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史罗]最后的时光
史强最后一次见到罗辑是在他执剑人身份成立后的第一天。那是罗辑执剑人生命的开始,也是他们俩人缘分的末尾。
史强清楚地感觉到,面前这个年轻人不再一样了,他第一次见到罗辑的时候,他还算个孩子;而现在,他眼里的光被磨平了。所有人都觉得他厉害,他是无敌的,只有史强知道在不久之前——或者只是他记忆里的不久之前,他仍然需要他的保护,但现在,不需要了。
“罗老弟,来根烟?”
这里白白净净的太可怕,总需要点烟气增加颜色,罗辑只是看着他伸出手,却没有接过去,罗辑现在不抽烟不喝酒,他得保证自己的身体状态。史强耸了耸肩,见他没拦着就点了烟自顾自抽起来。罗辑看着灰色的烟从史强的口中吐出,缓缓地上飘,缓缓地沉下去。...
史强最后一次见到罗辑是在他执剑人身份成立后的第一天。那是罗辑执剑人生命的开始,也是他们俩人缘分的末尾。
史强清楚地感觉到,面前这个年轻人不再一样了,他第一次见到罗辑的时候,他还算个孩子;而现在,他眼里的光被磨平了。所有人都觉得他厉害,他是无敌的,只有史强知道在不久之前——或者只是他记忆里的不久之前,他仍然需要他的保护,但现在,不需要了。
“罗老弟,来根烟?”
这里白白净净的太可怕,总需要点烟气增加颜色,罗辑只是看着他伸出手,却没有接过去,罗辑现在不抽烟不喝酒,他得保证自己的身体状态。史强耸了耸肩,见他没拦着就点了烟自顾自抽起来。罗辑看着灰色的烟从史强的口中吐出,缓缓地上飘,缓缓地沉下去。
“你要在这儿过一辈子啊?”
“差不多吧,等到下一个执剑人接替为止。”
“那多无聊啊!”
“是啊……”
罗辑越过史强的肩膀朝门外望去,可惜望不见外面的蓝天和太阳,虽然他知道这些都是假的,他仍然想把一些记忆留下来。他守护着平衡,但是丢掉了很多,值得吗?罗辑轻轻一笑,脑子里浮现出的美好画面,他觉得值得,就为那几个人也值得。他突然握住了史强的手,他能感觉到史强吓了一跳,却没有抽出手。他摸到握抢的位置有趼子,他摸到那双手上无数的疤痕。这个人救了自己很多次,欠他的又何止是一条命那么简单,这个时候也来不及回报他了。
“谢谢你。”
“嗐,罗老弟,你这、我们之间还谈什么谢谢啊。我就想着身体争口气,等你退休了咱俩再去喝酒。”
“我争取,你现在就屯一瓶五十年茅台,等我出来了咱俩再喝,记住,别掉了个什么铜片进去。”
“那当然,你可不能失约啊!”
“嗯。”
就算再不舍分别的时候也会到来,罗辑目送着史强往外走。他突然出声,喊住了史强。
“大史!”
“怎么了?”
史强扭头,朝罗辑露出个让他感到安心的笑容。他张了张嘴,没说出话,笑了。
“保重。”
“嗯,你也保重。”
史强没能等到罗辑退休,毕竟说到底他还是要年长了个十几岁。他这些年一直很关心罗辑的情况,可惜没什么途径再见面,他知道人们在逐渐忘记罗辑,不再感激他,但是史强也找不到办法为罗辑正名,他只能在每次搬家的时候都带好那瓶茅台,等着罗辑来找他喝酒。在他生命的最后时光里,他让邻居推着轮椅带他去外面看天上的星星,他最后想起的是在那个漆黑的夜晚,罗辑和他讲述他从未听过的黑暗森林,在打火机的火光里他看清了罗辑的眼睛,就像星星,今夜的星星。他闭上眼睛,只是觉得可惜。
百年的茅台,肯定很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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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罗]PROTECT U
罗辑又一次喝得醉醺醺的,颓废地、跌跌撞撞地回家,他的手里还攥着一瓶酒,还剩下一两口的样子,他打算回去之后再喝。他为了一个责任、一个身份,被人骂做骗子,被不认识的路人砸石块,被小区里的居民堵在门口骂。
他又被堵在路上。罗辑抬了抬眼,没事,有酒精的作用,挨打不疼,难过也没那么明显,这次他们会用什么来砸?无所谓了,反正这些只能说明他演得很成功。他缓缓坐在马路边上,数地上的砖缝。
预想中的挨打并没有到来,耳畔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他妈的,你们谁也别动他!”
罗辑惊了一下,酒似乎醒了些,透过昏暗的夜灯看向那个结实的背影。
“……大史?”
“我听说你情况不好,过来看看。”
“我不是和你说过我...
罗辑又一次喝得醉醺醺的,颓废地、跌跌撞撞地回家,他的手里还攥着一瓶酒,还剩下一两口的样子,他打算回去之后再喝。他为了一个责任、一个身份,被人骂做骗子,被不认识的路人砸石块,被小区里的居民堵在门口骂。
他又被堵在路上。罗辑抬了抬眼,没事,有酒精的作用,挨打不疼,难过也没那么明显,这次他们会用什么来砸?无所谓了,反正这些只能说明他演得很成功。他缓缓坐在马路边上,数地上的砖缝。
预想中的挨打并没有到来,耳畔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他妈的,你们谁也别动他!”
罗辑惊了一下,酒似乎醒了些,透过昏暗的夜灯看向那个结实的背影。
“……大史?”
“我听说你情况不好,过来看看。”
“我不是和你说过我没事吗?你回家吧,跟着我没有意义。”
“罗老弟,这就是你的问题了。我知道你倔,你没必要把自己折腾成这样吧?”
“能怎么样,我谁都救不了。”
罗辑只迅速看了一眼史强的眼睛就移开了,他害怕自己的情绪、思想全部暴露在史强面前。史强什么都看得出来,可是罗辑不能让他做到。
“你不想说我也就不逼你。话说这好大的酒味,老弟啊,你喝了多少?”
史强不由分说夺过罗辑手中的酒瓶子,仰头把里面剩的一点点喝干净,咂了咂嘴。
“酒劲还挺足。你还走得动吗?走吧,我送你回家。”
“我家…就在这边上,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得了吧,在我面前还逞什么强,几天不见就见外了?我背你回去。”
史强蹲下身背对着罗辑,显然是不允许他拒绝。罗辑叹了口气,犹豫着手环过史强的肩膀,报了个楼号和户门,下一秒就被稳稳地背起来,胸膛贴着他的后背,温暖而坚实。他喝得是有点多了,他居然想要就这样一直下去,觉得这就是他想要的一切了,短短几分钟的路程被他在酒精的作用下延长得仿佛像一个世纪。
“罗老弟?罗辑?醒醒?到家了。”
罗辑睁开酸涩的双眼,自己已经躺在小沙发上了。他看了看熟悉的狭小逼仄的居室,墙上的红油漆好像泼了新的字,无所谓,但是不知道史强看了会怎么想,担心这个干什么?好多余。他自嘲地笑了笑。
“你怎么出门也不关门?你看你这乱的……操,这群人也干的太过分了。”
史强愤愤地撕下一张贴在墙上的辱骂信,两三下揉成纸团还不解气,扔到脚底下狠狠踩了两脚,然后继续说个不停。
“你这家具都不能用了,床单也脏,你等着啊,明天我就给你搞点新的,顺便帮你打招呼让他们别为难你。”
“没用的,众怒难平。”
罗辑笑着摇了摇头,心头泛起了苦涩。偏偏不想让他看见自己这样狼狈的样子,哪怕和成果相比不过是一点小小的牺牲。他突然想到了什么。
“大史……你会不会和他们一样、觉得我是个骗子?”
“不会。我相信你。”
史强连半秒也没有犹豫,接着话就说下去。
“本来就没指望打赢三体人,你这样也正常,况且你骗什么人啦?人家三体人把太阳都给遮住了,哗,那大玩意儿,多牛叉,谁想到?怪你身上还真奇怪。”
罗辑轻声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最后简直就像发疯了一样,把史强吓了一跳,上去就要安抚他。他摆了摆手,硬生生把差点溢出来的眼泪逼了回去。
“大史,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太客气了。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
罗辑点了点头,脸上表情出乎意料的乖巧,倒像个小孩子。史强看着他上了床闭上眼睛,才悄悄地掩上门走了。
罗辑睡了大概一个钟头,他的头炸裂般的疼痛。他迷迷糊糊记得好像是史强送他回来的,但是怎么可能?他从来没和史强说过他现在身上的一切,也已经让他不要担心了。那应该…应该是个梦。他环顾四周,和自己离开前没什么分别。他揉了揉太阳穴,笑得苦涩而低沉。果然,他还是自己回来的,只是喝的太多,有点记不清楚了。如果那不是梦就好了。
他跳下床,看见了桌子上的联名驱逐的信件,攥紧了拳头。他摸了摸手腕上的摇篮系统,抓起桌子上的枪和地上的铁锹出门了。
他要去为自己挖掘一个墓穴。
“人呢?”
