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主明】你牛逼你半夜来砍我
*约稿放出,感谢抬爱
*是和丸喜狼狈为奸的分支背景
*谁说丸喜的世界不好啊,这世界可太好了——不愿透露姓名的乡下人
“欢迎回来。”
放学后推开卢布朗的店门,第一眼看到的又是那个令人意外又不意外的身影。
雨宫莲走上前,把书包放在明智吾郎旁边的位置上,自己则走进吧台后,熟练地戴上了围裙:“不是说今天要闭关赶稿吗?”
“本来是这样决定的,不过实在没什么灵感,所以就干脆放弃然后过来了。”明智吾郎笑着回答,十分不见外地开口点单,“今天想喝蓝山咖啡。”
“嗯。”
暗红色的双眼专注地望着那双熟练地制作咖啡的手,明智吾...
*约稿放出,感谢抬爱
*是和丸喜狼狈为奸的分支背景
*谁说丸喜的世界不好啊,这世界可太好了——不愿透露姓名的乡下人
“欢迎回来。”
放学后推开卢布朗的店门,第一眼看到的又是那个令人意外又不意外的身影。
雨宫莲走上前,把书包放在明智吾郎旁边的位置上,自己则走进吧台后,熟练地戴上了围裙:“不是说今天要闭关赶稿吗?”
“本来是这样决定的,不过实在没什么灵感,所以就干脆放弃然后过来了。”明智吾郎笑着回答,十分不见外地开口点单,“今天想喝蓝山咖啡。”
“嗯。”
暗红色的双眼专注地望着那双熟练地制作咖啡的手,明智吾郎闻着空气中迅速弥散开的醇厚香气,有些感慨地说道:“如果早知道你这家伙还有厨艺和咖啡方面的天赋,那时候我就逼着你每天苦练厨艺了。”
“父母不在的时候本来就是我做饭比较多。”雨宫莲毫不留情地戳穿了被对方模糊掉的重点,“不然你只会吃泡面。明明应该是更年长的你来下厨才对。”
“哈哈,抱歉,我对料理实在没什么天赋。”缺乏诚意地道歉过后,这位风度翩翩的侦探王子又继续回忆他们曾经的那些事,“不过作为回报,你每次跑到我房间玩的时候,我也没有把你扔出去不是吗。”
雨宫莲低声吐槽:“这就算是回报了吗?”
明智吾郎笑了笑,没有继续为自己狡辩,转而安静地看着咖啡液一点一点滴滤进下面的容器里。
等到最后一滴咖啡滴落的时候,雨宫莲听见坐在旁边的人再次轻声说道:“仔细想想,那时候能够被你的父母暂时收养,简直是场像梦境一样美好的巧合呢。”
握着水壶的手攥紧了一瞬,随后雨宫莲便若无其事地将其放下,平静地开始处理过滤好的咖啡渣:“太夸张了。”
“有吗?我倒是觉得,如果不是刚好在被当做皮球踢来踢去的时候落到了你们家,现在的我说不定会变成一个性格扭曲的家伙,甚至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也说不……”
“砰。”
干净的咖啡杯被不轻不重地放到了桌面上,发出的声响打断了明智吾郎的话语。
雨宫莲一边把咖啡倒进杯子里,一边问:“想象力过盛是作家的通病吗?”
“只是写点短篇侦探小说投稿而已,还算不上作家呢。”明智吾郎先是谦虚地纠正了他的用词,“而且我觉得这也不算想象力过盛吧,只是一种合乎逻辑的可能性而已。”
“喀。”
装着热咖啡的杯子被放到了明智吾郎的面前,伴随着一句听上去还是一如既往没太多语气起伏的话:“与其想象那种事,你还是先担心一下截稿日比较好。自由职业者也是要赚钱付房租的。”
“别说那么扫兴的话嘛……”明智吾郎轻轻吹了一口冒着热气的咖啡,“要是我付不起房租了,莲会努力打工支援我吗?”
——本来就一直在打工存钱,是你自己不要的。
不过他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而是说了另外一句:“书包里有给你的礼物。”
“礼物?”
闻言,明智吾郎放下咖啡杯,拿起雨宫莲的书包,自然地将其打开,从里面掏出了一个盒子。
“诶?”看到这个盒子,明智吾郎露出了一个惊讶的表情,“正义之证……?怎么突然买这个给我?”
“小时候你不是有一把很爱惜的玩具枪吗。”雨宫莲回答道,“出门的时候看到最近推出了同系列型号的复刻改良版,所以就买了。”
“你也会掉进这种幼稚的炒冷饭陷阱啊。”
“刚发售价格很贵的,就算不喜欢也别调侃我。”
棕发的青年低下头,用手指轻轻摩挲着玩具枪的包装盒,垂下的发丝使得雨宫莲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能听见对方用可谓缱绻温柔的声音,喟叹般轻声说道:“谢谢,莲。”
突然得到这么坦诚的道谢,反而让人有点不适应。
正当他这么想着,就感觉到挂在脖子上的围裙突然被向下用力扯了下去,连带着自己也跟着被迫弯下腰,紧随而来的是眼前落下的阴影,以及刚刚好落在嘴唇上一触即分的温度。
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他的视线聚焦,就看到明智吾郎一只手撑着下巴,歪着脑袋笑着看着他:“这是谢礼。”
还没等雨宫莲有所反应,就听见旁边冷不丁响起一声怒骂:“喂,你们两个赶紧给我滚回去!”
从雨宫莲进门后就一直待在厨房门口抽烟装死的佐仓惣治郎终于是忍不住了:“别在我的店里亲热!会把客人吓跑的!!”
——明明本来就没什么客人。
尽管心里这样腹诽,但雨宫莲还是识相地脱掉了围裙,绕出吧台坐到明智吾郎旁边:“抱歉。喝完这杯咖啡我们就回去。”
自从他们确定关系之后,他就从卢布朗的阁楼搬到了明智租的公寓里,偶尔明智要赶稿需要专心,自己又没有打工安排的时候,他就会绕路来卢布朗这边帮店长打打下手。
他的朋友们得知这件事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露出了震惊的表情,大概没人想到他们之中第一个跟恋人确定关系并同居的居然是他。
作为一个高中生,这听上去确实有些令人担忧,毕竟他们两个是初中就一起生活过的,所以倒也还好。
他也提过两人分摊房租的想法,不过每次都被明智微笑着以各种层出不穷的方式绕开了话题。
他对此有些不满,但明智向来很擅长拿捏人,总会拜托他帮忙交一下水电费之类的边角支出,所以他的不满在说出来之前就被这样的手段又抚平了下去。
明明只是差一岁而已,为什么在恋爱方面也总有种斗不过对方的感觉?真让人挫败。
悠闲地喝完了一杯咖啡后,他们两个就一起离开了卢布朗,因为时间还算早,所以明智吾郎提议干脆一起去吉祥寺吃晚饭,顺便打几局台球。
雨宫莲最擅长的就是在别人提出邀约的时候点头同意,更何况是明智吾郎的邀约。
如今雨宫莲已经能赢过用右手的明智吾郎了,不过暂时还没有攻克左手,每次被嘲笑后他都会闷声说一句:“以后会赢的。”
包括今天也是一样。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瓶颈期吧。”又一次赢下了比赛,明智吾郎拿着自己的球杆,笑着调侃身边的少年,“毕竟技术也不是那种总能稳定上升的东西。”
“……又在挖苦我。”雨宫莲放下球杆,“我早晚会赢的,到时候你别忘了我们的赌注。”
“与其说赌注,还是称为奖励要更符合我们的关系吧。”明智吾郎说,“等你赢过我的时候,就奖励你一个想要的条件,对吧?我当然不会忘的。”
打完台球后时间也不早了,他们两个一起坐电车回了家,在路上聊着最近正火的漫画,走到人少的地方时偶尔还会悄悄牵一会儿手。
不管是谁看了,都很难想象出比他们还要更美满的恋人了吧。
手牵着手走过路灯下时,明智吾郎轻声问道:“好像一直都没问过,你那时候为什么非要转学到这边?伯父伯母应该不会随随便便同意才对。”
“那个啊……”雨宫莲回想了一下,“就是突然想换个环境什么的?”
“没想好怎么编的话其实可以保持沉默的。”
“就非要问些让人难为情的问题吗?”雨宫莲不满地低声抱怨,“明明是你先瞒着我们报了这边的高中的。”
明智吾郎笑了一声:“你想说是为了找我才转学过来的吗?”
“都说了别问让人难为情的问题……”
“刨根问底是侦探的天性嘛。”
两人一起回了公寓,先后洗过澡后又一起躺到了床上,每当脑袋陷入柔软的枕头中,鼻腔里闻到来自另一个人的沐浴露味道时,都会给人一种这样的生活也许能够永远持续下去的错觉。
时间已经很晚了,但是雨宫莲还是没什么睡意,他的睡眠一向不怎么好,也习惯了时不时的失眠。
清醒地闭上眼睛许久后,他听见旁边传来明智的询问:“又睡不着了?”
“嗯,还是老样子,不用在意。”
一只手在被子底下摸了过来,熟练地与他的手掌交握在一起。
明智吾郎打了个哈欠:“真奇怪啊,一般应该是心事多或者藏着秘密的人才容易失眠才对。”
——恰好我心事又多又藏着秘密,听你说完这句今晚更睡不着了。
不过雨宫莲嘴上只说:“那是侦探小说里的设定,现实中失眠是很常见的。”
“是吗?”明智吾郎又闷笑了一声,调侃道,“该不会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所以心虚得睡不着吧。”
这次雨宫莲回答得十分果决:“没有。”
“真坚定啊,那就姑且算你过关吧。”明智吾郎翻了个身,面朝向他,“既然睡不着,干脆给我的小说出点建议吧,刚好有个情节让我有些苦恼该怎么处理比较好。”
“什么?”
“主流的侦探小说大多都是以将犯人捉拿归案,按照法律流程处理审判为主旨,对吧?”依然没有松开相握的手,明智吾郎语气温和地慢慢阐述道,“但是现实中也存在那种犯人犯了罪,但却出于各种原因而被大众所同情、理解,于是让犯罪者减刑甚至无罪释放反而成了呼声很高的民意,这种特殊的例子也是存在的。”
“比如说,侦探破解了案件之后,发现犯人竟然是自己的弟弟,而且还是为了自己而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行,那么接下来是应该按照主流派那样将弟弟送上审判台,还是该包庇犯人呢?”
雨宫莲心想,听到这些后不止是今晚,最近几天自己大概都睡不着了。
还没等他给出答案,明智吾郎就先笑了一声:“以你的性格,应该是前者吧,像是那种坚持着自己的正义而横冲直撞的超级英雄之类的角色?后者这种更像是会被你们鄙夷的,软弱又自私的大人。”
“……谁知道呢。”他闭着眼睛,不去看明智吾郎此刻的表情,“不管是谁都会长大的。”
如果能够一辈子都不长大,永远都不变成卑鄙的大人就好了,可惜没有那样的好运。
只有在已经成为大人的那个瞬间,才会意识到那些曾经的自己无法苟同的道路,却永远都会有人前赴后继地走上去。
下一秒,他听见明智吾郎直白地把自己话语中试图含混过去的东西摆在了明面上:“那你呢?你也会长大成自己讨厌的样子吗,莲?”
话说到这种份上,就算想安慰自己只是巧合也很难了。
每天都在担心的事情果然还是发生了。
“大概不会。”雨宫莲如实回答道,不过他知道明智想听的多半不是这样的答案,“以前讨厌过的东西不代表以后也会讨厌,就像你刚到我家的时候很讨厌我,现在也跟我睡在一起了。”
果然,在听到他这么说之后,明智就不讲话了。明智想听到的大概是坚定的否定,而不是这种打着否认的旗号给自己找借口的辩驳。
可是他有什么办法,要是真的坚定现在就不会躺在这了,难道在已经失足之后还嘴硬地给自己立牌坊会显得高尚一些吗?
雨宫莲睁开眼睛,偏过头,在黑暗之中仍然勉强看清了明智吾郎脸上的神情——看起来有些不悦,但比想象中要稍微好一点。
原来再冷酷的男人,在生气时面对记忆中有多年感情基础的恋人,也做不到立刻狠狠扇对方一耳光。
他在犹豫要不要问一句“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毕竟万一还有那么一丁点的可能性是自己想多了,那这样问就变成自投罗网了。
好在明智吾郎没给他什么犹豫的机会,下一句就直白地揭开了两人打了一晚上的哑谜:“莲,关于怪盗团的事,你是不是还记得?”
“……”雨宫莲转过头盯着上方的天花板,选择保持沉默。
有的时候沉默就已经足以表达非常多的东西了。
明智吾郎缓缓地呼出一口气,雨宫莲有点怀疑他是在借此抑制想马上打死自己的冲动。
“……所以你也知道现在这种异常的情况是怎么回事,对吧?”
能问出这个问题,看来明智还没有完全想起来,怪不得没马上打死自己。
“既然你早就知道了异常,为什么不做出行动?”明智吾郎紧紧皱着眉,试图从那些支离破碎的现实记忆中理出一些顺畅的逻辑,“这样的状况持续多久了?”
——差不多一年了吧。
“是谁又利用认知世界在搞鬼吧,你知道罪魁祸首是谁?”
——不但知道,我还是从犯。
跳过了所有解释说明的流程,最终雨宫莲只说了一句:“明智,已经来不及了。”
丸喜老师的世界已经成为了现实,在与印象空间完成了融合之后,事到如今就算想阻止也已经晚了。
“来不及?怎么可、唔!”
明智吾郎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要反驳,尽管他还没有理清真相,但却还是近乎本能地不认为“来不及”这种话会从雨宫莲的口中讲出,然而还未等反驳的言论完全说出,大脑里就在电光火石之间浮现出了更多被自己所遗忘的记忆,而这一部分记忆恰好为他解释了为什么面对这种荒诞的现状,雨宫莲却表现出这种放任自流的奇怪态度。
——“你的迷茫,就是对我的背叛。我现在就要听见明确的答案。”
——“我……要活在丸喜老师的现实中。”
——啊,原来是这样……
一只冰冷的手猛然掐上了雨宫莲的脖子,同时手的主人也利落地翻身压制在了他的上方,没有开灯的房间还是很昏暗,但雨宫莲勉强还能看见明智吾郎脸上明显的愤怒表情,以及掐住自己的那只手上传来的细微颤抖。
该来的果然还是会来的,冷酷的男人总是温暖不过十分钟。
可能是因为对于这一天已经预想了将近一年了,现在终于付诸现实之后,雨宫莲反而觉得那根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点。
明智吾郎语气冰冷地问道:“这算是什么别出心裁的羞辱吗?还是愚人节玩笑?背叛了我之后,还要联合那个该死的男人营造出这种相亲相爱的假象?”
“……不是假象。”雨宫莲低声说,“丸喜老师的世界形成是在差不多一年前,你是半年前才同意和我交往的。”
掐在脖子上的手猛地收紧了一下,看来他这话又让明智更生气了,但他又确实没有说谎。
初中时的借住、提前几年的相遇和彼此间和平的关系的确是虚假的幻觉,可是他们如今的关系却并非凭空捏造的谎言。
“就是假象啊!”明智吾郎低声吼道,暗红色的眼睛因为怒火而像是要滴出血来,在黑暗中死死地瞪着被自己压在身下的人,“如果不是假象的话,谁会愿意和背叛了自己的家伙交往啊?!”
与明智吾郎的愤怒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雨宫莲的声音即使在这种时候也还是保持着平静,轻声地回答道:“我就会啊。”
掐在喉咙上的手出现了一瞬间的滞涩,就像是在彰显着某些一闪而过的动摇。
雨宫莲又继续问道:“既然互相都背叛过一次,不可以算作扯平了吗?”
哪怕要背叛很多人事物,也还是希望某个人能活下来,这种心情就算说出来大概也无法得到理解的吧。
“……嘁。”
恨恨地收回了掐在对方脖子上的那只手,明智吾郎仍然保持着据高临下的姿态,盯着躺在床上的死对头,态度勉强缓和了一点:“之前的事姑且先不计较。过家家的闹剧也该玩够了吧,既然都已经想起来了,就和我一起想办法回到真正的现实去。”
这次雨宫莲回答得相当快:“不要。”态度也相当油盐不进。
明智吾郎真感觉自己要被气死了:“你说什么?!”
还没等刚缓和了一点点的气氛变得更加剑拔弩张,一直毫不反抗地躺在床上的黑发少年冷不丁有了动作,他趁着明智吾郎忘记防备的时候,猛地翻身调转了两人的位置与立场,抓住对方的手腕把人死死地压在了床垫上。
大概是安宁的日子过了太久,雨宫莲又总是一副逆来顺受的无害模样让人放松警惕,以至于明智吾郎居然完全没来得及反制。
“我……”在黑暗中与那双满是怒意的眼睛对视,雨宫莲似乎想要说什么,但开口的瞬间又犹豫了一下,然后才继续说道,“我想让大家的心愿得到实现。”
“别开玩笑了,这种像提线木偶一样受人摆布的幻觉算什么实现心愿?!”
“提线木偶是不会像明智这样讲话的。”雨宫莲摇了摇头,荒谬至极的是,明智吾郎居然觉得对方此刻看上去比曾经任何时候都要坚定,“我现在没有任何迷茫。就算是明智想要破坏现在的一切,我也会阻止你的。”
“因为明智嘴里的虚假的现实,对我来说是唯一能够得到拯救的现实。”
听着这种荒诞的话,明智吾郎甚至开始怀疑或许雨宫莲也是受到丸喜拓人的人格面具影响,甚至就连自身的意志与想法都已经被扭曲了。
记忆中那个总是耀眼到让人愤恨的怪盗团长,不应该会说出这种话才对。
雨宫莲似乎并没有跟他在这打一架的打算,在说法那几句话后就干脆地起身下了床,打开灯去衣柜里拿了自己的外套:“这几天我先回去卢布朗借住,等明智冷静下来再聊吧,如果意见能达成一致就好了。”
“啊,不过我是不会改变主意的,所以希望明智能再考虑一下。”往身上套外套的时候,雨宫莲又补充了一句,听着更让人生气了。
明智吾郎坐起身,阴沉着脸看着黑发的少年穿上外套,简单拿了几件换洗衣服,连睡裤都没换就迈步走向卧室外,忍不住开口叫住对方,甚至连正常情况下绝对不甘心承认的话都脱口而出:“该考虑的人是你。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你难道想变成像我一样扭曲又丑陋的家伙吗?!”
听见他这样说,雨宫莲的脚步停了下来,不知道为什么站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儿后,才转过头看向他,一只手扶着卧室的门框,露出了一个有点苦恼又无奈的微笑:“明智是我见过的最耀眼的人了。所以这样说听起来反而不像是警告了。”
“……!”他错愕地睁大眼睛,有一瞬间几乎觉得难以理解自己刚才所听到的话语。
就好像刚才只是说了一句晚上好那样的废话一般,雨宫莲又继续向外走去:“那,我就先走了。”
玄关的方向传来门打开又关闭的声音,明智吾郎仍然沉默地坐在亮着灯的卧室里,垂在身侧的拳头攥紧到几乎快要流出血的程度。
只剩下一个人的卧室里十分安静,他就这样坐了许久,最终只抬起头看了一眼被自己随手摆在柜子上的玩具枪,冰冷的面色上读不出任何想法。
*
在那之后,明智吾郎也有试过耐着性子在手机上再次与那个变得让人难以理解的家伙沟通。
明智「你要怎么样才会放弃那种可笑的想法?」
莲「你可以重操旧业半夜摸进卢布朗暗杀我。」
气得他差点想当场把人拉黑。
真是谈了半年恋爱差点都忘了最开始自己有多想弄死这个人了。
明智吾郎心情很差,雨宫莲过得同样不太好。
不得不骗所有人说自己跟明智吵架了所以暂时分居也就算了,主要是每天晚上都失眠,一半是因为心情有点焦虑,还有一半是怕半夜真的被明智杀了。
冷酷的男人什么都干得出来。
事实上,当雨宫莲深夜躺在阁楼的床上闭着眼数羊时,真的听见了楼下传来逐渐靠近的脚步声,一路不紧不慢地来到了他的床边,还接上了一声像是子弹上膛的声音,听着那声音甚至都能想象到对方优雅从容的动作。
他就知道冷酷的男人真的什么都干得出来,撬锁也就算了,居然连枪都弄来了。早知道不把摩尔加纳赶去春学姐那边住了,两个人对付一个的胜算应该高一点吧。
来不及思考什么策略了,在子弹上膛的声音落下之后,躺在床上装睡的人猛地翻身而起,把站在窗边的人影一下子扑倒,同时把对方手里拿着的枪用力踹到了一边。
“唔!”
被按倒在地时忍不住痛哼了一声,明智吾郎看着按住自己的人,倒是并没有挣扎,只嗤笑了一声:“手机上讲得那么坦荡,还以为你真的不怕死。”
“不怕死的人是你才对。”雨宫莲忍不住回呛道,“如果那时候没有一意孤行地一个人留下送死,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
从雨宫莲的声音中听出了恼火的意味,反而让明智吾郎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看不出来你也是那种恼羞成怒时就开始胡乱推卸责任的家伙。”
其实就连雨宫莲自己也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生气,明明冷静一点地沟通才比较有胜算,但他还是控制不住地感到恼火。
他有点怀疑是因为连续几天失眠的原因。
总不会是因为冷酷的男人真的宁可来杀了自己也不肯试着好好商量吧,毕竟早就知道了这人比跟龙司吵架时的摩尔加纳还难追。
明智吾郎被按倒在地上的时候摔得很实在,现在整个后背都在疼,所以他更想不通这个压在自己上面的家伙怎么还有脸面露出一副好像很委屈的表情。
明明在黄泉路上走得好好的,却莫名其妙被狗咬了一口的人是自己才对。
“你到底在坚持些什么?”明智吾郎是真心发问的,“怪盗团的那些人当时也都拒绝了依靠丸喜的力量实现心愿,当事人都已经做出了决定,你又为什么在这自顾自地非要维护他们的心愿,做丸喜的看门狗?就算是团长也管得太宽了。”
听到他的这些话,雨宫莲的表情反而更加委屈了,就像是走在路上无缘无故被踢了一脚一样,而后背的痛感还没缓过来的明智吾郎真不知道他在委屈什么。
直到他听见雨宫莲压抑着某些几乎爆发的情绪,低声问:
“……那我的心愿呢?”
明智吾郎愣了一下。
“……我知道自己选的不是最正确的道路,有的时候也能隐约感觉到,自己在被期望着选择某个唯一的正确选项。就像明智说的,回到属于我们的现实大概才是正确的选项。”说话的时候,雨宫莲的手还死死按着明智吾郎的胳膊,好像生怕自己一个松懈对方就重新抓起枪杀人,“可是你说的现实里没有你。选择了这条道路时的我,才觉得自己只是自己而已。”
“正义的道路上……真的就连想保留喜欢的人的性命这种程度的私心都不能被容忍吗?”
正义什么的怎么样都好,我只是受够了这种总是无能为力的生命而已——明智吾郎是想这样说的,但是话到了嘴边却又莫名地说不出口,最终又恨恨地咽了回去。
他只能说:“别把在记忆失真时建立的关系套到我身上。”
对于曾经与怪盗团针锋相对、坏事做尽的明智吾郎而言,这种时候只能憋出这么一句话,甚至不带人身攻击成分,已经算是相当窝囊了,窝囊到他说完就想咬掉自己舌头的程度。
但是对于真真切切已经快一年没挨骂,还在一张床上睡了半年的雨宫莲而言,他已经很久没被男朋友这么歹毒地骂过了,更何况还是在这种节骨眼上。
人和人的心态不能一概而论,以至于当微凉的液体落在脸上的时候,明智吾郎整个人都愣住了。
虽然眼睛没守住防线,但雨宫莲的表情还是冷淡的,甚至少见地显露出了几分攻击性,嘴里说出的话语气很凶,内容却又不像是在放狠话:“如果一定要去破坏丸喜老师的现实的话,就先杀掉我好了。反正这对明智来说很简单吧?第一次的时候是,现在也是。但我也会拼尽全力不让你得逞的,阴谋也好打架也好我都会奉陪的。”
明智吾郎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声音,两个人就这样僵持了半晌。
“……啧。”
最终是明智吾郎率先烦躁地咋舌一下,一只手臂骤然发力摆脱了雨宫莲的桎梏,但随之而来的却并不是将人打倒在地的拳头,而是一只温热的手略显粗暴地捏住了他的下巴,迫使他转过头看向被踢到角落的那把枪。
“给人扣帽子之前先睁开你的废物眼睛看清楚!”
阁楼的窗帘比明智吾郎公寓的要薄,更能透入光亮,雨宫莲就着夜里昏暗的光线,透过有些模糊的视野勉强看清了那把被自己踢开的枪——并不是什么专业的手枪,而是几天前他送给明智的那把玩具枪。
而这里并不是认知世界,一把玩具光线枪是不可能杀死人的。
“……有些事只要体验过一次就行了,没必要重复两次。”只要体验过一次之后,就会知道自己大概再也不会想体验第二次了。
真见鬼了,他居然觉得自己仿佛隐隐约约有点明白了莲在想什么,该不会弱智也能体液传染吧,还是丸喜的世界太有毒了?
明智吾郎心想这个乡下人有时候真像傻逼一样,自己要是真想动手杀人的话,早在那时候在酒吧听见这家伙要接受丸喜的世界时就直接动手了。
没好气地骂完后,明智吾郎就把压在自己身上发愣的人用力掀开,站起身拍了拍身上沾到的灰尘,然后捡起了那把玩具枪,坐到了一旁的沙发上,假装不经意地抬手擦掉自己脸上未干的水痕,又不着痕迹地检查了一下枪有没有被摔坏。
然而这一切在屋子里只有两个人,而另一个人始终坐在地板上愣愣地盯着另一个的前提下,再怎么遮掩也很难不被发觉。
冷酷的男人又好像突然没有预想中的那么冷酷了。仔细想想,这个人在不确定自己是否有记忆的时候,还耐心扮演着温柔的恋人角色,好像也不是一点感情都没有。
雨宫莲一向不怎么主动去追寻什么东西,大多数时候他更习惯被其他人或物推着自然而然地前进,但是他觉得如果现在这一刻不去拼命抢夺什么的话,一定会错过难得的机会。
于是他深吸一口气,用还有些颤抖的声音急切地说道:“明天我们去打台球吧。那时候一决胜负的约定还没有完成,既然不能用人格面具了,那就用台球来代替。”
“如果我赢了,你就兑现之前的承诺。”
明智吾郎瞥了他一眼,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嗤笑着反问:“那如果你输了呢?毕竟你还一次都没赢过我呢。”
“那我就缠着你到进行再下一次比赛。”
这厚颜无耻的言论听得明智吾郎嘴角抽搐了一下:“别做梦了,就一次定胜负。”
这就是答应了的意思。
*
明智吾郎和雨宫莲两个人在阁楼的单人床上挤了一晚上,第二天雨宫莲请了个假没去学校,两个人洗漱过后就直奔台球厅而去,由于去得太早,以至于还得在门外等着店开门。
像傻子一样等在店门外吹风时,明智吾郎脸色臭得像要杀人,虽然雨宫莲现在已经破罐子破摔并不怕他什么,但还是有点习惯性的忐忑,毕竟明智吾郎上一次歇斯底里地骂完人之后,没过多久就死了。
干站着等也是浪费时间,他决定利用这段时间试着打一下不好说存不存在的感情牌。
“我有一件事骗了你。”雨宫莲选了一个颇有风险性的话题作为开始,提出了一个并不光彩的交换条件,“我现在坦白的话,你待会儿可以给我放水吗?”
路过帮人一把就有了案底,转学后一刻不停地被卷入各种事件中,谈了恋爱就差跪下来求恋人别死,他有时候也怀疑自己可能是被幸运之神拉进黑名单了。
“先说说看。”明智吾郎还是那种模棱两可的态度。
“那天晚上我是骗你的,其实并不是为了大家的心愿才这样做的。”尽管不知道这样会不会让事情变得更糟,但他还是说了,“我只是担心如果说了实话的话,你会为了跟我作对干脆选择杀掉自己。”
可能也不算是什么秘密,以明智的头脑应该很容易就看破自己在说谎了,毕竟各种迹象都那么明显。
希望能够让明智吾郎活下来,希望真的能把属于他们的相遇提前,会有这种心愿的人根本找不出第二个了。
说到底,他只是为了一己之私而做出了这样的决定而已,而不是“为了大家的幸福”这种一戳就破的幌子。
大概开始向着自私的人性妥协,就是成为糟糕的大人的象征吧,可他也实在不想第二次看到明智的死亡了。这样的事情多重复几次的话,他都怀疑自己说不定以后也要建起宫殿了,到时候万一和盗贼团的大家在自己的宫殿里见面的话真的会很尴尬……
而在听到他所说的“秘密”之后,明智吾郎的手猛然攥紧了一下,紧接着就飞快地别过头看向远处,回避了与他的对视,抱着胳膊一声不吭。
居然不是冷笑着说“那么拙劣的谎话早就猜到了”。
一直到台球厅开门了,明智吾郎也没说一个字。
这个时间来打台球的人很少见,他们两个进去之后就像是包场了一样。
握住球杆的时候,雨宫莲深吸了一口气,还没等开始打就感觉手心里开始冒汗。
而他的对手则仍然是一副胜券在握的平静样子,率先用左手开了球,甚至没谦让一下“让你先来”。
好在哪怕是职业选手都会有失误的时候,明智吾郎的第一杆运气并不好,角度只偏差了很细微的一点,居然就一颗球都没有进洞。
与之相对的是,雨宫莲在接替上场后,一下子就打进了两颗球。
这场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关系重大的比赛就这样无声地进行了下去。
然而随着比赛的推进,两个人的表情都愈发微妙了起来。
等到比赛结束的那一刻,明智吾郎像是终于忍无可忍了似的,反手就抓住了雨宫莲的衣领,脸色比桌上的8号球还黑:“你一直在耍我?!”
雨宫莲以高出一大截的得分赢下了比赛,发挥出了在今天以前明智吾郎从未见过的台球水平。
意思是他一直在偷偷练习并明面上假装自己水平没有什么进步的事情暴露了。
就算是傻子也看得出来这个人恐怕早就在为了这么一天作准备了。
本来开始时还有点心虚的雨宫莲现在暂时顾不上心虚,而是有些呆愣地盯着扯着自己衣领的人:“你……真的给我放水了?”
打了这么多次台球,明智的水平他还是知道的,自己不再藏拙的前提下只能说有些胜算,但做不到这么顺利地拉开比分差距。
一个人嘴上不同意实操偷偷放水,一个人假装没胜算实际偷偷内卷,原来情侣之间也能打出这种两个人三个群的互相背刺效果,同床异梦都不足以形容他们两个。
这看起来实在有些尴尬。
但凡雨宫莲再晚一秒抱上来,明智吾郎现在就已经在拎着台球杆打人了。
“谢谢,明智!”他猛地把脑袋埋进了明智吾郎颈窝,声音还在颤抖,“谢谢你愿意继续陪我活下去……”
本来想打人的明智吾郎有点尴尬地停住了动作,悬在半空的手无所适从地握紧又松开,似乎是经过了极大的心理斗争后,最终才不情不愿地落在了抱着自己的人的背上。
“……别会错意了,我最多再睁只眼闭只眼放任你胡来一年。”说着,他又欲盖弥彰地补充一句,“只是想在死之前先把构思过的小说写完而已。”
“那明年我会再想办法继续说服你的。”实在说服不了就先绑起来再慢慢想办法。
他包里还带着绳子和喷雾式迷药呢,药还是从武见医生那偷来的,就是为了以防万一自己没能赢或者明智输了后反悔时用的,真没想到会这么顺利。
突然觉得幸运之神还是有点公平的。
明明是两个好胜的人,结果却一个讨要放水,一个真的放水,明智吾郎觉得这简直蠢到没脸见人的程度。
原本为非作歹的半夜只带了玩具枪来吓人,原本试图遵行正义的真在包里准备了绳子和迷药,雨宫莲觉得他们能成为恋人也是有道理的。
“……别再离开我。”明智吾郎听见抱着自己的人如此闷声说道。
——那种事情谁又说得准,白痴吗。
并不知道自己差点被绑了的明智吾郎别过头,眼神随便找了个空的台球桌作为落点,免得到处乱飘暴露了自己并不像看起来那么淡定的心情。
……感情用事果然会让人变得软弱,否则怎么会落入这么愚蠢的境地。
[主明]不必再为来日之事问蝴蝶了
前篇:
summary:喇叭三块钱一个,十块钱三个,买三个送一个。
“‘义务迫使人们向自己承认,那种已经向脱离已颁布规则的人指出的恶,降临在他身上是公正的。’”
那么,倘若有人并不接受责难本身呢?承认责难也是一种认可,当人们认为自己应当遭受谴责,由此认为自身负有由共享的第二人称观点出发向自己提出要求的责任。
弯弯绕绕的道理负责解释弯弯绕绕的问题,如果你没有遇见这种问题,那可以顺手感谢一下神明,但可惜雨宫莲不信神明,那么很显然,他就是需要用这种弯弯绕绕的道理来说服自己的人。
塔罗牌有正位和逆...
前篇:
summary:喇叭三块钱一个,十块钱三个,买三个送一个。
“‘义务迫使人们向自己承认,那种已经向脱离已颁布规则的人指出的恶,降临在他身上是公正的。’”
那么,倘若有人并不接受责难本身呢?承认责难也是一种认可,当人们认为自己应当遭受谴责,由此认为自身负有由共享的第二人称观点出发向自己提出要求的责任。
弯弯绕绕的道理负责解释弯弯绕绕的问题,如果你没有遇见这种问题,那可以顺手感谢一下神明,但可惜雨宫莲不信神明,那么很显然,他就是需要用这种弯弯绕绕的道理来说服自己的人。
塔罗牌有正位和逆位之分,这点粗浅知识御船千早早告诉雨宫莲,但千早从没告诉他,抽到掌心的卡就在眼皮底下直接换了一张算怎么回事。
摩尔加纳维持目瞪口呆的表情,他一寸寸僵硬扭头,猫说你的[正义]跑了。
这还要你说?!雨宫莲冲上阁楼,翻遍3个藤箱,终于在不知道哪一年的裤子口袋里找到自己的世界牌。你也会变吗?他把那张薄薄的塔罗牌捏在手里翻来覆去看了几圈,没从上面看出朵花来。快入夏了,东京的夜晚也变得闷热起来。
人与人之间的羁绊不是一成不变的,这道理雨宫莲念国中时就明白,没有不需要维护的人际关系,然而[正义]在他手上转一圈,不变的时间漫长得让雨宫莲误认为,他这辈子跟明智吾郎也就这样了。平心而论,在故事结束后相当一段时间里,雨宫莲觉得,拥有一份不会变的羁绊——哪怕这份羁绊不会改变的根本原因是对方不知所踪——有时候还蛮好的。
毕竟这世界变幻莫测,不变的东西总是给予人类安全感。
但[正义]安稳躺了这么久,只用一个契机,摇身一变成为了[不羁],就像那个冬天,17岁的明智吾郎眼神冷得能杀人,却戴一条火似的围巾,站在东京的街头,告诉雨宫莲,他才不是和其他人一样的存在呢。
在成为雨宫莲的[正义]之前,他是他自己的[不羁]才对。
就像是在说这样的事。
就像原本也是这样的故事。
[世界]安静地躺在他的掌心,仿佛他真的抓住过世界。故事结束了,但雨宫莲现在才发现,原来在很早之前,他和明智的羁绊就已经不仅限于[正义]了。明智所拥有的可能性并不比他少,没必要根据一张塔罗牌来框定他们之间的关系。困于[正义]之中的只有雨宫莲一个,他早该意识到的。
但这可是雨宫莲啊!此东京黑发眼镜男没怎么纠结就从藤箱前站起来,他摊开手,月光下缓缓浮现的粒子照亮这狭小阁楼,[世界]稳稳浮在他眼前。
只不过是建立新的羁绊,哪怕对方是那个明智吾郎,有这张脸在,还需要多余的担忧吗?雨宫莲看着[世界]在他手上转了一圈,正因为他从不畏惧这样的事,那些回忆里充斥大半个冬天的雪花就不会将他困于寒冷之中。
我可是要做主动出击的那一方啊!雨宫莲将卡牌收回口袋,下楼把还在沉思的猫整个囫囵托起来。他凑近了,盯着摩尔加纳的眼睛,把猫盯得几乎炸毛。“干嘛?”
“摩尔加纳肯定知道些什么吧?关于明智。”
不,并没有。猫彻底无语。
雄心壮志看起来很不错,但对于现状而言并没有任何改善。对现在的雨宫莲来说,代表明智的塔罗牌换了一张,此事并不会影响对方明天晚上来卢布朗打卡喝咖啡,头等大事是明智看起来快恢复记忆了,而他既不知道对方的恢复进程,也不敢预测这记忆的恢复总量。根据墨菲定律,世界上有那么多个万一,雨宫莲总能踩中几个。
为此,他感到牙疼。
这当然只是一种形象的比喻,更何况,拉雯妲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东京温度上升得快,摩尔加纳嫌被子太热,跑到窗台边上的垫子去睡,只留喝多了咖啡的雨宫莲躺在床上,反复咀嚼那两句话。
什么意思呢?他是明智,但明智不是他?明智是像光一样的粒子吗?具有不可观测的波粒二象性?还是说,这仅仅只是一个简单的文字游戏?
拉雯妲不会说谎,她看见的就是真实。她说只有一个明智,那就不会从塔罗牌里跳出第二个明智。
摩尔加纳终于肯告诉他,猫说这个明智于他而言有一种说不上来的黏糊熟悉感。思绪万千,像找不到线头的毛线团。雨宫莲闭上眼睛,既然只有一个明智,那摩尔加纳的熟悉感应该没什么问题……毕竟明智17岁时还给他喂过小鱼干……
……对吗?
……再问一遍。
……世界上真的有名字和长相都一模一样的两个人吗?
半梦半醒的朦胧中,一片黑暗,金色眼睛的佐仓双叶转头看向雨宫莲。
如果是那样的可能,那摩尔加纳莫名的熟悉就说得通了。
他睁开眼睛。
衬衫湿透了。
不对。
金色的眼睛。
“你是谁?”
明智吾郎开口。
白茫茫的世界,浓重得像牛奶的雾亲昵地堆在他们身上,除了自己和对方之外什么都看不见。明智吾郎将枪口顶在对方心脏,乍看气息还算平稳,细听却能觉察出此人正在咬着后槽牙说话,扣着扳机的手因为刺激和兴奋下意识使着暗劲。
对方有着一双流光溢彩的金色眼睛,此刻安静地站在原地,任由明智吾郎用冰冷的金属制品压迫他的呼吸,只是柔和地看着明智暗红的双眸,将手轻柔地放到枪身上。
他没戴手套,白皙的手背和漆黑的枪管碰在一起,刺眼得很。
“我吗?”
眼睛弯起来。
“我是你呀。”
微微歪了歪头,柔软的栗色头发晃了晃,熟悉到近乎要呕吐的脸上,露出明智吾郎从未见过的笑容。太怜悯了,明智想直接把枪管怼对方嘴里。强烈的危机感让他眯起眼睛,此人今天白天才喂心心念念的劲敌吃枪子儿,不介意喂面前这个自己再吃一颗。
“明智,看起来不相信呢。”
金色眼睛的明智吾郎说起话来眉眼弯弯,声音小小。怎么跟那个东乡一二三一样!明智恨不得先往对方嘴上绑个喇叭。根本听不清!而且,我怎么可能会这样笑?明智吾郎沉下心来。侦探王子今年17岁,至少已经有12年没再在镜子里看见这张脸上出现这样的笑容。是因为对方先从眼睛笑起吗?抿着唇,几缕发丝散在脸上,温和的笑意从金色的眼睛里满满当当地溢出来,单纯、明媚、柔软,看起来,就和真正的笑容一样。
这不应该是出现在这张脸上的表情,这不是一个狮童正义的私生子脸上会出现的表情,明智吾郎恶心得几乎反胃。他往手上加了力度,把对方顶得踉跄后退一步。
“你不是我。”他斩钉截铁地判断。
眼睫垂下来,轻轻地叹了口气,金色眼睛的明智顺从地接话。“那我是什么呢?”他收了点笑容,但眼睛还是亮闪闪的,真情实意的疑惑从里面扒开一个角,拥有这样的情感,问出来的问题,是没有办法不去回答的。“明智觉得,我是谁呢?”
对方问出这句话的瞬间,围绕在他们周围的雾气悄然散开了一圈,明智吾郎得以看清他们现在身处何方。
哪怕这个地方被警示带和警告标志划得面目全非,除了脚下这块地没有任何可以下脚的地方,与其问是什么地方不如直接称其为废墟比较好,明智还是认出来了。
学校的天台。
他闭了闭眼,将枪收了回来。“你说你是我,为什么呢?”
如果这是梦,那么此地究竟是明智自己选择的地点,还是金色眼睛的怪物——此刻,明智终于明白过来,这是他自己挑选的地方。他将重心换到左脚,微微低下头,枪在手上转了一圈。侦探王子实在聪明。
“佐仓双叶的资料上写着,她曾经指控说:‘有一个和我长得完全相同的人,一直说母亲的死是我的错。’扭曲的思想造就宫殿,源自人类生存本能的生与死博弈促成佐仓双叶自身的扭曲,而宫殿最终造就怪物。我很好奇,你又是因为什么出现的?”
“我的暗影?”
金色眼睛的明智,微微摇了摇头。“我看起来很扭曲吗?”
是啊,明智仔细打量起面前的自己,如果不认识自己,对对方的第一印象应该是阳光吧,怎么会有本体比暗影还要扭曲的人呢?如果谁扭曲谁才是暗影,那这样看起来,说自己是暗影才是对的吧。都是明智吾郎,他不介意陪自己玩点无伤大雅的推理小游戏。
他干脆直接在废墟上盘腿坐下来,枪挂在指尖,晃悠悠。“十个问题。”
暗影没坐,只是蹲着。抱着膝盖,把半张脸埋在双臂里,笑得温和又坦然。“辛苦明智了。”
“我想死,但你不想。”
“不是。”
“和狮童正义无关。”
“是。”
“和雨宫莲有关。”
“或许吧。”
“和我追求的正义有关。”
“不是。”
“和我追求的正义无关?!”
