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ML】冰雪的味道 by 不加糖
ABO A麦O雷 很多二设 NC17 HE
尾调:Jimmy
深秋,道路两旁的白蜡树已满树金黄,一辆黑色私家车驶过,几片树叶打着旋儿落下来,掉在Lestrade肩头,他低头点了根烟,深吸一口,缓缓吐出来。
在他身后,Donovan正绝望的第四次叩响门铃,她对着门禁摄像头挥舞警徽,可对面依旧不买账。Lestrade快速抽完今天第四根香烟,把它踩熄在精心铺就的灰白色石板路上。上流街区都偏爱这类装饰,简洁大方,他也曾在Mycroft家门口做过同样的事,只是现在没了心虚的感觉。
“让我来吧,Sally。”他转身拍拍Donovan。多数时间Lestrade...
ABO A麦O雷 很多二设 NC17 HE
尾调:Jimmy
深秋,道路两旁的白蜡树已满树金黄,一辆黑色私家车驶过,几片树叶打着旋儿落下来,掉在Lestrade肩头,他低头点了根烟,深吸一口,缓缓吐出来。
在他身后,Donovan正绝望的第四次叩响门铃,她对着门禁摄像头挥舞警徽,可对面依旧不买账。Lestrade快速抽完今天第四根香烟,把它踩熄在精心铺就的灰白色石板路上。上流街区都偏爱这类装饰,简洁大方,他也曾在Mycroft家门口做过同样的事,只是现在没了心虚的感觉。
“让我来吧,Sally。”他转身拍拍Donovan。多数时间Lestrade都在办公室处理文件,让他的手下们外出调查走访,为他带回线索,但今天这位,他预料不是年轻的巡佐可以应付的。
“我的主人非常乐意配合警方,但她正在会客。”信号那头的金发姑娘带着猫逗老鼠般的神情,笑眯眯说到一半,看见Lestrade出现在视屏里,眼睛一亮,换了另一副笑脸。
“Lestrade探长,主人十分期待能与你见面,快请进。”
咔哒一声,锁了半个小时的门终于打开,Lestrade刚走进屋,那门又重新关上了,几乎砸在紧跟着他的女巡佐鼻子上。
楼梯上哒哒哒跑下那位年轻的金发姑娘,带来一阵清新而锐利的薄荷气息。从档案上Lestrade知道她叫Kate Moore,名义上是Irene Adler的私人助理,实际是她最忠心的从属者。她是个Alpha,和Irene Adler其他的从属者一样。
“幸会,探长先生,主人说过你会来,至于你的下属……”她凑近玻璃窗,冲外面正砸门的Donovan挥挥手,“就不在邀请之列了,十分抱歉。”
Lestrade安抚了女下属,用短信让她先回办公室,然后跟着Kate走上楼梯,进到二楼一间砌着白色壁炉的富丽房间。他没在米色的真皮沙发上坐太久,哒哒的高跟鞋声便从门外传来,不同于Kate雀跃而毛躁的脚步声,来者每一步都踏得笃定。
“久等了,Lestrade探长。”Irene Adler打开门款步而入,与此同时,Lestrade听到另一个人下楼的声音,想必是她的“客人”。作为赫赫有名的施虐女王,Irene长得并不十分美,也不再年轻了,此刻她只披着一件丝绸罩衣,手指上还勾着一个情趣手铐,她随手把它甩在脚凳上,走过来坐进沙发中,双腿优雅的交叠在一起。
想必整栋房子都安装了最好的新风系统,除了Irene点在颈项的淡香水,Lestrade没有闻到其它味道,又或许这是调教的手段之一,不允许任何人在她身上留下信息素。女性Beta,几乎算得上所有性别中最无趣的那一个,没人明白Irene是如何让一个又一个Alpha低下头颅,臣服于她的掌控中。
Lestrade在她面前依次排出数张照片,每张都停顿足够长的时间以观察她的反应,一边询问她是否见过他们。那些照片上有男有女,相貌肤色各异,唯一的共同之处在于都是Alpha,以及有传言说他们中的一些是Irene的客户。在得到圆滑而否定的答案后,Lestrade又以他们的姓名重新问了一次,其间故意念错了两三个,但Irene还是神色如常。事实上,除了礼貌性的向每张照片瞥一眼外,她宝石般的菱形眼睛一直注目于Lestrade身上。
“我听过你的名字,Lestrade探长。”Irene在他问完后开口,“不止一次,介于我的工作是帮人实现幻想,或是纾解怨恨。”
Lestrade不愿深究她言语下的隐意,他客气的和她寒暄周旋,一边盘算着告辞,反正也问不出什么,如果Sherlock在一定能比他做的好得多。想到Sherlock就不免想到另一个Holmes,而今天是23号,每个月例行会面的日子。他在心里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
“就别浪费彼此的时间了。“最后,Irene向后靠进沙发里,眼里带着玩味的笑,”如果你想了解我的生意,很简单,被我调教一次。”她看着Lestrade微皱的眉心,又补充道,“我只调教过一个omega,但为了你,探长,我愿意再破一次例。”
“调查案件是我唯一的目的,”Lestrade收拾起茶几上的照片,“这些Alpha最长的已经失踪了数月,最短的不到24小时,我会尽我所能找到他们。如果Alder女士没有相关信息可以提供——”
“有。”
Lestrade停住,等待着下一句。
“但是,你要拿情报换取情报。一个秘密,一段私隐,关于你的,或是别人。”
在他拒绝之前,Irene站起身,纤长的手指点过其中几张照片,“这几个,还有那个红头发的女人,她叫列宁娜而不是凡纳沙——希望以后我们之间可以坦诚一点,少些花招。他们是我的长期客户,其它则有过一面之缘。这些,就当作交易前一点诚意,你还会来找我的,Lestrade探长。”
在Lestrade反应过来之前,Irene解开衣带脱去罩衫,毫不避讳的穿过半个房间,换上一件深灰色的呢子大衣。
即使毫无预警,Lestrade也没有对她的酮体表露出任何反应。那当然是一具曼妙的身体,介于女性Beta是他以前最常约会的类型,Lestrade于此很有发言权。即便不再年轻,她的皮肤也一样光洁紧绷,肌肉线条鲜明而不突兀,肩胛骨像翅膀一样在背部隆起,在它们中间,纹着一个既像灯塔,又如教堂尖顶般的刺青。
“入秋之后,天气逐渐凉了。”Irene语气如常的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点上,“再会,探长。”她向房间门口扬一扬手,作出好走不送的手势。那大衣实在太大了些,肩线几乎垂过半个上臂,她被裹在里面显得愈发娇小。
Lestrade直到走出大门才意识到,那是Sherlock的外套。
流浪汉用脚碰了碰铁皮罐,里面零散的硬币哐啷作响。暮色四合,他把铁皮罐夹在腋下,蹒跚走过桥面。“要不要抽点,新来的?”另一个人向他挥了挥粗制的大麻烟卷,流浪汉抱着自己的钱绕开他。他走下桥,返身走进桥洞,在污泥里把零钱倒出来,用那个铁皮罐舀了水,放在简易炉子上烧开。
这里以前曾拥挤不堪,无家可归者为了一块干燥的泥地大打出手,如今已没人来栖身。地铁站台、银行的卷帘门口,或是商店的屋檐下更加舒适,门缝里还能漏出点暖风,而流浪汉享受这里的清静。
水刚烧开,流浪汉听到什么似的转过头,是老旧发硬的胶底皮鞋踩过湿润的泥土,啪嗒啪嗒,一个少年跌跌撞撞跑下河堤。他看起来至多十五六岁,过大的便宜衣裤随着跑动晃荡着。这个区多是新移民和无业者,即便在上学时间,也能见到这样打扮的孩子四处游荡。
他一边跑一边挥着手:“先生,先生!”流浪汉把手指放在薄而锋利的唇峰间,少年立刻噤了声,他跑到炉子边停下,仍有些气喘,微微下垂的圆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流浪汉。
“先生,您真是神了,今天他从花园抓的蜜蜂都死了,他砸了房东摆在门口的午饭,在书桌前写了一个下午。”
“那些纸还是那么厚?”