史强大包小包地提着东西站在敞开的门口,里面依然乱糟糟的,还泛着难闻的气味,只是空无一人。他看到了桌子上那封联名信,读着读着脸色变得铁青,恨恨地砸了一下桌子。
等罗老弟回来就让他搬去和自己一起住吧。史强想,他顾不了那么多了,他不能看罗辑受这种气。
几个小时后,他听到了罗辑拯救人类的消息。
他扭头看了一眼后座上的床铺什么的,还是全新的,可惜估计用不上了。他呵呵一笑,点燃了一根烟,在车里悠闲地吐出一个烟圈。
挺好的,挺好的。
[云程]云天明的星星
云天明醒来的时候,感受到了身体的存在,他本来算是死透了,现在却活转过来,只是有些不习惯,艰难地动了动手指。
“这是哪?”
他的声音沙哑得像是生锈的锯齿划过木头,连他自己都吓到。
“你觉得呢?”
他刚刚调节的眼睛前浮现一行字。
“……三体人?”
“是的,我们克隆出了你的身体,现在你可以起来活动了。”
他被灌进了一种清凉的液体,味道有些微酸,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是很快让他有了站起来的力气。他渐渐站起来,在病床上禁锢太久的他几乎快忘了健康行走的感觉,他深吸一口气,肺部的剧痛和喘不上气的难受全都消失了,这具新的躯体焕发着他曾经应该有的活力。
“谢谢。”
“这只是一份礼物,学习你们地球...
云天明醒来的时候,感受到了身体的存在,他本来算是死透了,现在却活转过来,只是有些不习惯,艰难地动了动手指。
“这是哪?”
他的声音沙哑得像是生锈的锯齿划过木头,连他自己都吓到。
“你觉得呢?”
他刚刚调节的眼睛前浮现一行字。
“……三体人?”
“是的,我们克隆出了你的身体,现在你可以起来活动了。”
他被灌进了一种清凉的液体,味道有些微酸,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是很快让他有了站起来的力气。他渐渐站起来,在病床上禁锢太久的他几乎快忘了健康行走的感觉,他深吸一口气,肺部的剧痛和喘不上气的难受全都消失了,这具新的躯体焕发着他曾经应该有的活力。
“谢谢。”
“这只是一份礼物,学习你们地球人送给远道而来的客人的礼物。”
云天明一听到礼物这个词,就想起了那颗星星,也就想起了程心,心狠狠揪痛了一下。
“你们不害怕我?不把我关起来?”
“你只有一个。”
是那种蔑视的感觉,毫不掩饰。云天明环顾四周,发现这是一个小房间,显然是专门用来放置他的。
“我们还有一份礼物。”
“是什么?”
“你躺下来。”
他依言躺下,浅蓝色的半透明罩缓缓升起合拢,挡住了他的视线。
“闭上眼睛。”
云天明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的身上穿着的是熟悉的T恤,坐在湖边,微凉的湖水触着他穿着凉鞋的脚尖,让他恍然有一种还活着的感觉。
“天明?”
这个声音……好熟悉。
他没有回头,指尖却在微微颤抖,是她,他错不了,那个铭记在心头的声音。
“你在发呆吗?”
“……”
“我知道你喜欢独处,所以给你拿了一份晚饭。”
他想起来了,这个时候应该是同学们一起出去旅游的时候。那时她和他说话,他记了整个短短的一生。晚餐是烤得刚好的烤肉,她拿盘子放着,递到云天明的手中。云天明看着她白净的手,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半天才接下来。
“谢谢……你,不用担心我,他们应该还在等你吧。”
“我和他们说过了,而且这里很安静,我不想你一个人待着。”
她坐了下来,长发服帖地垂落在肩头,笑起来是轻轻的,可以触及到所有人心中的柔软。星星洒落在湖面上,风吹过惊起小小波浪,璀璨的星就揉碎了在湖上飘。云天明有些听不清程心在说什么,他的大脑被那句“我不想你一个人待着”填满了,听不进去其他的。不知道什么时候,程心靠着他的肩膀睡着了,均匀的呼吸声带着些许安心。他的眼睛有些湿润,不敢惊扰她的睡眠,小心翼翼地将她抱起,仿佛手中是珍贵易碎的宝物,将她送回了营地。
“晚安。”
“晚安。”
程心梦呓般地回答他,云天明的心跳动了一下。
他回到自己的帐篷,把自己塞进睡袋里,透过透明的帐篷顶部看着天上的星星。
睡个好觉。他对自己说。
再次醒来,他看见自己站在学院门口,他记得自己这里应该是考研失败了,从此就再也没有见过程心。可是好像哪里又不一样了……一辆出租车在他面前不远处停了下来,程心穿着连衣裙,似乎和自己身上这件是同款,急匆匆奔向他,额头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天明,等很久了吗?”
“没有。”
不管怎样他都会说没有。程心显然是料到了他会这么说,从包里掏出两根冰棍,笑得像朵花。
“我特地带了冰袋,防止它化掉。”
冰棍是绿豆味的,甜丝丝的味道化开在舌尖,夏天的气息裹挟着热浪扑面而来,程心拉着他站在树影下,眯起眼睛透过树叶的缝隙望向天空。
“高兴吗?我们以后还是同学。”
“高兴,那个时候我差点以为我就考不上了。”
“是啊,后来你考上了,成绩出来你都呆住了,我怎么喊你也没反应。”
“嗯……我感觉活在梦里。”
“我也在你的梦里。”
“我觉得很好。”
云天明握紧了程心的手,舍不得松开。七八月的天气很严热,万里无云,太阳就那么洒下他的光辉,晕乎乎的。
时间跳转到工作的那一年,两个人一通进入了宇航局,为了探索太空的事业而奋斗。云天明已经快忘了他曾经是什么时候确诊了肺癌,但他不在乎了。他是宇宙中最幸福的人,他有一个妻子,名字叫做程心。他和程心读完研就领了证,办了一个并不热闹的婚礼。没有,危机纪元始终没有到来,他已经知道在这个世界里不会有三体人了,他也会一直健康地活下去。这是另外一个世界,撰写着他曾经最渴望的生活的世界。
程心打开了他的心,他感受到了幸福。他想起来那颗叫做DX3906的星星,但是距离开通恒星购买还有一些时间,他数了数账户的余额,开始存钱,这辈子有时间,他想靠自己的双手赚一笔钱去买下那颗星星。
于是程心发现自己的丈夫好像很久没有换新衣服了。
购买恒星后的同一年,他们的女儿诞生了,起名叫云星,因为那颗星星。程心希望未来有一天他们的女儿可以前往那颗星星上看一看。他们把所有权证明挂在婴儿房的墙上,再把天花板装饰成星空,稚嫩的孩子在程心的怀中挥舞着双手,咯咯笑着,小脸挤成一团。
云星三岁那年,弟弟程星出生。云天明没好意思说是他不会取名字,才让姐弟俩都叫一个名。他们俩有时候就坐在婴儿房里,看着姐姐拿着望远镜塞到弟弟手里。
“你弟弟才一点点大,他不会用。”
“妈妈,我教他,他有一天会用的。”
云星认认真真地说,继续进行她的无用功。云天明看看程心,再看看云星,想着,她小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可爱。
姐弟俩工作的时候,竟然还在一起。云星是舰长,程星是副舰长。两个人工作很忙,基本上就是云天明和程心两个人一起生活。他们的头上慢慢生出了白发,他们仍然时常牵着手一起去散步,也会寻找无人的地方,架起望远镜看属于他们的那颗星星。
“爸,妈,我们要去找那颗星星了,你们要不要去冬眠?”
程星沉默了半天,才说出这句话。他很像父亲,性格有些孤僻,全靠云星这个姐姐,性格才外向了些。云天明和程心相视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你们替我们去看就行了。”
他们的手,十指相扣。
那个暖融融的下午阳光很好,斜着透过窗户撒在床上,云天明和程心仍然保持着相拥而眠的姿势,直到机器人提醒社工他们俩人已经去世。他们被埋葬在湖边,程心的墓碑上写着,“他送了我一颗星星,我送了他一个我”,而云天明的墓碑上写着,“在这里,我度过了幸福的一生”。
“你终于醒了?”
