,又从抽屉里掏出两张票,递给叶秋之后又对上了电脑,“周六,上海世博馆。”
哦,世博馆,好地方,增长增长见识,扩展扩展眼界,挺好的……个屁!
叶秋看着手里的全明星周末入场券,真想掏出青龙偃月刀给叶修削个梨。
您可真秀。
看着手里入场券,叶秋突然发现了一个盲点:“为什么不是连号?”
叶修“嗯?”了一声,凑过来一瞧,果然是五排和六排的28座,他想了想,随口说道:“荣耀太火了吧,不过反正也是前后座,一样一样的。”
叶秋很是怀疑的打量了叶修几眼,最终还是同意了这么不着调的约会。
由于工作原因,不管是作息还是其他,两人很少能保持同步,这次的世博馆之行虽然和想象中的约会氛围相差甚远,但是能和叶修出去玩两天,还不至于太差。
叶秋这么自我安慰着。
不,真的很差。
叶秋木着脸看着场地,又低头确认了入场券,最终面无表情的询问另一位当事人:“你是怎么做到前后座能隔一个区的?”
叶修含着棒棒糖,一脸无辜:“票是别人送的,我也不知道这个场馆布置会这么奇葩。”
所以你是拿着别人送的票拉我来约会?
您是不是背着我偷偷上了学前班所以才如此优秀?
叶秋无话可说。
入场券是C区五排的28座和六排的28座,一般来说大家都会默认这是前后座,但是这个场馆比较独特,它将奇数排和偶数排分成了左右两个小区域。
如果号码数字小一点,他俩还能靠得近点,但是一排总共30个位置,28号已经处于最边缘,也就是说他们的位置相当于横跨了一个C大区。
叶秋再次深切地感受到了丰满理想和骨感现实的差距,之前叶修所说的“前后座一样一样的”,其实和现实一点都不一样。
在开幕式的一片沸腾呐喊之中,叶秋坐在观众席不动如山,为了不想让自己显得过于格格不入,他忍住了低头玩手机的冲动。
叶秋对于荣耀没什么特殊感情。
除了“这破游戏害的叶修离家出走十多年”这种微妙敌意。
当然现在叶修已经回家,但是依然沉浸在荣耀里。
叶秋试图隔着一个大区去找叶修的身影,但是在光线昏暗的的场馆里他一无所获。
也许自己就要这么索然无味的度过这个周末了。
但是人生处处充满惊喜。
和惊吓。
以及翻车。
职业选手和粉丝同台竞技是全明星周末的活动惯例,这次的主持人颇有些资历,为了这场活动能够完美落幕,他已经做了几个月的准备,将稿子背的滚瓜烂熟、将各种突发情况都在脑子里演绎了一遍并制定了相应的方案。于是在上台的前一刻,他充满自信,并且深信能hold住全场。
然而万事没绝对。
开幕式很快就炒热了气氛,主持人诙谐幽默的台风和时不时抛出的梗将氛围渐渐推向高潮,终于来到了最激动人心的环节。
随机抽取幸运观众的任务交给了孙翔。
一来是因为上海是轮回的场子,二来是因为孙翔的人气在前段时间里的投票中一骑绝尘,出人意料的压过了周泽楷,加上俱乐部有意捧他,孙翔自然而然的成为了“操盘手”。
看着站在舞台中央的孙翔,和他共事过的肖时钦不禁感慨,比起在嘉世的一腔孤勇,身处轮回的孙翔成熟稳重了许多。
和主持人客套了几句,孙翔就开始“抽奖”,看着屏幕上滚动的数字,孙翔单手插兜,摆出了被摄影师评价过的“最引人尖叫的pose”,随意地喊了停。
然后被巨大的surprise糊了一脸。
叶秋被聚光灯聚焦的时候很有些懵圈。
他正在和人微信聊天,突然一道白炽灯光打下来,把他吓了一跳,茫然的抬起头时就看到了自己映在大屏幕上的脸。
像个白痴。
叶秋自我吐槽道。
观众席安静了几秒,然后变得更喧杂,主持人也呆愣了一瞬间,然后举起话筒大声宣布:“原来是叶神!他居然也来到了我们现场!孙翔选手真是欧皇附体,随手就抽到了一张SSR!”