“是的,一张没少,先生,他时不时翻看前面的,第一页边角沾了墨迹,很容易辨认。”
流浪汉陷入沉思,半晌,又问,“他前几天出门,没有和任何一个人接触或者交谈?”
“没有,小汉克一直跟着他呐。不过,他到底是什么人?他是个Alpha吧,却能改变身上的味道。这么多天来,他从不和别人说话,鬼鬼祟祟的,房间里又有一大堆药。他是个医生吗?还是个逃犯?”
流浪汉抬眼看了看少年人,看到他有些瑟缩的样子,眼神又柔和下来,“你做的很好,帮了我大忙。”他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两张纸钞,少年不好意思的绞着手,最终接过报酬。
流浪汉的目光在那双手上停留了一会儿,又低头往铁皮罐里加了点茶叶。
“帮我把那份报告偷出来,我付你十倍的价钱。”
少年摆了摆手,“您知道那不可能,先生。他去哪儿都带着那份文件,上次小汉克假装不小心撞到他身上,被他狠狠推开,肋骨磕青了一大块。他在屋里也总守着书桌寸步不离,我最多趁他不注意溜进花园。”
“这么说你从没进过屋里?”
”当然,先生,这不是……不是钱的问题。”
“那你手上的墨水印是怎么来的?还有袖口染色的铁锈,皮鞋口贴近脚踝处的蜜蜂翅膀。”
少年梗住,有些惊慌的低下头,一手紧紧抓着一边衣袋,“我……我很抱歉,先生。”
他在流浪汉锐利的目光下咬了咬嘴唇,把口袋里的东西拿了出来,是一小袋药片。
“我只想偷一点抑制剂,下午,趁他处理死蜜蜂的时候,我看见它们被装在贴着omega标签的瓶子里。”
“为了卖钱?我给过你抑制剂。”
“是……”少年嗫嚅着,“您给我的是针剂的,我、我……”
“你从不用它们。”
少年别过头,沉默良久,才鼓起勇气似的开口回答。
“您知道出卖(黨)身(黨)体为别人生孩子的Omega吗?很多可怜的Beta夫妇没有办法生育,甚至有的Alpha也……还有一些Alpha选择Beta作为伴侣,但坚信只有AO结合才能生出强大的血脉。于是,贫穷的Omega就为这些人提供卵(黨)子,再把孩子卖给他们。”
他说到这里,深棕色的眼瞳里瞳孔放大,似乎回忆起了什么恐怖的事情:“发Q期前一定排卵,但是发Q期最短一个月才有一次。于是他们,那些中介,就给Omega打针…长长的针管戳进小腹,把药水注射进生黨殖黨腔,让Omega陷进一个接一个的热潮中。每次热潮前他们取出卵子,留那些Omega独自在热潮里受折磨。有的人肚皮上已经有太多针眼,被扎的发炎溃烂,又在热潮期被自己抓出发黑的脓血……我在那里长大,先生,我从小听着那些惨叫长大,那里面可能有我的母亲。”
他说到这里,颤抖的说不下,流浪汉双唇紧紧抿成一条线,似乎张嘴安慰一个怕得流泪的人是件难事。他面部的肌肉怪异的抽搐了几下,最后还是放弃了,从大衣内侧的口袋里摸出什么递了过去,不是手帕。
那动作几乎算得上粗鲁,少年揉揉眼睛,有些困惑的看着被塞进手中的物什。
“这是什么,先生,胶布吗?”
“抑制剂贴片,给omega的。”流浪汉说,“试验品,刚研制出来不久,还没人试过。如果你能把使用后的情况告诉我,我将十分感激。”
“是您发明的吗,先生?“少年抬起头,敬慕的望着流浪汉,“给我的?您真了不起。”
流浪汉微微一笑,没有否认,他的目光放远了,像是想起了谁。
“给你的。也为了一个……倔强的朋友。”
Lestrade打开车门,坐进宽敞的后座,“长官。”他向低头看着文件的Mycroft说。
“Anthea,那项目最新的进度报告。”Mycroft头也没抬,坐在副驾驶的女助理敲了几下键盘,他的终端上又打开新的文档。
Lestrade坐在一边,隔着安全礼貌的距离,等了尴尬安静的十五分钟—起码他感觉过了那么久,没等他再次开口,Mycroft竖起一根手指:“Not now.”
Lestrade开门下车,在路边点上今天第八根烟。
一个下午的‘leg work’,半个晚上陷在文书报告,现在半轮残月爬上云端,天边孤星闪烁。Lestrade对着破旧厂房的毛玻璃吐出一口烟雾,在尼古丁的安抚下,胃部的抽痛总算缓解了一些。
他需要晚餐,或是一份加热了的三明治,再不济一个甜甜圈也好,而和Mycroft的会面实在对身心无益。
他们的分手可算得上惨烈,因此如今的僵局也在意料之中。那天之后,Lestrade没有再单独见过Mycroft,他去收拾东西时,等在家里的是Anthea,之后再见面,不是在苏格兰场和上司一起,就是每个月关于Sherlock的会谈。
曾经体贴的咖啡和点心自然是没有了,Mycroft甚至不拿正眼看他,Lestrade完全可以理解。自尊心以及控制欲,它们和强健的体魄、敏锐的洞察力、天生的领导气质一起被刻在Alpha的基因里。以Holmes家族所处的地位和Mycroft成长中所受的教育来看,Lestrade带给他的无疑是对一个Alpha最大的羞辱。因此,Mycroft已经足够克制和公私分明。
不对劲的是他自己。他做不到那么冷静,或是公私分明。
咯哒一声轻响,车门重新打开,Lestrade这才意识到他刚刚一直盯着车窗。深色玻璃很好的隔绝了视线,他看不到Mycroft的侧脸,倒影里只有他自己。
“我这个月都没有见过Sherlock。”Lestrade翻着笔记本汇报,“准确来说,39天。我问了John,他不知道Sherlock的行踪或是在查什么案子。我找了蒙塔古街,查过巴兹医院,调了大英博物馆的监控,一无所获。”
“他是不是帮你……”Lestrade犹豫了一下问道,“一切都在控制之中,是吗?”