“我以为你一结束就会醒。”
“礼物满意吗?”
云天明沉默着点了点头,他还没从那种苍老的感觉里恢复过来。他感觉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是关于他的。
“这是你们编写的故事吗?”他哑着嗓子开口。
“不是,是根据你内心的渴望生成的。”
“你的渴望太平凡了。”
“但,这是你们说的爱吗?”三体人问。
“我想是的。谢谢你。”云天明的手按在胸口上,闭上眼睛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
“爱确实很强大。”
“是的。”
他终于抓到了一次,属于他的星星。
[史罗]LINK
前文:最后的时光
罗辑准备动身去冥王星前,提了最后一个要求,他要去史强的墓前看一看,请求工作人员替他清理了一下公墓附近的人员。虽然他现在不被任何人看起,但是这个要求并不过分,姑且就算是满足一个老人的心愿。
在这个时代,土葬是最少的选择,大部分人愿意把自己编写成程序,这样子女还能看见他们,和程序对话。但是史强没有选择这样做,他觉得自己属于陆地。
罗辑没有询问具体的位置,在小小的墓园里走着,他不着急着去寻找,而是一边走一边回忆已经开始模糊的记忆,他有些记不清史强的脸和声音了,他只记得他还欠他一个未完成的约定。
他找到了那座墓碑。墓碑上没有过多花哨的东西,石头上深深嵌刻着他的...
前文:最后的时光
罗辑准备动身去冥王星前,提了最后一个要求,他要去史强的墓前看一看,请求工作人员替他清理了一下公墓附近的人员。虽然他现在不被任何人看起,但是这个要求并不过分,姑且就算是满足一个老人的心愿。
在这个时代,土葬是最少的选择,大部分人愿意把自己编写成程序,这样子女还能看见他们,和程序对话。但是史强没有选择这样做,他觉得自己属于陆地。
罗辑没有询问具体的位置,在小小的墓园里走着,他不着急着去寻找,而是一边走一边回忆已经开始模糊的记忆,他有些记不清史强的脸和声音了,他只记得他还欠他一个未完成的约定。
他找到了那座墓碑。墓碑上没有过多花哨的东西,石头上深深嵌刻着他的名字,由于机器人常年的打理和维护,看起来就像刚刚竖起来的一样。他坐在石碑边上,头微微一歪,靠在上面。
为什么有他在感觉就是安心?人类曾经觉得他是神,但是这个神居然也会有能让他感受到莫名安全感的人,真是太奇怪了。他仔细想,发现史强从来没有因为什么事情就对他另眼相看,面壁者也好,killer5.2也好,水滴也好,在他欺骗全人类的时候也好,在他眼里自己就是罗辑,是他的保护对象,仅此而已。
“大史,我来履行约定了。”
半个世纪未曾发挥作用的发声器官功能似乎有些减退,声音变得奇怪而模糊,扯得嗓子疼痛,涌上一股铁锈味。
他拧开随身携带的酒瓶盖子,浓郁的酒香扑面而来,储存了一个世纪的酒,即使在现在市值也很高。这不是史强保留的那一瓶,那一瓶早就不知道被他藏在哪里了。这瓶是他额外找的,花了不少钱。
他缓缓地把这瓶酒倾倒在石板上,面上毫无心疼之色。瓶里还剩下一小口,他停住了倾倒,酒瓶身子在石板上轻轻一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干杯。”
辛辣的滋味在舌尖漫开,一直烧灼到喉咙,呛得他一直咳嗽,喉间的血腥味越来越浓,伴随着剧烈的疼痛。他在此刻才感觉到自己真正还活着。
“大史,我走了,去冥王星,建博物馆。”
他低声说着,握拳抵在石碑上,就像是两个人碰拳一样。
他没有带很多东西去冥王星,除了必要的衣物之外只带了一个小盒子,盒子里装着一枚几个世纪以前的旧型子弹,经过除锈和抗氧化处理后毁坏的风险降到了最低。如果有人问他这是什么,他会说这是一件隔着防弹衣让他断了几根肋骨的东西。
和程心最后一次联络完之后,罗辑远远地望着逐渐陷入二维的太阳系。他找了个板凳坐下来,掏出那颗他保存的完好的子弹,打开了盒子放在手心摩挲。每一颗陷入二维平面的星星都在无限延展,他却感觉不到。无限延展……无限延展啊。他笑了笑,抬起头,最后一次看了一眼这座博物馆,然后站起身向前跨一步,迈入了画中。
在他意识消失的一瞬间,他感受到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喊他。
“罗老弟,等你好久了,走啊,一起去喝酒?”
“好。”
[史罗]猜 猜 我 是 谁
该来的总会来的。
-
罗辑:摇篮系统终于移交啦,大史在干嘛呢?我要去吓他一下。来,猜猜我是谁?
史强:阿西吧是谁呢,这么轻易就进我办公室的,原来是张翔啊。
罗辑:开玩笑的话我把你脑袋扭下来。
史强:当然是开玩笑的。
罗辑:那么现在来猜猜吧。
史强:……
罗辑:睡着了吗?
史强:噢稍微打了个盹,可能是我冬眠刚醒还比较困。
罗辑:现在回答吧。
史强:问题是什么来着?
罗辑:还能是什么啊,我是谁?
史强:还能是谁啊,当然是我的好兄弟。
罗辑:看这小子动脑筋的样子。
史强:兄弟啊,现在放手吧,感觉眼珠子要被扣下来了。
罗辑:好兄弟是谁呢?
史强:那是什么没脑子...
该来的总会来的。
-
罗辑:摇篮系统终于移交啦,大史在干嘛呢?我要去吓他一下。来,猜猜我是谁?
史强:阿西吧是谁呢,这么轻易就进我办公室的,原来是张翔啊。
罗辑:开玩笑的话我把你脑袋扭下来。
史强:当然是开玩笑的。
罗辑:那么现在来猜猜吧。
史强:……
罗辑:睡着了吗?
史强:噢稍微打了个盹,可能是我冬眠刚醒还比较困。
罗辑:现在回答吧。
史强:问题是什么来着?
罗辑:还能是什么啊,我是谁?
史强:还能是谁啊,当然是我的好兄弟。
罗辑:看这小子动脑筋的样子。
史强:兄弟啊,现在放手吧,感觉眼珠子要被扣下来了。
罗辑:好兄弟是谁呢?
史强:那是什么没脑子的话啊,好兄弟还能是谁啊?
罗辑:闭嘴,给我说名字。
史强:–身份查询系统–
罗辑:没有那种东西。
史强:你真的觉得我不知道吗?
罗辑:别耍花招了你这Shake It啊。
史强:你现在是在怀疑我是吗?
罗辑:说个名字有那么难吗
史强:这不是名字的问题,wuli信赖mujiji!
罗辑:什么啊那就走到底吧,我用一盒长期冬眠药赌你不知道我的名字,你要赌什么?
史强:一定要见血才行吗?
罗辑:怂了吗?
史强:怂的不是我是你才对吧。
罗辑:哈哈哈哈哈看看大史故作坚强的样子。
史强: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放手。
罗辑:最后的机会应该是我给你的吧!
史强:现在再也无法回头了!那样也没关系吗!
罗辑:好呀这就是我想要的,今天我们两个人中总要没一个。
史强:数到三我们同时说出我们第一次认识的地点。
罗辑:哈哈哈哈哈能想到的只有那个吗,可爱的家伙。
史强:怂的话就去死啊。
罗辑:不要耍嘴皮子了开始吧。
史强:1。
罗辑:2。
史强:……
罗辑:祈祷Nia?
史强:走之前,再让我说一句吧。
罗辑:说。
史强:手粗糙了很多呢,汪淼。
罗辑:……。错了你个狗崽子!!*咔
“话说那个罗先生在干什么呢?”
飞向冥王星的飞船上,两个工作人员坐在监控室内有一搭没一搭地瞄着屏幕上那位老人的身影。
“不知道,好像是在和AI聊天吧。居然和一个AI聊得这么开心,奇怪。不管啦。”
另外一个工作人员又看了一眼屏幕,把屏幕切掉换成了新播出的电视剧。
[希惠]樱花盛开时(一、二)
一.