肖时钦推了推眼镜,内心os:也许是非酋本非也说不定,孙翔对叶修的好感值一直是中下水平。当然,如果轮回是一个送温暖献爱心的心理咨询所,并且已经春风化雨般的点化了孙翔,那当我没说。
孙翔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lucky还是点儿背,居然第一个就抽中了“叶修”,不过也好,待会儿的娱乐局就不用担心“自己万一放水力度没控制好怎么办”这种问题了。
然后孙翔开始第二轮抽奖,和刚才从屏幕上滚数字不一样,这次他换了个模式,聚光灯在全场扫过,随机喊停。
然后大荧幕上出现了同一张脸。
……
主持人出来打圆场,“哈、哈哈,看来孙翔选手是真的欧,两次抽到同一个人,但是这一轮我们只要抽三位观众,所以很遗憾,这次机会要作废……”
此时叶秋已经被半推半搡着上了舞台,主持人看着眼前的“叶修”,又看到还坐在观众席中的“叶修”,觉得自己的职业生涯前途无“亮”。
岂止是无亮,压根就全黑了。
虽然主持人被命运扼住了咽喉,但是国人向来秉承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优良传统,观众热情不减反增,情绪空前高涨。
叶修慢吞吞的起身,优哉游哉的走上舞台,抬手拍了拍震惊到石化的孙翔的肩膀,夸奖道:“人品爆棚,活动结束了记得去买彩票。”
孙翔有些语无伦次,“你你你”“他他他”的愣是说不完一句完整的话,手指哆嗦了半天像是得了帕金森,可以想见受到的冲击是有多么强劲有力。
其实受到惊吓的何止是孙翔,就连苏沐橙这样见过叶秋的,也还是被兄弟二人同框的场面shock了一秒。
然后露出了期待又搞事的女神微笑。
“我叫叶秋。”
“我是叶修。”
“他是我哥。”
“这是我弟。”
“我来自北京。”
“我常驻杭州。”
“实不相瞒我是荣耀门外汉。”
“毫不夸张哥是荣耀教科书。”
“在我看来每一支队伍都是无冕之王。”
“于我眼中每一位选手都是手下败将。”
“我相信职业联盟前景光明。”
“但要注意电子竞技没有爱情。”
“我能问个问题吗?”
“您说。”
“为什么这个自我介绍像是在说rap?”
“唉,这您就说差了,这是艺术。”
……
叶秋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当着全国观众的面,他居然和叶修说了一段掺杂了rap的对口相声。
太丢人了。
主持人也被这对兄弟的即兴表演震慑住了,愣了一会儿才缓过来,硬着头皮上去采访,“请问叶神弟弟最喜欢哪一位职业选手呢?”
叶秋的第一反应就是叶修——这是当然的,谁让这位荣耀教科书既是他兄弟,又是他对象呢。只是为了不让叶修太过得意忘形,叶秋轻咳一声,然后郑重其事的给出了回答:“我最喜欢韩文清。”
主持人被这个不按套路的套路坑了一把,本来都已经准备好的夸赞兄弟情深的台词统统抛之脑后,尬笑着准备接话:“那……”
“为什么不是我?你哥哥可比老韩厉害多了。”叶修比主持人更快的接过了话茬。
叶秋尽力保持着冷静又自持的人设,以眼神示意叶修——大哥,慎言,您没看见下面的霸图粉已经开始撸袖子了吗?
“你很优秀,但我还是选韩队。”我还期待最近几年能去青岛旅游,所以求你闭嘴。
“那你倒是说说你欣赏老韩哪点?”叶修一脸玩味。
“……十年霸图,一如既往。我很佩服他百折不挠勇往直前的精神。”差点就被问住了,不过这个时候喊口号应该不会犯大错。
“嗯,这倒是。”叶修摸了摸下巴点评道,然后转身冲选手席里的韩文清招呼:“老韩,你应该从没想过能从这张脸上看出对霸图的崇拜吧?有没有受宠若惊?是不是此生无憾?”