Mycroft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闻言只微微点了个头。
Lestrade合上笔记本,不知道还能和Mycroft说什么。或许他应该告辞,回家去吃冰箱里那个冷披萨,前几天下班时,他不小心又买了两人份的晚餐。
“谈谈你手上的案子吧。”Mycroft突然说。
“只是一个失踪案,长官。”
“只是?”Mycroft睁开眼,唇角挂着一丝讥笑,“11个失踪的Alpha,是的,11个,你只发现了9例。最早一起在九个月前——或许还有更早的,四级阿兹海默症患者被‘家人’从疗养院接走,就此音讯全无;三个月前,负债累累的银行家在去机场的路上失踪,债权人报警,警方以为他逃去东南亚避债;年轻的企业家驾帆船出海,从此一去不返;女董事失踪一周,丈夫坚称她带着新情人出去度假……而你们十天前才发现这些案件彼此相关。”
“肤色、年龄、作案手法全无关系,若不是因为他们都是Alpha,而且或多或少位高权重,恐怕到现在也没人把它们联系起来。”Lestrade也嘲讽的笑了,“不过,他们之间还有一个共通点——Irene Adler。”
“我希望你放弃这个案子。”Mycroft突然打断了他,“以及,不要相信Irene Adler任何一句话。”
“这是我的案子。”Lestrade皱眉,然后他想到了那件大衣,“Sherlock也在查这个?他见过Irene,我看见他的……”
“如果什么饵都咬,那和金鱼又有什么区别。”Mycroft瞥了他一眼,摆摆手,“是的,我知道他的大衣就挂在Adler的会客室,如果你的眼睛不是摆设,还应该看到茶几上Sherlock留下的字迹——Irene Adler和此案的关系比你想的要深,而你的能力距离破解此案还差了半打夏洛克,所以,如我所说,放弃这个案子。我相信苏格兰场还有很多简单明了的案件等着你跟进。”
“下午你也在。”Lestrade像是没听见那些刻薄的言辞,“你就是那个‘客人’。”
他忽然明白了为什么Mycroft今天会戴上手套,在那漂亮的黑色皮质之下,是情趣手铐留下的红痕。
“什么时候?你是她的从属者?”
“无可奉告。”Mycroft冷冷的说,“过几天你会被调离此案,别再去找Irene。”
“Sherlock也在查这个案子,那于公于私我都不能放手。他不见踪影这么久,作为朋友我很担心。”
“多谢挂念舍弟,探长,但Holmes没有朋友。”
Lestrade顿住,半晌他才开口。
“如果你不想见到我,长官,以后我可以用邮件汇报。”
Mycroft低头看着平板,神色没有一丝波动,“今天就到这里吧,你可以走了。”
另一辆车驶近,停在路边,Lestrade深深看了Mycroft一眼,起身离开。
等那辆车载着Lestrade开走,Mycroft才抬起头,他摘下手套,手腕上什么痕迹都没有。他把手放在Lestrade坐过的位置,那里还留着一点余温。
他这样停了几十秒,才收回手,拿出手机。
收信箱里密密麻麻全是来自Sherlock的短信。
哈,十三天我就找到他了,认输吧。-SH
我可不会告诉你他在哪儿,你找到我也没用。-SH
看好你的Wilson Dalton。-SH
无聊,无聊,无聊,MI6所有计划里只有小屋8号值得一看。-SH
这不可能,他一定和外界有联络。-SH
他的报告还在改动,有人给他数据,信息,新的。-SH
23天,还是没有,错,错,错。-SH
你自己当腻了Alpha可以,别想着对Gavin下手。-Sh
报告完成了,他不再删改,Who,How,When。-SH
我错了。-SH
最后一条的收到时间是一个半小时前。
排除所有不可能,剩下的那个即使再不可思议,也是真相。-SH
“Anthea,安排我和莫兰教授的会面,顺便查一下,Sherlock有没有在小屋八号计划里添乱。”Mycroft捏捏眉心,心底忽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还有,把Sherlock的定位给我。”
第二天,Mycroft带着手下搜查了Sherlock的藏身之处。三天后,他明白自己彻底失去了对Sherlock的掌控。
TBC
【武婉】千灯之愿
盛大的千灯会终于落下帷幕,女帝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问一旁随役:“上官廷相何在?”
那随役恭敬道:“上官大人方才似也去放灯了,只是没有同众人一起。”
“那你可见到她去往哪个方向?”她以手支颐,漫不经心问道。
“应当是下游林边,那处僻静。”随役答。
听罢,女帝点了点头:“你们退下吧,不必跟来了。”
随役们还有些犹豫:“那边偏僻无人,陛下怎可独自……”
“并非独自,我与廷相同行,不会有事。”女帝抬眼扫过人群,立刻无人敢再置喙,“退下吧,朕不想说第二次。”
“喏。”
下游处确实僻静,千灯会又已散去,此时小道上空无一人。女帝仗着武功,步履极轻,竟未发出一丝声响。
她想,婉儿平日里看去冷...
盛大的千灯会终于落下帷幕,女帝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问一旁随役:“上官廷相何在?”
那随役恭敬道:“上官大人方才似也去放灯了,只是没有同众人一起。”
“那你可见到她去往哪个方向?”她以手支颐,漫不经心问道。
“应当是下游林边,那处僻静。”随役答。
听罢,女帝点了点头:“你们退下吧,不必跟来了。”
随役们还有些犹豫:“那边偏僻无人,陛下怎可独自……”
“并非独自,我与廷相同行,不会有事。”女帝抬眼扫过人群,立刻无人敢再置喙,“退下吧,朕不想说第二次。”
“喏。”
下游处确实僻静,千灯会又已散去,此时小道上空无一人。女帝仗着武功,步履极轻,竟未发出一丝声响。
她想,婉儿平日里看去冷冷清清,背地里少女心思可是一分不少。堂堂廷相,竟背着他人来放灯,也不知许了什么愿?
走了许久,果然便瞧见了灯火映亮的一袭白衣。她跪坐在岸边,花灯上画了只振翅欲飞的凤凰。
婉儿许愿的绢布上竟只字未写,她似有千言万语,最终却只放了无字的灯,一边放一边喃喃道:“愿陛下凤体安康,诸事如意。”
武曌心中一暖。自她们互通心意以后,婉儿待她更是全心全意。没了君臣之间那一层天然的隔阂,每罢朝堂,必要避开众人,耳鬓厮磨一番。今日许久不见,原来是看出她在千灯会上脱不开身,便独自来为她许愿了。而且……她竟只为她许愿,只字不提自己。
思及此,女帝卸了劲,慢慢走到婉儿身旁:“原来你在这里。”
“陛……阿曌怎么来了?”婉儿见了她,只觉三分惊喜,七分羞赧,“怎么也不带几个侍卫?此地偏僻,若是有刺客窥伺可怎么办。”
武曌笑道:“听人说廷相大人避开众人来此,心中担心,故而来寻。至于侍卫,我的身法如何,旁人不知,你还不知吗?”
