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排乙】岩泉同学害你戒色失败
女人看男人的第一眼就看见他的心,可惜岩泉的胸肌在他心外面,这可不能怪你*。
阴差阳错总在露肉的正直Dk×见色起意戒色未遂的肉食Jk。鸡飞狗跳但不够好笑的恋爱喜剧。
“那个时候,我觉得岩泉在故意引诱我。”
“首先,我觉得,岩泉和引诱这两个词,不能这么自然而然地出现在同一个句子里。”
“手臂,胸肌,腰腹,大腿,背脊,”你掰着指头数。“我已经快把他看光了。这不是在刻意钓我,难道是他天性乐善好施吗?”
“展开细说。”亲友毕恭毕敬地给你满上一杯可尔必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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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只是注意到结...
女人看男人的第一眼就看见他的心,可惜岩泉的胸肌在他心外面,这可不能怪你*。
阴差阳错总在露肉的正直Dk×见色起意戒色未遂的肉食Jk。鸡飞狗跳但不够好笑的恋爱喜剧。
“那个时候,我觉得岩泉在故意引诱我。”
“首先,我觉得,岩泉和引诱这两个词,不能这么自然而然地出现在同一个句子里。”
“手臂,胸肌,腰腹,大腿,背脊,”你掰着指头数。“我已经快把他看光了。这不是在刻意钓我,难道是他天性乐善好施吗?”
“展开细说。”亲友毕恭毕敬地给你满上一杯可尔必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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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只是注意到结实的手臂而已。
二年级的第一学期伊始,岩泉便坐在你的左边。不过从国小起,学生座位都安排的是单人单桌。说是邻座,关系也并没有变得亲近起来。对方似乎是那种男子气概十足的硬汉角色,对女孩不说敬而远之,至少也是难以招架。
你不缺朋友,又无意恋爱,暂时没有和男同学搞好关系的诉求。别问,问就是罗曼蒂克小说看得再多,也遭不住女性好友总是遇人不淑。担任心灵树洞的后遗症就是,你看谁都像是虚张声势的广告海报,角落处鬼鬼祟祟地写着商品宣传与实物不符、保留一切解释权。这个男的谎报身高,那个男的接吻前吃了大蒜,还有一个男的是数学小测规避了所有正确答案的笨蛋。
在你们共同努力下,“啊、早安”和“麻烦让一下”构成了二人之间全部的聊天记录。你甚至记不住人家的姓氏,拜托,开学第一天最适合趴着补觉,谁要浪费在听同班同学的自我介绍上呀?
你很快知道了他的名字。
岩泉,这是第二天男孩们在班级里搞掰手腕比赛时,从周围呼喊加油的人口中得知的情报。“像笨蛋一样。”女孩子们看着一本正经地写上了“掰手腕大赛!”的黑板,摇了摇头,纷纷嬉笑着散开了。你打算等一等被拉去开部长会议的亲友,准备凑个热闹好打发时间,于是纡尊降贵地将身体向左扭转45度,准备领教一下百无聊赖的男高中生能整出什么猴戏。
领座把长袖校服卷到肩膀上,衣袖塞进缝隙里固定好,满脸认真地向挑战者伸出右手。手肘轻轻叩在桌面上,上臂比一般人粗壮些,不过并没有你期待的分明的线条。什么嘛、看起来那里也是软绵绵的,你抱起双臂,暗中掐了自己一把,对想象中的触感感到失望。
在一旁担任裁判的同学倒数结束,岩泉怒吼着,把对方的手臂猛地掼向桌面。砰。
某人的手背和课桌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你无暇为他祈祷,只是瞪大了眼睛。你看见岩泉猛地发力,小臂上桡骨和尺骨末端的突起牵引着流畅的线条,往下使劲时,说不出名字的肌腱齐齐绷紧,手臂中间浅浅的阴影勾勒出分明的筋肉。
原本仿佛柔软无害的上臂内侧,现在你知道了,大概是肱二头肌,在用力时会鼓起十分明显的一块,像岩块,像山丘。
可能也像发酵膨胀的白面包,不然无法解释你的嘴巴为什么在分泌唾液。
明明只是流星般仓促地略过视野,却留下一丁点旖旎的余韵。午后阳光照亮了空气中飘散的浮尘,闪着光的,毛茸茸的,在你身边打着转飘落。欢呼和起哄声簇拥着那个正自得微笑的人,你匆忙转过身,心跳比一打男高中生的喧哗更吵闹,只是垂下眼,无意识地用指甲在自己绵软的手臂上比划着一掠而过的风景。
男高中生还是有可取之处的嘛!你心想。真想摸摸看呀,手臂。
机会来得猝不及防。每周都有考察范围高达四本书的国语小测,你写完试题,徒劳地检查一番后就开始走神,等待大脑从难以捉摸的古文单词和语法造成的创伤中艰难自愈。
细微的响声从桌底传来,有什么东西撞在你的鞋子上。你低下头看。是一块再常见不过的百乐橡皮,正面画着一张酷似不二家的吐舌笑脸(๑❛ڡ❛๑)。
还没来得及感慨主人童心未泯,你弯下腰,想要将它归还给它的主人。这时从斜地里杀出一条小麦色的手臂,同样伸直了去够那块滚远了的橡皮。你的手指刹车不及,一把抓住属于异性骨节明显的手腕,指腹陷进柔软的皮肤里,坚硬的关节硌在掌心。你僵在原地。
从左边一声压低音量的感谢。你松开手,在座位上僵硬成一块纪念碑。了不得,这个人难道听见了你的心声吗,是故意的吗!
摸到了,好耶!
稍微有点在意,于是你开始关注起岩泉。
刺头,三白眼,爱皱眉,脸上半永久保持(•᷅ヘ•᷄ )的表情。这不怪他,谁摊上一个嘴巴闲不住爱损人的不省心亲友,保准都会眉头拳头一块长茧。不过,在冬季恋歌动画风靡女性群体*的现在,裴○俊那种花美男角色大概是万千少女的梦,不少同龄异性都在奔赴在修眉的路上、做作地用发胶抓造型。像岩泉这样时常蹙眉、好像总在生气的天然硬汉长相,大概会在高中生涯残忍地被剥夺三年择偶权吧。
他穿着制服的模样也颇有点微妙。决不会扣上校服衬衫顶上两颗纽扣;拽松了领带,让它干瘪地垂在胸前;也不会把衬衫下摆掖进裤腰。袖子通常挽到手肘位置上,好像十分怕热的模样*。常见动作不是双手抱胸,就是单手插兜。
你听说东京的排球豪强有位二传手,神似岩泉的孪生兄弟,人家活成了大家的老婆,岩泉活成了大家的老爸,落差真的很大。
你遗憾地得出观察结论:普通地穿着学校制服、浑身遮得严严实实的时候,岩泉看起来只是个体型瘦高的一般男高中生。平日不刻意发力的话,最多是肩膀能把制服衬衫撑得更笔挺好看一点。好吧,胸前的布料也比旁人显得更局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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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人适合西装,有的人适合水手服,而有的人只适合什么都不穿。”你斩钉截铁地宣告。
“好!支持!建议和岩泉当面说。”
你假装没听见亲友的煽风点火,“夏天一起上游泳课的时候,我有确认过,超级棒。”
“展开细说。”亲友肃然起敬地给你满上一杯可尔必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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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到七月,学校开始安排游泳课。
这段时间,岩泉的社团活动似乎十分忙碌,而课间休息时又从不落单:要么和同班同学热火朝天地讨论假○骑士Decade*的战力排名(呵,特摄厨),要么和隔壁组的好友靠在走廊一侧闲聊,并不幸沦落为一排中凹下去的那个。前拥后簇,吵吵闹闹,保底有个有几分姿色但很是呱噪的朋友环绕。简直无懈可击,无从下手。
你逐渐把袖子下的好风光抛在脑后,倒是和他成为了能多聊两句的普通朋友。并不是说你有什么过人之处,能让不擅长和女性对话的岩泉突破自我。
前面说过,岩泉是不会落单的人,有时收拾东西到一半,会被相熟的同学搭话,不知不觉在闲聊上花掉太多时间。并且他成绩不赖,愿意帮忙,有时会被老师叫去搬运收上去的练习册和试卷。好不容易跑到食堂时,剩下的饭菜无论是种类还是分量都不尽如人意。而你,心无旁骛,下课跑去食堂的模样活像被迁徙的角马群追着撵,抢饭水平在饭量可怜的同龄人中一骑绝尘。
“今天是炒面面包——”
“喔!谢了。”他伸手接住你抛过去的战利品,“还有这个,牛奶。”害怕饮品会磕碰而洒到到处都是,你走近课桌才放下另一样收获。印刷着天真烂漫的长颈鹿和“生牛乳100%”字样的外包装,让岩泉露出被噎住的表情。
“这个我记得是130円,等一下我给你、”
“不用啦,是用之前剩下的钱买的。”
每次岩泉找你帮忙买饭,总是会提前把钱给你。不过你也不是总能凯旋归来,而多余的钱拿着实在是烫手。鬼使神差地,在售货机前伸长脖子半晌的你,最终下定决心,选中了这个。
长高高牛奶。
“感觉岩泉同学好像有点在意身高,所以买了这个。”你看见过他拿到体检报告后揉着海胆脑袋、不甘心地压低声音叫喊:“就差一点!可恶,再多两厘米就好!”因为清楚他很好说话的本性,所以偶尔说些有点冒犯的话也没关系。
“感觉已经超过180cm了吧?对自己真严格呢。” 你拖开椅子坐下,撑着脸看他拆开吸管包装戳破塑封。
“练习赛时意识到,对手伊达工业…噢,就是县内男排四强之一,这两年拦网队员身材高大得不像话,作为王牌的我连180cm都没到*,如果能再长高些就好了。”
岩泉松开吸管,咽下嘴里的牛奶,这样坦诚地回答你了。
“欸,没到吗?”
“嗯,没到。”
你捂着心口倒在桌面。在一众四不舍五必入自己身高的男同学中,诚实是多么罕见的品质!大道至简,重剑无锋,真诚自有其万钧之力,你无法免俗地为一种朴素泪流满面。
岩泉看起来已经习惯身边人突然发病,确认过你突然倒下不是出于哮喘或者癫痫的缘故后,他继续皱着眉头喝牛奶,双颊收紧到凹下去些许的程度。看来真的喝不习惯呢,还是该说喝太多以至于腻味了呢?你问出声。
“并不是不喜欢,有段时间喝太多了有点受不了……如果是咖啡就好了。”
“Aya aya,captain,下次就给你带咖啡。”你双指并拢,在额角划出一个斜向前的弧线,怪里怪气地敬了个礼。
你一直在坚持遵守一种基础的礼仪,就是说话时直视别人的双眼。岩泉的眼睛是橄榄色的,一种不太起眼的发绿的褐色,这时弯了起来,他咧开嘴笑了,“哦!那就拜托你了。”
午后阳光照亮了空气中飘散的浮尘,闪着光的,毛茸茸的,又在你身边打着转飘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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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回神,”亲友夹走了你碗里的叉烧,“不是准备说游泳课的事情吗,快交代。”
对,游泳课。在七月,学校开始安排游泳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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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立学校比公立好在泳池都在室内,无需和落叶,灰尘和昆虫尸体一同在水中沉浮。换衣服时,你光脚站在更衣室湿漉漉的地板上,把昏昏欲睡的下午惊得一哆嗦,终于回过神来,能听见身边难掩兴奋的窃窃私语。
就算是明令禁止自备泳衣、学校提供统一订制,也摁不住青春期怦怦乱跳的心。在下水前,姑且还是要和男生一起列队的,这也就是大家都在期待的亮相环节。而你心无旁骛,忙着和尺码偏小的泳帽搏斗,匆匆走过浸有消毒水的浸脚池,准备缀在队伍后头。
老师抓着塑料板夹,在讲无人关心的注意事项和课程目标。闪烁飘忽的眼神撞在室内墙壁上,到处弹射,大方慷慨地到处抛掷玫瑰色的心思。至于你,接收天线发生故障的绝缘体,依靠刚刚涉水走过的清凉,勉强支撑着自己不当场躺倒瞌睡。你强打精神,张望一圈,感觉即使不多此一举也不会错过任何精彩片段:
一列排开同样款式的泳帽,同样款式及膝长度的泳裤,没有发型,衣着,饰品修饰的青少年身材,大部分乏善可陈,小部分触目惊心。好在日本青少年肥胖率低,最坏不过是瘦得花样百出。这位肋骨外翻得瞩目,那位胯骨伶仃得突出。只是举起双手这样简单的热身动作,却能不幸牵动肋骨在皮肤下显形,如同鱼怪的背脊在水面下浮动。
你闪电般把头转回正面,再看就不礼貌了,再看就吃不下妈妈特地做的糖醋小排了。
转头转得太快了,把松松垮垮耷拉在泳帽上的泳镜甩了出去。你深吸一口气,准备挺身迎接男孩们带来的视觉冲击,转过头去准备拾取失物。然后你也确实被眼前景象冲击到了,是好的意味。
“这个是你的吧?刚刚掉在地上了。”岩泉把泳镜递给你,但你根本没在听他讲话。
肩膀比你想的还要宽,你终于看见把衬衫肩膀撑得挺括好看的三头肌长什么样了。利落好看的线条勾勒出明显的……体积感,上臂在短袖没覆盖到的位置,有着不太明显的肤色差,是略浅一点的麦色,好像太阳暴晒下闪着光暖烘烘的草垛,如果你是需要筑巢的小动物,想必现在已经骨软筋酥地一头栽进去了。
一般进泳池前需要淋浴,岩泉一向遵守规则,现在浑身湿漉漉的,本就紧实好看的身形像是刚出锅的松饼,被潦草快速地淋上枫糖浆,美味加倍。你的眼睛不受控制地跟着残余的水珠往下滚动。这就是!传说中的胸肌吗。没有饱满到夸张的地步,但看得出日复一日的力量训练颇有成效。
至少,胸口正中的沟绝不是脂肪挤出来的。
区区男高中生而已,为什么长得这么、这么引人瞩目!啊、那里粉褐色的……等等,盯着看这么久是不是有点太明显了,但眼睛被黏住这件事不能怪你!
你悔改了,岩泉,不该说你是大家的老爸,这分明是青城的男菩萨。
你虔诚地伸出双手接过泳镜:“多谢款待。”
岩泉:“?噢,小事情。”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还是回应了你。
氛围有点奇怪,或许只有你感到奇怪,你僵硬地走向泳池,不听话的双腿像被枫糖浆密不透风地裹着,粘稠又甜蜜得令你喘不上气。你越过爬梯,从岸边径直摔进泳池。拜冷水所赐,你发热的头脑和不存在的幻肢都冷静了。
但岩泉还是不肯放过你。
在完成无趣的练习目标后,老师总会慷慨地施舍一点自由活动的时间。室内泳池立刻吹散了粉红泡泡,变成闹哄哄的猴戏现场。远处泳道有三四个试图踩着浮板前进的熟悉面孔,而隔壁水面翻滚的气泡,则揭示了水底热火朝天的闭气比试。你踩着水,犹豫着是否要参与任意一项挑战,好忘却那让人分心的一幕。
然后你的背蹭到了别人的。熟悉的有些沙哑的声音在说:“花卷你别突然撞过来、很危险啊!啊,抱歉。”
人的背部皮肤有这么光滑吗,还是说得怪泳池水里的添加物?奇异的滑腻的质感让你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对方微微凸起的肩胛骨在你的背脊上一触即离,你却觉得那一瞬间比毛衣领口往上掀时更喧闹,一连串静电在脑海里噼里啪啦炸开。
你想逃窜到泳道的另一头,但恪尽职守的水下阻力不允许:“噢,小事情!”
一只温热的手握住你被泳池泡得发冷的上臂,你哆嗦了一下,转过头看他。岩泉又道歉了一次,犹豫着松开了手,看起来有点懊悔,像是不明白自己怎么下意识制止你离开。你眨了眨眼,看着面前搜肠刮肚找理由的苦恼海胆头,试探问道:
“……是想要参加那边闭气比赛,但没找到对手吗?”
岩泉又露出被噎住的神情,又似乎燃起斗志般笑了:“啊啊,没错。”
于是你们单手撑在岸边,相对站着,等一旁的裁判同学发号命令。比赛开始,你深吸一口气,猛地扎进池水,寄希望于水压能把脑袋奇怪的念头挤出去。不过有点用力过猛,你像秤砣一般坠向池底,条件反射地仰起头,正好和岩泉的眼睛对上,想避开对视,又被奇怪的自尊心固定着无法动弹。
凭什么要闪躲呢,你想,区区(长着肱二头肌和胸肌的)高中生……!你英勇无畏地迎了上去。然后在对方认真的注视下一败涂地。
你知道他眼睛不大,却从没如此认真打量过。泳镜遮蔽了瞳色,但仍能看出竖眸的形状。岩泉紧盯着他的对手,像某种聚精会神锁定猎物的肉食动物般,专注,集中,完全不打算敷衍对待这种玩闹。不妙,这很不妙,这幅胜负欲膨胀溢出的模样,你有些招架不住。
折射的光斑,丑陋的泳帽,不断上浮的气泡。你仰着头望向他,整个泳池的水似乎在这一刻倒灌进耳廓,池水喧哗着撞在耳膜上,卷起浪花又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落叶,灰尘和昆虫尸体呢,在你最需要它们的时候哪儿去了?!再不济,这副便宜泳镜也是时候该起雾了吧!你绝望地想。仅仅是呼气产生的气泡,完全不足以遮盖那样全神贯注的眼神。
和冷水刺激下收紧的手臂。
和挺起的胸肌。
和……别往下看了再看就太露骨了。
岩泉看见你停滞在水底许久不动,神情变得紧张起来。在他伸出薄茧覆盖的双手抓住你的手臂时,你好像听见什么响声,细小又不容置疑地钻进耳朵。啪嚓,什么东西破壳而出的声响,又像是经年累月竖起的铠甲开裂前的不详预兆。
虽然很对不起认真营救同学的岩泉,你想,但现在开始装作溺水能骗到一个人工呼吸吗?
很遗憾,你没骗到。浮出水面后,岩泉突然像被阳光灼伤的吸血鬼一样,狼狈地游开了。泳镜遮住了橄榄色的眼睛,你无从判断他的心情。希望不是被你不慎泄露的痴女表情吓到。你闷闷不乐地游向池边,左手拽着不知何时松开的泳帽,一边拉扯在上浮时滑落的肩带,一边听裁判同学宣布结果。
这次是你赢了。但没全赢,因为他甚至不愿往你这边多看一眼。
故意的,岩泉一定是故意的!这就是钓系绿茶欲擒故纵的手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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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梦也没想到,钓系绿茶这个词能用在那个岩泉身上。”亲友不堪忍受地闭上双眼。
“你自己要听的,这是你亲手开启的故事。我还没讲完喔。”
“还请继续。”亲友强颜欢笑地给你满上一杯可尔必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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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游泳课之后,古怪又尴尬的氛围弥漫在你和坐在左边的男同学之间。你蹲在自动售货机前,苦恼该选择哪个牌子的咖啡,苦恼如何躲开岩泉把咖啡放在他的抽屉里。棉絮,烦恼的棉絮在胸腔中飘飞,沉甸甸的,给辛苦劳作的动脉平添许多压力。
想让一切回到正轨!不管怎样,你现在还不想失去和岩泉闲聊的轻快的时光,你依旧想大方地望进他橄榄色的眼睛,你必须采取行动才行。
暴露疗法,你突然想到这个,如果持续暴露在各种不同的刺激性情境(比如,游泳课)之中,说不定你能够逐渐对岩泉的肌肉产生耐受,能够无畏地和岩泉AKA刺激源同处一室而面不改色。
想通后,哪怕例假造访,你在这天下午还是迫不及待地踏进了排球部训练场地,被当做主将的粉丝见怪不怪地放进了第三体育馆。身旁来自不同学校的女粉丝和排球部成员理所当然的态度,莫名地让你的心脏塞满了名为不快的棉絮。直到你看见正半蹲着进行接球训练的岩泉。
不是姑且还整齐地穿着制服的岩泉,注意,是维持类似宽深蹲姿势、手臂合拢接球的岩泉。穿着部服短裤宽深蹲的岩泉。
他屈着膝,手臂合拢向前递出,等待另一个部员站在跳马练习使用的跳箱上朝他扣球。短裤由于弯腰的姿势和接球的动作而逐渐上移,裤脚缓慢地被拉扯向上——那块移动的柔软布料,让你想起什么百老汇开演前升起的舞台帷幕,昭示着精彩纷呈的演出即将开始,而观众只有你一个。
其他人正小声闲聊着,压根没有欣赏排球部王牌大腿的品味。你恍惚以为自己坐在剧院包厢,摇晃的羽毛扇遮不住你张大的嘴巴。
岩泉的大腿分开得远比肩宽,短裤上缩得像什么高叉泳衣的下半部分,能清晰看见大腿内侧和自然下垂的短裤间缝隙大得足够塞进一只手。
这个人没有在短裤下加紧身的打底裤。
实际上没有人会在部活的时候穿打底裤。
但你大脑宕机,那块绝对领域正在剧烈动摇着你岌岌可危的道德和理智。投降,你投降好吧,你在“不要看那里”挑战中获得了0秒的好成绩,大家快来试试吧!不,这样的好风景还是由你独享就好,今天份的刺激源已经超额达标,不如就这样打道回府……
但岩泉还是不肯放过你。
通常练习赛是不需要选手更换客场队服的,毕竟观众都是各自学校的啦啦队,没有辨认人员的需要。但或许是出于一种仪式感,或者说追求模拟实战的效果,监督放任他的队员们煞有其事地掏出了绿色的队服——这时你还没有意识到大事不妙——然后就在场边脱下了上衣*。
当着所有人的面。在场边。脱下了上衣。
岩泉一脸平静将白色队服掀起,动作流利,自然得像是每天都会在两位数的观众面前宽衣解带,自然得像是世界上从来不存在一个叫做更衣室的地方。说真的,这样完全不清楚自己魅力的慷慨行为让你呼吸不畅又火冒三丈。
都说假话说一百遍也会变成真的,尽管每次及川挑衅自己没有女人缘时都会果断出手,但岩泉似乎真的被他的花孔雀发小忽悠瘸了。他真的相信没有女孩会对自己袒露的上半身感兴趣,也真的对在场饥肠辘辘的邻桌毫不设防。
比起逼迫他用你的手机看一百次公益广告「如果早知道男生也会被性○」,你选择亲自出马给他一个教训。
你让一声响亮的口哨嚣张地从唇角窜出。
一楼忙着调整领口和把上衣掖进裤腰的排球队员活像没摆好起跑姿势就听见鸣枪的田径选手,吓得震颤又缩肩。没见过世面的男孩被这孟浪又豪放的打招呼方式惊得齐齐扭转头看向观众席。粉头发和八字眉面色青白,而经验丰富的主将正鼓着腮憋笑。
你不敢往岩泉那边看,只好直视前方,面不改色地使劲肘击一位路过的幸运男同学,
“怎么能因为别人身材好就朝人吹口哨呢,太失礼了你!”