希恩斯第一次到日本,是在他25岁那年。他作为一名优秀的年轻科学家,跟着某个大学的科研团队到达了他心目中神秘的东方。他小时候曾经同父母看过一场名为《蝴蝶夫人》的歌剧,从此他就爱上了那个遥远的国度。为了让希恩斯尽快适应,山杉先生邀请他在山杉家中留宿。
“希恩斯先生是第一次到我们国家来吧?”山杉先生看出来他眼中的向往和好奇,微笑着问他。
“是的,虽然一直很想来,但是苦于没有机会。我在想如果实验之余还有时间,要出去街上看一看。”希恩斯诚恳地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想法,毕竟还是年轻人,想体验一些不同的风景也是正常的。
“那你来的正好,赶上了夏日祭。设备调试还有一日的时间,不如希恩斯先生正好乘此时...
一.
希恩斯第一次到日本,是在他25岁那年。他作为一名优秀的年轻科学家,跟着某个大学的科研团队到达了他心目中神秘的东方。他小时候曾经同父母看过一场名为《蝴蝶夫人》的歌剧,从此他就爱上了那个遥远的国度。为了让希恩斯尽快适应,山杉先生邀请他在山杉家中留宿。
“希恩斯先生是第一次到我们国家来吧?”山杉先生看出来他眼中的向往和好奇,微笑着问他。
“是的,虽然一直很想来,但是苦于没有机会。我在想如果实验之余还有时间,要出去街上看一看。”希恩斯诚恳地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想法,毕竟还是年轻人,想体验一些不同的风景也是正常的。
“那你来的正好,赶上了夏日祭。设备调试还有一日的时间,不如希恩斯先生正好乘此时机体验一下日本的文化?我可以借你一套浴衣。”山杉先生沉吟片刻,喊来了他的夫人,取来了一套藏青色的男式浴衣。“可惜小女先出发一步,不然恰好能为希恩斯先生介绍介绍。”
“多谢山杉先生。”希恩斯接过浴衣,才想起自己并不知道该如何穿戴。山杉先生看穿了他的窘迫,引着他到了客间换好衣裳。
“希恩斯先生果然是一表人才啊。”山杉先生笑着说。希恩斯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手因为激动而紧紧抓着衣服的边缘。“山杉先生,叫我比尔就可以。”
“嗯……比尔,好好享受这一晚的时光吧。接下来我们的研究计划可没那么轻松了。”
山杉先生依然保持着那样温和的笑容,看着希恩斯难以掩饰兴奋的背影,他轻轻地将自己的夫人揽入怀中。
“你记得吗?我们曾经就是在烟火大会上相遇的。你说这孩子,他会遇见谁呢?”
夏日祭的街道喧闹非常,彩灯挂在店铺的左右,闪着暖融融的光,将无尽的黑夜一扫而空。食物的香气混杂在空气里,来来往往的男男女女聚在一起说说笑笑,风铃在丁零当啷地响着。希恩斯漫步在大街上,随手买了些零嘴吃着。他一般晚餐后不会进食,但混杂在这样热闹的场面里,不在食品店前驻足一时似乎都显得有些奇怪,况且他居然真的有了嘴馋的感受。他还买了一个狐狸面具,将他属于异乡人的样貌遮住,只剩下金色的发丝和深蓝色的双眸遮掩不住。
他买了几次套环的机会,却只套中了一支浅粉的樱花发卡,他自己又用不着。他只能七七八八地听懂老板说这是要遇见有缘人的预兆,他只是笑了笑,随意地将目光移向别的地方,在金鱼池附近稍微顿了顿。
他看见了一个身着白底浅粉花浴衣的女孩,仅仅是背影就吸引了他。他攥紧了手中的头花,若无其事地走过去,买了一个纸网,事实上只是为了看清那个女孩的脸。那是一张标准的东方美人的脸,柔软的像西风,灯光映照下可以看清樱花般可爱的面庞,契合了他一直以来对东方的美的向往。只是她的网都快破了,还是没有捞到金鱼。
“我来帮你。”
他用蹩脚的日语说,那个女孩似乎有些惊讶,脸上一副犹豫的表情不知道是不是该拒绝。他没有等待她的反应,自顾自地伸出了纸网,结果情况还要不堪,换了好几次才捞上了一只尾巴黑黑的红金鱼,用透明袋子提着,张望了一下发现女孩并没有离开,才放心地递到她的面前。
“给你。”
“谢谢您。”
她用的是英语,希恩斯顿时感到自在了许多,因为他的日语实在是太差。他小心翼翼观察着女孩面上的表情,是可爱的微笑。
“不用谢,这是绅士应该做的。你知道我是外国人?”
“因为您不太一样。嗯……而且您的日语。”
“我知道很差,你不用太在意。”
希恩斯窘迫地红了脸,觉得似乎丢了脸面,他赶紧摆了摆手,表示自己不在意这样的事情。
“您是第一次来日本吗?”
“是的。来的正巧。”这是一语双关,希恩斯为自己的心思又忍不住低下了头。
“那,不介意的话,我带您逛一逛吧?就当是这尾金鱼的报答。你看,它多漂亮啊。”女孩轻轻提起塑料袋,尽量不惊扰到里面的金鱼。
“…好。我是比尔·希恩斯,你叫什么名字?”
“山杉惠子。啊,我想起来了,您就是那位来访的年轻科学家吧,父亲之前念过您的名字,因为您实在太年轻了。”
“你是山杉先生的女儿?这真是太巧了。”
“是的。希恩斯先生实在是太年轻了,所以我才不小心记住了您的名字……”惠子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脸颊因为兴奋而有些泛红。
“喊我比尔就可以。没想到山杉先生居然会提起我。”
“因为您实在是太年轻了,父亲说,您直接让科研团的平均年龄下降了不少呢。”
“过奖了,我只是做了一些研究。”
“一些厉害的研究。我很佩服您。”
惠子的目光移开了,望向远处喧嚣的人群。她的思维穿透了眼前的一切。
“你也想和我一样吗?”
惠子猛地收回了视线,抬头凝视着面前这个异乡人深邃的双眸。他不是在开玩笑。父亲曾经不止一次觉得她在科学上有着某种天赋,劝说她高中毕业后前往国外接受更加高等的教育,但是她一直没有寻找到一个让她下定决心前往异国他乡的勇气。
“可是,一个女子……”
“性别从来不是问题。在我的学校,女性科研人员并不少。冒昧了,你今年的年纪是?”
“十六。”
“很年轻,你还有很多时间可以用来决定。”希恩斯若有所思点了点头,将口袋里的樱花发卡别在惠子的头上。惠子伸手摸了摸那个发卡,绽开一个美艳的笑容,一时间世界黯然失色。
“我会考虑的。希恩斯先生,谢谢你。”
“叫我比尔就好。”
“抱歉,还没有习惯改口……比尔,烟火大会要开始了,要和我一起去看吗?”
“乐意至极。”
他们俩一人买了一支糖苹果,糖浆甜丝丝的。希恩斯手里还握著惠子买来的烟花棒,火星在他的手里绽放跌落,然后消逝,虽然只有一时的绚烂,但已经足够美丽。大型烟火升上夜空,把漆黑的幕布染上人间的色彩,分不清星子和火花的区别。
“你看,烟火消逝得很快,星星看起来永恒,对于宇宙而言也不过是一个个火花。既然生命如此短暂,为什么不去追逐自己希望的事物呢?”
希恩斯感慨般,侧头望向身旁仰头望着烟火的女孩,心脏怦怦地敲击着胸膛。她的双眸熠熠生辉,然后在烟火的微光中,她缓缓地转过头,与他对望。
这一幕成为了他此生都无法忘记的画面。
“是的,比尔,我会的。”
“惠子,你碰到比尔了?”
山杉先生面带笑意地看着两个一起回来的年轻人,惠子腼腆地点了点头,向父亲举起了手中的金鱼。
“他替我捞到了一条金鱼。”
“正好,家里闲置的鱼缸终于能够有用了。”山杉先生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希恩斯,希恩斯的身体僵了僵,不着痕迹地把眼光移到不远前方的木板缝隙上。
“都累了吧,赶紧去休息。”山杉夫人用她那柔和的嗓音催促他们去睡觉,希恩斯在路过惠子的时候,小声地说了句“晚安”。惠子装作没有听见的样子,耳夹却悄悄红了。
“惠子,新头饰很好看,非常适合你。”
山杉夫人意有所指地说,惠子抿着嘴,微微的笑了,心里有什么情感正在生根发芽。
后面几日的科研工作十分繁忙,希恩斯干脆就住在了实验室,惠子自告奋勇去给他送饭。
“饭放在那里就行了,我忙完吃。”
“我听说,你好几天都这样,总吃凉掉的饭,对身体不好。”
“惠子?”希恩斯这才从实验器材前抬起头,看着手捧着饭盒的惠子。
“我现在明白你为什么那么优秀了。但是,今天的饭是我亲手做的,我希望你趁热吃。”
希恩斯果断地放下器材,乖乖地接过了饭盒。饭盒里面的菜品摆放得很精致,蛋包饭上面还画了一个可爱的笑脸。放水果的那一层,苹果被很精心地削成了小兔子的样子。
“只有我有吗?”
