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太难了
这是我最爱的一对真人cp,就算所有人都退坑了我也还在!文笔不好,没啥剧情,还手残速度慢,但我会坚持写。
总之就是发出来也会翻,我要去搞个ao3账号,到时候带着我家罐昏开最狂野的车(/≧▽≦)/~┴┴
那么多对真人,唯独这一对让我不想弃(ಥ﹏ಥ)
不要意难平,我要他们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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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落日
*罐昏,时隔三个月的失落日,全文完,21k
넌 내 인생의 all main 매일(관린)
你是我人生中的all main 每天(冠霖)
——Always
세상 끝까지 너와 나
함께 가고 싶어(지훈)
我想和你 共赴世界尽头(志训)
——Whistle
天暗下来的时候时间还早,朴志训按了按脖子上的围巾,觉得今晚可能要下雪。
KTV的空调开的很足,打开门就被暖气扑了一脸,随即扑面而来...
*罐昏,时隔三个月的失落日,全文完,21k
넌 내 인생의 all main 매일(관린)
你是我人生中的all main 每天(冠霖)
——Always
세상 끝까지 너와 나
함께 가고 싶어(지훈)
我想和你 共赴世界尽头(志训)
——Whistle
天暗下来的时候时间还早,朴志训按了按脖子上的围巾,觉得今晚可能要下雪。
KTV的空调开的很足,打开门就被暖气扑了一脸,随即扑面而来的是鬼哭狼嚎一般的歌声,朴志训额角青筋跳了两下,一眼看见众星捧月的朴欣叼着根巧克力棒洗牌,几个小姐妹眼尖,见了朴志训都你推我一下我推你一下,嘻嘻哈哈没个正形,朴佑镇坐在沙发上翻白眼,大概是不爽麦霸被抢,正拿着手机点歌单。
今晚天大地大也大不过朴欣,大小姐嫌弃地给朴志训发了五张牌,“来这么晚跟谁鬼混呢?”
朴志训瞥她一眼,没好气道,“对,刚打了个野的。”
他不说还好,话一出口连朴欣的小姐妹都笑了,朴欣勾了一下他领子作势要往他嘴巴上亲,朴志训躲得快,朴欣只来得及只在他颊上留了点儿口红印子。
“你看,你连我都不敢亲一口,还敢跟谁玩?”
“……”朴志训无话可说,“我说你这作风能不能…收点儿了,你这样小莫知道吗?”
朴欣嗤笑一声,“转移什么话题呢?”
朴志训面无表情地抹了一把脸,“你口红掉的有点严重。”
女孩瞪他两秒,败下阵来,“志训哥——”
朴佑镇头也不抬,“你就由着她作吧,婚前恐惧症还是焦虑症都这样,还说单身夜呢,自个儿比谁都待不住。”
后面转了话题,因为朴欣瞪了他一眼,朴佑镇嘴上不客气,心里比谁都纵着妹妹,当下识趣地转向朴志训,“明天冠霖真不回来啦?”
完蛋,又踩雷点。
朴志训无语地瞥一眼朴佑镇又看一眼朴欣,朴欣倒是没什么反应的样子,朴志训琢磨着大约憋在心里难受呢,也只能干巴巴地安慰两句,“我让他给你补大红包。”
朴欣还是没什么异样,却也没吭声,赖冠霖毕竟是她从小到大最喜欢的哥哥,结果婚礼都来不了参加。朴佑镇大概也有点替她委屈,啧了声有点不是滋味,“真赶不回来?”
“真不能,”朴志训摇摇头,“昨天才弄完,又遇上他导师祖母的葬礼,走不开的。”
“那好吧,”朴佑镇耸耸肩,见朴志训往外走有点儿莫名其妙,“干嘛去?”
“门外站会儿,熏的我出汗。”朴志训又道,“你还是先担心一下你自己吧,小欣都定下来了,阿姨能把你头念大了。”
朴佑镇被他戳到痛脚,嘟嘟囔囔着有对象了不起啊,最后干脆扯着嗓子冲朴志训喊,“芬兰啊,极光,烈酒,金发美人,人间天堂。”
朴志训当没听见,朴佑镇又喊了一遍,“金发美人啊,金发美人!”
朴志训低头翻了个白眼旋开门把手,猝不及防和门外才伸出手的人对上视线。
赖冠霖有没有碰着金发美人朴志训不知道,面前的黑发美人倒是给了他一个大惊喜。
赖冠霖明显正要开门,一愣过后眼中漾起一丝笑意。KTV里温度实在有点高,朴志训脸颊皮肤被吹的红润,无端让赖冠霖想起平安夜的苹果。
愣住的表情也很可爱,错愕地抬头的样子也像只受惊的仓鼠。
门外的年轻人笑起来,喊了句“志训哥”便就着朴志训微微仰头的姿势,偏头就凑过去亲吻。
赖冠霖身上还带着室外的凉气,唇上一触即离的冰凉感让朴志训皱起了眉,他有点心疼地用自己的脸去贴上赖冠霖的,这让他有一瞬间的瑟缩,察觉到那人要退开的动作后下意识搂住他脖子往下按了按。
赖冠霖有点好笑,“放开我吧,我可舍不得你跟着我一起感冒。”朴志训身上暖乎乎的往他脸上蹭,柔软手指略过他的潮湿的发尾,“外面下雨了吗?”
赖冠霖摇摇头,“没有,是下雪了。”
赖冠霖本来也只是来接朴志训的,进去跟朴欣说了两句就出来,临走前把手上的解酒药往朴欣面前晃了晃,朴欣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赖冠霖失笑,“就是你想的那样。”
还玩什么单身夜,当然是找男朋友去。
朴志训看的稀奇,“小莫那么腼腆的一个人,没想到把小欣吃的死死的。”
赖冠霖道,“一物降一物。”
就像朴志训当初也没想过,自己会心甘情愿被赖冠霖栓得死死。
*
朴志训比朴佑镇大了整整两岁半,实打实的亲哥,然而朴佑镇长了十五年才头一次听到自己有个亲哥的消息,一时间竟不知该表现出什么情绪来。
他父母是十数年如一日的平和爱情,不至于多感天动地,但也不曾有过争吵,于是这种情况下,朴志训的出现就显得格外尴尬,更何况朴志训比朴佑镇大了两岁半,就是朴志训出生的时候,朴佑镇父母也才刚在一起。
朴志训母亲把儿子瞒的很好,要不是自知自己时日无多,两家人大概会毫无交集地过完这一辈子,朴父如是说着,面上尴尬掩不住,也有对朴志训的愧疚。
但其实朴佑镇和他母亲都能谅解,只是不知该如何反应罢了。
朴志训就在高二那年转学到这边来,来的第一天先去了一趟墓园,母亲的后事被朴父安置得很好,朴志训看了一会儿,取下鼻梁上的平光眼镜,很仔细地擦了又擦。
那是个雨天,雨不大,他坐在公交站牌的椅子上等雨停,突然从身后窜了只什么出来,朴志训下意识伸手要接,那只动物便用脏兮兮的沾着泥水的爪子在他雪白的衬衫上一蹬,轻盈地踩在了地上。
然后扑了街。
好笨的一只猫。
朴志训差点就没忍住要被逗笑了,如果不是他眼尖注意到那只猫的后腿不自然的扭曲弧度的话。
比他反应更快的是追着猫跑过来的男孩子,头发和T恤衫都半湿了,秀气的眉眼皱着扫过那只猫又看了眼朴志训被弄脏的衣服,显出一点哭笑不得来,“笨猫。”
他小心地把猫抱在怀里,这回猫老实多了,男孩子不太敢碰猫的伤腿,不知所措半晌,居然想把T恤下摆的布料撕下来。
是真的不容易,男孩子的衣服质量也太好,布料被拉的老长,线头倒是断了几根,朴志训觉得好笑,觉得男孩子白长这么高个子,心思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他带着促狭的心思欣赏了一会儿男孩子的窘态才开口提醒下两站有宠物医院,没想到男孩子一点头就要往外跑。
雨还下着呢,朴志训有点发愣,这一下没拽住,咬咬牙也跟上去,被细细密密的雨水浇了一头才觉得自己可真是病的不轻。
那猫到了医院,伤腿被处理好之后也不老实,男孩子浑身湿漉漉的,它便用指甲勾他衣服。
朴志训的衣服也是潮湿的,贴在身上很不好受,男孩子看着他有点纠结,“其实你可以不用跟来的。”
朴志训弯下腰,屈指在猫的头上摸了摸,没吭声,他鬼知道自己干嘛想不开跟上来。
大概是那只猫有点可怜。
这想法刚出现,手下的猫很不客气地晃了晃头,挥爪打掉了朴志训的眼镜。
刚刚那句话收回。
“眼镜没问题吗?”男孩子的声音倒是也很好听。
微愣过后朴志训摇头,“无所谓,是平光的。”
没了镜片的阻挡,朴志训好看的眼睛露出来,周身围绕着的冷漠气息散去不少。
“看来你不怎么招猫喜欢啊。”男孩子笑了,酒窝很漂亮,他伸手握住朴志训的手,手指也很长,教他在猫的下巴上挠了挠,猫发出舒服的呼噜声。
“可能吧?”朴志训无所谓地应着,把那句“我喜欢狗”吞了回去,于是话到嘴边转了个弯,“你很喜欢猫?”
“一般,”是个有点出乎意料的回答,“我其实比较喜欢狗。”
“但是我妈妈很喜欢,而且,它长得很像mimi。”
朴志训递过去一个疑惑的视线,男孩子笑着答,“是我妈妈养的猫,”
“但是好可惜,它几天前不在了。”
朴志训安慰他,“要不你把它带回家吧,它没有主人,现在受了伤也没有办法照顾自己。”
猫伸出指甲,勾在男孩子的衣服上。
男孩子左边脸颊的酒窝露出来,“你说得对。”
_
朴父是第二天联系上的朴志训,朴志训比说好的日期早到一天,本想着自己先熟悉一下环境,没想到朴父来的这样快。
到家的时候朴佑镇不在,其实是找朴欣去了。
而朴欣找赖冠霖去了。
朴欣是朴佑镇表妹,长期住在朴佑镇家里,朴佑镇跟赖冠霖是发小,朴欣自然也跟赖冠霖熟,知道朴志训要到这边来,家里成见最大的就是朴欣,不过大人都拿她当小孩子闹脾气,小丫头一委屈就要找赖冠霖。
朴佑镇深知朴欣的习惯,一抓一个准,等他到赖冠霖家的时候朴欣已经把底全都透完了,也不是不能让赖冠霖知道,但就是有点尴尬。
赖冠霖挠了挠头看向朴佑镇,“你也不喜欢?”