朝岩泉吹口哨的你有多无畏,猛虎落地式向倒霉同学土下座的你就有多狼狈。
你缩在前排座位的背后,捂着开始后知后觉开始隐隐发痛的腹部,假装自己从未出生在这个世界上。隐约能听见底下男孩们大力拍打着不知道哪位的后背,大声哄笑直到被监督出面打断。直到练习赛开始,你才悄悄从椅背上露出眼睛,视线追着海胆头全场乱跑。虽然你现在对排球一窍不通,甚至不明白为什么每过几球就要轮转位置,但这不妨碍你偷偷为重扣得分的那个人喝彩。
但换人区在岩泉得分时也吹口哨庆贺,这就有点讨厌了!
练习赛的优胜者是青城,你按着乱跳的心口,蹑手蹑脚地打算不惊动任何人离开第三体育馆。一只发烫的手握住你被室内空调吹得发凉的手臂,你转过身,不出意料地看见喘着气的岩泉出现在你身后。你努力不去盯着看他剧烈起伏的汗湿的胸膛。
“明天,要一起去购物中心那边的电影院看死亡圣器的第二部分*吗?班里那几个也会来。”
岩泉看起来已经不再受之前那种尴尬的气氛影响,语气平和地对你发出邀请,忽略他盯着你看到橄榄色竖眸,这似乎只是个关系尚可的同学会给出的玩乐提议。
期末考试已经结束了,或许是因为突如其来的空闲时间,让这个忙碌的高中生想要找点乐子。你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在入座的时候,你站在岩泉那一行的后排发出苦恼的声音,岩泉转过头来,你看见他白色短袖上印着哥斯拉:“怎么了,在后面看不见屏幕吗*?”
粉头发的花卷同学立刻站起身,抱着焦糖味的爆米花一路小跑到你的位置。你在默默感谢这位同学的热心肠(虽然他大概只是想独占甜口的爆米花,你见过他吃泡芙的样子),矜持地坐在岩泉旁边的位置上。
“咸黄油味的爆米花,要吃吗?”电影开始了,他被迫低声在你耳边说话。热气喷在你的耳廓上。
“吃。”
岩泉双手捧着整桶爆米花,示意你伸手进去挑选,而你厚颜无耻地把爆米花桶搬到自己的腿上。你在荧幕的灯光下看见被夺走零嘴的松川可怜地耷拉着八字眉。你毫无愧意地在心里朝他道歉,这样一来,岩泉就只能从你腿上拿爆米花了。而你知道他喜欢咸黄油多过焦糖。
隔三差五帮忙买饭的好心同学对这种程度的情报了如指掌。
在电影开始后的十五分钟,你屏气凝神地等待岩泉把手臂伸进爆米花桶里,最好和你不经意的手撞在一起——暴露疗法,一切为了脱敏——但他有些太矜持了。之后你忙着为摧毁冠冕魂器时遭遇的厉火咒语倒吸气,为麦格教授的石墩出动和弗立维教授的保护咒振奋,为十九年后铁三角在九又三分之四站台的齐聚而哭到无暇关注其他,包括例假期间抽痛的小腹。
影片结束,岩泉递给你一片纸巾,你在泪眼朦胧中发现他的眼圈也红了。
你看着他橄榄色的眼睛,突然笑了起来:“你的眼睛绿得像刚腌过的癜蛤蟆*。”
岩泉也笑了起来,“这是什么奇怪的比喻。”
电影结束后天色还早,索性去卡拉OK继续下一轮。靠学生证可以享受2小时免费体验和饮料放题,每延时半小时不需要花费超过100日元,再划算不过了。你坐在点歌器前,犹豫自己该选You belong with me还是Love story,余光看见岩泉皱着眉头接起电话,气冲冲的走出门。
你肘击了一旁正在下单点菜的花卷:“什么情况?”
花卷翻了下白眼:“及川在找麻烦吧,从刚才出来开始岩泉的手机就响了好几次。希望他不要一去不回。”
你扭过头,瞪着点歌器,把含情脉脉的小情歌通通删除,选中My boyfriend isgay并且置顶,唱得愁肠百转,心痛如绞。松川微笑着拿起桌子上的沙锤给你助兴*,一本正经摇出的节奏声仿佛在嘲讽你,你怀疑他是在为被夺走的爆米花报仇雪恨。
幸好,不久后岩泉就回到小房间里,从花卷手上接过点歌器。花卷问他:“放着及川不管没问题吗?*”
岩泉眉毛也不抬:“管他去死。”点完歌,他在混乱的桌面寻找属于他的杯子。“有人看见我的饮料吗,是没有加冰的橙汁。”
拿着橙汁准备喝的你愣住了,你忘记特殊时期的忌讳、下意识选择往橙汁里加冰块,结果到喝的时候又失忆般拿起了常温的。你将手上的橙汁推到岩泉面前。
“抱歉,我拿错了,这杯还没喝。你手上那杯冰的才是我的。”
岩泉用那双橄榄色的眼睛看着你,没有理会你准备接过杯子的手,而是拿着手上的冰橙汁喝了一口。“我喝这杯吧。你今天看起来不太舒服,还是别碰冰的比较好。”
故意的,岩泉一定是故意的!
你在鬼哭狼嚎的背景声中盯着岩泉上下滚动的喉结发愣,而他毫无自觉地转过身看菜单。你终于从恍惚中回过神来,跳起来从松川手里夺过点歌器,开始夹着嗓子唱恋爱循环。
花卷大笑着拿起桌子上的沙锤给你助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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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很清楚自己的心意嘛,为什么那个时候不去告白?”亲友开始百无聊赖地夹碗里的豆芽玩。
“首先,我不好意思。其次,他另有所爱。”
毋庸置疑,高中时岩泉的真爱是排球。你认为自己甚至不够格站在天平的另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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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没有女经理就萎靡不振的社团同伴不太一样,岩泉似乎觉得自己既然没有恋爱的余裕,那没有开启关系的契机也不算坏事。
盛夏的午后,阳光炽烈得恼人,你拿着刚从自动售货机滚出来的咖啡,小步蹦跳着去找岩泉。他不在座位上,你也没有找别人询问方位,你只是觉得他应该就在这附近。
你踩着行道树投下的阴影,陷入一种与天气相匹配的亢奋中。你想念那些和岩泉闲聊的轻快的时光,你想让他橄榄色的眼睛长久地停留在你身上,你必须采取行动——你现在充分明白了自己的心情。
熟悉的有些沙哑的声音在说些什么。
“抱歉,谢谢你的心意,我暂时不打算在高中时期恋爱。目前需要更专注在排球部的训练。”
连拒绝的话都掷地有声。
你攥紧了易拉罐,扭过头和另一位同样扒着墙角听告白的女同学说:“我失恋了。”
女同学安慰地拍了拍你的背:“像岩泉这样的男高中生,根本就是独角兽等级的传说生物,即使用大师球也很难捕捉。”
你比起大拇指:“同学,你眼光真的很好。”
“过奖,你也不赖。”
“可恶,做梦总不犯法吧,我想象不出和岩泉交往后能有什么烦恼。”
“感觉和他恋爱之后会强制附赠一位经常上门蹭饭的及川。”
“那确实是不得了的烦恼呢。”
你看着品味不错的女同学转身准备去上课,这才卸了力气靠在墙上。再不赶去上课就要迟到了,但没人在乎。午后阳光如常照亮了空气中飘散的浮尘,闪着光的,毛茸茸的,挠得你眼角发痒。
悲伤似乎有着重力,你被说不出口的难过拽得蹲下身,眼睛盯着鞋子之间的沙地看,虽然地上空无一物,但你很确定那里散落着你破碎的心。
撬起易拉罐的拉环,你仰起头猛灌一口咖啡。太难喝了,如果世界上有什么东西比冰美式尝起来更接近地狱,那就是常温美式。漆黑,苦涩,带着微妙的酸味,就像你的心情。
虽然暴露疗法没有用,但你相信自己已经摄入了足够的刺激源,并且对那家伙免疫了。
你再也不要看着岩泉的眼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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岩泉没有撒谎,他确实需要更专注在排球部的训练。随之到来的10月正是紧要关头。
从去年开始,春高改名为全日本排球高等学校选手权大会,同时一并变更的还有举办时间,由三月提早到一月,这意味着四月毕业的三年级成员也能够参与进来。但是首发成员中的三年级主攻手和队长仍旧选择退部。尽管出色的技术加上与县内第一二传手配合默契足够让岩泉赢得首发选手的位置,或早或晚,但他没有想到他能够在二年级就穿上4号队服。
“别多想,我只是需要花更多时间在升学上。”不苟言笑的三年级王牌罕见地说出宽慰的话语。
但岩泉知道,与刚毅得显得有些粗糙的外表不同,他一向擅长观察队友的状态。京谷在刚入部时刻薄的指责或许只是埋下了种子*,IH预选赛的再次被白鸟泽2:0压制或许是最后一根稻草,而加速成长的二年级双子星崭露头角加速了这一进程。岩泉能从他的眼睛中看见对自己决策的笃定和卸去重任的释怀。“最强之人已在阵中!”前任队长则挥舞着拳头开了个玩笑。
大家的眼睛看着岩泉,和及川。
拜托你了。他们这样说。
不是说他害怕承担作为王牌的责任——在紧要关头扣球得分,在士气低落时鼓舞团队——这些他已经在国中做了三年,并且做得不错。作为选手的上限不仅仅由体格和技术决定,心理层面的虚弱会让人在正式比赛中涌现逃避战斗的想法,那样就完蛋了。即使他接球和跳发的技术还比较粗糙,但唯独在心态方面从未被教练指摘过。
北川第一时期同队的成员会被及川执拗的坚持和可怖的才能挤压到难以呼吸,而岩泉似乎完全不受身边和对手的压迫感影响,他是那种能够在关键时刻对二传手说“把球全部传给我”的人。
但他依旧会有茫然无措的感觉,不多,不算多。“等升上高中,一定要让白鸟泽好看!”国中最后一场比赛时流着泪喊出的宣战宣言,终于到了应验的时刻。他很努力地提高了接一传的能力,在卸力处理的方面得到了教练认可;他还在提高跳发的成功率,虽然进度缓慢,但他不缺乏耐心。但是在迄今为止的高中阶段接连输了三场县内预选赛后,即使是无坚不摧的石头也会有沮丧和彷徨的时候。
每到这个时候,他会想要奖励下自己。
去和你说话,更频繁把袖子卷到肩膀,像个愚蠢的求偶期动物一样炫耀着自己的身体。岩泉每次这样做完都会唾弃自己,但他喜欢你闪闪发亮的眼神,只看着他。
他对月刊排球更关照及川而不是队伍王牌没有意见,对被当做及川光环下捆绑赠送的附庸心平气和,对看台上观众“不起眼”“个子不高”的点评视若无睹。
但是他希望能够一直拥有那样闪闪发亮的眼神,看着他,只看着他。他永远不会对任何人说起他有多享受你的注视。
哪怕他并不打算在高中开启一段恋爱关系,因为他没有办法在这个时候给出承诺。
这样卑鄙的心情,如果被其他人知晓,即使一直以来都以堂堂*正正的面目照顾着身边的人,个人的信用也会彻底破产吧?
杂念在站上赛场的一刻一扫而空,需要注意的只有面前的对手。岩泉深吸一口气,要逾越矗立的高墙,要踏上全国大赛的舞台,要拿下眼前这一分。这一次,站在网这边的,是体格更高大、实力更强悍的队友,他全心全意地相信着他们。
但进化的不仅仅是青叶城西。网对面的对手同样招募了天赋惊人的成员。
岩泉作为首发队友兼王牌上场的春高预选赛再一次输给了白鸟泽。
接跳发时仰倒造成的淤青,第四局体力剧烈消耗、扣球后站立不稳跌倒的肿胀,背后和肩胛骨都因为疼痛而大声抱怨着,他从早上就明白这样的身体状况无法适应训练。及川今天请假,说他要去拜访目前在立花Red Falcons执教的偶像,然后不见踪影,一整天安静得可怕。他知道有什么东西正在发生,但他无能为力,能够说的道理早在国中时说尽了。
在被滞涩的空气压迫得无法呼吸之前,他在座位上站起来,向你走去。
他决定奖励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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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目瞪口呆地看着在你面前粗鲁地掀起上衣的岩泉。因为被衣服挡住,他的声音闷闷地从制服后传出来:“抱歉,背上需要换药,我够不到,能帮我个忙吗?”
就算不打算帮忙你也已经在脱了啊!
在你痛下决心封心锁爱,戒色成绩愈发喜人的这两个月,尽管你们还在聊天,但似乎没有以往那么亲密。你能从他越来越久的皱眉和不加掩饰的注视中感到逐渐升温的焦躁。你想过或许有一天他会找你问清楚,而你已经为那一天打了八百个草稿,没有一个能够在这个情况下派上用场。
他把膏药和贴布递给你,你接过去,努力以澄澈的眼神打量岩泉没有衣物覆盖的后背。因为青紫太过凄惨,整个后背像是和深色衣服一起洗了的白t恤,染色不均得可怜,你成功地把眼睛从漂亮的脊柱沟上拔出来。
“春高预选赛输给白鸟泽了。”接近气声的嘟囔飘了出来。
“我看了比赛。”
“就这样?没有安慰吗?”他试图开个轻松的玩笑,你不忍心戳穿他的尝试其实很失败。
“你才不会因为输了比赛就放弃打排球,排球混蛋。只要站在场上的时间越长,王牌先生总能拿下几局的。”你仔细地抚平贴布的边缘,看见他因为你的鼻息扑在皮肤上而抖了一下,啊哈,你是故意的。这是浪漫故事被排球横插一脚的女高中生的报复。
“前提是你不要受伤。那个往柜子里塞满止痛喷雾、创可贴和绷带*的健康狂魔哪里去了?”你凑近,准备处理下一块淤青,没忍住多嘴。
岩泉轻轻地笑了起来。
你开始感到羞恼起来,但手上又不敢用力,只敢没好气地呛他:“笑什么!”
就算听起来粗鲁又无礼也没关系,你已经放弃了接近这个海胆头了,那天不慎听见他拒绝告白的理由,就像拿起蓝胡子的钥匙打开隐匿的房间,啪,一切都回不去了,前方塌方,此路不通。那么你也无需再表现得讨人喜欢了。
他转过身来,光裸的腰腹对着你的鼻尖。“你说得对。但是看着别人的眼睛说出来会更有说服力。”你已经躲我够久了,他眼睛里明晃晃地传递着不满。你为了躲开腹肌的冲击不得已抬起头,正好被他橄榄绿的竖眸抓住。
因为看着眼睛的话,喜欢会从每一个毛孔里争先恐后地窜出来,让你的心意无处遁形。
“你是笨蛋吧!”
你拽着他的领带,把这个居高临下看着你的家伙拽下来,给了他一记头槌。原数奉还,这是你从他那里偷学的招数。
“我才是那个一直被你眼睛占便宜的受害者,”可恨的海胆头努力忍笑,但嘴角已经翘了起来,
“说出来。”
“你的眼睛绿得像刚腌过的癜蛤蟆。”你梗着脖子,就是不肯认输。
然后他的手撑在你的椅背上,你得到了一个吻。
……故意的,岩泉一定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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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友咂舌:“这能怪谁?嘴馋人浪,迟早上当。”
会给亲友留下这样不像话的印象,你也不想的。高中时你趴在课桌上嚎啕自己死了丈夫,是她在惊诧的目光中头也不抬地接话:“哪一个?”你要求她戴上纸片男人的面具参加你的生日聚会,那真是群魔乱舞,手冢国光日番谷冬狮郎库洛洛鲁路修依次排开大跳恋爱1000%。
而岩泉,一身正气,为人质朴,你完全能够想象他在大学时被某位慧眼识珠的女同学拿下,本科毕业无缝衔接婚礼现场,求婚入籍三年抱俩一气呵成。同学聚会时肩膀上扛着还不太会说话的小女儿一边道歉一边进门,用他一贯沙哑的嗓音说,陪爱人产检稍微耽误了一会儿,待会让我来结账吧。
大家都觉得是你给岩泉下了圈套,可恶。你又喝下了一杯可尔必思,顺道接通了视频电话。
亲友凑过头来:“这个人喝可尔必思喝醉了,刚刚在控诉你高中时百般引诱她。”
“喝可尔必思也喝得晕乎乎的,是笨蛋吗。”
似乎是晨练完,视频那边的岩泉咧开嘴笑着。你不会看错,他穿上了你最喜欢的无袖背心,把紧绷的胸口和腰腹勒得瞩目。
算了,戒色失败,就失败吧。
你笑嘻嘻地指着无名指上的镶嵌着橄榄石的细圈,拿着奖学金的19岁男孩能负担得更好的,但你只要这个。
“I am your idiot. Forever!”
End
*改自Jay Park朗读饥渴推文节目中的一条推文;
*十周年纪念画册中古馆表示设计及川的发型时有参考当时热播(2019-2010)的冬季恋歌的主演裴勇俊;
*基于版权绘得出的印象,结合漫画、日历和柄图,岩泉经常不穿背心和将袖子挽成无袖,姑且认定他是耐寒不耐热的体质;
*青叶城西高中特典,排球部给金田一取外号时,岩泉提及2011年9月起播出的假面骑士fourze。Decade在09年播出;
*393话岩泉对牛岛说:“在世界级比赛中,即使有190cm也算是小个子了,而我更是连180cm都没有,自然要不断地试错。”
*69话IH宫城县预选赛青城赢了乌野后立刻换客场队服准备1/4决赛,所有人都在观众席上有人的情况下在场边换了衣服,包括短裤;
*哈利波特与死亡圣器2在2011年7月13日于日本上映;
*古馆在剧场版总集篇上映画的草稿中,及川对松川花卷岩泉说:“有你们几个在,后面的人根本看不见荧幕,请回家,你们坐下也很高。”
*哈利波特与密室,金妮在给哈利的情人节贺卡上这样写道;
*排球2019年日历的9月和10月彩图是青三唱K,及川摇着铃鼓当麦霸,松川摇沙锤助兴,岩泉和花卷在看点歌器;
*官方小说十一卷《青城毕业旅行计划》青三除了及川一起出门泡温泉,花卷问“不回及川信息没关系吗?”岩泉:“随他去吧。”
*372话,2016年及川提及自己4年前和何塞沟通时犹豫过是否要继续打排球。但第一页的说法是前往海外打职业的预感源自5年前,这里采用5年前的说法,即岩泉和及川二人高中时期的重大挫折发生在2011年10月,这之后及川和何塞发生对话,岩泉在这时也经历了艰难的时刻;
*107话提及京谷高一刚入部挑衅三年级,即2011年4月时三年级二传穿1号队服,4号队服的王牌也是三年级。及川和花卷站在边上,此时似乎不是首发;
*十周年纪念画册中古馆给岩泉的代表词是“堂堂”。
*2013年JUMP SHOP展出岩泉更衣室的柜子,放着替换短袖、创可贴、止痛喷雾和绷带。
从夏天写到秋天,正好在10月结束的故事,希望还算应景。因为毅然挑战了从crush到水到渠成的全过程,纯爱能量有限的我写得痛不欲生,非常努力地想要展现在恋爱中抱有私心和攻击性的岩泉,希望大家能够中意我二次加工的角色。
献上岩泉的nice body,评论的事情就拜托了!
| 及川彻x我 | 黑夜不再来
· 离婚相关,全文7k
· 那瞬间我感觉自己是小猪威尔伯,倒向要被做成熏肉火腿的命运。
01
我和及川彻相恋十年。
分手三次。结婚一次,离婚一次。
结婚所需要的手续不多,办得很快。从决定结婚到真的拿到代表着成为夫妻的法律文件及证明,我们只用了半个小时。
当然,我合理认为结婚手续用时短少不了及川彻早早准备好所需相关证件的原因。
办理结婚手续那天是个久违的艳阳天,而及川彻在明媚的阳光下闪闪发亮。他握住我的手,声音轻快,像一串悦耳的音符滑进我耳中。
“唔,那以后就应该叫你及川太太了?”
做及...
· 离婚相关,全文7k
· 那瞬间我感觉自己是小猪威尔伯,倒向要被做成熏肉火腿的命运。
01
我和及川彻相恋十年。
分手三次。结婚一次,离婚一次。
结婚所需要的手续不多,办得很快。从决定结婚到真的拿到代表着成为夫妻的法律文件及证明,我们只用了半个小时。
当然,我合理认为结婚手续用时短少不了及川彻早早准备好所需相关证件的原因。
办理结婚手续那天是个久违的艳阳天,而及川彻在明媚的阳光下闪闪发亮。他握住我的手,声音轻快,像一串悦耳的音符滑进我耳中。
“唔,那以后就应该叫你及川太太了?”
做及川太太的第六年,我向及川彻提出了离婚。
离婚手续的办理比想象中要复杂一些。财产的详细分割,许多文件的签署。最后花了小半年才一一办理完毕。
拿到离婚证明与财产分割文件的那天和结婚那天一样是个艳阳天。明晃晃的阳光照得我不禁眯起眼,看不清眼前的一切。
但是这次没有及川彻在我身边抬起手,用手掌放在我额前遮住刺眼的光线了。这个人忙着训练和比赛,连进行最后的离婚手续他也没有露面,全部都委托给了岩泉一办理。
一切都已经结束。但出于礼貌与关心,岩泉一驱车送我到机场赶一趟飞往巴黎的航班。
我下车后他忽然叫住我,不再犹豫地向我问出心底的疑问:“你和他,真的只能离婚吗?”