婉儿放罢了灯,站起身来:“臣自然知道您武力高强,又有法术在身。可君子不立危墙之下,陛下千金之躯,下次可千万莫要如此了。”
二人自通心意,私下里早已不再以君臣相称,武曌一听她这声“陛下”,便知婉儿是生气了,立时将她拥入怀中安慰道:“我向来最听你的。你既说了,便不会有下次——来年千灯会,我们等群臣散去,再开一个只有你我的,好不好?”
婉儿猝不及防进了心上人温软的怀抱,哪里还说得出一个不字,只得涨红了脸应好。灯下看美人,果真越看越美,武曌见她娇态,只觉心旌摇荡,垂头吻她。婉儿闭了眼,也动情回吻。花前月下,一片旖旎。
吻毕,武曌凝视着她道:“方才,我听到你许愿了。为何只许给我,不许给你自己?我见他人欲壑难填,难道我的上官廷相,身居高位,竟一无所求?”
“阿曌……”婉儿没料到她听去了,抬眸回望她,“孟子曾言,君视之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那倘若君视臣如腹心呢?臣所得太多,不敢再有所求……阿曌是天下人的陛下,婉儿却只是阿曌的婉儿。此身此心,皆属阿曌,故无他愿。”
“曌却有他愿。”武曌含笑在她眉间轻轻一吻,拿出一盏做工精致的花灯。
她微微笑着,执了婉儿的手,两人一同将灯放入:“一愿国泰民安,二愿你我康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常相见。”
月朗星稀,桂华流瓦,花灯载着千万人的心愿随水而去。
那牵着手隐入夜色的一对君臣许了什么愿,再无他人知晓。
【婉曌】罪论(Das Auto 18)
上官婉儿×武则天
刑警婉×黑帮曌
* 阶层犯罪构造
* 爱之罪
公私相权/虐身预警/现代AU/HE/全文9000+
Chapter 1:罪体*
* 罪体:刑法规定的,犯罪成立所必须具备的客观外在特征。
1
“阿曌……”碍眼的蓝色制服,升迁后的警衔,土灰、血丝和碎发。
“多讽刺的称呼。”皮鞭呼啸而过,脸颊和嘴角泛上细密的红点。
“那么,我是该叫你婉儿呢,还是上官警官?”
2
她是被人用乙醚放翻后带到这里的,从身上的皮革气味和灰尘的分布判断,当是被锁进了后备箱托运了过来...
上官婉儿×武则天
刑警婉×黑帮曌
* 阶层犯罪构造
* 爱之罪
公私相权/虐身预警/现代AU/HE/全文9000+
Chapter 1:罪体*
* 罪体:刑法规定的,犯罪成立所必须具备的客观外在特征。
1
“阿曌……”碍眼的蓝色制服,升迁后的警衔,土灰、血丝和碎发。
“多讽刺的称呼。”皮鞭呼啸而过,脸颊和嘴角泛上细密的红点。
“那么,我是该叫你婉儿呢,还是上官警官?”
2
她是被人用乙醚放翻后带到这里的,从身上的皮革气味和灰尘的分布判断,当是被锁进了后备箱托运了过来,前后不过数小时。
上官婉儿是想到过这一天的,不过要快了许多。
也狠了许多。
至少见到武则天之前的开胃菜,已经让她有些吃不消。
3
“二小姐,弟兄们把那条子带回来了……上面有人泄了底,旁系的那些叔伯……得有个说法……”
密室外断断续续的对话听不分明,只能就着些碎片信息拼凑,她被高层中的某人(或某些人)卖了。局领导拍板端了“天授组”时她就讽刺地想着:百姓们津津乐道的正义出击,可能只是河洛政坛洗牌后扫除异己的挡箭牌。不曾想一语成谶。如今风水轮流转,她这个“功臣”成了弃子。当时徇情枉法没能“除恶务尽”,如今只得自尝苦果。
她并不后悔。
只是那武氏的旁支宗族,竟能死灰复燃成如此规模,确实出乎她的预料。
不是武则天动的她,毕竟她早就知道了自己的住处,没必要等到现在动手。如此只能是上次行动未波及的武氏旁系,绑了她来向本家的武则天邀功,更极端一些,也许是“逼宫”。搞了一个几乎导致整个“天授组”覆灭的女朋友,又接了被枪毙的老爹的班,她武则天总得给组里的长辈和弟兄一个说法。
4
来人推门而入,“哐”的一声门响打断了上官警官的思路,在这种场合还能振奋精神推理,不知是不是职业病。上官婉儿自嘲地摇摇头,她并不在意武则天会如何处置她。在最终行动前她将随身携带的匕首放在那人枕头下时,她就已经默示了那人对她的一切报复,包括夺走她的生命。
这大概只是一种无效的“被害人承诺”吧,剧痛让她的大脑混沌起来。
“她的身手太好,伤了叔伯那边好几个人,他们怕她逃跑,就穿了她的肩胛骨……”
“嗯?”熟悉的声音让刑警的呼吸一瞬停滞,心房砰砰作响。她眯着眼贪婪地咀嚼着她的声线,这似乎是她仅剩的财产——如果算财产的话,“什么年代了还信武侠小说那一套,找不对位置伤了神经怎么搞?”
“不能这么便宜了她,”武则天踩着黑细高跟端详着上官婉儿,垂着头的样子像极了丧家犬,狼狈不堪,似乎是痛昏了过去。眼里闪烁着诡谲的光芒,她绕到她身后看着那人衬衣上的血窟窿,说道:“这不是没钉穿吗,就是搞得血糊糊得让人恶心。”
“那我去叫医生来缝了?”上官婉儿听出了这人的声音,原来同她一起负责武则天安保的那群西装男中的一个,如今看来是当了头子。
“条子配享用那个?”武则天叼了细烟抽起来,咬破爆珠后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薄荷味,“卸颗子弹给我。”她戳了戳男人腰侧的手枪,又从身后取来一把匕首,刀身上镌刻着精致的竹叶纹。
武则天撬去了弹头把火药粉洒在了刑警的伤口上,随即弹开打火机点燃了粉末,高温迅速将附近的组织碳化黏着。嘶哑的痛呼声在密室的墙壁上回响着,头子被吓噤了声。
“这不是醒了么?一举两得。”武则天拍了拍头子的肩膀,“放心,老头儿们要的说法我会给,每天上完刑就拍些照过去,他们会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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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岁
汤姆里德尔杀死了桃金娘。
他低头看着瓷砖上的积水,沉淀的污垢,蛇怪诅咒的金瞳在坏掉的水龙头下倒映着粼粼波光,但手下的鳞片却是坚硬而冰冷。
汤姆里德尔站在二楼女厕坏掉的水龙头前,心房中流动的懦弱咚咚从瓣膜中撞击而过,疼痛比任何时候都催动气息顺着肺叶最深处开始发出鼓动的呜咽。
但是在这一瞬间似乎有什么坏掉了。那东西像是两根手指活活从玻璃杯壁掰下来的碎片,落在地面时发出忍受的闷响,不尖锐,不锋利,只有汤姆里德尔还为这在疼痛中无声、或者在无声中疼痛的东西想了想——觉得寂寞,一切都没意思,想撕毁、想砸烂什么,但是深夜熟睡的霍格沃茨静悄悄的,像是章鱼隐瞒而大大张开的嘴。
他隔着衬衫和黑暗抓破了肩膀...