朴佑镇尴尬地没吭声。
赖冠霖父母都是高知,每年总有那么一段时间满世界地做学术,赖冠霖一个学生还要上学,不可能跟着跑,一般就会被托付到朴佑镇家里,本来也没打算瞒着。
但不管怎么说赖冠霖听到这些事也是尴尬的,只是朴欣又哭哭啼啼拉着赖冠霖胳膊不松手,只得三个人一起回去,进门的时候朴佑镇最前,朴欣躲在最后。
朴志训又带起了平光眼镜,朴父对赖冠霖温和地笑笑,轻声催促朴佑镇和朴欣喊哥哥。
朴佑镇别扭地喊了,朴欣却仍是不肯,干脆赌气跑上楼去了。
而赖冠霖有点不知所措。
看过朴志训第一眼的人,第二眼怎么会认不出来。
于是只有赖冠霖一个人毫无负担地喊了句“志训哥。”
第一次正式见面确实算不上多美好。
*
“我觉得,其实他人还挺好的。”朴佑镇拿笔尖戳了戳草稿纸,像是在自言自语,赖冠霖拿不准他什么意思,就只“嗯?”了一声。
“别的哥哥会不会也这样?反正我有题目问他,他都还挺耐心的。”
赖冠霖心想我当然知道,他还为了mimi跟着我跑了两站呢。
面上却不显。
*
朴欣的婚礼傍晚开始,把新娘送到新郎手上的角色本应由父亲做,但是朴欣情况特殊,只能由哥哥代劳,原本定的是朴佑镇,没想到化妆的时候出了茬子。
朴欣的父亲来了。
本来是没有邀请她父亲的。
朴志训高二那年,朴佑镇和赖冠霖恰好初三,朴欣比他俩还小一级。初中和高中离得不远,不过因为放学时间不一样,朴志训很少能在路上遇到几个小的。
那天高中有活动放学得早,但对初中来说已经挺晚,要不是夏天天色暗得晚,路灯说不定都开了。
然后朴志训听见朴欣的声音,语气很冲,大概是在跟谁争吵,走近的时候才听见她对面的女生扯着嗓子闹,“就是你跟老师说抢了我的名额,我要让我爸爸帮我拿回来。”
气氛诡异地一顿,女生又嚷嚷,“我爸爸才不会帮你,他只会帮我的。”
她一口一个“我爸爸”,简直就是把这个称呼当成必杀技能。
挺幼稚,也挺伤人的。
朴欣原本还像只骄傲的小孔雀,一下子就被打蔫了。
朴志训其实挺喜欢这小丫头,脾气和别的不说,小丫头长的挺漂亮,成天嚷嚷活力十足,常常一个人自己说话就能把自己逗笑。
虽然朴欣不一定想要自己给她出头,但她心里肯定难受。朴志训心里清楚朴欣对他的成见大多和这个经历有关,远远看着就又有点儿犹豫,可是对面的女生还在说,再这样下去,朴欣说不定真要被气的哭出来。
身体行动比脑子转的快,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一句“小欣”已经喊了出去。
好在事后朴欣别扭地牵了朴志训的衣角。
_
别说朴志训到这边来这么久,就是和朴欣一起长大的朴佑镇跟赖冠霖都是头一次见朴欣父亲,朴志训皱着眉赶过去的时候看见赖冠霖挡住来来人的去路,他身高很高,面无表情的时候格外有压迫感。
男人脸色也不太好看地说着什么,赖冠霖淡淡地向他伸手,男人终于忍不住黑着脸绕过赖冠霖往里走。
赖冠霖还没伸手去拦,朴志训就堵了路。
两人对视一眼,朴志训开口,“小欣知道了。”
“什么反应?”
“没反应。”
赖冠霖就转向男人,伸手,“东西我可以转交,位置也可以给你一个,别跑到面上来瞎晃。”
男人脸色红了又白,重重地把把红色盒子往赖冠霖手上一拍。
所幸一切进行得都很顺利,朴佑镇父亲作为女方亲属做证婚人,新郎小莫是个很温和的年轻人,相比之下朴欣竟还显得一团孩气,新郎开玩笑地说当初追朴欣吃了不少苦。
底下赖冠霖勾了勾朴志训的手指,“谁说不是呢。”
*
赖冠霖个子窜的早,在同龄人中永远一眼就能看见,才上高中就摸到了一米八的门槛,自那以后别说朴佑镇,连带着比朴志训都高了,手也欠,有事没事就往朴志训头上招呼,跟摸猫似的。
没多久到了他生日,死皮赖脸求着高三生朴志训给他过生日,也是朴志训脾气好有求必应,居然还真的考虑了一下,“你想怎么过?我逃一天课?”
“那倒不用…”赖冠霖讷讷,不知怎么的又有点赌气,“唉算了,晚上你能来吃蛋糕就行了。”
朴志训没经历过这种青春叛逆期,有点摸不着头脑,更苦恼的是也不知道该送什么,赖冠霖的条件什么都不缺,而他也不知道赖冠霖的低落情绪从何而来。
当晚朴志训是拎着个宠物包去的赖冠霖家,赖冠霖明显一愣,朴志训摸了摸鼻子,“这个…不能送的,是我和我外公外婆一起养的狗。”
“它叫Max,我把它接过来,一直想让你看看。”
你不是喜欢狗吗。
后面这句话被吞了回去,朴志训把Max抱出来,赖冠霖轻柔地摸了摸它的耳朵。
然后赖冠霖牵着朴志训的手把他带进屋子里,指给他看家里的猫窝。
一只被养胖的猫懒懒地甩了甩尾巴,赖冠霖说,“这也是我一直想让你看的,它也叫mimi。”
那时朴欣和朴志训的关系已经缓和很多,小丫头也把朴志训当成哥哥。高三的下课时间比低年级晚十五分钟,放学后朴佑镇去接在初中自习的朴欣,在路口的馄饨店等和朴志训一起回来的赖冠霖。
朴欣喜欢赖冠霖不是没有理由的,虽然都是一起长大,朴佑镇心疼妹妹归心疼,到底是个糙心思的哥哥,赖冠霖自小绅士,又面面俱到的,身边向来不缺追求者。
朴欣会跟赖冠霖闹脾气,“为什么是冠霖等志训哥,朴佑镇来接我?你们换一换不行吗?”
赖冠霖好脾气地哄她,“不是一样的吗?我们都是一起回家的啊。”
“不一样……”朴欣拉长声音,“我喜欢冠霖和喜欢朴佑镇是一样的吗?”
赖冠霖摇摇头,“可是我喜欢小欣和喜欢朴佑镇是一样的。”
小丫头瘪瘪嘴不说话了。
朴佑镇被拉进话题无辜得莫名其妙,被那个喜欢更是刺激得一下子起了鸡皮疙瘩,当下双手抱胸面带惊恐,“赖冠霖你干什么?!我铁直的!”
朴志训面不改色地想,好一个贞烈的良家妇女。
赖冠霖脸色黑如锅底,“我就是弯成蚊香也看不到你这型。”
朴志训真没忍住笑出来了。
_
赖冠霖不是急躁的性子,向来很善于等待的人,朴志训拎着扫把出来看见赖冠霖皱着眉的时候还有点奇怪。
他今天还要值日,担心赖冠霖是不是等急了的疑问来不及说出,赖冠霖自己跑过来,憋不住地问他,“志训哥,你刚刚被喊过去干什么了?”
他抱着手臂瞥了一眼那边女生离开的背影,堵在教室门前宛如一尊门神,高三放学已经有一会儿了,走廊上没什么人。
“你还没有打扫吧?”
他拦住朴志训,咬了咬唇又问,“那你先和我说,刚刚那个女生找你什么事?”
“没事。”朴志训的回答却很简单。
赖冠霖一愣,以为他生气,支支吾吾一会突然夺了扫把帮他扫起来,可忍了一会还是憋不住,“她是不是给你告白了?”
朴志训挑眉看了赖冠霖一眼。
赖冠霖逼问,“是不是给你递情书了?”
“……”
赖冠霖脸色一黑,“还给你送了巧克力?”
“……”
赖冠霖脸上的烦躁藏都藏不住,“我就知道,她之前还找我打听你喜欢什么,我问她还说是给你的礼物。”
“那你告诉她了?”
朴志训抵住赖冠霖扫把,似笑非笑。
“我没有啊!我干嘛告诉她,她还找了朴佑镇,啊……那个笨蛋!”
他难得有这样急躁的样子,“我是问你啊,你不能答应她吧?”
朴志训故意没说话。
赖冠霖真急了,“志训哥,你不能早恋!”
“我不会那样的,冠霖啊。”朴志训叹了一口气,他重新把扫把从赖冠霖手上拿回来,不再去看愣住的赖冠霖,自己把地扫干净了。
“我们回家。”
这种事朴志训没再让赖冠霖知道过。
*
赖冠霖在学校人气很高,不管是哪个年纪都听得见他的名字,又是校篮球队的,每次有赖冠霖的球赛整个场地都是水泄不通的。
朴志训好不容易挤进去的时候第一节已经开始了一小会,还是路上的女生看他好看才好心让的路,他买了罐红牛攥在手里,四十分钟下来,冰凉的瓶身都温热了。
队内对抗赛的比分咬的很紧,赖冠霖前半场一直打的很稳,并不很出风头,直到最后一节追分的时候队友才都把球往这边传,赖冠霖站在三分线外举球欲投,他的三分球很出名,对手果然跳起来要拦,赖冠霖一矮身晃过去冲到篮筐底下,另一个人上来拦,赖冠霖单手挡住那人,转身的同时跃起,右手轻巧把球送入篮筐。
朴志训身边的女孩子都叫疯了。
比分瞬间反转,朴志训隐约觉得赖冠霖往这边看了一眼,应该不是错觉,因为身边的女孩子叫的更大声了。
最后一节时间所剩无几,赖冠霖凭借身高优势和灵活的身体把对方的小前锋盯得死死,分数接着保持就能胜利,然而球权到了对方手上,赖冠霖的队友一个突击拍掉球,离他最近的赖冠霖其实最危险,但是情况紧急不容考虑,赖冠霖反应很快稳稳接球,倒退两步至三分线开外,故技重施对方当然不会上当,于是赖冠霖直接球脱手,三分球进筐得分有效,尘埃落定与队友击掌庆祝。
朴志训有过去找赖冠霖的想法,不过看了眼不断往球场里涌的人打消了这想法,干脆自顾自拉开拉环放到嘴边喝了一口,真的只喝了一口,赖冠霖就找上门来了。
向来稳重的人难得有点幼稚,“我以为那是给我的。”他指了指被喝过的红牛。
朴志训不为所动地一指地上,赖冠霖篮球包旁边放的各种水和运动饮料,“我以为你喝不完这些。”
“是喝不完,”赖冠霖煞有其事地一点头,飞快地把朴志训手里的红牛勾到自己手里,毫不客气地喝了一口,甚至还特意发出了声音以表示这一口是货真价实毫不掺假的,眉梢眼角都染上些笑意,“因为这一瓶就够我喝的了。”
“不冰了。”朴志训提醒他。
“那也没事,”赖冠霖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反正天气也凉了,还是志训哥体贴。”
幼稚得要命,朴志训给他气笑了。
校篮球队有庆功宴,赖冠霖拒了聚餐,跟朴志训走在回家路上,他长手长脚的,身体比例好的令人眼红,手插在兜里的吊儿郎当动作也被他做得漫不经心的好看。
“志训哥答应过的,”他轻声开口,“我赢了球赛,答应我一个要求?”