02
我不知道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亦或是每个环节都存在问题。
总而言之,在飞往巴黎的航班上,我从头开始审视和及川彻的这段感情。
高中时我和及川彻并不是同校,但因为在学校排球部担任经理一职,我会跟着排球部成员前往他校参加友谊交流赛。其中就前往过青叶城西。
我在笔记本上记下很多有关及川彻的信息,除了打排球时他的相关数据,还在页边用更小的字写下他的喜好和一些说话习惯。
有次及川彻站在我身边,他忽然凑近了,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我一跳,手里的本子也被惊得掉在地上。他说着抱歉,比我更快地捡起那本笔记本。笔记本正摊开在他的相关信息那页,他将它们收入眼底,还把它们念出来。
“据说每天都要吃牛奶面包。天天吃牛奶面包不会腻吗?”
“发球前会闭着眼睛,把排球抵在额头上。感觉好像博物馆里的雕塑,又像虔诚的祷告者。”
前半部分是我的记录,后半部分是我疑惑的碎碎念。
他还在一本正经地继续往下念,而我羞红了脸叫他闭嘴,伸手想把笔记本抢回来。
及川彻只把本子举起来,利用身高优势就让我望而却步。我踮着脚努力拽着他的衣领,没意识到我们现在的姿势有多么暧昧,一心想着不能让他看到本子上面的更多内容。
“还给我啦!”
他笑眯眯地一字一顿说出他的态度。
“才——不——要——”
每个字的尾音都上扬打转,显示出主人十分十的恶劣。
我的眼圈红了,一半因为秘密要被发现的羞愤,一半因为秘密是被他戳破的难堪。
这时已经有其他人留意到这边的动静,看了过来。
我更慌张了,带着一点哭腔还要虚张声势,努力恶狠狠地瞪着他问他到底要怎么样。
他压根不告诉我怎样才会把本子还给我,而是压低了声音问我:“你观察我观察得这么仔细,是不是喜欢我呀?”
那瞬间我感觉自己是小猪威尔伯,倒向要被做成熏肉火腿的命运。
我松开拽着他衣领的手,退了一步站好,眼泪挂在眼眶里没落下来,不服气地说:“也没有明文规定我不可以喜欢你吧?我就是对你有意思就是喜欢你,不可以吗?”
他的反应出乎我的意料。他点点头,在我震惊的目光里把笔记本上关于他的那几页笔记撕下来,语气散漫,好像只是决定今晚睡觉要往左边侧着睡还是右边侧着睡这种小事似的。
“那蛮巧的,我也挺喜欢你,所以要试试交往吗?……重新以新的身份来记录我的信息好了,这几页我先帮你保管吧,”他把笔记本递回给我,看着我不可思议的神情笑出来,“对了,牛奶面包真的很好吃,真的吃不腻的。”
就这么开始交往,不过我并不觉得能和他交往超过两个月。女生们有共同的认知,和及川彻交往不是最难的事情,最难的是和他一直交往下去。
所以从和他交往的第一天开始我就做好了分手的准备,没想到的是真到了分手那天我还是哭得稀里哗啦。
我因为他忘了我们的交往纪念日生气,之前的委屈全部都涌上心头。我太生气了,给他发了“你跟你的排球过一辈子去吧”的信息后说分手,不等他回复就把他拉黑,接着蒙着被子哭了半夜。
这还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晚上哭得眼睛红肿,第二天还得陪着学校的排球部和青叶城西打训练赛。
一进体育馆我就努力把自己塞进角落,降低存在感,不过还是抬起眼来飞快地扫了一眼及川彻。他脸上不见丝毫疲惫,整个人看着神采奕奕的,一点被甩后的负面情绪都没有。
我更伤心了,在心里呜咽了两声。
训练赛打到一半中场休息,大汗淋漓的男生接过我递过去的水和毛巾,气都没喘匀,问我今天怎么情绪有点低落,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我以为自己装得不错,没料到还是被人一眼看穿,当即要胡编乱造一个理由糊弄过去。还没编完,及川彻就挤了过来,他手里捏着一只毛茸茸的兔子挂件递到我眼前,本人姿态放得很低,用小狗泪眼汪汪的样子看我,感觉眼眶里都有眼泪要落下来。
“都是我的错啦。”
毛茸茸的兔子挂件被他一捏,也变得和他一样可怜兮兮的,随后里面的录音器开始播放“不要生气啦,请原谅可怜的我吧”的音频。
世界的节拍被他彻底打乱了。
03
高中最后一年我开始学习西班牙语,因为及川彻决定去阿根廷。
我知道因为一个人选择去往一个地方不是明智之举,但原谅恋爱中的人大部分都不能用理性去衡量自己做出的选择。我们都被感情操控。
冯内古特写,如果一位有情人赢得真爱,那么故事到此结束,就算第三次世界大战马上开始,天空漆黑,飞碟冲出来都没有用。我读到这段的时候深以为然,觉得相较于第三次世界大战,我选择去阿根廷留学算不得什么。
但是我忽略了最重要的前提——赢得真爱。
真爱是什么?
《欲望都市》中carrier对真爱做出一定解释,她说她是个寻觅爱情的人,寻找真正的爱,疯狂的,麻烦的,耗尽心力的,少了对方就活不下去的真爱。
我确信我是个寻觅爱情的人,而我的爱情要在及川彻身上生出来。
所以在和及川彻分手三个月后我敲开了他在阿根廷住处的门,拖着行李,理直气壮地说我来投奔你了。
看见他脸上少有的惊讶,我颇为得意地挑眉,把之前他对我说过的话原原本本还给他。
“不要擅自说分手,我可没有同意啊。”
当晚我坐在沙发上,把两条腿搭在他腿上,一副恶霸欺负良家女的姿态。
“以为把我骗得神魂颠倒、恋恋不忘,就能这么一走了之?我告诉你及川彻,排球你要,我你也得要。”
我说得斩钉截铁,也不在乎自己是不是在强人所难。反正及川彻听了之后也没把我的腿从他腿上掀下去,他大概是认清了一时半会甩不掉我的事实,对我竖起手指试着耐心地和我讲人生道理:“做人不能那么贪心,你不能既要,又要,还要。”
我挺直了腰执拗地望着他,说我就是既要就要还要,怎么没把东西要到手里就开始说不要这么贪心,就开始预设自己要不到了?我才十七岁,我的未来还有太多种可能性,不要这样否认我。
僵持数秒后,我瞧见在暖色调的灯光下及川彻的神情变得柔和了一点,他伸手掐了一下我的脸,少有地妥协了。
“明天有别的安排吗?我想去买点生活用品,……你这也不是住几天就会搬走吧。”
我立刻收回腿扑进他怀里,蹭着他的脸撒娇,说我就知道你最好啦。
及川彻毫不心虚地接受我对他的夸赞,甚至提出我应该每天夸他一遍的建议。
“太得寸进尺了。”
面对我的挤对,及川彻只是懒洋洋地翘起嘴唇不接话,默认自己得寸进尺的行径。
我以为这会是幸福的开端。
但在靠着翻译软件艰难读完一本课内要求阅读书目后我还是感到了后悔。决定来阿根廷是思考了一段时间才做出的决定,并非心血来潮的行为。我不一定非要来阿根廷,我本不需要给自己的人生关卡添加难度。
迷茫片刻后我打开台灯,开解自己。
可是只有这儿有及川彻。
在宫城的时候我和及川彻还是会吵架的,但是身处异国他乡,彼此都面对着巨大的压力,其中每天和别人的交流沟通已经耗尽了我们的全部力气,所以我和他反而不怎么吵架。
还是会因为有向他示好、讨要他联系方式的女生而生气,谁让他压根不拒绝别人,也会因为他忘记回来的时候带一袋调味品而生气。但是没有力气吵架。不想吵架,事情不会吵架后就得到解决,我宁愿把澎湃的情绪放到写作课的作业上,花三千个词用角色的口把我的愤怒说出来——这样我还能完成一项作业。
在阿根廷的几年时间我无比确信一件事,及川彻喜欢我,甚至可以说是爱我,可是他永远不可能像我爱他一样爱我。他是个可怕的虔诚的信徒,早早地将灵魂献给排球,而我只能努力地在他的这场漫长献祭里看能不能争取一两片他灵魂的碎片。
有时候想过分手算了,念头在脑海里转过一瞬,我心里有个小小的声音在说我舍不得。
来到阿根廷,付出了这么多,努力了这么多,真的要这么放弃这段感情吗?
问自己的同时也为自己辩解。我希望能和他继续走下去,我已经在我的部分尽我所能做到了最好,是他不肯给我回应,不肯多爱我一点。
我曾觉得及川彻是个赌徒,他把自己的未来和幸福作为赌注,去赌自己能实现梦想。现在看看我和他也相差无几,我也把一切都掷了出去,丢进汹涌奔腾的命运河流,赌他会选择我。
但是我怕我会一直输下去。
譬如这次,我希望他能参加我的毕业典礼。
他很爽快地答应,接着问我时间,我拿过台历看了看圈出的日期,告诉他时间。
“啊……那个时候我在巴西集训。”
提到这个地点我猛然想起来前段时间他确实和我提过要去巴西一段时间,只是那时的我被毕业的相关事宜弄得晕头转向,无暇顾及其他事情,所以没记得这件事。这下想起来,觉得自己再提这种要求好像是在故意刁难他。
我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把心底浮起的失望按下去。我说没事,毕业典礼有这么多人参加,还不知道要开到什么时候才会结束。
及川彻什么都没说,他只是把下巴抵在我的肩头,抱住了我。
04
及川彻去巴西前我提了分手。
分手并未经过排演,和我当时对他说出喜欢一样,不经过任何预设我就说出了那些话。
我记得那天洗衣机坏了,还在训练的及川彻接了我的电话后联系了维修人员上门修理,维修人员捣鼓一会,从洗衣机里拿出一枚硬币,告诉我这就是导致洗衣机罢工的罪魁祸首。
我给及川彻发讯息说这件事。好奇怪,这么一点东西就能让洗衣机罢工。
他在训练结束后回复我,发了惊讶的表情包,原来硬币也能让洗衣机罢工吗?我还是第一次知道。几秒后他说他在回来的路上。
及川彻进门后就把买来的一小盒熔岩巧克力蛋糕放在餐桌上,我惊喜地给了他一个拥抱,语调轻盈:“你怎么知道我最近喜欢吃这个的?”
“哼哼,有什么是及川大人不知道的?”
他看我吃下一口后迫不及待问我好不好吃,说这是队友推荐的一家店,“但是你也知道的啦,他对甜的嗜好简直到了变态的地步,上次他给我们带吃的嗜好我们就发现了,真的是甜到难以下咽欸。”
我本可以像往常一样听他说他的队友,他的比赛,他今天的所见所闻。但是我忽然觉得一切索然无味到了极点,他的生活好像都是由别人带给他的,我在其中似乎毫无参与。
我出声打断了他的话,在他不解的眼神里提了分手。
我把分手的原因归咎于坏掉的洗衣机,掉在洗衣机里的硬币,甜得过分的熔岩巧克力蛋糕。
“要是少其中任何一样,可能我都不会说分手吧。”
在喝空了第三杯咖啡后,我用指腹按着太阳穴小声地对朋友说。朋友捧着没喝完的咖啡啜饮了一口,冷静而果断地作出分析:“不,这只是导火索,你受不了自己在他的人生里继续扮演次要的配角,所以只要再继续这样下去,分开是迟早的事。”
“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我只是个次要的配角,高中分手的那次我就想清楚了。……不过有时候我会觉得要是他不再打排球就好了。上次他伤病时医生还没有给具体的报告,我甚至有一会儿产生了非常恶劣的想法,想要他不能继续打球,想要他对我说他后悔,想要他说我是最不能离开他的人,更想要他承认过去的一切坚持都是困兽之斗、毫无意义。”
我更用力地按着太阳穴。
“……但是我不能。因为我爱他,所以我希望他得到最好的,希望他所做的一切都能得到回报。”
朋友沉默了一会儿,说我爱及川彻是我的罪过。
及川彻没能来参加我的毕业典礼,但后来据他的队友透露,他请了我的朋友帮忙拍摄我领取证书的视频,且打完最后一场训练赛及川彻就离队返回阿根廷。
结婚后第二年的一次聚餐上我才知道这些我不曾知晓的事情。但当时参加完毕业典礼的我只知道早上醒来后,在我还没来得及搬出的公寓,及川彻带着一身风尘仆仆问揉着眼睛的我早餐要吃提子面包还是牛奶面包。
我愣了下,说我要提子面包。
及川彻的语调抑扬顿挫,像小时候童话故事有声书里的角色配音,“选错啦!今天只供应牛奶面包。”
接着他脸上上演着控诉的神情,声音弱下去:“你不会吃腻了牛奶面包吧?”
吃完牛奶面包后,及川彻向我求婚。
那刻我在心里这么对自己说。
——我的罪过是我自找的,我心甘情愿。
05
从六年的婚姻里我得到过很多东西,我也很幸运,及川彻一直在以他的方式爱着我。
他常常外出比赛、集训,他离开的时候家里就会有从世界各地寄来的包裹和信件,包裹里装的可能会是当地书店淘的旧书或唱片,也可能会是一些有意思的手工制品;信件也总不一样,可能是洋洋洒洒的近日感受写在印着酒店logo的信纸上,也可能是在当地的旅游宣传单上匆忙写下一句“以后我们来这儿”就塞进信封寄出。
因为及川彻效力于圣胡安俱乐部,毕业后我随他前往圣胡安,在新的城市扎根。工作不总是占据生活的全部,我开始交往关系稳定的朋友,在晚上和周末时几个人聚在一起吃饭,进行一些娱乐活动。
也会和及川彻同队队员的家庭成员打交道,学习一些和排球手相处时的知识,例如比赛失利时怎么给他们做心理疏导比较好,平时饮食方面有哪些需要注意。
也习惯了在台历上标注好排球的赛事时间和集训的时间,去计算还有多久能够见到他,还有多久要和他分离。对于时间的感知由他的离开和回来作为划分依据。见到他当然很好,爱人的深吻,柔软的依偎,精心挑选的伴手礼,一切都令我欣喜不已。见不到他也没关系,我已经学会了合理安排自己的生活,能够平静地面对回家时的满室暗色,也习惯了将一切情绪压缩转化为文字发送到他的账号上。
生活就这么往前推进着,沿着规矩一路向前,平淡无奇。
只是偶尔,偶尔失眠的夜晚会胡思乱想。
比如及川彻总是把一切都看得很清楚,他比我早早地看清楚我是在撞上南墙,终究会落得头破血流、求而不得的下场。他知道他无法给我想要的一切。他连自己的前路都看不清楚,又怎能轻易拉扯他人和他前行。所以在高中毕业前他和我分手。
比如十七岁时我尚且年轻,有万丈豪情,胆敢说我就是要什么就要得到什么,我来到阿根廷只为了心中的爱。
但我真的得到了想要的爱了吗?我真的能得到想要的爱吗?
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怕停下来回望付出的一切会落得后悔万分的地步,因此逼迫自己不断向前,不许回头。
我走得小心翼翼,怕平静的生活有朝一日会迎来坍塌的结局。
一切崩塌于一次小检查。
二十六岁的我对医院并不陌生,成年后我每年都会花上一天时间在医院奔波,进行全身检查。更何况及川彻的排球生涯里也有过病痛,偶有需要住院进行治疗的情况。
有段时间总是胃疼,医生建议我做个肠胃镜看看具体情况,同行的朋友为我签署了麻醉同意书,但做检查前一晚她告知我上司临时派遣她飞外地,她感到万分抱歉,又说她联系了其他朋友,但因为临近年底,大家都抽不了身。
我说没事,只是一个小检查,没什么的。挂掉电话后我想了一会,还是拨通了及川彻的电话,告诉他明天我只能一个人去医院了。
“要不要我来陪你?我去和教练说明天让别人替我上。”
我站在黑暗里犹豫,最后还是说拒绝了他:“不用了,只是小检查,前段时间还全身检查过,都没什么问题。可能是临近年底,事情太多,作息不规律,咖啡又喝得太多。应该没什么事。”
“那好吧,”他还是不太放心,又再说一遍,“我还是来陪你吧。”
我笑了笑说没事,让他明天比赛加油,这可是东京奥运会后他的第一次亮相,大家都期待不已,总不能叫等待着他出场的大家失望吧?
一直到打麻药前我都觉得没事,直到麻醉醒来下床,脚落地却软了下去、膝盖直直地跪地那刻,我突然哭了起来。
护士吓了一跳,搀扶我坐到休息区,发现我没有人陪同后给我倒了杯水才匆匆离开,离开前她责备我乱来,怎么没叫人来陪。
我也责备我自己,怎么没叫人来陪。
这种时候我可以软弱,可以理直气壮地说我要人陪,尤其是对及川彻。我为什么要拒绝他,是因为太清楚自己比不过他的梦想,在从他那儿得到否定的答案前提前自我否定了吗?可是如果这种时候他都不能陪在我身边,那对我来说他到底在我的人生里扮演着怎样的角色?以后所有我需要他的时候,他都要缺席吗?
我所有的问题都得不到答案。我只是忽然觉得无法再忍受这一切,觉得很孤单,很难过。
回到家已是晚上,我连抬起手开灯的力气都没有,靠着门背滑落坐在地上,坐在一片黑暗里给及川彻发一则短信。
「离婚吧。」
06
三月,法国的冬令时接近尾声,白昼的时间逐渐拉长。
办理酒店入住时前台的小姑娘说我会挑旅游的时间,现在白昼变长,天气不冷不热,最适合旅游。要是等到五月,大部分时候都在放假,又少了一半玩的地方了。
将房卡递给我时,小姑娘冲我眨眼。
“请耐心等等,巴黎很快就要度过最黑暗的时刻。”
之后我随心安排旅程,也许会花上一天在博物馆参观,也许会漫无目的在塞纳河畔走小半天,又转头回酒店睡一觉。
我没有想要去的地方,我只是在闲逛。
没想过会在发呆时被人拍下照片,我还没回过神,看着有点腼腆的男孩子,指了指他手里的相机,又指了指自己。
“你在拍我?”
“非常抱歉,夫人,因为刚刚这一幕非常美丽,所以我情不自禁地拍了下来。”
男孩的手指在相机上按了几下,要把刚刚拍到的照片调出来给我看。我对被拍并没有什么好介意的,摆了摆手说没关系。我以为男孩听完后会离开,两秒钟后他还站在原地,我不得不询问他有什么事。
“我在试着做一个摄影师,想把拍到的照片背后的故事都记录下来,不知道可不可以……嗯,采访下您?”
拒绝的话在嘴边打了个转,看到他调皮翘起的发尾时忽然改了主意,说可以。
“您刚刚在想什么呢?”
“下午吃的沙拉,飞过湖面的鸟,”我声音低下去,“和一个人。”
“一个人?对您来说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他敏锐地捕捉到最后的那句话才是重点,进行发问。这是个好问题,不好回答。我抿着唇想一个答案,却觉得怎么回答都不够妥当。
男孩子毕竟年轻,他金丝细边眼镜后的眼里闪着光,已经在猜测我和那个人之间的关系。
他说了很长一段话,说得又快,法国口音太重的英语我听得很费劲,干脆放弃弄明白他的意思。说完后男孩子不好意思地挠着头和我道歉,说刚才失礼了,然后他又亮着眼睛说:“我觉得您一定很爱那个人,不然不会露出那种神情,”语言差异让他努力在英语里寻找合适的单词进行表达,“唔……非常漂亮的哀伤而坚韧的眼神,我觉得这是爱一个人的眼神。”
我想说哀伤和坚韧两个词搭配在一起好像不太合适,想否认自己爱那个人,更想用大段的事实作为证据表明我不会再爱他。但巴黎三月份的午后阳光太珍贵迷人,让我想起来前台姑娘的那句即将要度过最黑暗的时刻。
在这段感情里我败得很惨,溃不成军,是我一直高举着旗子不肯承认自己的失败,不肯投降。
但无论如何,一切都过去了。正如巴黎即将迎来漫长的白昼一样。
一刹那我如释重负,轻松地笑起来:“是的,我爱他。”
FIN
FT
最初构想时就想写的是一个爱情故事,所以你可以看到在这几千字里爱情完全就是生活的主旋律,“我”为了爱情折腾、痛苦。
但是也在最开始就定好这是一个关于离婚的故事,所以一切都倾倒向现实,落入窠臼。
好像年纪越长,对于感情就越胆怯。喜欢谁和爱谁都是无力的事情,年少时会执拗地说我偏要,长大后在命运悬而不决时反而要更快一步地松开手,说算啦,也不是一定要在一起啦。
如果可以的话,读的时候可以配Eason的《黑夜不再来》看这篇文。一定要找开头是小提琴前奏的那首live。
感谢阅读。
阿key
于22.10.14下午
理智与疯狂(许墨)
点梗完成✅
第一次尝试写一写有张力的文章。
ooc预警
文笔不算好,希望你能喜欢~
谢谢各位看官~
最后感谢点梗宝贝@cc
许墨是天才科学家,是对人类未知的探索者,开拓者,这样一个人,谁都会觉得他就是个理性主义者。
但其实他有一个自己的小秘密
许墨教授信一个神......