“只有你有。快吃吧。”惠子的脸微微一红,虽然饭都是她送过来的,但是只有希恩斯的这一份是她亲手做的。希恩斯美滋滋地把饭吃得干干净净,连米粒都没用剩下,擦了擦嘴又坐回到工作位上投入工作。惠子不声不响地收拾好饭盒,在希恩斯还没回神的时候就已经走了。一直到希恩斯要随团队离开之前都是这样。
一个月的时间过得很快,双方充分交流了技术上和理论上的内容,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惠子提出要和父亲一起去送行,他并没有拒绝。惠子特地别上了那朵樱花发卡,甚至在脸上扑了点粉。山杉先生和山杉夫人都看在眼里,感慨着孩子长大了。但他们并没有干涉孩子感情的想法。
在机场,希恩斯与惠子并排坐着,谁都没有说话。登记的提示音在机场内响起,希恩斯用眼神无声地对她说话,惠子犹豫了一下,张口。
“比尔,下次春天来日本吧,我带你去看樱花。”
“好。我也等你到英国去,我带你去坐伦敦眼。”
希恩斯临走前,在她手中塞了一个小小的玻璃管,里面装着蓝色的美丽晶体。上面贴了一张字条,用流利的圆体写着:“看到它,希望你想起我的眼睛。”
二.
“惠子,你决定了?”山杉先生看着自己的女儿坚定的眼神,有种欣慰的感觉。果然当初让比尔那晚留宿自己家里是正确的。
“是的,父亲,我想去英国。”惠子下意识摸了摸头上的发卡。两年了,他还记得我吗?她隐隐有些担忧。
“很好。这是你今天刚到的信。”山杉先生笑着取出藏在背后的烫金信封,发件地址正是惠子发出申请的那所大学。她接过信封的手略微有些颤抖,拆开来里面有两封信,她一直阅读到最底下,看见了那个熟悉而漂亮的字体。她压抑住内心的激动,将信按在心口处。
“你的母亲已经把行李都打点好了,出发时间你可以自己选。”
“父亲…我会想您们的。”惠子扑进父亲的怀里,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山杉先生轻轻拍拍她的背。
“没关系,我们能照顾好自己。下一次见面,说不定你已经成为了大学者了。”
去往英国的飞机飞了很久,惠子这还是第一次坐飞机,难免有些不调节,昏昏沉沉地睡了一路。她下飞机的时候有些头晕,过了海关去取自己的大箱子,慢慢地走在出机场的路上。
她站在马路边上,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她打算喊一辆出租车送她去大学。她还没有招手呼喊,一辆黑色的车停在了她的面前,车窗缓缓摇下,熟悉的声音传了出来。
“美丽的小姐,要搭个顺风车吗?”
“好。”
“这么轻易就答应了?”希恩斯摘下墨镜,挑了挑眉毛。他提前给山杉先生打了电话,得知了她的航班时间,主动要求来接惠子。
“如果某著名大学的副校长也沦落到需要拐卖一个无辜的东方少女,我想这个世界一定是出错了。”惠子不紧不慢地说着,将箱子塞进了后备箱,打开车门坐在了副驾驶位上。两年不见,希恩斯的气质愈发深沉,但还是原来那个人没有变化,只不过变得更加熟於事务,更加成熟了而已。
“你真的来了,我太高兴了。”
希恩斯嘴角上扬,心情非常愉悦地打开了车载音响放着Sailing。他车速没有开的很快,温暖的阳光照在惠子身上,她有些困倦,安心地睡着了。
“到了。”
惠子揉了揉眼睛,望向车窗外,不是照片上她见过的大学的模样。
“这是离学校最近的公寓,我替你交了租金。你不必和我客气,山杉先生特地嘱托我要照顾好你的。”
真是的,父亲怎么什么都没有和我说就把我交付给他啊。惠子的脸不争气地红了,少女的欢喜却一点点曼延在心里。希恩斯在前面拖着惠子的箱子,惠子就亦步亦趋跟在后面。公寓的设施很简单,墙壁被精心粘贴了一些竹影和樱花的图案。
“这是我买的贴纸,我怕你会太想家。这里有一部电话,费用算在房租里,我办了国际长途,如果有事你可以给任何人打电话。”希恩斯做事一向细心,他也是第一次对一个女孩子这么上心,多少有些害怕不满意。好在惠子的眼睛里盛满的是惊讶和喜悦,她的手轻轻撩过鬓角碎发,笑颜如花。希恩斯发现她笑得时候最令自己着迷,甚至移不开眼。
“比尔,真的谢谢你。”
“不、不用谢。对了,我就住在隔壁那座楼,以后下课来找我,我们可以一起回去。你需要去买一些便服吗?”虽然我很希望在校园里看见你穿着和服的样子,让我想起那日的烟火。后半句话他没有说出口。
“不用了,如果有需要,我会去的。”惠子笑弯了眼。
“那好,明天再去学校报导。我还需要去学校处理一些事务,你先好好休息,晚上我带你去吃饭。倒时差是一件苦差事。”
惠子想了想,从箱子里取出一个树脂摆件,里面是一朵永生的樱花,保持着绚烂绽放的样子。
“这是给你的礼物。”她又下意识去摸了摸头上的发夹,这个小动作被希恩斯捕捉到了,他也高兴起来,决定要好好收藏这个礼物。
“晚上见。”
“晚上见。”
夜晚的伦敦比白天显得更加繁华,街灯亮起,行人匆匆,没有人注意到那个本应该坐在办公室的副校长带着新学生偷偷溜出来逛街。
“没关系么?”
“问题不是很大,明天早上处理就可以。不是要紧事。”
希恩斯刚刚带惠子去见识了一下大名鼎鼎的仰望星空,惠子虽然没说什么,但是很明显能看出她对于发明这道菜品的人感到疑惑。他和惠子回忆了一下日本的美食,开始怀念东方的美食。
“如果以后不忙,我可以给你送饭。嗯,我自己也是要吃的。”
希恩斯低头望向身旁的惠子,她刚好视线被广场上的喷泉吸引,没有交织。
“好。那我会尽量给你的考核打上最高的。”
“我像是在贿赂你吗?”惠子疑惑地抬起头。“而且我觉得你不像是会徇私的人。”
“我是在开玩笑。”
“我靠自己,也可以拿到高分的。”
“是的,当然,我相信你。”
夜晚的风很轻很轻,吹在脸上有些凉。
从此以后,这个学校的校园里多了一个穿着和服的女孩。
[希惠]樱花盛开时(三)
复活节的春假临近,希恩斯在实验室泡着的时间越来越长,每天过着公寓-办公室-实验室的生活,连周休也基本上被他自己取消了。惠子也在准备着假期回来的期末考,泡在图书馆里面经常就是一整天。她的朋友本来就不多,寥寥认识的几个人也因为她经常独来独往而没什么交往活动。偶尔也会有男生在她身边试图献殷勤,总是被她委婉而冷漠地回绝。她也会思考,自己和希恩斯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关系。出于含蓄的性格,她从来没有打算去问过。
“你最近很忙。”惠子有些担忧地放下饭盒,在实验室中午人们都出去进餐的时候,她才会进来找希恩斯。这几天她注意到,晚上希恩斯送她回家后又会开着车出门,不用猜也知道应该是去实验室了。他的黑眼圈已经很明显了...