朴志训慢吞吞道,“那得看是什么要求,你要是狮子大开口提我做不到的事,我上哪儿哭去?”
他虽未感受过恋情的悸动,但也从没想过自己的取向会是男性。
赖冠霖果然一顿。
半晌他笑了一下,“当然不会,我其实也没有想到要什么要求,先欠着吧。”
朴志训嗯了声一路无言,快到家的时候发现路灯坏了一盏,路上有一小段黑暗,昏暗暧昧得像少年迫不及待的无法掩藏的心思。
朴志训刹住了脚步。
“志训哥,”赖冠霖转过去,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可怜兮兮的,“可以要一个bobo吗?”
男孩子的眼睛在黑暗中格外明亮,朴志训叹了口气搂住他脖子,嘴唇很快地在他脸上擦过。
可是远处的路灯照不亮这边的昏暗。
朴志训垂下眼睛,
“赖冠霖,我是直男。”
*
深秋的天气最是难琢磨,整座城市一夜寒潮降温十度,这边偏南方,连冷都是湿冷的,朴志训早上出门只穿了件卫衣,写字的时候手都半僵了。
距离低年级放学已经有十分钟,高三再留五分钟就能走,第二天又是周六,班里有人蠢蠢欲动,同桌甚至收拾好了书包。
朴志训是最不紧不慢的一个,他甚至在打铃后多留了三分钟对完了答案才走。
赖冠霖在走廊等他。
朴志训有点愣,赖冠霖站在那里不吭声,也不知他在外面等了多久,他今天本来是请假的,并没穿校服,现在见了朴志训也没开口,捂着嘴吧猛地转头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朴志训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昨天是朴志训毫不留情的打破赖冠霖好不容易积聚起的勇气,甚至连那句“我喜欢你”都没有让赖冠霖说出来。 早上赖冠霖给朴佑镇发信息说生病请假,问了他妈妈才知是着凉发了烧,朴志训本以为这件事到此为止,可是第二天赖冠霖依旧忍辱负重地在教室门外等他。
朴志训对上赖冠霖那双眼睛,又移开视线。赖冠霖一看就是特别单纯的人,当然这和他从小受到的良好家教有关,朴志训从来没有见过那么清澈的眼睛,说话时总是喜欢直视着对方,朴志训受不了那种毫无保留的清澈。
朴志训的话一出口,赖冠霖眼神就黯下去了,朴志训松开他退后到安全距离,一言不发。
之后是赖冠霖笑了,“志训哥明明一直就知道。”
“看我像个傻瓜一样围着你做着没有希望的事情,是不是……”他有些难以出口似的笑了一下,“很好笑?”
朴志训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倒是赖冠霖深吸一口气撇开脸,“我不是…这个意思,对不起。”
朴志训偏过头,轻声道,“这种事情,哪里有意思了。”
_
寒假来的很快,高三放假晚,低年级在那边的教学楼欢呼的时候高三正在气氛低迷地发卷子,广播开了两次要求安静才消停些,没半个小时已经走的差不多,朴志训通过窗户看见赖冠霖在等他,其实这时候离朴志训放学还早,赖冠霖完全可以在自习室自习,但他并没有去,因为放了假,他手里甚至胆大包天地握着手机。冬天天黑早,发红的夕阳透过树叶打在他脸上。
有女生在绿荫区的桌椅上写作业,朴志训认识她,甚至是她先来找的朴志训。
“虽然很不好意思,但是我是真的很想知道赖冠霖喜欢什么东西?”
女生有些害羞地拦住朴志训,长的很清秀的面孔,头发很长,提到暗恋的人时眼睛里毫不掩饰的爱意。
朴志训犹豫了一下,“寿司。”
女生其实本来没抱多大希望,但是朴志训真的回答了她,她便忍不住追问。
朴志训无端地就想起来赖冠霖气急败坏的样子。
「你告诉她了?」
“或许,奶茶呢?他会不会讨厌巧克力?”
「我没有啊!我干嘛告诉她,她还找了朴佑镇,啊……那个笨蛋!」
赖冠霖对奶茶过敏,出生在奶茶之乡的人,偏偏只能喝珍珠绿茶。
赖冠霖讨厌甜腻的食物,巧克力特为尤甚,喜欢巧克力的是朴志训。
朴志训垂下眼睛。
“都喜欢的。”
赖冠霖很帅气,女生也很漂亮,支着头看着喜欢的男孩子,一切都美得像一幅画。
“冠霖,人生一眨眼就过去了,那么短的一段时间,干嘛非要给自己找不痛快呢?”
赖冠霖没有回答。
第二天学校只剩下高三的学生,高三教学楼外再也没有闲人。
期末的月考朴志训考得不太满意,在教室自习了好一会儿才走,冬天天黑的早,朴志训一出校门先看见左拐那条路上,烟头一闪一闪地走近。
他第一反应是收保护费的混混,皱着眉转身准备绕路走,却也看得见那边有人不紧不慢地走过来。
如果是一伙的,朴志训没把握对上两个人。
手腕上突然传来温热的触感,整只手臂立刻泛起细碎的鸡皮疙瘩,对上那双黑的发亮的眼睛时却又似乎如此理所当然。
赖冠霖眼皮子一垂拽着他就跑,朴志训还有点发愣,但是好在反应很快,刻不容缓中竟然还听清楚赖冠霖跑过他身边时极小声的一句“笨。”
朴志训差点就给他气笑了。
然而这并不是个算账的好时候,叼烟的明显一顿,大概是没想到朴志训竟然敢迎着自己上来。
朴志训抽空飞快往后扫了一眼,对面的混混也跑了上来。
赖冠霖拽了他一下,等朴志训注意力转回来,赖冠霖却加了速越过叼烟的,朴志训还没反应过来手上已经一松,赖冠霖往他肩上推了一把,“跑!”
朴志训顿了下,他有自知之明,赖冠霖看着斯斯文文,实际上学过好几年散打,而他再站下去只能是拖后腿。回头只看见赖冠霖一脚踹上那人的膝盖,叼烟的猝不及防连烟都落了地,跪在地上很快又被赖冠霖补了一脚。
但他刚刚是出其不意才稍占上风,这下老老实实一对一也难免脱不开身。眼见着叼烟的要爬起来,另一个也举着拳头要往这边冲,局势一下变成二对一,朴志训咬咬牙跑了回去,赖冠霖眼明手快地拽过他书包往对面正爬起来的人脸上一扔。
朴志训书包挺重,砸到人脸上的声音听着都牙酸。
叼烟的咬牙切齿,骂了句朴志训最不能听的话,“哈,我操你妈!”
赖冠霖神色一凛,对面的混混被他抓住机会猛地撞了墙,身体和砖墙发出沉闷的声响,他自己有尽量小心地避开头部,就这样也是一阵眼前一片黑,赖冠霖按住他脖子摁在墙上,照着他肚子毫不客气地给了一拳。
朴志训拳头握的死紧,赖冠霖把他往后推了推,冷下脸对着叼烟的,“道歉。”
叼烟的痛得趴在地上,冷笑。
赖冠霖也不勉强他,偏过头看朴志训,言简意赅道,“报警。”
别说两个混混,连朴志训都是一愣。按理来说这种打架斗殴的混混送到附近的保安所就够他们受的了,报警实在过于麻烦。
朴志训犹豫了一下,赖冠霖还是坚持,“报警。”
话音刚落,朴志训看见赖冠霖身后有什么一闪而过,心跳都停了两秒,“冠霖!”
赖冠霖伸手一挡,手上当下就是一道口子。见了血。
朴志训眼睛一下子红了。
事情演变成了朴志训坚持要报警。
警局值班的讶异于赖冠霖的年轻,留下联系方式后表示受害者可以先行离开去医院,朴志训也担心赖冠霖,起身要走,却是赖冠霖摇摇头,指指叼烟的,“他欠个道歉。”
伤了人道歉当然是必要的,警员了解地点点头,叼烟的迫于警员的视线,瓮声瓮气对着赖冠霖,“对不住,行了吧啊。”
赖冠霖学他冷笑,“对象错了,没让你冲我。”
去医院的路上两个人都很别扭,朴志训眼睛一直不受控制地去瞥赖冠霖的手,赖冠霖被他盯得不自在下意识要藏,于是两个人都觉得尴尬。
水果刀并不锋利,伤口不深,却也因此显得皮开肉绽的分外狰狞,赖冠霖自己没瞧几眼,朴志训倒是一声不吭杵在边上看完了清洗包扎全过程,清洗过后的伤口泛着叫人梗着难受的白色,女护士是个心软的,看一眼就皱起了眉,“你们小年轻就是不拿身体当回事,活的好好的干嘛要给自己找罪受呢?”
类似的话朴志训也说过,赖冠霖装出一副虚心聆听的样子,护士果然吃这一招,摇摇头叹口气不再说话了。
朴志训拿完药回来的时候赖冠霖正在单手发信息,完好的一只手臂弯里挎着朴志训的书包,并不很在意的样子,朴志训从小最怕欠人情,看不得他这种样子,半晌轻声开口,“疼吗?”
说完有点后悔,不疼的是傻子吧。
于是又开口,“好像会留疤。”
赖冠霖皮肤白,那伤口便越看越狰狞。
朴志训垂下眼睛,一只手伸过来轻柔地理了理他的刘海。赖冠霖轻声笑起来,“没有关系,感觉是很珍贵的礼物。”
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朴志训明显一愣,就这一愣是功夫,赖冠霖手指已经不经意地划过他的额头,拇指在朴志训柔软脸颊似有似无地蹭了一下。
朴志训竟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笑那赖冠霖真是鬼精,吃准了朴志训舍不得动他受伤那只手。
尾指蹭过嘴唇,赖冠霖却撤了手。
“志训哥,我是不是太打扰你了?”朴志训顺着他的视线瞥见自己的书包,那张卷子让他有一点烦闷,还没来得及想什么,赖冠霖已经站起来轻快道,“回家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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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流程繁杂的要命,朴欣早在前一天就抱怨过好几遍,差点把新郎给吓住了,生怕这位随心所欲的大小姐当场摆摆手嫌累不干了。真到了这天朴欣倒是一声没抱怨,满面春风的样子看的朴佑镇吃味,手心里捧出来的妹妹说嫁就嫁,还有就是一起长大的四个人,除了自己都有了伴,他一个单身狗活在里面难受。
发言完毕新郎小心地扶着朴欣要倒香槟塔,也是这会儿朴欣才想起来手里还抱着碍事的花球,底下的小孩子眼巴巴地望着,还有些未婚的姑娘小姐妹也跃跃欲试,谁知朴欣那丫头不按常理出牌,随手就往底下一扔,恰好落在她小姐妹的头上,身边的女孩子一哄而上去抢。
扔捧花是所有宾客都喜闻乐见的环节,未婚的女孩子战斗力不容小觑,好不容易抢到的姑娘大概是过于高兴,用力一挥,那捧花之中三分之二的花都飞了出来,当场来了场天女散花。
朴志训坐的位置正好是重灾区,一朵玫瑰直接砸他头上。
周围的宾客一阵哄笑,有接的有躲的,格外热闹。
朴志训把花拿下来,捏着被剪短的花茎,看着花瓣,突然觉得好笑。
赖冠霖也看着他,笑了,“好兆头。”
说完他站起来,一米八多的大男人毫无心理负担地伸手到一群小姑娘之间抢到了一朵花,还没等人反应过来呢,他就施施然坐回朴志训边上,捏着冰凉的玫瑰花茎,花茎都被剃去了刺,手感冰凉光滑,并不伤手。
朴志训揶揄他,“赖冠霖你一个男人去跟小姑娘抢,丢不丢人?”