明智吾郎拔高了音量。
他很清楚自己是个矛盾的人,行动和思想总是在脑子里自由搏击,他的两个人格面具正是他的两面性的展现,所以他思考的扭曲大多从相关方面入手。但是面前金色眼睛的自己只是笑着,悲伤的雀跃的期待从笑容里捧出来,妥帖地放在明智面前。
你在期待什么呢?明智吾郎想,紧张了一整天的神经突然涌起了疲倦,被自己的暗影否定了人生意义什么的,放在热血漫画里需要用一整话叙述的场景,原来只要两秒钟就能完成。明智吾郎问自己,你和我追求的正义没有关系吗?那我的坚持又是为了什么?那我的向死而死又是在固执些什么?那我手上沾的鲜血又算什么?我昨天杀死的人要怪晚饭太难吃吗?我今天杀死的人要算他倒霉吗?我的痛苦我的黑暗我的隐忍,那些我走过的路那些塑造我的,都不要了吗?全部都不要了吗?他反复追问自己。诚然,杀人不是一项高尚而优雅的运动,没必要找个高尚的理由,但有些问题总得有个答案。
只有坦然面对内心才会得到人格面具,然而此时此刻,明智却看不懂自己。
“明智问了一样的问题呢。”暗影说。
他实在是太温柔了,就像易碎的泡沫一样。
“……那样的话……你就不是我了……”明智再次说。
暗影的声音还在继续变小,怎么没人给他带个喇叭?!
“别说这样的话啊……我不是你的话,我要是谁呢?”
听不清,听起来要哭出来了。
但是,是啊,你不是我的话,那你是谁呢?
就像近在咫尺的神祇,连17岁的明智吾郎也迷茫了。
他抬起头。
暴雨倾盆。
学校的天台上,隔了一米的距离,戴着黑色手套的人撑着伞,平静地看着明智吾郎。他还是很礼貌,仿佛这种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刻进了骨子里。
他问明智:“你想起来了吗?”
水雾隔绝了他们之间的感知,沉重的雨滴和尖锐的雾浸润明智吾郎,让他动弹不得。是的,他想起来了,6年前的某个夜晚,他们在这里交换问题,那个问题的答案是什么呢?那个问题的道路通向何方呢?
对方明明6年前就给过他答案,是什么又让他如今来到此处?
迟钝的感知触碰到的,悲伤的愤怒的怨恨的雨滴,像隔了一层玻璃,朦朦胧胧地,铺天盖地地落在明智吾郎身上。如果承认是故事造就了明智,那么就要认为组成明智的记忆和情感是明智成为明智所必须承受的责任,换言之,明智会对明智感同身受。
毕竟,我就是你啊。
衣服和发丝都粘在身上,明智问那个撑着伞的人:“我看到的是真实的吗?”那些不是你的,我自己看到的,我在便利店买的炒面面包,我去过的水族馆,我走过的吉祥寺,我感到刺眼的阳光,我喝过的咖啡和无酒精饮料,那些是真实的吗?
有着好看眼睛和猫咪的雨宫君,是真实的吗?
撑着伞的明智就笑了笑。是啊,当然是啊,那些怎么不是真的呢?就和我的痛苦是真的一样,那些美好的,当然也是真的。他站在原地,任由对方被暴雨淋湿。
“是啊。”明智回答。
雨点砸在身上很痛,雨水滑过脸颊的感觉很奇怪,无边无际的温吞的暴怒不分由说漫上来,黑色的红色的,鲜血和尖叫,然后是嘶吼和质问。明智吾郎活了17年的记忆和痛苦细致地绞上他的喉咙,那些鼓胀的隐秘的情感从皮肤渗进血液,又顺着血液填满肺部,然后下坠。下坠。让明智吾郎感到窒息。到最后,他感到铺天盖地的疲惫。而戴着手套的明智吾郎走上前来,在他面前停住了。
窄小的距离。
6年前那个问题,答案是什么呢?
到此刻终于可以回答了。
“我不是你的话,我要是谁呢?”
17岁的明智吾郎伸手,捂住对方的眼睛。有些答案用不着十个问题来推理,他其实一开始就知道。不是扭曲,不是否定,只是欲望。他对自己的暗影说。声音像自言自语。
“你不是我……”
被否定了。
“你是……明智吾郎……”
温和的、阳光的、会露出真正的笑容的,明智吾郎。
这是明智吾郎愿望中的明智吾郎。
这是明智吾郎想成为的明智吾郎。
由此开始,世界上有了第一个被本人否认后又以另一种方式承认了的暗影。
17岁的明智凑近了,他对自己说,你有一个很重要的劲敌,如果你哪天不想做明智吾郎了,可以去找他。听起来像遗言,但他自顾自继续说:虽然他今天被你杀掉了,但那只能算他倒霉。
啊,暗影——不,明智吾郎,他简直要笑出声了。
如果暗影长出了心,那么他们就可以成为人。24岁的明智吾郎会在工位摸鱼,会咬咖啡纸杯边缘,会下班去喜欢的咖啡店喝咖啡,会笑眯眯欣赏咖啡店老板的美貌,或许一切只是像我们猜想的那样,他只是忘记了一些东西。而现在,他想起来了。
雨还在下,明智逐渐听不清伞下那位的声音。他说什么了呢?
和明智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血色的眼睛混沌,栗色头发的青年,戴着不变的黑色手套,隔着滂沱暴雨,明明脸上没有笑容,但雨幕朦胧,明智从他的眼睛里看见星星点点笑意。看不清,到底是因为雨还是因为泪呢?在明智吾郎即将被糅杂而痛苦的情感淹死的前一刻,他对明智吾郎说。
“才不是……你才不是我啊。”
我不是你的话,我要是谁呢?
“你是……明智吾郎啊。”
窒息,下坠,被淹没口鼻,无法呼吸。
沉重,不能动弹。
明智吾郎从噩梦中醒来。
明智吾郎从记忆中睁眼。
太多了,这实在太多了,17年间痛苦的、挣扎的、决绝的情感,像是要从喉咙里吐出来一样。他忘记了这么多事啊。真是不可思议。
从床上滚落到地面,掐住喉咙,把多余到盛不下的情感吐出来吧。
什么也看不见,还是无法呼吸。明智吾郎大脑一片混乱,他艰难地张嘴,想从胃里呕吐出一些东西,想从咽喉里呕吐出一些情感。
但是,无法说话。
无法呕吐啊。
多余的自我让明智吾郎感到头疼欲裂。
他低下头,艰难地,从喉咙深处挤出一些东西。
“Per……so……na……”
漆黑的房间里,黑白和红白的光芒应声亮起,先是微小的试探,转瞬间就盖住明智吾郎,记忆中再熟悉不过的两个形象同时现身。
吐出来就好多了……明智吾郎撑着床头柜,摇摇晃晃起身,罗宾汉低下去一点,他还是关心主人,然而明智喘着气,自己站直了。洛基无声地笑着,这算什么呢?
真是狼狈啊。
好像一切都回到了原地。
明智吾郎狠狠甩了甩头,交错的记忆在脑海里乱成一锅粥,要是能吃他立刻就要把这锅粥当宵夜吃了。别问凌晨4点的宵夜算不算宵夜,就问一句还能不能睡吧!他抓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有点绝望地倒回床上,希望雨宫莲明天——今天识相点,咖啡最好不要放糖。
中国有句俗话说,要想抓住男人的心,首先要抓住男人的胃,雨宫莲在这一点上做得就很好,至少到了如今,明智吾郎脑海里闪过的第一件事还是今天的咖啡口味。
人生并不会等你做出选择再到下一步,未来太远了,还是让我们看看今天吧。
冴姐说今天带他出现场来着,明智吾郎重新把自己裹进被子里,那还能再睡两个小时,抓紧时间!他冲洛基挥了挥手,嘟囔着说了一声:今早记得喊我起床,接着就闭上了眼睛。
清早八点,新岛冴站在警察署门口的自助售货机前,从速溶咖啡看到年糕小豆汤,再从铜锣烧看到三明治,最后她问明智吾郎:“吃早饭了吗?”
没有。
明智吾郎想起一小时前的兵荒马乱,差点连嘴角上扬像素点都摆不出来。都怪洛基!谁指使它关掉手机闹钟的!美女上司是个大善人,她最后递过去一袋铜锣烧,或许因为明智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充斥着没睡醒的起床气,导致她的表情在怜悯和同情中换了几换,最后只剩下了戏谑:“先垫垫肚子吧,今天中午去卢布朗吃咖喱。”
此举有专门往人白鞋子踩脚印的嫌疑,明智吾郎昨晚刚想起前尘往事,很想摆出一个猫咪后仰拒绝的表情。但新岛冴只是通知他,并没有给他拒绝的权利,更何况铜锣烧摆在面前而自己肚子饿得咕咕叫,于是明智吾郎只好接过自己的早餐:“谢谢冴姐。”
话刚出口他就自知失言,觉得自己应该把铜锣烧连着舌头一起咬了。
新岛冴挑眉,她拎着果汁转过身来,看自己的好下属像只仓鼠一样闷头嚼铜锣烧,感到有点好笑。“想起来啦。”
其实严格来说并不能算想起来,毕竟那些东西一直就摆在那里,他只是再把它们看了一遍。
但是嘴里有东西的时候是没法说话的。“……唔。”
“想起来怎么没把手套戴回去?”
有点噎,但红豆馅甜度很足,明智吾郎别开眼睛。“东京都快入夏了,冴姐放过我吧,我还不想被热死。”他越说越快,最后那个たくない简直到了飞速神言的水平。
这家伙不会是在害羞吧!新岛冴差点没听清明智在说什么,反应了两秒才从明智吾郎脸上读出某种东西,她脸上的表情瞬间精彩起来。“那你中午午饭怎么解决?”要是这家伙坑我一顿手握寿司我就把他押到雨宫莲面前,新岛冴想。
虽然早上挤电车时就考虑过这种问题了,但事到临头明智吾郎却突然平静了下来。
17岁的明智吾郎告诉自己,如果哪一天你不想当明智吾郎了,要记得去找雨宫莲。反过来也是一样的,24岁的明智清楚自己,雨宫莲是明智吾郎绕不过去的问题。不如说,既保留了前17年的口癖,也保留了这24年的口味,才能成为明智吾郎吧。
他想起清早手忙脚乱换衣服,在腰侧看见好长一条刀疤,记忆告诉他昨天还没有这玩意呢,记忆告诉他这是在躲机关的时候被暗影偷袭的,而这条伤疤暗沉,看起来就像已经在他身上待了好多年,仿佛它原本就在这里,连带着那些情感一起。明智吾郎盯着镜子,梦里撑伞的人终于弯下腰,将沉重的黑伞撑在他头顶,记忆里总是暴雨,但没有雨再落在他身上。而明智吾郎真的无所谓,有东京漫漫长夜等他亲手埋葬自己。
况且,自己还没跟那家伙算账呢,到底是什么脑回路才能又把眼镜捡回来戴啊?!放着一张漂亮脸蛋不用硬要回忆犯罪青春?!他叹好长一口气,把吃干净的袋子丢进垃圾桶。
还能怎么办呢?
“去卢布朗吃咖喱啊。”
雨宫莲半夜把猫摇醒,摩尔加纳严重谴责他,白天熬猫就算了,晚上你也熬?!还让不让猫睡了!
前怪盗团团长目光灼灼,他说我知道你为什么觉得明智熟悉了。
聊这个?猫在被子上坐起来,他问为什么。
这不是对明智本人的熟悉,雨宫莲说。这是对暗影的熟悉。
今晚两个重磅炸弹,把猫砸得晕头转向。摩尔加纳琢磨一番,确实……那种黏稠的感觉……但是……暗影怎么会到现实世界……猫刷啦一下站起来。
他的语气听起来充满了震惊。“莲是说……他是明智的……明智的暗影……”
不对!不对!猫大叫。他听不懂吾辈说话!暗影的话……应该要听得懂才对!
没有别的解释吗?如果……如果暗影自己……不觉得……呢?
拉雯妲说,世界上只有一个明智吾郎。
线索指向唯一的结果,摩尔加纳不敢相信。
他磕磕绊绊问雨宫莲。如果一个人,他长得像明智,他的记忆和明智一样,甚至,他就叫明智吾郎,莲觉得,这是明智吗?
“你刚还说他是暗影。”雨宫莲想起那张转变了的大阿卡那牌,抓住被子一角的手紧了紧,他想摩尔加纳果然知道一些他不知道的东西。
不是这样的……摩尔加纳说。啊,那家伙跟自己是差不多的,然而……没法感到欣喜呢,摩尔加纳的头低下去,他看着自己毛茸茸的爪子,那并不是透明的。猫喃喃说。不是这样的。
那个人被承认了。
他一定被明智承认了。
然后,世界上就只剩下一个明智了。
但是,明智为什么会承认这个明智呢?摩尔加纳想不出来,明智那家伙应该很讨厌自己的暗影才对,他不会对暗影说“你就是我”这样的话才对。不不不,这样想更混乱了!人格面具的存在和自身暗影应该是互斥的,明智一定承认他了,但是,但是……猫彻底把自己绕晕了。
雨宫莲轻声问他的猫:“这不会,就是[正义]转[不羁]的原因吧?”
“不是的!”摩尔加纳急得要跳起来,他不知道要怎么跟雨宫莲说明,只好一遍遍地重复。“他就是明智!他已经是明智了!明智现在!明智就是他!”
有必要就此事再问一遍拉雯妲了。
雨宫莲安抚自己的猫,他想这事还是速战速决比较好。
他没想到的是,第二天中午他就再见到了明智吾郎。
新岛冴盯着拉雯妲看了一会,问雨宫莲:“这是你新的妹妹?”
哇,那不敢。雨宫莲摇摇头,他眼睁睁看着明智吾郎对着拉雯妲点头,轻车熟路地走到常坐的座位上坐下来。不是这一个多月他常坐的座位,是明智吾郎17岁时常坐的座位。事情的发展好像有点突飞猛进,这就是五维全满的后果吗?雨宫莲愣住了。
拉雯妲倒是不在乎,她冲明智吾郎弯了弯腰,[不羁]确实有成为天鹅绒房间客人的资质,招待一个也是招待,招待两个也是招待,她为对方的转变感到高兴。
雨宫莲咽了咽口水。“嗨,明智。”
拜托别直接掏枪指着我。
明智吾郎看起来昏昏欲睡。“今天咖啡不要加糖。”他说。
新岛冴耸耸肩,指挥雨宫莲去煮咖喱。
然而等雨宫莲端着咖喱转过身,发现新岛冴不知什么时候接了个电话出门,而拉雯妲坐在明智身边,一边摸猫一边看她那本硕大的书,察觉雨宫莲对着她用力眨眼,竖起手指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明智趴在桌上睡着了。
女孩子示意雨宫莲伸手,在他掌心一个字符一个字符地写:有个好消息。
是什么?掌心有点痒,雨宫莲盯着明智吾郎眼底的乌青,心不在焉。
拉雯妲指指明智,她继续写:他的雾散开了。
他的道路,现在,和你一样了。
我很期待二位未来的可能性。
雨宫莲读得很艰难,他强迫自己定神,摸出手机打字:他是明智吾郎吗?
又是这个问题?拉雯妲蹙眉,她怀疑雨宫莲上次没听她说话,加大了写字的力度。
他是明智吾郎,明智吾郎是他。
他的道路是清晰的。
这真是今天最大的好消息。
雨宫莲不敢眨眼。
你是说,明智回来了?他用目光描摹明智吾郎的轮廓,熟悉的、有温度的,这下不需要拉雯妲再说一遍雨宫莲也知道了,这就是明智吾郎。17岁时的那个明智吾郎,24岁的那个明智吾郎,哪怕他没戴手套,全无防备心地在吧台上睡过去,哪怕他一点都不像明智吾郎,雨宫莲还是知道了,这真真切切的就是明智吾郎。
他伸出手去,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对方的头发。
“……唔?”
明智吾郎猛地睁开眼睛,实在丢脸!怎么能直接在别人店里睡着!他撑起头,雨宫莲面不改色,顺势拍了拍他的肩膀:“冴姐好像被电话叫走了,明智要上去睡会吗?”
“……如果你告诉我6年了你还是没换掉你那张床垫床的话我是不会上去的。”明智吾郎伸手揉太阳穴,他想,都怪洛基!都怪雨宫莲!否则他昨晚怎么会睡不够?
还好雨宫莲此刻站在吧台里一动不动,否则立刻就要原地摔个踉跄。这问题有点一针见血,他有点心虚。“那明智还是在卡座眯一会吧,我估计冴姐应该快回来了。”
好尴尬的安静,明智吾郎没想到这人真的没换,那床雨宫莲自己睡就算了,这还有只猫呢!怎么能让猫跟他一起受苦!他几乎要严厉谴责了。“……算了不睡了,咖喱打包吧,我的咖啡呢?”此准社畜认命地抓起上司遗落的包,准备等会在路边解决自己的午饭。
雨宫莲把外带盒子放在吧台上,他走到过道上,搓搓刘海,看起来很紧张。
“那个……明智……”
明智重新整理好头发,他抬眼看过去,有人6年窜一大截,跟16岁时不是一个量级。
雨宫莲下意识放轻了声音。
“……能抱一下吗?”
要不要也给你送个喇叭?明智吾郎眯了眯眼睛。他走上前两步,伸手取下对方丑的要死的平光镜。他忍得很辛苦。“都成年人了能不能别戴你这眼镜了。”
于是,在女孩子和猫的注视之下,雨宫莲伸手抱了上去。
袒露胸口和腹部,向对方摆出自己的弱点,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看起来有点傻,胜在雨宫莲这张脸长得实在好看,明智吾郎拒绝不了。
在明智吾郎的背影消失在门外的那一刻,雨宫莲听见脑海里传来熟悉的锁链被斩断的声音。
拉雯妲在他身后翻开书,[不羁]牌微微发着亮光。
东京的夏天快到了,新的羁绊,正要在这道路上延伸。
——end——
【主明】若能再向你道声晚安 by94
Summary:如果明智没有在那个夜晚收到那条来自未来的短信。
1)
巧合是由无数的偶然决定的,当巧合过多,反而显得像是命中注定。12月底是节日的聚集,也是电视台特别节目篇的集锦。彼时彼刻的明智吾郎太过平凡,为了名声他只好一步一步往上爬,就好像在直升机上孤注一掷,想要不下落就一样样抛弃珍视之物,焦头烂额地忙碌半个月后,明智发现自己已经把安眠药吃完了。
那天是12月24日,肉体的疲惫阻止了他再度起身出门,“有可能会看到自己”的想法也阻止了他打开电视。于是当手机提示音响起,他理所应当地查看,不管那是垃圾短信,商家的促销活动还是什么改变命运的...
Summary:如果明智没有在那个夜晚收到那条来自未来的短信。
1)
巧合是由无数的偶然决定的,当巧合过多,反而显得像是命中注定。12月底是节日的聚集,也是电视台特别节目篇的集锦。彼时彼刻的明智吾郎太过平凡,为了名声他只好一步一步往上爬,就好像在直升机上孤注一掷,想要不下落就一样样抛弃珍视之物,焦头烂额地忙碌半个月后,明智发现自己已经把安眠药吃完了。
那天是12月24日,肉体的疲惫阻止了他再度起身出门,“有可能会看到自己”的想法也阻止了他打开电视。于是当手机提示音响起,他理所应当地查看,不管那是垃圾短信,商家的促销活动还是什么改变命运的契机。
:明智,你也许看不到这条短信。今天东京下雪了,好冷,老板打电话给我的时候因为手冻僵了就借戴了你的手套,真是对不起啊。
他想就此抛之脑后,但冬夜实在是太冷了,于是只好字字句句地念叨。明智,他就这么喊明智了,是妈妈以前的客人吗?可能性不大,再说也不可能这么随意地拿到他本人的手机号。但是明智实在无法在脑海中搜寻这么一位能随时“借戴”他的手套的,而且最重要的是.......
他编辑一条短信扔了过去。
明智:不好意思,是不是发错短信了?今天的东京没有下雪。
:明智?真的是你吗?你现在在哪?东京的雪下得很大。
有没有好好看人说话啊,不是都说了可能是你发错短信了吗。他选择性忽略了对方一口一个明智的叫法。过去半个月的过度用脑让他没有那么敏锐和大胆了,他蜷缩在房间的床上,闭着眼睛关掉了手机,震动的嗡嗡声扰得他心烦,终于忍无可忍想要告诉对方不要再发消息了。
然后他看到了铺天盖地的雪景。
一张接着一张,全是照片,在涩谷的站前广场拍摄的,最后一张里一只指尖冻红的手捧着一双皮手套,明智皱着眉还是遗憾地认为那不是他的手套。后面还跟着几条讯息。
:圣诞快乐,这就是白色圣诞节吗?你说没有下雪是在说什么隐喻吗?你现在在东京吗?
:真想再见你一面。
:晚安。
明智没想到自己居然开始感到困了,似乎睡意随着那句“晚安”后知后觉地袭来,他放下手机睡着了,手机里的雪在并非白色的圣诞节里微微发光。
2)
圣诞节的站前广场人潮汹涌,站在JL线入站口处难免被推搡来去顺带挨几句辱骂,但明智还是不为所动,慢慢走向了他推算的,那条不知名短信发信人的位置。
仔细一看照片有很多违和感,并不是说这张照片有篡改痕迹,一看就是手机的主人在雪地里随便拍的,没有过于纠结构图技巧,照片的重心明显是积雪和手套,但明智喜欢从边角开始,对已知的条件抽丝剥茧是侦探的天性。
圣诞节的气息从照片里满溢出来,图片中的布置却略有不同,最惹人注目的是涩谷中央大道上大屏打出的广告,某少女组合的专辑销售量突破一百万。凭明智作为一个电视人对流行文化的了解不可能对此闻所未闻,而他确实没听说过这个组合。然后是中央大道街口的书店,摆在门外的畅销书上罩着塑料布防止被雪打湿,塑料布上摆放的圣诞老人颜色也不对,这已经是他手机像素的极限了,明智努力放大也无法看清更多细节,只好退而求其次,终于把目光放在了从刚才开始一直可以忽视的最大的违和感上。
远处的广告牌上写着一家甜品店的25周年庆贺。他对这家甜品店太过熟悉了,以至于一看到那粉红色的冰淇淋的图片,嘴里回甘一阵腥甜惹得世界摇摇晃晃。他如此熟悉是因为经常去那家店,而经常去那家店的人都知道去年他们刚刚庆祝完成立20周年。
四年后的东京原来下雪了啊。
怎么可能。他摇摇头,侦探可不能因为错误的细节扰乱认知。他继续搜寻,没见过的电影海报,没见过的服装店铺,街边的路灯看上去破败几分,雕塑却像重新装修过一样崭新。他暗骂自己看向这些东西时不自觉带上的主观前提,却也终于忍不住打量起那只捧着手套的手。
那只左手带着男士手表,主观看来不像是中年人,根据没大没小的语气姑且推断为同龄人差不多。左手捧着手套右手拍照,假设右利手。一个惯用右手的男高中生,还真是缩小了范围啊。
那只皮手套看上去很高级,比现在他戴的这一副至少高出了一个档次。虽然不想承认,相当符合他的品味。好了,错误答案排除得差不多了,那看起来再难以置信的也是现实了。而判断对错的方式相当简单。他点开那个陌生的对话框。
明智:我人正好在涩谷站的站前广场,要不要来见个面?
配上一张平平无奇的随手拍摄的照片,比他昨晚送来的雪景更模糊。
人潮汹涌,红绿灯变化闪烁,他终于等来了回复。
:我到了。
同样一张图片发来,明智眼里,拥挤的JL线入站口和空无一人毫无区别,因为他不在。这不是自负,的的确确,一切可分析的臃肿的信息流在一瞬间化为乌有。他等着对面发来或焦急或疑惑的质问,但只看见了信息框闪烁两下。
:堂堂侦探王子大概已经知晓我们见不到面了吧,毕竟你的东京没有下雪嘛。
明智:从来没有人叫我侦探王子,这个称号听起来还蛮有趣的。
:在我面前不用演出你乖学生的那一套了。那么,你的推理是什么呢?时间错乱还是空间重叠?
这个人面对现状的接收速度还真是快得惊人,明智可在这里站了半天才不情不愿地提出这种反直觉的猜测。
:我查了天气预报,东京的天气太冷了。白色圣诞这种在我老家算得上奢侈的景象居然在东京几乎年年都有,最近一次没有下雪的冬季似乎是四年前啊。
:虽然想猜测平行宇宙虚拟时空之类的,但果然看你不认识我的反应,大概是四年前的明智吧
:或者说我是四年后比较恰当?
明智趁着打开了这个话题,立马开始询问。
明智:那么你究竟是谁?
:现在的我大概是明智的前辈了吧。
明智:现在的你?那么你原本是我的后辈吗?
消息中断了一会儿,是对方哑口无言了吗?然而,下一条消息发来,他却不知道怎么回复了。
:我是世界上最了解明智的人,算不上朋友,也称不上合格的劲敌。只不过是一个拿着明智手套的平平无奇的前辈而已,或者后辈。
明智慢慢地慢慢地把手机收进口袋,转身走入了进站口离开了广场,今天是圣诞节,而他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冷清的公寓,一路上一直没有放下那个念头,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开玩笑,说了一句“不用演出你乖学生的那一套”就算得上是最了解他的人了?
说到底,他在心底里根本想象不到自己将真诚的本我尽数暴露给他人的丑态,他根本想象不到会拥有一个值得信赖或者可以写下伪装的“前辈或后辈”,根本想象不到自己会将一只手套交给他人保管。说到底,他知道自己的怒火和仇恨,明了自己的不堪和残忍,明智吾郎不会与他人推心置腹而只会欺骗利用,不会托付而只会背叛,不会合作而只会交易,这就是他。
一个真挚的明智还算得上明智吗?
3)
明智:给我看证据
:什么证据?
几乎秒回,这人是一整天抱着手机吗?他哑口无言,把自己沉浸在虚拟世界里算得上现实世界的loser吧,真不想承认未来的自己和这种人会扯上关系。
明智:看来你有空,太好了,我还担心会打扰到你。
:如果是我认识的明智大概会更不客气地直接说你很闲吗。不过我已经是大学生了,这个时间的明智上高中了吗?进入宫殿了吗?
明智:姑且高一。宫殿是什么?暗号吗?我们不会是在游戏里认识的吧。
拜托你否定我。
:我们是在电视台认识的。
说不上哪种相遇更糟。
:如果明年五月二十日去站前广场买双色球的话会中五千日元,这种事算得上证据吗?
明智:你不需要证明你来自未来了,我已经接受了。我在意的是你说你是最了解我的人。
:我知道狮童正义的事。
一句话暂停了明智正在打字的手。从现在开始整件事的性质彻底改变了,明智不相信自己会将这样惊天的彻底的秘密告诉旁人,他大概永远无法将这件事分享出去。
不过,他做了个深呼吸。现在的他无力弱小,根本无法触及议员的世界。明智的原计划是蛰伏养足力量,在警视厅拉拢人脉并逐步触及政界。这个计划很难在四年内达成。而现在,他的一个后辈原原本本地得知了他的仇恨,那么,要么这个后辈发现了他的计划,要么,他主动告知了后辈这个计划并拉拢他作为同伙。无论如何,当务之急都是从他的字里行间挖掘自己那个未成形的计划,如果这个计划失败了他就修改漏洞,如果计划成功了就效仿执行。他又要回归欺诈的老本行,只不过这次也许更加艰难,因为对方已经看穿了他的乖孩子面具。
或者更加容易,谁知道呢,明智从来没试过以真面目去接近他人。
明智:狮童正义的事是什么?
:如果不知道的话就别去知道的好
明智:我知道,所以我才问你,你对这件事了解多少?
一步险棋。他必须保持警惕,他有自信自己未来关系密切的人绝非平庸之辈。
:我不愿意告诉你太多未来的事。虽然我现在告诉你不要去复仇你也不会听吧。
:对不起,明智,这件事上我不会帮你。
失败了。他把手机放下,不知道是否还有继续交流下去的意义。这个神秘的后辈到底是未来自己送来的礼物还是传来的警告?他惊讶的发现对面又开始喋喋不休:
:你生气了吗?明智?
:把未来告诉你岂不是很无趣。
:明智,这是原则性问题
明智:我没有在生气,只是在思考。
明智:如果我不肯放弃你会怎么说服我?
:你会死无全尸的
:我不希望你对这个结局无动于衷。
说不上无动于衷,但至少也能算是满不在乎。
明智:未来我死了吗?
敢模棱两可回答我就杀了你。
:我认为应该不算没有。
我杀了你。
:对不起,帮不上什么忙,无论过去还是现在。
明智:我想知道你到底是谁?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你可以叫我前辈
明智:你真的希望我这么叫你吗?前辈?
:还是别这样了
:叫我Joker吧
一股恶寒,他,明智吾郎,正在和一个比他大至少三岁的重度中二病患者聊着自己心底最阴暗角落的计划。他几乎要放弃继续和手机对面的人拉扯了,直到下一条信息传来。
:还有两天,你的东京就要下雪了。记得保暖,晚安。
也许明智吾郎只是太久没听到一句真诚的晚安了,哪怕这句话只不过是穿梭在时间的缝隙里的两个平平无奇的字。还是把他拉扯着挣扎着带回了童年的记忆,那个时候他还拥有着无条件的爱,那是他以为被人关心不过是天经地义,那时他还以为自己的孤寂是短暂的无奈,陪伴母亲才是常态,那时他还太小,能在所有的事情上犯错,并在母亲的晚安里抹消一切等来明天。
还有两天,我的东京就会下雪吗?
4)
雨宫莲的奇怪举动是从戴上明智的手套开始的,真是的,难道手套里抹了什么毒素吗?
摩尔加纳暗自腹诽。白天莲上课时他就在四轩茶屋周边熟悉的地方散步,考上东京的大学后,莲为了节省房租继续在卢布朗打工,虽说老板邀请他去家里住,他以阁楼的自由空间比较大婉拒了,继续过着高中的如出一辙的生活。与还在东京的朋友们见面,去健身房,打工,学习,平淡到了乏味的程度,如果他没有在平安夜戴上属于明智的手套。果然跟明智扯上关系就不会有什么好事。
那天莲在外面拿提前预定好的蛋糕准备回家,老板打来电话,赤裸的手在雪地里几秒钟就开始僵硬,没办法,顺带戴上了手套接电话,是双叶突然想吃饼干,遂买了回家——只不过,莲多此一举地对着明智的账号发了条讯息。
实在是多此一举,瑟瑟发抖的摩尔加纳当场就抱怨这个行为多么没有意义,生死不明的明智根本不可能大摇大摆地回复讯息,也不可能因为怪盗团团长稍微借戴了一下他的手套就千里迢迢过来追杀他。而他的喋喋不休在得到了讯息回复后戛然而止。
他趴在莲的肩头:“这个明智好像有点怪怪的。”
他看着莲的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敲打又删掉了大部分语句,人潮推着他在广场上缓步行进,只好随意拍几张照片就这么进站了,坐上电车前冲他说了声晚安。直到那时他才意识到他从来没有对明智说过这句话,或者说,在那一瞬间,他意识到自己和明智的相处岁月太过零散稀疏,即使用话语填补了相处的每一段时光,密度仍不足以让他们对彼此了解过多。
他把手机收好:“明智有可能失忆了吧。”
摩尔加纳往他的包深处钻了钻:“我倒觉得这个不一定是明智呢。手机厂商也差不多该把他的号码回收了吧,虽然他在法律意义上还没死亡。不过这么久了套餐还没被取消不是挺糟糕的吗?”
莲没有搭话,也许电车上自言自语是件挺奇怪的事,但摩尔加纳还是在下车时听见他叹了口气:“我知道那是他。”
第二个觉察到不对的是双叶,也许惣治郎也注意到了,不过惣治郎总是把这类举动全都推给小鬼头的不成熟……再不成熟也不会吃早午饭的咖喱吃到一半突然站起来边穿外套边冲出店门,门铃响着的余韵里听见他喊着一声今天请假,连常客夫妇都感慨从没见到他这么着急的样子。
双叶也被这一幕惊得哑口无言,硬着头皮蹲在门口等着莲回来好好审问一番,却被惣治郎以要备考为由赶回家了。幸运的是,莲自投罗网地来找她了:“双叶,你能通过短信确定发信地吗?”
“也不要把黑客技能当成万能的啊。”
“打扰了。”他点点头,“你专心复习吧。”
“等等啊,我又没说绝对做不到!”她扯着莲的衣角,“作为交换,要告诉我你最近到底怎么了。”
他答应得出人意料得爽快:“没问题,我想让你帮我确认一下这条讯息是不是明智的手机发出来的。”
“明智?”她本来以为是广告之类的垃圾短信,没想到是正常的有意义的对话。她轻轻松开莲,手机里模糊图片里的雪铺天盖地地弥漫在团长的眼睛里。
一番研究后,她后悔刚才说了大话:“对不起啊莲,我能确定的是短信的发信地离我们不远,几乎就是在东京,但是追踪电磁波对我来说实在太困难了,之前放在明智手机上的监听器也早就不能用了......”
莲点点头,与其说他来找双叶寻求答案倒不如说他其实担心的是双叶否认他的猜测,只要她没有判定他的想法是错误答案,那么他将无论如何地一意孤行。
“不过,”莲听出了双叶声音里的犹豫,“怎么说呢,要是说对面的讯息是现在的明智所为我肯定不相信,不如说,要是明智真的高一没觉醒能力的话,说不定就是这个样子。”
雨宫莲灵光一现:“那双叶,能想办法帮我找到明智出名前,大概四年前的电视节目吗?”
他那天一直看到了很晚,虽然心中明知盯着这样一张戴着完美面具的脸作用不大。不过这就是他大部分与明智的相处时光,说到底他们的关系不过如此——盯着彼此面具之上的裂痕,谁先退却,谁先暴露,谁先放弃,都是失败。而当明智真正一败涂地,他却开始怀念以前势均力敌的较量——他也被明智吾郎那套“劲敌”理论洗脑了吗?
今天睡前的梦是明智的颜色,到处都是他粉饰过的笑声,虚假的泡沫把他托起,当莲真正能够摘下他的面具时,泡沫就破了。于是他重重跌落,这是属于胜者的荣耀和悲哀。
5)
当初雪润湿了他的头发,明智想起来,下雪了。冰冰凉凉看似不经意地扰乱了他的步调,正好在涩谷转车上学,于是他拍张照,想扔给另一个层面上这几天打扰了他心绪的罪魁祸首,到底没有动手。他太忙了,他的生活充实而虚假,他的内心无序而不安。明智吾郎没有气力去应对更多的意外,哪怕雪也有可能化成水浇他个痛彻心扉遍体鳞伤。
他很好,他对自己说,他很好。他上学,背诵,解出习题,获得老师的夸赞。他参加节目,微笑,抛出笑谈,获得观众的喜爱。他破案,与警方合作,协商,获得政府的认可。他在深夜打开安眠药的罐子,一口气倒出几十颗,又一粒粒放回去,只剩两粒留在手心。
如果吞下去,醒来就能看到积雪了吧。他的脑内突然闪过这个念头。
他想起手机里的那张相片,反正发过去也没损失,于是他发过去了,期间慢条斯理地接水,将药丸叼在牙间。
:记得要戴围巾,我一直想说,明智戴围巾很好看。
傻瓜,他心想,怎么可能我会和四年后的自己戴着同一条围巾?他没等到他的晚安就睡去了,于是梦里的雪花没有将他托起也没有残忍融化,只是飘在空中,不知来处,不知归宿。
:虽然我知道你肯定不会同一条围巾戴四年
:晚安
明智:为什么你那么喜欢每天向我道晚安?像深夜档情感电台主持人一样。
明智在时针踩在六点的瞬间睁开眼,在闹钟惊天动地前关闭了。洗漱,打理外形,他从来没想到有一天早上起来检查短信时不全是恼人的公务,犹豫之下还是回复了,他从来没想过这会成为一种习惯。
:如果你非要这么认为的话。不过我还挺意外你会作出这种比喻,明智完全不像是会听深夜情感电台的人。
雨宫在老板的注视下悻悻收起了手机,三两口吃完咖喱,拎着还在昏昏欲睡的双叶一路上了电车。拥挤之下艰难地在有限的空间里屈伸手指打字,被天才黑客嘲笑速度慢也不加理会,全身心扑在信息的回复上。
明智:如果你真的足够了解我,你就应该知道我从事电视相关产业。我不认为我四年后会改变职业,你一口一个“侦探王子”就是证明。
化妆师发现今天的明智不太一样了。他平时的那副乖巧面具上露出了从未见过的笑容,在那一瞬间他有点像一个不谙世事而任性妄为的高中生了,不过也就是盯着手机的一瞬间。下一秒面色如常,就好像刚才不过是化妆镜上起了一道不合时宜的涟漪划过他的嘴角。
:继续走这条路有朝一日真的会被这么叫哦。虽然我看你好像也不算讨厌就是了。王子殿下。
他的手机放在课本旁边。初来乍到他还没有习惯全新的生活节奏,好像这个信息框能让他找到一点过去的状态——很失败就是了,因为他从来没有在人生的任何一个瞬间做到与明智发大量的信息,上大学真是不一样啊,至少不用提防飞来的粉笔头了。
明智:谢谢你贴心的预演,我现在有点讨厌这个称呼了。如果我现在放弃上节目是不是之后就不会认识你了?我会计入考量的。
他的手机放在课本旁边。倒不是说高中的课业真的给他带来了压力,学业能给他午休时间的孤身一人带来绝佳的理由。此刻他却感到自己不算是真正的孤身一人了。指尖的敲打让手机发出的微微热量透过手套灼热着他。也许他内心某个角落庆幸未来的某一天他的手套会被另一个人的体温所温暖。
:如果这就是你放弃复仇的代价的话,我还可以接受。不过还是至少再干一年吧,一年后就可以登上情热帝国了,你说过你会看情热帝国的。
虽然摩尔加纳抱怨连连,但雨宫莲还是在电视前看起了明智的节目,三年前的情热帝国,讲述着高二的明智希望别人能看到的他的人生。莲在每晚的这个时候心情总是很好,能够与他几年前每次打完台球或者去完爵士俱乐部时的快乐相媲美。雨宫莲的生活太忙碌了,也许明智只不过是他精彩纷呈的一年里的很小一部分,却在他的人生里举足轻重。
明智:我会看情热帝国不代表我会很希望自己登上节目,就像我不会亲自给深夜节目打电话的。
:明智,你晚上要看警方的卷宗,记得吗。这就是为什么我知道你不会听深夜电台节目。我说过我是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
明智慢慢地慢慢地合上了警方的卷宗。他在过去的几天里的唇枪舌战里一败涂地。他越来越不像自己了,却又越来越贴近他未来的自己。奇怪的是,他并未对此感到恐惧,更像是焦虑。这个joker,这个蠢货,小丑,谐星,越来越贴近一个王牌的形象。他亲手为他塑造一个过于完满的未来,而明智感到自己在一步步沿着他铺着的路往前走。
明智不喜欢这种感觉,不喜欢自己失去了掌控者的地位,但他无法讨厌他发来的信息。无视也变得越来越困难了。
明智:今天我没有晚安吗?
:今天是“新年快乐”。
雨宫慢慢地,慢慢地放下手机,等着对面发来新年祝福。又想起来这个年纪的本真的明智懒得将圆滑和伶俐展现给他看。他恣意妄为地随意选择无视忽略或转移话题,而他仍旧和初次见到他一样亦步亦趋。
6)
而第二天早上他还是忍不住在起床前先看了一眼手机。
明智:我一直在思考一件事,我无法完全信任你,就是因为你选择性地告诉我真相。这对我而言和谎言没有区别。
明智:我只好暂且展开我的推理,而一旦你拿不出否认的理由,我就不再听你的任何狡辩了。
明智:你对我很了解,知晓很多我也许是亲口告诉你的讯息。但你给我发的信息显然不是普通朋友的交流方式。拿着我的手套像是保管某种信物。坚决反对我的复仇而对我的结局支支吾吾。在明知道我不太有可能回复消息的情况下给我发来了问候。
明智: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性了,我们是曾经的恋人,我因为沉醉于复仇和你分开了,而你不再能联系我了,因为狮童依旧如日中天所以断定我死无全尸了?
明智:我不希望你对此表示默认。如果你拒绝回复信息我将会忘掉这一周的事并继续履行我的计划。
明智:早安。
堂堂前怪盗团团长,灵巧度点满的青年,在看到这一大段信息后,手一滑把手机砸到了脸上,正中靶心。直接否认了他可能还在做梦的可能性。脸上一阵酥麻,没错,这堆信息带来的震撼感不亚于明智直接从手机屏幕里钻出来结结实实给他俩来了一巴掌。
这是美好的新的一年的开端啊。他意识到自己此生唯一称得上合格的劲敌是个蹩脚侦探。
他揉揉鼻梁戴上眼镜,自言自语:“这算是表白吗?”说罢就下楼去了。没注意到背后摩尔加纳悄悄石化了。
今天是新年第一天,还在东京的怪盗团成员们聚集在了卢布朗,有说有笑地看着莲在老板的死亡凝视下猛塞迟到的咖喱:“我说你啊,虽然上了大学也不能这么依赖手机啊,没有熬夜发短信什么的吧。”
“莲最近沉迷于高一生的温柔乡哦。”双叶毫不客气地出卖他。虽然上了几年学,她还是一副不谙世事的模样。于是仍旧具备一句话让所有人都寂静下来的能力。
“前辈……最近在跟高一的学生谈恋爱吗?”堇怯怯地问。
雨宫莲好巧不巧在这个天造地设的时机被咖喱呛到了,有口难辩,而一想到早上收到的重磅消息,更像是心虚无言。
春说:“虽说恋爱是自由的,但是高一果然还是有点太小了。既然发短信难道是异地恋?在老家认识的之类的?了解彼此多年后走到一起真浪漫呢。”
真说:“我知道你有分寸,但是要是出了什么事的话,我姐姐可不会替你辩护的哦。”
佑介说:“呵呵,这就是冲破了世俗偏见的爱情吗,真是充满了莲的风格啊。”
摩尔加纳说……
摩尔加纳什么也没有说,他无言地走下楼梯,看来是从冻结状态恢复过来了,虽然状态比莲好不了多少,一样魂不守舍。直到他们闹闹哄哄去参拜后解散回到了阁楼上,他才犹豫地问:“你说表白……到底是什么意思?你,你要答应他吗?”