点梗完成✅
第一次尝试写一写有张力的文章。
ooc预警
文笔不算好,希望你能喜欢~
谢谢各位看官~
最后感谢点梗宝贝@cc
许墨是天才科学家,是对人类未知的探索者,开拓者,这样一个人,谁都会觉得他就是个理性主义者。
但其实他有一个自己的小秘密
许墨教授信一个神
月神
对,就是牵红线的那个月神。
当然,如果以为许教授会去庙里供奉月神并紧张兮兮地求姻缘,那你确实不了解他。
因为准确来讲,他并不是相信月老,他只是相信世界上有红线,并顺带相信一下红线有个持有者,叫月神。
强大的人都是无神论者。
许墨强大吗,不言而喻,他有足够的信心,足够的耐心,足够的包容心,甚至都不需要再说什么,仅凭这样的品质就足够证明他是多么强大的一个人。
这样的人怎么会允许有人来绊住他呢,哪怕是一根细细的红线呢。
可是许墨终究不是神,狡黠的狐狸也不是只有诱敌的皮毛。
偏偏有那么一只蝴蝶能伴他左右,能轻易扑腾在他柔软的腰腹。
可美丽向来遗憾,会被觊觎,充满原罪。
于是狐狸露出尖牙,宁愿打碎他建立的信任,也要恐吓蝴蝶飞走。
许墨就这么静静看着狐狸痛苦地蜷缩在大雪的平原里,自嘲笑了一声。
不禁想起日日夜夜依靠吃药的日子,想起他痛恨的纯白色实验室,想起一次又一次失去的色彩。
怕了。
真的怕了。
他愿意陪着小蝴蝶一起成长,如果那些人不愿意许墨这么做,他就一个一个解决掉。
问题不大,恋与市这么大,难道还要一个小姑娘天天拯救吗。
许墨不信,地球没了谁都可以转,更何况只是一个女孩。
然而讽刺的是,连广阔的世界并不容纳他的女孩。
许墨几乎牺牲了全部也颠覆不了事实,只有更加苦涩的爱意在生长,只有病态的神经作祟。
……留下来吧,不要去那个陌生危险的世界,不要被忘记一切的他中伤,不要离开。
这是许墨最后也未说出口的话,在末日的研究所里,随着彗星和他看不到的倒流的时光一起,裹挟着爱意留在这具充满悲剧的身体里。
因为他知道小姑娘是懂他的。
所以小姑娘没有停下
她让他们之间变得无限缠绕,她让他的心脏上被大大小小的红线侵蚀,她无数次的努力,让他们之间藕断丝连,她向他一次又一次地证明奇迹。
哪怕她的心脏被无痕的子弹分割,哪怕她被冷语一次又一次击退。
哪怕她的世界里,天灾一样的压力在她的精神世界上无数次地徘徊。
可她还是每一次,都选择了有你的未来。
“因为你是许墨啊。”
那些灯塔里未出口的话,循环里写烂的笔,梦境里暂停的彗星,让红线一根又一根缠在你们的手边。
回过神来,早已是十指紧扣的地步,早已是能互相亲吻的关系。
许墨记得你曾经看过一些文章,多是男主看到成功的女主内心自豪与骄傲。
事实上,等到梦幻的事情真的发生了,他并没有这种感觉,跑了大半座城市,见到你的那一瞬间,眼底的酸涩他可以忍住,可心口的疼痛持续提醒他眼前不断失而复得的存在。
所以世界对他的一切意义,都化作一个不断收紧的拥抱。
幻化成克制住的热情,理智下的确认,那些疯狂蔓延出的,来自他赤裸的情感。
那一刻,许墨希望月神能把红线缠的紧一些,再紧一些,紧到相拥的时间长到一生,紧到牵起的手永不放下。
许墨在研究室拿着早已完成任务的那个星座报告,似乎有些游离了。
曾经看过书上写的,古代的人,在大婚那天,新郎官要通过这一根细线牵着自己顶着红盖头的新娘,为她引路。
铃声按时响了,他看见那根红线在他手腕上紧紧的栓住。
这份实验足以让他掀开来自世界的厚纱,但此时此刻,许墨放下了报告,就像那些新郎官一样,打开门,看见世界最秀丽的色彩,吻了下去。
“唔,怎么了,墨墨?”
“没什么,就是在你之前看到的原野上看见一只蝴蝶,愣了会神。”
“只有一只蝴蝶吗?”
“还有一只狐狸,和一个编着红喜服的老人。”
生病委屈的犟脾气小狗
温柔心软好厨艺你×死鸭子嘴硬他
你已经回娘家三个月了。
起因不过是你家夫君旧伤未愈就申请自上战场。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自作主张,每每从战场上下来都带了一身伤让你心疼不已,虽说他打小是在军营里磋磨出来的,但战场上刀剑无眼,大大小小的伤口还是遍布全身。
于是当他再一次对你嘴上应得好好的,转头又向皇帝申请领兵打仗时,你一气之下带着贴身的婢女回了尚书府。
不出所料,一周后等来的不是他亲自上门带你回家,而是他领兵出征百姓列队欢送十里的消息。
你叹了口气,反正回了将军府也无事可干,不如留下多陪陪父母。
这一仗结束的较之前格外迅速,你疑心有问题,于是混在迎接的人群里打算...
温柔心软好厨艺你×死鸭子嘴硬他
你已经回娘家三个月了。
起因不过是你家夫君旧伤未愈就申请自上战场。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自作主张,每每从战场上下来都带了一身伤让你心疼不已,虽说他打小是在军营里磋磨出来的,但战场上刀剑无眼,大大小小的伤口还是遍布全身。
于是当他再一次对你嘴上应得好好的,转头又向皇帝申请领兵打仗时,你一气之下带着贴身的婢女回了尚书府。
不出所料,一周后等来的不是他亲自上门带你回家,而是他领兵出征百姓列队欢送十里的消息。
你叹了口气,反正回了将军府也无事可干,不如留下多陪陪父母。
这一仗结束的较之前格外迅速,你疑心有问题,于是混在迎接的人群里打算偷偷看一眼他。
军队列队进城,百姓夹道欢迎,他坐在高头大马上,神色依旧严肃冷冽。
可你却敏锐的发现他左手臂并未牵住缰绳,脸色也微微泛白。
你皱眉,知道他肯定受了不轻的伤,不然按照这人的犟脾气,是不会允许自己的软弱暴露于人前。
你正沉思时感受到一道灼热的视线,你抬眼,发现原本目视前方的人正扭过头来盯着你。
他跟旁边的部下耳语两句,随后慢慢减缓速度。
要知道率兵出征归来第一件事应该是进宫面圣,你怕他误了时辰,于是赶紧扭头埋入人群,迅速回了尚书府。
你没想到这竟然是你们这三个月来的最后一次见面。
你听说他出宫时是带了御医回的府,便知道肯定伤的不轻,你有意回去哄他,却因母亲偶感风寒而被绊住了脚步。
再等等吧,待到侍疾尽孝之后。
你暗暗叹气,却也无计可施,想着左右他那里有御医有下人,出不了什么大事。
但这回你估摸失误了。
没过几日将军府小厮就在深夜来访,你听到丫鬟回禀说,他高烧不退却死活不肯吃药,还下了死命令不准让人来寻你,小厮是看他实在病得神志不清才于深夜偷偷赶来。
你轻咬口腔内壁软肉,正在犹豫间母亲推开房门出来。
“母亲,您风寒还没好,怎的穿得如此单薄就乱走。”
尚书夫人任由你帮她拢紧虚虚搭在肩上的披风,笑着帮你捋了把鬓边的碎发。
“傻孩子,母亲早就好的差不多了,去吧,去看看那个犟脾气的。”
母亲知道你内心的迫切,你也不作过多回应,匆忙整理了下衣冠就往回赶。
整个将军府灯火通明。
你目标明确直奔睡房,老远就看见门边一排人耷拉着脸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看见你都由内而外地挂上喜色,像是看到救星,赶紧让出一排道顺便将门推开。
你踏入房内,刚绕过屏风就看见立在一旁皱着眉头的御医和榻上那个脸色苍白沉沉昏睡的他。
你绕过地摊上一摊药渍上前,轻轻抚上他额头,手心里传来的高热让你忍不住心惊了一下。
“将军左手小臂上受了一记刀伤,伤口极长极深,并没有及时处理,创口感染才引发的高热。”
“但他不肯喝药,喂到嘴边也灌不下去。”
御医指着地上的药渍痛心疾首。
“我来吧,再熬一碗。”
不多时药就端了上来,你坐在床榻边轻轻拍他的右手臂,弯腰低声唤他名字。
他不安地皱眉,眼皮颤动几下勉强撑开,在看到你的瞬间眼尾就泛起了一抹红色。
“我们喝药,好不好。”
你温声哄他,他张了张嘴说不出话,只能微微点下头。
漆黑的药汁散发着热气和苦味,你是喝不得药的,这玩意儿简直苦得突破人的底线,但是他却将你手中的一勺勺苦药饮尽,视线也牢牢抓住你不肯挪开半分。
药碗见底,你放好碗勺示意小厮将他放下,顺手帮他掖了下被子,想出门替他要点蜜饯,将将站起小手指就被勾住,你回头,却见他眼尾那抹红弥漫散开,眼里有波光摇摇欲碎。
我听你的话了,我很乖,你为什么还要走。
“我不走,我陪着你,乖。”
你知道他心中不安,还没起身又重新坐回去,他朝你方向翻身侧躺,将你垂下的长袖拉住,小心地抱在怀里。
你任由他动作,只轻轻的一下下拍他后背安抚情绪,药中的安眠成分和高烧带来的疲倦迅速席卷了他的神经,他在用自己的方式确认你不会离开之后沉沉的陷入黑暗。
你心里软涩,轻拍后背的手不小心触到了什么东西,你拉开被子一看,是一件你在家常穿的衣裙。
他睡不着,他病了,他很难受,他很想你。
心里像是被塞满沾了水的棉花沉甸甸,你想起家里弟弟每每受了委屈总嚷着要喝杏仁露。
你给弟弟做过无数次,却从来没有给他做过一碗。
你确定他睡得很沉,小心翼翼地脱下外袍搭在床沿,随便取了件他的外衣披上,叮嘱门外的小厮看好他之后加快步伐赶往小厨房。
杏仁露做起来并不复杂,你叮嘱完将它放凉一些再端过去后匆匆回到卧房,还没进门就听见他问小厮你是不是走了。
“没呢,我答应过你不走的。”
你跨过门槛,房内侍者非常懂事的鱼贯而出顺便将门带上,他倚坐在榻上看你,怀里还抱着那件外衣。
你听他声音干涩嘶哑,就从桌上倒了杯水送过去,猜想他现在没力气抬手,就顺便送到嘴边。
他定定地盯着你,在茶杯送到嘴边之际突然抬手软软推开你胳膊,你没想到有这么一下,不设防之间水洒出一半。
他看着那半杯水落下瞳孔骤然紧缩,慌神吐出一句你既然走了,干什么还要回来。
你叹气,将茶杯重又放回到桌上,想叫人把那碗杏仁露端过来。
他见你转身要离开的动作,猛然坐起,揪紧了手中的布料:
“你要是踏出这道门,就再也别回来了!”
你脚步不停,伸手触到了门把手。
身后传来沉重的一声闷响。
你回头发现他从床上落到了床下,这一下给你吓得不轻,你生怕他又牵扯到伤口,连忙奔回去查看。
他在你靠近的那一刻抓住了你的手腕,攥紧程度像握住了失而复得的珍宝,想用力又怕伤害到你,松一点手又怕你再一次离他而去。
你匆忙检查完他的手臂,万幸没什么大碍,你气恼地抬头想要斥责他不注意,却在对上他在刚刚短短一瞬就弥漫上红血丝的眼睛后熄了火。
你拍拍他手腕示意他放手,反引得他心慌又握紧两分。
水汽终究凝结成雨滴,你只能跪在地上直起上身用一个别扭的姿势去拥抱他。
埋在颈窝里的头胡乱蹭了两下,留下了一片潮意。
“不走。”闷闷的声音。
“答应你过的,不走。”
你在他怀里感受到他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轻轻拍了拍他身侧示意他放手。
“给你做了杏仁露,要不要。”
“要。”
“要就放手,回床上好好坐着,我给你端好不好。”
他沉默半晌,不情不愿地抬头,“让他们端。”
你在他重新坐稳后还是走到门边开门示意小厮端进来,期间他的目光一直追随你赶往门口又回到塌边。
你再次亲手喂他,但这回是甜蜜代替苦涩。
“好不好喝?”
“好喝。”
“那以后就天天做给你喝。”
凌肖×我|生病的小熊猫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接着昨天的发烧写点甜饼
*一些生病后别扭黏人的小凌
*放了鲨鲨视角在彩蛋里()没什么逻辑的甜饼
———
“出汗了才能退烧。”
前几天某凌姓男大的话犹在耳边响起。
出汗了是能退烧没错。
但看着身边还在梦中的凌肖我陷入了沉思,为什么我好了现在变成他发烧了?
他身体的温度热的吓人,我从床头柜里找出来体温计来试图塞进他的腋下。
“啧,我生病了你就想随便乱摸是吧。”
凌肖被我的动作惊扰到,十分不乐意地皱了皱眉,眯着眼睛看了我一眼。
“小凌同学,量体温了,自己把手抬起来。”
念在今天他是病人的份上我不和他计较,按照平时的样子我俩应该打起来了。...
*接着昨天的发烧写点甜饼
*一些生病后别扭黏人的小凌
*放了鲨鲨视角在彩蛋里()没什么逻辑的甜饼
———
“出汗了才能退烧。”
前几天某凌姓男大的话犹在耳边响起。
出汗了是能退烧没错。
但看着身边还在梦中的凌肖我陷入了沉思,为什么我好了现在变成他发烧了?
他身体的温度热的吓人,我从床头柜里找出来体温计来试图塞进他的腋下。
“啧,我生病了你就想随便乱摸是吧。”
凌肖被我的动作惊扰到,十分不乐意地皱了皱眉,眯着眼睛看了我一眼。
“小凌同学,量体温了,自己把手抬起来。”
念在今天他是病人的份上我不和他计较,按照平时的样子我俩应该打起来了。
噢,不对,是我单方面被碾压。
“噢。”
生病的凌肖没有了往常的肆意嚣张,听话地抬起了手。
因为刚睡醒的缘故,蓝紫色的头发有些乱糟糟的,他的刘海好像有些长了,我伸手捋了捋那几根略长的碎发。
“不要乱揉我头发。”
病弱小熊猫颇为不满地出声,我嘴上嗯嗯嗯嗯答应着他手上的动作倒是一点没停。
“你的头发有些长了。”
“你的刘海也一样。”
?
真的吗?
我明明上周刚剪过。
“过两天和我一起去剪头发吧。”
噢,明白了。
有的人口是心非想要我陪他但是又不好意思直接开口。
“‘想要什么就直说,我可听不懂那些拐弯抹角的暗示’”
“……”
我装模作样地学着他讲话,果不其然凌肖沉默了,看着他这个样子我更加想逗一逗他。
毕竟凌同学吃瘪的时候可太难得了。
“凌肖,你说你好好一个酷哥怎么变得这么不直接起来?”
“近墨者黑。”他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着,“和什么样的人在一起待久了就会变成什么样。”
行吧。
我这辈子怕是没办法从他嘴里听见一句情话了。
估摸着测温时间也够了,我点点头示意他自己把体温计拿出来。
38.3℃。
果然是和什么样的人在一起待久了就会变成什么样,比如这个一模一样的体温。
上次的退烧药还剩下了不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放在了储物间的药箱里了。
我的双脚刚刚着地,右手忽然被人猛地一拉,身体不受平衡的向后倒去。
没有小说中描写的那样落入一个柔软的怀抱中,我只觉得凌肖的胸口好硬,撞得我背痛。
“你要去干吗?”
他用双手将我圈住,下巴抵在我的肩头轻轻蹭着,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极其明显的委屈。
“我去给你拿药哇。”
我往身后靠了靠,让两颗心的距离更加贴近。
“我没有打算离开。”
这样好像不够,还要再加点什么。
“我不会走的,永远都不会。”
笃定的声音不知道是在告诉自己还是在安慰他,一时间房间里一片寂静,只听得见彼此的呼吸声。
凌肖没有回答我,锢住我的双手倒是松开了。
我转过身去,在他的嘴角轻轻吻了一下。
“两分钟,马上回来。”
说完我就跑下床去找药,毕竟还有只黏人精在等我。
“又不穿鞋。”
“迟早得再次感冒。”
凌肖认命似地叹了口气,而在隔壁房间的我对此一无所知。
储物间的东西比我想象的要多一些,等我拿着药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凌肖倚在床头黑着脸。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欠了他钱。
“六分钟。”
“东西太多了,找的久了点。”
这是实话,我没有说谎。
但是明显凌肖对这个回答很不满意,他将头扭过去故意不看我。
没办法,我只能再走到他的右边。
“凌肖——”
扭头。
走过去。
“肖崽——”
又扭头。
再走回去。
“小凌——”
眼看着他又要将头扭过去,我想也没想直接往他身上一坐,用手扣住他的肩膀不许他动。
“你打算怎么赔偿我?”
我对上他蜜色的眸子,看见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你先吃药,补偿任你挑。”
我十分豪爽地抛下这句话。
此时的我还十分天真的并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
生病的小熊猫能干什么?
顶多就是帮他做做喜欢吃的菜,毕竟他嚷嚷好几天了我一直没进厨房。
“行,你说的。”
凌肖眼里的笑意更盛,嘴里慢慢悠悠地又冒出一句,他说,那你给我喂药吧。
这有什么难的。
不就是倒杯热水冲冲药剂的事。
简直是小菜一碟。
当我把杯子递给凌肖的时候,他挑了挑眉看向我。
“不是答应帮我喂?”
?
这不是冲泡好了?
“你不会想要我用勺喂你吧?”
仔细回忆了一下家里目前存有的厨具,思来想去或许那个大汤勺能两口喂完。
“你坐下。”
虽然不知道他要干嘛但我还是乖乖照做了,毕竟坐着总比站着舒服。
我看着他拿过杯子,一口气喝完了褐色的液体。
“好苦。”
凌肖,你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不信你尝尝。”
“?”
当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被他拉入了怀里,薄荷味混着药味铺天盖地的向我袭来,卷走我所有清醒的思绪。
确实很苦。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肯放开我,再次呼吸到新鲜空气是多么幸福的感觉。
“也不是那么苦。”
我看见他舔了舔嘴角,心跳没来由地慢了一拍。
“我,我去把杯子洗一洗。”
我的目光四处游走,努力不去看他,突然间瞥见了上次去宜家一起买的大鲨鱼。
我将鲨鱼抱过来,郑重其事地将它放在了凌肖身边。
“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好好监督他休息。”
大鲨鱼没说话,凌肖倒是开口了。
“不要它监督。”
“要你陪我。”
END.
情涌【凌肖】
全文2w+,双向暗恋,双向奔赴。
“我站在原地愣了愣,一时没来得及把电话挂断。凌肖似乎也没有那想法,一路没开口,沉默着让我听尽了他周围的声音。
有小商贩吆喝声,有吵架声,有恋人交谈声,有嬉笑打闹声。在这些不同的声音中,我好像一直和他同行着。我们路过形形色色的人,过着和他们每个人都截然不同的人生。在人世间的种种喧嚣下,只有他能听到我的声音,也只有我能看见他的真心。”
01.
自小时候起,我对星空就有着一种独特的向往。或许是始于文学作品的华丽意象,又或者是因为绘本上的奇幻彩插,总之星空在我的眼里就是“浪漫”的代名词。
可惜种种原因,我极少能够见到想象中漫天的,点点闪烁的星子。所以观星的想...
全文2w+,双向暗恋,双向奔赴。
“我站在原地愣了愣,一时没来得及把电话挂断。凌肖似乎也没有那想法,一路没开口,沉默着让我听尽了他周围的声音。
有小商贩吆喝声,有吵架声,有恋人交谈声,有嬉笑打闹声。在这些不同的声音中,我好像一直和他同行着。我们路过形形色色的人,过着和他们每个人都截然不同的人生。在人世间的种种喧嚣下,只有他能听到我的声音,也只有我能看见他的真心。”
01.
自小时候起,我对星空就有着一种独特的向往。或许是始于文学作品的华丽意象,又或者是因为绘本上的奇幻彩插,总之星空在我的眼里就是“浪漫”的代名词。
可惜种种原因,我极少能够见到想象中漫天的,点点闪烁的星子。所以观星的想法在我心里就这样被积压了快二十年,直到前几日看到了一位旅行博主的Vlog,那种执念又猛地破土而出,在我的心房中蛮横地攀枝生长。
视频中的目的地是一个叫做洛比斯蒂的国度,它坐落于欧洲的某一个小角落。传说那里有一个浪漫的节日,叫做星落节。在节日的当天,这个国度的夜空中总会出现难以计量的流星。就像是人为绽放的烟火,短暂地点亮了沉沉的夜色。
如果恰巧能和暗恋的人一起欣赏到这一场流星雨,那么对方的爱就会像这星星一样,缓缓地坠落下来。而如果能够和相爱的人一起,那么两人就能够永永远远地在一起。
在听到宣传广告语的那一刻,我立马就有了一种冲动----我想邀请凌肖一起和我去这个国家度过难忘的暑期,实现古老的传说。
自从和凌肖认识了以后,我不记得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每一次见到他时心跳都会不自然地加快。他轻轻的一瞥,我的脸颊上就会泛起一层淡淡的红晕。
我并不清楚爱情的官方定义到底是什么,可是于我而言,微微加速的心跳,忍不住偷瞥向他的目光,就是爱情最好的具象。
只是单方面的暗恋对于我来说未免太过痛苦。心底的情意分明就快要涌了出来,我却仍需要将它藏得严严实实的。我所期盼的分明是名正言顺地向他倾诉我的所有,再紧紧地将他的手握在自己的掌心中。
在后来的几天里,我一直都在琢磨着该用什么理由向凌肖发出这个邀请。这个理由不仅要显得没有私心,还要让他能够乖乖地答应下我。直到看见放在茶几上的几份策划案,一个点子很快跃上了我的脑海。
时间很快到了我们约定的那日,站在机场的门口,我远远地就看到了凌肖提着一个不大不小的箱子向我走来,右手的臂弯里还裹着他的滑板,是他平时照顾得很仔细的那一款。
“凌肖!这边!”
走在人群中的凌肖很快捕捉到了我的呼喊,他抬起头,扣住鸭舌帽后加快了步伐。走到我面前时,凌肖伸手揉乱了我的发丝说道: “喊这么大声干嘛。”他勾了勾嘴角,摘下耳边的耳机后补充道一句,“我又没聋。”
“我这不是担心你看不到我嘛。”
“那你的担心是多余了。”
说完,他抬手自然地接过了我手中的行李箱后往前走去。只是刚走出两步,凌肖又顿了顿,转身问道我:“就你一个人?”
