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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息素:昂列和茉莉花

这对是真适合先婚后爱

1.

南京刚落了一场雨，窗外法桐树的枝丫略显萧条，栏栅花圃里没有一枝花，积水顺着红墙一点一点往下淌，竟也溢出了一丝与冬日不太搭的茉莉香。

这里是做信息素登记的民政楼，年关将至，月前最后一批被国家分配进ao系统的适龄男女已经完成了登记，这个时间段来的人不多，大都是发育迟缓的人群。

做信息素提取的小护士是个bata，她的手很稳，利索地做完一切，才回过头，打量起了在旁边留座观察的先生。

他看起来大抵二十五六岁的样子，穿一身笔挺的西服，外套搭在手臂上，方才落针的颈后还蒙着一片纱布，他一只手捂着，挽起的袖口露出一节白皙的腕子，眉眼在灯光下盈盈润润的，是一个漂亮的omega。

空气中漂浮起一缕茉莉香，很清淡，仿佛被昨晚的一场大雨稀释过。

“他这样的，也需要系统分配吗。”小护士怔怔道。她嗅不到信息素的味道，只是单纯觉得，这人长得实在好看，来这里做登记的都是到了适龄年龄没有婚配的Alpha和omega，他看起来不像。

陈一鸣，三十一岁，延迟分化。

医生看了眼资料，三十一岁才分化成omega，这非常少见，也就是说他当了三十年bata，到现在没有结婚，被国家强制分配了，这种情况很难确定他有没有基础疾病，或是信息素缺失综合征。医生直言不讳，给他开了一份体检单，遗憾道:“你的匹配成功率可能会很低。”

他看起来并没有很失望，垂眸看着手上那张检测报告，极轻地舒了口气，问了查询匹配结果的时间，便匆匆离开了。

2.

“刘总，你好。”陈一鸣利索地赶往下一场应酬，在一家转角的咖啡馆点了杯青柠水，杯盏三次见底后终于等到了应邀之人，对面人看起来面色不耐，一双眼睛在他身上游走一遍，才慢慢坐定在他对面。

“我叫陈一鸣，我这次来是为王总做代理的。”他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叠资料:“三年前，您的公司需要融资，天曳借出了50万的贷款。”

“王总？哪个王总啊。”对面人言语里有了讥讽的意味:“你是说那个经济犯吗？”

他认识陈一鸣，之前和王子茹做生意，她身边总跟着一位特助，长相实在打眼，他是记得的，如今王子茹墙倒众人推，这人居然还锲而不舍地替她擦屁股，说好听点是个情种，说不好听了，就是愚蠢。

名利场可不兴讲感情。

陈一鸣顿了顿，唇瓣微抿，很快又重新弯起唇角，礼数周到地点了点头:“对，是我没说清楚，我是替王子茹女士来清算债务的。”

“你要多少钱？”刘总开门见山。

“不是我要。”陈一鸣摇摇头，礼貌道:“资料显示您欠天曳集团50万的投资款。”

“50万？”对面人乐了，脸上横肉动了动，眼睛往陈一鸣的颈后扫荡:“可以啊，你陪我一晚，我考虑考虑。”

陈一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在分化之前，他很少在人嘴里听到“陪”这个字，普通bata离风月场总是远一些的，现在不一样了，对面人语气满是嘲弄，翘首以盼地等着他的反应。

陈一鸣头微微一偏，笑了，似是觉得荒谬。

刘总以为他是妥协的意思，直接上手去摸他的脸，还没碰到就被陈一鸣一拳抡到地上，他垂眸，看着匍匐在地的人，忍着恶心说了一句:“请您自重。”

陈一鸣拧起公文包往外走，身后人嘴巴没停，大都是些威胁的话，说他会死得很惨，要他等着，陈一鸣自嘲般笑了笑，没有什么能比现在更糟糕了吧。

他身上属于自己的全部存款只有两千块钱，其余的都是为王子茹做保释的钱，欠了三个月房贷，银行一直在催，花五块钱买了一袋鸽子食，在人民广场喂鸽子。

早冬的日光不烫人，穿过横斜的梧桐枝丫流泻而下，他才察觉自己的指节破皮了，刚刚下手是有点重哈。他低头抠弄自己的手指，还是太冲动，要是好好说，好好说，和他那种人怎么好好说！！

陈一鸣近几个月才感受到周围人不同寻常的目光与攻击性极强的注视。

年轻漂亮的未婚omega总是引人注目，他以前还会和雷浩文他们去喝酒，上周在酒吧被一个喝醉的Alpha恶意撕了抑制贴后就不常去了，陈一鸣是延迟分化，普通人成年就已经分化成功了，偏偏他，到了三十岁才生成腺体，没有情期，闻不到味道，尽管如此，他仍要被强制匹配。

