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与她一起倒下的是中世纪的阴影
如何构建塔辛
“中世纪结束于何时?没有明确的分界。谁能够一眼就能分辨出以下这些人或事物之间的区别:一个路易十一时期的巴黎工人及其弗朗西斯一世时期的孙子;或国事诏书与1516年教皇与王权达成的协议;乌切洛和达·芬奇;圣波尔的总管与波旁家族的总管;雅克.科赫的生意和雅各布.富格尔的生意?这至多是一个规模问题。更不妙的是,很久以后,例如大约1580年或1600年,没有人会认为这时候中世纪仍然存在,人们能够清楚地看到结构性的因素和动机,即使是慢吞吞的历史研究也会将之称为“复兴”:一种系统的理性主义,一种过度的个人主义和对内省的一种狂热崇拜。但是伴随着这些“哥特式"的后效应...
如何构建塔辛
“中世纪结束于何时?没有明确的分界。谁能够一眼就能分辨出以下这些人或事物之间的区别:一个路易十一时期的巴黎工人及其弗朗西斯一世时期的孙子;或国事诏书与1516年教皇与王权达成的协议;乌切洛和达·芬奇;圣波尔的总管与波旁家族的总管;雅克.科赫的生意和雅各布.富格尔的生意?这至多是一个规模问题。更不妙的是,很久以后,例如大约1580年或1600年,没有人会认为这时候中世纪仍然存在,人们能够清楚地看到结构性的因素和动机,即使是慢吞吞的历史研究也会将之称为“复兴”:一种系统的理性主义,一种过度的个人主义和对内省的一种狂热崇拜。但是伴随着这些“哥特式"的后效应,这里也存在形式化的社会实践、对王权的崇拜和诅咒新事物的神秘主义。”
16世纪是一个日新月异,充满变革的时期,印刷术的推广在欧洲社会催化了一系列改变,知识和思想传播朝发夕至,书籍价格降低,学校和教育空前普及,许多学科发展加速,与此同时,来自亚平宁的思潮蔚然成风,资本主义萌芽继续生长,地理大发现如火如荼,一切都展现出蓬勃的生命力。在科技和文化欣欣向荣之下的深层土壤中,无数社会变革正在酝酿。新技术、思想和旧有的生活方式并存,生机,活力和混乱的色块与哀愁伤悴的怀旧笔触交织在一起。古腾堡印刷的兴起是致使修道院缮写室衰落的主要原因之一,这种新旧碰撞塑造了安德里亚斯故事的基调。在活字印刷——书本和知识本身——以超尘逐电一般的速度普及后,本笃会僧侣的手稿也是一种Pentiment,既忠于字面含义,代表无数中世纪手抄本中繁复华丽的,被一笔一笔精雕细琢的文字和图画,也代表那个旧日的世界——在尾声处回顾这段历史。
与大教堂缮写室一起走向终结的是整个中世纪的历史。
写在前面:水晶球中的小镇
简单整理一些玩游戏过程中零零碎碎的纪录(然后码了几万字),依旧以个人知识和想法为主,不一定准确,可能有大量过度解读。中世纪生活包罗万象,Pentiment中随处一个细节一个典故都可以引经据典长篇大论展开,想到的背景知识很多,还有一些更偏学术(翻译:略微枯燥并且我除了标题之外别的也不太懂)的内容,记录下来的只是举要删芜后对理解剧情有帮助的的一小部分。提到的内容基本都是一笔待过,不会深入,这些知识本身固然有有足够的趣味,能使我们更清晰地勾勒出塔辛和安德里亚斯所处的那个世界,但掌握这些材料对于理解pentiment故事的内核远远称不上必要。游戏中的英语文本除了一些神学和中世纪生活的专有名词之外非母语中学生都能不费力气地看懂,对中世纪西欧没有任何了解的人也不会在阅读故事的过程中发现障碍,或者因为缺乏背景知识而难以体会到那种怅然若失的氛围。塔辛故事之大璞是一个属于大部分都不会在史书上留下姓名的普通人的故事,舞台上真正的主角不是查理五世,不是巴伐利亚公爵路德维希十世,甚至不是灵魂幕后人物马丁路德,而是一个巴伐利亚小镇和她形形色色的本地居民与外来者:农民,铁匠,石匠,面包师,商人,小型土地所有者,大教堂的修士和修女,缮写室中的抄写员。之前看了一个pentiment总监Josh Sawyer的采访,其中几段大意是角色们虽然生活在一个对于我们来说十分陌生的世界,但他们和我们并没有什么不同,也并不习惯生活中的痛苦,支撑他们渡过艰难岁月的是对美好未来的向往。
"After nourishment, shelter andcompanionship, stories are the thing we need most in the world."
Pentiment的情节走向称不上有太多新意,以第一幕为例,从表面平静,实则山雨欲来、暗潮涌动的小镇生活引入,激发读者抽丝剥茧、深入探究的好奇,在大教堂谋杀案发生时到达戏剧高潮,再将群像和小镇的构建伴随着案件调查层层展开,解开埋下的铺垫和伏笔。然而编剧抛弃了花里胡哨、故弄玄虚、綦溪利跂的叙事结构,连一些掉书袋的地方也被巧妙地处理成充满戏谑的不合时宜,为文本和角色增添了几分幽默与可爱,不会让读者有编剧在装那啥的不适感。尽管每一幕都有侦探小说式的案件调查,但并没有多少刻意博人眼球的噱头。这也是我喜欢pentiment的原因:一个朴素的好故事。
三幕剧情也处处表达着故事的重要性,艾尔泽认为自己祖先的故事真实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聆听者相信它们,它们把她和讲述故事的人与故事中的角色联系在一起。托马斯神父偏激的行为也是在维护属于那一代塔辛人和他们定居在巴伐利亚的祖先的故事,从而保护小镇的精神(与相当一部分实际收入)支柱。叙事作为一种不同于逻辑演绎的独特思维方式,超越时间与文化,塑造我们对自身与世界的认知(Jerome Bruner)。英雄故事这一经久不衰的原型叙事更是在不同的情境与形式下被一遍又一遍地重复(例如圣莫里茨)。
皮耶罗修士认为绘画不应该只停留在装饰性和愉悦审美的浅层功能,画笔应当承载独特的表达,其中核心是对“真”的追求。这种真实不同于“真者,气质俱盛,凡气传于华,遗于象,象之死也”,在另一种意义上,皮耶罗表达的内容也是对故事的重视。托马斯和艾尔泽的“假”(重要的不是故事本身的真实性,而是故事对人的影响)与克劳斯和皮耶罗追求的“真”也是一个可以从多个角度讨论的话题。
尘世的生活
被风和眼泪,
黑暗和痛苦支配。
我们在风中开花,
我们在风中凋零;
我们含着泪水而来,
我们含着泪水而去。
(古英语无名抒情歌)
痛苦的回忆抹去了所有欢乐,圣莫里茨的庇护似乎从未将将塔辛隔绝在尘世的苦难与泪水之外,安德里亚斯也将自己囿于梅伦科利亚的废墟与迷宫中。但是小镇的基调并不是目断遥天的深仇苦恨,而是一种哀愁的氛围,望不到尽头在的苦难消解在一地鸡毛的日常琐碎中。日常交谈,絮语,玩笑,吵闹,善意的嘲讽相糅和鸣成一首更加生活化的叽叽喳喳波尔卡,蒙翳在小镇一代又一代人的哀歌上。
白雪覆盖的塔辛如同一个阿尔卑斯山下的童话,就算在时代局限性的前提下考虑,几乎每个镇民都有各种各样的缺点,然而大部分人都善良朴实,虽然自己的生活已经足够令人焦头烂额,也愿意向处境更艰难的人伸出援手,艾格尼斯在丈夫被处死后收留失去所有财产的奥蒂莉娅(其中一条可能的剧情走向),克拉拉在物资匮乏的冬天帮助玛格达莱妮准备食物,维尔纳医生对待镇民的态度如图逐渐融化的坚冰,家世显赫的塞西莉亚院长处处保护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平民修女……就连最终boss托马斯神父也是一个嘉言善状,经常主动助人,在镇民中有口皆碑的人。甚至他恶行的出发点也是大部分小镇居民的福祉(当然,任何出发点都不能赋予行为本身正当性)。这使得塔辛更像一个伯埙仲篪的桃源,一个水晶球中的小镇。
生活变得更好了吗?或许不会。努力注定毫无用处吗?那些离开塔辛的人似乎都拥有了更好的生活。16世纪晚期,无数大学、修道院和其它公共建筑在博洛尼亚连甍接栋,博洛尼亚画派也在这一时期开始成型。布拉格则再次成为帝国的文化中心。锡永不如博洛尼亚和布拉格繁华,但也迎来一段较为和平、稳定的发展时期,大量德语移民从16世纪开始在锡永定居,镇议会的官方语言从拉丁语变更为德语。然而博洛尼亚16世纪镜花水月的辉煌之后是几个世纪的全方位衰落。布拉格户盈罗绮的图景会善待一个来自阿尔卑斯的小镇女孩吗?1621年,几十名新教领袖被处决在布拉格老城区广场,如果在故事中选择了路德教背景,读者自己参与构建的角色会受到天主教与新教之间三十年战争的影响吗?