汤姆里德尔杀死了桃金娘。
他低头看着瓷砖上的积水,沉淀的污垢,蛇怪诅咒的金瞳在坏掉的水龙头下倒映着粼粼波光,但手下的鳞片却是坚硬而冰冷。
汤姆里德尔站在二楼女厕坏掉的水龙头前,心房中流动的懦弱咚咚从瓣膜中撞击而过,疼痛比任何时候都催动气息顺着肺叶最深处开始发出鼓动的呜咽。
但是在这一瞬间似乎有什么坏掉了。那东西像是两根手指活活从玻璃杯壁掰下来的碎片,落在地面时发出忍受的闷响,不尖锐,不锋利,只有汤姆里德尔还为这在疼痛中无声、或者在无声中疼痛的东西想了想——觉得寂寞,一切都没意思,想撕毁、想砸烂什么,但是深夜熟睡的霍格沃茨静悄悄的,像是章鱼隐瞒而大大张开的嘴。
他隔着衬衫和黑暗抓破了肩膀和手臂,应该是沾有血渍的皮肤组织残留在了指甲中,汤姆里德尔低着头,出血的嘴唇更像是伤口,流淌出的气息粘腻腥臭,连声音也无法发出。
“我……”他不知道是在对谁说话,或者也没有人听他说话,总之他说,“我……”
【东凤】欲迎还拒
*东凤
*两只肉食狐狸的荤系无脑小甜饼
*八千六百字一发完。真心实意地被剧版甜到百分百可以脑补出这种肉食动物相处模式,代入感太强了。实在OOC算我的。等周四更新呜呜呜。
帝君觉得,最近的凤九有些不大对劲。
自那年大战,凤九重伤昏迷调养了数月,虽后来已无大碍,但还是留下了隐晦的病根子,每年总有一段时日,身体会变得较之平常更为虚弱。她本人倒是心大,将其归咎于彼时恼人多变的天气,或是帝君没有分毫长进的糖醋鱼,也可能是学着父君炸厨房的白滚滚,甚至是又惹成玉生气了的连三殿下——一定是这些统统惹得自己不快,...
*东凤
*两只肉食狐狸的荤系无脑小甜饼
*八千六百字一发完。真心实意地被剧版甜到百分百可以脑补出这种肉食动物相处模式,代入感太强了。实在OOC算我的。等周四更新呜呜呜。
帝君觉得,最近的凤九有些不大对劲。
自那年大战,凤九重伤昏迷调养了数月,虽后来已无大碍,但还是留下了隐晦的病根子,每年总有一段时日,身体会变得较之平常更为虚弱。她本人倒是心大,将其归咎于彼时恼人多变的天气,或是帝君没有分毫长进的糖醋鱼,也可能是学着父君炸厨房的白滚滚,甚至是又惹成玉生气了的连三殿下——一定是这些统统惹得自己不快,连带着头晕目眩,倒没有半分心思想到会不会是自己身体出了差错。
带着这样的想法,除去这些日子她依旧我行我素地不拘小节,什么玩火戏水统统拿手便来,东华倒并不介意她对自己身上病根的一无所知。若是因此而惹得原本活泼开朗的小狐狸终日愁赧不堪,便又会是另一番麻烦事了。
他自当事事依着护着凤九,太过折腾的事儿,帝君从来不干。
只不过,对东华心思一无所知的凤九,她所想的,或许便是另一出。
凤九转醒之后,东华为她补了一场盛大的出嫁迎娶,婚宴足足摆满了九日,往来宾客玩得欢快,当事人更是你侬我侬得勤。也不知道是凤九劫后余生的侥幸让她格外珍惜二人之间的相处,还是小狐狸的本性在赤诚相待之中就此彻底暴露在了东华眼皮底下,圆房那日急不可耐地扑在他身上亲吻啃咬,还要手脚并用扒去他那碍事儿外衫的——确然是他的凤九。或许是有此先例,而二人已然坐实夫妻名分,实实在在地行了夫妻之事,大婚之后,凤九的胆子便愈发大了起来。对此东华有过些许愕然,但并未显露出来,她这般主动,倒也挺好。
“我记得有一日,不知是谁家的小狐狸对我说,若是成了婚,主动的定然不是自己。因为——她说她是个矜持的人。”彼时入夜,东华斜斜坐躺在床榻之上,怀里端了个正扒自己衣服的小狐狸,将他的长衫扒得七七歪歪,露出男人生得极美的锁骨与半边长肩。被扒得如此衣衫不整,帝君依旧气定神闲,朝她调笑道。语落,怀里的人登时停了动作,小脸刷得一声通红,不知是不是正羞赧着东华点破她的主动,于是委委屈屈地凑上前去往东华下唇咬了一口。
“凤九喜欢帝君,喜欢得不得了。”凤九一向不是个善藏心事的能手,却是个天生便吃准了东华的天赋选手。那时她眼里的一汪春水,早已不再只是满当的痴痴爱意,若说曾经还有所隐藏,而今,那想要把眼前人吃干抹净的欲,一并显露得一览无遗。
他对她的回应甚为满意,俯首一记长吻,惹得凤九低低惊呼出声,好不容易身经数不清的实践才学来的吸气呼气,竟也快要抵挡不住,随着眼前人逐步压下身子,小狐狸终于渐渐失了主动权。也是,在帝君这几十万年的老狐狸身前,她这几万年的一介幼狐,再怎么张牙舞爪欺压于上,也不过是东华允了她胡搅蛮缠的任性。这般被反守为攻,才是故事的必然发展与结局。
这便是帝君与他家小狐狸的日常。
只不过,最近的凤九显然收敛了许多。
东华帝君退休娶妻后的休闲生活,其实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莫过于钓鱼下棋糖醋鱼,看书吃醋逗狐狸。东华去哪儿都乐意带上她,而小狐狸也一向极爱黏着他,这般久了,连重霖仙官偶尔见着其中一人孤身而行,都会好奇地问上一嘴另一人的去处。而他这个与夫妻二人离得最近的小仙者,也是近日诸多不对劲中,第一个有所察觉的旁人。
“帝君,近日凤九小殿下似乎往外跑得勤快。”
“她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爱四处玩闹,正常。”
“殿下刚从青丘探亲几日回来,昨日便又跑去成玉元君那儿过了夜,至今未归呢。”
东华手中黑子摩挲许久,随着重霖话音刚落,亦跟着落在了棋盘之上。他半抬起眼,语调慵懒,着实没有半点忧心:“本君还不曾有过担忧,重霖你便莫要多想了。”
“……是,帝君。”重霖摇摇头,待晃过神来,不禁腹诽自己有些多嘴。可不是怕这小两口突然吵架么,谁不知道上回那任性妄为的小殿下一赌气跑去了凡间,一去便是两百年的了无音讯。那段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时日,愁坏了帝君,自然也愁坏了帝君身边的自己。