“我推荐还是不要回复了。”双叶从楼梯上走上来,“抱歉啦,莲,我果然还是放心不下,摩纳偷看你手机之后都告诉我了。”
无视了猫的哀嚎,雨宫莲默然无语还是下意识把手机往口袋深处插了插:“你可不要哪天真的被人发现违法了。”
“放心吧,我知道分寸的。”她的语音上扬着,眼睛里却没什么笑意,“莲,你打算怎么做?说实话,我不觉得改变过去是什么好主意。我们之前看过的时光穿越电影里都是这么演的吧。搞不好biu一声醒来后摩纳就变成人趴在你身上喽。”
“喂!吾辈明明醒得比莲早!”
“那如果你妈妈能回来呢?”他尽量稳住自己的声线,去揭开一道对他们所有人来说的伤疤,“如果我能说服明智不和狮童合作呢?”
双叶沉默了,一下子变得像多年前那个封闭的她。但双叶已经脱胎换骨了,她说:“万一弄巧成拙了呢,万一这是是时空悖论,万一就是你教唆明智杀死了那么多人……万一明智不听你的话起了逆反心理……”
“双叶。”他满意地听见自己声音里的坚定回来了,因为接下来的内容来自他的心底,来自无数日夜梦魇的盘算组织,“明智说过,如果我们能早点相遇……我知道他的意思,也许一切都会大不相同。我不知道,我能确定的只有如果我不抓住这次机会,我会永永远远后悔下去。所以,即使是以我的生活里的一切为代价,即使我一觉醒来会发现我从来没有认识过你们中的任何人。”
双叶歪着头思考了片刻:“也许最好的结局是我们身处两条平行的时间线里,明智能够改变他的一生,然后走出和现在截然不同的道路。”
“是啊,最好的结局。”莲低下头,他从来不愿意沉溺于自我安慰和举棋不定。于是他发挥了他实干派的魅力。
:实际上,我们的关系要复杂得多。我终究会把一切告诉你的,只不过,要等时机成熟。我知道这听起来是故弄玄虚,也不奢求来自侦探的过多的信任。先从简单的部分开始怎么样?比如说,你现在还没有去过吉祥寺的爵士俱乐部吧。
明智:这是某种蹩脚的寻宝游戏吗?找全所有线索然后获得奖励?我需要每个地点都给你拍张照片集点吗?
:只不过玩寻宝游戏的是我。
说完这句说不清道不明的话之后他就消失了。明智盯着手机上的信息,无意识地上翻寻找以前的记录。他从来不是瞻前顾后的人,只要出现了猜测就会毫不顾忌地求证。而现在他盯着早上的几句话,不知道这么一段漫长的时间里,他究竟在想什么。明智只不过是一如既往地,在新年的第一天里,在自己的小房间,在没有振动的手机旁边坐了一整天。
7)
这是他这个月来爵士俱乐部的第三次了,连无边都打趣他:“大学生活很悠闲吗?看你好像很少邀请朋友一起来了。”
他口里的朋友其实特指明智一个。到底会有多少人还记得明智呢,莲有时会担忧地怀疑会不会世上除了怪盗团就只有无边如此了,也正是如此他选择一遍遍来爵士俱乐部,不能说是哀悼,也算不上缅怀,更像是追忆。追忆是不需要付出任何情绪代价的,你坐下,听完一首歌,喝光一杯鸡尾酒,咀嚼两段无论当时还是现在都无从理解的对话,然后就此离开了。
我现在却是在创造回忆。他默默想,问无边:“老板,虽然每次来我都要问一遍,你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明智的场景吗?”
“啊,我还记得。那孩子,当时才高二吧,很少会有高中生来这里一个人坐着,所以印象深刻。”
“他之前从来没来过?”
“这家店以前的顾客甚至更少,我不会记错的。”
他沉默下去,像高二的明智一样形影单只地安静地啜饮无酒精鸡尾酒。逐渐意识到他似乎不该把自己放在明智的救世主的地位上。明智在拯救他,把他从无尽的漫长的岁月里拉走,送给他更多可供咀嚼的字句,给他的梦里扑上漫天的雪,雪化了梦醒了柔软还能留下,比遗憾和后悔要好。
明智:这家店确实不错,我开始享受待在这里了。
:我现在也在这家店里,要是能再和你一起喝杯酒就好了。
明智:你其实不必亲自来这家店的,你知道吧?这实际上毫无意义,你无法改变我一个人的事实。我也并不会因此感到被陪伴。在我的立场看来,我也不过只是迎合你来换取我所需的情报而已。
:我知道。我只是想确认,我们在走向最好的结局。
明智意识到从刚才开始自己的眉头就一直紧皱。他敏锐地感知到短信息里有什么东西改变了,夹杂着挫败感和犹豫遗憾,难道自己的话说得太重了?自己难道不是一贯如此吗?
危险的是,他逐渐对此习以为常。一贯视为肉麻和多余的晚安成了新的安眠药,似乎少了这一点就难以入眠。对于按照对方话语行动本能表示抵触却始终照做。他只是为了情报,没错,只是为了私人利益,这是他精心计算好的最佳方案。并非贪恋什么,并非渴求什么,他绝对理智,他一板一眼,他只是爱听该死的爵士乐。
他听见音符逐渐织成网将他缠绕其中。你永远不知道爵士乐的下一个音律会是什么样子,刺耳亦或和谐,简直就像是两个人思维碰撞的具象化,冲突矛盾和和解能够同时充盈整个屋子,绕上三圈再飞下来落进酒里。他想起joker告诉他,曾经他们一起打台球,然后来俱乐部,待到很晚,再各自坐很久的电车回到反方向的家。
“我们还打过架。”他还说过,看不出来是不是在开玩笑。
我们在走向最好的结局吗?你口中说的最好的结局究竟是什么?最差的结局又会是什么样子呢?明智理应追问,理应不耐烦,理应用最高的效率得到最多的情报。而他却一夜一夜地独自坐在爵士俱乐部里听音乐,明智只是不愿意承认自己不舍这份虚假的陪伴而按着他的步调在行进。杯中的酒倒映出他优柔寡断的脸,明智一饮而尽,因为他讨厌这样的自己。
8)
明智:我进到宫殿里了。
说来好笑,雨宫忘记了自己当时看到这条消息时本来在做什么了,好像是在卢布朗里帮忙,是在端咖啡,还是在洗盘子?他只知道,看到这条消息的瞬间万籁无声,好像在雪地里看到一棵被白覆盖的树,不知死活不知踪迹,不知来路不知去处。
他打字,他写很多句话,从鸭志田一路写到丸喜。他当然也写明智,写电视台他伸出的左手,写口袋里被自己体温捂热的手套,写电话里明智总会不由分说扔下一句晚安不等回应就挂断电话,写明智总喜欢依靠的那一方窗台在风吹日晒下干涸却无法攒下积雪,写他在监狱里做梦,写他做梦到监狱,写到最后写无可写,他在一瞬间福至心灵:明智可能再也不会发短信来了。
:明智,幸好我的东京下雪了。
啊,他好像还有很多要对他说的话,勾索,对,你要去寻找一份勾索,你要给自己补充药品,你应该去想办法拿到枪支和长剑,你要去找一色若叶因为只有她能救你帮助你了解那个对于一个人来说过于凶险的世界,如果你注定无法见到我本人那就去拯救被压迫的学生拯救被剽窃创意的徒弟拯救被施压的学生会长拯救被卖身的大小姐拯救我应当去拯救的人......
手机突如其来的振动让他打字的手停住了,雨宫难以置信地按下通话键。
“还真能打通啊。”明智比记忆里更清晰的声音隔着四年岁月的模糊传来。
明智在无尽的疲惫和烦躁下给记忆里似乎能给点建议的号码发去了短信,没错,他记得joker提到过宫殿——倒不如说,他对每条信息几乎倒背如流。而对方的反馈无疑加深了他的疲惫和烦躁,我要是想看王道热血我当然自己会去该死的中央大道去买该死的漫画书看。他看着短信,字里行间透着不安和压抑。当他前言不搭后语地说出东京下雪时,明智恍然大悟自己再不做点什么,恐怕对方就不会再发信息来了。
今天的冒险已经够多了——他的机体刚发出这个信号,下一秒他直接按下了通话键。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感性胜过了理智是一件多么糟糕的事情,就听见了对面似有似无的呼吸声。
明智乘胜追击:“我无法信任一个连声音都不知道的家伙,也没空看你的微型小说,现在,把你想说的,都告诉我吧。我奉陪。”
“明智......”他欲言又止,电磁声犹如漫天风雪,他在荒原的树下看到了心心念念的同伴,即使只是一朦胧的影子,一段电子合成的语音。
“我在听。”好了,他记住了所谓joker的声音了。你等着,他在心里默念,我翻遍整个东京也会把你揪出来的。而在他记住这个声音的瞬间,过去的对话一下子全都有了颜色,他看到去年圣诞以来的每一场雪在他面前平整铺开又收缩成情绪的奇点随着彼此的呼吸一张一翕。
他真正说出口的比他想说的要少得多,为什么他面对明智是总会语塞,哪怕面对的只是声音。也许只是因为他们彼此知晓对方灵魂终究在爵士乐中同频共振。他不知道是否对四年前的明智还有效。他听见心跳在沉寂的时间里坍塌,听上去像是台球一杆进洞。
明智叹口气:“你想拯救我吗?我为什么应该听从你的?我为什么应该放弃来之不易的机会?收起你的指手画脚。”倒不是说joker真的有多么咄咄逼人,不过明智真的很累了,今晚不得不任性一把,这是他陪着一个陌生人无微不至照单全收对方所有晚安后得到的权利,“你没有想过我得到这些资讯后会怎么做吗?我还是会去找狮童,也许我会规避所有的错误,也许我会继续照着修改后的计划走。”他听见有谁吸了一口气,他不承认是自己,“这就是我,如果你足够了解我的话。”
他还在继续挑拨他的情绪:“怎么不说话了?失望了?我的本质就是如此。我不知道你被如何欺骗了,我不是什么好人。别说什么信任我一样的鬼话。承认吧,别再沉浸在你假惺惺的神圣光环里了,你这一个多月的努力并没有改变什么。你的自以为是......让我作呕。”
看吧,他心想,这就是明智吾郎的本性。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说这么做,好像他对爱天生恐惧,忙不迭推开一切,因为他根本就不是会事后后悔的人。挂断这通电话吧,在没有晚安的夜晚好好睡一大觉到午后的太阳把他刺醒,然后去染上一身血污,重复到他死无全尸。
而joker的话令他哑口无言:“我不是为了拯救明智才说这些的。”
现在的他比明智大三岁,与上一个明智分别也已经有两年了。这些时光没有白费,他越来越懂如何去回应他:“我想说这些只是因为我想告诉你平等的信息了,现在选择权在你手里。我信任明智做出的每一个选择。”
有一瞬间,明智想问为什么,而电话对面的人像是一并看穿了他的想法:“谢谢你在雪地里借我手套一戴。”
风雪一瞬间归于沉浸,无尽的博弈诧然终止。明智突然笑了,短促的一声响起。不像是假笑也不像嗤笑:“看来我们真的不是什么恋人关系啊。”他轻声说,“忘记我蹩脚的推理吧,在你的故事里我真是个糟糕的侦探。”
“不,你是我见过的最伟大的侦探。”雨宫沉寂了一瞬间,微微仰头,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在卢布朗阁楼时,他一抬头就能用余光看到明智的身影,用手机的倒影也成。指尖微微一转,带着他的影子一同模糊起来。为什么总在不合时宜的时候想起他?为什么他总是不合时宜地寻找他的身影?这是雨宫所遇到的最难回答的答案,只不过答错也不会有同学的嘲笑,只有冰冷的悔悟。直到明智的一声笑意打破坚冰,他感到勇敢充盈全身:“你推理出了我的明智都没能看穿的事。”
一瞬间心领神会,又支支吾吾起来。雨宫乘胜追击:“我只不过很自私而已,我所谓的帮你也不过是满足我的情感需求。我只是想见到明智眼里的雪花,只是想不间断地看到你的声音,只是想再一起去爵士俱乐部而已。”
明智听见自己的牙齿不安地咯吱作响,可能是因为咬得该死的紧了:“你给我闭嘴。”
“我可是明智失踪两年后都会给他的账号发消息的人。我需要一直看着你,哪怕你不在乎我。明智以为我想帮你才是自以为是吧。”
“你这个......”他使劲咬了一下腮帮才阻止自己脱口而出什么会让自己处于劣势的话,“你等着瞧吧,畏首畏尾不敢告诉我真名的家伙。”
“找到我的最快方式果然还是照着我说的去做吧。两年后见。”明智颇为恼怒地听出了他声音里的愉悦,“晚安。”
“晚安。”他喃喃。距离他意识到自己毫无抵抗力地沦陷进了joker的圈套还会有很长时间,但那毕竟是未来的事情。寂静无声的夜被彩色的信息托起,他懒得从中寻觅真假,一股脑吞下,假装自己能够飞翔。
9)
雨宫莲每天都会给他发晚安,毫不在意收下他的满腹牢骚。有的时候他去爵士俱乐部静静地坐着,打着电话一言不发给远方的明智送去音乐,像个深夜电台主持人。等后来他们没法打通电话的时候,常会疑心那些或和谐或混乱的音符是否还会在堵塞的通路里来回蹦跳。
10)
2月13日晚上,明智最后一次打通莲的电话,开门见山:“你已经三天没给我道晚安了。”单看语句像是某种撒娇的无理取闹,但是语气却和当初他把雨宫莲一路扯进投币式洗衣房一样别有含义。
“明智这两天过得怎么样?”他含糊其辞,也许只是不想承认他们都看穿的事实。显然侦探对此态度并不满意,砸了下嘴,还是跟着汇报起了工作——和政府接触,寻找一色若叶,确认研究进度,想办法说服这个比她想象得要更倔强的女人,最后还是以他能进入认知世界的能力作为交易条件成功的。三言两语概括完,他冷淡地结束话题:“然后,”
“然后,"雨宫故意重复着,如果明智在他对面多半会瞪他一眼吧。可他看不到他,也许是再也看不到了。雨宫阻止自己想下去。
“我们的时间线相差开始变大了吧。以我对你的了解,你可不是会连续三天忘记道晚安的人。尤其当你对这个古怪的仪式拥有强烈的执念。我们的交流要断了。最后有什么话想要告诉我的就抓紧说吧。别说什么东京的雪下得很大这种蠢话了。”
雨宫本来以为自己会犹豫,却听见自己流利地开口了。也许自从他和过去的明智联系上.......不,也许自从他离开了丸喜世界,就一直在打这一番腹稿,就一直等着让汹涌的情感将自己淹没:“第一次见明智是在电视台,你用左手和我握手,很有力气。我那时候想,为什么这个看起来在电视上哗众取宠的人能这么坚定呢。
“我一直在寻找真正的明智,虽然只能从细节中寻找,紧张时是什么样子,放松时又是什么样子,你晚上给我打电话的最后一句永远是晚安,我能听见你看似温和的声音背后载着漫漫长夜。你很忙,我知道,你当着侦探王子,当着优等生,当着检方助手,甚至当着黑色蒙面人。而我从来没有回应过你的晚安。我只是想......至少弥补点什么。原谅我这很少很有限的一部分自私自利吧。”
“你失败了。”明智毫不留情地开口,“我只是四年前的明智,我对你一无所知。向现在的我传达你的歉意根本毫无意义。”
“我喜欢你。”
“我说过了,你对我毫无.......”
“我喜欢的是明智吾郎,不管在哪个时空什么样子。”他打断了他,“我喜欢你恣意而果断,你的思想和思考,灵魂是没办法重塑的,我的喜欢上没有附加条件。就这样吧。这样很适合一个无趣故事的结尾。”
明智能说什么呢?他无法回应,无法辩驳,无法否认,无法隔着电话给他一个吻。他能怎么办?吸气呼气,把牙咬得咯吱响,吞吃他的问候然后上瘾,这个故事直到现在他们两人都一败涂地。未来他要自己走,一个偏执的明智吾郎要去重走这条漫长的路了。他终于能得到梦寐以求的独立的权利,没想到附加着这么残酷的隔离。
明智从没想过自己会这么说,但他开口了,过去长久的岁月浓缩,他说:“晚安。”
希望这次的晚安没有裹挟着什么痛苦,他听见joker回应一声晚安。终于算是变相圆了梦。电话挂断。明智隐约想起明天是情人节,而他不知道他的名字。
11)
来卢布朗吃早饭已经一年多了,而明智从来没见到这一家三口在周末这么齐刷刷地早起的。他一瞬间惊恐地推断出了一系列可能性,包括但不限于一色若叶被人邀请重回研究所,狮童找上了门,老板被以前情人找上门而不得不被迫搬家等一系列可能性。直到双叶懒洋洋在座位上咽下一口咖喱:“妈妈,吾郎的表情很可怕哦。”
“啊,肯定是又在想我会怎么死啦,不用担心。”若叶打趣,招呼他来坐下。明智站着不肯动:”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是和妈妈过来帮忙看店,因为惣治郎要送莲去上学!”双叶兴奋地答道。
“莲.......?”
“是个叫雨宫莲的可怜孩子,因为故意伤害罪被学校开除了,只能来惣治郎这里借住。”若叶解释。
“可以让他去吾郎那里住吧,反正你的房子更大。”
“不行。”明智立马拒绝,“这种人还是住在阁楼里吧。说起来,他怎么还没起床?”
老板冲楼上喊了一声,隔着楼板传来一声应答。这个声音太过熟悉让他的身体下意识一僵。冷静,你的时空本来就有什么个人存在,如果他还继续从事电视业的话终会在电视台碰见的,只不过时空改变了多少有些意外而已。
他本来不想和他有什么瓜葛,而好奇心让他留在原地看看那个和他曾经通话如此久的家伙究竟青涩时期长什么样子。是一张比他料想的更平凡的脸,笨拙地躲藏在眼镜后,见到他的瞬间眼睛似乎亮了一下,也可能只是错觉罢了。
然而他说:“你是明智吾郎吗?”
看来是粉丝啊,明智点点头。而莲一步上前,做出一个令他始料不及的举动:他伸出了左手。
明智皱着眉,还是和他握手了,牙齿咬紧的咯吱声不详地在他脑中回放,像一道阴影划过。他轻轻摇摇头摆脱这个插曲。
讯息另一端的人已经不在了,无论在谁身上寻找他的影子都是无用功。哪怕是从年轻一点的他本人身上。现在的他对他毫无意义。
不知道为什么,松开手时雨宫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失望,下一秒,他转向老板:“啊,以后我都要自己坐电车上学吧。干脆今天先让我去试试吧。”
“啊……啊,也行吧。”惣治郎一指明智,“反正明智也是秀尽的学生,让他带你走一遍吧,我在秀尽门口等你。”
——于是事情就变成现在这样了。节假日的电车本来人就不多,一过涩谷,整间车厢几乎只剩他们两人。明智目视前方:“这么着急和我独处,想说什么。”
“想和前辈表白,因为我对前辈一见钟情了。”
这句话成功把明智的目光从信马由缰拉回到了他身上。高二的雨宫莲的笑意不可抑制地荡漾开,带给明智一阵似曾相识的战栗。
“我们在电视台认识时你应该没有说过这句话吧。”刚刚握手的余温后知后觉传到他的皮肤上,“……joker。”
“不愧是夭折的侦探王子啊。”他的声音轻得好像在对着耳边的听筒絮语,却还是被明智捕捉到了,“一觉醒来回到了高二的身体还能见到你,真是最完美的时空穿越啊。”
明智不知道该回答什么,就好像心口梗塞突然迸裂出了烟花。喉头滚动一下,他该说什么呢?幸好你戴上了我的手套,幸好你的东京恰好下了一场雪,幸好你锲而不舍地道晚安,幸好我恰好爱听爵士乐,幸好我能听见你的声音叫一声我的名字。挑来挑去没有一句话会是明智吾郎能够说出口的。
“幸好我找到你了。明智。”雨宫莲突然开口。
不。明智在心中否认,幸好这些话还有你能来说。
他们背后是漫天风雪,窗外是被抛弃的结局。而现在他们只是向前,只是向前,好像拥有彼此就能不顾一切地抱住未来。
(END)
可能的番外1:
“你们……已经打倒鸭志田了?”
“算是吧。”明智哼一声,“斑目连开个人画展的机会都没有就滚回乡下了。金城前不久刚刚解决。现在我们在等契机拉奥村春入伙。”
莲低下头了一阵:“这个世界看来没有伪神了,摩尔加纳呢?”
“纯粹的助手,现在在双叶家。你再晚来一阵我们狮童就打完了。”他尽量不让语气里出现类似骄傲的情绪。
“那我该怎么觉醒亚森啊。”明智第一次听见运筹帷幄故弄玄虚的莲发出这么痛苦的声音,“早知道会这样就不告诉你这么详细了。”
“活该你把选择权交到我手里。”明智冷淡地回复,还是忍不住叹口气:“我带你去几趟印象空间试试吧。”
可能的番外2:
东乡的目光在他们两人之间徘徊:“请问……”
明智绽放一个笑容:“别管他。”
岩井皱着眉放下报纸:“我说……”
雨宫对他点点头:“别管他。”
雨宫特地趁着武见医生来喝咖啡的功夫与她促膝长谈问能不能把她最有劲的药拿出来让明智好好睡一下午别跟着他了。
与此同时明智正在新宿和千早掏心掏肺能不能帮忙占一卦雨宫莲这个人什么时候死。
又一次秘密基地聚会,龙司终于忍无可忍放下漫画书:“我说你们两个为什么一定要同时出现啊,每次看着都很奇……”
话未说完被真一个肘击打断了。
“别管他们俩了。”真回答。
可能的番外3:
“到底为什么你每次买彩票都能中奖啊。”他略带不耐烦地看着雨宫再度兑奖,“把所有中过的号码背下来是不可能的事吧。”
“要是真背过那种东西现在已经是亿万富翁了吧,我的运气一直比较好吧。”莲看向明智,“毕竟我能再次遇见你嘛,这是我经历的最幸运的事了。”
“油嘴滑舌。”他轻哼一声,没有甩开雨宫,他们在炎热的初夏牵着手走向中央大街。他想起很久以前joker告诉他五月二十日买彩票会中五千元,回忆像音符一样短暂地悦动一下就飞走了。
金盏花原创角色原文与译名对照
(最后一次更新:7/31)
太阳coop相关:
Saito Ise —— 斋藤伊势
Saito Minoru —— 斋藤実
正义coop相关:
Atsuzawa Fusazane —— 厚泽房真
Takaki Youji —— 高木洋司
Mitarai Naho —— 御手洗菜穗
Maika —— 舞香
Kazuichi Hiroto...
(最后一次更新:7/31)
太阳coop相关:
Saito Ise —— 斋藤伊势
Saito Minoru —— 斋藤実
正义coop相关:
Atsuzawa Fusazane —— 厚泽房真
Takaki Youji —— 高木洋司
Mitarai Naho —— 御手洗菜穗
Maika —— 舞香
Kazuichi Hiroto —— 和一弘人
Tenkosai —— 天光斋
Kazuma —— 和真
Shibusawa —— 涩泽
Gen Shion —— 原志远
Shubata Hideki —— 芝田英树
Watase Genji —— 渡濑源氏
Yahiro Mario —— 八広盛雄
Bando Eiji —— 坂东英治
倒吊人coop相关:
Tsuchihashi Fusatsune —— 土橋房津
(Fusa —— 房佐)
Hatake Tobe —— 畠翔
命运coop相关:
Momoda Nana —— 桃田奈奈
恶魔coop相关:
Kanda Minoru —— 神田稔
Matsutani Teruo —— 松田照夫
塔coop相关:
Osumi Hinata —— 大澄雏田
Osumi shion —— 大澄子音
月亮coop相关:
Yoneda —— 米田
Nezu Juzo —— 根津十訳
星星coop相关:
Kondo Hikaru —— 近藤光
Minaso hayate —— 美园疾風
皇帝coop相关:
Endo Osamu —— 远藤修
本来写完了结果因为QQ闪退又要重写实在是太悲伤了……打完p5r一周目的真假结局了,综合地来聊一下我对明智和雨宫莲之间关系的解读(ps:博主是主明姐,所以分析里会带点cp滤镜)
下面是超级剧透警告(指结局部分),非战斗人员撤离。
二盘的时候我发现一个有趣的点,在进入丸喜宫殿前,每个成员都会主动过来约你,表示自己对于「背叛」的悔意——我们沉溺于虚假的幸福中,居然选择了逃避让你一个人战斗,简直是「背叛」一样的行为。
而这个轮番的剧情到了明智这里,因为他在怪盗团里位置略显微妙,立场也与其他人不同,所以剧情在这里发生了奇妙的反转。
在面对所有队友的迷茫之后,最后一日的夜晚,丸...
本来写完了结果因为QQ闪退又要重写实在是太悲伤了……打完p5r一周目的真假结局了,综合地来聊一下我对明智和雨宫莲之间关系的解读(ps:博主是主明姐,所以分析里会带点cp滤镜)
下面是超级剧透警告(指结局部分),非战斗人员撤离。
二盘的时候我发现一个有趣的点,在进入丸喜宫殿前,每个成员都会主动过来约你,表示自己对于「背叛」的悔意——我们沉溺于虚假的幸福中,居然选择了逃避让你一个人战斗,简直是「背叛」一样的行为。
而这个轮番的剧情到了明智这里,因为他在怪盗团里位置略显微妙,立场也与其他人不同,所以剧情在这里发生了奇妙的反转。
在面对所有队友的迷茫之后,最后一日的夜晚,丸喜主动来询问雨宫莲:在这个世界里,你就没有遗憾吗?接着他主动提及了此前就已经来到了卢布朗门口的明智。
明智在刚进来时,仍然保持着对丸喜的敌意,然而在他提及“你与雨宫同学的事”后,他却露出了进入三学期后相当罕见的低沉表情,并报以沉默。
在第一二学期,明智还没有露出自己真面目的时候,他时常会露出这样的表情,目光偏移,眉头微皱,嘴角抿起——代表抗拒,难言之隐,以及微妙的宛如示弱般可怜。那时很明显,他是在伪装自己,将自己装扮成一个无害清澈的少年。而三学期他已经不需要继续这样的伪装了,所以大多以攻击性拉满,就连笑也带了些阴阳的形象出现,可在丸喜即将揭露真相的时候,他却再一次做出了这样的表情。为什么?
——是自己因为某个人的愿望,结合某个人的力量才得以复活,以一个失败者,被救助者,被怜悯者的形象再次出现在被视为人生中最重要的“宿敌”面前,而感到羞恼,变扭?还是因为即将到来的真相,让他难以直视那个人的眼睛?又或是就连他也不清楚,对面那个有着愚蠢的善心,无聊的执着的家伙,是否会因此受丸喜蛊惑而陷入动摇?
当然,这样暴露出的堪称奇特,与他先前咄咄逼人的新形象相悖的阴郁只是一闪而过,他再次变回了那个言语夹枪带棒的明智。
明智先是言语激烈地否定丸喜创出的「他所存活下来」的现实后,接着说出了那句最经典的“你的迷茫,就是对我的背叛”。
这就是我前面提到的“反转。”
1.首先是关于「背叛」的对照。
前面跟其他同伴对话时,对面都会真诚地道歉,对不起沉溺于虚假的幻梦中,这是对你的「背叛」,而雨宫莲的回答自然是“从未责怪你”或是“原谅你了”。然而除了主角的身份外,雨宫莲和同伴有什么不同?同样因失去了容身之所而聚集起来的少年,雨宫莲的内心就不会迷茫,看到同伴的幸福,不会产生“留在这里也不错”的想法吗?
于是到了明智吾郎这里,他便成了被质问「背叛」的对象。
——你想沉浸在这虚假的现实中吗?清醒一点吧!如果放弃抵抗,在这里活下去,让我形同人偶,依靠某人的施舍,忘记曾经的苦痛,憎恨,没有罪孽活下去……如果你因这种未来而犹豫,你的软弱,就是对我的「背叛」。
2.真的是「小事」吗?
明智吾郎对丸喜现实的痛恨,可谓是表现得淋漓尽致,堪称深恶厌绝。而单独与雨宫莲的对话里,也在极其明确地表示自己的抗拒——如果说先前明智的童年可以与双叶作为对比(见之前的笔记),那么面对丸喜的幻梦,明智则是与芳泽有着截然相反的看法。
对明智来说,因受到怜悯而遗忘自己的过去,自己的失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那样,毫无阴霾地,幸福地活着”,不过是如人偶般,再次被人玩弄于鼓掌,豢养于困境之中罢了——我的道路应该由我自己决定,这样的生活对我而言,简直是比死还要糟糕的境地。抱着这样的想法,他发自内心地抗拒,宁可选择死亡。
但是,不管如何,毕竟还是生死之事,他的态度也已经足够明确,为什么他还要在这些的基础之上,用极其激烈的态度,一定要让雨宫莲保证,他不会因为这件「小事」而迷茫?
3.对于明智来说,雨宫莲意味着什么?
首先很明显,答案肯定不是爱人之类的(。)
然而我的看法要更加偏激——我认为明智视角里,他是将雨宫莲“推崇”为「圣人」去对待的。
——若是身为民众,对「圣人」该如何定义?
首先第一个念头,应该就是“完美”吧。“圣人”即是“完人”——永不迷茫,诸如迟疑,停顿,犹豫,徘徊这些是凡人才会有的困扰,而圣人的脚步应该永远不为外物所干扰,永远笔直地向前走着自己所认定的道路,而圣人的「正义」,也永远纯粹无暇,闪烁着理想的光辉。
我认为,哪怕本人不会承认,明智的内心深处,是将雨宫莲视为比友人,敌人还要更加复杂深沉的存在,甚至其光辉足矣超过他怨恨了十几年的父亲。从最开始对怪盗团头目的试探,向来习以为常的蔑视在那个人天赋与自信前逐渐转变为了阴郁的自卑,其强大的亲和力一边让明智感到怨恨(明明只是个阁楼垃圾),一边却止不住的靠近,因他是能够成为旗鼓相当的对手,彼此了解的同伴,相谈甚欢的同龄人而欣喜——当然,他过分扭曲的自尊让他固执地忽视这一点;
到后面不由自主地信任,甚至是依赖(重伤后大喊莲快来支援我&showtime毫不犹豫让莲来掩护自己)。对于这样一个因童年扭曲,而充满了「背叛」与「谎言」的少年来说,这种信任是在他过分匮乏贫瘠人生中,如同幻梦一般的奇迹。
4.回到我们的现实去吧。
暴击,不用说,这句话对雨宫莲来说,绝对是暴击——看完这集之后已经直接不能再回头了(。)
关于「小事」,其实就算到了这里,依然是有东西可以讲的。因为明智吾郎在同雨宫莲的对话中,情绪上是有非常明显起伏的。
最开始他如同炸毛一般,先是激烈地表示自己的厌恶,又以称得上伤人的态度,对雨宫莲表示自己的性命不过是「小事」,不应该扭曲他的意志,面对雨宫莲没有任何其余选项的三连反对,他甚至给出更进一步的激进反应:这就是小事!我不需要你的同情,你的怜悯,你的犹豫!
在极度厌恶的情绪达到了顶峰之后,他却再次露出了先前那个堪称脆弱的表情,话语也犹豫了起来,他挣扎着,还是吐出了那句话:
「你的迷茫……就是对我的背叛。」
首先这里可以联系上一个问题,明智将雨宫莲视为不该产生迷茫的圣人,在他缺失的童年中的「偶像」与「正义的指针」,故而难以接受雨宫莲居然会因为他而踌躇,认为这是比死更难以忍受的「背叛」,就很好理解了。
其次是他激烈的反应,我认为除了不能接受雨宫莲也会产生软弱的情绪之外,还有就是对自身习以为常的抹除与痛恨——因为童年的缘故,明智始终有着自卑与自我厌恶,这种缺陷哪怕是他成为首相之子也不会消失,他的地位越是崇高,他的内心越是会陷入唾弃自我泥沼之中。所以在对自己知根知底的雨宫莲面前,他无意识地将这种自厌情绪表达出来,「我是不值得的」「我是不应该被任何人所期待的」,这些他从未在任何人面前展露出的情绪,终于在生死之事面前,在雨宫莲面前,得到了彻底的爆发——甚至可以说,这次的爆发是先前仓库里的延续。
十几岁的少年,哪怕厌恶虚伪的现实,也真的会不畏惧再一次死吗?不得不说他终于成长了,之前在聚光灯下游刃有余地微笑,同时内心阴郁地自嘲,如今变为了在雨宫莲面前,连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的发泄。
平静的明智吾郎,愤怒的明智吾郎,挂着嘲讽抑或假面笑容的明智吾郎……讽刺的是,对「谎言」习以为常的明智,在说出那句“你迷我叛”的时候,连自己也没意识到的,在偏激情绪的巅峰过去之后,在那个人面前又一次露出了脆弱的表情。从未在任何人面前吐露过真心的他,为因无法忍耐而倾吐出的想法感到变扭(用害羞来形容未免太可爱了),明明穿着衣服,此时的话语,却比澡堂里坦荡地倾诉原生家庭更加艰难——因为他的这句话,如同要亲口承认自己在雨宫莲心中的位置,对于一个惯来自卑,不承认自己能被任何人「真正看重」的“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来说,实在太过涩然。
你的迷茫即是对我的背叛——所以不要迷茫,不要背叛我,我不需要你的怜悯,你的同情,不要让我的生死扭曲你的正义,不要为我犹豫走上你本不应该走上的道路。
——所以回去吧,莲,回到我们的现实中,至少那是我选择道路,我是自由的,而你,依然不受任何人的捆绑,自由地,光辉地,坚定地走在你的路上。
[P5][主明] 我认为无须详述的爱情
短而无厘头。
-
我一向被人夸奖手很巧,所以今天想要分享一下钩索的使用心得。跟着我,我们来打一个绳结:把钩索从中间对折,没有钩爪的那头从它圈起的空隙里穿下去,不要马上收紧而是再绕几圈,就好像回针一样——
什么回针?就是那种缝纫技巧。我为什么知道?任何事我都有办法,说了我的手很巧。
好。像回针一样回上几圈之后,把它收紧。然后在刚收紧的结的外侧,把余下的绳索一圈一圈地缠上去,让它看起来像个刚拧出来的灯泡。缠到离钩爪只剩一小截就可以了,记得要不多不少,如果不够趁手,在抛出去时可会有失准头。
现在,我们就有了向命运叫嚣的资格。尽管拿着钩索当套索用,对钩索不太公平,但我们要对它有百...
短而无厘头。
-
我一向被人夸奖手很巧,所以今天想要分享一下钩索的使用心得。跟着我,我们来打一个绳结:把钩索从中间对折,没有钩爪的那头从它圈起的空隙里穿下去,不要马上收紧而是再绕几圈,就好像回针一样——
什么回针?就是那种缝纫技巧。我为什么知道?任何事我都有办法,说了我的手很巧。
好。像回针一样回上几圈之后,把它收紧。然后在刚收紧的结的外侧,把余下的绳索一圈一圈地缠上去,让它看起来像个刚拧出来的灯泡。缠到离钩爪只剩一小截就可以了,记得要不多不少,如果不够趁手,在抛出去时可会有失准头。
现在,我们就有了向命运叫嚣的资格。尽管拿着钩索当套索用,对钩索不太公平,但我们要对它有百分之百的自负。甩动它。瞄准。把它抛出去——外侧的缠绕会在半空中散开,用里侧的圈套来锁定我们的目标。
再说一遍:要自负。抛出去的力气要不容置喙,就好像我们在迫使对方落入情网。
我来演示。
呃,第一次就失败了。当怪盗,这种情况也有。
不要放弃,总结一下经验教训:我不该瞄准明智的手。固然把枪夺了下来,但他已经扣下扳机,子弹打穿了玻璃罩,打碎了开关。
再来一次。再打一遍绳结,抓紧时间。
事先声明:我无恶不作,有罄竹难书的前科,不在乎将来录口供时多认一桩绑架。但要是有谁也想按照我今天的方法使用钩索,最好是能先征得绑架对象的同意。
明智就算了。明智都不同意我活着。
好,做好准备。手腕一定要足够放松。与煎蛋时翻面或者使用手摇咖啡机时是同样的原理,完全不要紧张,甚至可以想点别的,越是不在意就越能一次成功。
嗯?问我在想什么?
我在想,我讨厌船。
内部空间低矮,大怪盗的身法也施展不开。缺少横梁,缺少一切能让钩爪牢牢攀住的东西,真的很耽误事。
想象中、怪盗的作风应该更潇洒对吧。毕竟光是说到这个词,脑子里都会浮现一些月下名场面,像是使用钩索从半空中荡过来救人什么的,落地还要绅士地行个礼,关怀一下对方有没有受到惊吓。
我没有那样的时间。钩爪也没有着落点。
所以,我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把绳结抛了出去。
看,这次成功了,绳结锁住了明智。虽然其实,钩索当然不是这么用的,结一点都不牢,但凡他挣扎一下都会散。
没关系。在他挣扎之前,我就会把他和钩索一起收回来。要自负。
这里有几个注意点:往回收的时候,不要握着绳索的中段,会脱手滑出去,也用不上力气。再说长度也会不够,万一惯性把对方摔出去就完了,机会只有一次。
一定不要松手。绝对不能松手。死都不会松手。
记好了。然后,边收边自己向后退。快一点。快。再快。猫会变成车等着我们。一定要跳上那个后备箱。
既然是教学,我会负起责任,说清楚每个细节。比如说在明智与我与后备箱之间,隔着一道正在冉冉升起的墙壁,这时要怎么办呢?虽然我觉得有机会复刻这一情景的人也不太多。不过,就当是某种应急预案吧,希望在听的人一辈子也用不上。
听我说:首先我们自己应该跳到墙壁上。它是在迅速升起来没错,但不是完全没有机会。这就是考验身手的时候了,平时一定要多加锻炼,比如去举举铁什么的,在书包里放只猫也不失为一种方法。
在确保自己的稳定性之后,晃动绳结让它散开。
为什么不直接把对方吊上来?做不到的。除非他和摩尔加纳一样迷你。在完全没有对方配合的前提下,靠着那样一个毫不牢固的绳结,只会一发力就从他身上滑下去,把他彻底留在墙后面。
正确的方法是什么?
把散落开来的、重新变成一条绳子的钩索那头抛给对方,大喊一声“抓住它”。
用尽全力喊。
用喝退死神的声音喊。
大概比喊Persona再大声一倍吧,我不好说。
不过,就像课本里都有注释一样,我也想要叮嘱一番。能这么做的前提是,我们足够了解目标。
我就很了解明智,我连他会回我“你有病吧”都能猜到。
我的话,知道他某个时刻想死,某个时刻又觉得时候未到。某个时刻打算在我的咖啡里下毒,某个时刻很想扼我脖子,某个时刻害怕见我,某个时刻异常激烈地爱我。
在他怀着满腔酸涩,托出自己最险恶的罪,只为博得我的甘饴之前,在他找到我,在他失散于诸恶孽的灵魂重归我之前就知道。
所以,我回答说:“嗯嗯。”
受我的病情感染,他抓住了蜘蛛丝。
墙壁上已经不能容我站立了。我俯下身来,万事已备,这时候就看我们的了。
听我说:要往上拉。要像不是在帮助别人,而是自己在逃离地狱那样地毫无保留。因为什么是地狱?那是不能去爱而受的罪,因此我与他不需要永恒。一天也行,一会儿也行。现在就行。
墙壁、整艘认知的船都在震动。是的,这种情况下,我们再不从墙壁与甲板底的夹缝里跳下来就会死掉,死得像被液压机粉碎。但没关系。
明智只能被钩索拉上来,是的。因为那是墙壁,光滑赤裸,是一块新生的铁。他无处着力,事实上连我都快被拖下去了。没关系。
什么?有什么东西掉下去了?一滴两滴三滴,一簇两簇三簇,我不知道。
谨记:某个时间节点起,我们的目标,我们命悬一线的彼端,又会开始往下坠。那是在血像眼泪一样从他脸上掉下来的时候,是朋友们同样几乎力竭地呼唤我们的时候。
放开我。滚回去。活下去。是谁这么说的时候。
那也没关系。
莲!
没关系。没关系。没关系。
我总有办法,我总能做到。要是有朝一日,谁不得已真的碰到和我一样的境地,一定要和我一样地自负。
听我说:做我们所注定要做的事,不要去选择痛苦。我那时充其量在想,明智要是不在了,世上也会跟着少去一部分的我。我的他的棋风和小小习惯,白炽灯照耀的门上的冬青花环下我递给他一把伞,我们对坐无言的白夜,海边的橙月亮。要让它们不消失,要让那样的一个我不死。
把注意力放在肩上,放在钩索上,放在手上。绝不松手,绝不。
明智离我越来越近了。他在说什么,搞不好是在骂我。不得不说:我有点听不清了。墙快升到顶了,即将要把我们压成一片难舍难分的薄煎饼,明智的手终于攀上了墙头,用尽力气翻身滚过了缝隙,我们一起掉了下来。
注意事项:这方法在过高的场地上不适用。因为到最后会没有力气,一点都没有了,我连摆一个落地pose都做不到。我们直挺挺地坠向地面。我坠向地面,他坠向我。
要养猫。关键时刻能救我们一命,落到毛绒绒的车顶上总比拥抱大地好。
好了,以上就是所有的教材。连我本人也做不出更好的示范了,根本就是完美的Mission。墙后再多阴影也追不上来,我们怪盗就是说到做到。
……啊。嗯?什么?