这些变化又似乎离塔辛十分遥远,塔辛依旧是那个水晶球中阿尔卑斯山麓布景前的玩具小镇,就像恒星的亮光穿越漫长距离抵达塔辛,人们只能捕捉到一点微弱的可见光,生活依旧。
但就像大教堂废墟和墓园中的玫瑰,森林中的萤火、仲夏节的篝火、圣诞节暖黄色的灯光与觥筹交错的声响照亮覆盖记忆的图层,在这些幸福的瞬间,笔触柔和,色调温暖,如同片刻的泡影,为了使人们暂时逃避痛苦而赋予这个世界的美好。
漫长的冬季过去,覆盖塔辛的积雪开始逐渐融化。
1. 上帝吾王的宝座在天上,而地则是他的立足处 —— 中世纪教会,世俗法与宗教改革
宗教改革是一个经久不衰的研究话题,有关著作汗牛充栋,如果想阅读相关材料,随便找一本欧洲晚期中世纪史专述或者任何涉及该时期的通识类读物都几乎一定能找到,此处只对Pentiment有关的背景进行最简单,最笼统的概括。
“马丁.路德成长在一个质朴的社会环境中。1505年,他幸运地在萨克森的奥古斯丁修道院找到了一个位置,但是这个对感官声色深为恐惧、有着严格道德操守的人,却被自己在一次赴罗马的公务旅行中的所见所闻而击垮。他投身于《圣保罗的使徒书信》和《圣经》的研究之中。他疯狂的热情和燃烧的本能使他坚信,拯救只能来源于信仰本身,教士、职能、身份属于所有的信徒,教会集团的物产是撒旦的作品。奔放和倔强的精神,使他置一切审慎的建议于不顾。1517年宗教会议的失败使他下定了决心:那年10月,他在维滕堡公布了95条论纲,有力地揭露了一百多年来在意大利和其他地方缓慢沉积下来的一些东西。卡耶坦主教拒绝了他的主张,作为一个人文主义者,他对路德的主张整体上是熟悉的,但是这样的表达被限制在社会精英范围内。路德坚持己见。1518年8月,他被传唤至罗马,似乎有可能达成妥协。路德继续坚持。1519年6月,西班牙的查理在使整个基督教世界蒙羞的情况下当选为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修士马丁可以自由快进了。他就在这个月与罗马决裂,否认教皇一切世俗的权力,他向教会最高会议上诉,号召所有的基督徒反抗。
这一次抵达了一个决定性的转折点,不是把萨沃纳罗拉或胡斯扫到一边。在不到六年或七年的时间里,整个欧洲爆炸了,与她一起倒下的是中世纪的阴影。”
(《剑桥中世纪史》)
《九十五条论纲》——因信称义
Id est simul consolari in vobis per eamquae invicem est fidem vestram atque meam
也就是说:我在你们中间,借着你们与我彼此所共有的信德,共得安慰。
1512年,马丁路德获得神学博士学位后在萨克森选帝腓特烈三世创建的维滕贝格大学讲授《圣经》。1517年,他在维滕贝格教堂的大门上张贴了反对赎罪券的九十五条论纲,强调因信称义这一核心理论,质疑教皇出售赎罪券的行为没有任何教理上的支持,批判教会的诸多谬误。该条约的正式提出被视为宗教改革运动的开端。
路德在《论教会的巴比伦之囚》中抨击教会滥用圣事。他只接受圣体,圣餐和告解,又在不久后放弃了告解。
瑞士人慈运理Zwingli提出的主张比路德更加激进,他不承认基督降临在弥撒间,只接受其象征性。他主张基督通过属灵的思想降临在领圣餐的信徒身上,圣餐的全部意义来源于信仰。
《反对杀人越货的农民暴徒书》
尽管宗教改革的主张客观上反映了欧洲中世纪第三等级的农民和商人追求财产独立与动产战胜不动产的诉求,值得一提的是,路德本人曾针对德国农民起义撰写了《劝基督徒勿从事叛乱书》和《反对杀人越货的农民暴徒书》,这两本小册子自完成后受到的批评从未中断,其中包括恩格斯的经典评价“这位托庇于萨克森选帝侯保护之下的维登堡名教授,这位一鸣惊人声势煊赫而被一团趋炎附势之徒簇拥着的伟大人物毫不踌躇地抛弃运动中的下层人民,倒向市民、贵族和诸侯一边去了。”1524-25德国南部农民起义恰好是Pentiment第二幕的历史背景,路德又是一个在Pentiment故事中隐于幕后却无处不在的重要角色,试想他若亲眼目睹了塔辛集会和起义,会有怎样的反应。
阿奎那,经院哲学,自然法学
阿奎那和大阿尔伯特一样博学多才,涉猎极广。他将亚里士多德的思想引入基督教哲学体系,形成一套缜密的自然法学说,弥合世俗,伦理,政治,哲学和信仰之间的裂隙。如果奥古斯丁的上帝之城拒绝世俗追求与权威,阿奎那则将重心拉回现实世界中的城邦和国家。不同于人们对中世纪宗教思想刻板僵化的印象,经院哲学在诞生之初充满创造力与活力。
阿奎那的经院哲学使中世纪基督教哲学实现理论的系统化(他是Pentiment中出现过数次的大阿尔伯特的学生和思想继承者)。这个话题和宗教改革一样在中世纪历史与思想研究领域中极其重要,相关著作不胜枚举,摘录两段伊利亚德对阿奎那核心思想的概述:
“托马斯既是神学家也是哲学家,但是对他来说,中心问题只豹一个:存在,或者换言之上帝。托马斯将自然与恩宠、理性的范围与信仰的范围加以明确的区分,这种区分也意味着它们的一致。人们只要一开始花工夫反思他所认识的世界,那么上帝的存在就是显而易见的。例如,这个世界总是以这样或者那样的力式处在运动之中,而每个运动都必然有一个原因,但是这个原因又是由另外一个原因造成的。然而这个系列不会是无限的,所以人们必须同意有一个第一推动力在介入,这第一推动力不是别的,正是上帝。这一论证是托马斯所谓“五种方法"中的第一种。整个推理力式是一样的:从一个明显的现实作为出发点就能够达到上帝。〈每一个充分的原因都是以另外一个原因为前提的,沿着这一系列原因不断追根溯源就达到第一因,也就是上帝。等等)
既然理性所发现的上帝是无限的,又是绝对的,因此人类的语言无法表达为理性所发现的上帝。上帝是一种存在的纯粹行为,因此是无限的、不变的和永恒的。如果用因果关系的原则来证明上帝的存在,那么人们就能够同时得出结论说,上帝就是世界的创造者。他完全自由地创造了一切,无需任何必要的条件。但是,对托马斯而言,人类的理性不能论证这个世界是否一直存在,或者相反,创造开始于时间之内。信仰建立在上帝启示的基础之上,它要求我们相信世界是刃始于时间之内的。这是一个启示真理的问题,就像其他信条(原罪、圣三位一体、上帝在耶稣身上道成肉身等)一样,因而是神学研究的对象,而非哲学研究的对象。“
“万能博士”大阿尔伯特
希尔德加德和基耶绍的修女
宾根的希尔德加德是一位主要活动于12世纪本笃会修女。和几乎所有留下姓名的中世纪女修道院长一样,她出生贵族,这一规律也适用于基耶绍大教堂的建立者和塞西莉亚院长。相当一部分贵族女性建立修道院并担任院长的行为是其家族政治活动的一部分。与大阿尔伯特类似,希尔德加德博学多才,在神学、音乐、医学和自然历史等多个领域都留下了作品。许多基耶绍修女的角色背景都能在她的生平中找到对应,或者说希尔德加德的个人经历和部分主张反映了某些中世纪本笃会修女的普遍背景,生活方式与准则。奥格斯堡贵族出生的塞西莉亚院长对这位本笃会女院长十分推崇,希尔德加德的博物学,医学和草药作品对应大教堂花园中种植制作草药的格特鲁德和其它修女。她声称从小就能接收到神启,并记录了一些自己的幻象,将其融入个人神学见解,尽管并没有选择女隐修者(anchoress)那样与世隔绝的生活,她的属灵思想对阿马莉修女这样的神秘主义者可能有一定的吸引力。
2. 十六世纪德国农民战争
“当居于统治地位的封建贵族的疯狂争斗的喧嚣充塞着中世纪的时候,被压迫阶级的静悄悄的劳动却在破坏着整个西欧的封建制度,造成封建主的地位日益削弱的局面。固然,在农村里贵族老爷们还是作威作福,折磨农奴,靠他们的血汗过着奢侈生活,骑马践踏他们的庄稼,侮辱他们的妻女。但是,周围已经兴起了城市:在意大利、法国南部和莱茵河畔,古罗马的自治市从灰烬中复活了;在其他地方,特别是在德意志内部,兴建着新的城市;这些城市总是用护城墙和护城壕围绕着,只有用大9量军队才能攻下,因此是比贵族的城堡坚固得多的要塞。在这些城墙和城壕的后面,发展了中世纪手工业(十足行会的和小规模的),积累起最初的资本,产生了城市相互之间和城市与外界之间商业来往的需要,而与此同时,也逐渐产生了保护这种商业来往的手段。”
恩格斯《论封建制度的瓦解和民族国家的产生》
若想深入了解Pentiment故事中塔辛所处的那个世界,以及人物和剧情背后的逻辑,最好的办法莫过于阅读主题为16世纪德国农民战争的书籍或其他资料。仅仅是上述一段话,我们就几乎可以句句都在Pentiment中找到对照。1524年至1525年农民战争是宗教改革背景下德国农民对封建制度,经济不公和社会压迫的反抗。封建领主对土地的绝对拥有权,赋役重担和中世纪社会结构中无处不在的压迫和剥削使大部分农民处于贫穷和其它困境中,缺乏基本权利。1524年开始,德国农民自发组织形成一系列协会和武装团体。他们提出《十二条款》,争取更多政治和经济权益。农民战争很快在德国南部和西部多个地区蔓延,起初,许多封建领主的城堡被攻占,地方的地主和官员被推翻。然而,随着时间推移,农民和市民组成的起义力量由于内部分歧等等原因逐渐被削弱。同时,许多封建贵族结成对抗农民武装联盟。最终,农民战争以失败告终,起义者未能实现最初的目标,社会地位没有得到实质性改善。尽管未能取得胜利,16世纪德国农民战争对帝国乃至整个欧洲产生了深远影响,为后来的社会变革奏响序曲。