只不过这回,他看起来确实不大着急。一场一人的棋局下了将近两个时辰,才慢条斯理地收回棋子棋盘,起身说是要去用膳。
又且说另一日,东华方方结束太晨宫的事务处理,沐浴而归,不需多时,那身白檀香很快便从门外传到了凤九的被窝里。她小心翼翼地从被褥里探出半张脸,眉眼弯弯,一并落入东华的眸间。他倒也不急,慢条斯理地脱下外衫,整理得不慌不忙,估摸着小狐狸一颗想将自己吃干抹净的心早已蠢蠢欲动得不可遮拦,才坏心眼儿地闲闲躺入床榻上的软玉香怀。凤九定定地看着他,像在看一件世间罕有的珍宝,在被窝里窝得久了,指腹都被捂上了一层温热,划过他的脸颊时,像是描绘了一番他似雕塑般被雕刻得精美绝伦的五官。不多时,她凑上前来,捧着东华的脸认认真真地亲了上去。
委实没有什么技巧,更未维持多时。还没等到东华回应,她便缩了回去。
只是简简单单地亲了一下。
东华挑挑眉,对她的反常表示甚感兴趣,但并未多想便将凤九欺至身下,低着嗓子在她耳边道:“夫人今日,可是急不可耐了?“少了平日里她大张旗鼓的前戏,这般的情与欲未免有些长驱直入的意味。温热的气息惹得凤九耳根子有些许发痒,她别开被东华撩得通红的脸,轻轻推了推身上的人,小声道:”说、说什么呢,我们睡觉吧。“或许是这般模样的凤九太过反常,似乎又回到了二人尚未解开前嫌与坦诚前的青涩劲,东华并未在意,反倒是勾起了他主动进攻的欲望,转而朝凤九的唇上覆去。小狐狸对东华的吻有些猝不及防,被迫缠绵的唇舌相交,让她恍惚间便要沉沦其中,幸而抓得一刹理智尚存,连借着两唇分离之时喘息着将东华推远了些。
“我……困了。”
她躲着东华直直望来的目光,生怕一不注意四目相对,便要稳不住自己残存的理智,只好有些慌张地扯道。
东华是何许人,能屈能伸,能忍能攻。他也不多说,于是从凤九身上转而躺回了床榻,侧着身用手臂撑起脸颊,颇感有趣地看着她。“那便睡吧,小白。”
他的声音实在太好听,如同天生的安神香,凤九被哄得一愣一愣的,乖乖闭上了眼,看起来确实是一副困倦了的样子,只是小狐狸内心的小算盘小心思颇多,而今不得大施拳脚,便惹得她有些烦躁不快。期间耳边一阵悉索,她好奇忍了许久,过了好一会儿,才敢半睁开眼去偷看东华。这不看不打紧,一看倒是把凤九的狐狸尾巴都快给气出来了。这老男人,竟已经半坐起身,看起了手上书卷,一副清心寡欲的样子——他还真是依着自己。话是这样气鼓鼓想着的,凤九却大感挫败。
或许是感受到了身边人的唉声叹气与怨念的目光,东华转过头来,看向她,挑眉道:“还不睡。小白,你在想些什么?”
“没,没想什么呀。”她抬起眼睛,躲着东华的目光,于是那道炽热的眼神便挪向他高挺的鼻梁,最后停在他薄薄的嘴唇之上,小狐狸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地咽了咽口水。帝君就是帝君,全然长在了她的胃口上,更何况是——挑眉的帝君。她自以为不动声色地往东华怀里又挪近了几分,还没来得及伸手往他身子搂上一搂,便被东华意味深长的语句打断。
“噢,原来是在想这档事儿啊。”东华凑近她的耳朵,又一次低低耳语几字,虽不露骨,但直指她的内心所想,惹来凤九一阵脸红心跳。
凤九猛地惊醒。想起成玉恨铁不成钢地将她的过于主动描述为……求欢。
求欢?她可不是那般不矜持的狐!
“才没有呢!”她像是那种只馋东华身子的人吗?这么想着,凤九往东华领口上伸的手一滞,转而搂住了他的腰,料着若再进一步,自己这些天岂不是前功尽弃,她恨恨咬牙,“你莫要看了,就躺下来,我……我抱着你睡。”
东华于是合上书卷,稍稍施以术法,便将其重新送回至书架上,又挥了挥手,熄了屋中灯火。他顺着凤九的意重新躺了下来,侧身反搂住心思躁动的小狐狸,四周昏暗,让凤九看不清他的表情,唯有带着调笑意味的话语伴着他无辜又暧昧的气息钻进她的耳朵,轻轻痒痒的。
“噢,想来夫人对为夫已然失去了那方面的兴趣。”他故作失望,“小白,真的要睡了么?”
“不许瞎说!——我是真的困了。”再单纯的小狐狸都知道这老狐狸此时此刻在说些什么羞人的话,她又羞又急,这般驳回去后,辩解得愈发小声,只得往东华怀里扎得更深了些,想要拼命掩盖住自己发热通红的脸。她自觉计谋缜密,可是,东华的反应为什么不在她的意料之内呢。
她觉着东华不对劲,未曾想东华也觉着她不对劲。只不过,两者的区别是,后者早已摸透了狐狸心思,太过刻意的疏离与点到即止,欲撩即停,她本自得意满,不曾想还是资历尚浅,难以把握尺度分寸,让他轻而易举便洞悉一切,正放着长饵钓狐呢。
东华一点儿都不着急。
毕竟,等待和垂钓,是他这漫长一生里,最习以为常的两件事情。
凤九觉得,最近的帝君有些不大对劲。
一切要说回到那成玉与自己夜下谈心的一日,起初本是她在数落连宋的不是,没曾想二人推杯换盏,不多时便下去了小半壶清酒。借着小醉微醺的劲儿,口无遮拦的小狐狸一股脑儿将自己的烦恼盘托而出。成玉在一旁拿着酒盏,听得一愣一愣的,最后啧啧一声,道:“都说青丘帝姬向来任性妄为,我行我素得惯了,果然还是帝君将你拿捏得准当——也是,他耍弄人时,怕是你爷爷都尚在襁褓。”顿了顿,成玉摇头晃脑道:“不就是想夺回主动么?凤九啊,你早已经把帝君吃得死死的,还在意这些作甚。”
觉着有些晕头转向,凤九咣当一声将手中杯盏放在桌面,衣袖大刺刺一挥,“不行,我,我想……”
成玉瞅着她这一副整天想着怎么花式调戏帝君的不正经样,感慨年轻人的恋爱果然充满了激情,转了转眼珠子,像是想到了什么,道:“凤九,你知道,欲迎还拒这个词,该是如何写的?”