手?
说起来,明智当时的表情也很奇怪。面对着我的不像是侦探王子,不像是洛基,不像是任何一张假面。他那么摇摇欲坠,像怪盗服下是一个缩成一团的小孩子。光景昏沉中,眼睛和新生儿一样赤红。
一滴两滴三滴。一簇两簇三簇。什么啊。
哭泣对他而言应比前世还要久远,据我所知这是一份殊荣。
这又不是什么值得伤感的场面,更何况我们还在狮童的殿堂里呢。还是跑路更要紧,我伸手去摸别在身上的枪械。——诶?
原来如此。啊,怪不得。
我应该一开始就说的,应该贴一张预告信般醒目的纸在最前头。真不好意思。事已至此,我重新说明:把钩索用成这样其实是不可能的,没有人能像这样救人。
你看:钩索要反过来拿对吧,又不能让钩爪钉在目标身上。
反过来的话,自己这边的握柄就是钩爪。因为,不要抓住绳子的中段,不要让它滑出去,要使得上力气,要完全杜绝松手的可能性。
我的这副钩索是个老伙计,爪刺有四根,明亮尖锐。把手交给它,十指相扣那样地信任它,让它钉入掌心就行了,让它穿透手背就行了。
皮肤破了还有骨头,骨头碎了又怎么样?不要去选择痛苦。
我们的目标,我们刚刚化身为俄耳甫斯,从地狱里带回来的欧律狄刻,很可能也对我们的做法不明白。这就是另外一课了:对付他这样的人,我也很有心得。
白痴。混账。阁楼垃圾。什么时候死。
要微笑。
放着他别管就好了,明明不久前都那样道了别。他的命是一件小事,我们这样做才是背叛。
要说“不是”。
要说很多次。老实说,我也不知道这种对话什么时候才有尽头,不过只要每一次都像第一次那样认真地回答就好了。负起责任来。
有充分的时间,猫会载着我们。这里有一个我也准备不周的地方,下次出远门,应该让摩尔加纳带上止血带。虽说像我们这样的大怪盗没有洗车的烦恼,但任由血污染车厢还是会过意不去。
要把右手藏起来。不要把伤口暴露于人前,不够有风度。
还有、要……
啊。
很抱歉,这次就先说到这里吧。出现了我也预料不到的事态。说来真奇怪。我还以为我就是惊喜与意外本身呢,想不到也会有吃惊的时候。
因为明智吾郎是那样的人。那是叫做肌肤接触厌恶症吧,他几乎不摘手套,被人撞到肩膀都会僵住,不拿枪顶着人家脑门都算好。
这样的……
这样的明智在拥抱我。
“真受不了你。有什么做到这个地步的理由?”
问我正在想什么?我在想:我也没有那种打算当英雄。只是做了一件从一开始就知道我能做到、并且想去做的事。也许过了这次、还有下次吧。人世满是活力,新事每天都在发生。明智尽可以继续做他的选择,引发更多的事故,设下更多的谜题。我在这里,我会解决;还没完呢。
“因为,”于是我说,“明天早上,我还要给你磨咖啡豆。”
-
一些俏皮话来自奥古斯丁、科林威尔逊和加缪。
原作的门秒速五米,我造谣之。
【主明】离婚大作战
*bgm: 小さな恋のうた - MONGOL800
-
Summary: 明智吾郎和雨宫莲结婚了,他决定想尽办法离婚。
-
明智吾郎睁开眼,胸前搭着一条胳膊。
他选择把眼睛再一次闭上,两秒后睁开,那条胳膊还在他胸前。他头痛欲裂地转过脸,看着那个化成灰他也知道是谁的脑袋,下意识一掌拍上去。
雨宫莲猛地醒来,看向明智吾郎。明智吾郎说:“我要试试是不是在做梦。”
“……”雨宫莲沉默,“那你为什么不打自己的脸?”
明智吾郎有一万种方法反唇相讥,但是他没有说话。他盯着自己的手指,就这样表情空白地愣住了。
他的左......
*bgm: 小さな恋のうた - MONGOL800
-
Summary: 明智吾郎和雨宫莲结婚了,他决定想尽办法离婚。
-
明智吾郎睁开眼,胸前搭着一条胳膊。
他选择把眼睛再一次闭上,两秒后睁开,那条胳膊还在他胸前。他头痛欲裂地转过脸,看着那个化成灰他也知道是谁的脑袋,下意识一掌拍上去。
雨宫莲猛地醒来,看向明智吾郎。明智吾郎说:“我要试试是不是在做梦。”
“……”雨宫莲沉默,“那你为什么不打自己的脸?”
明智吾郎有一万种方法反唇相讥,但是他没有说话。他盯着自己的手指,就这样表情空白地愣住了。
他的左手无名指上有一枚戒指。
他低头,搭在他胸口的雨宫莲的左手无名指上,也有一枚长得一模一样的戒指。
-
明智吾郎 @AkechiGoro:
结婚决定^^[图片]
-
明智吾郎说:“这里是日本。”
雨宫莲坐在椅子上,像在接受教训一样手脚规矩地坐着。
“所以我们是不可能在一夜之间缔结伴侣关系的。”前侦探王子做出推理,“我很确定在此之前我没有准备过这件事。”
雨宫莲点点头说:“我也没有。”
明智吾郎按了按太阳穴,说:“所以我们只是喝了一个烂醉,买了戒指,办了婚礼,还把后两件事都拍照发上了社交媒体,没有真正地入籍。”
“……妈的,这比解决入籍麻烦多了。”他罕见地骂了一句脏话,又问,“这是哪里?”
雨宫莲淡淡地把目光投向凌乱的被褥和地上散落的衣物,说:“酒店。”
“我当然知道是酒店!”明智吾郎抓狂,打开手机里的地图。定位显示,在神田河的南边。西神田?为什么是西神田?
此时明智吾郎忽然福至心灵,打开他自己发出去的那条震撼人心的推文,放大图片,把前景的戒指挪走,背景的教堂拉近。夜色冷冽,月光让一切显得圣洁美好。
半晌,他把手机放下,说:“是神田教会。”
雨宫莲默默地看向别处。
“是神田教会……”明智吾郎气得磨牙,“你高中的时候总是晚上跑去下将棋,你不记得了?”
“……”雨宫莲无奈,“明智对我真是一如既往地了解啊。”
-
神田教会。
“新婚快乐,两位。”神父说,“其实我昨晚本不在这里。”
明智吾郎自然地忽略了第一句话,问:“谁叫你来的?”
神父复杂地看了他和他身后的雨宫莲一眼,说:“是东乡君给我打了电话。说她的两个朋友已纠缠多年,今晚终于打算修成正果。”
“我不是她的朋友,”明智吾郎笑容龟裂,说:“东乡一二三人呢?”
神父说:“东乡君正在海外参加比赛,昨天也没能到场。她很遗憾。”
明智吾郎迅速瞪向雨宫莲。雨宫莲举双手投降,说:“你可以查我的通话记录,我昨晚没有给她打电话。”
明智吾郎冷哼一声,说:“现在打。”
神父抬眼看了一眼挂钟,说:“恐怕她正在比赛,无法接到任何人的电话……”
好吧,推理又陷入瓶颈了。明智吾郎下意识地拿指腹摩挲嘴唇,这是他曾经的惯性动作,皮革的味道能让他清醒。不过他已经不戴那双掩盖罪恶的黑手套许多年了。
神父似乎有些为难:“雨宫君……”
雨宫莲摆了摆手。
明智吾郎转头,说:“你也别闲着。把你的那帮朋友都联系一遍,肯定跟他们脱不了干系。“
雨宫莲只得也掏出手机,开机——他之前甚至没敢开机,因为他知道自己即将面对什么。现在潘多拉的魔盒被打开了,他的手机卡顿片刻,随即涌入潮水般的消息提醒。如大海捞针一般,雨宫莲眼疾手快点开飘在最顶上的对话框,可看完之后,手机就兀地熄屏,电量归零彻底关机了。
雨宫莲:“………”
雨宫莲说:“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坏消息我已经看到了。”明智吾郎面色铁青,“这个好消息最好足够好。”
“应该吧……”雨宫莲说,“是祐介联系的一二三,以及他现在在上野的美术馆。”
明智吾郎没给出任何评价,转身就向外走去。雨宫莲则慢了半拍,抱歉地对神父点点头,缀在气势汹汹的明智吾郎后面,边走边环视这神圣庄严的教堂,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怅惘。
神父叹息道:“可那门是窄的,路是小的啊。”
-
上野美术馆。
喜多川祐介站在一副巨大画作前,口中念念有声。明智吾郎直接走上前去,挡在他的视线与画之间,说:“昨晚怎么回事?”
“明智……”祐介转头,又看到雨宫莲,“莲,新婚快乐。你们不需要度蜜月吗?”
明智吾郎悚然显出那种即将杀人的神情,好在祐介恐怕是众人中对此表现最平常的人,说:“昨晚我在这里布展……啊,就在这幅画面前。”
他们三人便都目光炯炯地盯住了这一幅画。祐介近些年创作越发抽象,这画只勉强看出有两个人形水乳交融,不过大胆的着色和粗粝的笔触着实令人咋舌。祐介说:“我昨晚就站在这里,思考这幅画的命名。然后你们冲进来,勾肩搭背,酒气熏天。我问你们怎么进来的,明智说这几道破锁莲用膝盖都能打开。”
明智吾郎:“……”
雨宫莲:“……”
雨宫莲说:“美术馆用的是电子锁。”
明智吾郎说:“我就知道那个玩电脑的小妮子也参与了!”
“我想也是双叶。”祐介说,“总之,你们闯了进来,然后开始品评我的画。我觉得正好,就问你们怎么看。”
“明智说,这是绝顶仇恨的两个人啊。他们扭打在一起,恨不得咬住彼此的喉咙,恐怕是要死在一起了。如此纠缠又如此亲近,这两人定是一对怨侣。我早就说了,婚姻是一桩赔钱的买卖,婚姻是枯竭,是坟墓!”
“莲说,这分明就是相爱的两个人。他们如此紧紧地拥抱着彼此,再多接触都不足以消弭烧灼的恋心,才深情地衔住彼此的脖颈,寓意是永生永世的陪伴。婚姻是誓言,是无法再更近一步的关系的突破,是忠诚。”
他说得绘声绘色,全未在意面前两人扭曲的神态。他接着说:“我说,我全都明白了!你们两个讲的分明就是同一件事,真是一个好主意。我要把它命名为‘婚姻’。”
“今天介绍栏还没赶制出来,有些遗憾。”祐介说,“不过我打算等展览结束,就取下来送给你们,当作新婚礼物……你们怎么了?”
两人的神态发酵到此刻,已经十分缤纷多彩,堪比展出的画作。
明智吾郎几乎是咬着后槽牙说:“然后呢?”
“然后……啊。”祐介仿佛想起了什么,“我说,既然明智觉得恨是婚姻,莲觉得爱是婚姻,那你们不是正好适合结婚吗?”
一道不存在的天雷劈过,将二人定在当地。
而祐介接着认真地说:“你们都觉得有道理,就同意了。我想起东乡似乎提过她认识神田教会的一个神父,就给她打了电话。”
“我说我很乐意见证,但布展也实在紧急,只能拜托双叶带你们去神田了。”
“等下,”明智吾郎说话时牙齿都在打战,“你说拜托双叶?”
“对啊。”祐介说,“双叶和你们一起来的。咦,我刚刚没说吗?”
-
不过下一站并不是双叶的大学——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双叶此时在哪一间教室,而且据双叶说她有许多同学都曾经是侦探王子的粉丝。明智吾郎出走多年,依然无法舍弃自己微乎其微的偶像包袱,打算还是晚些去佐仓家堵她。
这也是他仍在经营社交媒体的原因。当然,经此一役,他已下定了卸载所有软件的决心。
这条路走死了,不过还有别的线索。比如这一切确实是酒精误事,而他们两个会共同去喝酒且能容忍他们神志全无地离开的地点,在全东京也是屈指可数。况且,雨宫莲的手机也需要充电。
新宿。
在冲向目的地之前,一道女声喊住了他们。御船千早走出她今年新开张的占卜店,有些意外地:“莲?”
明智吾郎拿眼剜了雨宫莲一下,其中含义不言而喻,雨宫莲假装没看见。千早却转向明智吾郎,缓缓问道:“你相信命运吗?”
“……”明智吾郎挑起眉,“推销吗?别当我和这个人一样好骗。”
雨宫莲正欲开口,却见千早笑了起来,说:“你要小心哦,你身边的这个人,可是最擅长改变命运了。”
-
新男大姐酒吧。
还不到营业时间,不过雨宫莲曾经在这兼职过,知道老板拉拉中午就会到店准备——当然,这时候拉拉的形象通常还只占男大姐的第一个字。他看到两人进来,眼前一亮。接着,大宅一子从吧台前转过身来。
“哎呀,”记者小姐说,“欢迎回来……新婚快乐,二位。”
明智吾郎气势汹汹地走近,说:“大宅是吧。所以我们昨天确实来过这里。”
“当然,我还因为赌对了雨宫君喜欢男人这件事,从拉拉手里赢了一千日元。”大宅说,“不过,没想到你们后来真的去结婚了,真是行动派啊。”
“……”明智吾郎嘴角抽搐,“你做了什么?”
大宅的供词如下:他们二人来时已经醉了(明智吾郎:什么?!),随行还有一个染着金发的小哥,一个长得像知名模特的混血女孩(雨宫莲:是龙司和杏)和一个戴着大眼镜的长发女孩(明智吾郎:佐仓……双叶……)。婚姻的话题确实是她提出的,但那是因为看到他们戴了对戒——
明智吾郎猛拍吧台桌:“对戒?”
大宅说:“是的,就是你们现在戴的这一对。”
“怎么会那时候就买了戒指……”明智吾郎混乱地挠头,转脸看见试图藏进影子里的雨宫莲,大叫:“去把你的手机充上电!”
“啊啦,”大宅笑道,“这才结婚第一天呢。”
“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买了戒指,不过这确实令我有些惆怅,唉。不过然后你们就开始吵架了,一个说,婚姻是……”
“好了,”明智吾郎说,“这段我已经听别人说过了。说点新鲜的。”
大宅说:“好吧。总之后来,那两个女孩在灌男孩的酒,你们俩在吵架。然后明智君你说,‘那你去问你的那些朋友好了!’雨宫君就拿起手机开始打电话。”
拉拉在吧台里面偷笑,雨宫莲则面无表情地看着手机开机,然后在明智吾郎的目光逼视下打开通话记录。
那一连串的名字里的第一个是:新岛冴。
“这是一个御姐呢。”大宅回忆,“沉默了两秒,说,我现在很忙,就挂断了。”
武见妙。
“你认识的御姐可真多,”大宅说,“这个还没听完你的问题就挂断了。”
川上贞代。
“噢噢噢这个没挂断!她把你骂了一顿,老娘就是剩女怎么你了!之类的……”
吉田寅之助。
“终于有大叔了。他先小声说,原来已经到考虑这个的年纪了……?然后说,雨宫君,婚姻是责任啊。”
岩井宗久。
“另一个大叔。此人沉默片刻,说,只有身上没有重担的人才能考虑婚姻,你问错人了。”
织田信也。
“这是明智君打的,雨宫君说,他现在还是高中生呢,在接通之前就按掉了。“
佐仓惣治郎。
“噢这个人问,双叶是不是还在跟你们胡闹?那个眼镜女孩就过来给你挂断了。”
丸喜拓人。
“啊,这个人……”大宅露出微妙的笑意,“这个人说,莲,在面对婚姻之前,你应该先面对其他的事吧?当然,直接面对这个也好,也许这对你们来说是更好的选择。”
雨宫莲的脸色轻轻地变了。
“爱也好,恨也好,都只是符号,是代称。而真正的生活体验是无法囿于别人的定义的,我相信你和明智君对此最了解不过了。我能给你的建议是——找到对你来说,最特别的那个东西。”
大宅喝了口水,也可能是酒,感叹道:“说得真好啊。”
明智吾郎看向雨宫莲,而后者避开了这道视线。他们还没来得及就此探讨些什么,便听到一声巨响,是酒吧的门开了。一些装扮十分可疑的男人(他们好像从几年前就在新宿街头游荡)在室内拿眼睛搜索一番,随即兴高采烈地喊:“他真的在这里!明智君!侦探王子君!旁边那个是谁,新婚丈夫吗?!可恶啊……”
明智吾郎惊得一跳,仿佛浑身上下都炸了一遍毛。他已许久没有见过这种阵仗,但数年前与粉丝斗智斗勇的经验还刻在血液里。他抓起雨宫莲的后衣领,就像旋风一样地,从那几个人身旁飞出去了。一只灵巧非常的小乌鸦。
等到他们坐上地铁才发现雨宫莲忘了拿自己的手机,就是后话了。
-
涩谷。
冰雪聪明如明智吾郎,纵然心中有千番情绪与情绪问题,也能在大宅一子充满调侃的讲述中发现重点:他们是在去新男大姐酒吧之前就喝醉了,并买了对戒的。这一切分明只要雨宫莲打电话问问他那群蠢货朋友就能解决,可惜他才把手机落在酒吧,而酒吧目前属于一级危险状态,因此这条线索暂且不提。
那么这样一群人——他和雨宫莲,还有雨宫莲的蠢货朋友们,还能去哪儿买东西呢?
刚出电车站,他们就迎面遇上了三岛由辉。
“莲!”三岛高兴地说,转而又有点瑟缩,“呃……明智。”
明智吾郎为这微妙的温度差又有点烦躁,但他成熟地将怒火压下了,说:“你昨天该不会也遇到了我们吧。”
这口气实在不善,三岛看向雨宫莲,后者无奈点头,表示,说实话吧。他于是只好硬着头皮说:“我遇到你们的时候……你正在给莲买戒指。”
明智吾郎:“……?”
他在今天的推理之中第一次遇到如此迷茫的时刻。大部分时候他都在生气,但此时他居然真的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三岛抓住这个瞬间,忙不迭地逃跑了。
回过神来,雨宫莲也眼神复杂地看着他。他……他想随手再给雨宫莲一巴掌,但又十分心虚,于是只好率先向地下商场走去。雨宫莲在他身后,无声地叹了一口气,才跟上他的脚步。
珠宝店。
“啊……”女员工有点紧张,“两位客人,是商品有什么问题吗?”
这是除飞快逃跑的三岛之外,第一个见到他们没有说新婚快乐的人。明智吾郎感到自己已经逼近了真相的中心,清了清嗓子,微笑撑起侦探王子的门面,说:“别担心,小姐。只是昨晚我喝醉了,现在想来了解一下情况。”
女员工更紧张了。雨宫莲说:“放心,我们不是来退货的。”
明智吾郎皮笑肉不笑地点头。
于是女员工供词如下:他们二人与一群人(明智吾郎:第一次出现一群人这个描述,应该都是你的蠢货朋友。雨宫莲:是啊,因为明智没有朋友。)浩浩荡荡地在地下商场逡巡,最后聚集在珠宝店前。这位先生(明智吾郎)说,愿赌服输,最贵的是哪个?给我包起来!那正是戴在这位先生(雨宫莲)手上的戒指。
“……”明智吾郎说,“那我的呢?”
女员工说:“是您旁边这位先生说,也要买一枚一样的……”
雨宫莲:“……”
雨宫莲面色如常,假装没听见。明智吾郎扶额,感到一种由内而外的深深的疲惫。不过他们确实没打算退货……咦,为什么不打算退货?一定是因为觉得不好意思吧,毕竟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自己喝醉,自己消费,自己承担。
雨宫莲拍拍他的肩,说:“要不要先吃顿饭?”
-
牛丼屋。
雨宫莲原本的提议是宇宙大爆炸汉堡,他手里有奥村春董事长赠送的无数优惠券,不过明智吾郎目前对任何与挑战和输赢有关的字眼都过敏,只好换来吃这一家了。
终于不用着急赶场,他们两人却突然无话可说了。实际上,还是有很多话该说的,但他们都没想好该怎么说。
半晌,雨宫莲问:“明智打算拿那条推文怎么办?”
“……”明智吾郎恶狠狠地咀嚼牛肉,说,“放着不管吧。”
雨宫莲说:“就算被误会和我结了婚?”
明智吾郎说:“我又没提你是谁。以及,互联网就是这样的,如果删掉了,他们才会开始一场盛大的狂欢。放着不管,他们很快就会忘记的。”
怪盗团长是这样,侦探王子是这样,英雄是这样,反派是这样,你是这样,我也是这样。有许多事情,真正需要一个交代的不是任何人,而是我们自己。明智吾郎想,我一直都很清楚这一点,但有的时候,我也不知道我想要的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交代。
雨宫莲慢慢地说:“明智真的那么讨厌结婚吗?”
“……”明智吾郎呼出一口气,“不是这个问题吧。但是你知道,我对它并不信任。”
它包括婚姻,包括誓言,包括对未来的承诺,包括与另一个人合二为一地生活。明智吾郎过去的人生里从未见过这些东西的好处,所以他本能地退缩。而雨宫莲一语道破:“但是,感觉很好吧?”
明智吾郎疑惑地看他。
“和我一起,”雨宫莲平静地说,“我们一起,就像这样,探索生活与生活的谜团……其实你很享受吧。”
“明智想甩掉我的话,早就甩掉了;想扔掉戒指的话,也早就扔掉了。生气是因为自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明智讨厌不能控制的事情,而不是生这件事本身的气。丸喜老师说,真正的生活体验是无法囿于别人的定义的,所以明智给我的定义是什么呢?明智从很久以前开始,身边就只有我一个人了……嘴上说着讨厌我,但一直以来,也只认可过我一个人吧?”
他望进明智吾郎的眼里,铁灰色的虹膜发着刀刃一样的光。
“明智觉得真正的特殊的东西是什么呢?对我来说,真正特殊的东西就是——”
手机铃声响起,打断了他的话音。
明智吾郎僵硬地拿起手机,一个陌生号码。他接通了,放到耳边,手机却自动开了免提。
“我下课了!我打电话给莲,居然是拉拉接的电话,我就打给你啦,明智君。”佐仓双叶轻快地说,“我已经在去卢布朗的路上了,等会儿不见不散噢。”
挂断。
明智吾郎把筷子拍在桌上,一声巨响。
雨宫莲:“……”
“吃完了没有?”明智吾郎瞪他,“吃完了快走。”
-
卢布朗咖啡店。
佐仓双叶坐在卡座里,看见他们两人开门,发出桀桀桀的怪笑。佐仓惣治郎站在吧台后面,见状,摇头道:“你们不帮忙也就算了,去楼上捣乱去。”
于是,卢布朗咖啡店的阁楼。
雨宫莲已经不在这里住许多年了,阁楼终于沦为了真正的杂物间,好在还有几把椅子。他们三足鼎立地落座,氛围简直是剑拔弩张——单方面地,从明智吾郎身上散发出危险而凝重的气息。
除此之外,雨宫莲依然是那副淡淡的样子。双叶则显得十分高兴。
她说:“好吧,你们调查到什么程度啦?”
明智吾郎咬牙切齿,说:“涩谷的时候,除了我们,还有谁在?”
“咦,已经到这一步了吗?”双叶笑着说,“那时候……怪盗团的大家都在。噢,除了小狐狸,他在布展。芳泽也在。”
“芳泽看起来很担心明智的样子,不过莲也买了一枚戒指之后,就放心地走了。真和春第二天都还要工作,就和我们在涩谷分开了。龙司和杏吵着要喝第二轮,我就带着你们四个一起去新宿啦。”
明智吾郎:“……芳泽堇……”
双叶继续道:“后面的事情你们应该都猜得八九不离十了吧?第二轮在新男大姐酒吧,遇到了大宅姐,结果你们开始辩论婚姻问题,还打了一大堆电话。最后龙司喝醉了,杏把他带回去,我们决定去找小狐狸。”
“找到小狐狸之后,你们又辩论了一番,然后小狐狸提议,你们不如结婚吧!你们就去结婚了。”
“婚礼还是很感人的……不用谢我。送佛送到西啦,酒店房间也是我开的,不过后来我就回学校了。应该没再发生什么事了吧!不过明智偷偷地拍照发了推特,这个我确实没有想到,不好意思。”
双叶摊手耸肩,说:“还有什么问题?”
明智吾郎此时眸色红得像血,问道:“涩谷之前呢?我是在哪儿喝醉的,又和谁打了赌。”
“啊!”双叶像刚想起什么事一样,回身,把椅子后面一大坨毛绒绒的东西拎起来。
是摩尔加纳。
明智吾郎和雨宫莲都沉默了。
黑白相间的猫伸了个懒腰,睁开蓝色的圆眼睛,稍微醒了一会儿神,看着他们俩,慢吞吞说:“啊……嘿嘿……应该是和吾辈喝的吧……就是在这里……”
明智吾郎:“……”
明智吾郎难以置信:“我和猫拼酒拼输了?!”
摩尔加纳喵喵大叫:“吾辈不是猫啊!!”
雨宫莲无法直视地抹了把脸,与此同时猫灵巧地跳上了他的膝盖。摩尔加纳缓慢地思索了一下,说:“是为什么来着……喔,好像是因为吾辈说,明智对莲太不好了……”
明智吾郎看向雨宫莲,雨宫莲看向猫,而猫开始舔自己的毛。舔了一会儿才继续说:“本来就是啊!这么多年了,明智连一份像样的礼物都没有送给过莲。莲你不许说话,当年那个手套可不算喔。哪有这样谈恋爱的?”
明智吾郎说:“我们没有……”
他说到一半,被雨宫莲深重的灰色眼睛一看,鬼使神差地就住了口。
“这些年来我们全都看在眼里,狡辩也没有用啦。”双叶轻松地说,“而且,如果要否认的话,明智为什么还要和摩尔加纳喝酒呢?”
“明智总是这样。”摩尔加纳说,“总是什么也——”
雨宫莲伸手,把猫嘴捂住了。
他向来是一个沉默的人,不过在关键时刻从不沉默。考虑到今天的特殊情况,明智吾郎惊悚地意识到,雨宫莲似乎沉默得过头了。他说得最长的一段话,是方才在吃饭的时候,被铃声打断的那个。
他们的每一步行动和推理,都是明智吾郎提出的,雨宫莲完全没有给予分析和解读,也没有表达对这件事的任何情绪。他在手机开机之前,就知道自己没有给东乡一二三打电话。他是故意没有给手机开机,也是故意把手机落在新男大姐酒吧的。大宅说他喜欢男人,他也没有反驳。他又没有和任何人或猫拼酒。与此同时,双叶怪笑的幅度越来越大,越来越深……
雨宫莲说:“好吧,看来你已经想到了。”
明智吾郎感到自己被一种顿悟狠狠地击中了命门。
“你……”他声线颤抖,“你没喝醉?”
雨宫莲点点头。
“你一直都是清醒的?”明智吾郎感觉自己快疯了,又感觉这一切的一切其实早有预兆,“所以,你也是故意……”
“我是故意和你结婚的,对不起。”雨宫莲说,“我没想到你会发社媒。”
由此可见,SNS是二十一世纪最邪恶的发明。
而双叶已经抱着猫跑掉了。
-
明智吾郎觉得自己有充足的理由生气,但是他的气焰反而在这个时候全部消散了。倒是雨宫莲,看起来居然罕见地冒了火。他还是那副表情,眼里却热得怕人。
“明智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他说,“明智觉得真正特殊的东西是什么呢?”
逼仄的阁楼里针落可闻。在这个瞬间,明智吾郎恍然想起多年之前,他还是那个外表光鲜、内里腐败的仇恨之子。第一次踏入这个乡下少年的寄居地,那时他的心里在想什么呢?愤怒,嫉妒,或是怅惘……他自己是从比这破烂得多的地方爬出来的,发现人其实不必和他一样负重,不必和他一样套上假面,依然能得到朋友,能得到爱。因此当然,他不可避免地被刺痛了。
他怨恨雨宫莲的从容,就像怨恨自己的造作;他向往雨宫莲,同时怨恨自己的向往。他选择在一切大白于天下之后,仍然不算客气地面对雨宫莲,因为这明显对他来说要容易许多。
他知道雨宫莲知道,也知道他允许,只是不知道这能维持多久。他想,这个炸弹终于还是炸了。
明智吾郎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宿醉的后遗症就如针雨一般地扎进他的脑子里。再度睁开眼的时候,雨宫莲正以一种无可奈何的目光看着他。他想这些年来自己真是毫无长进……他永远像当初那个无法接受母亲之死的孩子一样,泼洒仇恨的毒液,用带刺的壳包裹自己。但是雨宫莲还活着,而且活得好好的。就算他这幅模样,雨宫莲还是好好的。对他来说,真正特殊的东西是——
“算了,”雨宫莲说,“如果你实在不想……”
“雨宫莲。”明智吾郎突然说。
雨宫莲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像在课堂上被点到名字一样紧张。
“我没有听到你的求婚。”明智吾郎将手指上戴了一天一夜的戒指取下来,而坐在他对面的人死死地盯着他的手,目光如刀,若有实质。他不为所动,只是说:“再说一遍。”
雨宫莲:“……嗯?”
“再说一遍!”明智吾郎说,“我昨天晚上喝醉了,没有听到,就算是听到了现在也都忘记了!快点快点,我念在是你先做出决定的已经算是让让你了,不然要我先说了!”
“啊啊啊!!”雨宫莲今天又或许是人生中第一次手忙脚乱了起来,脑内风驰电掣地经过了许多方案,最终几乎是自己从椅子上滚了下来。他摆好单膝跪地的姿势,抬起脸来,看到明智吾郎正垂眼看着他,含着那种在他脸上绝世罕见的、美丽而又真实的笑意。
雨宫莲在这一瞬间里想道,真是完蛋了,再也没有回头路了。他真可恨,又真可爱。我永远也不会答应和他离婚的。
END.
彩蛋1:
神父问:“这真的好吗?”
雨宫莲目视前方,语调平缓,说:“只是给我自己打造的一场梦而已。”
神父叹息:“何必如此呢?他也许可以……”
雨宫莲收敛神色,说:“神父,谢谢你的好意。”
神父只得噤了声。
彩蛋2:
没人发现,此时的明智吾郎拿了两枚戒指,放在桌上,以经营社交媒体多年的经验,于烂醉中拍摄了一张构图绝佳的照片。
彩蛋3:
“谨以本作,献给我的两位珍贵的朋友。爱与恨都是值得人思考终生的命题,而他们的答案是:它们可以同时存在,一体两面,合二为一。我想,能够怀揣着这种复杂的情愫在一起,或许就是人与人之间关系的终极形态吧。今天是他们的新婚纪念日,我将不多祝福,因为这两个人是我有生之年见过最不需要祝福、最能手握自身命运的人。”
彩蛋4:
雨宫莲读完祐介送来的巨幅画作的标签,片刻无言。
明智吾郎说:“我不是他的朋友。”
(真的)END.咯!
-
我这个人就是用情景喜剧做的,戳一下就会自然地流出许多的情景喜剧。祝大家天天开心,如果能留言就更好啦:)
感谢读到这里。
[主明]告解室
重い男雨宫莲
全部都是主人公和喜多川的交谈,明智没有出场但是完全关于明智的一篇文,读起来不有趣
“爱是无价之宝,用它能赎买整个世界,别说自己的罪能赎,就连别人的罪也能赎。去吧,不用害怕。”*
--------------------------------------
神田教堂。虽然这不是喜多川祐介第一次来这个地方,但这里肃穆的环境仍让他发出惊叹。精细的设计透出一种庄严又大方的美丽,吸引着人们更坦率地展露自己,是个进行人类观察的好场所。不过他这次不是来欣赏前来礼拜的人群的。视线转向角落里与整体环境格格不入的暗沉木亭,他只踌躇了一下便闪身进入其......
重い男雨宫莲
全部都是主人公和喜多川的交谈,明智没有出场但是完全关于明智的一篇文,读起来不有趣
“爱是无价之宝,用它能赎买整个世界,别说自己的罪能赎,就连别人的罪也能赎。去吧,不用害怕。”*
--------------------------------------
神田教堂。虽然这不是喜多川祐介第一次来这个地方,但这里肃穆的环境仍让他发出惊叹。精细的设计透出一种庄严又大方的美丽,吸引着人们更坦率地展露自己,是个进行人类观察的好场所。不过他这次不是来欣赏前来礼拜的人群的。视线转向角落里与整体环境格格不入的暗沉木亭,他只踌躇了一下便闪身进入其中。今天是个普通的工作日下午,来往的人不多,似乎无人注意到这位高中生打开的不是访客的那道门。祐介自己从没进行过告解,但上次听杏说告解室有神奇的魔力——明明环境狭小又黑暗但奇妙地提供了一种安全感,让人不知不觉就把一切都说出来了。也就是说在这里能看到人们最真实的一面。现在不是告解室的开放时间,但也只有在这段时间里他才有机会偷偷溜进神父间。祐介一边暗自祈祷会有没注意到告解室开放时间表的来客,一边掏出速写本。太黑了……什么都看不见。好在他早有准备。他拿出小型手电夹在速写本上,手电的光照亮了隔间,让祐介得以观察告解室的内部构造。告解室表里如一都是深色的木制结构,正对着门挂着一道看起来很厚重的红色天鹅绒的帘子,帘子后是一个大约半米宽的窗口,能看到对面和这边完全一致的结构。就在这时,亭子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祐介连忙拉上帘子坐回原位。
真的进来了一个人。祐介注意到门外的阳光短暂地从帘子上透过来又随着门的关闭渐渐消失。访客关上门后似乎犹豫了一下,过了一会才传来了衣物摩擦的声音,大概他终于下定决心坐了下来。
一时间只能听见两人的呼吸声。空气中弥漫着的压抑的氛围让祐介不自觉握紧炭笔屏息凝神。沉默了不知道多久,来客终于开口了。
“………我有一位,不知该对他如何是好的……人。”似乎是意识到自己停顿的异常,访客连忙补充道,“我们甚至算不上朋友,硬要说的话,是对手、是劲敌。”
说完这话来客又沉默了,像是在仔细挑选语句。
“……他是个很坏的人,蔑视法律、两面三刀,犯下的罪行罄竹难书,但由于手段特殊,连法律对他都无可奈何……尽管已确定他是正犯,但估计不久就会被释放吧。”
来客的声音低沉,在狭小的空间中带着微弱的混响,有些失真。顾不上他声音带来的一丝熟悉,祐介因好奇而急切地开口询问:“为什么这样的人会让你犹豫?你形容了一个纯粹的恶人,难道是你作为对手无法满意他这样的结局吗?”
“……不……不是的。他恶毒、刻薄、不择手段又一败涂地……但……我无法恨他。”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又推翻了自己,“不,我想我是恨他的,但我无法厌恶他。他欺骗了那么多人操纵了那么多人,伤害了我的同伴,他甚至一度杀了我——抱歉,请您把这一切当做我的胡言乱语,我并不是幽灵,”访客干巴巴地笑了声,“但我无法做到像……像大多数人那样厌恶他。他曾经说不需要我的同情,我也一度怀疑这种感情会不会是怜悯,但我现在可以确信并非如此。”
复杂纠葛的对手关系吗……很好……很好!祐介挥舞着铅笔记下喷涌的灵感:互相抱着杀死对方的恨意但却无法割舍这样的情感……呵呵……真是让人欲罢不能……真正下杀手的一方却被另一位另眼相看……等等,‘一度杀了我’是怎么回事?难道坐在对面的是传闻中的黑道吗!祐介不禁警觉起来。可是,如果是黑道又怎么会……
“……怜悯?为什么他认为你会同情他这样的罪人?”祐介迟疑着开口问到。
而且这故事是不是听起来有点熟悉?
对面传来来客的笑声,这是他进来后第一次发出这样轻快的声音:“神父,他大概会很喜欢你这句话,因为他太傲慢了,以至于会认为同情也是一种蔑视。关于您的问题……我的这位对手,他是一个少年犯。啊,不,我并不是因为年龄而……我的意思是,他有一颗太过孩子般的心。虽然这么说一个极度自我中心、为了自己的目的能够牺牲他人的人,或许会很奇怪,可我总觉得,他和那些自私自利的大人不一样……因为他的目的不是理性所能证明的实在的‘好处’,他的行动都出自一个非常稚气的动机:复仇。我的这位对手……有着一个非常……不幸的童年。他是为了向造成这一切的人复仇而犯下所有滔天大罪的。为了达到这一目的他舍弃了一切,甚至包括他自己,他明明……他的能力不差,其实完全可以拥有一个正常、甚至比大部分都好得多的人生。”
访客说完,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他接着说道,即使声音失真,祐介也听出了其中透出的一股柔和:“但他这种非理性的,顺从本心的,会被说成孩子气的特性……我大概也是类似的。或许比起那些大人,我和他在灵魂上靠得更近。”
……真的是他。这下子完全清楚了……隔板对面坐着的是他们的团长,世界上竟会有如此巧合之事!有点画不下去了。一想到这些是莲和明智……祐介对着速写本上无数对峙着的动态和特写陷入沉默。
“我不是在替他辩解,无论出于什么缘由,我都无法认可他的所作所为也不会原谅他。可是……我总是会想起他那时说的话。如果我们早点相遇会怎么样呢?他总将正义挂在嘴边,他说所有的恶行都要受到惩罚,曾经我以为他的义正严辞都是故作姿态,但后来我才知道他的正义一视同仁到也包括他自己。他为所有的恶人都早早安排好了结局,也早早地为自己在地狱里划好了位置。我有时会想,每当他又犯下一桩罪时,他是否也在自己罪恶另一端的天平上暗自加上砝码呢?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认定这砝码的总数已经超越了界限以至于他能漠然赴死两次呢?我意识到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有未来这件事。他计划的终点是一片虚无,所有安排在那里戛然而止。但平安夜那天,他还是出现了。那时他说自己有「恩」必报,虽然是在故意讽刺,但我忍不住去想,是不是他这一生所遇到的恩,太少了呢?我太多次想起那个问题,太多个晚上幻想着用从未发生过的事来逆转悲剧,他们困扰我太久,我几乎感到……痛苦。可是有一天我突然想,如果过去不可追,那,未来呢?
“我们曾经有段时间相互试探,表演着颇为要好的关系,我得以窥见他生活的一角。他的生活颇为苍白和寡淡,我后来知道那是因为他的一切都是在为复仇让路,对他来说除此之外什么都不重要吧。那既然现在这些都结束了……在这之后,我是否有机会改变?我是不是能让他们丰富起来?……我是不是,有可能为他带来幸福?……”
祐介困惑地瞪大了眼睛,他有些理解明智说的同情是什么意思了。莲的声音不知从何时起开始颤抖,听上去很痛苦。他为什么会这样想?这一切都不是他的错……他怎么从来没有告诉过他们?
“第一次出现这种想法时,我几乎感到一阵眩晕……那可是他啊。我怎么能……我……这种想法更加折磨我,带来无尽的罪恶感。但是我应该对他抱有什么想法呢?我试着客观地去考虑这个问题……我和我的同伴们也遇到过一些别的罪人,我参考着他们去想他和他的罪行应该怎样被对待。我们借助我们的方法让他们最后都得到了法律的制裁、醒悟过来自己的行为有多糟糕、在灵魂上饱受煎熬。我们都认为这样的结局就好,就让他们利用余生去赎罪。但他呢?
“首先,就像我一开始说的……法律对他有些无可奈何。我听说警方采取了一些措施限制他之后的行动,但所有这些都远远抵不上他的罪。而灵魂上……他是一个绝不后悔的人,他无法醒悟,因为他从头到尾都知道自己所行的非正义,他的灵魂大概从踏上这条道路开始,就无时无刻不在饱受折磨了。
“那能否让他赎罪?他曾经自首,帮助我摆脱了困境……从结果上来说。那算是赎罪吗?他大概会皱起眉对这个词嗤之以鼻。对他来说这个词或许太过功利了,他不是为了偿还什么,而是为了自己的公正。那天如果没有我,当时的形势下他大概也会走上前自首。事到如今我也必须承认对其他罪人们的惩戒在他身上都起不到作用。该怎么惩罚他?如果一个人不信神,是无法用神的锁链约束他的。他仍不认同我们的正义,把那看成是过家家。更何况计划失败后他已经一无所有,换句话说,他什么也不怕什么也不在乎了。他甚至不畏惧死亡,我从没见过像他那样对生死如此淡漠的人。那么,我该拿他怎么办?”