德国农民起义是一场重要的社会运动,和宗教改革一样,相关研究很多,自19世纪到现在从未中断,更广阔的历史背景,冲突的本质,相关社会制度,社会经济,和宗教改革之间的具体关系,起义的目标,过程,结果和影响,封建主义和资本主义……不同领域的研究者对这些话题进行了无数细致的阐释,提出过许多不同见解,以上只是对大致情况做最简要最基本的概括。
《十二条款》
“如何解释十二条款令人惊异的成功?在导言中,农民们强烈否认在新教的福音教义与起义之间、在宗教改革和革命之间,存在任何的因果关系。因为根据他们的理解,福音的主要目的是促进和平、爱、团结和宽容,这些新的教义是不可能成为革命的原因的。恰好相反,起义的原因是对爱、和平和团结的破坏和蔑视,简言之,就是对福音和上帝意愿的蔑视。不过,大胆传播这样富有偏激性的观点是出于对上帝坚贞不渝的信仰,出于这种大胆的逻辑,农民们百折不挠,甚至乐观地把自己比喻为埃及的以色列人。解放农民是上帝的意愿和上帝的裁决。上帝的意愿、上帝的裁决、上帝的威严,这些都是具体要求的基础,具体要求分十二点一一列出。
农民要求在教区拥有召集和撤换教区牧师的权力,只有这样,才能保证这些牧师只传布没有自己解释的、也没有旧教会传统的纯福音教义。这对于一个人要实现人生的终极目标是非常必要的.人生的终极目标就是通过与上帝的融合达到超自然的完善,而上帝将向人们“一点点地灌输信仰和恩宠”
“小什一税”应当废除。“大什一税”应当分配给社区的全体成员.它应当由一个选举出来的委员会进行管理,首先根据牧师的需要,发放给他:其次是村里的穷人,如果有必要的话,再保存部分剩余作为保卫领地的开支,但目的要尽可能减轻农民们的税收负担产在中世纪晚期,领主权已经成了可以转让和买卖的权力了,“什一税”也是如此。很大一部分“什一税”已经被转让到了贵族、上层僧侣、城市和城市团体的手中,只有少数的部分留在教区的手中。农民提出补偿那些能够用文件证明自己确实从社区中购买过“什一税”权的那些“什一税”占有者的权力但是在别的任何情况下,他们将直接把“什一税”恢复到地方社区的手中。
废除农奴制。但这并不意味着农民拒绝臣服于地方官员或领主:
农民要求拥有自由渔猎的权力,部分是因为农民的庄稼受到那种野蛮游戏(即贵族打猎)的伤害实在是太深了。如果能够证明捕猎权确实是由村里卖出去了,现在捕猎权拥有者与村社之间应当达成一个互相认可的协议。如果不能立即出示购买权证明,那么渔猎权应当归还给村里。
如果村社过去出卖过它的林地和森林得不到证明,那么林地和森林应当归还给村社,以便农民能够采伐到免费的建筑木材和烧柴一一但农民们的采伐随时都应当接受由选举产生的村社林业委员会的监督。如果有文件证明林地和森林确实被卖出,就应当和森林购买者们达成友好协议。
应当参照旧例和福音书,把各种劳役减轻到农民能够接受的程度。应当遵循封建契约上的各项条款。为了使农民能够适当构建自己的农场以及取得适当的劳动收益,不能任意增加劳役。如果领主需要劳役,在不耽误农民自己耕地上的活以及能够得到合适报酬的情况下,农民愿意为领主效劳。
由于土地出租者把土地的税收订得太高,以至于佃农连自己最起码的生计都无法维持下去了,因此土地的出租税应当由“德高望重之人”重新评定。
由于法官们经常使用其立法权任意抬高对“严重罪行的罚金,并且任意作出这种处罚,农民要求将罚金的数量退回到过去法律条文规定的标准。
如果不能提供买卖的证明,过去属于村庄的草地和公地就应当归还给村社。对那些合法转让给他人的土地,就应当达成和平的解决方案今后应当废除农奴的死亡税,因为它不公正地加重了农奴继承人的负担、甚至被用来盘剥农民。
第十二条也就是最后一条.重申绪论的主旨,强调了农民们使世俗秩序同上帝之言相和谐的根本愿望。如这些条款中有被《圣经》证明为属于不正当的,那么农民们将删除它们。反之,借此类推,一旦发现有什么符合《圣经》的新要求,他们就会通过并添加上这些要求。
除了选举牧师和关于“什一税"的纲领性条款之外,这些怨情陈述是中世纪晚期和近代早期农业秩序危机的产物。这里的“农业秩序”指的是一种事关双方关系的结构,一方是封建贵族关于处理诸如土地、农奴以及低级司法的领主权力,另一方是乡村公社或者集体的权力。当它们要求减轻地租和劳役时,十二条款就把封建贵族攻击为土地贵族;当他们坚持废除农奴制以及由农奴制本身所产生的劳役和死亡税时,十二条款就把封建主攻击为农奴主;当它们要求在司法裁决中使用惯常的法律时,它们就把封建主攻击为司法权力的占有者:最后,当它们否认由领主权、农奴权、司法权发展而出的统治权的时候,它们就把封建贵族攻击为“领地统治者”。
(《1525年革命——对德国农民战争的新透视》)
同样,我们能在塔辛找到许多十二条款诉求背后的社会现象,例如4,5两条,就像大教堂禁止塔辛镇民和农民进入森林收集木材草药,中世纪的领主,教会等土地所有者可以选择是否允许农民进入自己名下的土地(包括森林),即便该地区有长期在森林采集时令产品的传统也一样,我们也不难理解塔辛人对禁令的愤怒。
第一条则体现在大部分塔辛人对马提亚斯神父交口称誉,对赫尔诺特神父充满怨言,尽管后者提高税收的举动也是出于无奈(至少在Pentiment剧情中是这样体现的。当然,在整个中世纪欧洲的大前提下,一般规律是精英土地所有者愈富有,普通农民被剥削的程度就越高,赫尔诺特也显然对农民严重缺乏耐心),马提亚斯神父令德声誉背后的处境未必有继任者一般棘手。如果赫尔诺特神父不是一个传统保守的人,如果他愿意和男爵讨论宗教改革思想以及其他新思想,男爵是否可能会提高对修道院的资助,从而使得大教堂不必征收苛税,农民和地主之间的矛盾暂缓,起义的鼓舌浸微浸消?我们对院长本人的神学主张,个人魅力与社交能力能在多大程度上影响大教堂的经营无从得知,但除非本人家世显耀或财力雄厚,他很难改变现状。作为一个思想守旧、拒绝改变的人,就算出生钟鼎之家,院长神父也几乎不可能恢复传统的方式,改辙大教堂衰落的轨迹。
再引用两段福西耶的中世纪史为本节收尾:
“让我们做一个长期的考察。天主教欧洲的虚弱与阴暗我们已经了解,它在13世纪的后半期开始抛弃旧的东西。首批迹象已经在“圣徒路易黄金时期“看到这儿庄园结构在崩溃,那儿进行着技术性的土地平整,另外的地方则出现相对的人口过剩、精神痛苦,有产者发生社会分化,最卑贱者日益贫困。我们试图在前面的章节中整理出封建主义危机的种种前提。如果1230年至1260年是中世纪世界的高潮,在那里停下来将是合乎逻辑的。这是一种解决方法,如同把罗马的历史终结在马库斯·奥勒留之死,因为所有剩余的只是衰落和失败、晚秋与黑暗。但是正如古典末期尽力想从旧材料中制造出什么新东西一样,14世纪的中世纪也是如此。
15世纪没有取得什么令人满意的突破,所有可能提供帮助服务的因素都延至这一世纪之外。胡斯、古登堡和哥伦布都没有理由让我们在这里停下来,因为他们仅是纽带、象征或至多是效果。我们必须把这些幻想推到一边,大胆地进人16世纪,至少是其最初的20或30年,因为在这里我们才能确信新的能量释放出来了。因此我在这里停下来:1519年,科尔特斯(Cortez)登陆上岸,麦哲伦出发远航,查理五世当选,路德造反;1525年,假想中的黄金国被发现,阿伯克基〈Albuquerque)封锁了红海,罗马被劫掠,农民们发动了战争一一这些事件的一部分仍然属于中世纪,其他的则是近代的。因而是属于我们的问题。“
3. 文字可以用来表示超越本身意义的更高层次的真理——活字印刷,字体与书籍
古腾堡活字印刷的推广是导致缮写室消失的主要原因之一,印刷术也在宗教改革和农民起义诉求的传播中起到了重要作用,我们可以在塔辛的故事中找到这些痕迹。
字体
我粗略总结了不同字体对应的人物背景(如上图所示,应该能涵盖大部分情况,也不排除例外)。
农民字体:这种潦草的字体多用于占中世纪欧洲社会人口绝大多数的农民和普通市民。
修道院字体:多用于僧侣。
抄写员字体 (scribe script):多用于只学习过基础知识,以及社会财富和地位较高的角色(安德里亚斯假定较为富裕的角色都接受过一定程度的教育)。
印刷字体:多用于出版商和了解相关技术的人。
人文字体:和印刷字体很像,多用于受过良好教育的角色
抄写员字体有很多变体
并不是所有僧侣的文本都是修道院字体,这是一种繁琐且不日常的书写方式,使用这种字体的修士修女一般地位较高,思想较为保守,或有传统神学教育背景,或是缮写室中的抄写员。
许多人物开始的字体代表安德里亚斯的第一印象,在有了一定的了解后,某些角色的字体会随着安德里亚斯对他们新的认识改变
安德里亚斯在交谈过程中发现男爵学识渊博,他的文本从抄写员字体变成印刷字体。大多数中世纪贵族不必接受复杂的神学和文学教育(假若本人兴趣寥寥)。以加洛林时期为例,根据克吕尼的奥多(10世纪)对欧里亚克的杰拉尔(9世纪)的生平描述,普通贵族男孩的教育包括狩猎、射箭、驯鹰等等,杰拉尔的读写水平只够让他读懂《诗篇集》。贵族教育的标准并非一成不变,但在中世纪的大部分时期,其侧重点以世俗和军事技能为主,掌握哲学,文学和艺术对维持他们的身份与特权远非不可阙。男爵的妻子拉梅妮娅夫人就表示自己仅仅掌握基本读写技能。这也解释了安德里亚斯对男爵的第一印象,即一种更加普遍的假设。