——欲迎还拒。借着酒劲,凤九轻声重述了一遍,末尾捎上了一个酒气的嗝。
当然,后续便是成玉的鬼主意在东华那儿似乎并不大起效,凤九渐渐便也失去了那些心思。此日过后不久,东华因公离开了九重天,临行时朝凤九嘱咐道:“我有要事往西海去一趟,几日便回。小白,在家可要乖些,安生等着我。”那时的凤九,便又已经是平常的凤九,一手攥住东华衣袖,一头往东华怀里扎,委委屈屈的,奶声糯道:“那你早些回来。”
“好。”他允道。
这一去,是小半个月。那年她与东华险些生死相隔,在凤九心里成了一道魔障,她本就爱黏着东华,往后更是有些离不大开他似的。前些日子本是要捉弄东华,她便往外跑得极为勤快,嘴上对东华说着一切安好,看起来玩得甚至有些乐不思蜀,实则每每唉声叹气,念叨着她家那位怎么还不来找她,让成玉恼得恨不得直接将凤九送回东华怀里撒娇。而此次分别,虽早已比帝君所想还要快上几日,对她来说,却像是恍惚地过了许久。
她这么想他,他应当也是如此吧——凤九这样寻思着。
东华回来那天,她在九重天外早早便候着等着,想着也许要等上大半天,加之东华前两日还在西海时便朝自己念叨着无忧糕,于是索性带了一盒,半盒给东华,半盒给自己,就这样大咧咧地坐在台阶上边吃边等。身后的天侍也不敢看,不敢问,这帝君家的小帝姬怎的一副痴痴的模样,只得默默将视线往别处转了转。
幸而他来得还算快,在凤九撑着下巴昏昏欲睡的时候,有一只手抚上她的头顶,干燥而温暖,让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一刹便见着了正弯腰认真撸狐的帝君本人,其撸狐姿势标准非常。
“怎么在这儿睡着了?”被摸得舒服,凤九甚为满足,咧开嘴朝他傻笑:“在等你。”
他认真地撸了好一会儿,见小狐狸神色痴痴,忍不住笑起来,最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算是暂且停手了他的撸狐行为,“大白天的,倒像喝醉了似的。走吧,我们回去再睡。”说罢,便绕过凤九,自顾自地往前走去了。直到东华走出去好几米开外,凤九才恍然回过神来,一看,本还在眼前的帝君早已往后走不知道多久了。似乎是没有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东华顿了顿身,转身朝她望来,却见着她还是在原地坐着,一副没缓过劲来的样子。他疑惑道:“小白,怎么还不跟上来?”
“唔。”凤九这才起身,手边的无忧糕早已被她啃得见了底,连同着本是捎给东华的那份。想到这,她有些涨红了脸,连施了个术法打着哈哈,索性将盒子都变不见去——嗯,眼不看为净。她空着手朝东华小跑了几步,后者见她跟了上来,便又继续往前走了去。她就这么想事情想得失了神一般地跟了小半路,才突然站定在他身后,似乎并没有要同他一起走的意思。
东华没有听见她跟上来的声音,又一次转过身去看她。小狐狸张张嘴,像是想说些什么,但没说出来。东华于是侧着身子,一点儿也不着急似的,杵在原地等着她开口。
凤九刚刚就发现不对劲了。都说这小别胜新婚,更何况他们似乎……也确实新婚不久,只是看帝君这模样,并没有半点和她旗鼓相当的相思意味。也不过,只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撸了一番狐狸罢了。难不成,真是只有她一个人夜夜思君,思得失了魂又上了头?
“帝君,抱抱。”她糯道。
老狐狸的脸上波澜不起,身子动作倒是快,听她这么提了,便凑前几步来,一把将她揽入怀中。凤九靠着他的胸膛,便能清楚地听见二人的心跳声。他的心跳和往常一样稳当平常,这样相比起来,自己似乎跳得异常地快。她仰起头,正巧碰着东华低头看着自己,他的双目太过深邃,时常让凤九摸不透他的内心所想,就如此时此刻一般。
“亲亲。”她撒娇。
东华于是稍稍低下头,吻了下来。他的双唇有些凉,触及凤九时让她有一刹清醒,但老神仙的吻技向来高超又撩人,不多时便将她的大脑所想搅成了一片浆糊。他细细地吻着,像是在描摹她双唇的形状,等到凤九不自觉地去尝试回应,东华却又突然停了下来,像是浅尝辄止了一番。
唯有她还脱不开思绪,迷迷糊糊地看着他,似乎是对他的戛然而止感到不解。
哪知他像是老父亲哄狐,只拍了拍她的肩,转身牵起凤九的手便要继续往前走,“走吧,小白。我饿了。”她正要说些什么,东华又接着开了口,像是意有所指:“我想了小半个月的无忧糕,不知今日可有口福?”
想起明明带了半盒来哄东华,最后却被自己吃得一干二净的整盒子无忧糕,方才因为亲吻而浮上脸颊的红云于是红得更甚了几许,手也无意识地握紧东华几分,生怕他看穿自己似的。什么疑惑什么不解,此时此刻全然抛之脑后,唯有红云不散,好半天也褪不下去。
自那之后的一段时日里,东华对凤九便都是这番调调。凤九觉着有些迷糊,可她那一碰东华便宕机的脑袋瓜又着实转不过来。明明他对她的爱意依旧那样满当,无时不刻萦在他的身边,她知道,那样的感觉是不会骗她的——可似乎,又总有些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哪怕日常在旁人看来,依旧恩爱甜腻如初。她所做的所说的,他尽数有所回应。
但也仅仅只是回应了一下。
凤九猜不透,但她憋红了脸都没敢朝东华抛出疑问——毕竟,往常他可不是个喜欢点到即止的主儿。可这样的话说出来,又显得她太过欲求不满,一点儿都不算矜持。
这样憋憋屈屈地过了好几天,直到昨日晌午,后知后觉的小狐狸脑中闪过了一个危险的猜想。
凤九内心哀叹,自己想了这样久才接近真相,她那么多的凡间话本,真是白看了。
于是,在外头正巧路过的司命星君便正正好撞见怒气冲冲的小狐狸,也不管东华在太晨宫是不是正处理要事,便一把推门而入,还将一头雾水的无辜重霖也一并赶了出去,最后砰地一声重重关上了大门。司命星君一边侥幸自己今日并无甚须得禀报帝君的事务,一边好奇地凑上前去,拉了拉还摸不着头脑的重霖,正欲八卦几句,得来后者一问三不知的使劲摇头。
屋外二人懵得很,屋内正坐躺着看书的东华也做出一脸茫然的样子,看着黑着脸朝自己走来的小狐狸,二话不说便将他手中书卷重重丢在一边,旋即整个人都压在了还没反应过来的东华身上,急道:“你是不是去了西海一趟,有别的新欢,别的女人了?还是……男人?”
小狐狸张牙舞爪,连同着身后的狐狸尾巴都被气了出来,九尾耸立,看起来着实气得不轻。她手上的动作有些大,一不注意便险些打翻一旁桌上的茶水,幸而东华及时伸手,边将那上好的骨瓷茶杯救了回来,边朝还在气头上的凤九奇道:“小白,你怎会这样想?”