“我俩一起,我丢人你也丢。”他脸皮比起少年时期还要厚了不少,趁朴志训还没反应过来直接把手中的花插进朴志训正装胸前的口袋,又执起朴志训拿花的手放到自己胸前,强迫人给他送花。
还强买强卖呢,朴志训给他气笑了。
可是朴志训还是惯着他,垂着眼睑认认真真地把玫瑰插在他胸前。
他认真的样子格外挠人,睫毛簇拥着他漂亮的桃花眼。浅色玫瑰配这样的朴志训,不能再合适了。
钟声和礼花中,赖冠霖偏过头吻他。
*
共枕而眠的时候朴志训总是忍不住去摩挲赖冠霖手臂上的疤,其实并不多么狰狞,只是仔细看就能看见颜色与赖冠霖皮肤的不符,上手能摸到凹凸不平的触感,这一块是他们四个人的秘密。
也是他们运气好,四个大人不在家,路上也没有邻居看见,回到家时只有朴佑镇没心没肺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朴欣却是已经在门外等急了,彼时赖冠霖还没得及换衣服,手臂那还沾着血,差点把朴欣吓得尖叫。
最后被朴佑镇一把拖入他自己的房间,明明也担心的要命,偏偏还嘴欠,“英雄,真是英雄,长这么大头一回见你这样,我得把这天刻在你的墓志铭上。”
平时这样只有朴欣会气的打他,这天连朴志训都破天荒地抬起眼皮子瞥了他一眼,朴佑镇觉得背后凉飕飕的,很没骨气地闭了嘴。
换药也是躲在朴佑镇房里换的,朴欣泪眼汪汪地要跟进来,当然被朴佑镇赶了出去,走前扒着门不放,委屈道,“你们都不让我知道,我害怕。”
赖冠霖哭笑不得,“这里都是男生,你一个女孩子进来像什么话?”
朴欣就吸了吸鼻子,有点想摸摸赖冠霖的伤口,“你疼不疼啊?”
赖冠霖:“……你不碰就没多大问题。”
见他还有力气开玩笑,朴志训捞起赖冠霖那件沾了血的衬衣拉着朴欣往外走,“小欣给我找个打火机。”
得了任务,朴欣总算不闹了。
只是到了烧的时候,朴志训皱着眉,半晌把衣服胡乱塞进书包,嘀咕道,“还是洗洗算了。”
朴欣不解,朴志训便小声答她,“怪不吉利的。”
赖冠霖是他妈妈的眼珠子,朴志训根本没打算瞒着,但是一连好几天都风平浪静的,朴志训才觉出什么不对劲的来。
那几个小混混被教育过,虽然不见得就改邪归正,但是见了朴志训都是翻个白眼就走了,赖冠霖乖乖躲在朴佑镇家里养伤,他父母又出去了,连着一个星期都在朴佑镇家住的心安理得。
临近年关朴志训终于才又一次见到了赖冠霖父母,风尘仆仆的两夫妇直接订了餐厅,两家人其乐融融地出了门,赖冠霖母亲一边跟朴佑镇母亲聊天一边给儿子夹菜,起手就是一道酸菜炒笋片。
朴佑镇一家都不吃辣,这么一个星期下来也没遇着什么需要赖冠霖忌口的东西。
赖冠霖吃不了太辣,他母亲却不一样,不过记着儿子的口味,这道菜也不算多辣,赖冠霖眼睛都没眨一下就往嘴里塞,坐在对面的朴志训急的在桌底下踹他。
赖冠霖被朴志训弄的一愣,沾着辣椒的笋片直接掉在碗里,朴志训一时间有些尴尬,下一秒赖冠霖却是慢吞吞地站起来把笋片夹到朴志训碗里。
他们两个恰好正对着圆桌的两边,距离最远,即使是赖冠霖手长也要站起来才夹过去,当下打断了两位母亲的讲话。
朴志训脸皮薄,当下捂住了额头。
“志训那边是不是夹不到?”却是赖冠霖母亲眨了两下眼睛,热情地就要给朴志训布菜,顺带没好气地拽了儿子一把,“进了自己碗里的还夹给别人,你怎么想的?”
朴志训几乎想找个地洞钻下去,“不不不,不是这样,其实是冠霖现在不能吃辣……”
迎上母亲探究的视线,赖冠霖不慌不忙地打断朴志训的话,“好像长了口腔溃疡。”
别说朴志训,连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的朴佑镇都愣了,赖冠霖母亲信以为真,啪地放了筷子,皱着眉探头去看,“什么时候的事?妈妈看看?”
赖冠霖哭笑不得地张了嘴,余光瞥见朴志训皱着眉的样子觉得好笑,他母亲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郁闷道,“哪儿呢?没看见啊。”
“这儿,”赖冠霖毫不在意地指指脸颊,“大概是还没来得及长出来,昨天就感觉挺疼的。”
他母亲看起来像是真的被他的鬼话哄住了,唔了声没再给他夹辣菜。
饭桌重归平静,朴志训心里叹一口气,那片万恶的笋还好好地躺在他的米饭上,朴志训不动声色地把它和饭一起夹起来吞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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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几天就是除夕,学校终于在除夕前两天放了假,直到朴欣在饭桌上嚷嚷无聊,朴志训才反应过来自己有好几天没见过赖冠霖了。
朴欣的性子被朴佑镇带的野,乖乖坐着的时候就是安安静静漂漂亮亮的一个小姑娘,嘴一张能气死人,被哥哥们带大的女孩子性子直,脾气也直,比别的女孩子们少了一点委婉,也玩不太到一起去,倒是和朴佑镇的朋友更熟一些。
朴志训好笑地哄她,“那你跟着你哥玩呗,佑镇哪里敢不带你?”
“他们哪里有冠霖好玩?”朴欣挑剔地哼哼,“噢,志训哥你还不知道,冠霖每年过年都要回他爷爷奶奶那边,北城。所以这边过年超——无聊。”
北城比他们这要稍北一些,不算太远,朴志训也是在北城长大的,他外公外婆都在那里。于是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朴佑镇没好气道,“嫌这嫌那的,你有本事跟过去呗。”
“我倒是想,”朴欣伶牙俐齿地反驳,“我要是有这个本事才不要你这个哥。”
可以说是非常扎心了,朴佑镇捂着心脏嘶嘶抽气,朴志训给面子地笑了笑。
除夕一早是被朴欣的敲门声闹醒的,敲门声很急,朴志训随便抓了把头发就开了门,结果被巨大的皮卡丘玩偶糊了一脸。
皮卡丘是朴欣的,小姑娘正抱着玩偶乐呢,朴佑镇不客气地把她往边上推了推,把手里的袋子塞进朴志训怀里,言简意赅,“冠霖的礼物。”
赖冠霖回他爷爷奶奶家早,又非得除夕才送礼物,就把礼物藏朴佑镇家,那有间属于赖冠霖的房间。
朴佑镇是一大早被朴欣拉起来的,拿到赖冠霖给他留的PSP脸色才好了点,又跟朴志训吐槽,“本来想喊你一起的,小欣非说你学习辛苦让你多睡会,好嘛,能奴役的就剩我一个。”
朴志训有点好笑,他少有这种拆礼物的心情,母亲跟外公外婆虽然疼爱他,却也只会问他想要什么需要什么,给人惊喜这种行为仿佛只属于浪漫的人,赖冠霖也许只是注重仪式感,但骨子里确实有着这么一种浪漫。
袋子上龙飞凤舞的朴志训的名字和简单的盒子都让朴志训的心情蓦然放飞起来,他兀自感受了好一会儿才被朴欣戳了戳胳膊,小姑娘满脸毫不掩饰的好奇,还夹杂着一点莫名其妙的攀比心理。小姑娘喜好变得快,一周前还满大街地搜皮卡丘的联名T恤,这两天就只念叨着机器猫了,绕是如此 赖冠霖送她的皮卡丘依旧很得欢心,赖冠霖肯用心去记她的喜好就足够让女孩子雀跃了,至于朴志训,女人天生的第六感能感觉得到赖冠霖对待朴志训是特殊的。
然而等朴志训拆了盒子,朴欣还没怎么着,朴佑镇倒是一脸的见鬼,“草,赖冠霖干嘛这样。”
他天天见惯了女生给赖冠霖送巧克力递情书,冬天又改成了热奶茶跟手织围巾,要么是不爱吃的要么是不能吃的,他笑到头掉,偏偏赖冠霖拒绝人又不会说自己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女生只当他礼貌拒绝,一边觉得他绅士高岭之花一边前仆后继。
围巾这种东西,赖冠霖怎么会送给朴志训?
朴志训还不知道朴佑镇跟着赖冠霖已经阅尽万千围巾,不过送围巾这种举动本来就让人感觉温暖,朴志训有点不知所措地看向朴佑镇,朴佑镇没好意思吭声,就只干巴巴道,“赖冠霖还挺…上心的。这还是我第一次见他送这个。”
朴欣冷不丁插口道,“第二次!”
朴佑镇瞥她一眼,无语道,“行行行,第二次第二次。”
趁她不注意又转头跟朴志训吐槽,“之前出去玩的时候手套丢了一只,冠霖分了一只给她,最后剩一只干脆也给她了,宝贝似的供着,啧。”
说的太快没刹住车,那个带着嫌弃意味的“啧”让朴欣炸了毛,没想到朴佑镇变脸比她还快,拉下脸也居然有几分哥哥的威严,“朴欣,我警告你啊,你是女的,不管你想什么都矜持一点听到没有?”