继续过度解读,安德里亚斯,或Pentiment剧情时期的正规教育概念(文本出现了多次educated这个词)比今天要狭窄许多,大部分时候指神学,哲学,医学,自然科学和其它大学中教授的通识学科,尤以前三类最为流行。
维尔纳医生的字体也是人文字体。他特别强调了自己在弗莱堡大学接受的医学教育。
当安德里亚斯初次见到提尔的时候,以为他和其它农民一样不识字,此时提尔的文本是农民字体。当提尔告诉他自己阅读过修道院图书馆中的一半书籍之后,文本变成了抄写员字体。
与男爵和提尔相反,当托马斯神父关于许多隐修者没有读写能力的含糊表达误导了安德里亚斯后,阿马莉修女的文本从哥特体变为农民字体。第三幕密特拉圣所中,塔辛一系列事件的前因后果拨云见日,她的文本再次发生变化,与纸条上精美的紫墨水哥特体文字一致。
异端书籍
这本Pentiment始终未指出标题的书是玛格丽特.波雷特的神秘主义散文和诗歌集The Mirror of Simple Souls。就像依卢米娜蒂提示的那样,书中讨论了灵魂和上帝之爱,在当时被视作异端思想,法国教会烧死了该书所有副本,并处决了波雷特本人。
教会对异教和异端信仰的书籍采取严厉的手段,以维护其权威和正统教义。中世纪教会常常公开摧毁异端书籍(例如焚书),颁布禁书令(禁书令将使持有这些书籍的人面临严重的惩罚,甚至可能面临异端的指控,费伦茨长老仅仅因为一封男爵的来信就夕惕若厉,这也是赫尔诺特院长要求销毁《简单灵魂之镜》的原因)。教会还常对出版本和其它手稿进行审查。
其它语言
“死亡也降临到西西里岛的达夫尼斯身上”出自伽卢斯(Gaius Cornelius Gallus )的哀歌,达夫尼斯这一原型的牧歌诗人形象对其后的罗马诗歌产生了极大影响。
达夫尼斯,是你教人以亚美尼亚的猛虎驾车,在酒神之舞中领舞,并且用柔嫩的绿叶包裹刚硬的戈矛。如同藤蔓之于枝柯,葡萄之于藤蔓,牡牛之于畜群,禾稼之于良田,你已将自身的荣耀全部赐予众人。如今命运既然将你召回,帕勒斯和阿波罗也离开了我们的田野。我们照旧在犁沟间播撒饱满的麦种,长出的竟是象兆凶年的稗秕和秀而不实的野稷。蕙兰摇落,水仙凋零,萧艾滋茂,荆棘丛生。向大地抛撒绿叶,借浓荫遮蔽清泉,牧人啊,遵从达夫尼斯的遗命,请造一座墓茔,在碑石上镌刻如下铭辞:“吾乃山林中之达夫尼斯,声名远播,闻于霄汉。身为美丽羊群的守护者,我本人更为俊美矫健。”《牧歌》
顺便吐槽一个很低级的翻译错误,此处意思是赞助人(男爵)的来访,不是主保圣人。
这句话意思大概是“当树倒下的时候,拥有斧头的人都将前往”。我不清楚出处,可能是安德里亚斯自己的说法,院长“罗马的陈词滥调”可能仅仅是对安德里亚斯卖弄拉丁语的不满,而不是针对内容。此处表达的意思可能类似物尽其用因地制宜。
上图左侧sanctvs表示拉丁语中的圣人,右侧是莫里茨的拉丁写法。下图是常用的Quod erat demonstrandu,即Q.E.D. 证明完毕。
Staub是一个较为常见的姓氏,词源古高低德语,本意与灰尘有关。Schlau来自中古低地德语,意思是聪明的,狡猾的。拉丁语mirabilis意为非凡的,神奇的。
4. 一些帝国相关的背景和专有名词
在神圣罗马帝国背景下,salva guardia一般指帝国给予某些个人或实体的司法保护或豁免权,其具体含义会因时期和地域的变化而变化。帝国内的不同地区和实体拥有不同程度的自治权,一些被授予salva guardia的个人或机构在帝国的法律框架内拥有一定程度的特殊地位。例如,如果某些城市或教会被授予salva guardia,这意味着它们可以免除某些税收、通行费或帝国对其部分内部事务的干预。贵族或其他有特权的个人则可以拥有一定的司法豁免权。
此处可能指帝国对邮政信使的保护,使他们能更安全地旅行,更高效地往返于地区之间。
Reichsstraße帝国之路不是某一条道路,而是指在神圣罗马帝国境内的许多路线构成的行政网络。旅行者向皇帝缴纳税收以换取在这些道路上通行的资格,帝国则需保证道路维护,基础设施,通行安全。
5. “可供lectio divina,而不供研究”—— The Book相关典故
从上到下:
(1) 以色列先知以利沙的诅咒,出自《列王纪》
厄里叟从那里上贝特耳去,当他沿路上去的时候,从城中出来一些小孩子,讥笑他说:「光头,上来!光头,上来!」
厄里叟回过头去看他们,因上主的名诅咒了他们;立即有两只狗熊从林中出来,咬死了其中四十二个孩子。
厄里叟从那里去了加尔默耳山,然后又从那里回了撒玛黎雅。
(2) 出自玛窦福音
所以,凡你们愿意人给你们做的,你们也要照样给人做:法律和先知即在于此。
(3) 出自旧约《民长纪》,此处形容场面混乱。
(4) 出自玛窦福音。
(5) 约翰在拔摩岛上受到神启,离开后写下《启示录》。
耶稣基督的启示,是天主赐给他,叫他把那些必须快要发生的事,指示给自己的仆人们;他遂打发天使,告诉自己的仆人若望;
若望便为天主的话和为耶稣基督作了见证,即对他所见到的一切作了证。
那诵读和那些听了这预言,而又遵行书中所记载的,是有福的!因为时期已临近了。
(6) 出自罗马人书。
(7) 出自哥多林后书。
以上标题都来自天主教译本。但我并不觉得翻译采用和合本是一个问题,和合本在几个主要中文版本里最通用,语言最符合现代汉语,易读性最高(Pentiment首先是一个游戏),现在许多名词的惯用翻译都来自和合本,而且丝毫不影响理解剧情。之前有个朋友问我看汉化文本影响大不大。虽然翻译有一些错误,算不上质量很高,但错误不多且基本都不关键,总体还算流畅。而且原文文本那么简单那么口语化,就算译者水平再普通也很难出现学术类文本中更易出现的低质量翻译。虽然看不到字体变化会失去一点点信息,但是字体有变化的人物只占很小一部分,并且绝大部分角色文本字体所对应的身份,阶级,财富和受教育程度等信息都包含在剧情和人物介绍中。不同颜色的文本、代表耳语的小字、代表激烈情绪的文本抖动在译文选项里均能得到体现。Pentiment首先是一个游戏×2,修道院字体易读性很低(不过很多地方就算乍一看不懂也能根据上下文迅速反应过来),连许多英语母语的人都觉得哥特体难以阅读,所以原文也有easy to read选项。农民字体对英语一般的人也不是那么友好。如果想阅读一个故事,被中世纪手稿画风吸引或者只是休闲娱乐,看翻译文本不会有什么影响(不启用stylized font确实会错失部分乐趣,黑曜石制作团队在字体改编上花了不少精力,但如果有人说一半以上的乐趣都没了或者等于白玩之类的,多少有点在装那啥的嫌疑)。
阿马莉修女的幻像
启示录 6:8
我就看见,出来了一匹青马,骑马的名叫「死亡,」阴间也跟着他;并给了他们统治世界四分之一的权柄,好借刀剑、饥荒、瘟疫,并借地上的野兽,去执行杀戮。
此处青马的原文是pale horse,暗示阿马莉预见了男爵的死亡(她可能不经意间了解了部分托马斯神父的计划,这一条幻象本身也很可能来自托马斯神父的暗示)。
继续过度解读:阿马莉修女的第二个幻像出自旧约撒母耳记。在和非利士人的战役中,扫罗要求以色列军民起誓在彻底报仇之前不吃任何食物,导致击杀非利士人后饥肠辘辘的以色列人匆忙吃下带血的肉,冒犯了上帝。扫罗得知后命人滚来一块巨石,可能暗示了奥托被谋杀的方式。(如果平台不是石质)这个幻像更深层的含义是托马斯神父杀死奥托的根本原因,即扫罗之罪:缺乏信仰,疏远上帝。托马斯神父担心奥托发现的罗马石碑会使塔辛人不再相信基督教圣人,进而失去对神的信仰,重蹈扫罗的罪恶。在旧约中,上帝之手代表至高无上的主权与力量,祂可以干预人间事物,拯救自己的子民,展示权柄。
阿马莉修女的幻象一直以来都被托马斯神父有意引导。我们可以猜测托马斯神父心中的画面:上帝之手降下巨石,惩罚破坏信仰之人。
中世纪农民对圣徒遗骨的洗劫时常发生,这种掠夺有时甚至能被冠以正当理由:若圣徒本人不希望圣物被带走,他们将显灵以阻止来者。
6. 它完美的形式表达了“上帝之城”的固若金汤、难以攻克 —— 建筑
德国希尔德斯海姆的圣米歇尔教堂(早期罗曼式建筑)
大教堂的外观更接近罗曼式建筑,内部则是罗曼式和风格较为朴素的哥特风格混合(只凭个人印象,不一定准确)。我们能观察到交叉肋拱和横拱这些经典的线条元素,以及并不华丽的花窗,但大教堂缺乏哥特建筑的轻盈无重量感,并且缺少非功能性的直线条和向上飞升的视觉体验(在Pentiment的时期,哥特式建筑的发展已经趋于停滞,这种风格被追求古典静穆的文艺复兴嗤之以鼻。),它的整体构造更为厚重,但空间质感又比罗曼修道院略轻,墙面分节接近于发展成熟的晚期罗曼式(启发了其后的哥特教堂构造)。
这种混合对塔辛的修道院而言十分合适,几个世纪以来,男爵家族和其它赞助人很可能为大教堂购置设施装饰,资助一些更“现代”的小型改造工程。但塔辛终归是一个小镇。
第三幕中的苦修会人为撤掉了部分花窗和其它装饰(女修道院没有被焚烧,从第二幕的剧情可以推测也大概没有被劫掠)。
“我瞥见唱诗堂大祭台上方的窗口出现了朦胧的亮光,使得这以前还笼罩着黑暗的五颜六色的窗玻璃熠熠生辉。此刻还不到黎明,通常在晨祷时才看得见黎明的曙光,届时正值我们唱起“主啊,你是神奇无比的神圣的光辉”和“星辰消逝,白昼已经来临”。这是冬日破晓时的第一缕晨曦,那么微弱和惨淡,不过教堂中殿里这缕正取代黑暗的苍白微光,已足以抚慰我的心了。”