东华看她觉得好玩,一番反问颇为理直气壮,她这气的没头没尾,全靠自己脑补,与东华这云淡风轻的样子相较起来,似乎确实显得自己好像有些莫名其妙,一时便问愣了凤九。等她缓过神来,再三坚定了一番自己要兴师问罪的决心,于是深吸一口气,一把揪住东华的领子,责问道:“那为何从西海回来以后,便……便冷冷淡淡的?”
他也不恼,只是极为宠溺地看着她,看起来是被突然出现的狐狸尾巴可爱到了:“原来小白是在气这个。”
“我在正经地问你呢!”凤九怎会不知东华的软肋,一想着自己还在气头上,而东华却当自己过家家般的开玩笑,她忍不住提高了音量,试图用这样的方式遮去身后狐狸尾巴暂且消不去的窘迫。
“没有新欢。”东华否认。
“那……是为何?”
东华的回复从容不迫。
他的说辞很无辜,大意说是前些时日,她白凤九疏离在先,他猜想着自己许是受了什么刺激,又或者再前些日子,他一时没把握好将凤九折腾得生疼,小狐狸于是便心有不快了起来。总而言之,他不愿在这个时候惹她生气,便循了她的心思。
“……”
沉默半天,凤九咬咬牙。完了,玩过火了。
她未曾想竟是自己先起了头,让东华有了这样的误会。来时路上想了半天的狠话,什么有了别的新欢她就去凡间再也不见他,什么白滚滚随娘不随爹——然而他的神情实在太过无辜,以至于凤九恍惚间看出了帝君甚至有些委屈的意味,这些话,她这个先伤人心者实在说不出口,此时此刻,是什么责问气话都尽数都抛在了脑后,满门心思的,便都只有怎么哄回眼前这老男人了。
罢了罢了,既然如此,她主动回去便是。她可没有东华那几十万年磨砺来的耐心。
想好对策,凤九小心翼翼地松开东华被自己扯得发皱的衣领,又直起身来将自己往东华身上挪至了身边,待他面不改色地重新坐直起身后,才讨好似地揽住他的手臂,往他身上蹭了蹭。
“帝君……”
“东华。”
“夫君?”
她声音软软糯糯的,带着绵长的尾音,挠得人心尖痒痒。
“我错了,我不是那个意思。”她撒娇道。
“噢?那是什么意思?”东华挑挑眉,就这么静静看着小狐狸咬饵上钩。
“一时迷了心智罢了。”她憋了半天,才扯出这么一句。总不能说自己满门心思的想着调弄东华,想看他被自己乖乖下套的模样罢?殊不知东华早已摸透了她的小伎俩,一出好戏陪着唱了快小两个月。若是要让成玉知道,定会啧啧称叹,佩服帝君不愧是帝君,定力果然远非常人所能相比。
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这么看着他,一双如水的眸子盛满想要讨好他似的柔情。
东华恍惚间又见着那时在碧海沧灵循音起舞的凤九。
那时她一颦一笑,一行一语皆是邀他陷入美人生香的媚态。撩而不自知,确是对凤九最好的评价。
他唤她:“小白。”
“嗯……?”
“其实我不介意你主动的。”
还未等到凤九反应过来东华这寥寥几个字究竟蕴含了多大的信息量,东华便俯首吻来,只一瞬便娴熟地将她压在身下。较之这几日按部就班一般的亲吻,此时的他实在太过有侵略性,像是一眼干涸的井,终于遇见了她这汪清冽的泉。意乱情迷间,凤九想起成玉对她恨铁不成钢的说教。
“你说你这狐狸,怎么一天到晚净想着如何吃干抹净帝君,我看你啊,比帝君想着如何吃你还想得勤快。”
成玉的前半句固然没错,只是另半句——此时被老狐狸压得不得翻身的凤九实在不敢赞同。
东华与她,实在是不相上下,又或者更高一筹。
唇齿交缠之际,她只觉得空气都变得粘稠暧昧,鼻腔里尽数皆是东华身上令人心安的白檀香气。她被吻得晃神,连身上的衣带被褪去都不自知,直到东华已辗转吻上她的锁骨,直到屋外突兀传来敲门声。
只听见在二人喘息之外,传来重霖小心翼翼的声音:“帝君,连三殿下来了。”第三人的声音引来凤九霎时的清醒,回过神来,东华依旧没有要停的意思。仅仅一门之隔,屋外站着重霖和连三殿下,她觉得羞赧,这才意识到这儿还是东华的书房。凤九于是推了推东华,小声朝他耳语道:“有人来了。”
“大可不必去管。”他真的一点儿都不在怕。也是,脸皮厚得四海八荒独一份,凤九就不该对他有什么期望。
“……不行,不行,先停下。”生怕东华下一秒便要不管不顾地吃了自己似的,凤九通红着脸将东华又推了推,他这才起身作罢,看着凤九正急急整理自己的衣衫,打心眼儿地觉着小狐狸好骗,怪好玩的,可爱。
待她一切整理妥当,东华正欲问她这回是往哪个方向逃,凤九却率先开了口:“帝君话可当真?”
“什么?”这回是东华一时没反应过来。
“今晚我主动。”
借着东华难得茫然了一瞬的时机,凤九大胆地凑上去,往他嘴角亲了一口,尔后慌慌张张地化作狐形,往屋后的窗户熟门熟路逃了去,只留下屋内的老狐狸勾起嘴角,笑得有些春风满面。
是日入了夜,凤九果然允了她的诺,朝东华的身子下了狐狸爪。
凤九何许人,青丘的小帝姬,青丘的大魔王,偏偏败在少阳君的手里。
东华理得正经的领子就这样被她扯得歪斜,露出半边胸膛与肩颈,而他的脸上依旧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样子,气定神闲地任由凤九动手动脚。原本那样正襟禁欲般的神祇,就这么随意地半倚着,身上衣料松垮,好生一副风流不羁又任人宰割的模样。像是天生的相思引,醉得凤九有些痴了神。想来定是那什么四海八荒绝色从不计入男性,又或是东华的身份太过高高在上让人不敢轻易八卦打趣,要不然,怎么也得往那绝色榜上加一处东华紫府少阳君的名字。
她满足地点点头,心想,好一副良家少男被她这青丘小霸王任意调戏的情景。秀色可餐,秀色可餐。
可是再定睛一看,他又像是在笑自己急不可耐,这便惹得凤九又羞又恼,下手的动作忍不住有些慌乱。
“小白,莫不是床帏之事真的太过久违,而今你连如何解夫君的带子,都忘得一干二净了么?”
“……快住嘴。”明明她才是那个招惹是非的掌权者,却被身下人三言两语就轻而易举地撩得羞恼不堪,反观这个被扒的人,看起来明明就被自己动手动脚得十分享受。
凤九这才后知后觉——帝君这是……又将计就计地耍了她一回?
罢了,她放弃了,虽心有不甘,但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想到这里,凤九停了手,往东华裸露的右肩上泄气似的咬了一口,留了两行还散着怒气的浅浅牙印。
到头来,她还是一只被他捧在手中耍得团团转的小狐狸。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