我明白他的疑问出自哪里。
在周五的傍晚,我看准凌肖的放学时间。六点的钟声一响,我便拨打过去他的电话。等候音仅仅响了一两声,凌肖就接通了。
“喂。”
电话那头传来轮子滚地的声音,我想他应该是在回家的路上。晚风裹挟着他的嗓音,透过麦克风将其传入了我的耳道中。
“你在忙吗?”
“刚下课,有事?”
“有.......”我低头看了眼自己提前打好的草稿,有些心虚地继续说道,“公司最近有个新企划,叫做大学生的暑期旅行,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参加?”
“你们奇奇怪怪的企划是越来越多了。”
“哪里奇怪!这明明再正常不过了。”
“行,反正这是你的点子,怎么样都会被你说成不奇怪。”
“真的不奇怪,你来试试不就知道了吗?”
凌肖沉默了一瞬,滑板的滚地声突然就停住了,转而我听见的是街边嘈杂的鸣笛声。电话那头被按下了静音键,过了一会儿,凌肖才重新开口说道:“也行,等着,我现在来找你。你跟我讲清楚详情后我再决定说自己感不感兴趣。”
话音刚落,凌肖那边就挂断了电话,留下我一个人拿着手机不解着。一开始,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他这句话的意思。直到把手机拿下来,眼睁睁看着屏幕黑了下去,我才缓缓地得出了一个结论----凌肖是要来我家了。
虽然凌肖并非没有来过我这,可是这么突然的还是头一回。我连忙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强迫自己清醒起来,把手机扔到沙发上后就开始收拾起了家里。这几日因为都忙着在处理公司里的事务,我疏忽了家里的整洁度。现在站在门口一看,把它比作是垃圾堆似乎也并不为过。
趿着拖鞋,我在自己的小屋里不停地忙活着。从厨房到卧室,所有的垃圾都被我在短时间内迅速地打包好。床上堆叠在一起没有洗的衣服也被顺势丢进了洗衣机,机器轰隆轰隆地开始运作着。最后剩下的就是餐桌上的外卖盒,我捏着鼻子将它们全数扔进袋子中后,门口就恰巧响起了铃声。
我看了看家门,又看了看脚边的垃圾袋,还是决定先把这些东西藏在厨房中。洗了个手,我才匆匆跑去给他打开了门。
“凌肖,你来的挺快哈.....”
我一只手撑在门框上,一边微弯着腰轻喘气。我本以为凌肖应是看不出来我的异常,可是他却皱了皱眉。
“刚刚在干嘛?怎么满头都是汗。”
“也没有,就是......”
在说这几个字的同时,我不受控制地偷偷观察起了今天的凌肖。今天的他穿着一件白衬衫,身后背着平平无奇的黑书包。走道上的阳光照在他的身上,若不是因为他头顶那过于夺目的蓝紫色,把他看作是高中生似乎也并不为过。
凌肖看着我的眼睛,一直没等到我说后半句话,于是便将自己的目光直接越过了我的身形,定格在了我背后的客厅上。
他的嘴角随意勾了勾,眉眼中含笑对我说道:“我知道了,刚才在忙着整理?”说着,他就将手边的滑板倚在墙上,一只手伸进裤兜中拿出一包餐巾纸。他拿着纸巾靠近,抬手随意地擦去了我额角的汗,“没必要,反正你狼狈的样子我都见过了,也不缺这一点。”
反驳的话很快被我吞入了肚中,听着他这句意义不分明的话,我红着脸拿下餐巾纸。自己在脖颈处胡乱地抹了抹后,我就将凌肖邀请进了家中。
“所以,你刚说什么策划案?”
“就是针对你们这个群体的节目,所以当然要讲究真实性。一下联系上这么多大学生有点困难,我就想着先找找你。”
“怎么还是这么笨。”凌肖不满地抬起手弹了弹我的脑门,走上前坐在沙发上,“我想问的是怎么拍,去哪里,有谁在。”
“我是这个节目的导演,所以我也会去。至于去哪里.......”说起这个,我不禁觉得有些心虚。可是看着凌肖的眼光,我现在也必须将那个目的地说出来,“想去洛比斯蒂拍。”
前段时间关于这个国家铺天盖地的宣传,我只希望凌肖并没有看见。如果他也知道了那个传说,知道了漫天的流星雨,说不定我的小心思一下就会被他看穿。
“行,我回去考虑一下。”
洛比斯蒂的星落节就在不远的下周三,如果凌肖再多加考虑几天,说不定我的计划就会被完美地错过。眼看着凌肖就要站起身,我连忙上前拉住他的衣角,抬眼说道:“你不要考虑了。”
“刚才还问我感不感兴趣,现在就让我不要考虑了?”
“10罐可乐换你的答应,成不成交?”
“少了,我的假期这么廉价?”
“那再加一顿饭?”
“少了。”
我有些无语地咬紧牙关,恨恨地撇过头说道:“.......你越来越贪心了。”
“我是在看你的诚意,这哪里算贪心。”凌肖的嘴角轻轻勾了勾,看向我的眼底也盛满了笑意,“行了,什么时候出发?”
我刚还在想着下一步的筹码,凌肖就突然答应了下来。想着不能给他反悔的机会,我连忙摇摇头甩掉脑内其他的想法,有些难自持地握住他的手腕,说:“那就后天!”
在脑海里重新回忆了前几天的画面,我咽了咽口水,支支吾吾地解释道:“公司的其他员工......他们,他们假期也挺忙的。毕竟我们公司是大公司嘛,肯定还有其他项目要对接......”
凌肖两手堪堪地抱着,眼底带着玩味,像是在说----我看你还要怎么编。我硬着头皮将一些理由全部堆砌上去,直到我讲完抬头看向他时,凌肖的嘴角竟然挂上了一抹笑意。
“我勉强接受这些理由了。走了,去赶飞机。”
“好.......等等!你让我在这先录一段视频!”
见凌肖点头接受了,我连忙拿出自己的相机,得寸进尺地把凌肖的样子全数记录进了相机中去。这不仅是为了让凌肖相信企划的真实性,更是因为我希望自己能够记录下他的一些瞬间。即使我坦白心意后失败了,即使未来的我遗忘了他的样子----相机也会为我记住现在闪光的片刻。每当看起这些相片时,我会想起心脏为另一个人跳动时是怎样的感觉。
在这之后,我们经历了十几小时的飞行,到达落比斯蒂后我已然快要睁不开眼睛。凌肖看着我一脸疲惫的样子,叹了口气查看了所有的行程,带我入住了提前预定好的酒店。
酒店的地址就在海滩的附近,夜晚无人时还能听到浪花拍打礁石的声音。只是当时我实在是困得不行,在合上眼睛之前之勉勉强强地捕捉到了凌肖的只言片语:......另一栋楼......对面.....”
02.
第二天一早我的生物钟准时将我叫醒,在床上照旧发呆了一两分钟后,我才缓缓反应过来这是在假期,我不需要像在恋语市那般火急火燎地争夺早上的每一秒。正当我想倒头继续睡,窗边突然传来了一声异响。
原本半掩着的窗户此时被海风吹得大剌剌地开着,纱帘飘飘浮浮的,就像是一朵软绵绵的棉花随风飘荡着。我不满地啧了一声,赤着脚走去打算关上窗户。地板上铺着的是温暖的日光,每一步走得都很暖和。我的手扶在被晒得热乎的窗户框上,眼睛向外看去,见到的是海滩上热闹的景象。当地人都穿着各式的泳衣,冰凉的海水拍在脚踝上,濡湿了浅色的布料。我看得认真,心里想的却是到时和凌肖来这里时的样子----因为根据计划,最后一天的最重大惊喜就是被铺设在这片海滩上的。
海风轻轻地吹着,我的思绪也逐渐清明了几分,看着床上陷进去充满褶皱的被子,我稍微整理了一下,便跑去卧室的另一头打开了那边的窗户,打算让房间内透透气。
透过这一扇窗户,我注意到了对面的一栋楼。对面的住客似乎有心将窗户打开,阳光毫不留情地全部钻进了他的房间,旁边蔓延生长的藤蔓和树叶郁郁葱葱,看着好似童话故事中的插画。
配上身后的蓝天白云,眼前的景象确实好看。我本想拿起相机记录下这一刻,可是顾及对面是别人的房间,想了想还是罢休了。关于昨晚我确实没什么记忆,眼前只有一个属于我的箱子被规规矩矩地摆放在桌旁。趁时间还早,我便拿出所有东西后收拾了一番。在换上一件好看的衣服后,我才给凌肖打了个电话过去。
“你醒了吗?”
“早醒了,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慵懒,但语气还是带着笑的,看起来今天心情不错,“我在楼下等你。”
“好,我马上下来!”
提起包后,我便很快坐电梯下了楼去。在大厅里绕了一圈也没看见凌肖的人影,直到恰好路过大门口,凌肖逆着光的背影措不及防地闯入了我的视线。
大门被酒店点缀上了几朵淡淡的花,彩带肆意飘动,耳旁的轻音乐渐渐地柔和了我焦急的心。刚才悬着的心一下落了下来,我低头笑了笑,一步一步地慢慢走向他。
“早上好。”
我从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歪着身子将头探到凌肖的面前。他似乎是在低头思考着什么,看见我,他刚才离散的目光很快地又聚焦了。
“早上好。等了你一个多小时了,下次确实有必要早点跟你约好时间。”
被他这么一说,我这才抬头注意到凌肖额角上细密的汗。现在是夏天,但今天的海风很温柔,裹挟着几分凉意吹来时还挺怡人。冒出这么多汗,他刚才干什么去了?
我正想问出自己的疑问,凌肖却先我一步开口,将话题转走了:“我们去哪?”
经凌肖这么一提醒,我这才想起放在备忘录里的那份旅行攻略。匆匆打开提前写好的行程,在看清上面留下的笔记以后我瞬间就涨红了脸颊。凌肖作势要凑上前来一起看,我连忙往后一躲,将手机靠在自己的胸膛上,说:“等一下----这你不能看。”
笔记上密密麻麻地写着我之前所筹备的所有“小秘密”。根据我之前所规划的,我是打算在星落节当日跟凌肖坦白自己的心意。但仅仅是这样,我总觉得不够充盈和有意思。为了能让自己成功的几率增加,我临时决定在这几天的旅行途中给他准备一些惊喜。当然,在他眼里算不算是惊喜,这我就不清楚了.......
除了那几份笔记,还有一个放在最顶端的表格。那是我搜集落比斯蒂攻略时第一个跳出来的结果。这份表格自然和星落节有关,提供表格的作者在文案上神秘兮兮地写到:如果和相爱之人完成了表格上的所有事,传说才能够真的被实现。
虽然这些任务都有些离奇,可是当时的我还是固执地相信了,并且将其放入了行程单中。
所以,现在面对凌肖,我是怎么都没办法给他直接展示这份夹带我私心的攻略。看着凌肖的眼睛,我只好干笑两声,假装咳嗽后说道:“这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吗......如果你看到了具体的内容,那这趟旅行就一点意思没有了。”
他的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似乎是看透了什么。我不想等他发现其中的端倪,只好一只手把他往外推,一边说道:“今天的第一站,贝达湖!”
嘴上这么信誓旦旦地说出了目的地,可是当我们真正到了那里以后,我只能盯着平静的湖面发呆。凌肖走去售票厅问了一圈,这才得知他们的上班时间是10点以后,而距离这个时间点,还有一个小时。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好像是忘记了自己才是这趟旅行的筹划者。
“去吃饭。”说着,凌肖还加重了自己的音调,“也不知道是谁一天到晚叮嘱我注意身体健康,到头来自己也能忘记吃早饭。”
被他这么一说,我这才感觉到明显的空腹感。我不好意思地揉了揉脑袋,凑到凌肖的身边说道:“我这是忘记了嘛.....出来玩太高兴了。”
他低头看了我一眼,抬手在我的脑门上轻轻弹了弹:“你最好是因为太高兴才忘记的。前面有个集市,早上这个点人很多,你跟紧我,走丢了我可不管你。”
“不管我的话,你一个人去乘船,亏死你算了......”我小声地反驳道,右手却还是攥紧了他的衣角。
清晨的阳光倾泻在我眼前人的身上,他走在我的面前,小小的光圈纷纷落在了他的周遭。日光在他身上勾勒出了流畅的线条,将他整个人都柔和了不少。我小心翼翼地凑近他,属于凌肖的气味就这样扑进了我的鼻息中。
是我喜欢的味道。
穿过了重重的人群,凌肖熟稔地带我绕过一条条街,最终停在了一个犄角旮旯中。我往四周看了看,一家不起眼的小店赫然出现在我的眼前。
“这是.......?”
“早点店,和国内的很像。”
凌肖扬起手挡住落下来的日光,打开手机似乎是对应了一下照片,确认了以后才回答到我。
“你怎么知道这里有一家这个店?我看外面的路明明很难找.......”
凌肖看着我不解的眼睛,嘴角噙着一抹笑。我隐隐约约有了一个结论,可是却不敢确定,只好依然用这幅眼神看着他等他的回答。
直到过去了两三秒,凌肖才开口说:你猜-----”
“凌肖!!”
我愤愤地撇过头去,凌肖就跟得逞了的小孩一样,说道:“我去点单了。”
我故意装作不理他,可是余光却是悄悄跟着他走了。他站在前台抬起头,盯着满是外文的菜单看了一会儿,再和服务员交流起来。过了两三分钟后,只见服务员小姐的脸上扬起了一抹笑容。她时不时朝我看来,眼底似乎是带着几分羡慕和喜悦。
我只觉得奇怪,可凌肖端上来的早点很快就让我忘记了这件事。
“这块饼干好酥脆.....上面的杏仁一点也不腻;还有这片吐司,烤得恰到好处......!”我一边往嘴里塞着各种各样的点心,一边口齿不清地向凌肖夸赞他的点单水平。只是凌肖这一餐吃得很少,大部分时间都是撑着脸颊,看着我狼吞虎咽的样子。
“你怎么不吃?”
“在你没起床之前我就吃过了。”他一边说着,一边往服务员那边看去,等到属于我们的那份甜点端上来时,凌肖这才拿起了餐具,“这可是我特意给你定制的。”
面前这盘甜点被淡色的荼蘼花散散地包围着,盘子的正中央摆放着一只小兔子形状的布丁。我拿出勺子轻轻拍了拍小兔子的背部,那块布丁便来回弹动,看着十分生动。
只是,刚才经过了这么一番的扫荡,我现在实在是没办法再吃下去任何的东西。用祈求的眼神看向凌肖,我说道:“我实在吃不下了.....这盘要不然你吃?”
看着我往后仰了仰,身旁的服务员小姐的面色有一瞬间的变化。凌肖顿了顿,但也并没有强迫我。他只是叹了口气,将那份甜点打包后顺便捎上了几片吐司后就和我一起离开了。
走出早点店后,凌肖一言不发地往前走去。我直觉有些不对劲,加快了脚步后勾了勾他的衣角,仰头问道:“怎么了?”
他停下了脚步,目光在我的身上停留了刹那,那束眼神中似乎带着些许的犹豫。还没来得及等我细细探究其中的意思,不远处湖边传来的快艇发动声就打断了我的思绪。
尽管隔着几百米的路,我依旧听到了人群的欢呼声。凌肖的嘴角轻轻勾了勾,他转身看向我。在我还没反应过来时,凌肖便牵起了我的右手,大步带着我向前跑去:“不想排长队的话就跑起来!”
他牵着我的手穿过拥挤的人群,我没有向前看去,也知道前方的路一定是正确的。因为领着我走的人是凌肖,是我最信赖的人。
欧洲小镇的晨风裹挟着淡淡的花草香,在我们奔跑的路上,风就这样拂上了面颊,带来了些许的清凉。我的发丝被吹拂到了耳后,凌肖不时回过头来,与我视线相交。
等赶到湖边时,我们买好了票,便直接跳上了一艘快艇。工作人员坐在驾驶位熟练地操作起各种按键,我则还因为刚才的短途奔跑大喘着气。凌肖两只手撑在背后,身体微微向后仰着。
他的嘴角带着笑,唇微张开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只是一边还嘴不饶人地嘲笑我:“就没见过跑一千米能喘成这样的。”
“我......我这不是因为太久没运动了吗......”
“行,这趟回去以后每天早上我们一起去晨跑。”
“切......别到时候起不来的人是你。”
我摇摇头表示不相信,快艇也在同时启动了起来。比刚才跑步时的风更加畅然,这股风是带着海水的咸湿味闯入我的鼻息的。水波被快艇震起层层波浪,水被扑在脸颊上时,带着的几分清凉一下扫除了方才的燥热。我因为发型被这阵猝不及防的风扰乱而不好意思抬起头,凌肖则根本无所谓似地靠在我的身边,看起来很享受这肆意的感觉。
“再不抬起头,没看到的风景可别在下次让我赔给你。”
“.......”
我依然固执地埋着头,毕竟谁会愿意在自己的暗恋对象面前露出糗相啊!凌肖,我看你是真的一点不懂。
“真的不看看?”
因为快艇的运作声音实在过大,凌肖还特意拔高了音量来跟我对话。我仔细地听着,竟然在背景音里听到了几声鸟鸣。
实在是熬不过自己的好奇心,我小心地抬起头,便看见了四周有海鸥在盘旋着。凌肖的手里拿着早上打包好的吐司,正当他要撕成小碎片递给海鸥时,一只海鸥便飞旋而下夺走了他手上最大的那一片。
“啧,海鸥里也有强盗。”
他不满地皱了皱眉,但依旧是把剩下的面包撕成了小片,似乎是执意要做一回端水大师。
我不禁被他的行为逗笑了,捂住嘴巴在他一旁偷偷笑着。可是,凌肖却还是敏锐地注意到我抬起头来了。
他将一片面包递给我,海鸥们也自动在我的上空盘旋起来。我手忙脚乱地也想向他那样将面包撕成小碎,可还没等我动手,我手中的面包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依旧是被那只小强盗夺走了。
我和凌肖下意识地对视,便一起发出一阵笑声。海风吹起他的衣角,将他衣服下的线条展现得若隐若现。我没忍住地往他身边靠了靠,他的一只手撑在了我的身旁,几乎就要与我的五指相贴。
我贪恋着这种有他的片刻。
等到工作人员带我们在湖面上兜了一圈风后,看到我们下船,老板便递给我们一张我们之间的合照。照片里,我一只手将碎发拢到耳后,一边身体向凌肖的方向靠去,脸上还洋溢着我自己都想象不到的笑容。而凌肖则是一只手靠在我的身后,动作看来就像是将我箍在了怀里。
我忍不住地别开了眼睛,伸出手接过这张照片。但凌肖却走上前去,和老板交流了一会儿后,老板便又回到了办公区。过了一分钟,他拿出了另一张照片。
“一人一张,这才公平。”
手上拿着这张照片往回走时,我便一直将自己的目光停留在这份相片上。凌肖似乎是看出了我的心情,他开口说道:“有那么喜欢?”
“喜欢。”
“你的相机里不是有视频,实在喜欢回去以后截几帧洗下来也一样。”
经过凌肖这么一提醒,我突然想起自己此行的附属任务----拍视频。虽然一路过来我是常举着相机,但是凌肖却还以为我在拍视频。看着相册里的一张张照片,我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在往前翻照片时,看到放在第一张的表格时,我这才发现自己似乎是漏下了主线任务----在海港这一站,我应该要在乘船的过程中往凌肖的脸上扑水的。
表格制作者将其放在了第一项的任务格中,一定是因为它非常的重要。看向身后已经离我们有一段距离的海港,我心下一沉,将表格上的第一项删掉以后再跟上了凌肖的脚步。
下午的行程并没有什么特定的安排,懒人如我和凌肖,我们便一直决定在酒店里休息一下午,等到晚上再一起出发去探寻这个城市。在躺到柔软大床上的那一刻时,我几乎就已经陷入了沉沉的梦乡里。
凌肖透过窗户看到了对面的那一栋楼,纱帘顺着风飘飘浮浮的,女孩就这样躺在了大床上。嘴角微张,也不知道是梦到了什么,时不时还抿抿嘴唇,似乎是在品尝着美食。
凌肖在窗前看了好一会儿,直到楼下响起两声喇叭声,他这才揉了揉自己的后脑勺,如梦初醒似地背起包走出了房门。
等到醒来时,窗外的太阳早已沉落,取而代之的是如墨一般的夜色。我的脑袋还不够清明,顺着月色,我摸索着够到了放在床头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后就给凌肖拨去了电话:“你在哪里......?”
“睡醒了?我在楼下等你。”
“哦哦......好。”
我迷糊地套上自己的衣服,走出房门的片刻才清醒了几分。凌肖果真在楼下等我,他将我带上了一辆车。直到车子启动时,凌肖才开口说道:“带你去一家咖啡店。”
“你怎么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
“我说了,是你自己没看到消息,不怪我。”
我打开手机一看,见到了微信里的十几条未读消息。消息界面里是各种各样的照片,看样子并不像网图。在最后一张照片下面,凌肖还给我发了一条短信,说道:“想去哪,醒了以后记得回复。”
“我下午手机静音了.......没看到消息。不过,你下午出门了?”
我重新翻看起这些照片,只觉得这些地点都颇有些眼熟,但又具体想不起来自己是在哪里看到的。
“嗯。都出来旅游了,还一天到晚地泡在酒店里多没意思。”
我好像是被内涵了......
“嗯嗯,你说得对。”
我敷衍地应了两声,出租车也在几分钟后驶到了目的地。下车以后,一家装潢有些神秘的咖啡馆赫然立在我的面前。
这家咖啡馆并不是我想象中的欧洲典型咖啡馆,比如那种建立在大街上,周围人来人往。门店外还有很多遮阳伞,下面坐着不少当地人的那种咖啡馆。
这家咖啡馆的门口爬满了藤蔓,透过玻璃来看,里面的灯光很灰暗,几乎没办法透过玻璃看见里面的具体样子。只有幽幽的几束火光落在门口,看着就像是一片雾景中的森林,让人有些害怕却又止不住地好奇。
“进去了,在门外也看不出什么花样来。”
我跟在凌肖的身后和他一起进去,等到店门推开,柜台前的服务员也亮了亮眼睛。他用有些蹩脚的英语和凌肖对话道,我只能够勉强听出里面是什么意思。
“请慢用。”
服务员小哥在凌肖点完单后,脸上就堆满了笑容,用了一句他刚学会的中文来和我对话。我看着餐盘上的食物,点了点头后跟凌肖咬耳朵道:“除了门外的装潢.....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为什么要来这?”