当光线透过厚重的彩色玻璃进入教堂时,朦胧奇异的光影构建了一个超自然的神圣空间,一片触手可及的上帝之国,将教堂内部的一小方天地与外界隔绝(正如中世纪修道院建筑所追求的那样:把神圣与世俗的世界分隔开)。在大教堂的废墟中,这种封闭被打破,自然界的光成为绝对主导。
7. 中世纪生活,民俗和轶闻故事
马丁.鲍尔归来记
“本书的写作,源自一位历史学家的探索,亦即尝试如何用不一样的方式讲述过去。马丁·盖尔的故事,已被复述过许多次了。在16世纪40年代的朗格多克,一个富裕的农民抛妻别子,舍下家业,一去多年,杳无音信;后来,他回家了一一或者说,人人都以为他回来了一一燃而,在三、四年美满的婚姻生活后,妻子却说她被一个冒名顶替的骗子给蒙骗了,于是将他送上了审判席。到最后一刻,就在那位男人几乎让法庭相信他就是马丁·盖尔时,真正的马丁·盖尔出现了。关于这个案子,当时马上就出现了两本书,其中一本是由法庭的法官写的。法国各地的人都在评论这个案子,其中包括了伟大的蒙田。好几个世纪以来,讲述著名骗子与著名案子(causes)的书籍,都在复述着这一故事。在四百年前发生此事的比利牛斯山区的村子阿尔蒂加,人们对这个故事仍然记忆犹新。它为一部剧本、两部小说与一部小歌剧(operetta)提供了灵感来源。”
马丁·盖尔(Martin Guerre)是一个16世纪的法国农民,他于1524年左右出生在法国巴斯克地区 ,几年后与家人一起搬到一个叫阿尔蒂加(Artigat)的村庄。1548年,马丁·盖尔与贝特朗·德·洛尔斯(Bertrande de Rols)结婚,并育有一子。1549年,马丁离开了家人和村庄。1556年,一个名叫阿诺·杜蒂尔(Arnaud du Tilh)的人来到村里,声称自己是马丁·盖尔。他与马丁在外貌上相似,并对他的个人历史了解甚多,这让许多村民,包括贝特朗在内相信他就是马丁本人。阿诺与贝特朗德生活在一起后育有更多的子女。然而随着时间推移,人们对这位自称是马丁的男子的真实身份产生了怀疑。随着猜疑逐渐加深和遗产纠纷这一导火索,1560年,一场针对此事的法庭审判在里厄召开,真马丁的叔叔收集了足够的证据,说服法庭确认阿诺的欺骗行为,被指认者则在图卢兹提起上诉。在随后的审判中,就在刑事法庭已经认为证据对假马丁有利时,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真正的马丁装着一条木腿出现在图卢兹法庭(与认识真马丁,指认顶替者证人的证词一致)。阿诺最终被判处冒名顶替罪并被处决。这个故事成为了许多文学作品和戏剧电影的题材。
马丁·盖尔案件记述,16世纪的意大利语手稿
法国第一部刑事诉讼法典中的法庭审判木刻版画,1541年(criminocorpus)
Pentiment中,马丁的姓从法语Guerre变成了德语Bauer(Bauer在中古高地德语的意思是农民)。玩家刚看到马丁就大概能猜到后续会有瞒天过海的剧情。剧情和原型事件之间有很多对照,例如阿尔蒂加坐落于比利牛斯山脚下,塔辛位于阿尔卑斯山下,两个马丁都突然消失,不告而别,离家之前都被指控偷窃,阿诺在家乡有放荡不羁的坏名声,少年马丁.鲍尔游手好闲、声名狼藉,贝特朗和布丽吉塔都愿意维护冒牌者(假设贝特朗知道)等等。
Natalie Zemon Davis在《马丁盖尔归来》中认为马丁的妻子贝特朗意识到了阿尔诺的欺骗行为,但是心照不宣地默许了对方冒名顶替的举动,不仅因为她在当时的社会环境下需要一个丈夫,也因为冒牌马丁的态度举止使她感到满意。在马丁的叔叔皮埃尔和自己母亲(二人已结为夫妻)施压之前,贝特朗一直站在假马丁一边。“由于所有这些事情,贝特朗的地位大打折扣。她既不是妻子,也不是寡妇,重新与她的母亲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既非妻子,又非寡妇,但她不得不在磨坊、井边、砖厂和收割时面对其他村妇。法律也没给她提供便捷的解决办法。从12世纪教皇亚历山大三世采取相对宽松的态度以来,博士们坚持,在丈夫不在场的情况下,不管多少岁月流逝,妻子都没有再婚的自由,除非她握有他死亡的某些证据。至于民法的传统,占上风的是更为严厉的查士丁尼法。1557年,在判决一个婚姻案子时,图卢兹最高法院曾援引过它:“在丈夫不在场期间,妻子不可再婚,除非她握有他死亡的证据,……即使他离开超过二十年也不行……死亡必须由证人提供证明,她必须提供确凿的作证书,或是重要和显然的推断。当然,农民会试着逃避法律;或者,如果村中有个愿意合作的牧师,那么,干脆就将法律束之高阁。但贝特朗并不打算这么做。她讲究实际的打算,让她跟儿子亲近,让她寄希望于某天他能继承哪些东西。此外,还有她对自己和名声的自豪感。"
"贝特朗又是如何呢?她是否知道新马丁并不是八年前遗弃她的那个男人呢?刚开始,在他带着所有“标志"和证明到来时,她也许并不知情。但像贝特朗·德罗尔斯这样一个固执而重名声的人,并不像一个容易上当受骗的女人,甚至像庞塞特这样一个让人着魔的人要骗她也不容易。通过开诚布公或是心照不宣的协议,她帮他成为了她的丈夫。有了新马丁,贝特朗的梦想成真了。这是个她可以平和、(以16世纪的价值观来说)友善而带着感情与其一起生活的男人。"
Pentiment复制了这种看法,布莉吉塔对现状十分满意,默许假马丁成为丈夫,要求安德里亚斯别给自己的生活添乱。Pentiment中没有一个完全正确的选择,就像某些历史学家猜测贝特朗接纳陌生枕边人(假设她确实发现不是同一个人)的原因那样,如果安德里亚斯公开揭发假马丁约布斯特,凯特和布莉吉塔的生活将会受到极大的影响。
火炉和食物
炖菜,浓汤,麦片粥,蔬菜,豆类,黑麦和杂粮烤制的面包都是农民的主要食物,城镇中市民的主食通常是小麦面包,贵族则经常食用各种烤肉。中世纪有一种根据食材高低划分食物贵贱的观念,离天空越近的食材越靠近上帝,例如鸟类,越接近地面的食物越低贱,例如猪肉和土中生长的芜菁。萨罗梅娅夫人,院长和大教堂招待男爵的餐桌上中都有烤鹌鹑。
塔辛人形形色色的餐桌
几乎每家每户都有地炉或侧边前面上的暖炉,这些火炉常常位于住宅中间,也处于普通人生活的中心,从炉灶税这一命名就可见一斑。所有能进入的塔辛居民住宅中,只有奥蒂利娅家没有一个做工合格的内置地炉或暖炉,她的地炉只是临时铺设的简易材料。
五朔节
“在上巴伐利亚的其他村子,在复活节前夕晚上九点到十点,举行一个叫作“焚烧复活节人”的仪式:年轻人在离村子一两公里远的高地上立一个大十字架,并用稻草包好,让它看起来像一个张开双臂的人。他们把这个草人叫作“复活节人”,只有年满18岁的男孩才有资格参加这个仪式。一个年轻人拿着点燃的蜡烛——教堂里祭神时用的——站在“复活节人”旁边。其他人在十字架周围站成一个大圈。当第一声信号传来,男人要绕着圆圈跑三圈。当第二声信号传来,他们要以最快的速度跑向中间的十字架和那个拿着蜡烛的年轻人。谁先到达,谁就有权点燃“复活节人”。点燃时,大家都非常高兴。当“复活节人”被烧成灰时,要从其余的男孩里选出三人,用棍子围着灰烬画三个圈。然后,各自回家。在复活节后的星期一,村民把那些灰烬收起来撒到田里。另外,人们还在田里插一些复活节当天祭神时用过的棕榈树枝,以及耶稣受难日祭神时用过的炭棍。人们相信这样能够保护庄稼不受冰雹霜冻的侵害。施瓦本一些地方规定,不能用铜、铁或火石点燃复活节篝火,只能用钻木取火的方式引火。”
“仲夏节前夕点燃篝火这种风俗,在普鲁士和立陶宛很多地方都很流行。放眼望去,每一处高地都点着篝火。人们相信这些篝火可以防御巫术、雷电、冰雹和牲畜的疾病。第二天早上,让牲畜从灰烬上走过去,这样最有效。”
(《金枝》)
欧洲许多地方都有收集篝火节灰烬的传统,这些灰烬被视作辟邪物。
净化说的论点是,在篝火节点燃篝火的目的不是创造,而是净化,通过焚烧诸邪——一切致病、致死,对万物的精神或物质有害的因素——来净化人、牲畜和作物。
人们把篝火和火把当成消除一切苦难和灾害的利器。民间最大的灾害和不幸,应该是牲畜生病,而妖魔最喜欢不断侵扰牛群,特别是偷牛奶。所以,点燃净火(也叫特需火,是定期篝火节的火种)的首要任务,是治疗畜疫或其他牲畜疾病。点燃净火的仪式表明,这个风俗应该是很久以前传下来的,当时农业还没发展起来,欧洲人的祖先主要靠畜牧业为生。对当时很多地方的牧民来说,巫婆和豺狼还是最可怕的两大敌人,所以他们把火当作最强大的武器,就不足为奇了。
另外,篝火还有一个重要作用,就是保护田地不受冰雹灾害,房屋不遭雷电袭击。不过,人们一直以为冰雹和雷电都是妖魔搞的鬼。所以,驱除妖魔的篝火,理所当然地成了抵御冰雹雷电的护身符。
(《金枝》)
【2024哲诞118时】【All黑】青蘋之末 24
上一棒: @十二夜
2.03/22:00
下一棒: @Burn me
【All黑】青蘋之末 24
夏威夷啊——青峰仰头看着窗外蓝玻璃般的异国天空,呼出一口热气。
每年七月,帝光例行的海外远征,他已经是第二次参加了。但还是有几分觉得待在体育馆里空调大开,就显得哪里都一样。特别是第一天的练习赛结束,联合训练的当地学校离开体育馆之后, 四周随处可见的大都是熟悉的面孔,进行重复无数次的训练...