朴欣脸色红了又白,气的扭头就走,朴志训哎了两声没喊住人,没好气地一推朴佑镇,朴佑镇绷着脸忍了两秒,终于还是拉下来追了过去一通好哄。
鬼使神差地订了年初二的车票,终点是北城城区的客运站。
朴父一听他说想回趟北城,脸上顿时就带了些尴尬,“哎,是我没考虑着,”又有点犹豫,“这时候票不好买,我开车送你去吧。”
朴志训外公外婆都不太待见朴父,他也挺怵这两位老人,朴志训讶异,微愣过后摇摇头,“没事,我刚看了一下还有,您要是同意了我现在就订。”
其实这时候票已经没了,票是在这之前订的,朴志训不动声色地撒了个小谎,拿着手机犹豫着要不要改买北城西的票,最后犹豫着直到北城西的票都卖完了才叹了口气。
冲动要不得。赖冠霖一个电话,所有的自制力就都缴械投降了。
电话打过来的时候他们在庭院放烟花,大的小的都是朴欣挑的,大人在外面看了会就进屋看春晚,朴欣拿着仙女棒非要朴佑镇点。
原本是想让朴志训点的,但是朴志训摇摇头,朴欣就以为他不喜欢,也不逼他,转而去闹朴佑镇,其实朴佑镇才是真不喜欢,他觉得太幼稚,偏偏全家人都是纵着朴欣的,他惹不起。
除夕挺冷,好在风不大,烟花的火光明亮又温暖。
挺意外的,朴志训想。
还不到一年,他居然在这座陌生的城市感觉到了温暖。
他攥着手机,电话打来的一瞬间就下意识接了,连铃声都没来得及响起,赖冠霖明显也意外朴志训动作迅速,有点好笑地说了新年快乐。
朴志训纠正他,“除夕快乐。”
“好吧,”少年无所谓的声音传过来,有点无聊地,“志训哥那边冷不冷?”
挺冷的,朴志训下意识把羽绒服的拉链往上拉到顶,因为没注意不小心夹到了手指头,过了两秒才有钝钝的痛感传过来。
朴志训犹豫了一下,“你疼吗?”
“……啊?”赖冠霖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已经好了啊。”
朴志训在这边皱起眉,“赖冠霖,你——”你什么,朴志训说不出来,好像有好多话,又好像一句都没有。
朴志训的话就顿在这里,于是涌上一阵尴尬,那边的赖冠霖好脾气地等着他说完,于是朴志训听见电话那头传来的清浅的呼吸。
最后还是赖冠霖开的口,“志训哥,别皱眉了。”
朴志训于是挂了电话,越发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车票是第二天傍晚的,朴佑镇送朴志训到车站,一路嘀咕,“怎么买这个时候的票?到北城得多晚了?”
“这个时候一票难求。”他这话倒是实话,买的时候就只有这个点,白天的也有,可那还要再晚一天。
朴佑镇哦了声,叹口气,“你走了,小欣就真的更闹了。”
他一说起朴欣,朴志训就想笑,偏偏朴佑镇还特认真,“我都服了,其实姑妈老喜欢你跟冠霖了,我妈也老说是我把小欣带野的。”
“嘿,不野着点怎么保护自己啊?”
朴佑镇姑妈也是朴志训姑妈,朴欣亲妈,过年前朴志训终于见了她一面,和他母亲有点像,都是一看就特别骄傲坚强的女人。
“所以,哥,”朴佑镇叹了口气,“你回来也好歹帮我说两句好话吧?”
朴志训想起他刚到的时候,朴佑镇被逼着喊哥时一脸的别扭,没忍住笑了一下,朴佑镇不乐意了,“有那么好笑吗???”
朴志训转身上了车,干脆利落地车遁了。
朴佑镇话多,上车前朴志训尚且没什么感觉,自己一个人坐在座位上才觉着自己可真是病的不轻。
他既没有给赖冠霖打电话,也从未向外公外婆透露一星半点。
才出发不到十分钟,他就开始后悔了。
北城确实要更冷,下车的时候朴志训把羽绒服裹得紧了点,犹豫着要不要找个宾馆,就听见对面有人喊了声“志训哥”。
那声音实在太过熟悉,但出现在这里也太不合常理。朴志训迟疑地抬头看过去,赖冠霖正站在对面,乌黑的眼睛映满笑意。
他很高兴,特别纯粹的高兴,朴志训感觉到了。光看眼睛能感觉到,嘴巴,嘴巴看不见,因为寒风中的人正双手捂着放在嘴边,正在呵气。
朴志训呆了两秒,解下脖子上的围巾走过去圈住他的手,简直又惊又怒,“你疯了?”
北城冷成这样,连朴志训一个常年套短袖的人都穿了羽绒服,赖冠霖身上就一件一看就不保暖的外套。
赖冠霖不答,慢吞吞地低头看了眼手上的围巾,朴志训便有点尴尬。
只是他还是生气的,也没吭声,两个人对峙半晌,最后推着赖冠霖进了附近的一家24小时便利店。
便利店空调开的足,赖冠霖暖过来,朴志训在收银台前买东西,他就被朴志训按在椅子上,又把围巾叠的整整齐齐,舍不得放在桌面,就干脆平平整整地放在自己腿上。
朴志训回来看着都无奈了,没好气地把关东煮怼到赖冠霖面前,恶狠狠地,“吃。”
赖冠霖无辜地看他一眼,直把朴志训看的火气上涌。他看着赖冠霖一副护食的姿态护着围巾就别扭的慌,想把围巾拿回来,那人就把长腿往后一缩,朴志训一把摸他膝盖上,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又特别无语,明明围巾是给他的礼物,赖冠霖这小气的还要收回去不成?
小气鬼看着他的表情噗地笑出来,一颗肉丸递到朴志训嘴边,赖冠霖轻声问他,“哥哥怎么买这么晚的票?”
朴志训不吭声,赖冠霖拿肉丸碰了碰他的嘴唇,顺口道,“自己亲过的丸子都不吃啊?那好吧,只能我吃了。”
这就很找打了,朴志训生生忍住翻白眼的冲动,面无表情地叼走了竹签上的肉丸。
“来干什么呢?”他眼睛里都是浅浅的笑。
朴志训犹豫两秒,“看日出。”
北城西的日出是出了名的美,赖冠霖半眯起眼睛看他两秒,噢了一声。
最后跟着赖冠霖回了他家,朴志训原本打算找个旅馆,奈何赖冠霖直接把他的书包背走了,他倒是算的清楚。朴志训从下车到出便利店没掏过一次手机,大概是心烦着连手机都懒得拿了,就被赖冠霖得了逞。
赖冠霖出门出的急,这鬼天气家家户户都要开供暖,在室内几乎对外界温度没什么感觉,朴佑镇一说朴志训来北城就坐不住,抓了椅背上的一件外套就往外跑,向来视手机为命的人连手机都忘了拿,真难得他外套里还有几十块钱。
这个点已经快十一点,赖冠霖拿朴志训手机叫了车,朴志训在店里就要把羽绒服脱给他,赖冠霖怎么都不肯要。
指指围巾,“你给我围巾就行,衣服你穿着。”
朴志训羽绒服里就一件黑t,还是短袖,赖冠霖疯了才会要,况且朴志训羽绒服领子高,不带围巾也问题不大。
朴志训却抓着围巾不肯,赖冠霖也就是顺口反驳,好不容易才把围巾送出去,万一朴志训真还回来,那他可真没办法了。
赖冠霖家里留了盏小灯,老人上了年纪睡得早,他父母也是和他走亲访友一天了,也挺早就休息了,朴志训才得以避免一场尴尬。
他那包里东西挺全,洗漱用品都有,赖冠霖怕他冷赶紧把他推浴室里,出来时朴志训换了身衣服,看着挺厚。
“志训哥没带睡衣?”他小心翼翼地捏了捏朴志训的衣服,“睡觉穿这个不舒服的啊。”
朴志训就一个包的行李,换洗衣服就带了一套,实在放不下多一套睡衣。
赖冠霖闷不吭声找了套自己的放在床上,自己一矮身从朴志训身侧钻进浴室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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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志训醒过来的时候六点多一点,赖冠霖给喊醒的,难得醒的比朴志训早,居然已经穿戴整齐,“志训哥醒醒,现在起床我们能看到日出。”
朴志训昨晚看似睡得早,实际上闭着眼睛好久都没睡着,这会儿难免有点起床气。
床其实不小,两个人睡也不挤,只是朴志训心里有鬼,又不肯表现得太明显,也没多矫情地躺床边上去,就占了小半张床背对着赖冠霖那边,赖冠霖以为他睡了,躺下的动作都轻手轻脚的,也背对着他睡了。
可是这个年纪的男生睡觉能有多老实?赖冠霖倒是没抢被子,反而一直把被子往朴志训这边推,朴志训心里好笑以为他蹬被子,没想到下一秒赖冠霖拿被子把朴志训裹成蝉蛹,自己卷着剩下的一点贴着朴志训才老实下来。
他这还是无意识的动作,朴志训已经热的要冒烟了。
这会儿再看赖冠霖的脸就感觉格外怪异,刚睡醒也没想那么多别扭,再次闭上眼睛一卷被子不理人了。赖冠霖哭笑不得,“不是想去看日出吗?”
朴志训烦死了,“几点了?”
“六点零五,本来应该早一点叫你的,看你还在睡就没喊,现在起床正好,我叫了车,一会就到。”
朴志训闷声道,“我现在不想看。”
赖冠霖顿了两秒,声音轻快道,“哦,那好吧。”
朴志训一下子就醒了。
他猛地坐起来,赖冠霖正脱卫衣,看起来像是准备爬回去再睡一个回笼觉。拉扯衣服的时候露出一截后背,身材真的不差。
朴志训盯着他,“你几点起来的?”
“五点半。”赖冠霖下意识答。
朴志训哦了一声开始解睡衣扣子,一连解了五颗,露出一片晃眼的白,然后伸手去拿自己的衣服。
赖冠霖被他这一连串动作搞的摸不着头脑,朴志训已经转过去换了衣服,嘴里还催,“你别睡了,我们去看日出。”
正准备躺回去的人哭笑不得,“你醒了啊?”
“嗯,”朴志训面皮一红,自己进了盥洗室,还没忘记远远喊一声,“车别取消啊!”赖冠霖把脱了一半的衣服穿回去,然后把朴志训随手放在他床上的睡衣叠好。
手上还是朴志训的温度,未免太过不真实。
怕来不及,早餐都是在车里吃的,这个点早餐店都没开门,赖冠霖爬起来蒸了包子,出门时拿了两袋豆浆粉倒进保温杯里胡乱晃了晃就是两个人的早餐。
赖冠霖本来想分开冲豆浆,朴志训制止了,两个人,一人一个保温杯,喝完之后就没水了,想想都难受。
紧赶慢赶到了海边,万幸,像他们一样,有大冷天出来看日出的爱好的人不多,两人找了个地方坐下来,靠的很紧,然而穿的衣服太厚,体温根本透不过来。
赖冠霖打了个哈欠,看起来比平时要困得多,平时朴志训没少见他犯困的样子,朴志训就没见过比他更能睡的人,明明睡的也早,起的还晚,偏偏每天都是一副极度缺少睡眠的脸,一般人洗把脸刷个牙也就差不多醒了,赖冠霖走在路上还能差点撞柱子上,朴佑镇跟赖冠霖对喷时没少拿这件事当把柄。
果然还是起的太早了吧。朴志训叹了一口气,赖冠霖突然猛地转过头去,捂着嘴吧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朴志训吓了一跳,赖冠霖刚摸出纸巾,一句“对不起”还没说出来,紧接着又是一个喷嚏。
朴志训:“……”还有点好笑。
赖冠霖耳朵都红了,背着朴志训把鼻子擦的通红。
笑过后朴志训有点犹豫地皱着眉,“有没有觉得发冷?”不能怪他多想,他不知道赖冠霖在车站等了他多久,问他也不答,车到站的时候赖冠霖整个人都快僵了。
赖冠霖摇摇头,朴志训就想伸手探热,赖冠霖就往后躲,实在躲不过了,就哭笑不得的,“志训哥,你别这样。”
话一出口朴志训还没反应过来,赖冠霖自己先尴尬了,他无措地搓了搓指尖,朴志训垂着眼睑,突然觉得很累。
他自欺欺人地想,起太早了吧。
又忍不住看了一眼赖冠霖,少年觉察得到他的视线,“志训哥,”他笑了一下,“想说什么呢?”