无憾你个大头鬼啊!霸图粉骂娘。
“你的垃圾话又精进了。”韩文清不为所动,先是肯定了叶修的垃圾话技术,然后冲叶秋颔首示意:“谢谢你的支持。”
您太客气了,我只是想去青岛吃海鲜。叶秋嘴角微抽,优雅又不失礼貌的假笑。
孙翔浑浑噩噩的继续着抽选,他甚至有点恍惚的猜想着会不会跳出第三四五六七个“叶修”,然后组成一个超级无敌强大的恶龙团,到时候自己这样的满级勇士怕不是要被按在地上揍。
好在老天有眼,最后一位幸运观众是一名普通人,普通的长相,普通的衣着,普通的普通话。
但孙翔看他的眼神热烈得很,就像小时候看着小卖部里最尊贵的辣条那般炽热。
只是这位普通又不普通的观众没能感受到孙翔深沉的感情,在主持人惯常问了一句“你最喜欢的选手”以后,他含情脉脉的看着叶修,抑扬顿挫的回答道:“我最喜欢叶神。”
孙翔有点生气,他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媚眼抛给瞎子看,刚才的满腔热忱,都错付了。
主持人又出来打圆场:“要是在场的职业选手哦。”
“叶神不就站在这里吗?”他疑惑的反问。
被噎住的主持人补充道:“嗯……要是我们这次的全明星嘉宾哦。”
“但我真的最喜欢叶神。”句句发自肺腑,字字情真意切。
“谢谢你的喜欢。”叶修微笑,在他准备再说点类似于“小伙子真有眼光”的话以前,叶秋截住了他的话头,并转移话题对主持人说道:“请问这次的活动内容是什么呢?”
被救场的主持人立刻将这脱轨的列车掰回了原轨道,“今年的活动可就精彩了,我们会分三轮游戏,每一轮都会抽三名幸运观众,所以没有被抽到的朋友们也不用气馁,说不定下一个就是你哦……”
后面的话叶秋没有仔细听,他和叶修双双被抽中上台竞技这件事已经很让人头疼了,一方面他只是个普通玩家,水平有限,单打必输无疑,另一方面他又不想输,他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给叶修丢脸——虽然这只是游戏。
叶秋没有走神太久,就被叶修搂着肩膀进了挑战席,耳边传来叶修轻松的声音:“待会跟着我走,带你躺赢。”
叶秋应下了。
叶秋登陆了账号,界面上跳出来的角色让人一愣——牧师。
叶修在第十区掀起腥风血雨,从网游中一路杀上神坛,最后拿下了第十赛季总冠军的头衔,这简直就是白手起家草根逆袭的成功典范,当初有幸和叶修组过队刷过本的玩家在荣耀论坛里建起了一座高楼,专门总结叶神的经典语录,吹爆他的伟岸英姿。
而其中,“不要牧师”这句话成为了经典中的经典,广为流传。
在场的职业选手对此都有所耳闻,只是没想到当初嚣张到不要牧师的叶神,弟弟却是专业牧师。
看来没有人能逃得过著名哲学家王境泽提出的真香定律。
职业选手还在感慨当年,场下观众的注意力却全被叶秋这个角色的装备吸引了。
由一件件稀有材料堆砌起来的装备,使得这个金闪闪的牧师像是一堆行走的人民币——虽然叶秋对荣耀并不狂热,但是这并不妨碍他氪金。
“不是说最喜欢韩文清吗?怎么不用拳法师?”叶修带着笑意和调侃的声音通过扬声器响彻了整个会场,君莫笑扛着千机伞向前走了几步,站定在牧师面前。
叶秋那边传来一阵杂音,过了一会儿才传来慢悠悠的回答:“保你狗命。”
听到这话,不说观众席,选手席也有人忍不住笑出了声,从来都只有叶修嘲讽别人的时候,哪见过他被别人嘲,还真别说,有点爽。
“得嘞,您就请儿好吧。”叶修一口京片子,言语中都带着笑。
众人大跌眼镜,本以为叶修会说几句垃圾话,没想到他一个反驳的字眼都没抛出来。
但是转念一想,大家伙儿也就释然了,那是人家的亲弟弟,一个肚子里爬出来的,宠着让着也是正常的。
但是叶修怎么看都不像是有“疼爱幼弟”buff加成的人啊喂!
不管别人心里怎么个百转千回,叶秋老老实实的跟在叶修身后,只要散人掉了半格血,一个吟唱又把血量刷满了,完美的塑造了一个勤勤恳恳的牧师形象。
气的职业选手们纷纷跳脚——导演!他作弊!他不要脸!他自带血包!
这种娱乐局表面上看起来是职业选手自愿参与,其实导演都给过台本,把轮次都安排好了,到时只要做个样子参与一下就行,但今天的情况大大超出了预期,谁能想到会抽到叶修?平日里没机会和这位大神切磋的职业选手们纷纷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任凭导播在后台呼天抢地,一概不理。
叶修不在意上来的职业选手有多厉害,反正都没他厉害。
巧的是叶秋也是这么想的。
本来这轮安排的节目是三对三,职业选手和观众分别组成两个团队进行比赛,任何一方的一人跨过障碍到达终点就算结束。
对于职业选手而言这种游戏局没什么难度,只要不把差距拉太大,打的好看,能娱乐观众就行,只是这次遇到个叶修,怎么着也不能善罢甘休了。
所以当裁判枪声响起,三名职业选手纷纷对叶修发动了攻击。
刀光剑影,你来我往,战斗场面异常火爆。
结果是一轮下来散人的血量还是满的。
而他们三个已经被打了个半死。
都是因为有个牧师!