上一棒: @十二夜
2.03/22:00
下一棒: @Burn me
【All黑】青蘋之末 24
夏威夷啊——青峰仰头看着窗外蓝玻璃般的异国天空,呼出一口热气。
每年七月,帝光例行的海外远征,他已经是第二次参加了。但还是有几分觉得待在体育馆里空调大开,就显得哪里都一样。特别是第一天的练习赛结束,联合训练的当地学校离开体育馆之后, 四周随处可见的大都是熟悉的面孔,进行重复无数次的训练项目,便不时会令人遗忘自己身在异国的事实。
黑子额前的头发有些太长了,运动过程中屡次往下掉,痒痒的还挡视线。休息的时候,他从包里翻出一根发带,三两下把额发绑成了一个冲天的小揪揪。
紫原懒懒地黏了过来,要求黑子给予同等待遇。因为之前就做过类似的事情,黑子连发带都会习惯性地带两根。他的手指娴熟地在半长的紫发中梳理几下,拢成一束,利落地扎好了一个低马尾。
你们两个哪里来的小姑娘啊? 青峰正欲吐槽,那边的黄濑刘海上别着彩色小夹子就过来了。
……青峰摸摸自己新剃的毛刺短发, “看我的发型多清爽。” 他一手拎着两瓶水,递给黑子。夏威夷的气泡水和宝矿力的口感当然不一样,喝进嘴里弹弹的,有一丢丢跳跳糖的口感。
一众喝着冷饮的队友面前,绿间手持保温杯飘然而过。
青峰突然想起什么,总算吐槽出声:“他除了那一大箱子乱七八糟的,还带了袋装的年糕小豆汤啊。”
“考虑到饮食差别和水土不服的可能性,携带营养补剂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吧。”
“不不不,你那怎么都不能说成是营养剂吧……”
“你练习不专心的时候,不会就在想这些吧?”绿间沉稳将回一军。
青峰别开目光:“我哪有啊。”
抵达夏威夷的第一个下午,青峰和黑子就经历了偷跑—走失—了解新老朋友的故事等一系列跌宕起伏的冒险。
青峰去年开始就认可的好对手,却面临着至少要在循环赛中打赢帝光,才能获得继续打篮球机会的境况。可若因为这一点,就畏首畏尾地去打,这于对方又是一种轻慢。
青峰因此陷入了犹疑中,方才应该执行的战术跑位他都差点忘记了,黑子适时顺下做了衔接,但果然被看出来了。
他所不知的是,黑子也一样。
晚饭时分,他们从体育馆返回旅店,在草坪上看到了造型奇特的小鸟,细长的红色小嘴弯似镰刀。天高海阔,又有玉米地和向日葵,墙边的小壁虎,大大的蜗牛,这个角度的夏威夷是一幅没有尽头的画卷。
****
当地时间晚上九点整,天色已黑,青峰和黑子却返回了体育馆内。打开四分之一场地的顶灯,他们先是在墙上比对高度,用一次性贴纸做了个X记号上去;又转去在距离此处半场长度的地面位置贴上了划线胶带。
两人脸上的迷茫已经消失。而本应受时差影响,在这个最为困倦的时间点他们依旧精神奕奕。
半小时前刚刚结束的备战会议之后,两人的谈话给青峰扫清了犹疑与障碍,难得遇上如哲所说的强劲对手,他怎能不拿出浑身解数来应对呢。
抛开一切因素,无论怎样都要全力以赴地应战,使出浑身解术的拼杀碰撞,这才是最高的敬意。
赤司很好地提示了黑子这一点,设身处地地去思考对方所想的。
虽然残酷。
因此在队长的首肯下,教练同意他们深夜练习,研发新招式的可能,目标是:能够穿过半场无法被拦截的强力直线传球。
虽然事先和赤司君商量过,但具体如何操作、又该如何运用到实战中依旧要通过亲身实践。和去年尝试过的青峰讨论后,他们意识到第一档的要素是速度和力度,第二才谈得上精准度。
热身阶段,黑子双手抱球,面向右侧,右腿后撤一步,利用旋转腰胯的力量不断将球丢到墙上再迅速接住。左右两侧重复练习后,身体肌肉充分打开,柔软下来,借着方才找到的发力感觉,他们正式投入动作练习。
为了弥补力量不足,必须充分利用反作用力。动作从脚尖蹬地开始,到胯部扭转,再到腰腹转体,旋臂压腕,整个身体都要形成一个流畅连贯的动力链条。核心收紧发力非常重要,青峰用泡沫轴轻轻前后敲击黑子的腰腹,时时调整姿势的准确度。
原理很简单,但亲身实践起来,球先是屡屡在中途掉下去,再到在墙面四处开花。
青峰负责喂球,化身冷酷无情的发球机器。
一个小时不到,黑子的整条手臂就开始石化,尤其是前臂和手腕几乎像灌了铅一样,侧腰传来拖拽般的酸胀感。不仅疼痛,还有极度的劳累,因此必须保证规律的休息间隔。青峰抓过他的手臂,摘下护腕,开始熟练地按揉,五指张开从下到上,从手腕到胳膊肘,比起普通人较为宽大的指节用力滚过酸胀沉重的肌肉,使它们逐渐发热变得柔软。后面就开始用上了泡沫滚轴。
第三轮休息的时候,青峰突发奇想,翻出张白纸描了自己的手形上去,虽然只是勉强能看出来的程度。他把这张手型贴到了X的位置上——获得了特殊的加成效果。
动作发力传感的过程从松散无序到有机咬合的提升感觉强烈异常,越发流畅,令人欲罢不能。
找到感觉后,他俩开始尝试双人传接。黑子在另一端罚球线后将球传出,青峰在球场另一端弧顶落位。但这球实在太快了,准头很难把握。他各种跳跃捕捉,用只有他们俩听得懂的沟通方式提供角度和力道的调整建议。
春天以来,这种两个人单独练习的机会就愈发稀少,此情此景仿佛回到了当初第四体育馆的时光。距离那时竟快要满一年,两人的水准都早已判若两人。径直练到实在练不动的时候,他们才终于停止,天空竟已透出日出前蒙蒙亮的微光。
“直到最后也只是勉强达到效果,也不知道在正式比赛里会不会成功。”黑子取下左手的护腕后,歇了几分钟,才去摘另一只。
“那就赌一赌啦。” 青峰正在往下拽他的黑色护臂,双眸依旧光彩熠熠。他笑着探出拳,黑子疲乏而兴奋地笑笑,他们的拳头“叩”地碰撞在一起,想说的话和心意都通过这一声传达得淋漓尽致。
第二天还有满满的练习赛日程,两人一齐靠在墙上,刚闭上眼就睡着了。
****
青峰在日出时分醒来,看见了晕成一片的太阳。白晃晃的阳光穿过体育馆的顶窗,在墙上铺成方块的形状。
他惺忪的睡眼一一扫过积满落灰的暗蓝色的地板接缝处,颜色鲜艳的圆锥体,地面上用来标注距离与定点的划线标签,正前方的篮球架。单纯看这些东西,很难意识到他们是在国外,在离家上千公里的地方。倒更像是每一天的日常。
他惊觉自己在如此单调的环境里度过了多少漫长的时光。其中,又有多少时间是和身边的人在一起。太长又太短。因为有哲,他才在这种不可理喻的热爱中不至于孤独。“看着你我就想更努力一点。”
篮球不会说谎,和哲一样。呃,这个比喻太糟糕了。思考这些东西不适合他,通常他一这么动脑就会犯困。
更多的光线在头顶铺开,他们睡在阴影里。
哲的头沉沉地靠在他的左肩,垫在衣服上的发丝像清溪中的水草,刘海儿已然呈现起飞的迹象。他经常用肩膀颠球,说不清哪个更沉些。哲睡着以后的表情好像比平时要放松一点点,那变化很细微。浅淡的呼吸均匀地起伏,热度轻轻地一下一下地洇开在他的练习服上。这个角度,他只能看清对方的额头和鼻尖,微翘圆润,像块三角形的牛奶巧克力。他有点饿了,吞了吞口水。光线画出的方块很快会逐渐扩大、降落。他再次在对方睡着的时候看他,几乎看出一点寂寞,又舍不得叫醒他。独自打了个哈欠。
再过几个小时,他们马上要和劲敌并肩作战,那可是难得的好对手。
窗外传来小鸟拍动翅膀的扑棱棱的响动,不知是不是他们见过的那种。黑子的睫毛开始细微地抖动。青峰用手捂住,低声说再睡会儿吧。自己也闭上了眼睛。
两人最后是被赤司叫醒,简单洗漱后加入了伙伴们吃早饭的队伍。
紫原的盘子里叠着一摞子烤松饼,每个都有一厘米厚。
“你是要吃多少啊?”青峰捂着胃问道。
“要很多”,紫原一脸幸福。
没想到,这里的餐厅居然还有乌冬面,这对熬夜后的肠胃十分友好。
两个小时之后,青峰和黑子彻夜研发的全新传球将会成为第一场比赛最后六秒比分翻盘的关键。他们同超级棒的对手痛快地打了一场彼此都不留遗憾的比赛,即使那可能是对方最后的机会。
没有什么最好的两全选择。
****
当天晚上,黑子终于回到了他和赤司的房间。他刚刚结束与青峰的传球训练,简单收拾了一下,向同屋的队长道过晚安后,倒头就睡着了。
赤司头一次在抑制喷雾的味道中入眠,半夜被某种预感提前叫醒。在红色眼眸睁开的刹那,砰——黑子放在床头柜的便携水壶被他在睡梦中打飞了出去。对方整个人姿势略微回(扭)旋(曲)地趴在床上,右手还保持着出掌的姿势。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黑子已经运气完毕,预备再次出掌,这次差点滚下床。赤司冷静地跨步上前,将对方的上半身接进了怀里。有位作家曾把书中主角的恋人描述成“被置入草篮里的孩子,顺水漂到了他的面前”,此时他方理解了这个隐喻。 他没松手,就这么偷偷地,悄悄地抱了一会儿。听着黑子的呼吸逐渐在他的肩头和耳边变得绵长,才把对方平躺着摆好,确保两条手臂都塞回被子里。他凝望黑子的睡颜,眼底青紫色的痕迹尚未完全褪去,但表情底色透着安宁。
青峰的问题并没解决,只是暂时得到缓和。这拼命抢出来的一点点时间,不知道能做到什么程度呢。
赤司发现他的困意失踪了。
TBC.