复活节的春假临近,希恩斯在实验室泡着的时间越来越长,每天过着公寓-办公室-实验室的生活,连周休也基本上被他自己取消了。惠子也在准备着假期回来的期末考,泡在图书馆里面经常就是一整天。她的朋友本来就不多,寥寥认识的几个人也因为她经常独来独往而没什么交往活动。偶尔也会有男生在她身边试图献殷勤,总是被她委婉而冷漠地回绝。她也会思考,自己和希恩斯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关系。出于含蓄的性格,她从来没有打算去问过。
“你最近很忙。”惠子有些担忧地放下饭盒,在实验室中午人们都出去进餐的时候,她才会进来找希恩斯。这几天她注意到,晚上希恩斯送她回家后又会开着车出门,不用猜也知道应该是去实验室了。他的黑眼圈已经很明显了,头发乱糟糟的,一点也不像平日那个风度翩翩的绅士。
“只是一些工作…马上要放假了,抓紧时间处理掉。”希恩斯疲惫地回答,草草地扒了两口饭,眼睛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仪器的显示屏。
“你在研究什么?”惠子问,她很克制地没有去看显示屏上的内容。
“是关于人的大脑,目前的进展很缓慢。准确来说,研究几年前就开始了,两年前我去日本就是为了和你父亲所带领的团队交流技术。”希恩斯叹了口气,揉了揉发痛的眉心。“人的大脑实在太复杂了。”
“我怕你还没研究出成果,自己的大脑就先累坏了。”惠子微微蹙眉,“等放假了,你要好好休息。”
“放假了又有放假的安排,我也不知道会怎么样。”希恩斯面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切换了几下屏幕上的数据,依旧是那样,找寻不到太多新思路的切入口。
春假很快就到了,这是惠子在这里度过的第二个假期,圣诞假期她因为要准备期中的考核选择了留在英国,但是山杉先生给她打了电话,说樱花已经开了。她想起希恩斯两年前去日本的时候是夏季,没有看见樱花盛开最美丽的样貌。在放假那天,车子上她思索着要不要提出和他一起回日本这件事。
“比尔……”
“惠子,春假你想回日本吗?我记得你说过,日本春天的樱花很美。你之前说我最近很忙,是因为我必须把放假的工作提前处理完。”
“所以你现在有了一个假期,足够我们一起去赏樱了,对吗?父亲前两天给我打了电话,告诉我樱花已经开了。”惠子抬袖注视着上面浅粉色的樱花,回想起了家乡樱花盛开的盛况。
“机票我已经订好了。”
“那你还问我。”惠子用手中卷起的数据轻轻捣了一下希恩斯的胳膊。
希恩斯在看到山杉先生的一瞬间,突然身体紧绷了起来,也许是因为山杉先生面上那种若有若无的笑意和多出来的审视眼光,仿佛不只是在衡量一个青年学者,而是在更深层次地评判着什么。
“比尔,你这次是来旅游的吗?现在正是樱花开放的好时候,你来得很巧。”山杉先生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的空气,希恩斯连忙点了点头。惠子确实觉得这俩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古怪,也跟着开口。
“我在学校这段时间多亏他的照顾,所以邀请他来。”
“这当然很好。”山杉先生周身的气息放松了些,希恩斯也松了口气。这一次他依旧留宿在山杉家,用山杉先生的话来说,他在学校里那么照顾惠子,来到日本也一定要被作为主人的山杉家好好招待。
下午惠子决定留在家中和父母叙旧,第二日再去赏樱。希恩斯自己一个人去街上逛一逛,听说到当地的结缘神社似乎很灵验,站在神社外面打听了半天才弄清楚礼仪,诚心诚意地求到了御守。他小心翼翼地将御守装入口袋。
他确实是无神论者,但不介意在这件事上迷信一回。
“惠子,你去英国前,去了一趟结缘神社对吗?起效果了吗?”山杉先生面上带着淡淡地笑容,看着自己的孩子面颊突然泛红。
“是的……但是,我想还没有起作用。”惠子低下头,莫名的有些伤感。
“孩子,时机会来的,不要太担心。”山杉先生没有告诉她,他今天看到希恩斯在和家中的佣人打听神社的位置。
“父亲今天上午对你似乎有点意见。你不要太在意了。”
木屐清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希恩斯很喜欢这样的声音,能给予他一种莫名的安心感和宁静感。他坐在后院的台阶上,眼前是一片竹林,清冷的月光洒在石板路上,如同水一般澄彻,令他想起了曾经读过的东方古文。
“我没有在意。”希恩斯静静地注视着眼前的竹林,感觉有些繁杂的思绪逐渐被理清楚。惠子站在他的身边,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她走下去,向希恩斯伸出了手。
“跟我来。”
院子中有一棵樱花树,看上去有些年头。今日惠子身着一件藏青的和服,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浅粉的樱花瓣被风吹落,落在她的肩头,美得像一幅动态的画,他不忍心惊扰这片刻的美好,就定定地站在不远处发呆。
“这是我父亲为母亲栽下的,在我小时候,它还只是一棵树苗。现在它已经这么美了。”
“你和她一样美。”希恩斯由衷地感慨,摸了摸口袋里的御守,心逐渐炽热起来。他想迈出这一步,来到她的身边,牵起她的手。但是他没有,他掏出了那个御守。
“比尔,你去了结缘神社?”
“是的。”
“啊,不知道谁这么幸运……春天到来之时,你能收获自己的幸福。”惠子转过头,克制着自己不要太难过,她的心跳得很快,眼睛有些湿润。
“你不问问她是谁吗?”
“我……”
她感到一双有力的臂膀从身后环住了她,鼻尖能嗅到男人身上好闻的古龙水味道,微热的呼吸离她的头顶很近很近。
“春天已经到来了。”
樱花瓣簌簌飘落,遮掩住树下亲吻的身影。
[希惠]樱花将尽时(四)
四.
希恩斯每天都乐滋滋地,经过允许把山杉夫妇的称呼改成“伯父”“伯母”后的他明显飘了许多。只有在惠子面前,他才会把自己的稳重丢得无踪无影。
他们在日本住了一个星期返回了英国,希恩斯依旧在实验室忙碌,惠子则在准备自己的考试和论文。由于希恩斯的影响,她在借用学校设备进行实验的时候多少偏向了些大脑研究方向。
“我听说你借用的设备似乎是和我一个研究方向的?”
“是的。我想也许我多少能帮到你。”惠子点了点头,面带笑意。
“我这里有很多数据,可以给你用。”
“不,比尔,这对其他人不公平。如果我只是作为你的助手,这是没有问题的,但是,我现在是学校的学生。”惠子的表情严肃起来,她愿意在实验室待上...
四.
希恩斯每天都乐滋滋地,经过允许把山杉夫妇的称呼改成“伯父”“伯母”后的他明显飘了许多。只有在惠子面前,他才会把自己的稳重丢得无踪无影。
他们在日本住了一个星期返回了英国,希恩斯依旧在实验室忙碌,惠子则在准备自己的考试和论文。由于希恩斯的影响,她在借用学校设备进行实验的时候多少偏向了些大脑研究方向。
“我听说你借用的设备似乎是和我一个研究方向的?”
“是的。我想也许我多少能帮到你。”惠子点了点头,面带笑意。
“我这里有很多数据,可以给你用。”
“不,比尔,这对其他人不公平。如果我只是作为你的助手,这是没有问题的,但是,我现在是学校的学生。”惠子的表情严肃起来,她愿意在实验室待上一整个星期,也不愿意作弊。
“好吧……你一定要加油。对了,这个给你。”希恩斯掏出一个戒指盒塞到她手中,期待的表情藏都藏不住,看着惠子似笑非笑的表情,他又补充了一句,“只是算作订婚戒,等以后我会送你更好的。”
惠子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镶着樱花图案的戒指,她戴在中指上,大小刚刚合适,让她惊讶了一下。
“大小应该刚好吧?”
“你什么时候量的?”
“趁你在飞机上睡着的时候。”希恩斯抬起他的左手,他的中指上戴着一枚款式相同的戒指,“我自作主张买了这款,就当是纪念……我们的初吻?”
惠子的脸瞬间红了,脸上热得能冒蒸汽。
“所以说以后,我可以进你家里喝咖啡了?”在此之前,希恩斯经常被拒之门外。
“当然可以啊…”
她回到实验室,坐在位置上摸了摸手上的戒指,多了一个饰品,她还有些不太习惯。她总觉得自己应该送希恩斯些什么,但是想不出来。希恩斯需要的不是物质的礼物,能够让他最高兴的应该是……她思考间不小心碰到了仪器的开关,她看见屏幕上的图案,电光火石间一个想法鑽入了她的大脑,她稳住心神,有些估计还需要实验来验证。
“希恩斯,这份论文你应该看一看。”同事从来人的手中接过一叠报告,看清了上面的题目之后皱紧了眉头。
“学生论文审核今年我们也要参与吗?”希恩斯好奇地接过,他已经有许久没有涉及这些事务了。他的视线凝固在标题上,那上面写着:《轮大脑活动在量子层面的可能性》,作者山杉惠子,名字的边上用日语写着一行小字:これはあなたへのプレゼントです。(这是给你的礼物。)他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攥着那份数据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办公室。
“啊,真是,疯了。”他的同事摇了摇头,还真没怎么看过副校长这么失态的样子,他的眼睛瞟向希恩斯的桌子,在上面看到一个很好看的樱花摆件。真是奇怪,这位的桌子上不是除了数据什么都不放的吗?什么时候改性了。
惠子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的,她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在沙发上靠着睡着了,可能是因为最近太辛苦。她理了理凌乱的发丝开了门。
“比尔,礼物还满意吗?”