简直强盗逻辑，陈一鸣抬腿把脚边一颗石子踢出去很远。

他越想越生气，用力往梧桐阴里踢了好几颗，石子笃笃落地，传来一段绵长的鸣笛声，风吹树颤，鸟雀惊飞。

完了，闯祸了。

小石头砸到了一辆车。

陈一鸣垂头丧气地走过去，他没了精神气，精心打理的发型被风吹得缭乱，整个人焉得不行，看到停在林阴道上的车，眼眸微睁，闯大祸了。

那是一辆宾利，还是军区的车。

驾驶位的车窗已经摇下一截，显然是刚刚已经下车检查过了，遥遥望去，那人穿一身西服，气度不凡，一看就不好惹。

“对不起，是我刚刚不小心扔的石子。”陈一鸣上前道歉。

驾驶座的西服男愣了愣。

陈一鸣继续道:“车子有损坏吗？”

西服男还是没有说话，陈一鸣偏头，看到引擎盖上有一条指甲盖大小的划痕，感觉呼吸一窒。

“没有。”

这不是西服男在说话，貌似是后座的人，隔着车帘看不清脸，声音很冷，几乎不容置喙。

“可是……”陈一鸣看着那道划痕，内心有点纠结，对方甚至没有给他继续说话的机会。

“开车。”依然是命令。

西服男很恭敬地应了一声:“是，少将。”

然后陈一鸣站在原地，吃了一嘴的车尾气。

陈一鸣:……

3.

陈一鸣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在鉴定中心登记的信息会有结果，毕竟匹配成功率低是他近期收到唯一的好消息。

“恭喜你啊。”匹配中心的工作人员给他道贺:“您和未来伴侣的匹配度高达98％，结婚，蜜月，生子都能享受国家提供的津贴补助。”

陈一鸣笑不出来，他甚至没搞清楚状况。

“请问，我可以拒绝吗？”

工作人员:“理由。”

“我……我有伴侣了。”

有伴侣还来登记？工作人员有点诧异。

“刚离婚？”

陈一鸣摇头。

“丧偶？”

“不是。”

“陈先生，我们匹配中心是国家机构，为了保障ao的优质基因，按照相关法律规定，成年的Alpha和omega在满30岁未自由婚配就要录入系统，您已经三十一岁了。”工作人员给他科普道。

“她在监狱里。”陈一鸣认真回答，他眼睛很大，说话的时候睫毛微颤，有点急切:“近……近几年可能出不来，你们能不能通融通融，等她出狱了，我说不定就能结婚。”

“陈先生，您是在和我开玩笑吗？”

不出所料地被强制婚配了。

陈一鸣两手空空地离开匹配中心，他甚至连对方的基本资料都没拿到，说是还需要Alpha那边进行确认。

“结婚？”雷浩文惊得嗓门都大了不少:“一鸣，你不为你的王总守节了？”

陈一鸣咬着吸管白了他一眼:“什么叫守节啊，我答应她的，我会等她出来。”

他不喜欢雷浩文把他和王子茹归结成这样的关系，如果说是爱，责任更多，如果说完全不爱，也说不上，她也曾给予过一段美好的时光。陈一鸣评判不好自己对她感情，便只能以自己的方式去补偿。

“那你现在咋办？国家分配的对象，可不好反抗啊。”

“我一身债务，腺体发育还不好，对方指不定看不上我呢。”陈一鸣给自己找安慰。

“匹配度百分之98是什么概念啊。”雷浩文摇头啧啧:“诶，对了，那人长啥样？”

陈一鸣想了想，他有在屏幕看到对方的简单信息，证件照上的人穿儒雅的白袍，带一副眼镜，看起来像个老师，气质很温和，应该算得上好说话的。

好像叫，林楠笙，三十六岁。

“三十六岁还没结婚？”雷浩文又一个大惊，“不会是有什么隐疾吧。”

“你能不能想人家点好啊。”陈一鸣反手把文件夹拍他脑袋上:“说不定……”说不定他人不错呢，到时候好好商量一下，万一对方也不想被分配，还能做个合约夫夫。

4.

军务局的大楼坐落于南京政府的北区，门口植了一株巨大的海棠树，进门大厅印着为国效力的大字，能进这栋楼办公的都是军区高层，顶楼只有两间办公室，一个是军务局的元帅姜局长的，另一个是情报科的林科长。

室内的阳光很好，台上植了一颗不老松，风吹树动，松针的影子就倒影在白墙上，禅意渐起。

“将你一军。”老头手一抬，吃掉了对面棋子，一局棋便走向了尾声。

“是我输了，老师。”林楠笙恭敬道。

姜局长看着他笑，喝了口茶，才慢慢道:“楠笙，你的心思不在这上面。”

“是，最近遇上了点烦心事。”

“说来听听。”老头依旧笑咪咪的。

姜局长过了年关正正好七十岁，头发几乎全白了，精气神倒还足，林楠笙记得，他五十来岁两鬓就已经是霜白，在战区那会儿是闻风丧胆的常胜将军，如今也是军区最有声望的人，每日却最关心一件事，林楠笙的终身大事。