等讲完这句话,我便后悔了。在凑近凌肖的片刻,我看见了他身后贴满的便签墙。上面用各国的语言写满了字,虽然并不能读懂,可是我却能看出这是每个人最真挚的心意。
这样的情景,我曾经在国内的山上也看到过。那是新年的第一天,我和凌肖一起去爬了恋语市的最高峰。在山的顶端,有一颗百年大树。树枝蜿蜒盘虬,每一根错乱的枝头上都缠绕着一根红线。下面悬挂着的心愿符和铃铛,随风叮叮当当地作响。
“等你吃完我再和你说。”
.......
我心不在焉地用叉子搅和了一下碟中的食物,等到所有调料混合在一起后才低头吃完了它。看着干干净净的碟子,我有些得意地朝凌肖扬起脸,好像是在求表扬。
凌肖似乎是被我逗笑了,他放下手中的刀叉,伸手捏了捏我的脸颊:“你现在的样子,真的很好笑。”
“什么?”
看着我不解的眼神,凌肖只好有些无奈地拿出餐巾纸,扣住我的下巴后擦去了我嘴角的污渍:“刚才太丑了,看不下去。”
我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连忙夺过他手中的纸巾后在自己的嘴边擦了擦,看到餐巾纸上干净了以后,我才安心地放下纸巾。
看到我们俩都吃完了饭,刚才的服务员小哥又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他和凌肖讲了很多我听不懂的话后,便拿出了一套卡牌,样子看起来就像是塔罗牌。
“玩不玩?不玩的话带你出去转转。”
他随意地捻起卡牌的一角,拿在手指间朝我晃了晃。
“玩!为什么不玩。”
“行。”
看到我点了点头,服务员小哥立马在我面前放上了一排的卡面。所有卡面背面的样子都一样,根据以往在网上看到的经验,我根据自己的想法认真地抽了一张出来。
服务员小哥的脸色有几分变化,他和凌肖耳语了几句,便将牌送还给了我。凌肖听完他说的话以后,嘴角忍不住上扬了下。
“你这运气,我确实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什么意思?这是好牌还是坏牌?”
他犹豫了一瞬,喉结上下滚动后说了句:“好牌。意思是以后你都会一帆风顺。”
“好!”
我看着怀里的这张牌,有些兴奋地扶摸了下卡的纹路,随后点了点头向服务员致谢。他笑着回应了我,端上来两杯饮品后便又离开了。
面前的高脚杯里还晃着晶莹的酒液。液体在晦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的诱人,散发出淡淡的金光让我有些分神。
我正要仰头饮下这一杯酒,凌肖的手就拦住了我。
“喝醉了我不负责,一会儿要回去我可不背你。”
“怎么会喝醉啊,我应酬了这么多次也没出过什么事。”
面前的女孩似乎是没听懂凌肖话里的意思,听到应酬两个字,凌肖眼底暗了暗。他拦住女孩的手松了下来,唇角抿成了一条线后沉默了片刻。
“真不管我啦?那我喝了?”
虽然说出去这句话的时候是个问句,可我也并没有在等凌肖的回应,抬起头便一口气喝下了这杯酒。甜丝丝的味道缠绕在我的舌尖,一下勾起了我往日的回忆。
“这杯酒.....很像你之前为我调的那杯百利甜。”
我还记得那是个雨夜,在无光的客厅里,我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凌肖的背影。虽然百利甜的度数很低,可是我还是很想借着酒精,做一些我从来不敢做的事情。只是最后,我还是输给了自己的困意,很没有面子地睡着了。
“哪杯好喝?”
他突然这么问,我有些惊讶地看向他,一下子反应过来了他这无端的胜负欲,心里只觉得好笑。在我心里,自然是凌肖调的好喝。可是看着他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我便想逗逗他。
“这杯好喝。”
“切......那你以后别喝我调的酒。”
他闷头喝下了自己面前的那一杯酒,耳尖渐渐泛起了红晕。我和他就这样趁着咖啡馆里轻快的音乐,下肚了一杯杯的烈酒。没有借酒消愁,没有坦然心意,那些想说的话,都统统和酒一样被藏在了肚中。
等到了后半夜,我自知酒量不行。身边人毕竟是凌肖,我便就这样安然地睡了过去。在闭上眼睛的前一刻,我努力地控制平衡,往凌肖肩头的方向倒去---算是我自己的一点小心机。
凌肖看着怀中的她,心脏克制不住地加快了跳动。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脸到底是因为酒精而红,还是因为怀中人。
服务员小哥想来帮忙,他摇了摇头拒绝了。虽然嘴上刚说着不背她回去,凌肖还是将她抱在了怀中。他在店门口打到了一辆出租车,随后便带着她一起回去了。
在出租车上,女孩一直很不安分。她的身体好烫,肌肤紧紧和凌肖的相贴。即使凌肖将她的姿势重新安顿好,她还是会像只八爪鱼一样,很自觉地重新缠上凌肖。
他自己也喝醉了,脸上,耳尖上早已红得一塌糊涂。他强行打开窗户,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是听着她的呓语,看着她的笑,凌肖还是做了很有私心的一件事。
他难自持地将她抱入了怀中,再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
等把她送回到房间以后,凌肖随意地看了一眼房间的桌面。上面果然放着一个礼物盒,是凌肖一早拜托保洁阿姨进房清理时放进去的。
流程没有出错,凌肖便放心了。他重新折回床边,将被子给她盖得更紧一些。他的手一直捻着被单没放,目光停留在她的脸颊上,轻轻地,一遍一遍地描摹着她的样子。
窗外月光稀疏,海浪声阵阵。蝉鸣不停地叫着,一如他此刻有些躁乱的内心。
他放慢了自己带着酒味的呼吸,闭上眼,低头与女孩的额头相触后,很快地就离开了她的房间。
第二天醒来,我只觉得身后的床十分的柔软。砸吧砸吧嘴想继续在如棉花一样的枕头中睡个回笼觉,可是我只是一翻身,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大床的前面,办公桌的上面,放着一个巨大的礼盒。
刚才还混沌的脑袋一下就清醒了。我也不管宿醉的头疼,很快地光着脚下了床。礼盒上面用当地的文字写了一段话,字迹看着十分的华丽。我正要拆开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门外就响起了门铃声。
我打开门,看到门外站着的是一位中国人,她满脸带着歉意地说道:“抱歉小姐,这份礼盒是昨日打扫时放错了的,不知道您是否可以.....”
等到和凌肖汇合时,我便将今天早晨起床时这份乌龙告诉了凌肖。可他脸上露出的却是并不太高兴的表情,甚至还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
“没事。今天去哪?”
“去卡司集市!”
03.
到了集市以后我才知道,在当地人眼里,星落节真的是一个很重要的节日。每一个小商铺的前面都挂着一颗星星,商人则穿着传统的当地服饰,脖间统一挂着丝巾一般质地的布料。看到客人来了,他们的脸上都会堆满笑容。
和凌肖在集市的门口拍了一张照片后,我便和他开始介绍今天的行程。
“我们在里面要分头行动.....买一份礼物就好。如果能猜对对方要买什么的话,就证明我们很有默契。”
“默契还需要被证明?”
“那当然,不然怎么能知道我们很适合当......当朋友。”
说到朋友这两个字,我心下不免有一些酸涩。凌肖应是没看出来,他挥挥手答应下我的要求,并开口说:“找不到路了给我打电话,我来找你。”
“我多大了,怎么可能找不到路。”
凌肖不置可否,往前走了两步后就淹没在了人群中。我踮起脚,也再也没有看到他的背影。看着面前庞大的市场,心里竟然无端生出了几分紧张感。面前人来人往,我却不知道该往什么方向走去。而就在这时,凌肖又突然地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他一副了然的模样,不知从哪里变出来了一副降噪耳机给我。
“最近这个乐队的歌还挺好听的。”
他没有解释什么,直接把耳机戴在了我的头上。面前的凌肖弯下腰,靠近我的瞬间,我的吐息几乎就和他的混合在了一起。
音乐在我的耳边响起,隔绝了四周的嘈杂声。他张嘴说了几个字,但我只能看见他的口型,却听不见他刚才说了什么。
“你说什么?”
“没什么,一小时后见。”
在音乐的陪伴下,我的紧张感竟然在无意之中被减轻了很多。下意识地抬手抚摸了耳机的柄,上面好似还停留着凌肖的温度。
在并不遥远的过去,凌肖好像很喜欢这样安慰我。他总能敏锐地察觉到我情绪的不对,再用自己别扭但又不笨拙的方式安慰着我。
我低头笑了笑,而后坚定地迈进了人群之中。
小商铺上的商品玲琅满目,各类的装饰品在暖色灯光下被照得熠熠生光。我的眼前闪过无数个买了以后的结果,比如戴上首饰后的样子,比如喝下果汁后舌尖甜津津的味道。可是脑内却好像有个无情的小人,不顾我到底在想什么,硬是把凌肖的样子重新推到了我的面前。
我开始想----凌肖收到礼物后的样子。
他可能会笑,但嘴上还是硬说着自己不喜欢;也可能会直率地表达他的欣赏,拿去以后就不再允许我讨回来......
在确定了自己确实是想给凌肖买一样礼物之后,我便在集市中奔跑了起来。
太贵了,太难看了,太不适合凌肖了.....在经过近乎百样商品的选择后,最终我驻足在了一家不起眼的小店前。
店主是个朴实的老爷爷,摊位上摆放着的小物品都很整齐干净。只是头顶的照明灯似乎坏了很久了,常常忽明忽暗,使得商铺上变得一阵黑。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往旁边靠了靠,想让隔壁的光能够透进来,让我看个清明。老爷爷也没有说些什么,只是乐呵呵地朝我笑了笑,用我听不懂的单词和我讲了句话。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便点了点头。
商铺上的小装饰品都是经过木头雕刻出来的,老爷爷的旁边还放着即将要完成的半成品,上面的木屑堆积在一起,就好像秋天在地上见到的满地的落叶。
我弯下腰细细地一个个看过去,最终有些惊喜地找到了放在角落的一个作品前。
木头上雕着的是一个男孩。他的表情很张扬,手中还抱着像贝斯一样的乐器。看起来......就和凌肖在台上的样子一模一样。
我一眼就看中了这个小东西,有些兴奋地指了指它。老爷爷似乎知道我听不懂,在纸上写下价格让我付款后就帮我包装了起来。
拿起那样礼物的时候,木质香一下混合着夏天的风卷席进了我的鼻息。好闻,又带着淡淡的清冷感。
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我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便提着袋子慢慢地往集市的出口走去。
只是......在走了快20分钟后,我好像又回到了原地。
老爷爷依旧在摊前笑眯眯地看着我,顺便指了指自己面前的木雕,示意我再来买几个。我只能窘迫地摆摆手,再一次离开了。
绕着集市走了又20分钟,我再一次看到了那位老爷爷。而就在这时,我意识到了,凌肖刚才说的话应该是有道理的。
看着手机上的电话号码,我欲哭无泪地犹豫着要不要给凌肖打个电话过去。耳机里的音乐还在随机播放着,我却还是迟迟没有见到凌肖。
“凌肖......”在犹豫了快10分钟后,我还是沉下气来给凌肖打了个电话。他的背景音并不嘈杂,反而只有蝉鸣在叫着,“我好像迷路了。”
或许是因为我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语气和哭腔,凌肖一副并不意外的样子,一点不着急地笑了笑。
“你不要笑啊!!”
“行,不笑你。”在说完之后,我听见了背景里渐渐涌进手机的嘈杂声,“等着,我来找你。”
这四个字说得不重,可是却犹如一把沉重的钟杵,在我木讷的心上敲了三下。他的笑声很轻,伴着手机独有的微弱的电流音,似乎被衬得格外的好听。
我站在原地愣了愣,一时没来得及把电话挂断。凌肖似乎也没有那想法,一路没开口,沉默着让我听尽了他周围的声音。
有小商贩吆喝声,有吵架声,有恋人交谈声,有嬉笑打闹声。在这些不同的声音中,我好像一直和他同行着。我们路过形形色色的人,过着和他们每个人都截然不同的人生。在人世间的种种喧嚣下,只有他能听到我的声音,也只有我能看见他的真心。
过去的种种,伴随着这些声音一同在我的脑海里涌现了出来。陪我过情人节的他,下雨天却执拗地带着我出去玩的他,在我心情不好时陪伴在我身边的他.....
一片羽毛轻飘飘地在我心上扫过,我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
“凌肖......你......”
正当我想继续说下去时,一抬起头,凌肖已然站在我的眼前。
夏天的风裹挟着热烈的气息闯入我的鼻息,凌肖身后是数不清的人与商铺。他逆着光,暖色的光在他的身上虚虚勾勒出好看的光圈。我看去,依稀还能读到他眼里的笑。
“继续说,我在听。”
他向我走来,连带着把暮色一起带了过来。看着他在夕阳下格外温柔的眉眼,尽管身后满是喧嚣声,我却依旧听见了自己如击鼓一般的心跳声。拿着纸袋的手在一瞬间被抽走了力气,刚才想说的话也早就被我抛到了脑后。
看到他的一瞬间,只有一个感觉被安安稳稳地落了下来。刚才找不到路的失魄感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无名的安心感。
我好想在他怀里被他拥抱着.......我低下头想着。
......
我一句话也没有向他透露,而是将这些复杂的心情变化统统咽下了肚中。凌肖的眉梢一挑,不知道是明白了什么,反倒没有继续问下去了。
“看看,你究竟买了什么。”
他巧妙地转移了话题,在我面前炫耀一般地晃了晃他的纸袋子。我伸出手就想拿来一看究竟,凌肖却敏捷地抬起手,仗着身高优势让我够不到它。
“啧,怎么还带抢的。想知道的话,不如猜猜看。”
“.....还能有什么,应该就是你那拨片?古玩?或者是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了......”
我飞速地在大脑里搜寻着凌肖会买些什么东西,最终的结果也只是找出来了这么几样。他对我的答案似乎并不感到意外,只是摇了摇头,而后眼里带着几分戏谑说道:“错了。现在跟我换的话不就知道了?哪还要这么费力地猜。”
他说得爽快,我却感觉其中有几分端倪。眯着眼睛观察了一会儿凌肖,却不见他的任何破绽,我只好乖乖地交出自己的东西,并顺利换来了他的袋子。
凌肖的袋子中装的不是什么拨片,更不是什么什么稀奇小玩意儿。在打开袋子的一瞬间,我也闻到了刚才那股熟悉的,带着清冷感的木质香。袋子里装了一只用木头刻出来的小兔子,和别的普通可爱兔子不同的是,这只小兔子微皱着眉,两颊红红的,似乎正因为什么不满的事情在闹着脾气。
除了这一样东西,袋子里还有一个小兔子挂件和一张当地的明信片。明信片上是再普通不过的青山绿水,可是画中正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仿佛被蒙上了一层神秘的细纱,我不能探究清楚其中真实的样子,却能感同身受道山间的清香,雨后的湿冷,还有溪水的叮咚声。
“兔子和你很像,我刚才随手雕的。”他瞥了一眼我手上的东西,随后又把目光放回到我的袋子上去,“这小人是我?”
“嗯,他也和你很像。”
我们两人似乎都知道了对方话中的意思,抬头对视上了一眼,但又匆匆地别开了目光,低下头去轻轻勾起了嘴角。
“明明只是随意地买点东西.......又不是给对方送礼物.......”
我小声地嘟嚷了一句,可是心里却是无比地雀跃。
04.
等到我们回到酒店时,天色已然渐渐地暗淡了下来。我们吃过饭后都不舍得直接回去,凌肖便提议我们去沙滩上散散步。
今晚的夜空很漂亮,漫天的星子和一轮明月皓然悬挂在天上。月色轻轻柔柔,零零散散的星光洒在海面上,匀和着海波折射出银银点点。我听着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一步一步踩在细柔绵软的沙子上。
我们保持着沉默,没有一个人愿意开口来打破这周围的安静。我的手背在身后,指尖发力勾住他给我的那份礼物。
凌肖并非是第一次送我礼物,可是每一次的我都异常的珍惜。他不和别人一样,每一次,每一天都能带来我以往从未想到过的惊喜。所以,我便固执地想保存好他给我的一切----就像小心地交出自己的心意那样。
袋子里的木雕安安静静地躺在里面,我忍不住又拿到眼前,在月光下取出再看了一眼。凌肖注意到了我的小动作,他发出一声轻浅的笑,转头看向我说道:“就这么喜欢?”
他的声音很轻,就像是被这海风悄悄带来似的。月色尽数落入了他的眼底,好似有一潭泉水在他好看的眼睛里涌动着。
“嗯,喜欢。”我停下脚步,抬眼认真地看向他,“很喜欢。”
他似乎是愣怔了一瞬,随后又有些不自在地摸摸自己的耳尖。不用想,我都能知道他的耳尖上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
“喜欢的话下次再多送你几个。不过先说好,样子由我来定。”
“行,都听你的。”
我拉长了尾音,把自己飞起的碎发撩到耳后后小声回答道。尽管我的声音很小,但凌肖依旧是听见了。他发出一声带笑的气音,便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走去。我不知道凌肖要走去哪里,只好跟在他的身后。
他的脚步好像是有意放慢了,直到找到一块礁石,他熟练地用一只手撑在礁石上,流利地翻了过去后坐在上面,面向海面。
“坐吧。”
我盯着这有些高度的礁石,一时站在原地有些犯难。见我迟迟没有行动,凌肖只好叹了口气,摇摇头后无奈地转过身来,说道:“我抱你过来。”
他的动作很轻,一只手放在我的腰间,没用多少力就将我抱了过去。我有些窘迫地拉着他的衣角,不知道此时自己该不该抬头。
但凌肖倒是没在意什么,摆了个舒服的姿势后就远远地看向了远方。在他的眼睛里,我看到了无垠的海面,明亮的月,还有我的样子。
今晚的星空,真的很好看。
明天就是我期待已久的星落节,如果明天的天气也能如今天这样,计划上的一切似乎都能被完美地完成了。此时坐在我身边的凌肖还不清楚我的想法,他只将自己的目光投向天空和海面,也不知道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凌肖.......”
我正想找些话题和他聊聊,凌肖却立马出声阻止了我:“嘘。”
在他的话音刚落下的那一刻,身后的海滩上顿时亮起了一圈又一圈的小亮光。仿佛是从地底长出来的一般,银色的光在海风的吹拂下,忽明忽暗地摇曳着,在我们面前印下一个漂亮的影子。
我努力瞪大眼睛去辨认,勉强能认出他们形成的是一个闪电的形状。只是在闪电的尾端有一处小缺陷,一束光不听话地拐了个弯,让它的形状变了样。就好像是一个翘着小尾巴的闪电。
我有些好笑地看向凌肖,他看着面前的东西皱了皱眉,嘴里别扭地说出来一句:“也不知道是谁在这搞的,不好看。”
“好,你不知道。”
我佯装配合着他,却还是打趣地往他身边靠了靠。在我靠近的瞬间,小亮光们都抖了抖,似乎熄灭了一瞬,但又很快地亮了起来。仿佛刚才的出错,只是我的错觉。
他的眼里有几分不自在,可还没等我细细辨认,不远处就响起了一声呵斥。来人似乎是安保,他举着一个手电筒将光照了过来。光线就好像是早晨的阳光,将我们暴露得一览无余。
“他可能以为这是蜡烛吧......”
我小声地吐槽一句,本以为不会有什么事,大不了就跟安保大叔解释一通就好了。可是凌肖却一下从礁石上跳了下来,手自然地搂过我的腰,也顺便将我从上面抱了下来。
他说:“走了!”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一抬手,小亮光就在一瞬间被熄灭了。凌肖回头看了我一眼,好像嘴角还带着笑,只是脚步没有停,一步一步地带着我跑了起来。
他还牵着我的手,虽然没用多少力气,我却能感受到自己是被他紧紧地裹在掌心中的。他的手好烫,热流顺着通道穿过我的心房,在上面震了三震。
面前的情景就好像是学生时代,我和凌肖一起做了坏事被抓包,他只好带着我在教学楼里躲过保安。唯一和我想象中的画面不同的是,眼前凌肖的衣服被猎猎的风吹得敞开,好像里面包裹着一整个夏天。
是我的一整个夏天。
等跑到酒店时,我和凌肖不停地低头喘着气,还时不时抬头对上一眼嘲笑对方此时的囧样。他的头发被汗给粘住了,棱角分明的脸上挂满了汗珠。我拿出纸巾想帮他擦,却突然地意识到自己的袋子没有带回来。
心下突然慌张了起来,就好像有一枚针火速地把我心中的那个大气球给扎破了。我维持着表面上的平静,眼神不敢看向他,说道:“那我先回去了?”
“成,明天见。”
他好像是没发现我的异常,从口袋中拿出纸巾随意地抹了抹后便背身扬手跟我道别。我假装回到自己的房间去,等10分钟后,确定他一定在自己的房间里时,我才小心地再次回到海滩区。
确实,如果通知凌肖让他帮我一起找,事情应该会变得简单不少。可是如果让他知道了我忘记了他给我的东西,总觉得会被挂上一个“不用心”的名号......
我摇摇头,火速往刚才的地方跑去。然而,此刻的天空突然隐匿了星星,月亮也不知去了何方。海边吹来几阵凉凉的风,雨瞬间从天而落下。
雨虽不大,是绵绵的细雨。可是此刻我还穿着短袖,身边也没有带任何一样防护用品。雨就这样顺着我的发丝流过我的脸颊,和刚才的汗液混合在了一起,淌在我的手臂上好不舒服。
我眼前的视线都模糊了,可是我还是执拗地往刚才的地方走去。礁石很高,但是我不必像刚才那般翻上去。手指向上伸,不停地用力够到礁石的最顶端。袋子就放在那里,雨水毫不留情地灌入袋子的开口里,让我的心也一点点沉了下去。
就差一点了.......