“这、我、这实在……”希恩斯突然语无伦次起来,惠子轻轻将他拽进门,给他倒了杯茶。
“惠子,你真的是个天才。”希恩斯缓了口气,展开了那份报告,“你是怎么发现的?”
“我只是无意间。也许有的时候我们确实需要跳出常理。”惠子笑着说。
“但是它还不够完整,没有办法正式发表。而且……”希恩斯哽住了,他意识到这份论文是惠子期末考核的一部分,如果要严格保密这个成果,就肯定会委屈她。
“没关系的,不要公开它,直到有了突破性进展可以证明。我知道你一直都在寻找一个突破口。”惠子不着痕迹地攥了攥拳,最终还是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希恩斯看着她,什么都没有说,给了她一个拥抱。他决定要在其他方面给她一点补偿。
惠子的成绩不意外地排在了前列,确实,她的笔试什么的都非常优秀,但是意外的是,占了大头的论文题目那一栏却是空白。本来她在学校里并不起眼,这一次的成绩,再加上一份奖学金,足以让她名声大噪。她开始不习惯这样经常被人认出来的生活,更何况,那些人目光灼灼,仿佛要把她烧穿一样。
流言蜚语像碎片一样到处乱飞。
“我不觉得她的成绩是真实的。她的论文连题目都没有,校方说不便透露,应该只是借口。”
“你看到她和副校长的关系了吗?这个东方的女人把希恩斯先生迷得神魂颠倒的……他一定是被蒙蔽了双眼,我听说东方有很多巫术的。”
“希恩斯先生这么年轻帅气有为,估计也只是和她玩玩吧。我真不懂。”
惠子待在厕所的隔间里,听着外面议论她的话语,脸色一点点暗淡下来,不知道该不该出去。她知道自己的成绩没有水分,奖学金虽然不是她申请的,但她也配得上。可是她不能说,因为很多国家都觊觎着对大脑的开发。如果她的估计真的能带来新的思路,价值是巨大的。况且……她转了转手指上的戒指。这是一份礼物,她已经交给希恩斯了,就应该由他来决定。
但是她没有想到的是,人的恶意一旦曼延开来,是剧毒的。到一个星期以后,关于她的故事已经有了七八个版本,说她故意勾引希恩斯也好,还是说她是东方的女巫也好,故事内容都不堪入目,把她贬低得一文不值。她的自尊心不容许她接受这一切,反驳了之后只是换来了更多的哄笑,甚至有人往她的衣服上丢番茄。希恩斯这几天都忙着验证的实验,没有时间送她回去。当她回到公寓门口的时候,看见门上贴着很多张纸,上面的话语都很难听。
明媚的樱花就在这个时候被染上了暗淡的色彩。她撕下那些话语,揉成纸团扔到垃圾桶,默默地坐在沙发上。她没打算告诉任何人,包括希恩斯。
“惠子,我好像很久没看见你穿和服了。”周末的时候希恩斯和惠子两个人散步的时候,他担心地问。希恩斯感受到了惠子身上的不对劲,具体是哪里又说不上来。他能够在周末抽出时间已经很难得,更别提去了解学校里发生了什么。惠子赶紧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她怎么能说是因为和服被弄脏了不好洗才不再穿了呢?
“没什么,就是不太方便。你别担心,没有其他的原因。比尔,和我说说最近的研究进展吧。”一提到研究进展,希恩斯的情绪就比较兴奋,他只看见惠子一副很认真听的样子,却没发现她其实一点也没听进去。
暑假开始,希恩斯的实验也告一段落,准备商量着带惠子去见自己的家人。结果得知惠子在正式放假两天前就已经请假提前离开,公寓那边也没有人,估计是提前回日本了。他一阵心慌,惠子从来没有这样不和他打一声招呼就走。
“Yasugi Keyco吗?我和她不是很熟,但是她……虽然不知道大家说的话是真是假,但是我觉得她挺可怜的。”莫名其妙被希恩斯叫到校长办公室的学生有些茫然无措,一五一十地把这些天听到的传言和看到的事情都和盘托出,眼见着这位脾气好的校长面色越来越阴沉,他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问,“希恩斯先生,我可以走了吗?”
“谢谢你,你去吧。”
希恩斯长长地叹了口气,内疚之情无以言表。他怎么能蠢成这个样子,这么信任自己学校里的学生不会有什么过分的举动?他给山杉先生打了好几通电话都没有接,连夜买了最近的火车票飞往日本。
到达日本已是深夜,飞机场仍然灯火通明。远远的他就看见山杉先生的身影站在出口处等他,可惜没看见惠子的。他垂着头,像个犯了错的孩子,大气也不敢出,跟在山杉先生的后面上了车。
“我以为你会和她一起。”
“伯父,我……”
“我把女儿交给你,可是你却没有照顾好她。”山杉先生接着说,他的面上挂着复杂的表情,愤怒、担心、无奈,交织在一起看不清楚。
“伯父,我很抱歉,如果我早点发现这件事就好了。”希恩斯的手心快被他抓破了,他一点都没想过要推卸责任给那些学生,全都包揽在自己的身上。山杉先生沉默了好一会,才又开口,“比尔,惠子她是个很倔的孩子,这一次打击,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我希望你,不要再让我失望了。”
他把车子停在桥边,示意希恩斯下车。夏日祭还没有开始,只是在准备阶段,零零散散彩灯挂着,显得有些寂寥。惠子站在桥正中,凝视着桥下的流水,犹豫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了什么东西丢了下去。
“惠子?”
惠子好像被吓到了,身体微微一颤。她没有回头,眼神随着漂浮在水面上的那样东西而远去希恩斯抱住了她,她的脸就贴在希恩斯微热的胸膛上,暖和得她鼻酸。她的声音都有些哽咽了。
“比尔,你送我的金鱼,它死了。”
“没关系的,惠子,今年夏天我会送你一尾更好看的。”
可是希恩斯,那就是另外一尾了,是不一样的。
“惠子,回去之后,来我的科研队伍吧。”
“那学校呢?”
“随便你决定。我不想再让你受到伤害了。”
“…好。”
她从希恩斯的怀抱里挣脱,扭头望向岸边。盛夏还没有开始,樱花已经快要落尽了。
【srrx | 亦鹤】木质香(双A预警)(上)
*请勿上升真人
*双A预警
*顶风作案
*由于最近简老师给我的印象千变万化猝不及防我极度ooc了
*那么go?
大理石的台面在暖风熏染过后变得稍加柔和了一点儿,高天鹤斜斜靠在洗手台上,手里忙不停地刷着自己的超话。
“哈哈哈鹤鹤又崩人设了!”
“这个绝世小可爱是我当初粉的那个超A的高冷小哥吗?挠头.jpg”
“节目组已经束缚不住鹤鹤放飞自我的灵魂了!飞鹤警告.jpg”
高天鹤不住地回想自己今天在节目上的表现,不忍直视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澄清一下。
于是高天鹤再一次打脸般地在凌晨一点多的时候点开了自己的粉丝群,...
*请勿上升真人
*双A预警
*顶风作案
*由于最近简老师给我的印象千变万化猝不及防我极度ooc了
*那么go?
大理石的台面在暖风熏染过后变得稍加柔和了一点儿,高天鹤斜斜靠在洗手台上,手里忙不停地刷着自己的超话。
“哈哈哈鹤鹤又崩人设了!”