朴志训不吭声,赖冠霖也不追问,手机屏幕暗下去,最后一丝光亮也从他脸上消失,两个人的脸陷入黑暗里,谁也看不清谁是什么表情。
“累吗?”朴志训问。
他觉得累透了,然后听见赖冠霖笑了一声。
“志训哥,”他在黑暗中准确地抓住了朴志训的手,骨节很大,掌心温热地包裹住朴志训的,“听我说完好不好?我喜欢你。”
朴志训抽手的动作就停了,夜视的功能一点一点恢复,模模糊糊能看见交叠着握在一起的手。
“昨晚去车站的路上,我其实是抱有希望的,特别是看到你出现在我面前,我——”他顿了一下,朴志训也蓦地心跳漏了一拍,到底为什么不去北城西而来北城区,这个问题朴志训自己最清楚。
“我对自己说好了,你要是来找我的,我就当你答应了。”
“可是你要是特意跑过来,跟我说,这样不对,不行。”
“那我就,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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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天极处染上一片橙红色,朴志训清楚这是太阳要出来了,而他也终于看清楚了赖冠霖的表情,他沉静地看着他,眼里有细碎的光。
这一刻他没办法把赖冠霖当成弟弟,这是一个大胆地追求着他,在他面前说着爱语的年轻男人。
日出太温柔,面前的人太虔诚,朴志训心想,好,又疯一个。
他扳过赖冠霖的脸,扣住他的脖子吻过去。
*
日子悠长又溜的飞快,赖冠霖高三那年出了国,还是他父亲的手笔。
当爸的情感上糙一些,比不得他母亲敏锐,那时朴志训考去了更北的学校,整个高二赖冠霖其实都不太积极,母亲隐隐觉得儿子恋爱了,犹豫再三终于在一次午饭后问了出来。
赖冠霖慢条斯理地抽了张纸擦擦嘴,拉开椅子站起来,“嗯。”
夫妻俩都没想到赖冠霖认得痛快,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就听赖冠霖淡淡补充,“是个学长。”
什……?
他父亲愣了足足七八秒,火冒三丈站起来就要找称手的工具要动手。
也是赖冠霖反应快转身就往外跑,脚上居然还套着球鞋。
他母亲到底护犊子,原本也有点蒙,现在一看他父亲这样立刻气的比他还厉害,“你干什么啊?你还真打他啊?”
他父亲也很抓狂,“这是打不打的问题吗?你看看他什么态度,兔崽子早就穿好鞋要跑啊!”
“我不管,”女人护起儿子来毫不讲理,一字一句铿锵有力,“打人就是不对!”
就这两句话的功夫,赖冠霖已经跑到外面去了。到底是反应快,给朴志训去了消息先瞒着哄住,照片消息记录备份到云盘加密又加密,最后手机一格式化,等到赖冠霖父亲找来的时候就见他儿子一脸淡定地买了杯咖啡坐在路边喝。
赖冠霖没说对方是谁,夫妻俩也没问,就赖冠霖这样一副你奈我何的样子,想也知道撬不开他的嘴,他父亲甚至偷偷跑到学校去瞄了好几天,始终确定不了目标。自己儿子自己清楚,臭小孩死颜控一个,学校也不是没有长的清秀的,偏偏怎么看都觉着不会是赖冠霖喜欢的。
赖冠霖摆了一道,是学长没错,可没说是毕了业的学长。
学校这么大,光靠个性别找人无异于大海捞针,他父亲干脆把赖冠霖打包去了西欧,送上飞机前被妻子瞪着不情不愿,“你自己好好想想,想明白了再回来。”妻子气的往他腰上一通狠掐,还要说话,他却是怎么也不肯松口了。
赖冠霖那套“封闭训练营”的鬼话瞒了朴志训小半个月,实在瞒不住了,就把声音放的很低很低,那么大的一个男孩子隔着小半个地球跟朴志训撒娇倒是不违和,朴志训吃软不吃硬,才露了一点松动,那边赖冠霖趁热打铁,“是我先喜欢志训哥的啊,拜托让我保护好你好不好?我都被流放到这么远了,志训哥一出来,我不就白吃苦了吗?”
听着声音就能想到赖冠霖敛着眼睛低头看他的样子,他看朴志训的时候眼睛总是很专注,谁能抵挡一个捧着心走向你的人?
过年的时候总算回了国,年前聚餐照例两家人聚在一起,朴欣好久没见赖冠霖,小麻雀似的叽叽喳喳说个没完,说到后来口都干了,又让赖冠霖说,赖冠霖吃了个八分饱正开始慢悠悠地剥虾,“罗瓦涅米很漂亮,一年中有大半时间都能看见极光。”
朴欣“哇”了声一脸神往,连朴志训都忍不住走神想象了一下,没注意身边的少年相当自然地把虾放到他的碗里。
赖冠霖继续边讲边剥,“那里有个很有意思的说法,是圣诞老人的家,有个景点叫圣诞老人村。”
“有机会带你去看。”话是对着朴欣说的,眼睛却不自觉看向了朴志训,少年黑眼睛里盛满细碎的光。
当母亲的宠爱地看着小儿子,视线捕捉痕迹地追着儿子的视线看过去。
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就算捂住嘴巴,也会从眼睛里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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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冠霖十八岁的生日是悄悄回的国,赶上寒潮,落地时也像当年那个晚上一样冷,他穿得比那时要厚,原本想给朴志训一个惊喜,却见朴志训一张脸裹在围巾里,脸颊被冻得微微发红,桃花眼欢快地一弯,也不知是谁给谁的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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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进了家门又拥吻在一起,朴志训被他亲的腿软,心里想男人啊,冲动真是要不得。
飞行时间近十个小时,事后两人又都很疲倦,快睡着的时候赖冠霖手机响了,赖冠霖顶着一头问号爬起来,猝不及防被拉出睡眠简直是一脑门的官司,他赶紧按了静音,来电显示还跳动着,朴志训的瞌睡虫却也已经跑了,有点无奈地按着额头看他。
国内已经是23号凌晨,芬兰22号的天才刚黑下来,赖冠霖父亲的声音传过来,“开门。”
赖冠霖那张脸当场就瘫了,沉默半晌艰难开口,“我在国内。”
说完他心里数了三秒,当父亲的率先挂掉了电话。
朴志训不知该作何感想,两个人对视几秒忽然间都笑出来,赖冠霖张嘴刚要说话,电话又一次响了起来。
他看了眼号码,这回语气小心了很多,“妈妈?”
电话那头的妇人温柔地应了,“还是在志训那边吗?”
女人啊果真是敏锐,赖冠霖笑了一下,“嗯。”
“这样啊,”她也笑了,“我和你爸爸在这边玩多几天再回去,妈妈祝你生日快乐。”
赖冠霖时差不好倒,结结实实睡到了日上三竿,他醒过来的时候朴志训早就起了,刚睡醒的人茫然地在卧室看了两圈没看到钟,手机大概是扔在客厅了,干脆裸着上半身开了门。
当他看见门口正准备进来的朴欣时,脸都快木了。
一天内被迫出柜两次真不是好接受的,他在心底叹了口气,就看见倚着门的朴佑镇一脸的没办法,满脸“我说了让你别来了吧”的表情看着朴欣。
这兄妹俩也是真有趣,本以为心思敏感的小姑娘能感觉到什么,结果是被蒙在鼓里最深的,本以为神经大条的朴佑镇反而是看的最清的,觉悟还挺高,还知道要帮兄弟藏着掖着。
朴欣懵了一下,在一身居家服的朴志训和裸着上半身的赖冠霖身上打量扫过,眼圈立刻就红了,凶的要命地冲着赖冠霖一声喝,“你进去!”
赖冠霖:“……哈?”
朴欣鞋都没换就噔噔噔跑进来,伸手想把赖冠霖往卧室里推,奈何这位绅士上半身没穿,手臂上隐隐还有几道抓痕,朴欣又气又有点脸红,手虚虚地不知道该往哪儿放,只好推了一把他肩膀,赖冠霖被迫转过身去,这回朴欣脸直接黑了。
砰的一声,朴欣把门在他身后关上了。
门外隐隐传来朴欣委屈的哭声,小丫头扑在朴志训怀里蹭眼泪,朴志训无奈地拍了拍她的脑袋。
“我再也不喜欢冠霖了。”朴欣红着眼睛,气鼓鼓地对朴佑镇说。
*
印象中朴欣性格有点像男孩子,也很少哭,至少朴志训印象中只有三次。
第一次是放学路上,朴志训帮她出头,朴欣跟对面女生对峙时都没哭,时候别别扭扭地红着眼眶告诉朴志训那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
朴志训能明白她的心情,所以对朴欣刚开始的恶劣态度忍受程度良好。
第二次是她扑在朴志训怀里说不再喜欢赖冠霖。
最后一次是现在,朴志训怔怔地看着朴欣握着她父亲的手,泪流满面。
赖冠霖在他身侧坐下来,轻轻地喊他,“志训哥。”
他弯过身子抱了朴志训一下。
“其实小欣一直很想在婚礼上看到她爸爸。”赖冠霖摸了摸朴志训的头发。
朴志训点点头没吭声,而后听见赖冠霖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朴叔叔来了。”
朴志训当然知道,还是作为朴欣的证婚人来的。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赖冠霖要强调,“嗯?”