*悄悄在哲诞本人负责的最后一篇这里放个青蘋的进度(*/ω\*),全本大概写完了百分之九十,目前放出了一半,另一半的内容预计在除夕或者2月14日左右更完,我努力!!(虽然三分之二可能要走破皮裤╮(╯▽╰)╭),所以如果喜欢的小伙伴愿意再等等我,那就再好不过了!!Hope to see U soon!!!!!
最最亲爱的哲也!!!再次祝你生日快乐!!(づ ̄3 ̄)づ╭❤~LOVE U!!!
【番外】金之太阳,银之月(14)
过年前的最后一篇,提前祝大家春节快乐~
“Lewis去哪儿了?怎么没看见他来上课呀。”
下午斯莱特林和拉文克劳一起上的魔咒课上,简森一眼就发现刘易斯不在尼科身边,不仅是他,其他同学也都觉得一个形单影只的尼科看起来特别显眼,好几个人都好奇地窃窃私语议论着他。尼科烦躁地拿出羽毛笔,装作专心致志地抄写着希尔教授在黑板上的笔记,然后悄悄对简森说:“你不能自己拿塔罗牌算一下他去哪儿了吗?非要问我?”
“你可太冤枉我了,Nico。”简森一脸委屈地看着他,“我又不是什么24小时都在监视同学的变态,当然不可能对你们每个人的行踪都了如指掌的。”
“居然不是吗?我倒是一直觉得你挺变态的。”尼科哼了一声...
过年前的最后一篇,提前祝大家春节快乐~
“Lewis去哪儿了?怎么没看见他来上课呀。”
下午斯莱特林和拉文克劳一起上的魔咒课上,简森一眼就发现刘易斯不在尼科身边,不仅是他,其他同学也都觉得一个形单影只的尼科看起来特别显眼,好几个人都好奇地窃窃私语议论着他。尼科烦躁地拿出羽毛笔,装作专心致志地抄写着希尔教授在黑板上的笔记,然后悄悄对简森说:“你不能自己拿塔罗牌算一下他去哪儿了吗?非要问我?”
“你可太冤枉我了,Nico。”简森一脸委屈地看着他,“我又不是什么24小时都在监视同学的变态,当然不可能对你们每个人的行踪都了如指掌的。”
“居然不是吗?我倒是一直觉得你挺变态的。”尼科哼了一声,显然对他的说法持保留态度。他趁着希尔教授转身写板书的时候轻轻踢了一下简森的腿:“他和苏蒂尔去对角巷了,说是在丽痕书店找了个兼职,下午去面试来着。”
简森长长地“哦”了一声,尼科没有注意到他的神情有些微妙,似乎有些欲言又止。希尔教授也注意到了刘易斯的缺席,不过正如刘易斯之前预料的那样,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叮嘱尼科记得告诉他家庭作业,之后按时把论文交上去就行。但是一整节课其实尼科都有点不在状态,还是在简森的提醒下他才没有在把醋变成酒的时候把烧瓶弄炸了。
“你最近看起来好像心情不太好。”下了课以后,简森特意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尼科一起走,“介意和我聊聊吗?现在去霍格莫德的话,说不定还能碰上Kimi和Seb他们,别什么事都憋在心里,和朋友一起吃点喝点,放松一下嘛。”
尼科沉默地点了点头。简森带着他先去了蜂蜜公爵,给他挑了不少花里胡哨的小零食,甚至不顾尼科的抗议强行塞了一大块巧克力布丁到他的嘴里。“吃点巧克力心情会好点,可别和我说你在节食要减肥。”
“我没有不高兴!”尼科还在嘴硬,但还是拗不过简森的好意,嘴里鼓鼓囊囊塞了不少甜食。等到他觉得自己已经快被齁得连晚饭都不想吃了的时候,简森已经拉着他坐在了昏暗嘈杂的猪头酒吧里。尼科本能地不是很喜欢这个地方,无论是脏兮兮的杯子还是油腻腻的桌子都让他很不高兴,不过他的一切不满在看见塞巴斯蒂安和韦伯之后顿时烟消云散了。
“Nico!怎么就你一个人呀,Lewis呢?”塞巴斯蒂安一见面就热情地扑了上来给了他一个拥抱,看得出来他心情特别好。简森笑着看了一眼坐在他边上的韦伯,似乎并不意外他们同时出现在这里。尼科也注意到和上次有些不欢而散的魁地奇比赛,还有圣诞舞会相比,塞巴斯蒂安和韦伯之间的关系似乎终于变得更加亲密,不再那么别扭了,他装作不经意地问道:“你还说我呢,你之前不是说Mark只负责在暗处监督你的工作进度吗?是怎么说服他和你一起来喝酒的呀?”
塞巴斯蒂安吐了吐舌头,一脸“你明知故问”的表情。他没有接尼科的话,而是给他倒了一杯黄油啤酒:“别打岔,Lewis去哪了呀?总不能是被你们的校长或者Michael关禁闭了吧,要是那样的话,你肯定也会陪着他一起的。”
“他和苏蒂尔去对角巷面试去了,说是在书店找了个兼职。”尼科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描淡写,但事实上他每重复一遍这句话,他的脸色就更黯淡了一分。塞巴斯蒂安皱了皱眉头:“他怎么不让你陪他去呀?”
“你就给Lewis留点面子吧,Seb。”一直在一旁举着一杯威士忌小口抿着的韦伯忽然出言打断了他,“想和Nico在一起可没那么容易,他肯定是想自食其力多挣点钱,当然不愿意让Nico和他一起去了。”他说完又看了一眼神情有些黯然的尼科,“等你们长大了以后会发现有很多事情都比你们想象的要复杂,Nico,Lewis是真的很喜欢你,所以他才想主动去承担一点责任。”
“我知道。”尼科勉强挤出一丝微笑,“但是这个学期……从我拿到级长徽章的时候开始,我总觉得他好像就一直有些心事重重,仿佛我们之间有了什么隔阂一样,我总是在想,为什么一个学院只能有一个男生级长呢?明明我和Lewis都配得上这份荣誉,但偏偏只能有一个人当级长,那两个人就都不会高兴。”
塞巴斯蒂安摇了摇头,他在德姆斯特朗还从来没有机会体会这种纠结的心情,一时有些难以理解尼科的心情。倒是韦伯看了一眼他,又看了看尼科,最后出言安慰道:“你们现在还小,所以会觉得一个级长什么的很重要,等长大了以后会发现这些都没什么大不了的……小孩子有点争强好胜很正常,更别提你们俩又都是有些要强的人。”
尼科的手指摩挲着玻璃杯的边缘,一点点把印在上面的指纹擦掉,但是不经意间又留下了新的。这时候简森适时地又把话题绕回了塞巴斯蒂安身上,他抬头看了一眼韦伯和塞巴斯蒂安,露出了揶揄的表情:“Seb,你还没回答Nico呢,你和Mark是怎么又和好啦?”
“我本来也没和他吵架呀,你听谁造谣的?”塞巴斯蒂安眨了眨眼睛,扭头看了一眼韦伯,“虽然原本Christian和Helmut说他只能在暗处跟着我,但他总不能又不同意Kimi陪着我,自己又不和我一起玩吧?那样可就太坏了。”
韦伯闻言立刻咳嗽了一声,尼科和简森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笑出了声。于是接下来的话题自然而然就转到了塞巴斯蒂安这学期的实践作业上,他相当自豪地和尼科吹嘘,自己在没有韦伯协助的情况下,一个人干掉了好几个黑巫师,还有偷猎神奇动物的偷猎者。
“等一下,”尼科敏锐地察觉到了他话语中的漏洞,“你说的干掉,难道是真的……?”他用手在脖子边比划了一下,迟疑地又看了一眼韦伯。韦伯轻轻点了点头,尼科立刻倒抽了一口凉气:“你不能这么干!Seb,要是魔法部知道了——”
“对待那些黑巫师,手下留情的话可是活不了的。”塞巴斯蒂安撇了撇嘴,他看了看周围,然后撸起了自己长袍的衣袖,他的手臂上还有一条长长的白色疤痕,虽然颜色已经很浅了,但尼科不难想象造成这道疤痕的场景得有多恐怖,“Helmut不止一次和我说过,他曾经最好的朋友,魔法部的精英傲罗约亨·林特先生就是被黑巫师用黑魔法直接割喉死在他面前的,对待敌人我们不能心慈手软。”
尼科不禁感觉一阵头晕目眩,他没想到德姆斯特朗的教育居然真的这么残酷,比起来舒马赫和劳达对他和刘易斯的所谓特训听起来好像还是有些小儿科了。而就在这个时候,他们忽然听见了吧台后面传来了一阵骚动,像是老板在高声训斥什么人一样。
“谁让你们从我的壁炉里钻出来的?你们为什么不直接回霍格沃茨去!”