林楠笙二十六岁就入了他的编队，十年战争下来，也只剩下了一个林楠笙。

“都是些家里的小事。”林楠笙宽慰般笑了笑，反倒关心起了他的身体:“听刘妈说您风湿病又犯了，我找人买了些调理的药材，酒就别再喝了，备了些祛寒的茶，送去了您的府邸。”

“刘妈又和你告状。”老头怪罪起来，好一会儿才重新把话题拉回去:“说说那个小孩吧，什么时候带回来给我瞧瞧。”

姜傅记得林楠笙在战区时，有个妻子，姓蓝，后来无缘无故失踪了，此后五年，林楠笙再未娶妻。如今世道虽然太平了，军区内部依然暗流涌动，老头的意思是让林楠笙接手他的位置，要把自己唯一的外孙女许配给林楠笙，谁知他犟得很，只愿意当个科长，还说自己早就有了爱人，婉拒了姜傅的提议。

“过几天吧，过几天带他一起来拜访。”林楠笙道。

老头有点惊讶，他一直觉着这是林楠笙应付自己的幌子，没想到确有其人。

听他说是个律师，二十五岁的样子，和林楠笙倒也算相配，老头欣慰地点点头，连说了几声好。

5.

林楠笙在咖啡馆等了一下午，并没有见到人，他早前给鉴定中心送了回复，约对方下午两点在康克尔咖啡馆见面，现在已经三点了。

他彻底失去耐心，给赵秘书打了个电话，试图直接查询对方的行踪。

“被绑了？”林楠笙声音很冷静，头一偏觉得有点离谱，随即道:“请刘副科长来我办公室。”

林楠笙开车回了局里，资料科的刘副科长已经候在门口了，他级别比林楠笙低一级，算个副科级，军衔却不在一个层次，看见他进来，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林少将。”

林楠笙下颌一点示意他进来，坐定后开门见山:“这个电气公司的刘总是你什么人？”

“是我弟弟。”他看起来有点惴惴不安，忐忑道:“少将，他是犯什么事了吗？”

“光天化日之下绑人，你可别说后头没你当推手。”语气里隐隐有了审视的意味。

他立马缴械，但仍嘴硬道:“林少将，我真不知道他敢干出这种事，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训他。”

林楠笙的瞳仁很黑，看人的时候像一把刀子，锋利又尖锐:“人呢？”

“我得问一下，我真的不知道啊少将。”刘副科长比他还大上十来岁，这会儿被吓得头都不敢抬。

“我问你人呢？”他抬高了音量。

“在，在加兴酒店。”他终于松口。

林楠笙一巴掌甩得很利落，唇角崩起，送了他六个字:“滚回去等处分。”

这也太倒霉了吧。陈一鸣脑子很乱，他才收到对面确认匹配的消息没多久，约了见面地点，还没来得及赴约，就被刘总算计了一波，陈一鸣把眼睛一闭，心如死灰，他那素未谋面的未婚夫可能就要丧偶了。

陈一鸣被绑在一个房子里，眼睛蒙了布条，只能凭借触感掂了掂，有点软，大抵是一张床。这禽兽还是准备潜他啊！

他开始仔细回忆些细节，劫走自己的那辆车有点眼熟，想来刘总一个商人哪有这么大本事，光天化日之下绑人。陈一鸣心下一惊，车是黑色的，车尾有……军部的标志。

是军区的车，难道是那天梧桐道上那个没礼貌的军官？陈一鸣顿时感觉背脊起了一层冷汗。

等了一会儿，有人进来捏着他的嘴给他灌药，陈一鸣一边干呕一边往床边挪，是诱导发情的药物，陈一鸣的腺体没有反应，药对他失效了，但身体腾升的情热难以缓解，他毕竟也是一个成年人，浑身烫得要命，头越来越混沌，直至失去意识。

林楠笙打开房门，里面空无一人，被子乱糟糟，他眉头轻皱，嗅到了空气中漂浮着馥郁的茉莉香，信息素的味道很浓，勾得他的腺体微微发烫，他一步一步往里走，确定陈一鸣并没有离开房间。把被子掀开，没有人，厕所浴室都没有人，直到打开商务房的衣柜，看到陈一鸣蜷缩在里面，他是故意要藏起来。

他的脸红扑扑的，应该是被人灌了药，一身西服穿得严严实实，手脚都被捆着，眼睛还蒙着布，也不知道是怎么爬进来的，一米八的大个把自己蜷成一团，可怜极了。

林楠笙伸出一只手指，戳了戳他的脸，他偏头去躲，确定人还活着，林楠笙给他手脚松绑，正欲把人抱出来，对方抬手就在他脸上呼了一巴掌，清脆的，响亮的。

带着几个警卫员冲进来的赵秘书惊得下巴都要掉了，站在原地进退两难，欲语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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