赖冠霖耐心道,“他好像有话要对你说。”
朴志训愣了足足两秒才反应过来。
*
他们的事情完全坦白后,接受最良好的是赖冠霖母亲,反应最大的是赖冠霖父亲。
反应最平静的,是朴志训的父亲。
他只是抬了一下眼睛,像是重新认识了一下两个孩子,然后“嗯”了一声,之后站起来走出了客厅。
那一瞬间赖冠霖想到的是,他和朴志训真不愧是亲生父子,情绪刻意隐藏的时候,明明就是面无表情,却还是能让人感觉到压抑,就像刚认识时带着平光眼镜的朴志训。
朴志训向来比同龄人要成熟一些,那是赖冠霖第一次看见朴志训露出一种,类似于茫然无措的无助表情。
朴志训心里明白,他的父亲不说支持,也不说反对,不是不想管,而是认为自己没有立场管,朴志训喊了他近十年的“爸”,他也没有真的凭着这一声“爸”理直气壮地对儿子的人生指手画脚,朴志训对他生疏,他自己也对朴志训生疏,原本隐藏在和睦家庭下的生疏暴露出来,谁也走不出修补那一步。
而后朴志训就很少回家,过年也是住在赖冠霖家里,上门的时候竟还像是给邻居家的叔叔拜年。
朴佑镇母亲明里暗里安慰过朴志训两次,到底不如两个人面对面亲自一谈来的有效。
“别怕,叔叔只是想和你说说话。”赖冠霖捏了一下朴志训的手,目送朴志训向那边走去。
两个人轻声地说着什么,父子俩拥抱了一下,父亲似乎朝赖冠霖这边看了一眼,朴志训也望了过来。
赖冠霖捏着口袋里的盒子,有点紧张地舔了舔唇,走了过去。
手指上传来冰凉的触感,朴志训愣了一下,赖冠霖却不等他反应,已经给他套上了指环。
他对上朴志训有点发懵的视线,赖冠霖看着他单腿后撤蹲下来,“我在向你求婚。”
朴志训都给他气笑了,哪有这样先套环再跪的?他又不会跑。
而且旁边父亲还看着,朴志训不自在的要命。他耳朵红起来,“你现在……”
赖冠霖小声地解释,“证婚人。”
朴志训父亲右手握拳放在嘴边咳了一声,算是应了。
朴志训又气又恼,“你计算好的?”
赖冠霖不给他逃跑的机会,执起他的手,把属于自己的指环放在朴志训手中,紧抿的嘴唇看得出明显的紧张,但是眼神炽烈。
。
“你愿意和我共度一生吗,朴志训先生?”
眼睛里都是他的影子,一如当年寒冷夜风中,衣着单薄,眼中盛满笑意的少年。
Fin.
【罐昏】航迹云
(完结HE/现背/闹别扭和好的片段)
原来我们都只爱自己
他却拥抱了那颗自私的心
—— 陈珊妮《两人关系》
* * *
工作拖到后半夜,连玻璃杯中的水光都刺眼起来。赖冠霖从桌边起身,到盥洗室用冷水洗了把脸。无端地想起某天夜里与朴志训下楼买夜宵吃。
人行道上的地砖不太平整,黄昏时聚积的雨水倒映着路灯脑袋。一个角度在正中央,走两步换个角度,就消失在了视线里。
然后是下一汪水潭,下一盏路灯。在余光里明明昧昧。
忽然伸手拉了身边的人一把:“志训哥,小心。”
身旁的人笑着应声,低头看向脚下,堪堪地躲过了积水。帽衫遮住...
(完结HE/现背/闹别扭和好的片段)
原来我们都只爱自己
他却拥抱了那颗自私的心
—— 陈珊妮《两人关系》
* * *
工作拖到后半夜,连玻璃杯中的水光都刺眼起来。赖冠霖从桌边起身,到盥洗室用冷水洗了把脸。无端地想起某天夜里与朴志训下楼买夜宵吃。
人行道上的地砖不太平整,黄昏时聚积的雨水倒映着路灯脑袋。一个角度在正中央,走两步换个角度,就消失在了视线里。
然后是下一汪水潭,下一盏路灯。在余光里明明昧昧。
忽然伸手拉了身边的人一把:“志训哥,小心。”
身旁的人笑着应声,低头看向脚下,堪堪地躲过了积水。帽衫遮住了头顶,赖冠霖的角度,看不出他是什么表情。
返程时捧了热饮。还是在半路上,朴志训忽然抬起头:“冠霖呐。”
无论是在台上扮演爱撒娇的爱豆志训,还是打游戏时没什么表情的游戏志训……总之,平时绝不会露出这样柔和的神情。
赖冠霖忍不住伸手搂住他肩膀:“哥。”
朴志训顺势挤着他,绕过正前方的水潭:“一直这样走下去吧。”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一直在一起。”
朴志训是这样一个人——吝于诀别与承诺,好像相遇和别离都太寻常。因此赖冠霖将这个难得的瞬间记了很久很久,几乎成为脑海中首尔这座城市的标记。两人隔着车窗踩着电动车或一步一脚印地丈量过无数遍的道路,来自大陆深处的干燥气流已将空气的湿度中和到刚好,夜间的温度不高不低。
“当然啊。”赖冠霖答,“要永远都在一起。”
用纸巾把下巴上最后一滴水珠擦干,赖冠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手机。好巧不巧,小号弹出了朴志训的社交账号更新提醒。
手指已经先大脑一步动作,径直点了进去。是一张男生穿着黑色帽衫在夜色里运动的自拍。
——夜跑是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
赖冠霖也不知道。
“诶?Max最近怎么样?”裴珍映放下挡在手机屏幕前的漫画书,书脊碰到桌面,发出清脆的咯哒声,“直接打电话给志训哥不就好了吗?我已经有一阵子没见到他们了。”
赖冠霖乖巧地“喔”了一声,在对方提出疑问以前岔开了话题:“所以珍映哥会去的吧?纪念日的聚餐。”
“七号吗?”裴珍映认真地点头,“当然会去。”想起新闻中赖冠霖与经纪公司的解约风波,忽然反应过来:“最近和公司闹成这样,冠霖是不是不方便回来?”
“会过来的。”赖冠霖笑了,仿佛松了口气,“哥别担心。”
*
想要知道的,是什么?
是想听说他其实不与任何人联络,还是他真实的近况?
是想要见到他,还是不想?
顺其自然就好了。
遇到危险的时候,把头埋进沙地里,就觉得安全了。
鸵鸟症候群。
*
不记得是哪一天,也不记得是谁先开始的,总之,真正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好久没有好好说话。看到一小时前发布的剧组合影,朴志训犹豫半晌,还是打了电话去。
其实是有话想要对他说的。
例如天气热了Max胃口不太好总要冲一点山羊奶粉才吃得下饭,饶是这样也没能瘦下来一点儿。最近还有时间一起玩,等正式进了剧组就要送回父母那里寄养了,一定会很想念他的。
又例如年初发布的某个以难度著称的日本游戏,自己没有心力玩,就捧着手机找视频看。有一长段红白色调的场景。层层叠叠的日式飞檐,主角负着长刀在檐上追逐灵猴,黑瓦覆了层薄雪,庭院中散了满地的红枫。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正经事,想对赖冠霖说我们以后去日本旅游吧?去雪里赏枫。
倒回几遍视频认真地截了图,傻话在聊天框里打了一半,又一字字删去了。这样的风景现实中哪儿能找到呀?现实中,连亲自去游戏里走一遭,都腾不出空。
可是赖冠霖八成会说好啊以后和志训哥一起去。嘴上一口一个哥哥尊敬地叫着,实际上总是迁就自己的时候更多些,时而乱了分寸,省略了敬语。
朴志训忽然不想要聊天画面里没温度的顺从的词句。他想站到他面前一字一句地说任性的话,想看他不常有丰富表情的脸上露出震动的神色,然后露出撒娇似的笑容妥协地提议“志训哥你看这样行不行?……”认真又小心。
可爱而生动的恋人啊。
对面传来关机的提示音。
*
当然不会用恶意去推测对方。故意冷落之类的行为,既麻烦又没有意义。
因为信任,更因为了解——对方不是那样的人。
可是理性的判断并不会让心里的难过减少一点。就像不合时宜地落进湖水中央的落叶,轻盈地砸出一圈一圈无法抹平的涟漪。
从来都不是谁的错。
只是生活中重要的人和事太多。
*
因为早就下定决心,所以提前一个月就订好了八月七日这天回韩国的不可退改的打折机票。起初是没有刻意与人提起,后来却变成了刻意不对哥哥们说。
也没有那么困难。大家各忙各的,很少有聚在群聊里说话的时候。
日历撕到八月,聚餐的计划被正式提上日程,赖冠霖看手机的次数变得频繁。不由自主地担心起朴志训是否会到场。
电视剧什么时候进组来着?不太贴心的公司会给他安排其他的工作吗?进屋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万一真的见不到该怎么办?
后知后觉地想,如果没有在安全感里忘形,今时今日是否也不用这样煎熬?
好在除了入伍的队长早早请了假,只有一位成员宣告缺席。
机场直奔烤肉店,赖冠霖到得很早。推门进屋没看见朴志训,一颗心稳了稳,在黄旼炫身旁落了座。谁知下一秒话题就抛了过来:“好久没看到冠霖了啊!”
“是啊!只有之前在节目上遇到成云哥……”
河成云应声在长桌对面转过了头:“冠霖来了啊!知道志训什么时候到吗?”
迟疑的时间太长会引起怀疑。
“……应该快了吧。”
“冠霖和志训关系还是那样好。”一句脱口而出的感慨,落在赖冠霖耳朵里却有些五味杂陈,“连Instagram什么的都会在同一天发。”
“没有说好啊。”赖冠霖笑道,“只是碰巧。”
河成云一点也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是默契!”
集中精神驱赶一瞬间尴尬的心情,甚至没有注意到包厢门口的动静。再想压抑混乱的心跳,朴志训已经站到了身旁,若无其事地抬手与大家打招呼。
“好久不见。”
然后在赖冠霖身旁落了座。
——果然还是关系很好啊。
哥哥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在两人之间多停留了一秒,意味简单地噙着笑。
赖冠霖忽然脸红起来。就像第一次在宿舍被调侃两人像深情的恋人时一样,身处盛夏的冷气房,忽然烧成了被寒冬暖气烘烤过的口干舌燥。
也像当时一样,混杂着窃喜、局促和求助的心情,偷偷瞥了身边的朴志训一眼。
朴志训向他眨了眨眼睛。
男生们胃口很好。烤肉上了两轮,话题也涣散了,又回复到和从前宿舍里一样乱糟糟的闹闹腾腾的样子。
赖冠霖壮着胆子往朴志训盘子里送了片肉:“哥。”语气小心又柔软。
朴志训没看他,夹起来咬了一口,然后把带着牙印的半片放回了赖冠霖的盘子里:“老了。”理所当然的平静。
对面的金在奂夸张地捂起了嘴巴:“哦哟哟——志训又撒娇。”
“……才没有。”没想到会被人注意到,耳朵尖不争气地犯了红。
赖冠霖刚把半片肉塞进嘴巴,忽然笑倒在了朴志训的肩头上。
朴志训轻哼着吐了口气,左手在桌下覆上赖冠霖的大腿,恶作剧地挠了挠。
*
生活是由什么构成的——
晨曦,夜色,手机屏幕,拥挤人潮。
抹茶,热汤,冰咖啡,辣味调料。
泡面,脂粉,洗衣液,熟悉的香水。
咒骂,欢呼,耳麦里的音乐,舞台下的尖叫。
一场场不问来路不知归期的迎来送往。
心动,勇气,患得患失,十指相扣。
不能声张的平凡爱情。
自私的本能。
共度漫长岁月的温柔决心。
晴朗的阳光,高空的冷空气团。喷气式客机留下的碳与氢,细细密密地,组合成新的物质,汇聚成纤长笔直的航迹云。
尾迹的一端可以是地球的任何地方,另一端,是未命名的首尔的夜晚。镁光灯下举止得当笑容得体的少年,在黑暗里空阔的人行道上勾肩搭背地挤作一团,腻腻歪歪地笑着,交换着没边界的诺言。
“一直这样走下去吧。”
“要永远都在一起。”
数十年的生命短暂又渺小。即便是这样,也要跨过半块大陆,来到你身旁。
——正因为这样,才一定要更努力地,奔赴到你身旁。
在所有必须要面对的、应该要面对的人和事之中,一起走向世界尽头的Large Team——
是最重要的独一无二啊。
* * *
Fin.