“这个绝世小可爱是我当初粉的那个超A的高冷小哥吗?挠头.jpg”
“节目组已经束缚不住鹤鹤放飞自我的灵魂了!飞鹤警告.jpg”
高天鹤不住地回想自己今天在节目上的表现,不忍直视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澄清一下。
于是高天鹤再一次打脸般地在凌晨一点多的时候点开了自己的粉丝群,用尽了毕生的语文课代表之力,妄图给自己圆回一个梅溪湖第一A的形象。
然而底下粉丝迅速盖起的高楼,都是十分敷衍的安慰和催他去睡觉的言论。
高·自认为·天·超A·鹤颓丧地关了群,迫不及待地想高歌一曲——梅溪湖的水,我的泪。
洗手间的雾气氤氲,高天鹤刚洗完的头发往下淌着水,水渍蜿蜒着抚摸过他的脖颈。
高天鹤是怕痒的,这种细微的触感让他不得不用毛巾把自己擦了个一干二净。
空气里弥漫着若有似无的苦橙叶味,高天鹤对于自己的生活质量一向要求颇高,他持着吹风机三下五除二地吹干了头发,就往发丝儿上抹精油。
苦橙叶的味道便来源于此。
高天鹤有一搭没一搭地打理着自己的形象,身上就裹了一条浴袍,开阖的衣领展露出一小片结实而微醺的胸膛。
高天鹤的肤色虽白,但不是那种白到透明的病态苍白,而是像一块羊脂和田玉,润泽浑厚。
玉养人,人养玉,顶级的和田玉都需着人来好好滋养。
酒店的房门大都是刷卡进入的,因此开门便变得悄无声息,等到简弘亦已经靠到了埋头看手机的高天鹤身后时,这人才惊觉。
“哇,简大哥你回来啦,不声不响的,吓我一跳。”高天鹤虽然崩了梅溪湖第一A的形象,但确实是一位正宗的Alpha,琥珀味的信息素在他情绪高涨的时候才会显露出端倪。
就像是波罗经年累月的海琥珀,在摩挲过后才会现出一丁点儿盘盘绕绕的松香,类似于薄荷的清凉。
这是上等的琥珀特有的味道。
简弘亦抬手将贴在高天鹤右颊的头发丝儿捻开,前些日子被告白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这人总是如此得无畏,不管不顾彼此Alpha的身份,喜欢便会真诚而热烈地表现出来。
「当时他怎么答复的来着?
简弘亦思忖着这份有些灼热的记忆,他应该是毫无耽搁地就答应了。
高天鹤那时并没有预料到他会回答得这么快,惊愕地眼睛都睁大了半圈儿。
惯于弹吉他的带着略微薄茧的手指就这么不偏不倚地落在了高天鹤的眼角下,简弘亦逮着高天鹤出神的片刻,乘人之危地完成了他们间第一次接吻。
高天鹤一时间避无可避,于是就一半懵,一半清醒地回应了简弘亦。
最后反倒是简弘亦红了耳根。」
那时候高天鹤的气味便和现在一样,木质松林,掺和了潮湿的勃勃生机,微薄的凉意像松叶尖上附着的雪,七分疏远,三分缱绻。
被指腹轻轻摩挲的感觉并不好受,高天鹤又觉得痒了,就侧着脸把简弘亦的手拂开。
“简大哥,怪痒的!”
“我们都是情侣了,还叫我简大哥?”简弘亦调侃的语气和他平日里闷不做声,极具害羞的样子大相径庭。
高天鹤觉得他这个歌单男神,越深入地了解,越觉得不止表面斯斯文文这样看起来这么简单。
「简老师内心可住着一位十七八岁青春疼痛文学的小青年呢!」
高天鹤突然想起不知从哪儿听来的这句话,作为一个能近距离接触到自己粉的偶像的大粉头,他对这句话颇觉认同。
“那……红儿?”高天鹤有意捉弄一下简弘亦,亲密又做作地唤了简弘亦的曾用名。
却不曾料想简弘亦竟是低下头,闷声闷气地应了下来。
高天鹤感觉此时心中那层粉丝滤镜快要支撑不住地瓶镜碎裂了,一时间满脸震惊和不敢置信的表情。
可简弘亦居然毫无察觉,一门心思地想着怎么撩拨高天鹤。
简弘亦的拇指再一次游移到离高天鹤鼻翼很近的地方,那是一种隐匿着青草气息的泥土味儿,但又和那些普通的郊外农村气息不太一样。
很少有人能第一次闻就清楚的分辨出这是什么味道,但高天鹤却很喜欢这个味道,这片缥缈恢弘的气味,能让他联想到“创世”。
高天鹤还曾经用小号在豆瓣声组里好好彩虹屁了一通简弘亦信息素,然后在一众评论中才得知,这是愈创木的味道。
愈创木的木材极为稀少且是世界上最沉重的木材,又因着能治愈疾病,被称为“生命树”。
高天鹤觉得这个信息素和简弘亦贴切极了,他偷偷把手机亮着的屏幕锁上,屏幕前最后一闪而过的是简约fm的界面。
对高天鹤来说,简弘亦的歌声,是他的良药。
“好了,今天也不早了,你先去床上睡觉吧。”简弘亦前不久染了个栗色的头发,在灯光下亮得晃眼。
高天鹤思索着自己刚刚慌忙关掉的简约fm的新歌,觉得有必要自己一个人出去偷偷摸摸听完。
“那简大哥先洗澡吧!”
虽然两人前不久刚确认了情侣的关系,可是平日里相处的气氛好像和以往也大差不离。
高天鹤依然日常聒噪地逗弄简弘亦,简弘亦依旧十分宠溺而害羞地包容他。
也许这场恋爱早就潜移默化地开始了,只是现在方才破了冰,才可以做出一些心里反复过很多遍的逾矩的行为。
浴室外头高天鹤翘着脚躺在床上玩手机,他有一点轻微的近视,不带着眼镜就得凑得离屏幕近点儿。
简易的入耳式耳机音质不错,简约fm的新歌放完之后,就自动切换到了高天鹤最喜欢最常听的一首歌。
“夕阳一般遥遥地注目 ,也许藏有一个重洋。”
高天鹤扫了眼浴室的方向,心里一刹那有点儿怅然,但转念一想,哪有一个重洋呢,就一层窗户纸厚的玻璃门。
于是飘忽的心就蓦地尘埃落定下来。
高天鹤暗自唾弃了一下自己内心的多愁善感,复又沉浸在了歌声中。
简弘亦的声音,和他的信息素味道很像,是那种贴近大地的厚重感,踏实到了心底。
浴室的门被推开,乳白色的雾气争先恐后地喷涌而出,简弘亦刚一出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情景。
高天鹤半砬子的浴袍被拧巴地看起来只能欲盖弥彰地遮住些关键部位,像只没什么防备心的仙鹤在云端里打盹。
眼睑合上了,看起来貌似是个睡着了的安详状态,唯有那偶尔从唇齿间泄露出的断断续续的哼唱,表明这只鹌鹑是又吸歌吸上*瘾了。
“在听什么呐?”简弘亦好奇地凑过去,结果高天鹤腾地一下坐了起来护住了手机,奈何起身动作太过于猛烈,把耳机线给扯出了接口。
简弘亦就听到了自己的歌尴尬地在空气里开始公放,高天鹤肉眼可见无师自通地学会了蔡程昱油爆虾的技能,被抓包了的羞耻感一点儿点儿地上了头。
“简大哥你……你怎么也不吱个声儿啊,怪吓人的……”高天鹤一边试图转移话题化解尴尬氛围,一边把手机静了音。
简弘亦却是很不符合人设地劈手夺过了高天鹤的手机,“鹤儿啊,真人就在这儿呢,听什么简约fm?听真人版不是更好吗?哦对,还有……记得叫我红儿……”最后声音渐弱,都快弱得消失了。
简弘亦大概是一旦涉及到简约fm,人设就开始莫名其妙地崩塌,说话风格都拐了个十八弯,仿佛回到了那个他还叫蹇红的非主流时代。
“不行,我觉得真人没广播得劲儿!”高天鹤倒是回答得很迅速,但话出了口又感觉出一点儿不妥当。
简弘亦也被他说的一头雾水,抓不到逻辑。
“哎,总之……就……算了说不清,这事儿太丢脸了,红……红儿你让我缓缓。”高天鹤这么敢爱敢恨的真性情北方大老爷们,叫起简弘亦要求的那个称呼来也觉得臊得慌。
不过毕竟是他翻车在先,还是得稍微讨好那么一两分。
简弘亦一副慈爱父亲的形象,表情里写满了追问。
“诶,简大哥为什么我就第一期视频弹幕里这么多人说我A呢,这不科学!”
高天鹤依旧在试图转移话题,“倒是你,全程都在夸你A,怎么做到的啊?”
简弘亦看高天鹤这强烈的求生欲,也只好放弃了追问,也不再过多追究称呼的事。
只是给了高天鹤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你说呢?”
“哎!简大哥你这就不对了!我好不容易用苦橙叶调出个这么A的信息素,这得愧对我一片苦心啊!简老师你闻闻!”高天鹤一边说,还一边撸袖子,兴冲冲地往简弘亦那边靠。
两名Alpha的信息素猝不及防地碰撞在一起,要不是室内灯火通明,说不准还能看着火花。
高天鹤和简弘亦皆是一愣,信息素的强烈碰撞有时候也会影响到Alpha的情绪和生理状态。
虽然他们两人都是比较平和的木质香,但周遭的一触即发还是掩藏不住的。
(未完待续)
有人想看玩具车吗!菜鸡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