右手臂都被扯得生疼,我咬紧牙,努力垫高脚后再尝试去够。可是每次都差这么一厘米,他的礼物就在我的眼前,可我却硬是一点也碰不到。
由此,我只好放弃垫脚的战略,用我中学不及格的跳高水平去尝试。膝盖一次一次地碰撞在礁石上,似乎被擦破了。雨水落在膝盖上,疼痛的感觉就好像被撒上了一层细盐。
但是,这一次的成果好像很显著。我终于在第10次时抓到了袋子的边边,正当我想用力将其扯下来时,脚下却突然一滑,手指就把它送到了更远的地方----海里。
海面瞬间沉下了一个缺口,又炸开了不大不小的水花。我听着礼物沉入水底的回音,那声音很快地又被一阵阵海浪给掩盖走了。
海水扑在我的脸上,好像特别的凉。
05.
第二天我睡到很晚,醒来就看见了手机上的十几条短信和电话轰炸。不用想,我都知道是凌肖。
昨晚的情绪还没彻底地被消化干净,我起床稍微活动了一下,腿上和手上的伤口又立马火辣辣地疼了起来。一想到凌肖的心意这样被我糟蹋了,我便蔫蔫地走不动路,不知道该怎么去回应他。
明信片,小兔木雕,还有挂件都被我弄丢了。过往他送给我的礼物都被我放在了恋语市,所以......现在唯一能够代表他的,好像也只有那一张塔罗牌和我们之间的合照了。
鬼使神差之中,我努力地翻下床,强忍着膝盖上的疼去打开了书包。一张塔罗牌规规矩矩地被我放在夹层里,被保护得没有一点褶皱。
卡面上坐着一个男孩,他百无聊赖地倚着一棵大树。一朵云朵朝他递来一座奖杯一样的东西,他却没有看它一眼。
我从来是不信这些玄乎的东西的,可是那天凌肖说“你这运气,我确实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他说这副牌是好牌,但回想起那时服务员小哥的表情,我的好奇心还是征服了我一早的懒惰。拿回了手机,我便开始查询起关于这张牌的真正含义。
这张牌名叫圣杯四,名字听起来很好听,但是......它的意义都不好。
仿佛是故意与我作对似的,塔罗牌占卜主页全部都在建议我尽量保持停滞,不要做一些打破现状的东西,比如表白,比如换工作,比如搬迁。
窗外的阳光很明媚,没有昨晚那副突如其来的阴雨的样子。我看了眼窗外,沉默着关了窗,最后爬回自己的床上,打算继续睡一场大觉。
今天是星落节没错,但一想到昨晚和刚才发生的事,我一下就没了心情去做那些早早筹备好的事。虽说半路放弃不好,虽说在这几天我愈加坚定了他的心意,可是----我的勇气好像一点点被抽空了。
和塔罗牌无关,和受的伤也无关,而是和我自己有关。我突然发觉了自己的弱小,比如昨晚没了凌肖就拿不到的那样礼物。又比如还要凌肖用善意的谎言来安慰我,这是一张很好的牌。
睡一觉吧......睡醒了,夜晚的星落节也就到了。等到那时,我再慢慢作出决定也不迟。
凌肖最后给她打了一个电话,可她依旧没有接起来。他隐隐觉得不对,可还是决定给她一些空间,等到晚上时再找她问个清楚。
只是......早上的几家商铺都白跑了。
从第一天的早点店开始,凌肖就会特意地早起一些,去那些评分很高的地方转个几圈。行程表上没有安排的空隙时间,他就会带着女孩去那些经过他再一次筛选过的地方去逛逛。
所以,她觉得那些照片眼熟并不奇怪,凌肖带她去找早点店路的动作很熟练也不奇怪。
他擦了擦额角的汗,手里握着一个一颗糖的包装纸来回捏了几下。直到良久过去,凌肖才拆开糖的包装纸,随意地往嘴里一抛后也回去睡觉了。
两人就这样各怀心事地,一直没有说上一句话。直到女孩昏昏沉沉地再次醒来,时间已然到了傍晚。
我用力地拍拍自己的脑袋,强迫让自己清醒一点后走到了窗边。
我往外看去,和昨天不一样的是,沙滩上满是人。很多地方都已经升起了篝火,摆起了小桌椅。几个人围坐在一起,时不时爆发出笑声。嬉闹声通过风钻入我的脑海中,我摇摇头,还是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手机。
早上过后,凌肖就没有再联系我了,也不知他是干什么去了。几条新闻推送占据了我手机的最佳信息位,我低头一看,全部都是关于星落节的信息。
“今晚或将迎来流星群!”
“惊,这里竟是情侣的聚集地!”
......
一系列类似的标题占据了我的眼睛,风慢慢地吹着,我的思绪也终于清醒了一点。给凌肖重新打过去一个电话,电话依旧是只响了两声后就接通了。
“喂----”
他懒懒地说道。
“凌肖,那个.......早上没接你电话,你不会怪我吧。”
“怪。”
“对不起......我就是稍微难过了一下子,现在应该已经好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间,他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这回轮到我沉默了。
电话安静了快一分钟,也终于是凌肖耐不住尴尬,主动换了个话题:“下楼,我带你去吃饭。”
“好.......”刚说出一个字,我就猛地意识到了今晚的流星群。若是坐在饭店里一直吃饭,一不小心地错过了流星岂不是得不偿失?还不如稍微饿一会儿,等到流星来了再把凌肖叫过来看。
“不对,不好。我现在不是很饿。”
“.......真有你的。那饿了再跟我说,挂了。”
还没等我说拜拜,凌肖就已经把电话给挂断了。我拿着手机愣了愣,忽觉自己好像是有些不对了。可是决定都已经做好了,我只好搬出一把小凳子,坐在阳台上静静地等着。
夜空如一块布料,被墨给彻底浸染了。漫天都是深色的黑,却没有出现任何一颗星子,月亮也吝啬地不肯挂在天边。等了不知道多久,气温慢慢冷了下来,我还是连一颗星星都没有看到。
房间电视里也不停地在播报着今年星落节的信息,各大平台都称,今年的星落节或成骗局。
........我不甘心地继续看向窗外,却只见到人群渐渐离去,篝火也被一盆冷水给浇灭了,正如昨天淋在我身上的水一样冰凉。
尽管今晚可能不能看到星星了,我的脑海里却很快地出现了凌肖的样子。我突然好想见到他,好想好好地和他道一声早上的歉,再找一些理由让他陪我一会儿。
至于告白.......没有了星星的加持,好像也只能顺其自然了。
我一面想着,一面收起了小板凳,在自己身上披上一方丝巾后走向房间的另一头。这扇窗不靠海,是我之前让我见到对面楼层的那扇窗。
我拨下通话键,一面向对面的油画看去,耳朵却听着手机里的等候音。
今天对面那栋楼里的人也没有关窗,一顶路灯落在了他的窗前,平白无故地将藤蔓和他的窗棂添上几分温柔缱绻。
电话接通了,我靠在窗边低下头放低声音地说道:“凌肖。”
我很喜欢叫他的名字,舌尖在上颚轻轻一抵,他的姓就能被轻易地发出音来。
“怎么了?”
“你可以过来吗?我的房间在305。”
“行,你先抬头。”
我抬起头,凌肖竟然就出现在对面的窗户里。路灯暖黄的的灯光就这样落在他的发梢上,蓝紫色的头发被照得有些泛黄。他弯了弯自己的眉眼,好像在对着我笑。
他没挂电话,却是对我做了个口型。他说,等我。
随后,他就拿起自己放在房间内的滑板出了门。我的心脏跳动不止,这才想起第一晚刚到洛比斯蒂时他说的那些话。脸颊渐渐泛上了红晕,我火速地又拉开了一点窗户,尝试让冷风吹走我的紧张。
很快,门铃响了。我拉开门,他就这样站在我的眼前。和刚才的不同,此时此刻的他离我好近,是可以让我触碰到的。路灯的暖黄仿佛还停在他的眼前,我没忍住地,控制不住自己地就伸出手去,却被凌肖抓住了手腕。
“想干嘛?”
被他这么一说,我才如梦初醒,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连忙让他进了房间。房间里开着灯,却还是有些晦暗。我想再开几盏,却被凌肖给拦住了。
他丝毫不客气地走了进来,坐在了椅子上后从自己的口袋中掏出了些什么。一颗粉色的糖赫然出现在他的掌心,他抬起头看了看我,就将那颗糖扔出了一道好看的抛物线----它稳稳当当地落在了我的掌心之中。
“说吧,今天早上怎么了?”
没想到他这么开门见山,我只好扭捏着往前,拉开椅子后坐在他的身边。只是,还没等我坐稳当,凌肖就皱了皱眉,很快地站起了身走到卫生间去。
“怎么了.......?”
我刚问完这句话,凌肖就拿着棉签和碘伏走到了我的面前。他一言不发地盯着我的手掌,一下让我明白了他的意图。
“酒店的卫生间里都有医疗包,你怎么连这些常识都不知道。”他一面轻声责怪着我,一面又小心地握着我的手腕,在上面涂上薄薄的一层药。
“还有哪里受伤了?”
他蹲在我的面前,眉头轻轻抬起,就能让我看到他生得优越的眼睛和睫毛。
“没有了......”
他怀疑地看了我一眼,右手很快地在我的膝盖上试探般轻轻一点。我立马条件反射地皱起眉头,换来他一句“切。”
我只好认命地挽起自己的裤脚,转过头去让凌肖在上面上药。
女孩这么一转头,凌肖也就不再掩饰自己。他的眉眼里露出明显的心疼,小心翼翼地在擦破的地方上好药后,他的目光在上面又不止逗留了一会儿。
“好......好了吗?”
“行了。”凌肖的状态收得很快,等她一转头,凌肖就立马将自己的目光移开了,“怎么搞的?”
“没什么......不聊这个了,搬个小板凳我们去看星星吧。”
此时,窗外还是一片的漆黑,根本没有任何一颗星星停留在天上。我刚说完,就换来了凌肖的一声嘲笑。
“哦,原来你口中的看星星是指这个。”
“当然不是!!但今晚应该会有星星的啊.......新闻上都这么说。”
“你说大把大把的流星?”
“对啊,好多人都说这边的星落节很有意思。”
捕捉到我口中“星落节”三个字,凌肖的嘴角勾了勾。他靠近我,眼里带着几分戏谑和笑意:“你不会真的相信那些谣言吧?比如什么和暗恋的人一起看了满天的星星,就能和他在一起?”
既然凌肖一早就知道了关于星落节的传说,我便也不打算隐瞒什么,于是便憋着一口气全部说了出来:“干嘛,相信都不让相信吗......人都是要有幻想的嘛。”
“那这夜空和恋语市的有什么区别?”
他问出这句话的同时,脑海里却猝然闪过自己在恋语市时的情景。那时他也像面前的女孩一样,坐在阳台上一个人看着星星,心里满是一个人的样子。
“当然不一样。”
说着,我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变得我自己都快听不清楚。
“那说明你缺少一双发现美的眼睛,反正我觉得恋语市的也不错。”
“凌肖!!”
自己的小心机被拆穿就算了,凌肖现在还要这般来挖苦我。我鼓起两颊,有些忿忿地盯着他看。他转头就对上了我的眼睛,心里却也不急,只是慢悠悠地关了窗,让房间里变得更暖和一些。
“怎么说你几句就要发火,你现在很像一只炸了毛的小猫。”我又不是不明白,洛比斯蒂确实很美。”他一步步地走向我,和刚才给我擦药一样,在我面前蹲了下来。从这个角度,我可以俯视他,可凌肖却也不在乎, “不过,有空去相信那些旅游宣传的陷阱,倒不如来相信我。”
说着,他张开了手掌。一串微小的电流在他指尖跳跃游走,最后形成了一颗闪亮的,银白色的星星。
“不必等星星落下来,我现在就可以给你星星。”
他又把手往前伸了一些,让我可以触碰到他的掌心。就当我想真的去碰那颗星星时,凌肖又猛然合上手掌,将我的手紧紧包裹在自己的掌心之中。
酥酥麻麻的电流感一下流到了我身体的每一处。
“怎么这么好骗。”他扬了扬嘴角,笑容里带着一丝胜利的味道,“一颗星星就把你收买了?”
“凌肖.......”
看着他的眼睛,泪水一点点涌上了我的眼眶。我想说些什么,可想说的又太多了,让我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他只是看着我笑,然后又把我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塔罗牌说的没错,你确实不宜告白。我平时表现得都这么明显了,你怎么还是看不出来。笨死你算了......”
他说着又停顿了一下,在他等待的间隙,我突然看到了他身后在天边绽开的烟花。好几颗都是小兔子和小浣熊形状的,这些可爱的形状和这个浪漫的国家好像格格不入。
.......
他又在我耳边说了些什么,可是我却听不见了。烟花掩盖过去了他的真心,而我也不必真的听清。
此时此刻,紧握着的手,窗外的烟花,还有他给我的那颗星星。
就是他的真心。
番外:
说到底,这一趟旅行我并不亏,怎么说都换回来了一位男朋友。只是......等一周后我们两人在阳台上座谈时,我才明白了凌肖种种的“心机”。
在第一天我睡着时,凌肖在查看行程表时就已经看到了我写上的各种笔记。亏我第二天还在那里遮遮掩掩,明明他早就什么都知道了。
还有早点店的那份没有被我吃下肚的甜点,其实最底下藏着一行被他写下的字。只是那天看我实在太饱,凌肖也只好罢休。
最后就是他给我准备的礼物,要不是酒店出了乌龙......我好像也能更早明白他的心意。
在揭开了这么多他的小动作后,我才恍然大悟。不过除了我出了点糗相外,好像倒也没什么。毕竟,只要两个人都没有错过彼此就好了。
至于我丢失的那份木雕......反正都已经是我的男朋友了,再让他给我雕几个应该也不过分吧?
【凌肖x你】偏偏
*破镜重圆梗
*未公开混更
1
“抱歉了姐妹,我要回老家了。”你的合租室友双手合十满脸歉意,“虽然现在是月初,但这个月的房租我还是会交的,你还是要尽快找室友。”
你摆摆手连说几声没关系,然后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新婚快乐!”
她秀气的脸上染上绯红,“今年国庆节办婚礼,你一定要来哦。”
你作势后退,“没钱出份子了,放过我好吧。”
她笑着拍你的手臂,“我们可是毕业之后一直住一起的交情,你就这么对我?”
闹了一会儿,她任劳任怨的未婚夫也帮她搬完了行李。
你下楼送他们离开,然后笑着道别。
刚毕业的时候,两个姑娘满怀期待告别学生时代,既迷茫又兴奋迎接新鲜...
*破镜重圆梗
*未公开混更
1
“抱歉了姐妹,我要回老家了。”你的合租室友双手合十满脸歉意,“虽然现在是月初,但这个月的房租我还是会交的,你还是要尽快找室友。”
你摆摆手连说几声没关系,然后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新婚快乐!”
她秀气的脸上染上绯红,“今年国庆节办婚礼,你一定要来哦。”
你作势后退,“没钱出份子了,放过我好吧。”
她笑着拍你的手臂,“我们可是毕业之后一直住一起的交情,你就这么对我?”
闹了一会儿,她任劳任怨的未婚夫也帮她搬完了行李。
你下楼送他们离开,然后笑着道别。
刚毕业的时候,两个姑娘满怀期待告别学生时代,既迷茫又兴奋迎接新鲜而危险的一切。吃一起、住一起,成为彼此的依靠,到后来也终究是各自有了新的生活,各自奔向未来。
惆怅完了你就要开始面对现实。
房子的租金原先是两个人平摊,现在只剩你一个人住,负担陡然大了起来。是换个房子还是找个新室友,这是个问题。
你这些天白天上班的时候忙得头昏脑涨,晚上回家的地铁上还在几个租房的app来回看,合适的房子或室友是没找到,头到是大了几圈。
有气无力进了电梯间,电楼门即将合上的时候突然伸进一只粗壮的手臂。你按开电梯门,那个高大的男人走了进来,低声说了句谢谢。
帽檐压得很低,面色阴沉,是你没见过的人。
这个小区比较老,电梯不用刷卡,男人迟迟没有按电梯,你关掉了耳机里的音乐,整个人都紧张起来。你默默按下了20,身后的男人紧随其后按下了22。
电梯上的数字不断跳动,你的拳头越握越紧。
19——20——
电梯门缓缓打开,你稳住步伐敲了敲2002的门,“姐姐!姐夫!我到家了快开门!”
身后的电梯门没有关上,你能感觉到陌生男的视线几乎凝为实体钉在你的身上,并没有几秒,但你几乎快要站不住了。
大门咔哒打开,邻居姐姐一脸茫然,但看见电梯里的男人之后迅速反应过来,“快进来了丫头,你姐夫做了一桌子菜就等你了。”然后一把将你拉进门,看了看门上的猫眼。
“没事了没事了,不怕啊他走了。”
你有些站不住,搂着姐姐道谢,“谢谢你啊姐,刚才真的吓死我了。”
领居姐姐住你楼上,你们经常会在电梯里遇见聊上几句,偶尔也会互相串串门,如果不是早上跟她聊起了她今天在家休假,你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敢想会发生什么。
两口子留你吃了晚饭,又陪你去了物业调监控。
监控里显示,你被邻居姐姐拉进门后,男人按灭了22楼的按扭,直接按下了17楼的按键,然后在17楼出了电梯。
你背脊发凉——他知道你住几楼。
邻居姐姐轻抚你的后背安慰,“别怕别怕,这几天先住我家吧。”
物业也联络了保安处,一再保证不会让监控里的男人出现在这栋楼里。
你原本惴惴不安不知道该怎么办,手机里一条新短信让你立刻做好了决定。
“今天怎么不回17楼?”
只能是找新房子了。
2
你不再挑剔种种,只看离警局和公司都近的合租房。中介效率很高,在你划定的区域里迅速整理出了几个房源,约你这周末看房。
第一套房子在市中心有些破旧的小区里,你对不能刷电梯卡的电梯心有余悸,客气回绝。
第二套房的租户是个小姐姐。她挠了挠油得发亮的头发,说了句“你随便看。”就甩上了房门。你看着满室狼藉和中介对视一眼。
中介:……要不我们下一家?
第三套房地段装修安保都堪称完美,唯一的缺点就是月租几乎和你的月工资持平。
正午时分,太阳晒得你有些心烦意乱,“还有吗?”
中介翻了翻他的小本子,“还有一套,也是这个小区的,价格适中,但是钥匙在房东那里,要联系看房吗?”
你抹了抹额角的汗,“来都来了……”
房东是个年轻人,中介挂了电话没几分钟他就到了,穿衣打扮花里胡哨,但整个人都有种傻里傻气的阳光感。
“房主全权托付给我了。”他打开大门,“是这样,这是房主自住,然后次卧出租。”
“房主是女孩子吗?”你仰头问了一句。年轻人笑出一口大白牙,“男的,不过你放心,他不太回来住,而且作息颠倒,你们应该会很少碰面。”
你点点头,打量着这套房子——参考地段安保而言,房主的开价可以说是非常白菜,而且装修简洁又很有风格,非常符合你的审美。
你当场交了定金,约了年轻人签合同的时间。
3
打包搬家并不费事,你的东西也不多,邻居姐姐和姐夫还特意请了假帮忙,对你新租的房子赞不绝口。
“这个小区安保是出了名的好,你能租到合适的房子以后也不用担心了。”姐姐捏捏你的脸,“以后常联系,说好了要给我织围巾的可别忘了。”
你一个劲儿地笑。
姐夫搂过她的肩,笑得爽朗,“才夏天你就惦记着人家的围巾了,走走走,今天我做东,我们去吃顿好的庆祝乔迁之喜。”
你抢着提前买了单,邻居姐姐半真半假地生气,以此为借口多灌了你几杯,当然,自己也没少喝。所以到最后桌子上清醒的就剩要开车的姐夫。
他们送你到了楼下,你虽然站得挺稳,但脑子已经有点不太清醒,“没事儿没事儿,我自己上去就行,你们回去注意安全。”姐夫看看后座醉得葛优躺的姐姐只好向你挥手道别,“那我不送你上去了啊,我先带你姐回家洗漱。”
刷卡,上楼,开门,扔包,一气呵成。
你灯都没开,瘫坐在沙发上,本来是想休息一下再洗漱,结果眼一闭就陷入了浅眠。
半梦半醒间感受到了刺目的灯光,你抬起手臂挡着眼睛,哼哼唧唧几声。
大门被啪地关上。
“……你是把我的房子租给了一个醉鬼?能耐了Adam,明天记得过来把违约金付了……”
声音又陌生又熟悉,总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过。
“讨价还价没用……听见没?”
酒劲儿上头,你猛地坐起身对着门口的人就喊了一嗓子。
“吵死了!”
空旷的客厅蓦地安静下来,你拨开脸上的头发,努力看清来人。
“你长得还挺像我前男友。”
门口那人身高腿长盘靓条顺的,看着就很养眼。
他换了鞋,长腿一迈走到你面前,入鼻尽是他身上的尘土味,仿佛他这一路风尘仆仆,跨越了无数山水只为向你走来。
“巧了。”那人把你从沙发上拉起来,“我就是你前男友。”
你意识逐步回笼,连退几步,小腿肚磕上了茶几角,痛觉让你整个人都清醒了几分。
比起多年前凌肖,现在的他眉眼长开,轮廓锋利,整个人看上去更凶了。
“你你……我我我……”
“你什么你,我什么我,先滚去客卫洗澡。”
……哦,说话的语气也是一如既往的凶,是熟悉的感觉。
“凶什么凶你!”你借着酒劲撒泼,抬手就捏他的脸——肉有点少,没小时候捏起来舒服。“你搞清楚,这是我的梦,你怎么这么横,我的梦里都是我被凶?”
说着两只手用力拍在他的脸颊上揉了揉,“来来来,小娘子给爷香一个。”
“怎么,在梦里就能占我便宜?”
“那不然呢?面对面占你便宜我怕你揍我。”
客厅里灯光明亮,凌肖眸子里却照不进光,深沉如琥珀色的海。
“醉鬼。”
4
你坐在床上拍了拍脸企图让自己清醒,但记忆似乎就卡在了那句“醉鬼”,接下来的事怎么都回忆不起。
怎么又梦到凌肖了呢?