写论文的间隙敲下来的片段捋成了一整篇(?)
_(:_」∠)_
感谢阅读 💕
参与梦境 2 (赖冠霖 x 朴志训)
(三)
朴志训觉得自己有点倒霉体制
不知道为什么每到休息日,节假日的时候就要生病
这一夜过去,他的肠胃就开始不消停的叫嚣起来
蹲在洗手间里拉肚子的时候,他反反复复的翻看赖冠霖给他发来的日料店介绍
明明只是一个很普通的,连他这个A大榜上有名的吃货都不知道的小店
但却感觉怎么看都很好
朴志训故作矜持的给赖冠霖发信息
-抱歉呀,我昨天睡着了
-今天已经约好了要去朋友家里了,就不一起吃饭啦
天知道他有多想放裴珍映的鸽子
但别答应的太快
书上说,你要做一个不那么容易被约到的人
才会被人珍惜
朴志训下午三点坐在裴珍映家里看电影的时...
(三)
朴志训觉得自己有点倒霉体制
不知道为什么每到休息日,节假日的时候就要生病
这一夜过去,他的肠胃就开始不消停的叫嚣起来
蹲在洗手间里拉肚子的时候,他反反复复的翻看赖冠霖给他发来的日料店介绍
明明只是一个很普通的,连他这个A大榜上有名的吃货都不知道的小店
但却感觉怎么看都很好
朴志训故作矜持的给赖冠霖发信息
-抱歉呀,我昨天睡着了
-今天已经约好了要去朋友家里了,就不一起吃饭啦
天知道他有多想放裴珍映的鸽子
但别答应的太快
书上说,你要做一个不那么容易被约到的人
才会被人珍惜
朴志训下午三点坐在裴珍映家里看电影的时候,才收到来自赖冠霖的回复
他默默记下了对方大概是这个点起床的时间
手指轻快的点开了聊天页面
那男孩很委屈的说:可今天是我身份证日期上的生日呢
隔着屏幕,那行字都仿佛变成了他耸拉着脑袋的可怜样子,看的朴志训瞬间不知该怎么回复他,只傻傻的祝他生日快乐
赖冠霖很不情愿的收下了祝福,嘴上还在埋怨朴志训连他过生日的日子都不陪他吃饭
有了台阶自然要赶紧抓住才是
朴志训握着手机,心里因为赖冠霖对他表现出的热情而甜蜜的冒泡
-那我明天请你吃好吃的,给你补过生日好不好?
-真的?
-当然是真的,你喜欢吃甜食吗?
-喜欢呀
-那恭喜你,再附赠你冰淇淋一个!
-怎么只是一个?你不吃吗?
-我有点拉肚子,看着你吃就好
-如果你不吃的话,那我也不要吃了
他是在为自己着想吗?
电视机里的电影正进行到精彩的地方,旁边的裴珍映和李大辉兴高采烈的把薯片都撒了一地
但朴志训哪里还有心思把注意力放在电影上
手机的电池滚烫的在他的指腹上发热,沿着皮肤细小的纹路
一路前进,一直延续,直到他的心脏深处
他们约好了明天中午一起去吃那家日料店
下午还可以顺面看一场电影
好久没有约会了,朴志训难免有些激动,想着要好好打扮一下,绝对要把初次见面时不好的印象全部抹掉
只是总是事与愿违
他这一天下来拉肚子越发的严重起来,哪怕白天吃了药,也没有什么用
到了晚上回到家里,他才意识到自己吃的药可能不管用,应该买点别的吃
这一会儿已经快12点了,朴志训连忙打电话交了一个药房的外卖,等着一会儿吃了药,赶紧养精蓄锐早点睡觉
明天那么重要,自己一定不能有任何闪失
他和赖冠霖说,刚叫了药房外卖,自己正在家里等着
赖冠霖在那头有些不以为然到
-你怎么不跟我说?我可以给你送外卖呀
朴志训知道他在上班,怎么可能私自跑出来
但哪怕是句漂亮话,他也一样听的很开心
-别胡说了,你怎么可能过来啦
他没有想到的是
当他刚拿了外卖上楼,甚至连药都还没有来得及喝
那一边的语音电话就打了过来
这是他们第一次打电话,朴志训吓了一跳,手心出了一层细细的汗,连滑了屏幕两次,才接通
凌晨十二点的电话,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的清晰
那一头的男孩并没有像正常的开场白那样说,晚上好,Hi
也不是像一般的问候他,你在干嘛,你要睡了吗,吃过药了吗
他的声音在这片无声的黑夜之间,如同一弯清冷的月亮,很凉,也很亮
“你家在哪里?”
朴志训愣了一秒,问他问这个做什么
“上次你和我说了那个地址,但没说具体的小区和门牌号”
“所以我有点迷路了”
他蒙了,彻彻底底的
甚至对于此刻的状况感到有点莫名其妙
“你告诉我怎么走,我就在这附近”
怎么可能呢,就这么短短十分钟
他怎么会就因为自己的一句,让他别闹了,就真的跑到他家楼下来呢
朴志训支支吾吾,结结巴巴,想让赖冠霖回去,又急的不知道说什么来推搡
“你,你真的来了?”
“你不用上班吗?”
“快点回去啦!别闹了好不好”
那一头有男孩喘息的声音,夹杂在十月稍显凉意的秋风里,穿进他的耳膜
“你下来一会儿”
“我看你一下就回去”
那似乎是在请求他,却又说不出来的命令语气,让朴志训慌了
“可是我现在是个病号唉,我刚下楼拿了药,正准备要睡觉了”
他现在很丑哎!
既没有抓头发,还没有梳洗打扮!甚至下巴上还被自己刚刚不小心抓破了一个疤!
“你都能下楼去见外卖员”
“不能下楼见一下我?”
赖冠霖反问的声调微微扬起,伴随着刹车掉头的声音,朴志训在他下一秒瞬间变得温柔的声线里败下阵来
“你如果不下来,我就回去了”
说实在的,他真的没有说什么威胁他一定要下来的话
但也一样说实在的
就是这句话,这句朴志训明明巴不得希望他说,能让他回去的结束语
让朴志训像个短路的接线板,涨红着脸,在电话里给他指了路
五分钟之后
他穿着大T恤和牛仔裤,鼻梁上还架着框架眼镜,就这样慌慌张张的下了楼
然后在他们家小区楼下的院子里
看到了靠在摩托车边上抽烟的赖冠霖
男孩的侧脸在路灯下有些明暗不清,他看不清他的眼睛,读不到他此刻的神情
金色的眼镜链将他原本凌厉的影子边缘,拉出一圈圆润的弧线
让他看起来温柔了好许
像是听见了脚步声,赖冠霖转过头来,看见朴志训向他走来的样子,嘴角哗的一下,扯开了
然后一瞬间,原本冷漠的,疏离的,清洌的温度
全都变成了开花的季节
赖冠霖让他坐在自己的摩托车上,从鼻间缓慢地把那股有些辛辣的烟雾呼出去
“我骗义建哥,说我出去打个电话”
“然后就过来找你了”
朴志训觉得他实在也太疯了,可又觉得自己现在很难看
快把头埋进胸口里去了,只得小心翼翼的不停说着无语
“我也觉得我疯了”
“但我不管”
“我就是要现在见到你”
他从倚靠的摩托车边站直了身子,转过头来
月亮正从他的头顶悄悄经过
朴志训终于看清了他的眼睛
看清了他是用怎样澄澈闪光的视线,说着这荒唐而浪漫的话
他们说了很多没有任何营养,也没有任何重点的话
就这样在那凌晨十二点的小区院子里,坐了足足一个小时
姜义建的信息和电话来了一次又一次
发给赖冠霖,说他实在了不起,说好的五分钟打个电话,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赖冠霖笑着把那信息翻给朴志训看
他笑的不痛不痒,好像没把自己老板的威胁放在眼里
只当是个笑话,想逗身边的男孩一笑而过
朴志训是笑了,但他也看到了挂在聊天列表置顶的那个名字
和别人不一样的颜文字,和可爱的表情点缀的昵称
和赖冠霖本人给他的印象完全不一样的那样,是只有特别的人,才配拥有的不一样
快乐的时光
总是会让人忘记很多事情
就像他忘记了自己现在很丑的样子,开始敢大胆的直视男孩的眼睛和他说笑
就像他忘记了,赖冠霖还有一个女朋友的事情
直到姜义建的电话又催了来
朴志训才终于找到了借口让赖冠霖快点回去
时间实在不早了,他都已经多久没有过到了凌晨一点多还没有睡觉的时候
朴志训从赖冠霖的摩托车上跳下来
催促着让他发动车子
男孩很执拗的望着他,直白并且率真,他一直读不懂他视线里的含义
但若是非要用语言来表达的话,应该,也是喜欢他的意思吧
“那就明天见?”
“好呀,明天见”
说了告别的话,但他却没有走的意思
他从原本坐着的摩托车上下来,走到朴志训面前伸出手,似乎只是友好的想要拥抱一下的意思,让朴志训没有理由拒绝他
拥抱的过程很快,却又好像有点慢
他还记得前天夜里,在他们店里的那次拥抱
一样的心跳,一样的温度
朴志训不敢置信,那一天才刚刚认识的人,今天就会这样出现在他的家门口
短暂的拥抱结束,正当他以为该是摆摆手说再见的时候
男孩的手臂却又收紧了,在他没有反应过来的瞬间,对方弯下腰来,准确无误的吻住了他的嘴唇,舌尖顺着唇线轻而易举的钻了进来,趁着他毫无防备的反应间歇,纠缠着他亲吻,他们两的眼镜撞在了一起,很局促而尴尬的发出一声警示
他疯了吧
朴志训吓了一跳,才想起来推了推他
赖冠霖撤开的很快,表情说不出来的狡黠和得意
他跨上他的摩托车,额前的刘海随风而扬起,像一只骄傲的猫,得到了心爱的猎物一般,无比快意
“既然我想做的事已经都做完了”
“那就真的走啦”
朴志训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疯了一般的捂住了嘴唇
那里还是温热的
滚烫的余韵此时才翻滚的涌上心头
他疯了吧
但,他应该,也是喜欢他的吧
不然,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朴志训至此,终于知道了赖冠霖是个怎样的人
他疯狂,冲动,让人摸不清楚思绪
和自己以往认识的人,没有一个是相似的
但或许就是因为他太过不一样
所以,才让他哪怕明知危险,也仍旧,义无反顾
他是个疯子
可喜欢上疯子的人,不也一样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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