“……或许,您也不必拘泥于如何惩罚他,您已经做了能够做到的一切,不如让他自生自——呃……我是说,面对自己的命运。”
挡板对面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祐介开始担忧是否自己已经暴露,莲才再次开口。
“……我用虚伪的理性弯弯绕绕了一大圈,您一下子就看穿了我在虚张声势。”莲自嘲地笑了笑,“抱歉,神父……即使在这里我也还在撒谎。每次涉及到他,我都无法坦率地说出自己最真实的想法,真奇怪……试图用正确的态度对待他本身就说明我无法平常地看待他。说到底,我不过是……”
他又停下了。
“我……担心他。”他又笑了,“我刚才说,他从没考虑过未来对吧?等他把现在这些他认为正确的事做完,从拘留所出来之后,他会如何行动呢——”
“——您是担心他再次做些不好的事情?”祐介有些紧张,作为最了解明智的人,莲的意见非常重要,这关系到他们下一步是否也要采取行动。
“啊,你不用紧张……他现在已经没有动机了。我担心的是,他将来要如何生活。我……放不下他。那个愿望自从出现后,就越来越强烈……我希望看到他幸福……我期待他到那时会露出的表情……我……”
又是停顿。
“可我深知他这样的人是无法靠自己获得幸福的,他已经失去了爱的能力。如果,如果我,一个他如此讨厌的人,强制让他获得普通又平凡的幸福,算不算对他过往生活方式的否定?告诉他他原来的生活是多么错误,这也是一种报复吧?——但我知道这都是自欺欺人。我只是自己,希望能与他有个重新开始的机会罢了。
“但所谓幸福又是什么呢?他已了却了最大的心愿获得了自由,我要给他的幸福,他真的需要吗?他说过这种虚幻的泡沫般的生活除了麻痹人心外什么都做不到……虽然今时已不同往日,但他在这方面确实始终有种无欲无求的凉薄。他才是那个独立生活了很多年的人,他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我想给他的东西他从未开口要过。可是我需要。我太想知道一个身为普通人的他一个自由的他会如何面对生活、面对他所不熟悉的幸福,我想看他露出平和的表情,我想听他日常的絮语,我想……正是这些让我意识到,我对他根本不是什么怜悯,这一切完全是我个人自私的愿望。我所有的痛苦都来源于此,无论是想要早点相遇、还是希望能有未来——都不过是这个愿望的衍生。
“……我想要和他平凡地相遇,抛下所有所谓命运、对局、更生——只有我们两个人。”
……原来莲是这样想的。祐介想起了引擎室里明智的嘶吼,那时他也为之动容。但随后发生的事那么多……等到安定下来那个消失在门后的人早就在记忆里淡去,他以为莲也是一样……莲他什么也没有说过,什么也没有表现出来过。在丸喜现实的那一个月莲他对明智的态度也没有什么不同。而一切结束后明智消失,面对他们的提问莲也只是用“明智是出于我的愿望才出现的”这么简单的一句话轻飘飘揭过了。祐介仔细回想莲的言行,唯一的破绽似乎只有三月初冴小姐给卢布朗带来消息——明智从平安夜就一直在接受审讯——后莲不动声色端出的一杯超苦咖啡。
“第二次发现他还活着时,我没有那么惊讶。或许是因为我当时仍在抗拒接受他的死亡。我去看他了,他不愿见我。但我拜托了一些关系还是见到了他。他看到我吓了一跳,然后臭着一张脸问我到底有什么事。其实没什么事……我只是想再看看他。这么说了以后他就一脸牙酸地跑了……”莲低声笑了起来,“这次见面实在很短……但是不要紧。看到他在那里……‘我觉得我的心脏好像在舒适地溢血’。我在他身上看到了一种新的可能性,在这个,我俩都已经立于命运之外的地方。他逃离了那密不透风的命运之壳,如今我们都不再是伪神的棋子……没有什么比这更好的了。
“第二天我又去见他。他看上去冷静了很多,大概这次做好了心理准备。他说我现在所做的不过是出于弥赛亚情结。如果是以前的我大概会……用解构的无意义反驳他、然后在心里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总是很有道理。但那天我没有。因为我已经明白了……他对我来说不是一个游戏,一串代码,一个改变输入就能获得不同输出的机器,他不是一个完美剧本上的污点,而是必须存在的我的劲敌。我从前就时常有种模糊的感觉——我感觉我们注定要做对方唯一的特殊的对手。这种感觉让我在那时就忍不住去亲近他——即使当时我已经知道他很危险。得知我们是被那伪物选中的角斗场上的两枚棋子后,这种感觉得到了解释,却出现得更加频繁。我甚至觉得,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他能理解我也只有我能理解他,这种生来便是赌注,被放入命运轮盘的孤独感——只有我们两个人懂。所以你看,我需要的,又正是被选中的他、不完美的他。
“……很矛盾吧。但这矛盾驳倒了他的论点,我事实上不希望他做任何改变,任何改变都是对他那种觉悟的亵渎,我不希望他是什么都没经历过的侦探王子,不希望他也成为完美世界的一部分,对我露出同伴的笑。他只能是对手、必须是对手。他那时说要跟我厮杀到精疲力尽,我又何尝不是想和他纠缠到世界尽头?
“……但过往不会一笔勾销。或许我也不希望他的过往被勾销。命运的严苛无法成为犯罪的借口,他自己也厌恶其他人这样替他辩解。在发生了这一切之后我怎么能对他产生这样的感情?为什么我会想要拥抱这样一个沾满鲜血的人呢?为什么……偏偏是他?神父啊,我也想像其他人一样,放下他,那才是正确的对吧?可是……爱要怎么办呢?当爱变成一件不正确的事时我该怎么办呢?遇到他以后我才知道原来爱也能如此苦涩,我几乎开始恨他了。我……我是恨他的。从他不允许我犹豫那时起我就开始恨他了。为什么他能把所有的事都看得这样轻,为什么他从不迟疑,为什么他做什么都毫无悔意,为什么他这么坚定?他的坚定对我来说是种残忍,我甚至开始恨即使被如此对待仍然爱他的我自己。而这就是谜底了,神父,我爱他。”
这就是莲需要来告解室坦白的最深的秘密吗?祐介盯着崭新的纸面不知如何是好。这就是他走进这个房间所追求着的爱和美吗?
“我……我说完了。”
爱是美,是艺术女神最大的恩赐,是一切的答案……爱怎么会成为问题?
“说点什么啊,祐介。”
祐介猛地一惊,他起身掀开面前的帘幕,看到莲用平静的眼睛望着他。
“……暴露了吗。”
“从一开始就暴露了,我不至于听不出你的声音……况且你还开着灯,影子太明显了。”
祐介默默放下帘子,坐回了原来的位置。他还没有准备好看着莲继续这个话题。
“……莲,你的爱非常具有艺术性。”
“……呃,谢谢。”
“艺术需要真实,又需要矛盾……这就是我来到这里聆听的原因。”
雨宫莲在帘子的另一边如同接受审判般沉默着。
“艺术之神喜欢看人类挣扎的身姿,但我从未想过会在这条道路上遇见你,莲。你始终听从自己的心,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你如此迷茫。”
“大概是因为,这一次我无法和往常一样坚信自己的心是正确的了。”莲轻轻笑了一下。
“心真的是能用正确评判的吗?”
“或许不能……但心愿导向的道路却有正误。”一声叹息如羽毛般在帘子对面飘落,“最近,我开始意识到为什么他会说我只是幸运而已。我最幸运的地方在于从前我的心和愿望都恰巧落在那条正确的道路上。但是……”
“……如果最初的愿望就并不正确,那该如何呢?”祐介喃喃着补全了莲的未竟之语。
对面的人沉默着表示认可。
“……六月之后,我去看过斑目。那时他哭着向我道歉,我并不觉得快慰,只是觉得悲伤。我没法忘记和他度过的时间,心底还是在把他当作老师。我总在想到底是什么时候起发生了变化,欲望是何时主宰了他……然后意识到,欲望和心愿,本就难以一刀两断。在遇到你们之前我一直希望自己的师父正直,又觉得自己不该怀疑父亲一样的恩师,最后对那家伙唯命是从……人类就是这样,擅自将事情按照自己的认知去期待和理解,为此扭曲他人的感情甚至自己的心。欲望或许就是在这样不断的扭曲中生长出来的,如果我当时能更加坦率地直面自己,说不定有机会开诚布公地跟他谈谈。
“从那时起我就起誓,从今往后我要永远对自己诚实。哪怕理性认为这是错的。所以……莲,坦率地面对内心吧。”
莲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可诚实不代表正义……那个人不也正是因此……”
“按照莲的话来说,他就是那种从最开始愿望就落在了错误道路上的不幸之人吧。”
“嗯。”
“我并不觉得他诚实。在引擎室时我就觉得,复仇不是他的最本质的心愿,如果他能直面自己,或许不会发展到如此扭曲的地步,或许能在无法回头前抹除掉自己最不幸的地方……那就是没有同伴。”
莲低低地嗯了一声:“所以,如果能早点遇到的话……”
“现在也不晚。虽然我无法理解和原谅他,但我希望莲能够去做想做的事。更何况你和他那时不同,”祐介站了起来,“你还有我们。如果你有一天真的做出错事,我们一定会给你好好进行纸扇恢复的。”
雨宫莲似乎怔住了,过了许久,帘子对面终于传来低沉的笑声:“……那就拜托你们了,但要手下留情啊。”
“所以,大胆去做吧。别忘了,我们可是怪盗啊。”
“怪盗就是想要的东西直接夺取……对吧。”一阵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声,莲站了起来,“我明白了。”
“……谢谢你,祐介。”
他打开门,阳光再次洒进了这间小小的告解室。
-end-
---------------------------------
*摘自《卡拉马佐夫兄弟》
因为这篇几乎包含我对他们的全部理解,所以接下来要开始大量写给自己看的碎碎念了可以直接跳过,2月份在飞机上起笔的文,当时就把主角的独白完成得差不多了但是一直没想好祐介要怎么回应,总之删删改改半年后终于写完这篇,真的大松一口气……
这篇真的是……各种意义上的出于痛苦而写的文,非常非常自我满足的产物……一方面一直因为爱着明智而感到甜蜜的痛苦,又一方面虽然磕主明但(当时)实在不知道雨宫莲怎么才能爱明智(当时)觉得这cp从出发点就是虚假这点而痛苦……于是有了这篇文。
本意是阴暗地想借雨宫莲之口宣泄我自己对于明智的复杂情感,但写着写着又发现很多我作为玩家的想法莲并不会产生反之亦然……感觉在写作的过程中更了解莲了(大概)而且成功说服自己了(指莲可以爱明智这点),就是从这篇之后开始坚定相信,从单推变推cp了
过程中有产生想作为高维存在开导莲的想法,犹豫过要不要把祐介换回真的神父(变成真的神父对我来说绝对更好写ry),但又觉得比起长辈的宽慰莲应该更需要同伴的聆听,于是作罢了
喜欢明智是一件让人感觉痛苦(又欲罢不能)的事,明智吾郎真的很让人没办法。希望能在这篇里传达出这样的感觉
因为完全是自己一直以来的想法所以是目前为止写得最爽最顺的一篇(至少前半部分),反而最纠结的是祐介的反应,最后收尾地很草感觉肯定ooc了但不管了真不知道咋处理了!!
总之写完了……终于写完了(倒下)
[主明]阁楼与包庇犯
发预告信前偷偷回狮童殿堂,然后捡走小明养在阁楼
===============
01
怪盗在夜色中行走。
之所以没有奔跑,是因为他肩负沉重的责任,不敢颠簸。夜半的街道鸦雀无声,真正是怪盗出没的最佳时段,只要他放轻脚步,就不会惹上任何麻烦。
星屑挥洒,照在怪盗和他背着的人身上。怪盗只穿着一身单薄的居家服,十一月末的夜风冻得他手指发抖,这回他真的没有耍帅的心思,只是为了行动不得不这么做。
雨宫莲正在执行一次真正的盗窃行动,由自己独自完成,没有任何盟友——他反而要避开所有相熟的人,包括那只不会离开自己半步的猫。
雨宫莲回到阁楼时定好了计划,他推开窗户说想换换空气...
发预告信前偷偷回狮童殿堂,然后捡走小明养在阁楼
===============
01
怪盗在夜色中行走。
之所以没有奔跑,是因为他肩负沉重的责任,不敢颠簸。夜半的街道鸦雀无声,真正是怪盗出没的最佳时段,只要他放轻脚步,就不会惹上任何麻烦。
星屑挥洒,照在怪盗和他背着的人身上。怪盗只穿着一身单薄的居家服,十一月末的夜风冻得他手指发抖,这回他真的没有耍帅的心思,只是为了行动不得不这么做。
雨宫莲正在执行一次真正的盗窃行动,由自己独自完成,没有任何盟友——他反而要避开所有相熟的人,包括那只不会离开自己半步的猫。
雨宫莲回到阁楼时定好了计划,他推开窗户说想换换空气,摩纳没有怀疑,它想雨宫莲还没从明智死亡的阴影中走出来,毕竟他从回来到现在还没有笑过一次。雨宫莲则双手支着下巴,构想出整套计划。
打烊后惣治郎会回到自己家里,他是最好蒙骗的人;双叶稍微麻烦一些,她可能会从自己的手机中发现蛛丝马迹,但雨宫莲猜测她此刻也没有偷看自己手机的心情。最难攻克的是摩尔加纳,夜晚的卢布朗只有他们两个,雨宫莲的一举一动都在它那明亮的蓝眼睛里,因此,唯一的机会是半夜,最好是三点,睡眠最沉的时刻。他会在这时醒来,告诉摩尔加纳自己要去上厕所。这是最好的借口,唯有此时摩尔加纳不会如影随形地跟上,它会老老实实蜷在阁楼小床的被子上,认为雨宫莲很快就会回来继续睡觉。
谁都不会想到雨宫莲会在这种关头还有自己的打算,他干脆舍弃外衣,把手机藏在睡衣袖子里,只在出门前带走了一条围巾。他捂着店门上的挂饰推开门,让它们无法发出警报。当摩纳注意到雨宫莲离开太久的时候,雨宫莲已经打开了导航。
怪盗团团长决定只身行动,把自己的劲敌,侦探王子明智吾郎,从即将沉没的巨轮里带出来。
“快到了。”雨宫莲小声说,并不期待任何回应。
背上的人大半张脸都埋在他的围巾里,只能看到一片苍白的皮肤。雨宫莲不像新岛冴能体面地开车接送,只好往返全部选择打车,两个高中生半夜打车实在可疑,雨宫莲自己戴上兜帽,用唯一的围巾遮住明智的脸。
好在司机的年纪能当两人爷爷,对电视上出现过的年轻男性样貌不甚敏感,没发现当下社会最关切的爆炸性事件中最重要的两个人物都在身边。
“送女朋友回家啰?”司机爷爷问,显然他的眼神不足以看清客人的性别。
雨宫莲低头看了一眼,悄悄用手盖住明智衣服上渗出的血,乖乖地承认了。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的,一点都不考虑后果。年轻的时候光顾着玩,进入社会有你们后悔的。”
怪盗老老实实听完了年长者的训斥,在心里这些刺耳的杂音一并记在侦探账上。
武见妙登场的时候相当轻松,“我记得现在不是营业时间吧,这个点叫我,可别告诉我你快死掉了哦?”说完她看见雨宫莲把背上的人放在诊室的床上,长长地“哦”了一声:“原来死者另有其人,是怪盗杀掉了侦探吗。”
“他还活着呢。”雨宫莲反驳道,“不是我干的。”
“这个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活人。”武见妙把听诊器按在侦探的胸口听了一会儿,又解开他的衣服去查看伤口。明智身上有不少旧伤,随着衣服解除,一点点暴露出来,武见妙一眼就能看出都是怎样造成的,忍不住道:“侦探王子过的也不是王子生活嘛。”
雨宫莲的目光在明智身上扫过。他比我们所有人承受的恶意都重,雨宫莲想,所以他才决定用同样的恶意来反抗世界。
崭新的伤口还在流血,武见妙仔细端详片刻,皱眉道:“你们到底去了什么地方?黑帮火并?他身上的可是货真价实的枪伤啊?”
雨宫莲坐到诊疗床的边缘,决定勉为其难为主治医生透露一些侦探团的独家秘闻。
讲述记忆已经是雨宫莲得心应手的一项技能,他没花多少时间,而武见妙的表情随着雨宫莲的讲述肉眼可见地微妙起来:背叛并射杀怪盗的侦探为掩护怪盗牺牲自己,设局算计了侦探的怪盗又在侦探选择送死后决定救人,来回的拉扯中充满了少年人不知疲倦的感情纠缠。
武见妙把点滴包挂在金属架子上,将冒出水珠的针头扎进明智手背,接着从柜子里拿出酒精、手术刀和止血带。
“因为你们两个都是万众瞩目的人物所以不能去医院,只好来给我添麻烦啊。”武见妙拧开玻璃瓶,酒精开始在空气中挥发,“我当然可以帮这个忙,但是他的药费可不会给你优惠价格哦?”
沾着血的镊子被武见妙扔在金属托盘里,惊醒了坐在走廊长椅上浅眠的雨宫莲,长夜已尽,新一天的晨光正从天空尽头绽放。
“我可是把看家本领都拿出来了。”武见妙终于长长舒了口气,“明明我只是内科医生,竟然要急救……开什么玩笑,明明没有子弹,竟然货真价实的枪伤。”
武见妙拿着一罐咖啡,坐到了雨宫莲身边。按照她的说法,两颗子弹按照弹道,原本会绞碎内脏和动脉,但因为子弹并不是真实的,所以明智吾郎的器官受损并不严重,伤口甚至已经有了止血的迹象。“就像神突然决定留下他一命”,武见这样总结道。
“这么说来,其实不找武见帮忙也是可以的?”
雨宫莲说完被对方用记录板狠狠打在脑袋上,武见妙决定再多收一笔加班费,榨尽怪盗钱包里最后一点资产。毕竟给人添了麻烦,雨宫莲只得老实结账,然后把明智带走。
明智的胸腹被武见缠上了厚厚的纱布,几乎看不出呼吸起伏,但借用武见妙的听诊器,雨宫莲能感受到他的心脏缓缓敲打自己的耳膜。武见妙一只手捏着咖啡的空罐,一只手提雨宫莲推开诊所大门。她看到雨宫莲相当有男子力地横抱起明智的时候,忽然对着雨宫莲的背影对嘴道:
“听好了,这家伙没死也是因为治疗及时,要是再多流一会儿血,送到什么医院都救不了了。”
不管怎么说,从死神那里买回明智的命是身为高中生的雨宫莲能做的最大努力。趁夜色还未完全褪去,卢布朗的主人还没上班,雨宫莲告别武见妙,带着明智回到阁楼里。
摩尔加纳坐在沙发上,愤怒地瞪着他。
“吾辈差点就把惣治郎叫来了!你到底去了哪里?!”摩纳先是愤怒地喵喵抗议,接着看到雨宫莲背上的人,震惊得睁大眼睛,“那是……明智吾郎?”
雨宫莲点点头,摩纳跳到床上,打着圈嗅了嗅明智的脸,伸出爪子搭在他的脖颈上,爪子尖从绒毛中伸了出来:“双叶明明说过反应已经消失了,这家伙是怎么活下来的?Joker,你居然为了他又回到狮童的殿堂,那里可不是闹着玩的,要是出了什么差错,惊动了狮童,或是连你也困在里面,整个怪盗团……”
“如果他死了,我也会带他的尸体回来的。把人留在那种游轮里,我做不到。”看到摩尔加纳的表情,雨宫莲又补上一句:“因为我是团长,我有决定权。”
他捏着摩纳的爪子,不顾挣扎把它整个抱了起来,自己钻进被窝。摩纳跳到被子上面,喵喵地大喊着“Joker是独裁的皇帝”。这话一定会被明智嘲笑,独裁的皇帝看向躺在身边,占据了一半床铺的明智。睡美人王子无知无觉,享受回避问题的特权。于是雨宫莲也闭上眼睛,在晨光洒落在身上的时候,坠入天鹅绒质感的沉眠。
窒息感惊醒了雨宫莲。他从困倦的沼泽中用力拔出意识,睁开眼睛就看到明智的脸和扼住自己喉咙的双手。明智紧锁眉头,咬紧牙齿,仿佛要把自己生吞活剥,同时摩纳从一旁扑来,死死咬住他的胳膊。
雨宫莲完全睁开眼睛的同时明智也松开了手,他跪坐在床上,瞪着雨宫莲,大口喘息,好像刚刚无法呼吸的人反而是他。
“这家伙突然就爬起来了!”摩尔加纳压低身体,发出猫咪威慑时的哈气,“他还想杀你,Joker,为什么要救这种人回来啊。”
雨宫莲没有生气,他捕捉到明智脸上渗出的细汗,猜测突然想要掐死自己的冲动绝对不是出自明智的本心。他是梦到什么了吗?还是在醒来的瞬间发现身边有人,触发了身体本能的保护机制呢?
可惜现在不是提问的时候,雨宫莲顾左右而言他,说:“你醒得好快,伤口怎么样了?”
“托你的福,”明智眯起眼睛,遮掩了醒来瞬间的失态,回击道,“没死成。”
醒来的明智不太配合,他很想离开,遗憾的是,双叶蹲在卢布朗的门口。当雨宫莲告诉他“怪盗团其他人都不知道你还活着”的时候,明智再次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雨宫莲心想,明智多半觉得我是疯子,我可能确实是。
他警告明智不要到处走动,以免撞上不该撞见的人。明智全程僵硬地坐在床上,冷冷地“嗯”了一声算作回答。现在他已经彻底撕破了温柔的伪装,像颗被砍断根系后丢在地上的仙人球,刺伤所有企图施以援手的人。
雨宫莲把摩尔加纳留在阁楼监督,自己在外面转了一圈,从便利店买了三明治和水果,塞进随身的运动包里。朋友们的一个接一个给他发消息,他都一一拒绝:今天有约了。
回到卢布朗的时候惣治郎已经做好了咖喱,他坐到吧台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着老板的话,电视里还在播狮童专题节目,其他新闻统统被挤到屏幕下方的滚动条上了。在惣治郎关掉电视之前,雨宫莲瞥到一行小字:成功抓捕“怪盗团”首领的侦探王子明智吾郎,近日行踪不明。
摩尔加纳就在这时候从楼上跑了下来。惣治郎说着“你的猫也该吃晚饭了”,用小碟子装了两条鱼递给它。摩尔加纳高兴得喵喵叫了两声,一边啃鱼,一边向雨宫莲汇报明智的情况。
“你走之后他就在睡觉,现在还没有醒呢,暂时肯定没有逃跑的能力了,喵哈哈。”
“他有说什么吗?”雨宫莲问。“睡觉的时候。”
“吾辈没有听到,可能是没有吧。你期待他睡觉的时候泄漏银行卡密码吗?”
我担心他又做噩梦。雨宫莲没考虑好怎么隐晦地表达,决定付与实际行动。他飞快地吃完咖喱,飞快地刷净盘子,飞快地拎包走上了阁楼,留下惣治郎叉着腰苦恼地抚摸头顶,对坐在吧台上的摩尔加纳说:“雨宫今天怎么了?好像有心事的样子。”
摩尔加纳毫不犹豫地出卖了怪盗:“莲把某人藏在阁楼里了哦。”
可惜在场的只有听不懂猫语的惣治郎,只觉得这只猫在嗲嗲地撒娇。一条可能的世界线就这样被未来舍弃了。惣治郎抓住摩尔加纳的脸颊,狠狠揉了两下,忽然被属于过来人的敏锐感知击中:“那小子,不会是谈恋爱了吧?!”
到目前为止,雨宫莲还不觉得这算恋爱,恋爱该有的浪漫条件对这块阁楼来说太严苛了。窗外已是夜晚,阁楼一片漆黑,想必只有摩尔加纳才能在这种环境里来去自如。雨宫莲犹豫了一下,没有开灯。借着从窗户透进来的街灯的一点微光,他看到明智缩在床与墙壁的夹角处的阴影里睡着,因为寒冷,明智皱着眉,被子一直埋到下巴尖,伸到外面的手指虚勾在被子的边缘,冻得发白。
雨宫莲心虚地看向角落——他走时天还亮着,所以没打开暖炉,也忘记告诉明智可以把它打开了。他把暖炉拖到床边,然后蹲下来试了试明智的额头——怪不得睡了一整天。
从惣治郎手下挣脱的摩尔加纳这时候也跑了上来,雨宫莲告诉它明智正在发烧,摩尔加纳舔舔爪子,发表对明智的不屑看法:“幸好吾辈有毛,这个温度也不觉得很冷嘛。”
“明天开始就不关暖炉了,”雨宫莲说,“希望惣治郎交电费的时候不要生气。”
他试着把明智叫醒,明智又一次身体比意识更早醒来,但这次没有也做不出那么大的反应,只是虚虚推了一下雨宫莲的手。
“抱歉害你发烧了,”雨宫莲低声说,“起来吃点东西。”
摩尔加纳打开了灯,明智不适地哼了一声,用冻得冰凉的手捂住眼睛以缓解高热带来的酸涩感,他昏昏沉沉,几秒之内又要睡去,被雨宫莲硬是扳着肩膀推了起来。雨宫莲得寸进尺,在他背后坐下,大有“如果你还想睡就靠在我身上好了”的架势。
明智“啧”了一声,身体的不适让他的脾气变得更差了,眼前的一切都过曝般刺眼。他终于看清雨宫莲手上拿着的是什么,一个遭到过度挤压的鸡蛋三明治,还有几只苹果从背包地开口中滚出来。
就这?明智原本就没胃口,讥讽道:“还真是符合犯人身份的食物。”
“白天用不了楼下的灶台,所以我只能带回来这些。”雨宫莲说,“如果你想吃咖喱,等惣治郎走了,我可以下去给你做一锅。”
“不想。”明智说。
“为了救你,我把钱花完了,最近都要去打工。你不想欠我的吧?”
雨宫莲把三明治不由分说放在明智手上。事到如今,这三明治竟然还是热的,很难想象雨宫莲是怎么带着它穿过寒风和惣治郎的考验,带到明智吾郎面前。
明智的手被它压得一沉,终于问出了他早就应该问的问题:“到底为什么要救我?”
雨宫莲说:“我总不能看着你死在仇人的殿堂里。”
“……就这样?”
“我们之间还有约定。”
明智笑了:“你还能编出第三个理由吧?”
雨宫莲竟然摸摸下巴,认真地思考起来:“唔,我觉得你应该亲眼看到狮童认罪。”
简直没法说。明智深深吸了口气,举起三明治试着咬了一口,一股强烈的反胃感立刻涌上来。他的身体还没恢复,无法产生食欲。明智皱着脸强迫自己咽下去,剩下的部分无论如何都没有勇气再吃了。
雨宫莲见他这样,又把苹果递过去:“三明治吃不下,那这个呢?”
明智干脆闭上眼,他相信如果电视台把他们两个叫到一起做节目,自己的面具连一分钟都戴不住。
“第一,死在哪里是我的事,和你没关系;第二,我杀你的时候已经违反了这个约定,你也不必再惦记;第三,我确实很想看那个男人认罪,但既然我把这件事交给你,就代表我已经完全撤出了。”
一口气说完这些对现在的他而言着实艰难,他毕竟有伤在身,而且还在发烧,大脑浑浑噩噩,还要组织出这么长一段有逻辑的回击。不知过了多久,眼前暗下来,随后垫子一沉,想必是雨宫莲躺在旁边了。明智的意识已经一半飘进虚无,雨宫莲那阴魂不散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你这辈子有后悔过什么吗?”
“你在盘问我吗?我从不后悔我做的任何一个决定。”明智说完就后悔了,他明明可以假装已经睡着的。
“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救你,”雨宫莲说,“我有一种感觉,如果不会去找你,放任你死掉的话,我一定会后悔。”
“一般而言,人们只会后悔没有亲手杀掉一个杀人犯吧?怪盗团自诩正义,你真的是站在正义那边的吗?你也只是为了你自己的正义吧。”
没想到这次雨宫莲真的不回应了。嘴上赢了一回,明智舒舒服服地闭上眼睛,却没能如他所愿在安静中睡去——雨宫莲为什么没有回应他?为什么连那只猫都不说话了?他到底在想什么?雨宫莲!
明智怒气冲冲地翻了个身。雨宫莲面向他躺着,明智刚一转过来,就看到雨宫莲深灰色的瞳仁。雨宫莲神情平淡,显然既不难过也不苦恼,他只是在盯着自己看。
就知道不该对阁楼垃圾有任何同情!
“我真的在反思。”看到明智因生气而皱起的眉毛,雨宫莲眨了眨眼睛,“也许你说的是对的,是我一时冲动。”
他把被子向上拉,同时盖住两个人的肩膀,又试了一下明智额头的温度:“但既然结果已定,再想原因也没什么用,活在当下才是更好的选择。比如,先在我这里把伤养好。”
明智抬手想挡住雨宫莲,这个动作却放大了周身的感官:他们两个太近了。阁楼的单人床没自己公寓床一半大,两个人又只能平分一床被子,明智碰到雨宫莲的手臂的瞬间,终于发现他已经越过自己的安全边界太多。自母亲去世以来,他没有允许过任何一个人靠近到这个程度。
这个夜晚对明智而言犹如噩梦。雨宫莲把他的思绪搅成一团乱麻,自己却比任何人都快地睡着了。安稳的沉眠彻底弃明智而去,没有安眠药的阻隔,明知已经分不清自己究竟在梦中还是身处现实。在时间与觉知错位的某一时刻,明智感觉到有人轻柔地拍打自己的后背,是谁?他看到母亲的脸。
母亲长什么样?他的大脑已经无法准确勾勒出她的模样,但他还记得即使是“不被期待的孩子”,自己偶尔也能缩进母亲怀中。母亲在现实与梦境的夹缝中抱着他,支撑着他疲惫的身体。
我不想活在这个世界上了,妈妈。明智说。母亲模糊不清的面容上久违地露出了微笑,但微笑也模糊不清。她对明智摇摇头,轻轻抚摸他的头顶。
连死亡也要拒绝我吗?明智挣脱母亲的怀抱,后背抵上一片冰凉的墙壁,他跪坐在雨宫莲的阁楼床上,母亲站在房间中,她的裙子被火焰点燃,逐渐变成了暖炉映在墙壁上的虚影。
02
“一大早就出门了?”自从认定了“恋爱”的可能,惣治郎开始想方设法向雨宫莲套话。
“暖炉开得太大了,出去透了透气。”雨宫莲顶着毫无破绽的扑克脸给了个匪夷所思的理由,他坐到自己固定的位置上,开始吃早饭。
摩尔加纳跳上吧台,面向雨宫喵喵叫:“你照顾了明智一晚上吧?吾辈什么都看到了。”
雨宫莲的视线移向它,摩尔加纳抖抖耳朵,舔着自己的毛:“你真的不打算告诉惣治郎吗?这可藏不下去啊。”
雨宫莲摇摇头,“现在不行,”他低声说。
“什么不行?我可是听到了哦?”惣治郎转过身,“你果然有女朋友了吧?”
正准备喝咖啡的雨宫莲停下了拿杯子的手。他看向摩尔加纳,又看看惣治郎,摩尔加纳还在一边煽风点火:“隐瞒的下场就是这样啦!吾辈已经好心提醒过了!”
命运之神还嫌场面不够混乱,又让佐仓双叶推门而入:“什么?什么女朋友?!”
她刚到卢布朗门口就听到惣治郎的声音,兴冲冲地跑进来:“莲有女朋友了?”
就这样,由于听猫说话,雨宫莲错过了对惣治郎否认恋情的有效时间,让事情的走向变得难以挽回了。
雨宫莲努力忽略掉手机收到消息的提示音,把房间门紧紧地关上。明智裹着被子坐在床上,盯着床上的药盒看。雨宫莲重新回到阁楼的时候神情诡异,佐仓双叶在楼下大声说着什么,明智捕捉到了“我也想看看莲的女朋友”这样惊世骇俗的发言。
“你的女朋友?”明智疑惑地看向雨宫莲。
雨宫莲把药盒扔到床上,递给明智一杯水,这些就是他一大早出门的原因——又去武见诊所开了点药。
这种事情要怎么和明智解释?雨宫莲考虑三秒,决定破罐子破摔,放任事态严重下去:“他们说你是我女朋友。”
明智的药还没咽下去,立刻狠狠呛了口水,上气不接下气地咳嗽起来。
“你……你说什么?!”
这还没完,他们又同时听到有人蹦蹦跳跳地踩着楼梯往上走:“莲——我可以进去吗——可以吧——我要进来啦———”
雨宫莲看了明智一眼,瞬间走出阁楼,在楼梯上截住了双叶。作为团队的Leader,他在引开敌人这方面已经轻车熟路。突然出现在楼梯上的雨宫莲吓了双叶一跳,雨宫莲决定先下手为强:“有什么事吗?”
“欸?”双叶探头探脑地看向雨宫莲背后的房间,“你藏了什么东西吗?很可疑哦——”
双叶露出一个坏笑,仗着自己的身形钻过雨宫莲,“砰”的打开门:“难道藏着女朋友给的礼物?”
摩尔加纳坐在还没来得及叠好的被子上,暖炉正如雨宫莲所说,烧得很旺,但从打开的窗户内吹出的风很好地中和了感应的温度。
“什么嘛,这不是和平常一样吗。”双叶难掩失落地说,“莲,你没有找女朋友吗?”
“还没呢。”
“欸——”双叶忽然换了一个问法,“那么,有女朋友后选吗?”
雨宫莲想说“没有”,脑海中却突然出现明智吾郎的脸,话一下堵在喉咙口,没能说出来。
双叶又凑近了一点:“真有呀?是谁是谁?”
雨宫莲看着她期待八卦的脸,不知如何才能说把话说出口,偏偏是那个人……但他到底比双叶年长几岁,有故作高深的资格,雨宫莲推了一下眼镜:“还没和那个人说呢,所以要保密。”
“这样吗?什么时候告白呀,一定要直播哦!”双叶点点头,“啊——好想听啊——莲的告白——”
雨宫莲摸了摸双叶的头顶,把双叶送出房间,关上门,抚了抚吓得狂跳的心脏,问摩尔加纳:“明智呢?”
摩尔加纳叹了口气:“跳窗了。”
雨宫莲立刻跑到窗户前向下看,明智从二楼跳到了邻居的屋顶,正坐在上面看着自己。
“你怎么过去的?”雨宫莲比对着窗户和屋顶的距离,“你才是真正的怪盗。”
“挑战体能和被发现二选一,我还是倾向于前者。”
“你好像猫。”雨宫莲评价道。
明智警惕地看着他:“这是你特别的夸人方式吗?”
“不,猫在害怕的时候会往高处跑,但是上去了又没办法下来。”
原来是拿自己开玩笑,明智怒道:“你这垃圾!”
雨宫莲笑了笑,向他伸出手,“我会接住你的,跳过来吧。”
只是二楼的高度,就算真摔下去也死不了,但会被很狼狈地围观。他试着活动了一下身体,刚刚跳窗出来的一瞬间扯到伤口,疼痛差点让他松手,就是想着“死不了又会被看笑话很不划算”,才拼命抓着楼顶边缘登上去。
如果等下还会这样疼……明智吸了口气,跃向打开的窗户。失重感,风声,他抓住了窗户的边缘,腹部的伤口如约传来尖锐的剧痛,沿着神经击中大脑。明智喘息一声,手腕立即被雨宫莲稳稳抓牢,拉回房间内。
冲力将两人同时推倒在地,屋内的热气包裹上来,明智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冻得麻木。雨宫莲抓着他的手没有松开,低声说:“对不起。”
“怎么,后悔了?觉得麻烦了吗?”明智笑了一声。
雨宫莲没有回答,而是反问:“我和双叶说的话,你听到了吗?”
“说什么?我在外面怎么可能听得到。”明智摇摇头,慢慢把衣服解开,纱布果然已经被血浸红了。
雨宫莲盯着他的眼睛。注意到雨宫莲的目光,那双棕红的眼瞳带着疑惑与他对视,又被怪盗抓住了破绽:明智只有说谎的时候才会用这种没有攻击性的目光。
“我来帮你吧。”雨宫莲没有戳破他的谎话,“我已经从武见小姐那学会处理伤口了。”
“是吗,你最好真的会。”
事实证明雨宫莲的确是个全才,他轻车熟路地拆下带血的旧纱布,神色平静而专注地给狰狞的血洞涂上药,仿佛擦拭一件昂贵的艺术品。明智对自己不得不把上半身交给雨宫莲端详这件事感到局促,他身上有很多疤痕,这些疤痕来自他不幸的童年,正是它们一点点蚕食了“正义”。
不过雨宫莲没有被他的身体吓住,甚至没有露出任何异样之情,看来早就对他的身体了如指掌。第一次包扎伤口的时候就看过了吧,更不要说身上的衣服都是雨宫莲的——明智有点不自在地想着,觉得自己又输了一次。
雨宫莲给纱布打结的时候,手机屏幕亮了起来,又是熟悉的群聊界面,是怪盗团的同伴在催促他发预告信。雨宫莲的手机就扔在床上,一点没有遮掩的意思,明智也就毫不顾忌地看完了全部发言。
“双叶说她有个特别的计划,”摩尔加纳兴奋地说,“莲,就定在今天吧!”
雨宫莲点点头:“我去把大家叫过来。”
“那明智怎么办?”摩尔加纳问。
“我答应你,我不会出去的。”明智说,“只要你别让他们进来。”
多亏怪盗团现在已经不必在阁楼里集合,怪盗团也没有人知道明智吾郎正在同一幢房子里。双叶发射了双叶炮,一时间,大大小小的屏幕都播放起怪盗团的声音。
“……证据就是,我们的团长根本没有死……”
明智把手机扔在床上,躺倒在凌乱的被子上。他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但直到这一刻,彻底的失败感才真正涌上心头。
楼下的笨蛋正义团伙还在大声欢笑,他能认出其中每一个人的声音,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真的发自内心快乐过。都怪雨宫莲,要是让他死在那艘游轮上就好了,如此一来,他就再也没有任何烦恼……
“喂,明智!你不会又发烧了吧!”
黑暗中,摩尔加纳的四条腿稳稳踩在明智身上。明智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又不知不觉睡着了,似乎受伤以后,他就变得非常嗜睡。
雨宫莲跟着进门开灯,明智阴阳怪气地问:“笨蛋聚会结束了?”
“结束了,大家都很开心哦。”雨宫莲笑了笑。
明智暗暗咬牙切齿。雨宫莲却没有往屋内走,而是招呼明智:“惣治郎和双叶一起回去了,卢布朗现在已经打烊了。”
“所以?”
“你今天也没吃饭,我总不能把人饿死在咖喱店里,现在是厨房自由时间,我给你做咖喱蛋包饭。”
“看在双叶的份上,摩尔加纳插话道:“今天破例让你们晚睡。”
在雨宫莲着手准备晚饭——也许应该称之为宵夜——的时候,明智吾郎缩在最深处的卡座沙发上,从背后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雨宫莲开始切胡萝卜的时候,明智终于出声:“你救我,是想让我像狮童、像奥村邦和一样改心吗?”
雨宫莲切菜的声音没有停顿:“你要是真能改心就好了。”
“看来你没有考虑好未来的事。如果你救我,只是为了能让我按照你的计划去赎罪,那你就大错特错了。我这辈子最讨厌被人协迫。如果活下来的代价是这样,我会立刻去死。”明智嘴角勾起冷酷的笑意,“你最好认真想想,你该怎么面对奥村春和双叶?你救下的是她们的仇人,我的罪是赎不尽的。”
这是两人永远无法回避的问题,和怪盗团的其他人早已失去了成为同伴的任何可能,如果雨宫莲告诉他们,明智不仅没死,还是被团长救下来的,这对怪盗团的人来说应该和背叛差不多吧。
雨宫莲没有立刻回答,他从容开火,把咖喱和食材扔进锅内,热气缓缓升腾,他就在这时忽然转向明智:“你以后想干什么?”
“你问这个干什么?”
“你看,你也没想过未来。你杀一色若叶的时候,就已经决定要以自己的死作为整场复仇的终幕了。你正是因为想着自己反正都会死,才会这么心安理得地做恶事。”
“你少来评价我。”
“你小时候有没有看过那个动画片,主角们被选召拯救另一个世界,但是主角中的一个没能赶上,于是被反派利用了,做了很多坏事。”
“我小时候可没有你那么悠闲。”
“对不起。这个动画片拍了好几部,几乎每一部都有这样一个主角,和其他人错过,站到了恶势力的一方,但大家总是能把他找到,最终他又会成为真正的正义伙伴。”
“你到底想说什么?”
“为什么轮到我们就不行了呢。”雨宫莲又看了明智一眼,转过身去,“为什么我们就不行呢,不都是在日本吗。”
雨宫莲开始用勺子搅拌咖喱,香气钻进明智的鼻腔里,他竟然真的感觉到了饥饿。
“你是高二生吧?”明智用手支着下巴,“你该学着实际一点了。”
雨宫莲的身影几乎被蒸汽淹没了,明智只看到他毛茸茸的脑袋动了一下,像是在点头。
“要是早点遇见你就好了。”
明智以为自己听错了,但那确实就是雨宫莲的声音。
03
按照雨宫莲的说法,在狮童认罪之前,两人有相当充裕的时间思考“未来”。
已经打烊的卢布朗内传出一束微弱的亮光,两人就着一盏桌上小灯,分食一锅刚出炉的咖喱饭。
“所以,你为什么要坐在我旁边?”
雨宫莲端出咖喱,放到桌上,然后在明智身边坐下。一切都发生得那么连贯自然,仿佛理应如此,而桌子另一侧的沙发空空荡荡,在暧昧的灯光下显得可怜巴巴。
“要是被惣治郎发现就难办了。”雨宫莲指了指门口,“这样就能及时发现情况。”
明智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只好作罢。他小心翼翼地吃了一口咖喱,令人畏惧的辣味并没有出现,不如说,对现在的明智而言,这盘咖喱相当好吃。
明智的短暂停顿引起了雨宫莲的注意。
“怎么了?不好吃吗?今天我特意放了苹果。”雨宫莲说,“你想吃特辣的?”
“当然不是!”明智急道。
“还是说,其实我做得很好吃,但你只有假装王子的时候才夸得出口?”
明智瞪了他好一会儿,雨宫莲简直听见他在心里咬牙切齿的声音。明智用勺子狠狠把鸡蛋饼一分为二,怒气冲冲地说:“在我吃过的咖喱里,这也只能算达到了平均水平。”
雨宫莲差点笑出来,他用力抑制嘴角扬起的弧度,轻咳几声,起身去收拾厨房,希望明天惣治郎来的时候不要发现什么异常。
摩尔加纳吃掉了冰箱里的几片鱼生,一边坐在吧台上用爪子洗脸,一边提醒道:“明天就要去拿秘宝了,你最好早点去休息哦,莲。”
“放心吧。”雨宫莲把厨具分门别类放在碗柜里,擦得透亮的玻璃杯映出桌台的灯光和灯边的人,对方也在有意无意地看着自己。
不知是不是错觉,雨宫莲觉得他加快了吃东西的速度。难道他是那种不愿意给别人添麻烦的类型吗?雨宫莲并不会这样相信。然而当他刷完所有的锅子、碟子、汤勺,关上水龙头,准备擦干净台面的时候,明智站了起来。
“你去睡觉。”明智命令道,“别挡着我。”
他拿着吃光的餐盘走了过来——是真的吃得很干净,大概他真的饿坏了。雨宫莲往冰箱边退了一步,明智越过他走向厨房,水流声响了起来。
摩尔加纳和雨宫莲对视了一眼,雨宫莲做了个“嘘”的手势,明智却好像背后长着眼睛似的,警告道:“还是你觉得自己真的是阁楼垃圾,即使死在那个男人手里也无所谓?”