你把自己重重摔回床上,盯着吸顶灯走神。
分手明明都五六年了,你对他的眉眼居然还那么熟悉,好像伸手就能描摹出来。
头有点疼,你伤春悲秋了会儿还是准备起床,昨天才搬家,很多细碎的东西还没收拾。
趿拉着拖鞋,你一边打哈欠一边挠了挠有些痒的腰,刚打开房门就冷得打了个哆嗦。
客厅沙发上大咧咧坐了一男的,看上去有些不耐烦地拿着电视遥控器调台。这男的刘海有点长,尽管你没戴眼镜根本看不清他的脸,但他化成灰你都认识。
“凌凌凌凌肖?”
那一瞬你脑子里闪过了很多莫名其妙的想法——柯南什么时候完结?三胖吹了那么多年的终极是什么?江南老贼什么时候能有良心?今天中午吃什么比较好?
最后你问了一个最简单的问题——“你为什么在这里?”
凌肖握着摇控器还在按,眼神到是从电视屏幕移向了你,从你的头发丝掠到脚踝,极具侵略性。
“这里是我家,我是你房东,要看房产证吗?”
你问出了第二个问题——“大家老熟人了,房租能打折吗?”
“不能。”
你看了眼空调上的19,“你真的不怕被冻死吗?”
“你懂什么,空调当然要开19度。”
大脑还是有点转不过来,你沉默当场愣是没想出什么话回怼。
凌肖啧了一声直接关了电视把摇控器扔在茶几上,声音有点大,吓得你回过神。
“问完了?该我了。”凌肖悠闲地换了个姿势,跷着腿有些懒洋洋的。“昨晚你吐我身上了,干洗费支持支付宝和微信……哦对了六年前你把我联系方式都拉黑了,那就给现金。”
你本能点点头。
“不允许进主卧和书房,公共部分的卫生由你打扫,做夜宵要带我的份。”
你刚要抗议,凌肖瞥你一眼,补充道:“水电宽带我付,还有意见吗?”
你识相摇头,“没意见,但是wifi密码是?”
“我的手机号,还是当初那个,没换。”
你木着脸点头,正怅然自己当年被凌肖逼着把他的电话号码刻烟吸肺经年不忘,就听见了一声——“背来听听。”
于是你嘴比脑子快,一个磕巴都不打,顺畅背出了他的号码。
反应过来就是丢人,想死。
“记得还挺清楚。”凌肖笑得意味深长,但也没纠缠这个话题,“不允许带朋友回家过夜,男女都不行。不过看你也不像有男朋友的样子。”
“哦。”人身攻击,拳头硬了。
“最后。”凌肖顿了顿,扬起一个肆意的笑,“我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你顺着他的眼神发现自己只穿了件单薄的浅色睡裙,肩带松垮垮歪斜滑落。
你迅速拉上肩带双臂捂胸,瞳孔地震,语无伦次,“你为什么不早点说!等等!我衣服你给换的?不是,等等,昨晚不是梦啊?”
“你自己换的。”凌肖移开视线,“虽然我不是正人君子,但也不是什么都不挑。”
你气得口不择言,“没记错的话你当年可没少搂着我亲啊,怎么,当年瞎了?”
话说出口气氛就明显僵住了。你瞪了他一眼转身回房,门甩得震天响。
凌肖看了眼次卧房门,“瞎怎么了。”
5
最让人伤心痛苦的事倒也不是和前男友共处一室抬头不见低头见,而是大家年纪明明都差不多,人家全款买市中心的房,成天不见人影活得潇洒,你却是卑微打工人只能租房住,一个月下来攒不了几个钱。
破防了,分明就是拿工资养前男友。
你平时看见他就当没看见,下了班就进房间里窝着,把前任就是陌生人这条原则贯彻的很彻底。
不过那天看房时的那个年轻人说得确实没错。跟你这个作息规律的社畜相比,凌肖真的是作息颠倒成天不见人,你跟独居也没什么区别。
大概只有冰箱贴压着的便条才提醒着你,你确实在和另一个人住同一屋檐下。
这个闪电形状的冰箱贴还是你送的,你回忆了一下,应该是高中的时候和凌肖周末偷偷翘了晚自习去逛夜市,在街边随手买了一个十块钱的盲盒,里面的东西都是什么创可贴、清凉贴之类的东西,只有这个小小的冰箱贴被你留了下来。
你还记得你当时迎着路灯举着小闪电向凌肖炫耀,但时过境迁,小闪电已经旧得有些泛黄卷边,凌肖也不会再陪你逛夜市。
便条上的字龙飞凤舞,嚣张得和当年一点儿区别都没有。
“冰箱里不许放味道重的东西。”
你呸了一声取下便条,凌肖分明就是找茬,他的那两层不是可乐就是酒,又不怕串味儿。
你也翻出张便条,写上字压好。
“半夜用机械键盘打游戏太吵了。”
来啊,比找茬啊谁怕谁。
于是你们就以冰箱为战场便条为武器,开始了每日互相伤害。
“家里到处是长头发你是不是快秃了。”
“能不能不要再摔碗了,家里的洗碗机是摆设吗?”
“追剧的时候不要笑那么大声,隔着门都能听见你尖叫。”
“半夜看球赛欢呼的人不配说这种话。”
“昨天夜宵盐放多了。”
“我故意的,有本事别吃。”
……
便条越攒越多,你现在在家里看见他完全没有起初几天的尴尬,只想把他毒哑砍手然后绑起来一顿胖揍。
时针指向十二,你熬夜饿了就想偷偷摸摸去厨房搞点夜宵,为了避免做二人份,你一路蹑手蹑脚盯着主卧的门,然后脸就撞上了一片温热。
“做贼呢?”
“靠!你怎么这么硬!”
凌肖长长哦了一声,“你这话是性骚扰吗?”
“呸!”你瞪他,“家里好歹有个女孩子,半夜洗完澡出来能不能穿件上衣。”
凌肖打开手里的那罐可乐,呲啦啦的气泡声在黑暗的宁静中更加明显。
“你管洗澡经常忘拿衣服,喜欢四仰八叉躺在沙发上,每天大呼小叫骂我的人叫——”他尾音上扬,似是小钩子一般,“女、孩、子?”
“……你夜宵没了。”
“你房租要涨了。”
“对不起我现在就去搞夜宵,凌大爷您请稍等。”
一室明亮中,凌肖回房套了件上衣倚在厨房门口看着你忙碌,你实在是说不过他那张嘴,直接放弃回怼,光明正大给他那碗粉里额外加了一大勺辣。
这大概就是看似岁月静好,实则一片杀机的合租生活。
6
连着加班半个月,熬掉了大把的头发,团队终于搞定了个大单子。老板很大方地给了大家放了几天假,你就被能玩儿出花的同事顾某悦某及韩某拉去“解放天性”。在酒吧角落的卡座喝酒唠嗑,快乐是挺快乐的,就是实在有些吵。
你不想扫他们的兴,就窝在角落小口抿酒,满脸写着没有世俗的欲望,“我去趟卫生间,马上就回。”
卫生间人很少,你解决完个人问题洗完手就看见门边的一男一女。
女人红唇艳丽媚眼如丝,半倚着靠向男人,男人表情玩味垂眼看着她,并没有推拒。
巧了不是,女人不认识,但男人你认识。
“抱歉打扰,但是你们挡路了。”你语气平静,和平时没什么区别,但凌肖的表情却是有了变化,他一把捏住你的手腕,“太晚了,我们一起回家。”
你莫名有点想笑,斜睨了一眼那个漂亮的女人,“春宵苦短,保重身体。”然后用力掰开凌肖的手指。
女人吐了个烟圈,指间细细的女士烟上微弱的红光明明灭灭,妖冶的脸在烟圈后模糊,平添诱惑。
“Shaw,后院起火了哦。”
你一秒都不想多停留,只是冲凌肖点头示意。“你们继续。”走得毫不犹豫,头也不回。
韩野还算有良心,叫了代驾一路陪着把你们三个姑娘挨个送回家。
你闭眼假寐,在记忆中搜寻和凌肖分手的原因,但发现自己已经记不清了。
不过无非就是年少轻狂,在一起的时候顶着所有压力也要彼此奔赴,分手的时候意气用事,过于自我,打死都不肯低头。
人都会成长,就好像你高中的时候天不怕地不怕,当着整个办公室的老师的面拉着凌肖的手不肯放,而今却是唯唯诺诺打工人,看见凌肖能躲则躲。
但你其实也没什么长进。重新找个房子虽然麻烦,倒也不难,只不过你贪恋和凌肖共处的时光罢了。每次在便条上写下“家里”二字的时候,总也压抑不住自己隐秘的雀跃——仿佛是新婚夫妻在商量琐事一般。
但是凌肖和从前不一样了,你不应该企图从现在的他身上窥见当初那个张扬热烈、全心全意喜欢你的少年。
“到了。”韩野推推你的手臂,你缓过神道谢,下了车,风一吹,便吹散了几分酒气。
你伸了个懒腰,仰头看向天边如钩新月。
7
从那天以后,你和凌肖陷入了奇怪的氛围中。说冷战也不至于,本来见面也不多,只是你坚持早睡早起,他坚持晚睡晚起,碰面了就点头示意,见不到也不用冰箱贴交流。互不打扰互不干涉,比室友还室友。
你这阵子常做梦,梦里的画面杂乱,时而是你高中的时候和凌肖吵架,吵完两个人别扭和好,时而是凌肖搂着那个漂亮的女人把你赶出家门,时而是他搂着你亲吻,又傲娇又委屈说几年来别离的思念。
总之非常闹心,仿佛几年梦里空缺的凌肖都在这两天补上了。
你特意挑工作日请了个假,也是难得凌肖这个现充在家,你第一次敲开主卧的门。
“有事?”
凌肖脖子上挂着耳机,头发有些乱糟糟的。靠得有些近,你难免走了下神感叹凌肖是真的很喜欢薄荷味。
你摇了摇手上捏着的两张票,“海洋水族馆,要不要一起去?”
凌肖看看票又看看你,“无事献殷勤。”
你皱了眉头,“你高中的时候答应过我陪我去海洋馆……”只是还没来得及去你们就分手了而已。
凌肖的瞳色真的很好看,是偏浅的琥珀色,像蜜一样化不开。只是你读不懂这双眼睛里究竟藏着什么样的情绪。
“五分钟。”凌肖关上房门。
你深吸一口气——走吧凌肖,我们一起去赴年少未竟的约定。
工作日的海洋馆人很少,你们并肩慢悠悠溜达,但你有意保持着距离。
你还特地背了个单反,沉迷于水母的美貌拍个不停,拍完凌肖凑过来看了一眼,精准点评——“高清的镜头你也只能拍出高清的丑。”
你翻了个白眼抬手就打他,“不会说话就闭嘴。”
海底隧道很长,你压低声音拉着凌肖一个劲儿说话。
“凌肖你看这个鳐鱼,看上去不太聪明的样子哈哈哈哈。”
“啧啧啧你看这条鲨鱼,看着跟你似的凶巴巴的。”
“海马好小只哦……”
“这个是比目鱼吗?”
凌肖被你吵得有些无奈,手在你头顶按了按,“这么开心吗?”
“开心啊,你不觉得他们很有魅力吗?你不开心吗?”
“开心啊。”凌肖突然笑了起来,眉目舒展,“你开心我就开心。”
你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儿,握住他按在你头顶的手,“我昨天没洗头,你还开心吗?”
凌肖:……
隧道很长,你毫无征兆就开始碎碎念以前的事情,说你为什么很喜欢大海,说你们是怎么不打不相识,说你们高中是怎么联手企图气死那个油腻偏心的班主任。
你把自己都说渴了,凌肖一个字都没说。而隧道也很短,你甚至没来得及复盘你们分手的过程,路就已经到尽头。
谧蓝的深海在身后,刺目的光亮在前头,你们站在明暗交界处,完成了约定后即将开始彼此心知肚明的告别。
“凌肖,我会尽快搬走的,我男朋友是个醋坛子,如果知道我和男生住一起会一直唠叨我。”
“违约金你看要不就算了?我真的挺穷的……”
“你还是少熬点夜,夜宵也尽量戒了。”
你自说自话,看不远处门外刺眼又明媚的日光,看身后游动的鱼群,看四周走神的工作人员,唯独不敢看他。
“那我先走了,我男朋友还在门口等我。”
凌肖单手插着兜一副懒散的样子,侧过身,回头看了眼静默游动的鱼群。
“喂,又要像六年前一样骗完感情就跑啊?”
他懒洋洋开口,周围摸鱼的工作人员都迅速回过神,眼底闪动吃瓜的兴奋。
“你胡说什么……”
凌肖歪头看你,配合地放低声音,“你平时让我帮拿快递外卖,吐槽我成天怼你,偷偷蹭我的可乐和零食……我把房子租给你图什么?图你穷图你懒吗?”
“你怎么还人身攻击呢?”
凌肖直接按住你的额头,笑着补完下半句“当然是图你的人图你的感情啊。”
这回你看懂他的眼神了,左眼写着“你完蛋了”,右眼写着“你卖身吧”。
凌肖把你拉进隧道里,避开了工作人员八卦的视线。
“怎么,便宜占完就想跑?”
“我什么时候占你便宜……唔……”
凌肖舔舔唇,似乎在回味片刻前浅浅的一吻,“刚才。”
你白眼都快翻上天了,“你等着,我马上让我男朋友来揍你。”
你心绪混乱加快步伐,出了大门就看见了准时出现的约好的邻居姐夫。
姐夫显然是不能习惯你那声军歌一样嘹亮的“亲爱的”,直接被你吓得一哆嗦,然后努力调整好表情。
“乖。”
姐夫到底是个成熟靠谱的成年人,熟练打起招呼。“你就是小凌吧,谢谢你这两个月照顾我女朋友。”
凌肖认真打量他十几秒,却又陡然放松下来。“应该的。”
你看凌肖的表情就知道他没信,赶紧挽起姐夫的手臂,“走了走了。”
凌肖轻哼了一声,也没说什么。
你刚和车上等待的姐姐打了个招呼坐好系上安全带,微信里和凌肖的对话框就被顶到了最上面。
“下次记得让你‘男朋友’把婚戒摘了再来。”
“晚上回家买点儿可乐,家里的快喝完了。”
“顺便,不许喝酒,省得回来又撒泼。”
你愤恨打字。
“聒噪!!!”
但嘴角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下去。
8
你和凌肖又回到了之前的相处模式,你只字不提搬走,他也不提海洋馆里那句仓促的告白和浅浅的一吻。但是你们对彼此态度的变化也心知肚明。
你清早起床想给自己热杯牛奶,就看见冰箱贴下压着的便条。
“有事,三天。”
写得还挺急,你舔舔唇角的奶渍默默吐槽,有事不能发个微信,还非要写便条,也不嫌麻烦。
国庆假七天,除了前两天去隔壁省跑了一趟参加婚礼,剩下的五天你准备安心在家当个肥宅。凌肖又不在家,家里简直是任你糟蹋。
和往日一样挑好综艺投屏,你从冰箱里顺了瓶凌肖的可乐,拆开外卖盒准备自己快乐的一天,结果大门钥匙孔处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你被吓了一跳,抬头就看见大门打开,一个苗条纤细的女人站在门口,手上还漫不经心转着钥匙圈。
哦,熟人。
女人勾勾唇反手关上门,“呦,你就是Shaw金屋藏的那个娇?”
“担不起。”你转过头不太想搭理她,“合法租客。”
综艺节目里的嘉宾笑成一团,你却没办法集中注意力。
家里没第三双拖鞋,女人也就踩着高跟鞋径直走进来。虽然她穿薄荷绿是秀场现场你穿薄荷绿是社死现场,但不妨碍你看她不爽。
“走之前把地拖了。”你看都不看她,直接收拾着外卖准备回房。
“这个让人讨厌的语气还真是和Shaw一模一样。”她语气带笑,丝毫不在意你的态度。
你避着她翻了个白眼,回房就给凌肖连发几条信息。
“你女人找上门了。”
“给我打五百万我就说我是住家保姆,不然你等死吧。”
“……你能不能不要把家里钥匙给别人,我的个人财产安全怎么办?”
咬着指甲正在思考怎么措辞骂他,凌肖直接给你弹了个电话,你吓得差点没拿稳手机。
“喂——”凌肖的声音听上去有点疲惫,“我通了个宵刚刚才躺下。”
“关我什么事,再说你睡着了怎么会看见我消息。”
“你以为我想?特关的提示音真的很吵。”
你一时间心里只有慌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沉默着听他浅浅的呼吸声。
“你现在特别像一只被侵犯领地炸着毛骂骂咧咧找主人告状的猫。”
“放屁!”
凌肖低笑一声,“Adam马上就会来把她领走,你记得让他们把钥匙留下。”
“爱留不留。”
“这可是你的领地。”
你实在是不想继续这样的暧昧氛围,就清了清嗓子,将语气变得严肃。
“凌肖……我们已经分手了。”
“啧,也没哪条法律规定不能追前女友吧。”
“你追什么追,你连房租都不愿意给我打折我呸,还成天逼我打扫卫生,想泡老娘下辈子吧。”
“我不贪心,下辈子的事下辈子再说,这辈子给我就够了。”
人不要脸果然是天下无敌,你被他的厚脸皮哽住,“我有男朋友!”
“有件事没告诉你,王哥的店以前开在西月街,就在古董店对面,他结婚的时候我还去了,不过隔了好些年,那天一下子还真没认出来。”
“……闭嘴!挂了!”
9
半个小时后你听见大门的声响,就悄悄打开房门,只看见Adam和女人像是连体婴一样抱在一起,黏黏糊糊低声说着什么。
你悟了,所以他们的故事大概是他逃她追他们都插翅难飞那种。
气人的是他们没拖地就走了。你把这笔账记在凌肖头上,气势汹汹把地当成凌肖的脸狠狠拖了,顺手又把家里收拾了一下,然后就打开外卖软件准备迎接愉快的晚饭时间。
今天的外卖到得很快,你接了电话就开始了熟悉的说辞。
“您好,外卖放电梯里就好,不麻烦您上来。”
你站在电梯口等着,电梯门缓缓打开,外卖小哥却站在里面。你吓得后退,他抱歉开口,“不好意思啊,还没来得及出来电梯就动了。”
你点点头,接过外卖只想快点回去,“谢谢您,我老公都等急了。”
外卖员突然就笑了,声音低沉,“小姐,你外卖每次都是点的一人份。”
你汗毛倒立,迅速转身关门,但动作终究是慢了一步,外卖扔在地上洒了一地汤汁,你双手用力拉着门,但力量差距过于悬殊,他好像很喜欢你反抗的样子,只用一只手抵住门。
“小姐,你从17楼搬到21楼了吗?”
你认出了这个人,他面色阴沉眼神凶狠,死死盯着你,你的力气一点点消失,逐渐陷入绝望。
男人背后的电梯门叮了一声后打开,你看见了一片光亮。门上的力量陡然消失,你木着脸听着男人的惨叫。
你没见过凌肖这么狠厉的样子,眉眼间的戾气挡都挡不住。
“滚!”
仿佛是刺眼的光照进黑暗,噩梦终于消失,你不顾一切扑进凌肖的怀里。
他应该是中午挂了电话后就往家里赶了。身上是灰尘烟火气,并不好闻,如果换以前你会非常嫌弃,勒令他赶紧洗澡,而此刻你只是死死环着他的腰,像是缺氧窒息的人嗅到了最后一丝生机。
“你怎么才回来啊……”你闷声在他怀里哭,“还好你回来了。”
“别哭了。”他有些无措,身体都有些僵住。犹豫片刻干脆把你抱得更紧,你踮着脚把脸贴进他的肩窝。
小孩子的安抚物是玩偶,是毯子,是有妈妈味道的一切。你很清楚,你的安抚物永远是凌肖——六年来每一个失眠的夜晚都佐证并加深了这一认知。
“你知道吗,我刚刚脑补了自己一万种死法。”你好不容易平复下来,“在快要拉不动门的时候就只有一个念头。”
你说着又有些哽咽,“气死了,一号才交了房租,这个月才住了五天,我亏大了。”
凌肖被逗笑了,指尖打出一道小小的电花戳戳你,“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
“其实还有想别的。”你吸了吸鼻子,“凌肖这个王八蛋为什么不在,这么多年来他总是不在,我太恨你了凌肖。”
凌肖沉默了几秒,“你怎么这么倔。”
“你就不倔吗,你六年都不找我。”你逐渐冷静下来,“我当时就想,如果凌肖现在能出现,我们的过去就一笔勾销。”
“我一遍又一遍在心里喊你的名字,手都破皮了都没放弃。”
凌肖抬手抹去你眼角溢出的泪水,又勾了勾你的小指。
“我们一笔勾销。”
你恶狠狠瞪他,“你想得美!去把门口的外卖收拾了,我去煮碗面。”
凌肖断眉一扬,伸了个懒腰,“给我加个蛋。”
水咕噜咕噜滚开,你还是下了两人份的面,只不过起锅的时候往他那一碗里多加了三大勺辣椒。
凌肖看了看那碗红通通的面条,啧了一声,面不改色吃了半碗。
你看他神色如常有些奇怪,“不辣吗?”
凌肖眼神扫过,“你尝尝?”
你伸出筷子从他碗里挑了根面条,还没来得及送进嘴里就听见他在笑。
“尝错了。”
那是个很深的吻,和水族馆的浅尝辄止不同,压抑而疯狂,步步紧逼毫不退让。凌肖凶巴巴地碾过你的唇齿,让你沾染他的气息。你仰着头被动承受,背脊发麻,心跳快得过分。
尝出来了,三勺辣椒,真的很辣。
10
“水水水水——”你本来就不太能吃辣,现在来这么一出只能一边流泪一边骂他。
“凌肖!”
“我在。”
他给你递了杯水,“以后会一直在。”
你一口气喝了半杯水,气得要揍他,“你死定了。”
“嗯嗯听见了。”他敷衍你,“辣味的尝过了,该我了吧?”
“你搁这儿玩儿回合制呢?”
“反抗无效。”
可乐味的凌肖总比辣味的强。你闭眼攥紧他的衣角放弃挣扎。
没关系,六年而已,你们来日方长。
End
想想后天又要上班了情不自禁流下痛苦的泪水(╥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