其实早在叶秋用第一个治疗术的时候,他们就想先淘汰牧师了,只是叶修缠的紧,有些小动作还没做就被扼杀在了摇篮里,一时间也脱不开身,而且他们这些职业选手如果在这种游戏局主动把普通玩家踢出局,也太掉价了。
因为这一丝体面和矜持,他们和叶修周旋了半天,血条多多少少下去了一部分,人家依然满血。
不蒸馒头争口气,叶修带着这么一个回血神器也太过分了。
而且刚才的一番较量几个人也看明白了,那个牧师的水平一般,难得吟唱个神圣之火也因为准头不行没发挥多大效果,这么个软柿子,不捏一捏太可惜了。
就当职业选手们准备先杀了牧师的时候,散人突然一个箭步冲了过来,扛起牧师就跑,千机伞转化成枪形态,一路倒飞,向终点奔去。
三人一看,那哪成啊,好不容易逮住的boss还没推完怎么就跑了,纷纷提刀赶上。
结果赶到半路就听见裁判的哨声——游戏结束。
职业选手这才回过神来,在他们激斗的那段时间里,那位普通又不普通的玩家已经操纵着战斗法师成功登顶。
……
草。
结束这场闹剧以后叶秋想回到观众席,却被叶修拉住了。
“怎么了?”
“你确定要回座位?”叶修努努嘴,示意叶秋看已经躁动不安,往玩家席位张望的观众席。
叶秋默然,点了点头,主动牵着叶修的手提前离开了会场。
一月的晚上寒风凛冽,两人买了热饮,慢慢的往酒店走。
叶秋觉得有点冷,把围巾裹得紧了些,吸了吸鼻子问道:“说好了带我赢的呢?”
“这不是赢了吗?”叶修喝了口饮料,平静的反问。
叶秋睨了他一眼,对于他这种莫名其妙的自信很是不解:“是你带的吗?”
“要不是我牵制住了他们仨,那个战法有机会登顶?”叶修很是理直气壮。
“……”ok,你有理,您厉害,叶秋垂下眼,嘟哝了一句,“荣耀这么好玩么。”
叶修耳力非常,轻笑了一声,漫不经心的问道:“你吃醋啊?”
叶秋一个激灵,脱口而出道:“谁吃醋了?!”
“是不是觉得我整天对着荣耀,不够重视你啊?”叶修慢悠悠的抛下一颗炸弹。
“没有!”绝对没有!有也没有!
“真没有?”叶修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对方。
平时没个正形的人做出这种表情居然意外的帅气,叶秋轻咳了一声挪过了视线,“那就有一点吧。”
“其实我也嫉妒啊。”叶修伸手搭上了弟弟的肩膀,笑着说道。
叶秋奇了怪了,“你嫉妒什么?”
“整天对着各种文件报表,亲密接触每天八小时起步,你说我要不要嫉妒?还有平均每周两次的应酬,对和谐的性生活造成了极大的影响……”
叶秋起初还有点羞愧,毕竟他确实多少因为工作忽视了叶修的感受。虽然刚确定关系的那段日子里他也尽可能的调整作息准时回家,但是有时也确实脱不开身,加班回来后又看见对方一头扎在游戏里,心上像是浇了半瓢冷水,现在听到叶修亲口说他因为会“受到冷落”而嫉妒那些毫无生命力的东西,心中不免有些窃喜。只是听话听到后半截他又感到羞恼,眼看着话题一路奔向十八禁,他忍不住抓过对方的衣领,结结实实亲了叶修一口,好让对方闭嘴消停。
结果叶修摸了摸嘴唇,咂了咂嘴像是在回味,反应过来以后开口就是一句“这么迫不及待?”
叶秋听懂了他的未竟之语,大为窘迫,假装没听见闷头往前走,留下叶修在他身后大笑。
叶秋曾经怀疑过他们两人是否真的是爱情——尽管他深知他和叶修之间的关系根本无法用一种单一的情感来定义——但是在叶修回家的那一刻他觉得已经没有必要再去思考。
毕竟当他看到叶修做的第一件事情,是笑。
不能抑制,无法掩饰的东西。
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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