雨宫莲又躺到了阁楼的单人床上,摩尔加纳在沙发上缩成一团,无忧无虑地睡着了。自从单人床分给明智一半,摩尔加纳就没有再睡在雨宫莲身上。
任何细微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都会被放大,雨宫莲仿佛能清晰看到明智在楼下所做的一切:把碗碟收入橱柜,擦拭桌台,洗手,随后——雨宫莲的心突突地跳动——大门的陷阱铃声没有响起,老旧的木质楼梯反而传出了吱呀的颤抖。
有那么几秒钟,他真的担心明智会趁着夜色不告而别。这家伙身体里流的是和狮童相同的冷血,无论杀人还是自杀都没有一点犹豫。
明智深谙寄人篱下的处事原则,即使屋主人是“阁楼垃圾”,他也会本能地不去打扰。至少在雨宫莲看来,明智推门进来的时候非常小心,没发出一丝多余的声音,走过来的时候也轻手轻脚。接着他在床边站住,雨宫莲还记得他第一次醒来时想要掐死自己,但现在已经不再这样了,他站了一会儿,好像在思考如何在不吵醒雨宫莲的情况下到床上去,最后决定放弃,去沙发上睡一晚。雨宫莲就在这时候及时睁眼并拉住了他。
明智被他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雨宫莲捂住他的嘴巴:“嘘,别吵醒摩纳。”他用气声说,把明智拉向自己。明智的鞋掉在地上,他不敢挣扎,唯恐真的吵醒了摩纳而不好收场,被迫屈服于雨宫莲的强硬手腕下,几乎趴在了他身上。
雨宫莲两手上移,从后搂住明智肩膀,将他扳倒在自己身侧,自己则转向他。明智像只被网住的狐狸,对猎人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你怎么还醒着?”
“听你有没有回来。我怕你逃走。”
明智没好气地瞪他一眼,雨宫莲顿了顿,轻声问:“你杀死认知的我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你这个时候算总账?”
“那时候我在审讯室里,有过一瞬间真希望你会来救我。”
明智嗤笑道:“很遗憾吧?希望你不会因此失眠到第二天。”
结果雨宫莲没有失眠,有睡眠问题的仍然是明智。他梦到射杀雨宫莲的那天,雨宫莲仰头迎向枪口,他扣动扳机,听见枪声,感觉到血溅在脸上。雨宫莲的眼睛已经被死亡遮蔽,嘴角却突然向两侧咧开,问到:你后悔吗?
尸体顶着满脸血,用无神的眼睛死死盯着明智,一边笑一边不断地追问,你后悔吗?
我不后悔。明智对他说,我不后悔,后悔也没有用,我要报复世界,然后用死亡赎罪。
死亡无法赎罪,尸体说,死亡是逃避,胆小鬼,你根本无法面对你的正义。
闭嘴,尸体!明智再次举起枪瞄准他,你有什么资格说话?你有什么资格要求我?
他手指颤抖,但分不出那究竟是愤怒还是害怕。和他相对的是,尸体伸出了手。
明智无法开抢,他的枪中已不存在任何子弹。他听见狮童的笑声,亲戚的笑声,全社会的嘲笑声,而尸体拥抱了他,从尸体额头的创口流下来的血浸湿了明智的衣服。
明智不知何时被卷入了被子中间,害他呼吸困难的元凶正是紧紧缠着他,压在喉咙上的被子。另一侧的雨宫莲连同他的猫一起,已经不知去向。
04
雨宫莲没想到狮童为了阻止他们,不惜吃药假死。意外的插曲耽误了回家的时间,他推开卢布朗的门,看到惣治郎明显松了口气的样子,不禁觉得有点好笑。他告诉惣治郎双叶已经回家,惣治郎把门口的牌子翻到“Closed”的那面,随即也回去了。
摩尔加纳从背包里跳出来,等待雨宫莲喂他几片三文鱼。雨宫莲打开冰箱,听见楼上有动静,当他把鱼片放进小碟,递给摩尔加纳,转身关上冰箱门的时候,看到明智站在楼梯口,远远望着自己。
“我在房间里留了便当,你应该看到了吧?”雨宫莲说,“现在要吃吗?我可以再做点。”
明智摇摇头:“你怎么回来得这么晚?”他问。
“担心我?”
“当然没有。”
明智没好气地坐在沙发上,“我只是有不好的预感。你们拿到狮童的秘宝了?”
此时的雨宫莲并不知道明智的预感究竟是什么。和明智相比,他是少年漫里烦恼有限的主角,没有什么事能真正打倒他。
雨宫莲洗出两只玻璃杯,给自己和明智各倒了一杯热牛奶。
“过段时间狮童就会悔改,你想好接下来要做什么了吗?”
明智专注地看着杯子里的牛奶,杯沿上结着一层湿漉漉的水汽。
“大概吧。”他含糊地回答。雨宫莲有些意外地看向他,明智恶劣地瞪回去。两人在黑暗中对坐了一段时间,似乎又回到了他们还虚假地做着朋友的时候。雨宫莲时不时看看手机,那群笨蛋怪盗在群里聊得热火朝天。
卢布朗的大部分物件都在夜晚的黑暗中沉眠,只有他们这一桌有些微光亮。这让明智产生了“也许世界末日已经结束”的错觉,好像他所背负的罪孽也随着吹进窗户的夜风一起消散了。
但一觉醒来,将要面对的事情压根不会过去。明智慢慢喝完了一杯牛奶,几分钟前雨宫莲告诉他,不做咖啡是因为已经太晚了,而且明智的伤口没有完全恢复。这些体贴让明智感到不适,总感觉那不是会给予自己的东西。
明智起身,把两只空杯子放进水槽清洗,发现雨宫莲正站在吧台边等他。雨宫莲等人的时候喜欢把一只手搭在吧台上,小灯照着他的脸颊,让他看起来仿佛一尊精雕细刻的石膏像。
是女生会喜欢的类型。明智恍然想到,要是节目组看到他的样子,指不定会多出什么“怪盗王子”的称呼。
“你干什么?”明智警惕地询问,生怕他再多待一会儿,自己就得举手认输。
“我们就要期末考试了。”
“所以?”
“虽然已经很长时间没上学了。但课程内容你应该还记得吧?”
明智简直难以置信。但雨宫莲就是这个意思:“你一枪把我打死,害我去不了学校了。作为赔偿,是不是应该辅导我的功课呢,明智学长?”
在狮童沉默的这段时间,雨宫莲对外的表现可以用“模范好学生”来形容。雨宫莲有时会带着朋友在楼下学习,新岛真每讲完一道题,学弟学妹就会发出豁然开朗的欢呼声。闹到八九点,怪盗团学习小组就会各自回家,惣治郎也会带着双叶一起走。惣治郎离开后,雨宫莲就会把明智叫下来,在打烊的咖啡厅里简单地活动一会儿。
雨宫莲会一边做饭一边说从各处打听来的情报:社会已经把侦探王子忘掉了,似乎把怪盗团也忘掉了,人们的心里只想着狮童正义,这不是个好预兆。
明智的伤口已经恢复了大半,至少不会总是出血。他开始接手一些简单的工作,像是切菜、削皮——虽然看起来总是宛如谋杀现场。
这一顿宵夜是雨宫莲专门做给明智的,明智不能离开阁楼,白天也只能吃一些连加热都不需要的速食,因此这顿饭是他一天中唯一的“正经食物”。宵夜大部分时候是咖喱,毕竟是雨宫莲专门从惣治郎那学来的手艺。对此,明智的评价不是“还行”就是“能吃”,但他总是会吃得很干净。
明智吃东西的时候,雨宫莲就会借着灯光在他对面学习。明智不可否认,雨宫莲是相当聪明的类型,是同龄人中最让人嫉妒的,不用太努力也可以取得好成绩的家伙。虽然雨宫莲要求明智随时回答他的提问,但明智一晚上也等不到什么问题。
甚至有几次,明智被肢体触碰的感觉惊醒,发现桌上的课本和咖喱都已经收拾干净,雨宫莲站在沙发旁边,自己的半个身体都搭在对方身上。明智慌张地说自己能走,但身体已经被抬了起来,只能慌张地抱住雨宫莲的脖子来保持平衡。
每当这时候,明智就会想起他偷听到的雨宫莲的双叶的对话:好想听啊,莲的告白。
在三文鱼片的诱惑下,摩尔加纳默许了雨宫莲的熬夜,夜晚打烊后的卢布朗成了雨宫莲固定与明智独处的空间,比他与任何一个朋友的约会都稳定。
雨宫莲说自己考了年级第一,明智说,那不是很常见的事么?雨宫莲告诉他又在印象空间里让几个人悔改了,明智面无表情,那真是可喜可贺。
雨宫莲的坐姿端正起来:“我们去狮童殿堂的时候,他说了点关于你的事,你想知道吗?”
明智笑了笑:“关我什么事。”
说话的时候明智正在吃雨宫莲做的咖喱蛋包饭。在每一次对配料细微变动的实验中,雨宫莲已经掌握了明智的口味,于是就连明智自己也没发现的是,他最近一段时间吃的变多了。
雨宫莲发现相对于狮童,明智似乎更执着于舀起咖喱中的牛肉块。明智漫不经心地说:“他要是想在网络上直播自裁谢罪,我倒还有兴趣看看。”
“那大众关于你的讨论呢?”雨宫莲又问,“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坏的。”
“为什么不先听好的?”
明智又一次凶狠地切碎了鸡蛋皮,挑眉盯着雨宫莲看。雨宫莲摆摆手:“其实是同一个消息:不知道为什么,大众好像已经把侦探王子彻底忘记了,甚至没有尝试找你,所以……”
“所以我的惨败也不会被大众想起。”明智点点头,“的确是个好消息。公众人物消失在大众视野里的最好方式就是淡出。悄无声息的离开的人,下场会稍微好一点,比如说,没人记得侦探王子如何被正义的怪盗在大屏幕上公开处刑。只不过——认知消失这件事,应该不是偷走狮童秘宝的结果吧?还有什么认知也消失了吗?”
失败的侦探也是侦探。明智瞬间明白了雨宫莲为什么要先从狮童说起,为什么专门提到大众对他的认知。
“大众也不记得怪盗团了。”雨宫莲说。
“会怎么样?”
摩尔加纳吃完三文鱼洗完脸,这时候跳上桌子插话道:“目前还不清楚。但我想这和大众印象空间可能有关。”
雨宫莲说:“我们打算去印象空间一趟,这件事目前还没和其他人商量。”
明智放下勺子。他的动作非常优雅,仿佛正在出席什么慈善晚宴,盘子里的咖喱已经吃得干干净净,他用餐巾纸擦了擦嘴,这才说道:“好吧,我会勉为其难祈祷你别死在里面的。”
“如果我们成功了,”雨宫莲问,“我回来的时候还能看到你吗?”
但直到两人回到阁楼,明智也没有给出答案。
05
这天晚上,明智久违地进入了天鹅绒房间。那个自称伊格尔的长鼻子怪人似乎已经等候他多时了:“你已经很久没来过了,既然没死,为什么不来见我呢?”
洛基出现在明智身后,用极具惋惜之情的语调回答道:“我的主人已经失去反抗之心了。”
伊格尔没做评价,洛基则按住明智的肩膀,自顾自继续说下去:“神多么偏爱你啊,吾郎,而你却让祂失望。”
“够了,”明智偏头,“不需要你来插嘴。”
洛基咯咯笑了几声,伊格尔两手交叠在桌上,眼神锐利地直视明智:“是吗,你已经向对手认输,决定放弃我给你的特权了吗?”
神挑中了两个孩子,祂给予其中一人“毁灭”的能力,又赐予另一人“拯救”的权柄。
“我没打算认输,”明智摇摇头,他也笑起来,“也没打算继续。为什么我要听从你的命令呢?”
伊格尔打了个响指,在两人中间的空地上,凭空出现了一位女性。她姿态扭曲地躺在地上,眼睛还睁着,涣散的目光不知看向何处,显出诡异的木然,血从身体里涌出,逼近明智脚边。
明智下意识后退,洛基却从后按住他的肩膀,封住了他的退路。明智不得不看着她的血像蛇一样爬上了自己的鞋,似乎正准备将他拉入地狱。
“你该不会已经忘记她了吧?”
这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被称作“正义”的谋杀。明智望着一色若叶被死亡扭曲的脸,又回想起狮童告诉自己她的死讯时,铺天盖地涌向大脑的眩晕感。
“你已经无法回头了,即使如此,也要放弃吗?”
听到他这么说,明智反而轻笑一声:“那家伙已经把狮童的秘宝偷走,其他的关我什么事?”
他蹲下来,为一色若叶合拢双眼:“难道你在畏惧他?所以,你不敢做他的对手,所以像狮童一样来找我了。”
明智抬起头,露出一个微笑,同时举起枪:“好啊,在我面前跪下吧,来祈求我吧,求我替你杀了他,求我——”
如杀死雨宫莲那时一样,他的子弹没有迟疑,枪声在现实的夹缝间犹如一道惊雷,但一个巨大的阴影从伊格尔身上浮出,明智只看出阴影的巨手的轮廓,那大掌向他拍来,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道。
明智睁开眼睛。
时间仍是半夜,月光从阁楼窗户上洒落下来,雨宫莲睡在他身侧,摩尔加纳硬是挤在两人中间,沉甸甸地压着被子。似乎察觉到明智醒来,雨宫莲也睁开眼睛,他困意朦胧地看了明智一眼:“做噩梦了?”
“没有。只是比你更早一步见到了敌人。”
“这样啊,辛苦你了。”雨宫莲转向他,然后做了个超乎明智预料的动作——单手搂住了他。明智尚未平复的心跳更快了,“你干什么?”他惊慌地问,“你放开……”
摩尔加纳也被吵醒了,两颗蓝眼睛像监控相机似的看着他。一张摇摇欲坠的床被他搞得兵荒马乱,明智不敢再挣,雨宫莲维持着抱着他的姿势,已经再度进入睡眠,原来雨宫莲压根没注意明智说了什么,只当他是梦中惊醒,需要安慰。
竟然不听我说话,这个垃圾!明智恶狠狠地缩进被子里,感觉到明智在被子里不安分,雨宫莲竟然还条件反射一样地拍了拍——这家伙是做母亲的吗?
夜色之中,雨宫莲的睡颜显得非常柔和,他对明智毫不设防,在明智面前露着只需一击就能致命的脆弱的脖颈,这几乎让明智怀疑不久前痛下杀手的那个自己是否是真实存在的。
明智一直在回避雨宫莲多次问到的“未来”,只要今夜过去,雨宫莲就会创造出这个未来。正如那个长鼻子怪人所说,作为“毁灭”一方的棋手,这是最后的机会,
明智把手从被窝里伸出来,轻轻将食指按在雨宫莲的脖子上,另一个人的平稳的心跳声从指腹传来,是他从未体验过的感觉。
一色若叶的死是他以命换命的计划中必要的一环,他将以一位无辜者的死来宣判自己的死罪,彻底切断通往生的道路,走上名为复仇的山崖。明智在这山上独自攀登许久,他越是走,越是断绝自己生存的可能性,他既没有活下去的意愿,也没有活着的立场。可从山上坠落的时候,他却听到了某人的呼喊。
明智第一在面对未来时感到了迷惘,当他的心第一次有了活下去的愿望时,他也已经失去了活在世界上的资格。
06
雨宫莲在街上奔跑。天已经完全黑了,路灯比星空更加明亮。
怪盗团在前往印象空间时虽然做足准备,但执行起来却还是意外连连,以至于差点让他错过商店的营业时间。
返回四轩茶屋的路上,他的双腿一刻不停,他心中升起一阵强烈的不安,这股不安驱使着他向卢布朗奔跑。
现在雨宫莲终于知道,自己和明智只是亚尔达拜特用来推演人类社会可能性的棋子。他由此回想起前往印象空间前的某个夜里醒来的明智。明智应该比他更早地知道了这一切,但还是放弃了最后翻盘的机会。
“谁把车开进来了……?”
“本来就窄的路……”
奔跑中的雨宫莲听到行人的窃窃私语,离卢布朗还有不到三十米,他看到一辆车停在门口,被从店内透出的灯照得闪闪发光。雨宫莲一眼就认出这辆车,他从警局回来的时候坐的就是这辆车,这是新岛冴的车。
雨宫莲心中徘徊不去的不安极速膨胀,卢布朗的门上挂着“Closed”,铃铛却响了。新岛冴走出来,看到雨宫莲,张了张嘴。
雨宫莲看出她在斟酌词句,但她只是说了声“你回来了”,将大门拉开,自己往一侧避让。雨宫莲向里面走,几乎忘了要呼吸。他先听见哭声,是双叶的哭声,雨宫莲探头看去,双叶抱膝蜷缩在卡座上,把脑袋埋进手臂间哭泣。
惣治郎抱臂站在吧台后面,雨宫莲进来的时候,他也只是点了一下头。造成这一切局面的罪魁祸首就站在大厅中间,两人目光对视,雨宫莲发现自己甚至没有勇气开口。
雨宫莲的恐惧来源正在此处站立,正义已经先一步敲响了门,收回他从荒谬的命运夹缝中偷来的时间。
明智看了他一会儿,忽然对他笑了一下。那是个标准的好学生才有的明朗笑容,足以让人以为他的暴戾不过是一场幻觉。
“雨宫君,你回来了。”他声调柔和,和曾经每一次坐在吧台时和雨宫莲打招呼一样,但物是人非,恍如隔世,“感谢收留,我要走了。“
新岛冴敲了敲门,惊醒了雨宫莲。她催促道:“明智君,最好快点走,不然周围邻居会注意到的。”
“我知道了。”明智乖乖点头,径直走向雨宫莲,然后从他身边经过,对新岛冴伸出双手。
新岛冴拿着一副手铐,相当认真地为明智铐上,又问:“随身物品都带上了?”
“我什么也没有。”明智温和地说。
新岛冴又像胁迫又像安慰似的扶着明智的肩膀,与他一同走向停在外面的车。等等,雨宫莲心想,我还有东西要交给你,我想赶在未来到来前告诉你——明智走到一半停下来,每一次都好像能感知到雨宫莲的视线似的,几乎就要回头了,但最终没有再回头。新岛冴拉开车门,明智坐到车后座上。
惣治郎叹了口气,看看雨宫莲又看看双叶,挠挠头:“我说,那个叫明智的,他不是失踪了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店里啊……”
雨宫莲愣了愣,他差点就问出“他什么都没说吗”这样的话,临到开口,雨宫莲忽然意识到明智其实是在为他掩护,没有告诉惣治郎自己已经在阁楼里藏身许久。
“他是什么时候来的?”雨宫莲这样问道。
“我也不知道……一抬头他就出现了,点了一盘咖喱。我本来不想卖给他的,但好歹是单生意嘛……然后双叶就回来了。那家伙看到双叶,拿出了一个U盘,然后双叶就一直哭到现在了。”
“那是……那我是我妈妈的东西。”双叶终于从桌子上抬起头,一边抽噎一边说。她的脸哭得发红,U盘被她护在两手之间。雨宫莲从不记得明智随身带着这种东西,他忽然觉得自己或许依然没能完全了解明智,他永远无法真正了解明智。
“明智说这个U盘里装的不是资料,所以差点被销毁。他说……这是妈妈留给我的纪念录像。”
从小被以冷漠相待的人很难对爱产生什么共情,但是明智在最后,似乎真的在努力理解这份感情,他在等待有人回应,将他拉出绝望的泥淖。
雨宫莲攥紧了拳头,他专门去买的礼物生硬地硌着他的手心。雨宫莲意识到,他必须追赶,他必须再一次向明智伸出手,如果他今夜不做出行动,他将永远失去明智吾郎。
“抱歉,我得出门一趟。”雨宫莲把背包扔下,拽开大门,新岛冴的车已经开走了,这个夜晚与过去无数的夜晚没有区别。
“喂,这么晚你要去哪啊?”惣治郎在他身后问,但什么回应都没得到。
雨宫莲没有犹豫,奔跑起来。
明智安静地坐在审讯室里,这是曾经雨宫莲坐过的地方。他的目光始终盯着手腕上的镣铐,从圆环到中间闪闪发光、每次动作都会随之叮当作响的链子,他都仔仔细细地看过去。
警察已经来问讯过一轮,明智还记得他们问话的态度,小时候母亲常常对他露出这样的表情,不耐烦、不情愿,好像他是不知为何突然出现,堆在地上的垃圾。
他为了改变命运所做的一切努力,都烟花一样迅速消失了,而他也从至高处落下,重新回到幽深的泥潭之中。
走廊里又传来高跟鞋踩在地面上发出的尖锐而急促的笃笃声,过了一会儿,审讯室的门被推开,新岛冴走了进来。
“你还好吗?”新岛冴没有坐下,只是走近了一些,似乎并没有打算待太久。
“好的不得了。”明智悠闲地点点头,“你回来干什么?”
“给你你的定罪应该会和狮童同时进行,你会作为狮童的从犯受审。虽然原则上不会公开少年犯的信息,但你身份特殊,加上和狮童有关,收到的社会关注应该不会少。”
明智听完,笑了一下:“我现在也没有别的选择不是吗。”
新岛冴目光锐利,仿佛在剖析着他:“只是叫你做好心理准备,雨宫莲刚刚来过,跟我说了一些你的情况。”
雨宫莲这个名字果然让明智改变了态度,好像只要和那个少年有关,明智就不会维持他虚假的体面。明智坐直身体:“没那个必要,我决定联系你之前,就已经做好下地狱的准备了。”
新岛冴看着他每句话都带刺的样子,忍不住提醒道:“雨宫莲是打车追过来的,被值班的同事拦在外面。同事认出他就是越狱的怪盗团团长,把他抓到另一个房间了。”
明智的眉头倏然拧了起来,怒道:“我不是和你说好了,所有罪行由我来承担吗?”
“所以我已经把他放回去了。”见他果然上钩,新岛冴笑了一下。明智感觉自己被耍了,恼怒地看着新岛冴。新岛冴还从来没见过明智伪装之下的样子,饶有兴致地看他咬牙切齿,“他说下学期结束就要回老家去了,按照现在的进度,在他走之前,你们可能没有见面的机会了。”
“谁要看他啊。”明智低头道。
“真的不想见他吗?难得他专门给你带了东西。”
明智垂下的眼睛重新抬起来。新岛冴从随身的挎包里拿出一个透明的证物袋,但里面的东西既不是他的,也不是狮童的——至少他没见过狮童戴这种为大众品味设计的,似乎在地下购物中心就能买到的戒指。
“这是什么?”明智问。
新岛冴把证物袋放在桌上,推到明智面前。
“他让我把这个交给你,这种东西不太好带进来,我只能先这么装着。”
明智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但这次不是因为生气。他盯着证物袋里的戒指,半天没有动作。
“你不想收?那就难办了,”新岛冴摇摇头,“这是他送给你的礼物,今天可是平安夜啊。”
明智低声道:“谁会在平安夜送这种东西?”
新岛冴的手机被一串消息唤醒,都是雨宫莲发来的。新岛冴对着手机说道:“他刚刚又发来几句话,让我念给你。他说——”
除了戒指以外,我还有一句话想送给你,双叶之前很期待我说这句话,所以我想你已经猜到是什么了。如果你愿意接受它,就努力活到和我再见面的那一天吧,我会说给你听。
“……真是笨蛋。”
明智终于伸出手,隔着袋子拿起那枚戒指。他不停揉着那枚戒指,戒指尖锐的棱角把塑料袋刺出一个又一个小伤口。
新岛冴起身的时候,明智仍然低头看着那枚戒指,对她的离开没有表示。她不禁好奇明智究竟会不会去见雨宫莲,但对于此刻的她,或是故事的两个主角而言,那都是太过遥远的未来。新岛冴离开审讯室,向未来走去。
走廊的玻璃窗映照着她和看守的影子,窗户另一侧的审讯室内,明智终于从袋子里拿出那枚戒指,然后轻轻戴在无名指上。
END
summary:在第■■次经历■■■时,雨宫莲放弃了邀请明智喝一杯咖啡。现在,他要接受作为救世主的命运了。
1、内容可能引起不快,如果它真的有内容的话
2、玻珠不懂咖啡、英语、雨宫莲、明智吾郎
3、含多周目5主暗示
4、图片顺序有意义
5、看不懂是玻珠的问题因为玻珠画到后面已经放飞了
summary:在第■■次经历■■■时,雨宫莲放弃了邀请明智喝一杯咖啡。现在,他要接受作为救世主的命运了。
1、内容可能引起不快,如果它真的有内容的话
2、玻珠不懂咖啡、英语、雨宫莲、明智吾郎
3、含多周目5主暗示
4、图片顺序有意义
5、看不懂是玻珠的问题因为玻珠画到后面已经放飞了
轻松日常读物,字数约5000,长图注意流量。
目录:
一、人格编
1.1.成步堂的自我解构
1.2.成步堂的成长以及四个异构之间的关系
二、人际关系编
2.1.成步堂为什么是早期日式沉重系典型代表
2.2.成步堂人外塑的可行性
三、轻松的问答和具体事例
1.cbt为什么连DL6号事件都会忘?
2.cbt怎么能肯定御剑本性并非恶魔检事的呢?
3."多余的感情"对成步堂和御剑的塑造作用是?
4.1-4开始御剑拒绝成步堂的辩护是在保护成步堂吗?
5.2代成步堂为什么说到御剑就光速变脸?
6.成步堂真的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对委托人无条件信任吗?
7.狩魔...
轻松日常读物,字数约5000,长图注意流量。
目录:
一、人格编
1.1.成步堂的自我解构
1.2.成步堂的成长以及四个异构之间的关系
二、人际关系编
2.1.成步堂为什么是早期日式沉重系典型代表
2.2.成步堂人外塑的可行性
三、轻松的问答和具体事例
1.cbt为什么连DL6号事件都会忘?
2.cbt怎么能肯定御剑本性并非恶魔检事的呢?
3."多余的感情"对成步堂和御剑的塑造作用是?
4.1-4开始御剑拒绝成步堂的辩护是在保护成步堂吗?
5.2代成步堂为什么说到御剑就光速变脸?
6.成步堂真的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对委托人无条件信任吗?
7.狩魔龙一这种情况有可能存在吗?
8.塑造成步堂的时候觉得很困难怎么办?
9.四个主要的成步堂异构的关系是?
10.关于世所有名的成步堂MBTI类型之争?
只负责提出问题不负责解答(摆)即使是正文内博主也疑似防御性证明领域大神(。)总之如果对你的同人生活有帮助就是这篇文章的幸事了!
生日礼物(哈利中心)
阅读指南:哈利生贺文,亲情友情向,全文5k+,无伏无鼠,汤政客au
“巫师成年是17岁,对于小巫师来说,这是重要的一天。”
1岁.一把玩具扫帚
哈利一岁的时候拥有了第一把飞天扫帚,是他亲爱的狗狗教父买的,哈利很会操控它,詹姆很高兴,几乎告诉见到的所有人他儿子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天赋。
哈利骑上了玩具扫帚,哈利飞起来,哈利卡在了花瓶里,哈利被詹姆拯救了,哈利又飞起来了,这下撞到了天花板,詹姆大笑,把小哈利捞了下来,哈利咿呀着飞向小猫,把小猫惊得尾巴毛炸起来了,喵呜一声跳到了旁边。
哈利被妈妈抱在怀里,依依不舍地从扫帚上下来。
詹姆和莉莉拍了好多哈利骑扫帚的照片,把他挂...
阅读指南:哈利生贺文,亲情友情向,全文5k+,无伏无鼠,汤政客au
“巫师成年是17岁,对于小巫师来说,这是重要的一天。”
1岁.一把玩具扫帚
哈利一岁的时候拥有了第一把飞天扫帚,是他亲爱的狗狗教父买的,哈利很会操控它,詹姆很高兴,几乎告诉见到的所有人他儿子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天赋。
哈利骑上了玩具扫帚,哈利飞起来,哈利卡在了花瓶里,哈利被詹姆拯救了,哈利又飞起来了,这下撞到了天花板,詹姆大笑,把小哈利捞了下来,哈利咿呀着飞向小猫,把小猫惊得尾巴毛炸起来了,喵呜一声跳到了旁边。
哈利被妈妈抱在怀里,依依不舍地从扫帚上下来。
詹姆和莉莉拍了好多哈利骑扫帚的照片,把他挂在了墙壁上,西里斯和莱姆斯到了之后立刻就看到了。西里斯对莱姆斯炫耀:“看看,哈利是多么喜欢我送的生日礼物。”莱姆斯笑笑没说话。
莉莉做完一部分菜换詹姆进厨房之后,莱姆斯看着那只跟着进厨房的大黑狗小声问莉莉:“哦我送的巧克力不好吗?”
“莱姆斯”,莉莉无奈又无语地看着他:“一岁的小朋友没有办法享受你从蜂蜜公爵买来的巧克力大礼包。”
“哦!”莱姆斯痛苦地看着被大黑狗逗得咯咯笑的小哈利,努力不让自己显得太过嫉妒。
2岁.一本会说话的诗翁彼豆故事集
“月亮脸会高兴坏的,小鹿多么喜欢这本书。”詹姆亲了莉莉一口,喜滋滋地说。
莉莉眼里都是笑:“哦梅林,我想哈利是把这本书当成了一个玩伴,”她顿了一下,有些担忧地说:“小鹿需要朋友,我们不能忽视这一点。”
“哦当然,”詹姆不客气地摸了一把自己两岁儿子像鸟窝一样乱的头发:“他几乎是在跟这本书对话了。”
小哈利严肃地坐在婴儿床上,正在叽叽歪歪对《好运泉》发表看法。
3岁.一份报纸
桌上有一份报纸,这实际上并不是哈利的生日礼物,首页是一个英俊帅气的男人,黑发黑眼,西装革履,上面有标大的字体:《最迷人微笑奖——他有夺命的美貌!》
巫师周刊慷慨地分了一整面板块来介绍这位卓觉的政治家:尽管里德尔先生似乎与本世纪最伟大的巫师邓不利多不合,并且一直有小道消息说这位政治家沉迷于黑魔法,但当事人多次否认,情真意切表示自己是如此热爱英国魔法界并渴望为此做出贡献。虽然里德尔先生并没有在魔法部担任职务,但出色的外表、强大的实力、非凡的魅力都使得他再次蝉联最迷人微笑奖。
哈利看着照片里的人,他正在露出一个相当有魅力的微笑,哈利好奇地摸了摸他坚挺的鼻子。
詹姆抱起趴在桌子上看报的哈利:“小鹿,你不能这么早就近视,百合花会生气的。”
哈利瘪嘴,大声指责詹姆:“看看你自己吧爸爸,我一定会近视的,这与我什么姿势看报没有任何关系。”
4岁.动物园
带着三个孩子来动物园是一个艰巨的任务。
“大脚板你真棒!”听到哈利兴奋的声音,小天狼星继续任劳任怨为他们买第十个冰淇淋。
带孩子并不困难嘛,小天狼星得意得想。
詹姆被派去处理傲罗司的紧急任务——听说一个巫师和一个麻瓜在亲嘴的时候被生活在野外无聊的匈牙利树峰龙给咬了一口,梅林的波西米亚长裙啊;莉莉则正在圣芒戈医院处理五个被那头匈牙利树蜂龙赶走的伊瑟龙攻击的巫师——他们当时躲在矮树丛里围观了两条龙的战斗,并在伊瑟龙落败时大声喝彩——傲罗们推测伊瑟龙是出于报复攻击的。
总之,这导致了原定于今天带哈利和朋友的动物园之旅遇上了波折。
幸好波特家还有一个大人。
小天狼星在给三个孩子买了第十五个冰淇淋之后听到罗恩羡慕地对哈利说:“哦哈利,我不敢想你有多幸福!”
纳威一边舔冰淇淋一边附和:“妈妈和奶奶永远不会允许我吃这么多冰淇淋的。”
小天狼星更得意了。
第二天的三封吼叫信也没能阻止他愉快的心情。
5岁.一只金色飞贼
哈利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位白胡子老人,他今天打扮得像个圣诞老人。他听见詹姆和莉莉称呼他为“教授”,自那之后他也跟着这么叫。
他们都属于一个叫做凤凰社的理想主义组织,为了反对巫师届仍存在的血统论和反麻瓜法而努力,偶尔或者经常,他们会一起约着吃吃饭聊聊天。
“教授好。”哈利乖乖的问好,一双带着镜片的绿眼睛和一双带着镜片的蓝眼睛对视。
“小波特先生,这是送给你的。”长者笑眯眯地说。
哈利兴奋地说:“金色飞贼!”
在飞出之前,哈利就用肉乎乎的小手抓住了它,紧接着响起了一阵好听的歌声,哈利睁大了眼睛。
邓不利多说:“希望你喜欢。”
“我会的!”
6岁.一封信
是通过麻瓜的邮件寄来的,小哈利看见莉莉眼里噙着泪水,詹姆拦着她的肩轻安慰。
“我不知道……她会……我想我应该主动……”
“当然,你可是格兰芬多!”詹姆大声喊道,莉莉破涕而笑。
那次生日他第一次知道自己还有个姨母,他并不很喜欢她,那个年轻女人似乎不喜欢哈利,讨厌莉莉,厌恶詹姆。
但她们开始不频繁地通信了。
哈利从那一天起有了个表哥,讨人厌但会保护他的那种。
7岁.一枚火龙蛋
很快被没收了。
来自一位亲切的大个子朋友,哈利和罗恩聊天时经常提起他:“等我们去了霍格沃茨,可以天天见到海格。”
“他一定知道很多好玩的地方”罗恩正在吃鸡腿,他含糊不清道:“你知道,自从他毕业之后他就一直在霍格沃茨。”
在哈利的强烈反抗下(每天晚上都来打扰詹姆和莉莉),年轻的父母终于答应哈利去看他心中“真正的、会飞的、会喷火的”的火龙。
8岁.一瓶福灵剂
分量相当可观,品质也是顶级的,来自莉莉口中的西弗叔叔。
哈利知道他,一个卓绝的魔药大师,年少成名,在国际上声名斐然。
虽然见得很少,但哈利对他很有好感(尽管那位叔叔对他态度相当奇怪),他知道他和妈妈一起在改进狼毒药剂,这能帮助莱姆斯解决那个毛茸茸的小问题。
9岁.一件漂亮的礼服长袍
用了低调内敛的黑色作为底料,但矜持的绿色和银色丝线勾勒出星星、月亮等花样,袖口处还用了祖母绿的宝石作为袖扣。
除了不是金红色搭配外,哈利挑不出任何毛病。
小天狼星显然和哈利想法一样,他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看麻瓜电影,慢悠悠地评价:“这不错,雷尔前段时间看过这个样式,那个小鬼怎么不送件金红色的。”
哈利点点头。
莱姆斯公正地指出:“小叉子上次送了一条金红色的领带给你的侄子。”
哈利眨眨眼。
10岁.一只雪鸮
福莱尔(波特家的猫头鹰)最近有些消瘦,詹姆怀疑它是失恋了——福莱尔前段时间进食时一反常态,竟然飞去了其他地方,现在不这么做,但开始消瘦了。
莉莉很担心,带着哈利一起去了对角巷的咿啦猫头鹰商店。
哈利一眼相中了那只雪鸮,他扯了扯莉莉的袖子,莉莉蹲下来看他:“亲爱的,怎么了?”
“我可以要她吗?”哈利跃跃欲试。
“你想好了吗?你可以在神奇动物商店选择你的宠物伙伴,我们已经有福莱尔了。”莉莉提醒。
哈利坚持,他实在是太喜爱那只雪鸮了:“我会照顾好她的!”
哈利一路上都在快乐地看那只雪鸮,雪鸮也热情地回应他,哈利决心要选出一个最好的名字给这个好姑娘。
翻了魔法史,哈利冥思苦想选定了“海德薇”这个名字。海德薇自在地融入了这个新家,她从来不用待在笼子里,总是自在地在山谷里飞来飞去。
波特家现在有了两只活蹦乱跳的猫头鹰——福莱尔也痊愈了,正围着海德薇打转呢!
11岁.一封信
没有什么比这封信更好的礼物了!
他亲了一口海德薇,大喊:“爸爸!妈妈!我收到信了!”詹姆嗷了一声,跟哈利一样兴奋,从沙发上弹了起来:“你打开了吗!小叉子!”莉莉几乎是从厨房里跑出来,他们聚精会神地看着这个不厚的羊皮卷,快乐在三个人之间流动。
莉莉柔声提醒:“打开吧小鹿!”
“你会喜欢的!”詹姆迫不及待地补充。
哈利深吸一口气:
亲爱的波特先生:
我们愉快地通知您,您已获准在霍格沃茨魔法学校就读。随信附上所需书籍及装备一览表。
学期定于九月一日开始。我们将于七月三十一日前静候您的猫头鹰带来您的回信。
副校长(女)
米勒娃·麦格 谨上
哈利咽了咽口水,翻开了第二页:
霍格沃茨魔法学校
[制服]
一年级新生需要:
1.三套素面工作袍(黑色)
2.一顶日间戴的素面尖顶帽(黑色)
3.一双防护手套(火龙皮或同类材料制作)
4.一件冬用斗篷(黑色,银扣)
请注意:学生全部服装均须缀有姓名标牌
[课本]
全部学生均需准备下列图书:
《标准咒语,初级》,
米兰达·戈沙克著
《魔法史》,
巴希达·巴沙特著
《魔法理论》,
阿德贝·沃夫林著
《初学变形指南》,
埃默里克·斯威奇著
《千种神奇药草及蕈类》,
菲利达·斯波尔著
《魔法药剂与药水》,
阿森尼·吉格著
《神奇动物在哪里》,
纽特·斯卡曼德著
《黑魔法:自卫指南》,
昆丁·特林布著
[其他装备]
一支魔杖
一口坩埚(锡镴质,标准尺寸2号)
一套玻璃或水晶小药瓶
一架望远镜
一台黄铜天平
学生可携带一只猫头鹰或一只猫或一只蟾蜍
在此特别提请家长注意,
一年级新生不准自带飞天扫帚
他又看了一遍,大叫:“我要去霍格沃茨读书了!”
詹姆重复了一遍,同样大叫:“你要去霍格沃茨读书了!”
莉莉火烧一样的红发披在脑后,她同样兴奋:“哈利,我们明天去对角巷吗?”
她看着两张复制粘贴的脸,激动地说道:“或者现在?”
哈利大笑着扑到了莉莉的身上:“现在!妈妈,现在!”
遗憾的是,小天狼星错过了这一历史性的时刻,为此他犬吠了一夜。
莉莉怜悯地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对着头疼的詹姆说:“哦詹姆,他还没长大呢,我几乎有了三个儿子。”
詹姆反对:“是我们有了两个儿子。”
然后莉莉得到了一个黏糊糊的吻。
12岁.一把真正的飞天扫帚
一年级时哈利为帮助纳威展露的飞行天赋被麦格教授尽收眼底,她立刻写了一封信给她的两个得意门生。
“米妮写了10英寸。”詹姆稀奇地说。
小天狼星煞有其事地分析:“毕竟猫爱玩球。”
只有莉莉在犹豫。
“小鹿会伤心的。”
“他有与生俱来的天赋。”
然后败给了另一个波特和他的兄弟。
哈利最终还是成功入队了,用的还是詹姆新买的扫帚,光轮2000。
接着他最最亲爱的大脚板,今年就送了他一个更快的!光轮2001!
要知道哈利还在纳闷今年教父没送他礼物呢——他总是最快的那个,一直到八月哈利才知道,原来小天狼星一直在等着买最新款的飞天扫帚给他!
哈利高兴疯了,和罗恩一起,向不理解为什么男孩这么激动的好朋友介绍这把扫帚性能是多么的优良飞行速度是多么的快稳定性是多么的高……
这位朋友叫做赫敏·格兰杰,在经历主要由于罗恩一汤匙情商造成的矛盾之后,他们冰释前嫌,建立起了牢固的友谊。
“她是最聪明的小女巫。”哈利和罗恩在有一次凤凰社聚会上,向大人们强调。
第二年,伦道夫·巴德摩的这本扫帚迅速击败了光轮比赛扫帚公司,一跃成为了当时最好的扫帚。
然后哈利就获得了火弩箭。
“我会让哈利永远拥有最好的扫帚。”大黑狗得意地摇尾巴。
13岁.一张地图
光拥有隐形衣是不够的,要探索霍格沃茨的秘密,加上活点地图就太适配了。
在改良狼毒药剂问世的第三年,有人愿意担保的狼人已经获得了在巫师届自由选择职业的权利。
“如果为你担保的那个人叫邓不利多,我想成为霍格沃茨黑魔法防御术的教授是一件相当合理的事情。”詹姆快乐地说。
他面前是为了躲避西里斯侄女而逃到戈德里克山谷的狼人:“哦,你当然会这么说……”
詹姆继续愉悦地说:“想想吧月亮脸,多么酷,你成为了教授!”
他快活地把头发揉成了更加乱的一团鸟窝:“哈利会多么开心!”
莱姆斯白了白脸,哈利察觉到了,立刻说道:“莱姆斯,大家都会喜欢你的!”
他认真地望着他,强调:“你教得特别好。”
部分学生依然担心,但在上完第一堂课之后,几乎所有学生都爱上了这节课——尤其是五年级和七年级的学生。
在莱姆斯展现出能制止皮皮龟捣蛋的能力之后,他受到了全部人的喜爱。
在他从费尔奇手中得到活点地图之后,乔治和弗雷德的喜爱就变成了崇拜。
“这么说,”
“这是你们发明的”
“这张奇妙的地图”
“能够显示”
“名字”
“密道”
“多么伟大!”他们一齐收尾。
和尖头叉子大脚板一样,月亮脸也非常喜欢这对双胞胎,他笑着说:“好好使用它。”
弗雷德说:“我们会的,教授。这小宝贝教给我们的东西比全校老师教的都多。”
生日那天,这张地图出现在了他的床头,乔治和弗雷德对他们的另一个小弟弟说:“哈利,你会喜欢它的。”
14岁.一套书
哈利猜想这是最全的魁地奇书籍,除了《魁地奇编年史》《魁地奇指南》《神奇的魁地奇球》《飞天扫帚大全》《男巫们的高尚运动》《飞天扫帚护理手册》《神奇的魁地奇球》《论一个找球手的基本素养》等常见书籍之外,还有一本写满了每一届世界杯冠军队伍的基本信息和概况的手写小册子。
“你或许能用得到。”罗恩别扭地说,他只提供了一部分金钱,但花费了大量心力编纂那本小册子。
“我们觉得你会喜欢。”赫敏补充道。
哈利非常感动:“当然,我实在是太喜欢了!”
想拥有这样的朋友是很难很难的!
15岁.一份恶作剧大礼包
哈利在拥有了自己的教育基金之后,除非必要,莉莉和詹姆就不在成年之前对他提供金钱购买长袍书籍或者别的什么了,这意味着他可以自由支配这笔钱。
他将一大笔钱(几乎将金库掏空)作为入股资助了乔治和弗雷德,“你们是恶作剧天才!”哈利发自真心地说。
回报率相当的高,把戏坊很快开始盈利了。这一年生日,作为原始股东和亲友团,哈利收到了最全的把戏坊大礼包——乔治和弗雷德显然希望哈利干出一份“事业”来,尽管哈利其实并没有显露出什么对恶作剧的热情。
哈利相当喜欢,隔天用在了欺负人的血统论小巫师身上。
16岁.一块手表
哈利从床上醒来,摸索着床头柜找到了眼镜带上,看了看手腕上的表——那是韦斯莱夫人16岁时送给他的,她坚持。
“哦17岁的表该由你和詹姆来送,罗恩和他那么好,小哈利又帮了乔治和韦斯莱,你知道我一直把他当自己的孩子,莉莉……”
在把戏坊疯狂盈利之后,莫丽——几乎可以说是他的第二个母亲,送了他一块崭新的手表。
哈利16岁之后天天带着。
17岁.爱的所有和全部的被爱
哈利幻影移形来到大厅,幻影移形拥抱了莉莉,然后幻影移形拥抱了一头鹿和一只狗,紧接着幻影移形拥抱了他最好的两个朋友,接着幻影移形……
“哈利,”莉莉简直笑得直不起腰:“我们家好像没有那么大。”
“哥们你简直闪瞎了眼。”罗恩吐槽。
“这是很正常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解围:“詹姆当年幻影移形了起码五十次。”
哈利决定不理会这些,他此刻正站在门口,大厅里是他敬爱的长辈和最好的挚友,他再次幻影移形,来到生日蛋糕旁边,他听见所有人对着他说:
“哈利,生日快乐!”
赶上啦!小哈生日快乐!都不准发刀!彩蛋原著哈18岁生日礼物,铁三角友情向,1k+短打
【授翻】no place like home (鹰院哈,原著全员向,2w+)
这篇算是2015年的老文了,但是真的很好看呜呜
ps:这篇里哈利是鹰院不是狮子。[图片]
Summary: 当佩妮·德思礼拒绝收留哈利时,她失去了哈利与生俱来的保护权,所以
邓布利多把孩子带到了他所知道的最安全的地方:霍格沃茨。霍格沃茨的教职员工(大部分人......不包括斯内普)轮流收留了哈利,随着他从婴儿到蹒跚学步再到长大成人。他们用额外的学分换取高年级学生的照看。哈利从小就知道了几十种安全又温暖的大腿上打盹的不同感觉。
这是一个在书本、古老的墙壁和博学的教授的教学中长大的哈利。他们有时让卡斯伯特·宾斯值夜班,让他哄...
这篇算是2015年的老文了,但是真的很好看呜呜
ps:这篇里哈利是鹰院不是狮子。
Summary: 当佩妮·德思礼拒绝收留哈利时,她失去了哈利与生俱来的保护权,所以
邓布利多把孩子带到了他所知道的最安全的地方:霍格沃茨。霍格沃茨的教职员工(大部分人......不包括斯内普)轮流收留了哈利,随着他从婴儿到蹒跚学步再到长大成人。他们用额外的学分换取高年级学生的照看。哈利从小就知道了几十种安全又温暖的大腿上打盹的不同感觉。
这是一个在书本、古老的墙壁和博学的教授的教学中长大的哈利。他们有时让卡斯伯特·宾斯值夜班,让他哄小哈利睡觉。,他的世界原则上每天都在变化。楼梯在移动。墙壁变成了门 你必须睁大眼睛,注意观察。他就是这么做的。
他在学校里被抚养长大。知识就是力量,但知识也是他的快乐来源。这是他的避难所。他的世界从一出生就充满了魔力。
当佩妮·德思礼拒绝收养哈利时,她就失去了他与生俱来的保护权,所以邓布利多把孩子带到了他所知道的最安全的地方:霍格沃茨。
负责照顾哈利的教职人员(他们中的大部分人……不包括斯内普)轮流照顾他,让他从婴儿成长为幼儿,再成长为儿童。他们让年龄较大的学生帮忙照顾孩子,以此换取额外的学分,哈利从小就知道几十种适合在温暖安全的大腿上小睡。
这是在书本、古老的墙壁和博学的教授中长大的哈利。他们有时会让宾斯值夜班,让他哄小哈利入睡。这是哈利的世界每天都在变化,原则上是这样。楼梯移动了。墙壁变成了门。你必须睁大眼睛——你必须时刻注意。因此他这么做了。
他在学校里长大。知识就是力量,但知识也是一种快乐。这是他的避难所。从出生起,他的世界就充满了魔力。
“城堡会保护他的安全,”当麦格教授走进他的办公室,第八次抱怨阿不思对养育孩子的态度过于漫不经心时,邓布利多说道。“这不就是城堡的作用吗。”
“那我们为什么还要费心请人来陪护呢?”麦格教授忍不住尖叫起来。“我们应该让所有学生在任何时候都在这座城堡里想怎么跑就怎么跑?还是只让那些孤儿和流浪儿自由奔跑?! ”
“他不是学生。他是霍格沃茨的被监护人。学校会照顾他的,米勒娃。”
麦格怒气冲冲地走了。一只长着眼镜斑纹的猫从哈利三岁到四岁几乎一直跟着他。从此之后麦格的文书工作已经被扔在她的脑后太多,她已经看到足够多的盔甲把孩子带回他的房间,足够多的窗帘从墙上掀起把哈利从传遍拉开,足够多的楼梯吱吱作响地倾斜着,以适应他那小小的蹒跚学步的小腿。她闷闷不乐地叹了口气,偷了一些阿不思的柠檬糖,然后就听天由命地进入了这个孩子的魔法世界。
拉文克劳塔楼的幽灵格雷女士其实并不喜欢男孩,但她喜欢孩子。她特别喜欢耐心和礼貌,哈利是在麦格教授严厉的餐桌礼仪、维多利亚时代的肖像画和不少家养小精灵的熏陶下长大的。他会说“请”、“谢谢”和“女士”,作为一个孩子他可以说是狡猾极了,几乎能从遇到的每个成年人那里得到睡前故事和睡前零食。
格雷女士讲的故事最精彩,你看,就是那些带有谜语的故事。你必须思考并提出问题才能听懂。于是他用耐心的大眼睛和一盘盘散发着香味的奶酪追着她,她给他讲了一些让他思考的故事。
当哈利的双脚能够站稳,可以走路,然后跑起来时,卡多根爵士就会和他赛跑,穿过城堡,骑士会把宴会桌弄得乱七八糟,在风景中疾驰,在七层半的抽象画廊里穿梭。哈利跌跌撞撞地跑上楼梯,多年来都没有注意到卡多根在走廊尽头等着他赶上来。
在这个世界,哈利是个胖乎乎的小孩——可爱的脸颊和粗短的四肢。是的,这是一个可爱的形象——但这很重要,他是个胖乎乎的孩子。他在老师讲台上的那把高高的椅子上吃饭,把豌豆和土豆泥弄到旁边的大人身上——斯普劳特笑了。斯内普没有笑。
但吃饭很重要——哈利把盘子装满了。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从桌上抓起饼干,大口喝汤,下巴和额头上沾上了番茄酱,不知怎么的还沾到了耳朵后面。饿的时候,他就吃。如果他晚上偷偷溜进厨房,那只是为了冒险,别无他求。饿的时候,他就吃。
当他四岁时,他们开始让他和学生们坐在一起。比尔·韦斯莱明年即将成为级长,他照顾着他,并在饭后帮他擦脸。哈利在赫奇帕奇的餐桌旁被传来传去;他们最喜欢的是学院公共休息室,里面有木桶和温暖舒适的氛围。尼法朵拉·唐克斯的鼻子会变出十几种不同的形状,逗得哈利作为一个蹒跚学步的孩子咯咯笑(然后作为一个大一点的孩子他还是会笑)(然后是她的余生的每一次,老实说——这一直很有趣
有时候拉文克劳的整个餐桌都不再吃饭,而是试图解开麻瓜出身的学生偷偷带进来的一本书中的谜语。哈利用叉子蘸着肉汁,想把他的想法表达出来,但却只能画出一些潦草的线条。
哈利在很多年后才第一次坐在斯莱特林的桌子上——他们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把他放桌上。但他喜欢绿色——那是斯普劳特教授温室的颜色,他有时会在冬天去那里小憩。
那是他妈妈眼睛的颜色,那是海格在他三岁时送给他的一本小图画书里的眼睛的颜色。
斯莱特林的孩子都看起来高大,但反正哈利见过的每个人都看起来高大——除了弗立维,他每个长高阶段都长的矮了一点。他身体前倾,摇摇晃晃地坐在长凳上,抓起一只鸡腿。“嗨,”他说,因为他的童年充满了茶会,与上流社会的人物——法国贵族、三楼疲惫的家庭主妇画像和一个袖子着火但 餐桌礼仪非常 讲究的老女巫——“我是哈利。你叫什么名字?”
吃完饭之前,他们用勺子把豌豆弹到桌子上,就像弹弓一样。哈利 离开女贞路 4 号后,很少 在别的地方不受欢迎,他根本没想到会这样。他请沃灵顿帮他倒果汁,沃灵顿是个肩膀像斗牛犬一样宽的斯莱特林,他的孩子般大小的手腕拿不稳果汁。哈利坐在那里眨着眼睛,微笑着,直到沃灵顿拿起水壶,给他倒了满满一杯。
直到多年以后,哈利才发现,邓布利多和工作人员曾要求大家不要在小哈利面前谈论伏地魔和战争。
是拉文克劳的学生首先告诉他关于伏地魔的事情;信息是有代价的,而这个代价是“免费的”。佩内洛普·克利尔沃特与罗杰·戴维斯就巫师界的法西斯主义以及麻瓜冲突与伏地魔的恐怖有何关联展开了激烈的辩论。“注意你的术语定义!”一个蓝衣服的观众喊道
格兰芬多的学生们也很随和——他们在万圣节讲关于神秘人的鬼故事(并不是因为那天更恐怖,而是因为那天他已经去世了,他们认为这样可能会更安全)。
哈利又问了赫奇帕奇的学生,他蜷缩在公共休息室的扶手椅上,这些扶手椅非常柔软,让人感觉迷失在里面。这是一个让人感觉时间缓慢的公共休息室,阳光从墙上高高的缝隙中照进来,温暖着一切,但总是有事情发生。哈利很确定那个睡前故事里龟兔赛跑的乌龟就是赫奇帕奇的。
哈利问赫奇帕奇的学生,因为拉文克劳谈论的政//治他听不懂,而格兰芬多却把这些故事说得激动人心。在格兰芬多聚会后,他挺着胸膛走了好几天,试图忽略结尾查理·韦斯莱严肃地解释说,这就是为什么哈利不应该再坐在斯莱特林的餐桌上吃饭的原因。
但尼法朵拉·唐克斯让他坐在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里洒满阳光的地方,用一种善良、不带感情色彩的务实态度解释道——伏地魔很坏,他死了,很多人认为是因为哈利,而哈利之所以在这里,是因为伏地魔杀死了他的父母。她让哈利在她的长袍上大哭了一场。哈利哭完后,她给他倒了杯茶,那天半个学院的学生挤在一起玩噼啪爆炸牌,直到过了大家的睡觉时间。
他接着问斯莱特林的学生们,问的时候他没有看他们的眼睛。哈利拖着脚,轻轻地踩在图书馆华丽的挂毯地毯上。“你不恨我,对吧?因为我杀了他?”他十岁了,快要上一年级了,谋杀和政治似乎远不如沃灵顿拒绝帮助他爬上高高的架子那么重要。
“我们为什么要恨你?”沃灵顿说。“我妈妈就是泥巴种。”
“你不该用那个词,”赫斯提亚·卡罗责备道,她懒洋洋地坐在图书馆的椅子上,从她抛光的魔杖尖端射出五颜六色的火花。“如果我们要友善一点,就不要用那个词,战争,我们最好全力以赴。”
沃灵顿翻了个白眼。“是啊,老神秘人的父亲是个彻头彻尾的麻瓜。所以我真的不知道他到底在干什么。”
“我猜是这样的,”赫斯提亚说,“可能和我父母在干的事一样。”
“我敢打赌他的消耗更少。”沃灵顿说。
哈利很早就开始探索,只要他能摆脱麦格教授的猫眼般的注意。他首先发现了一些简单的秘密——这扇门在星期四通向这里,通往第三高塔的楼梯很古怪,需要礼貌地交谈。
接下来他找到了更简单的通道,不需要魔法的通道——你挠一个梨子就可以进入厨房,你敲两下这块砖,如果你走过这段走廊三次并且非常非常想要某样东西,那么墙就会打开。(最后一个——那是魔法。渴望就是魔法。)
需要特殊咒语的地方,比如独眼女巫雕像,会花更长时间。他七岁,九岁的时候,还在温暖的温室里打盹,蜷缩在一些折断的藤蔓旁边。这会花更长时间;需要朋友的帮助。
他正在一条比较简单的秘密通道里玩爆炸纸牌,突然听到两个声音和两个脚步声朝他走来,声音交织在一起。哈利提着一盏灯笼,心里烦躁地希望有一根魔杖可以施展荧光闪烁术。他慌忙站起来,举起灯。“你不应该再回来了!”
乔治·韦斯莱十一岁了,发型非常难看,他探身向前,凝视着哈利。“我亲爱的孩子,”弗雷德自豪地说。“这正是重点 。”
他们向他展示了从费尔奇那里偷来的地图。哈利用小手指抚摸着卷曲的字母和曲折的走廊。在这个世界,就像在另一个世界一样,他不知道写在纸上的名字。他想象月亮脸、虫尾巴、大脚板和尖头叉子有点像他想象中的皮皮鬼——调皮捣蛋的精灵,也是很好的朋友。多年后,当他遇到小天狼星和莱姆斯时,他会想,他们可能不会介意这种评价。
地图上有十几段哈利不知道的小路。他对这张旧纸片产生了敬意。然而,他们漏掉了哈利找到的几段。他想他应该给他们一点时间;毕竟他们不会和蛇聊天。哈利拖着弗雷德和乔治走过走廊和布满蜘蛛网的楼梯,向他们展示他的发现,他们都试图弄清楚如何将哈利的段落添加到地图上。
他发现弗雷德更有可能先开口,乔治更有可能跟着说。他们之间有一连串冗长而复杂的内部笑话,哈利则在他们身边徘徊,试图理解。哈利在一座充满肖像、老师和鬼魂的城堡中长大,他发现兄弟姐妹的内部想法令人震惊,而双胞胎则更加迷人。他观察着弗雷德结束和乔治开始的地方,并试图思考赫斯提亚·卡罗和她小两分钟的妹妹弗洛拉。
芙罗拉很安静,而赫斯提亚则很严肃。赫斯提亚懒散地坐着,芙罗拉则端庄而优雅地坐着——这意味着当赫斯提亚需要什么东西时,芙罗拉可以利用她与父母的良好关系为她得到它;这也意味着当所有人都注视着赫斯提亚时,芙罗拉可以躲在桌子底下读书。
他们很久以前就在一间冰冷的房子里分了一杯茶。他们来自一个古老的家族,是这个家族的一个纯正分支:与马尔福和部长们一起喝茶。
暑假前几周,哈利总是眼神迷离地四处走动,想找个人带他回家。赫斯提亚让他坐了下来,因为他让弗洛拉的嘴唇因同情而颤抖。“去和别人谈谈吧,孩子。我们家不适合你这样的人,”她拍拍他的额头说。
哈利通常会在韦斯莱家度过至少半个暑假,睡在弗雷德和乔治房间的地板上,帮助韦斯莱夫人洗碗,就像三楼的家庭主妇画作教他的那样。李·乔丹有时会带他回家过圣诞节,有一次哈利去了沃灵顿妈妈在切斯特的公寓,了解了电动洗碗机、静止的画作和电视(它们就像一幅画, 当你和它们说话时,它们会忽略你)。
每当哈利离开城堡度暑假时,他都会看到傲罗躲在灌木丛里。小时候,他认为所有的灌木丛里都有傲罗躲在里面——霍格沃茨的灌木丛里通常有几个。哈利会给他们带三明治,帮他们做填字游戏。
有时,新生不知道该怎么对待这个自作聪明的小孩,他在宴会上爬到任何一张桌子上坐下,在教室的后面涂画,在学生迷路时翻白眼并给他们指明正确的楼梯。
有些人称呼他为“先生”,并怀疑他是否和弗立维一样个子很矮。其他人则开玩笑、讨好他,或试图让他帮助他们作弊。韦斯莱双胞胎招募他来帮忙搞恶作剧——他那张天真的小脸、敏捷的双手、对城堡及其工作人员的百科全书式的知识。
但有些人却觉得被冒犯了。斯莱特林的大个子们对他发出嘘声,因为他身上有伤疤——但也有拉文克劳学生不喜欢这个小家伙浪费老师的时间,格兰芬多里也有不得不通过欺负小孩来证明自己的坏蛋,还有赫奇帕奇的学生们窃窃私语说他如何在温室里和蛇说话。但也有许多人毫无理由地欺负他——老实说,真的没什么理由,欺凌与权力、恐惧、 传统有关,而哈利只是一个没有家人、也没有朋友的小孩。
当然,除了他有一座城堡,城堡里的盔甲会介入调解,城堡里的肖像会奔向老师(或者有时只是沃灵顿和赫斯提亚,或者弗雷德和乔治,或者怒不可遏的唐克斯——她总是让欺负她的人哭泣)。
对于恶霸来说,最坏的总是皮皮鬼看到有人闯进来打扰哈利。皮皮鬼在哈利的童年时代曾向他的头上扔水球,从盔甲里跳出来袭击他,并把他的鞋绑在一起(哈利长大后学会了用鞋带)。但当一个恶霸第一次欺负哈利时,皮皮鬼尖叫着飞向他,并在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里整晚不让恶霸睡觉,并在吃饭时把满满一盘土豆泥塞到他脸上。
哈利十一岁时,莫莉·韦斯莱带他去奥利凡德魔杖店取魔杖。沃灵顿也去了,因为他要去拿课本。哈利试了一根又一根魔杖,而他们在后面互相怀疑地眯着眼睛看着对方——莫莉身材矮小圆润,下巴突出;沃灵顿肩膀宽阔,怒目圆视。
分院帽就像每年的生日礼物——一首歌。这就是你住的地方,这里,这里——勇敢、智慧、公正、聪明的家园。这是他的催眠曲——城堡在夜晚低声细语,温暖地包裹着里面的孩子们。
当哈利坐在分院帽下时,他看到一大群他认识的面孔。有些人曾经照顾过他,有些人在入学第一周迷路后,被哈利带去城堡参观,还有人在一套盔甲旁哭了起来。每当哈利看到一个苦恼的一年级新生时,这些画作就开始吸引他了。
嗯, 分院帽说。 那么,你是我们被监护人了?我一直在听城堡的石头谈论你。
“很高兴认识您,先生,” 哈里礼貌地说道。 “我一直很喜欢您的歌曲。”
好吧,分院帽整理了一下自己。 你看,我有充足的时间来准备。
分院帽筛选了哈利的抱负、勇敢和善良。哈利在座位上坐立不安。他看过的典礼和他活过的年数一样多,终于轮到他了——被选中,走到桌子前,去上课,学习—— 作为城堡的学生而不是孩子,城堡会是什么样子?
啊,帽子笑着说。 那么,最好是——
“拉文克劳!”
新生仍然思乡,霍格沃茨的地图也不断变化;哈利有时仍会从教室后面溜走,因为墙上的一幅画悄悄地告诉他一个孩子迷路了。哈利偷偷溜出高高的拉文克劳塔楼,带孩子们去厨房,或者去海格家抚摸尖牙,被它津津有味地舔舐,或者晚上爬上天文塔,仰望星空,感到自己渺小而舒适。
他帮一些孩子的方法更加安静。他们有时需要一点隐私。哈利仔细地记录了谁看起来悲伤、害怕或因不眠之夜而疲惫不堪;谁需要食物,谁需要安静,谁需要在凌晨两点从楼梯上滑下来,尖叫着欢呼,谁需要私下哭泣。在三年级时,他开始用自己最好的笔迹写出名单,并每季度将它们交给弗立维、麦格、斯普劳特和庞弗雷夫人。
他没有把名单交给斯内普。他也没有把名单交给邓布利多。因为他们没有在照顾孩子。他们在玩更大的游戏(或者可能是更小的游戏)。
哈利的努力有时候也会遇到不知好歹的人。“我听说你和韦斯莱一家人以及那个大笨蛋海格这样的败类混在一起,”德拉科·马尔福冷笑道。
“嗯,”哈利说,“你是想侮辱我的朋友,还是想让我告诉你怎么去魔咒课教室?大声的阿加莎——”他向一幅画挥了挥手,“——说你迷路了。”
哈利第一年上学时(当他不扮演导游/夏令营辅导员或学习家庭作业的真正意义时)花了很多时间与李·乔丹和他的新宠物蜘蛛一起玩耍。这对哈利来说非常令人印象深刻,他八岁时就热切地从温室和场地收集虫子,但不可否认的是,它并不像哈利在学校地下室遇到的蛇怪那么令人印象深刻。
那是哈利一年级的时候,他第一次穿着蓝边长袍坐在斯莱特林的桌子旁,一个大男孩说:“嘿,你不属于这个学院。你现在不是每个人的小跟班了,波特。”他俯身威胁道:“像你这样的小家伙不属于这里。”
哈利咬了一片土豆,然后转身看着沃灵顿,他今年夏天又经历了一次成长突增——无论是外表还是内在。
“你可以坐在这,孩子,”沃灵顿说,然后眯起眼睛看着另一个斯莱特林。“你想再说一遍吗?”
另一个男孩瞪大了眼睛。“你为什么让这个小混蛋和我们坐在一起?他杀了我们的——”
“他不是我的黑魔王,”沃灵顿嘶声说道。“注意你的言辞,普塞。”
那是斯内普第一次因为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而从拉文克劳扣分,哈利目瞪口呆。“你在干什么?”
“你想再扣分吗?”斯内普的声音很冷淡。
哈利惊恐地看着他。作为被监护人而非学生,这是他第一次真正关注斯内普。“ 你是 斯莱特林学院院长?你应该很聪明,”哈利厌恶地说。“你应该很了不起。而这?这只是——小小的偏袒。你只是卑鄙。这有什么狡猾的?”
“拉文克劳再扣 10 分,波特,为了你粗鲁的言行。”
哈利在第一年末偷偷溜到三楼走廊寻找宝石,因为没有人会保护它,这远不是他第三次在晚上走进城堡。这一次,他蹑手蹑脚地从拉文克劳塔楼走下来,在塔楼三头犬的活版门口遇见了李·乔丹和韦斯莱双胞胎。
但在两个世界、两个故事中,都有着相同的内容——都是一个男孩在为自己唯一的家园而战。
击球手弗雷德和乔治占据了主房间。和他好胜的祖父一起下棋的李·乔丹占据了棋室。他们一起打败了魔鬼网。
哈利走去了魔药谜语室,童年时被格雷女士的谜题和蜷缩在拉文克劳塔楼的午后所困扰。“哦,这是 基本逻辑,”他不以为然地说道,李·乔丹笑得喘不过气来,哈利脸上的表情就像个孩子。
在最后的密室中,一块宝石掉进了哈利的口袋,因为他唯一想做的就是找到它。奇洛用手烫伤了哈利的脸,而死去十一年的莉莉·波特的爱伸手杀死了他。
事情不应该这样发展。莉莉·波特的牺牲只有在她有家人可以收留哈利的情况下才有效。佩妮关上门后,这种保护就应该消失了。
但城堡接纳了哈利。古老的魔法是奇怪的魔法。莉莉·波特仍然有家人在这里,城堡已经决定了,就在它的围墙里。霍格沃茨见证了莉莉短暂而勇敢的七年多的人生。
哈利第一次在医务室醒来时,沃灵顿的身躯占据了他大部分的视野——他瘫坐在椅子上,怒视着一份变形课作业。赫斯提亚·卡罗站在他旁边,身材瘦小,正从他身后看书,嘴里发出啧啧声。哈利一动,她就猛地抬起头来。
“整个学校都听说了你的所作所为,”赫斯提亚说。“你这个 愚蠢的孩子。不带朋友去对抗神秘人?你甚至都没告诉我们。”
“他有朋友在身边,”沃灵顿纠正道。“另外,现在整个学校都听说了这件事。”
“格兰芬多的那两位,”赫斯提亚说。
“那些都是他的朋友,赫斯,”沃灵顿说道。他还没有看哈利。
哈利站起身,毯子盖在腿上。他从床头柜上拿起一袋糖果,里面装满了糖果。沃灵顿的浓眉皱了起来。
“我很抱歉没有告诉你们,”哈利终于开口,感觉自己又在问他们是否恨他。“但我认为——我那会确信是斯内普干的,他是你们的院长,我不想——让你们陷入这种境地……”
“好吧, 这太荒谬了,”赫斯提亚说道。
沃灵顿抬起了头。
“我不想强迫你做出艰难的选择,”哈利说。
沃灵顿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这并不难,”他说。“下次你得告诉我们。”
哈利咧嘴一笑。他第一次对沃灵顿笑的时候,他已经掉了一颗牙。他有一种感觉,每次他笑的时候,即使过了好几年,沃灵顿总能看到他那张有缺牙的笑容。“会的。”
严厉的麦格教授禁止他暑假和朋友们呆在一起,尖刻的弗立维教授也支持她。邓布利多给了哈利一只巧克力蛙和一个眨眼。那个夏天,哈利只用过几次独眼女巫通道,偷偷溜出霍格莫德和朋友们见面——弗雷德、李和乔治;赫斯提亚、她的妹妹芙罗拉和沃灵顿;毕业的尼法朵拉·唐克斯。韦斯莱夫人给他寄了一个不满意的爱心包裹和一封善意的吼叫信。
哈利二年级的时候,卢修斯马尔福偷偷把一本被附身的日记放进了小女孩的变形课本里,但事情并没有按照马尔福的计划进行。
你瞧,当你六岁的时候,有一个女孩住在厕所里,发出奇怪的声音——好吧,世界上有魔法,这就是其中的一部分。
哈利六岁时大部分时间都对桃金娘怀着一种童真般的迷恋,所以他大部分时间都待在二楼的浴室里,慢慢地大声朗读他的启蒙读物,课间被恼怒的年轻女巫学生弄乱头发,然后四处探索。他熟悉那里的每一处青春期涂鸦,有一天,他发现了侧面雕刻的蛇。
当他发出嘶嘶声时,门就打开了;他当时六岁——他毫不犹豫地从巨大的石滑梯上滚了下去。
哈利在骨头和湿石头上跌跌撞撞,一路上发出嘶嘶声,蛇怪以为哈利是一条小蛇,所以一直闭着大眼睛。当哈利解释说哈利其实有四条腿时,蛇怪更加认为哈利可能是一条小蛇, 只是 一条非常困惑的小蛇。它把他带回了家,沿着管道走廊回到了更温暖的大厅。
哈利处理完那些尖声大人问他一整天去了哪里的问题后,就去找海格,问该给一条大蛇喂什么。海格结结巴巴地说着,既担心又好奇,哈利就偷偷把他带到密室,问蛇怪能不能闭上眼睛?海格的胡子上流下了大滴的泪水。“他真漂亮。”
哈利翻译了一下,蛇就缠住了他们;如果可以的话,它会发出呼噜声。
蛇怪其实是个孤独、爱发牢骚的婴儿。 “我很无聊,”它嘶嘶地叫道,于是海格就引进了双头鸡,让它在密室里追逐。哈利在慵懒的午后给它读睡前故事,就像许多不同的声音给他读的那样。如果他足够甜美地要求,他仍然可以让弗立维用叙述者的声音朗读一段诗翁彼豆的故事。
因此,等到金妮·韦斯莱来到霍格沃茨时,她红着脸,耳边传来冰冷的声音,这只蛇怪很胖,大部分时间都在等着哈利嘶嘶地重读图书馆里关于神话中大蛇的书。
没有公鸡会被勒死,因为海格多年前就已经悄悄地把地面上的公鸡清理干净了,这样蛇怪就可以在炎热的夏夜安全地拜访他,那时没有孩子会吓到他(哈利除外,因为他很可能正得意洋洋地站在蛇怪的头顶上)。
墙上用红色写着“继承人的敌人要小心” ,但蛇怪一直没有把人石化。哈利偷偷溜进密室,拖延魔药课作业时,蛇怪正忙着让哈利摩擦它的下腹部。
是的,这是一场胜利——麻瓜出身的孩子安全了,这很好,但还有一个女孩,她脑子里的声音不是她自己的。还有一个孩子被夺走了时间、双手和安全。
在这条时间线,这个世界,哈利是安全的。他的世界里的每一面墙都爱着他。这种情况不会持续太久。但他多年来一直看着孩子们在更衣室里迷路、害怕,在午餐时间陪着他们度过思乡之情。多年前,他就决定这是他的工作。
当他看到金妮变得越来越苍白和安静时,他拉过一个座位坐到她旁边,询问她一天过得怎么样,他的礼貌是从绘画中学到的,他的真诚的关心是从弗立维教授那里学到的,他的让人感到轻松的方式是从尼法朵拉·唐克斯的笨拙的善良中学到的。
金妮尖叫着,盯着盘子,吃得很少。第二天晚上,哈利叫来了弗雷德和乔治,他们一起把金妮偷偷带到厨房喝了一大杯热气腾腾的热可可。
“我一直在梦游,”金妮说,第二杯奶油沾在她的上唇上。“或者——什么。有一个——声音——嗯,首先是这本日记——我想……”
日记落到了邓布利多的手中;曼陀罗草不再需要;医务室的床位也还没满。这是一场胜利。
但医务室的病床也不是完全空的——多年来,金妮偶尔会在那里度过下午时光。她蜷缩在医务室安静的灯光下,把书扔在一边,试图假装从来没有其他人住在她的脑海里。
金妮通过了考试并与同学们亲吻;她以极其愉悦的学习态度完美地施展了蝙蝠精魔咒,赢得了魁地奇比赛,打败了乌姆里奇——但有些日子(永远是这些日子),世界上最响亮的声音仍然是里德尔的低语。
而在那一年最让人兴奋的不是密室,而是哈利对吉德罗·洛哈特糟糕教学的厌恶。“这是一所 学校,”他在拉文克劳的桌子上说道,引来一片互相不满的声音。
“他不安全,”拉文克劳级长佩内洛普·克利尔沃特强烈表示同意。“而且他在这方面很糟糕!”
“如果他教学能力不差,你不会介意他不安全吧?”沃灵顿在他们身后的斯莱特林桌旁喊道。芙罗拉·卡罗咯咯笑了起来,因为这话有点儿像真的。
最初,拉文克劳塔楼里有一个学习小组,穿着蓝色裙子的孩子们在灰衣女士的监督下阅读《黑魔法防御术》书籍并尝试咒语。他们认为她年纪大了,可以算作成年人的监督,而忽略了“致命危险”并没有在她半透明的脑袋上敲响太多警钟的事实。
但是塞德里克·迪戈里也想练习,哈利在一年级时曾陪他度过了思乡之苦。弗雷德、乔治和李对没有发生任何有趣的事情感到厌恶;金妮·韦斯莱脸色仍然苍白,但逐渐暖和起来,她暗暗地、坚定地为孩子们没有学会自卫而感到愤怒。
于是他们把学习课移到了一间空教室。他们会遇到一些大一点的孩子,他们偶尔会遇到一些有用的黑魔法防御术老师,于是他们来给一些指点。麦格教授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珀西用彩色活页夹记录他们的课程和资源,这让弗雷德和乔治大吃一惊(也让佩内洛·克里瓦特对珀西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经过数周的会谈,哈利才说服沃灵顿和卡罗双胞胎也来练习。
“黑魔法防御术 实际上不应该在我们的技能范围内,”赫斯提亚说道,假装在检查她的指甲。
“胡说八道,”哈利说。第二天,他一边吃早餐一边坐在他们旁边,一直纠缠着他们,直到弗洛拉举起双手说他们会去。沃灵顿叹了口气。
“赫斯?”那天晚上,当哈利把他们拉到教室介绍时,弗雷德问道。“你的朋友不叫你赫克斯?我觉得这个名字更合适。”
赫斯提亚用她最冷酷的目光盯着他。“赫克斯?对不起,我无法想象让一个品味如此低下的人给我起任何绰号。”
弗雷德咧嘴笑了。
“哦不,”乔治说,“哦不。”
“他们会成为朋友的,”芙罗拉惊恐地说。“我不能告诉妈妈。”
“我不能告诉妈妈,”乔治说。
在他们周围,李和塞德里克正在互相练习软腿咒,而赫敏·格兰杰则从她正在研究的书中提出批评和建议。卢娜·洛夫古德,一个身材矮小的一年级拉文克劳学生,在塔楼的第一个学习小组中徘徊在边缘,盘腿坐在桌子上,前后摇晃着桌子,好像她坐不住似的。和哈利同住一个宿舍的安东尼·戈德斯坦靠在赫敏的肩膀上看书。
纳威·隆巴顿凭空摔了一跤。沃灵顿已经把嘲笑人的赫斯提亚、愤怒的弗洛拉和永远开心的哈利抛在一边,他毫不犹豫地抓住了纳威的长袍。
三年后,金妮会完美施展蝙蝠精魔咒。三年后,这支军队会变成邓布利多军队。五年后,他们会参战。但现在——赫斯提亚对弗雷德翻了个白眼,在弗雷德也翻白眼时藏起她的笑容。“像正常人一样坐着就好 , ”沙默斯对卢娜大喊(然后他深深后悔自己的爆发,因为三年级的秋·张跳了过来,用手指指着他的脸)。
第二年,霍格沃茨周围出现了摄魂怪。哈利整个夏天都在韦斯莱家的洞穴后面玩魁地奇,但有一顿早餐邓布利多幻影显形了。站在不匹配的餐具和鸡蛋和培根面前,阿不思微笑着告诉他们他要带哈利回家。
当他们经过大门处的摄魂怪时,哈利晕了过去,醒来时发现自己在医务室里,旁边的桌子上放着热腾腾的热巧克力,邓布利多则在椅子上打盹。他听到了母亲死去时候的尖叫,但他没有告诉邓布利多。邓布利多是他的监护人,也是他最喜欢的人之一;哈利也相信老邓布利多对 一切都了如指掌 ,不需要任何额外的信息。他闭口不谈。
卢平是一位非常出色的老师,他们甚至考虑解散黑魔法防御学习小组,但哈利找到了他们最优秀的研究员赫敏,问她能否找到召唤守护神咒的方法。他们准备好了巧克力棒和枕头,供大家晕倒。赫敏让罗恩在某个地方找到了一只博格特。哈利最大的恐惧仍然是恐惧本身,他们利用这一点来获得其他好处。
在格兰芬多和赫奇帕奇的魁地奇比赛中,摄魂怪出现时,纳威从座位上摔了下来(任何嘲笑他的人都得面对沃灵顿)。哈利为塞德里克戴了一条黄色围巾,为弗雷德和乔治戴了红色手套,他试图召唤守护神咒——守护神咒发出了噼啪声,哈利也发出了噼啪声。
当摄魂怪出现时,赫斯提亚一动不动。芙罗拉脸色苍白。她们没有哭泣、皱眉、颤抖或尖叫。她们非常安静地握着手,将她们训练有素的脊柱笔直,仿佛她们可以因此被评分。当摄魂怪出现时,赫敏颤抖了一下,但还是跳了起来,向格兰芬多的找球手金妮·韦斯莱投掷了一个悬浮咒,后者正迅速坠落到地面。
金妮的扫帚撞到了打人柳被摔成了碎片,所以学习小组凑足了零花钱给她买了一把轻度使用的横扫七星来替换它。
哈利在韦斯莱家度过暑假时就认识斑斑。他听说过弗雷德和乔治的弟弟和格兰杰家女孩的猫的吵闹——即使在拉文克劳的餐桌旁,你也能听到他们的尖叫声,而哈利有时只坐在自己的餐桌旁。罗恩也放了学习小组一个月的鸽子,而赫敏则疯狂地参加每一次会议,并在他们的课外守护神课上扮演教官。秋最终把她拉到一边,让她哭个痛快,因为赫敏让他们接纳进来的一年级新生紧张到尖叫起来。
所以,当哈利和沃灵顿在海格家喝茶以表同情时,发现牛奶罐里有斑斑,哈利抓住了老鼠不让它跑。他用长袍的布料裹住斑斑,让海格哭诉巴克比克的判决。
在回城堡的路上,一只大黑狗抓住哈利的袖子,把他拽到打人柳的通道里。这是詹姆的儿子,不是随便的旁观者,所以小天狼星即使在绝望中也更加小心。那条狗身上大部分都是毛,除了皮和骨头外,其他就没有什么了;他的人形也这样。沃灵顿猛地撞破了打人柳的树枝,跟了上去。
沃灵顿沿着隧道来到尖叫棚屋,浑身是血,头发上满是锯齿状的树枝。当哈利蜷缩在床上,围着斑斑,对他们大喊大叫时,一个肩膀宽大、浑身是血的巨魔(骑士)(朋友)和一具骷髅男人在哈利面前对峙。小天狼星用从哈利那偷来的魔杖轻而易举地解除了沃灵顿的武装。沃灵顿松开魔杖,把小天狼星猛地撞到墙上。
(开学几个星期后,麦格教授让沃灵顿坐下,向他解释了小天狼星布莱克的事,以及为什么大门周围会有摄魂怪。她还告诉了韦斯莱双胞胎,因为她认为,如果有人会帮助哈利做蠢事,那就是他们。)
这需要大喊大叫,还需要讲很多故事。沃灵顿把老鼠从哈利的膝盖上拿开,这样布莱克就无法用魔杖指着哈利了,小天狼星就把斑斑变回了原形。活点地图安全地放在乔治·韦斯莱的口袋里,所以没有受到干扰。
最后,他们让小矮星彼得成功站在魔杖前,哈利的脑子则沉浸在可能有一个教父的愉快的海洋中。他们沿着走廊走向打人柳,小天狼星试探性地提出,也许一旦他被赦免,他就可以监护哈利。
沃灵顿哼了一声。小天狼星僵住了。“什么?”
“你是谁,对于哈利而言?”沃灵顿说,身上还有伤,还在流血。“是啊,你要怎么给他买食物?这孩子吃得像只饥饿的小狗。你要帮他做作业吗?”
“哦, 你 还帮助他做作业?”小天狼星慢吞吞地问道,看着沃灵顿那被打断过三次的鼻子、粗短的大手和长袍上的绿色。
沃灵顿的下巴动了动。“我帮助他学习保护神奇生物课。”
哈利一直在心里琢磨着这件事。有个教父似乎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而这个教父可能会变成一只 巨型小狗。“你可以来城堡里住!”哈利说。
小天狼星说道:“我不确定学生家长是否会对此持积极态度。”
哈利眯起眼睛看着他,然后耸耸肩。“没关系。我知道这里有很多可以藏身的地方。我都知道。”
小天狼星咧嘴一笑,骷髅人露出的骷髅般的笑容,哈利本能地回以微笑。“我敢打赌我知道的更多。”
哈利想了想蛇怪和他房间里古老的气息。“很可能不是,”他说。
“相信我们,”沃灵顿说,他被带去见蛇怪,这是哈利送给他的十五岁生日礼物。“你可能不相信,大毛球。”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反感?”小天狼星质问沃灵顿。他用魔杖轻轻推了一下被放慢速度的彼得的后脑勺。
沃灵顿动了动下巴,宽阔的肩膀也动了动。他的肩膀对于举起沉重的果汁罐,或者在哈利摔倒前抓住他来说非常有效。“别对这个孩子许诺你做不到的事情,”他说。“这个世界已经对他施加了足够的压力,好吗?”
哈利盯着他们看,然后耸耸肩,匆匆走出了打人柳下面的隧道。城堡在草坪上方闪闪发光,高高的窗户里闪烁着十几盏灯。他不知道沃灵顿在说什么。(除了——有时候,他真的知道,假期里,哈利蜷缩在空荡荡的拉文克劳塔楼的四柱床里,想起弗雷德和乔治在陋居共用的舒适房间,沃灵顿在切斯特他妈妈家里那间布满灰尘的小卧室,所有的墙壁都原封不动。他想起在李乔丹家吃的早餐,他笑逐颜开的小妹妹和他开朗的父母,而不是童年时和肖像画一起玩下午茶,和轮流当老师的老师一起吃晚饭。)
通常情况下,到了这个时候,哈利会摇摇头,告诉全世界,“那只是因为无聊而已”,但摄魂怪来了。
想到城堡,哈利想到了冰冷潮湿的石头。秘密通道只有老鼠出没的洞穴。他擦伤的膝盖下的地面冰冷而腐烂。
没有时间转换器。没有第二次机会,也没有守护神从湖对面冲过来。小天狼星跪倒在地,沃灵顿像雪崩一样倒下。彼得变身然后消失了。哈利尖叫起来,蛇怪来了。
接下来的八次哈利被留堂,他们只是让他帮忙处理魔法部对霍格沃茨因失去十几只摄魂怪而提出的投诉的相关文件。霍格沃茨抗议说这些摄魂怪是“自然死亡”,并邀请他们想要的任何检查员来检查场地,“真的有一条大蛇吗,康奈利?”
当哈利在那一年年底发现莱姆斯就是月亮脸时,他问的第一件事就是:“哦,太好了,你能帮我们编辑一下吗?我们一直在尝试,但我们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卢平眨眨眼,皱起眉头。“因为其中一条通道塌陷了?是的,我知道。”
“不,”哈利说,“你错过了一些。”他用手捋了捋凌乱的头发,神情既焦虑又自豪。
卢平的表情变得温柔而宠溺。“现在找到了吗?”
哈利点点头,拖着脚走,头发从各个角度伸出。卢平笑了。(不是所有的东西都会丢失。无论我们走到哪里,不管走多远,我们都会留下一些东西。)“因为我不再是老师了,”卢平拿出魔杖说。“我不认为最后一堂课是不道德的。”
“我要去找弗雷德和乔治!”
十分钟后,卢平看着弗雷德和乔治弯腰看着地图,一边按照卢平的指示一边聊天,心里想着小天狼星和詹姆会多么喜欢这两个男孩。莱姆斯心里突然亮了起来,想起小天狼星是迷失了,但不是消失了;是藏起来了,但不是死了。小天狼星现在错过了好几年的时间来参加他喜欢的事物。(他还有不到二十四个月的时间。)
下一年,三强争霸赛来到了霍格沃茨,一个自称是疯眼汉穆迪的人也来到了这里。当塞德里克·迪戈里的名字从高脚杯中出现时,哈利欢呼雀跃,他们所有黑魔法防御术学习小组的成员也欢呼雀跃。但当哈利的名字出现时,整个大厅一片寂静。
赫奇帕奇的年纪大一些的学生记得哈利在他们的公共休息室学习阅读。年纪小一些的学生记得当他们最想家的时候,哈利会给他们变出热巧克力(这是他掌握的第一个咒语)。德拉科·马尔福仍然在开展“波特臭大粪!”活动,但活动并不那么受欢迎,尤其是当哈利和塞德里克在走廊上走着,头低垂着,互相看着对方的时候。
哈利和塞德里克认定霍格沃茨一定会赢,所以他们每天下午都和学习小组一起准备。“这是作弊吗?”塞德里克有一次问。
哈利想了想。“不,”他说。“可能不行吧?”但是当他们解开了金蛋的谜语后,他们就去告诉芙蓉和克鲁姆该怎么做。
第二个任务是,他们选择了塞德里克和克鲁姆的暗恋对象以及芙蓉和哈利的兄弟姐妹。沃灵顿在水中看起来很庞大,漂浮在三个小女孩中间。
哈利还救了芙蓉的妹妹。哈利照顾小孩的习惯由来已久,他已经在这个湖里游泳近十二个夏天了。
塞德里克身材高大,金发碧眼,是魁地奇之神,永远笑容满面。哈利在一年级时曾给他带过热巧克力,那时塞德里克的笑容和他一样灿烂,但更加脆弱,他非常想念他的父亲。现在,塞德里克仍然比他高大,哈利用手肘推着他,直到他去约张秋出去。“你多年来一直在学习课上‘欣赏她的魔杖技艺’!”
“那是因为她的魔杖技艺非常精湛 ,”塞德里克辩解道,这话没错,但那天晚上他还是邀请她参加舞会。
多年来,哈利一直与卢娜·洛夫古德略带心不在焉的笑容同处一间休息室。他比在其他故事中更快地了解到,她邀请哈利参加自己并不想参加的聚会是多么有趣。
卢娜盛装出席圣诞舞会,全身都是飘逸的布料和怪异的发饰。哈利看到她走下楼梯时笑得合不拢嘴,他们在整个第一支舞中都友好地谈论着海葵。
纳威带上了金妮。芙萝拉是双胞胎中表现最好的,所以她带上了纯血统的扎比尼。赫斯提亚带上了弗雷德·韦斯莱,他们一整晚都在开心地互相嘲弄,挑战全世界要告诉他们父母的人。
卢娜教了一些别人从未听说过的舞步,直到她被天花板上的灯光分散了注意力。“他们和我们一起跳舞,”她告诉盯着她的罗恩。
那天晚上,哈里与尚未透露姓名的邓布利多军的每一位成员一起跳舞,也与每一个独自坐在外面、看起来不想参加的孩子一起跳舞。那天晚上他上床睡觉时,脚很痛,但他很满足。
第三个任务来了,它抬起了它那黑色的、长着篱笆的头。在这个平行宇宙,哈利和塞德里克也同时来到了奖杯前。在那绿色的高墙下,没有争斗,没有竞赛,没有紧张的联盟。他们以盟友的身份进入,以朋友的身份获胜。他们伸出手,数到三,他们一起抓住了奖杯。在这个世界上,奖杯也会杀死他们其中一人。
哈利已经习惯了这个世界对他有利的一面——楼梯升起来了,浴室水槽里打开了通道。他习惯了这个世界里每个人都知道他的名字。门钥匙杯把他们俩都从城堡里拽了出来。树篱迷宫的沙沙声变成了干草在雕刻的石头上沙沙作响。
他们没有跳起来背对背站着。他们没有紧张地尖叫着扫视墓地,也没有随时准备咒骂。哈利施展了荧光闪烁术。这个哈利和塞德里克是更好的朋友;他们之间有信任,但他们俩都从未见过战争的一角。他们还没有做好准备。
杀死多余的人。
这里的每个人都知道哈利的名字。
当哈利抱着塞德里克的尸体倒在杂草丛生的魁地奇球场上时,他哭得几乎和阿莫斯·迪戈里一样伤心。他想告诉阿莫斯, 你儿子非常想念你,当他他来这里的第一年。他现在仍然想念你——他总是说“爸爸这么说,”还有“爸爸那么说——”
弗雷德和乔治分别抓住哈利的胳膊,沃灵顿守卫着哈利,所以穆迪没能偷偷带走他。小巴蒂·克劳奇在夜里消失了,邓布利多在克劳奇留在办公室的箱子底部找到了他的老朋友穆迪,他瘦削而暴躁。
“我建议明年抵制黑魔法防御术算了,”弗雷德说。“我厌倦了那些疯子试图教我危险的东西。”
“我听到你这一年一直 在赞美疯眼汉 ,”赫斯提亚指出。
“不要用那个词,”张秋意味深长地说道。
弗雷德叹了口气。“卢娜,我可以当着 你的面说‘疯子’ 吗?”
卢娜躺在教室的瓷砖地板上,抬头看着天花板上的裂缝。“我不认为他疯了 。也许他很坚定吧?”
“也许明年会更好,”赫敏说。“还记得卢平吗?”
“也许明年会更好,”弗雷德叹了口气同意道。
(事实并非如此。)
哈利记忆中的世界每一部分都是安全的。他不记得戈德里克山谷的事。他梦见绿灯闪烁,但那只是梦。他不记得在女贞路 4 号被拒之门外,他最后的家庭纽带就此断绝。他记得楼梯升起迎接他,当人们对他不好时,皮皮鬼会把土豆泥扔到他们脸上。
他的世界不安全。这不是什么新鲜事,但这是哈利第一次切身体会到。多洛雷斯·乌姆里奇把规则钉在城堡的石头上。哈利走在他熟悉的老地方时,感觉脚下有坟墓的泥土。当他去拜访蛇怪时,他嚼着老鼠骨架,想起了塞德里克那坚毅的下巴。他吐在冰冷的石头上,一整年都没有回去。蛇怪不得不在夜幕的掩护下闷闷不乐地去海格家拜访他。
当乌姆里奇来到霍格沃茨时,邓布利多军仍在有求必应屋里蓬勃发展,但这一次是哈利在主导。她怎么敢拒绝他们接受教育?这是一所 学校。这是 他的 学校,他的家,他的游乐场,而她却傻笑着把可怕的规则钉在古老的石墙上。她怎么敢?这是一所学校。
哈利在八岁的时候发现了有求必应屋,当时他想找个地方藏匿他日益增多的虫子收藏品——麦格教授总是能找到它们并把它们扔掉。多年来,他、李·乔丹和双胞胎一直把它用作行动基地。(哈利一直很确定邓布利多知道有求必应屋的一切,也知道哈利年轻时在霍格沃茨的每一次冒险经历,但如果你花时间担心阿不思·邓布利多知道什么或不知道什么,你会发疯的。)
他们在房间里训练,也躲在那里。当孩子们在走廊里哭泣时,弗雷德和乔治会试图逗他们笑。金妮围着他们转,确保他们感到有人在听,让她心中的愤怒淹没她脑海中回荡的低语。她曾经很小,害怕又沉默,她会确保霍格沃茨的其他孩子永远不会觉得自己不会说话。
当邓布利多军的成员前往霍格莫德时,沃灵顿、唐克斯和佩内洛普·克里尔沃特会在那里与他们会面,并指导他们进行演习。唐克斯正在努力晋升到傲罗部门,而沃灵顿则在对角巷的咿啦猫头鹰商店工作,负责清理笼子和管理收银台。佩内洛普非常开心,她在麻瓜-巫师公共关系办公室规模虽小但充满热情的卫生分部工作。她完全确信自己正在让世界变得更美好,而且她可能是对的。
(在另一个世界里,当乌姆里奇来到霍格沃茨时,沃灵顿已经留级一年,正在重读七年级。在另一个世界里,沃灵顿的长袍上戴着审判官小队的徽章,在乌姆里奇的办公室里抓到了怒目而视的哈利,晚上安然入睡。
这个沃灵顿在他那间廉价的小公寓里醒来,想知道他的小恶魔们现在到底在干什么。这个沃灵顿醒来时几乎希望赫敏·格兰杰的辅导能力不如她,、他六年级时有一门课没及格。他不喜欢霍格沃茨传出的故事。)
当梦到小天狼星在神秘事务部时,哈利还是去了。他习惯于相信眼前和耳朵里的东西。弗雷德、乔治和李现在和哈利一样爱小天狼星。他们在霍格莫德村外的山洞里偷偷摸摸地度过了好几天,用偷来的食物换取恶作剧的故事。乌姆里奇的情况越来越糟,但韦斯莱双胞胎并没有收拾行李离开。哈利需要中尉和朋友。如果他们让他一个人,他就会恨不得当整个邓布利多军的妈妈,忘了睡觉。
“不管你们去不去,我都会去魔法部,”哈利告诉卡罗双胞胎姐妹。“你们告诉我,如果我要做一些蠢事,要告诉你们。”
“ 我们 告诉过你,这不是一个艰难的选择,”赫斯提亚一边说,一边抽泣着,抓起她的靴子。当他们试图向格里莫广场的小天狼星发送飞路信息失败时,芙罗拉又给沃灵顿的廉价小公寓打了第二个电话。
在这个世界里,就像在另一个世界里一样,小小的金妮·韦斯莱一手牵着卢娜,一手牵着纳威。“关于邓布利多军的传言要么是真的,要么不是真的,”纳威说。
“如果你想要去的话 ,”金妮说,“那你就不能阻止我们。”
“他是我的教父。”
“而你是我们的朋友,”卢娜说。
他们偷偷溜进神秘事务部,拿出魔杖。当第一批食死徒走出来迎接他们时,赫斯提亚正在取笑弗雷德的魔杖形象。(芙罗拉和赫斯提亚是否认出了他们的声音、手或身材,他们没有说。但他们僵住了,即使一切都结束了,哈利也没有问他们。)
在卢娜摔断了脚踝、金妮弄断了卢修斯马尔福的手腕、弗雷德和乔治向食死徒发出咒语和双关语之后,沃灵顿手持凤凰社的旗帜出现了。
曾经,要说服凤凰社的这个毛头小子闯入魔法部需要很长时间。但多年来,莫莉·韦斯莱一直听哈利在早餐桌上讲故事,讲沃灵顿的故事——这个男孩总是安静、可靠地出现在哈利讲故事的背后,把怪物吓跑。
在哈利三年级的整个过程中,卢平都在观察他们,沃灵顿的恼怒让他想起了十六岁时的自己,当时他正盯着小天狼星、彼得和詹姆斯不可救药的滑稽动作。
小天狼星曾在城堡地下的隧道里与沃灵顿对峙,那会沃灵顿的脸和肩膀被柳树打得青一块紫一块。沃灵顿告诉他不要对哈利许下他无法兑现的承诺。
但他做到了。我们都许下过无法实现的承诺。我们承诺留下来,但小天狼星却做不到。
他的表妹贝拉特里克斯在魔法部深处杀死了小天狼星。哈利尖叫起来,但这一次就连蛇怪也帮不上忙。
在哈利作为霍格沃茨学生的第六年,那些哈利曾与思乡之情愉快交谈过的孩子们来和他一起吃午饭。因为帕瓦蒂·帕蒂尔的兔子死了,哈利曾给她送过热巧克力,现在她又给他端来一杯热气腾腾的巧克力。拉文克劳三年级学生在课后带他去天文塔,惊叹宇宙的浩瀚,他们半夜偷偷带他去那里,用十几种语言给它们命名星座,直到他们都累得分不清星星了。
当秋·张给他送来热巧克力时,他们俩都哭了,有时候哭一哭是没事的。
当他迷路时,没有人帮助他。哈利在霍格沃茨是不会迷路的。他不知道怎么才能迷路。下次他打开有求必应屋时,它向他展示了失物屋,里面堆满了垃圾,于是他蜷缩在一张古老的沙发上,睡过了保护神奇生物课。
当他迷路时没有人帮助他,但当他在拉文克劳塔楼做噩梦时,他往往会被入侵者——卢娜·洛夫古德盘腿坐在他的床脚,哼着歌叫醒他。
弗雷德和乔治带他到走廊里策划恶作剧。“为了小天狼星!”他们说道,试图让自己的眼睛闪闪发光,哈利则以自豪又有点惊愕的笔调描写了他们的冒险经历。
那一年有不少精彩的娱乐节目:首先是罗恩·韦斯莱与赫敏·格兰杰之间喧闹而混乱的求爱过程,而背景则是罗恩在魔药学上突然取得了非凡而令人困惑的成就。
看着芙萝拉和赫斯提亚在鼻涕虫俱乐部里变得像上流社会的人一样有趣,坦率地说,也让人感到害怕。哈利既感到自豪,又感到悲伤,好像他几乎不认识她们。不过,之后,赫斯提亚向他展示了她偷偷藏在胸衣里的饼干,芙萝拉咯咯笑个不停,脸都红了。
德拉科·马尔福在学校的角落里闷闷不乐地徘徊,就像蛇怪在寻找人给他讲故事一样。德拉科从来都不是哈利接纳的孩子之一,但哈利一直关注着走进他家门的每个人。当他看到德拉科正要去有求必应屋时,哈利以为德拉科也只是需要一个可以独处的地方。
邓布利多开始叫哈利来告诉他有关魂器的事情。哈利把这件事藏在心里好几个月,一直在反复思考。他先告诉了韦斯莱双胞胎,当时他们正躲避一个因恶作剧而大发雷霆的费尔奇。双胞胎互相看了一眼,然后收起淘气的表情,坐下来认真地听。李那天想做作业(他正在学习算术占卜,这门课很难)。但是他们后来还是告诉了他。
沃灵顿在他们下一次霍格莫德之旅时来拜访,哈利在出发前几周就犹豫不决。沃灵顿和卡罗双胞胎曾经是斯莱特林,不过他们担心的和斯莱特林无关,和哈利要去摧毁的黑魔王的灵魂碎片有关。
沃灵顿只是担心。哈利的牙齿会一直有缝隙,需要别人帮他倒果汁。沃灵顿知道现在情况并非如此, 他知道 这一点,但他还是会因为担心而失眠。
尽管如此,哈利还是拉着芙萝拉和赫斯提亚出去和沃灵顿喝黄油啤酒,并祝贺他晋升为猫头鹰商店的轮班经理。哈利把他们赶到尖叫棚屋仍然矗立的荒山上,告诉了他们一切。
“冈特一家?”赫斯提亚脸色苍白,假装不觉得。“我想我们是亲戚。”她漫不经心地挥了挥手,于是哈利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
“在你做任何 蠢事之前,”沃灵顿说。“你先叫我们,好吗?”
“或者任何聪明的人,”芙萝拉说道。她握住赫斯提亚的另一只手。
但哈利做的下一件蠢事是在大人的监督下,所以他没有叫任何人。他和邓布利多找到了假挂坠盒,然后回家了。德拉科·马尔福让食死徒从哈利的失物屋进来,但没能杀死邓布利多。斯内普介入了。
哈利没有在草坪上追赶斯内普。他没有对他大喊“ 胆小鬼!” 因为他不指望斯内普会在意。他只是拔出魔杖,找到他的军队,开始清理他的城堡里的老鼠。
当所有食死徒都完蛋以后,人群涌到院子里去瞻仰邓布利多的尸体。哈利知道他应该去那里,看看谁在哭泣,谁在震惊,谁需要茶、毯子或巧克力——但他却爬到密室里,蜷缩在蛇怪身边,睡着了。
暑假的第一周,哈利一直躲在天文塔里。莫莉·韦斯莱想带他回陋居,但他却默默地拒绝了。“至少从塔上下来吧 , ”莫莉说,哈利眨眨眼,点点头。
“我想我看到了我需要看到的一切。”他花了一周时间从鸟瞰视角研究霍格沃茨,制定作战计划。与李下棋、与格雷女士猜谜以及恶作剧计划出人意料地为游击战略做好了准备。
七年级时,哈利没有离开过城堡。这是他的领地,他比任何人都更懂得如何保卫它。他躲在自己的房间里,躲在走廊里,躲在有求必应屋里,收留任何来找他的人。
弗雷德、乔治和李开始用假名进行无线电广播,协调反抗行动。哈利将自己对魂器以及那些口口相传的事物的了解传授给值得信赖的团队。他们不想让伏地魔知道。弗雷德、乔治和唐克斯从古灵阁拿走了金杯。李·乔丹和安东尼·戈德斯坦闯入魔法部拿走了挂坠盒,然后他们回到了家。
沃灵顿申请了霍格沃茨的教师助理工作——他们检查了他的成绩,并指派他去图书馆帮忙整理书籍。“你 认为 他知道字母表,对吧?”阿莱克托·卡罗问她的哥哥阿米库斯。
阿米库斯耸耸肩。“他是我们中的一员,这就足够了。”卡罗姐弟刚刚开始管理学校事务,对教育方面的事情不太感兴趣。
不过,这里还有另外两个卡罗家的姐妹——邓布利多去年去世后,赫斯提亚就一直没通过期末考试。“也许是急着庆祝胜利的太早了,”当麦格把她叫到办公室谈论这件事时,她笑着说。“哦,不。我想我明年得重修这些课程了。”
“赫斯提亚,”麦格教授说道,她见过这个女孩面朝乌姆里奇,擦去妹妹的眼泪,哈利笑得前仰后合。“明年这里会是地狱,除非今年夏天出现奇迹。”
“你会离开吗?”
“当然不是。这里有孩子。”
赫斯提亚冷笑道:“如果格兰芬多都会离开,那我才要呆在这呢。”
“注意你的语言,卡罗小姐。我不确定你是否听清楚了分院帽的歌。”
“我觉得你们只在意那四分之一。”赫斯提亚抓起书包。“明年见,教授。”
芙萝拉受雇在庞弗雷夫人阴暗的医务室帮忙。赫斯提亚重修七年级的课程,与她的姑姑和姑父争吵,并遭到诅咒。金妮一直担任赫斯提亚的替补,直到她被迫躲藏起来。佩内洛普·克里尔沃特离开了她珍爱的卫生办公室,签约担任沃灵顿被拒绝的助教职位。
“其他老师过来吧,”沃灵顿对图书馆学习小组说,“你们假装我很可怕,好吗?你们有人能按时哭吗?”一个留着金色辫子的小女孩举起了手。“太好了。”他给他们上了防御课和治疗课,给他们一个可以安全睡觉的地方。当情况变得糟糕时,他会把最需要帮助的人带到哈利身边。
为了找到最后一个魂器,哈利问了他认识的最聪明的人——住在拉文克劳塔楼的沉默寡言的幽灵。她比他见过的任何时候都狡猾,于是他逼迫她,像赫斯提亚一样残忍,像莫莉·韦斯莱一样坚定,灰衣女士告诉了他关于丢失的冠冕的事情。
哈利知道该怎么处理霍格沃茨丢失的东西。他叫弗雷德和乔治把杯子拿进来,从房间里拿出冠冕,把它们和挂坠盒拿下来给蛇怪咬。
伏地魔感到自己的生命正在枯萎,于是他聚集了自己的军队。哈利看着在有求必应屋里睡觉的孩子们,提醒自己他并没有要求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来这里。
迪安和西马斯·芬尼根蜷缩在一起,悄悄地将自己置于挤在一起的克里维兄弟和世界其余部分之间。安东尼·戈德斯坦几乎连一缕头发都没有,他的其余部分都藏在毯子里。赫敏·格兰杰趴在一本打开的书上睡着了,罗恩悄悄地把书拿走,换成枕头。
达芙妮·格林格拉斯是芙罗拉在一年级时收留的,她身边有一群获救的一年级斯莱特林学生在睡觉。赫斯提亚拒绝离开开放的走廊。“我比这里的任何人都安全,”当哈利给她的伤口上药膏时,赫斯提亚说道。“有些孩子需要有人在外面保护。我想那个人一定是我。”
纳威和罗恩是另外两个醒着的人,他们俯身看着哈利分心的城堡地图的另一半。“我们应该在这里放一个补给品储藏室,”纳威说。“在这里、这里和这里放一个战地医疗包。”他触碰过的每一个地方都留下了闪亮的光点。哈利揉了揉眼睛,俯身向前看。
“我们知道你们把他藏起来了,”第二天早上阿莱克托·卡罗说。“只要你们把哈利·波特交给我们,黑魔王就会保证你们的安全。”
一个名叫潘西的惊恐少女正要说投降,但站起来的却是芙罗拉·卡罗。她已经不再是小姑娘了。“你不能碰他,阿姨。”
“为什么不呢?”阿莱克托凝视着说道。
“因为我们不会让你这么做。”
战斗在大厅里爆发,但战火却席卷了城堡的各个角落。
食死徒和凤凰社在礼堂发生冲突。孩子们在走廊、教室、楼梯间与成年人打斗。
秋·张躲在壁龛里躲避昏迷魔咒,她曾经在那里和塞德里克·迪戈里进行交流。芙罗拉·卡罗能挡住魔杖发出的咒语,因为她熟记魔杖的芯和长度。佩内洛普·克里尔沃特在第一堂占卜课上笑得前仰后合,她与拉文德·布朗并肩作战。弗雷德·韦斯莱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嘲笑他哥哥珀西的笑话。
在主庭院里,纳吉尼绕着伏地魔的脚踝转圈,发出嘶嘶声。哈利叫道,密室里的蛇怪从舒适的午睡中站了起来。
蛇怪不敢用眼睛,因为害怕伤害哈利的人,但它用尖牙和庞大的身躯撕碎了食死徒的队伍。这里有两个混血男孩在战斗,两个斯莱特林的继承人都把霍格沃茨称为家。有了哈利,他的军队又跳回战场,在他们现在流血的土地上施放他们学到的咒语。他一边有赫斯提亚在看着,另一边有李·乔丹在看着,这是他所知道的最无敌的感觉。
伏地魔的军队撤退了,在蛇雷鸣般的嘶嘶声中畏缩不已,但当最后一支军队消失在拐弯处时,蛇怪却蜷缩起来。
蛇怪的皮肤曾经光滑、碧绿,六岁时哈利曾躺在上面美美地睡了一觉,在黑暗中感到很安全。现在,蛇怪的皮肤变得灰白、干燥,布满血迹。食死徒的咒语中有一些反弹到了蛇怪的皮上,但不是全部。蛇怪喘息着,哈利跪在它紧闭的大眼睛旁,呼唤海格、弗立维、查理、庞弗雷,或者其他人来帮忙。 你做得很好,你做得太好了,他低声说,哭了起来。 谢谢你。
当蛇怪发出最后一声嘎嘎声时,哈利站了起来。庭院一片寂静。尘埃落定;食死徒们已经离开了,但他们还会回来的。他们会回来的,但至少现在,他们已经离开了。
哈利回到大厅,仍然在擦脸,看到乔治站在弗雷德的尸体旁。莫莉·韦斯莱,她每次想把面包热好当早餐时都会烤焦,但煎鸡蛋却很完美,她哭得如此伤心,哈利几乎不能确定她怎么还能站得直直的。
赫斯提亚撞到了哈利的背上,哈利僵在壁炉架上,不想再靠近那个现实一步。如果他迈出一步,即使是在这里,即使是现在,楼梯也不会升起接住他。
赫斯提亚的呼吸在哈利耳边哽住了。乔治的脸和弗雷德的脸很像,只不过弗雷德盯着天花板,而乔治则低头看着他,身体越来越蜷缩,他把自己揉起来。
“芙萝拉,”赫斯提亚喘息着说。“芙萝拉?”她从哈利身边挤过去。她的脸看起来很像芙萝拉,只是她的脸比芙萝拉圆一点,下巴上有一道疤痕,而赫斯提亚没有,但他们最喜欢的笑容是一样的。“芙萝拉!你在哪儿?”她穿过人群,经过治疗师和担架,声音高亢而细嫩。珀西·韦斯莱抬起头,走出来抓住她的肩膀,把她指向墙边,芙萝拉坐在那里,闭着眼睛,呼吸着。
赫斯提亚飞过地板,跪倒在地,颤抖的双臂环抱着她。芙萝拉紧紧地抱住她。很难分辨她们两人何时结束,何时开始。
哈利站在那里看着,双手也颤抖着,抱在手肘上。伏地魔已经下了最后通牒:整个霍格沃茨或者一个哈利。“你敢,”赫斯提亚当时对他嘶嘶地说,但现在赫斯提亚就在那里,抱着她的小妹妹,浑身发抖。弗雷德冰冷地躺在地板上,他的哥哥也在发抖。唐克斯和卢平冰冷地躺在同一块大厅地板上,手几乎碰到一起,曾经唐克斯把鼻子变成了各种各样的东西,试图逗孩子们笑。哈利把胳膊夹得更紧了。
这是他的家,他的家人。这是他的学校。
哈利把魔杖放进了后面的口袋,没有再拿出来的想法,然后走向了森林。
自从他整个童年时代起,森林就一直是他的禁地。现在可能仍然是禁地——他记得沃灵顿俯下身子,比现在要俯下身子得多得多,他告诉哈利夏天要好好照顾自己。哈利紧闭双眼。太糟糕了。但是哈利有工作要做。
邓布利多在遗嘱中把金色飞贼和复活石留给了他。哈利在手掌中翻转了三次。他不能在城堡里说再见,因为他们会阻止他,但他可以在现在说这些。
“妈妈,”当莉莉闪现时,他说道。他没有跑过去拥抱她,只是因为他很确定如果他穿过她,他就会一直哭泣。
“我的哈利,”她说。“你真勇敢。”
“实际上,我是个拉文克劳,”他说,她笑了。他以前唯一听到过她的声音就是她的恳求和尖叫。他把笑声埋在心里,紧紧地抱着它。
他转向周围闪闪发光的人群。詹姆·波特在眼镜后面对他微笑。小天狼星干净整洁,胡子修剪整齐,不再那么憔悴。卢平微笑着说:“你继承了鲁莽的勇敢,其中蕴含着一些智慧,这没什么不对。”
“是的,我很抱歉,”詹姆斯说,莉莉用手肘撞了他一下。
但笑声却被一个年轻人的喉咙堵住了——不,不是年轻人。弗雷德·韦斯莱去世时的年龄和莉莉和詹姆斯一样。哈利抱住自己,转过身。
“弗雷德” 哈利说。
弗雷德耸耸肩。“你知道的,做煎蛋卷的时候,总是做不成,除非总要弄碎几个——”
“你敢 ,” 哈利说,“你敢。”
弗雷德笑了,他的表情几乎和赫斯提亚的手一样颤抖。“我一直有点疯狂,不是吗?”
哈利擦了擦眼睛。“是的,爸爸,爸爸,”他转身对詹姆斯说。
小天狼星靠在詹姆的肩膀上对他微笑,哈利急促而绝望地喘息着,试图把这一切都压下去。“爸爸,这是弗雷德。问问小天狼星关于他的事情。你会玩得很开心的,好吗?他是你喜欢的那一类人。或者至少每个人都这么告诉我。”哈利再次擦了一下眼睛,整个世界都变得模糊了。“他是我喜欢的那一类人 , 好吗?弗雷德是我的朋友,我不能——所以你们都好好照顾他,好吗?拜托。”
“我们当然会的,”唐克斯说,她的善良和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里一样粗犷和随和。哈利倒吸了一口凉气,仿佛他又回到了六岁,在她告诉他发生在他父母身上的事后哭了起来——这件事发生在他们身上,现在又发生在唐克斯身上,还有卢平、小天狼星和弗雷德身上——
空地一片漆黑。他们的身影虚无缥缈,褪色,半透明,哈利站在空地上自言自语。他之所以能看出弗雷德的头发是韦斯莱家的鲜红色,是因为他知道。他几乎一生都在慵懒的夏日清晨醒来,看到六个或更多的红头发人围着早餐桌,而莫莉则把面包烤焦了。
哈利站在一片空地上,他想我一点也不孤单,他自言自语——这些都是构成自我的东西:莉莉用和哈利一模一样的眼睛看着哈利的每一寸,弗雷德直到现在还露出笑容,哈利很清楚唐克斯笨拙的温暖是什么样子。他身后有一座城堡,造就了这个男孩。他身后有一座城堡,里面住满了教他如何做人的人。
他告诉他们:“我要去结束这一切。”
“我们知道,”莱姆斯说。唐克斯靠在他身上。
“你也总是有点疯狂,”弗雷德补充道。
哈利把石头扔到森林的地面上,然后继续往前走。
他死在了那片禁地上,甚至没有拔出魔杖。这个男孩是由智慧的人抚养长大的,但他也是由勇敢、忠诚、善良的人抚养长大的,他是由那些结交了真正朋友的人抚养长大的。
他站在寒冷中,双手颤抖,因为勇敢就是当你的手颤抖得无法握住东西时你所做的一切。他的手颤抖着,但真正的友谊是你在最黑暗的日子里所做的一切。有时智慧就是知道有些事情值得你为之献出生命。
天色昏暗。哈利死了,然后他醒来,发现脸颊躺在冰冷的覆盖物里。
哈利在霍格沃茨庭院里从海格的怀里掉了下来。纳威·隆巴顿从帽子里拔出一把剑,因为纳威是格兰芬多的继承人。纳威杀死了蛇,十几个咒语向汤姆·里德尔袭来——因为他们都是这个地方的继承人。赫斯提亚尖叫着咒语,卢娜低声念了咒语,汉娜·艾博只是低声念了咒语,但伏地魔像一个干瘪的壳一样倒在地上。
接下来他们照顾伤员,他们埋葬了死者。葬礼上,秋·张一直在哭泣,靠在卢娜的肩膀上,金妮·韦斯莱也是如此。乔治哭得稀里哗啦,靠在父亲的肩膀上,没有与任何人对视。
然后哈利爬下密室。密室空无一物,空间广阔,回音不断。他清了清嗓子。当你面前有一条蛇时,说蛇佬腔最容易,但密室里空无一物。 再见,他说。然后,他又说了一遍“再见”,因为他留在身后的不仅仅是蛇怪。
他又爬上旧石滑梯,用咒语拖着自己往上爬。当他爬到顶部并爬出来时,他向桃金娘打了招呼,然后去找沃灵顿。他们默默地坐在海格小屋后面的菜园里,看着城堡在他们面前耸立。
“我听说外面还有更广阔的世界,”哈利最终说道。
“如果你认为我会让你一个人在陌生的街道上流浪,”沃灵顿说。“在你离开我就死了一会后 ——”
哈利抬头对他微笑,连一颗牙缝都没露出来。“我回来了,”他说。
出发时,哈利在霍格沃茨的院子边上站了好一会儿,才跨过边界。他不得不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迈出这一步时,脚不会踩到坟墓的泥土和干草。当他的鞋子踩下来时,他踩到的只是他一生中踩进城堡的软泥,只是离家更远了一点。每走一步,距离就更远一点。
哈利没有回霍格沃茨,除非去拜访幽灵。他和沃灵顿以及在丽痕书店工作的张秋在对角巷附近租了一套公寓。这套公寓比哈利作为魔法部付费顾问/公关代表所能负担的价格还要破旧一点,但沃灵顿有时晚上会从商店带小猫回家。地邓布利多军的成员进进出出。汉娜·艾博从利基酒吧带来了黄油啤酒。金妮带着巨大的文件夹过来,并征召哈利加入她的倡议,以改善巫师早期教育和保护未成年人的立法。
他的假期就像一场奇妙的谈判——莫莉·韦斯莱想确保他不会挨饿;泰迪·卢平想爬到他教父身上,用五颜六色的方式模仿着他身上的伤疤;沃灵顿的妈妈在切斯特的小公寓里总是有一张沙发给他。
芙罗拉和赫斯提亚的父母一直迫不及待地欢迎他们胜利的孩子回家。那年冬天,双胞胎设法从父母的掌控中挣脱出来,赫斯提亚在新家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圣诞派对,邀请函上写着 ‘只允许泥巴种和血统叛徒参加!’ 赫斯提亚发出邀请后,芙罗拉立即发了道歉信。
莫莉·韦斯莱为沃灵顿制作韦斯莱毛衣所用的纱线是其他人的两倍之多。当他带着一大箱深绿色针织物过来吃晚饭时,她笑得合不拢嘴,把衣服都塞满了他的篮子。赫斯提亚把韦斯莱夫人拉到一边,这是她第一次看到莫莉开始为她量尺寸。“嘿,你觉得毛衣裙怎么样?”她建议道。
哈利的公寓里时常人满为患。赫敏把他们的厨房桌子堆满了文件,双手插在桌子上,头发都散得乱七八糟。罗恩为她和从书店回家晚了的秋泡了茶。赫斯提亚想让珀西脸红,但大部分时候只是逗得卢娜大笑。李和乔治炫耀(并试验)了他们最新的恶作剧玩具和道具,一度让整个公寓都烟雾缭绕——沃灵顿皱着眉头看着他们,直到他们把墙上的每一处烟迹都擦干净。
哈利通常会和金妮一起坐在客厅的一角,他们的肩膀有时候会碰在一起,他们的手上往往沾满了墨水,在最新的请愿书和报告上做着标记。他俯身看着文件,就像他曾经在有求必应屋里俯身看着战争地图,或者在三年级时俯身看着每季度想家的孩子名单一样。当他抬头看着挤满了人、嗡嗡作响的房间,看着他们大声的说话声和挥舞的手时,他想起自己并没有要求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来这里。
但他们来了。哈利听着这些声音,又低下头继续工作。几个小时后,当沃灵顿把他哄上床时,他睡得很香很香。
当哈利列出霍格沃茨想家的孩子名单时,他并没有把名单交给斯内普或邓布利多。他当时认为,他们在玩更大的游戏——拯救世界,欺骗邪恶,让邪恶的人相信他们。他们没有时间让孩子们在晚上尽可能安静地哭着入睡。
但如今,哈利已经玩了更大的游戏,在其他人的战争中战斗并牺牲。他把他的学校变成了战场,组建了一支由孩子组成的军队——仅此而已。这是一场战争,但归根结底它仍然是一所学校。这是一场战争,但它是与孩子们一起进行的,无论他们长得多高,他们都是孩子。没有什么比这多的了。
这总归是一场战争——一个孩子,孤独。一个女孩蜷缩在医务室里,感到害怕。一只手向陌生人伸出。一个男孩在森林里自言自语,在决定他想成为谁。
你可能需要知道的hp世界观小常识①
七年混圈含泪总结,从贴○到老福这世界仍然是一个巨大的玛丽苏(微笑)
事先叠甲:本文仅科普且毫无专业性可言,目的是为想要创作出正常、鲜活、立体的hp世界观oc的朋友们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与避雷,杠就是你对,请勿代号入座
1.“神圣二十八族”并不具备任何神圣性
所谓的神圣二十八族仅是“家族家谱上从未出现麻瓜”的28个家族。并且根据罗琳的描述,这28个家族也只有极少一部分会极端排斥与混血统巫师结婚。那么为了保持巫师血统的“纯正性”,办法只有这些纯血家族的内部联姻,这种做法本身就是狭隘和封闭的,只会使得家族人丁愈发凋零,而随着纯血家族的日渐稀少,联姻就不可避免地变成“近亲结婚”。经常看百年孤独......
七年混圈含泪总结,从贴○到老福这世界仍然是一个巨大的玛丽苏(微笑)
事先叠甲:本文仅科普且毫无专业性可言,目的是为想要创作出正常、鲜活、立体的hp世界观oc的朋友们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与避雷,杠就是你对,请勿代号入座
1.“神圣二十八族”并不具备任何神圣性
所谓的神圣二十八族仅是“家族家谱上从未出现麻瓜”的28个家族。并且根据罗琳的描述,这28个家族也只有极少一部分会极端排斥与混血统巫师结婚。那么为了保持巫师血统的“纯正性”,办法只有这些纯血家族的内部联姻,这种做法本身就是狭隘和封闭的,只会使得家族人丁愈发凋零,而随着纯血家族的日渐稀少,联姻就不可避免地变成“近亲结婚”。经常看百年孤独或是关注欧洲哈布斯堡王朝的朋友们都知道,近亲结婚会带来遗传病高发、胎儿流产早夭、后代畸形、低智低能等种种后果,这也解释了为什么那些狂热的纯血家族成员(如莱斯特兰奇和布莱克)(不包括小天狼星)总是疯疯癫癫、精神不正常的样子。
由此可见,“神圣”的二十八族本身就是极端纯血论巫师的自我狂欢,没有任何正当的神圣性可言,而七本《哈利波特》的一大主旨就是抵抗和反对这种偏执狭隘的血统歧视。所以,按正常情况来说,能天天把“纯血至上”“纯血荣耀”挂在嘴边的巫师,长大了要么去跟随格林德沃要么去亲老伏袍子,后者下场一般不是特别好,建议各位老师们捏娃时注意这点,不要让娃误入歧途哦~
2.巫师界没有贵族
关于这一点网友们从16年解释到24年,不会真的有人还不知道魔法界没有所谓“贵族”吧!不会吧不会吧!
❤️麻瓜历史小课堂时间:
欧洲“贵族”的起源最早可以追溯到五世纪,即中世纪前期,由古罗马贵族演变而来,十二、十三世纪后,原有贵族与骑士阶层融合,才形成了现代意义上的贵族等级。此时欧洲的封建王权处于上升期,国王们为了巩固自身统治,用各种手段册封或封赏贵族,将封闭的权贵阶级尽数笼络至王权的控制之下。中世纪贵族必须由麻瓜国王进行册封并受封邑,获得王权(偶尔也有基督教权)的承认,并且必须要为国王提供服务。
找到华点了没?必须由麻瓜国王册封!
也就是说所谓“贵族”就是麻瓜的玩意儿,中世纪巫师们基本上是一个生活在大森林与自然为伴的淳朴状态,躲麻瓜还来不及,何谈“巫师贵族”一说呢?
到了近代,西方社会经过资/产/阶/级/革/命之后建立代议制,“贵族”也就是麻瓜特权阶级的地位略有下降,此时(其实在中世纪后期就开始了)贵族头衔已经可以通过金钱获取,神圣性也大幅削弱,比如英国,买卖爵位的产业从十八世纪就出现了。所以,这时“与麻瓜世界交流密切”同时“手头有大笔财富”的巫师们,就可以花钱向麻瓜爵爷们购买一个“贵族”头衔。
继续发现华点!其一,巫师必须有钱;其二,与麻瓜交流密切。
有钱其实不算什么,原著马尔福家族就肉眼可见地有钱,但纯血家族并不都有雄厚的经济实力,比如韦斯莱家族就在“神圣二十八族”榜上但经济条件堪忧,更不要说作为斯莱特林后裔的冈特家族,末代全家沦为流浪汉。
所以,纯血≠有钱
而和麻瓜交流密切就更搞笑了,如果你是一个唯纯血论的极端分子,你会稀罕麻瓜“肮脏的”贵族头衔吗?
所以,纯血≠贵族。
在此点名把布莱克、格林格拉斯、莱斯特兰奇等纯血姓氏写成高高在上掌握巫师界生死的特权贵族的设定,实在是太若智了。
但没有马尔福,因为马尔福家是真·贵族。
热知识:马尔福家族祖先在十一世纪与征服者威廉一同来到英国,由于不可告人的贡献(用魔法帮助威廉大帝)而取得封地和爵位,此后十个世纪后代一直在封地上的马尔福庄园生活,家族的十六世纪家主卢修斯一世还追求过女王伊丽莎白一世。
也就是说马尔福家族是真正的麻瓜世界的特权阶层,“贵族老爷”。
小编对马尔福家族一边吃着麻瓜特权的红利一边教育子孙麻瓜如蝼蚁的行为不作过多评价,d的都d(微笑)
所以总结来了:巫师界没有贵族概念,纯血不都是有钱人,马尔福家族这种是英国乃至整个魔法界少中之少的个例,老师们不要犯低级错误哦~
今天的科普就到这里,有没有第二集小编也不知道,或许等小编再看几个离谱设定气血上脑就会怒而更新,请持续关注小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