“老板,你瞧你说的是什么话,你也知道那种地方不会直接通霍格沃茨的壁炉吧?我们要回去可不是只能找你借道嘛,我们还没学会幻影移形呢。”
“你这小子,谁带你们去那种地方的,倒是让他再送你们回来啊?”
……
老板满脸不情不愿地从吧台后面的屋子里走了出来,还赶出来两个满身煤灰,狼狈的黑衣人,听起来像是两个学生刚从什么可疑的地方溜回来一样。尼科打了个哈欠,他本来觉得这种事情发生在这种闹哄哄的地方再正常不过了,但鬼使神差间他抬眼望去,却正对上一双熟悉的黑眼睛。
“Lewis?Adrian?你们怎么在这里呀?”
刘易斯怎么也没想到会在猪头酒吧碰见尼科,在离开埃尔文那里的时候,出于谨慎考虑,他就希望埃尔文再幻影移形把他们原路送回来。但埃尔文大概是听说还有个布斯巴顿的学生也要来凑热闹,态度变得愈发不耐烦起来。“你们可以随便找个壁炉用飞路粉从猪头酒吧回去,”他冷淡地说,“总不至于连用飞路粉都还要我教吧?”
“那我下次什么时候再过来?”刘易斯想和他确认下次见面的时间,因为下次见面他可能就真的要上台去和对手决斗了。埃尔文还没说话,维伦纽夫就先呛了他一句:“我们是伯尼的员工,又不是你的保姆,既然已经知道我们这边的门路了,以后再过来就和其他客人一样,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刘易斯和苏蒂尔也不想再和他们争论,决定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伯尼的地下会所并没有联通飞路网的壁炉,他们不得不出去之后在翻倒巷里兜兜转转了一圈,才勉强找到一个看起来没有“那么”邪恶的黑魔法商店,刘易斯大着胆子悄悄在门口制造了一点响动,把老板给引了出去,然后两人溜进店里从他的壁炉里抓起一把飞路粉就跑。
但他们显然谁也没想到会在猪头酒吧碰见尼科,更别提还有简森和塞巴斯蒂安他们了。刘易斯在尼科叫住他的时候大脑就开始飞速盘算起来,他现在只能寄希望于简森作为预言家的所谓“职业道德”了,只要他不说,尼科应该不太可能发现他和苏蒂尔到底去了哪里。
“我还以为你会给Adrian露一手,幻影移形带他回来呢。”尼科走上前去,先举起魔杖用清洁咒把他身上的灰尘都打扫干净,甚至还和他开了个玩笑,“反正从伦敦过来也没有很远,我觉得你应该能做到的。”
“就算Lewis真的能做到,我也没胆子跟着他随从显形啊。”苏蒂尔转了转眼睛,立刻顺着尼科的话往下说。他紧张地瞥了一眼简森,发现后者非常适时地把目光移向了面前的酒杯里,一副与世无争云淡风轻的模样,顿时心放下了一大半。但是塞巴斯蒂安这时候忽然插嘴问道:“你们从哪里回来啊?对角巷的书店居然没有直接通你们学校的飞路网吗?”
苏蒂尔咳嗽了一声,但是刘易斯紧张地环视了一下四周,然后像是做坏事被抓到了一样有些心虚地说:“我们在面试完以后偷偷去翻倒巷转了一圈,然后迷路了,最后只能偷偷从一家黑魔法店铺溜回来。”
“Lewis!”尼科不高兴地撅起了嘴,“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去那种地方瞎转悠,万一被我爸他们部门的巡逻队抓到怎么办?”
“哈哈哈哈哈哈,Nico,我看你根本不是生气Lewis去翻倒巷,你是在生气他去翻倒巷居然不带你玩。”塞巴斯蒂安顿时笑出了声。苏蒂尔这时才终于放下心来,不禁佩服起刘易斯的临机应变能力。不过他再仔细一想,还是觉得有些不安,尼科没有怀疑他们,这很好,但一个谎言需要用无数谎言去圆,等到尼科真的知道他去做什么的那一天,他得有多生气啊。
先是手写信开门,接下来的劳斯顺序如图,下面也艾特出来了,方便大家找到劳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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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手写信开门,接下来的劳斯顺序如图,下面也艾特出来了,方便大家找到劳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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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
DEAR,
非常感谢各位参与者,这里的参与者是一起创作的劳斯,也是给予创作者支持的读者。
出于个人的私心,希望大家的作品能最大限度的被看见,也是为了活动更有形式感,流程略微繁琐,十分麻烦大家了,冬季到来,祝愿大家身体和灵魂都处于温暖的环境里。
2024哲诞伟大131时计划圆满结束,哲哲生日快乐,今年也一定要幸福啊,大家明年生日再聚。
哲厨写.
【原创】亲吻魔镜的公主
小公主被黑女巫诅咒了。
而诅咒的内容,是让她这一生只能当个普通人。
这件事发生在小公主刚满一岁的生日宴会上,当时国王与王后按照童话大陆的规矩,特意邀请了三位白女巫来为宝贝女儿送上祝福。
第一位白女巫对可爱的小公主说:“我祝她拥有健康的身体。”
第二位白女巫对活泼的小公主说:“我祝她拥有善良的品行。”
第三位白女巫还没来得及说出祝福,法力高强的黑女巫便闯了进来,她为了自己竟然没有受到国王夫妇的邀请而迁怒于无辜的小公主,气急败坏地说出了诅咒。
“我要诅咒这个小丫头,她这辈子只能当个普通人,凡是普通人会吃的苦,她也都别想躲得过!”
听到这个诅咒,国王夫妇简直快要崩溃了。
夫妻两人从小...
小公主被黑女巫诅咒了。
而诅咒的内容,是让她这一生只能当个普通人。
这件事发生在小公主刚满一岁的生日宴会上,当时国王与王后按照童话大陆的规矩,特意邀请了三位白女巫来为宝贝女儿送上祝福。
第一位白女巫对可爱的小公主说:“我祝她拥有健康的身体。”
第二位白女巫对活泼的小公主说:“我祝她拥有善良的品行。”
第三位白女巫还没来得及说出祝福,法力高强的黑女巫便闯了进来,她为了自己竟然没有受到国王夫妇的邀请而迁怒于无辜的小公主,气急败坏地说出了诅咒。
“我要诅咒这个小丫头,她这辈子只能当个普通人,凡是普通人会吃的苦,她也都别想躲得过!”
听到这个诅咒,国王夫妇简直快要崩溃了。
夫妻两人从小到大都是令各家王族艳羡的“别人家的孩子”,两人一路苦读,过关斩将,各自考上了童话大陆最好的王族学院,毕业之后各有传奇的际遇。两人结婚也是强强联合,自信这种优良家风一定能够传承下去。
他们绝对不能容许,自家女儿以后居然只能当个普通人,沦为王族之间的笑柄!
面对这样的突发状况,第三位白女巫赶紧跳出来,给这个恶毒的诅咒打了个补丁:“就算小公主只能当个普通人也没关系,我祝福这个孩子无论遇到什么磨难,总能在好好睡一觉后重新振作起来。”
可惜骄傲的国王夫妇并不认为这个补丁有什么用处。
在他们看来,女儿如果不够优秀,不能出彩,这辈子就毁了,不可能再有什么好出路,只能一辈子吃苦受罪。
此时躺在摇篮中的小公主仿佛也感应到了父母的绝望与悲伤,开始哇哇大哭起来。
原本喜气洋洋的小公主生日宴会,就在一片愁云惨雾中收了场。
***
国王夫妇命令工匠在王国最偏远处建起了一座高塔。
他们坚信,想要破除诅咒,就必须从小严格管束公主,要让她一门心思好好学习,竞争过其他所有的王子和公主,考上童话大陆最好的王族学院,这样公主长大以后才有机会变得优秀,不至于沦落成平庸之辈。
而将小公主关进高塔,远离世界,屏蔽一切来自外界的干扰,让小公主能够安心学习,也是这个计划的一部分。
在国王夫妇看来,这世间的一切娱乐休闲,都是有可能将小女儿引入诅咒的帮凶。他们家的宝贝女儿,绝对不能浪费哪怕一丁点时间在那些没用的事情上。
为了打破诅咒,她必须全力学习,毫不分心!
所以,在小公主的记忆中,她的童年没有玩具、没有假期、没有朋友,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的课本、作业和考卷。
哦,对了,还那面挂在她的卧室墙壁上、可以随时联网播放线上课程的魔镜。
国王夫妇为女儿制定了非常严苛的学习计划,计划精确到了每分每秒。小公主每天天还没亮就得起床念书,等到了晚上,弯弯的月亮挂在天上,她也不被允许趴在窗边看那漂亮的月亮。
她今天还有好多该完成的功课没做完呢。
可怜的小公主,从她记事起,就是每天都要从清晨学到半夜,直到精疲力尽,一倒在床上就能马上睡着。
可惜还没等她睡饱,第二天一大早,又要睡眼惺忪地被叫起来用功。
如此日复一日,真的好辛苦啊。
小公主最大的愿望,就是自己有一天能够好好睡一觉。
就是不知道,她究竟哪一天才能实现这个愿望。
***
小公主毕竟是个天真单纯的小孩子,热爱玩耍是她的天性。
她偶尔也会偷偷打开魔镜,看看外面的世界。
那些对于普通人家的孩子来说已经见惯不惊的事物,比如亲近的朋友,热闹的街巷,还有每到新年都会燃放烟花的广场,她都好喜欢,好向往。
可是这些普普通通的事物,对她而言,却是那么的遥不可及。
在过十岁生日那一天,小公主终于鼓起勇气,怯生生地向父母提出,自己想要短暂地离开高塔,走出去歇一歇,玩一玩,交些朋友,王后便生气地大吼起来:“玩玩玩!成天就想着玩!你都被诅咒只能当个普通人了,现在再不好好努力,以后可怎么办啊!”
而国王永远只顾着安抚焦虑的妻子,回头对自家女儿只有一句话:“我们也都是为了你好嘛,你要听话,现在先辛苦点,以后就好了。”
小公主只能沉默着关掉与父母通话的魔镜,乖巧地回到书桌边,翻开了一本崭新的习题集。
这个结果,其实她早就预料到了,本来不该那么难过的。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眼泪却忍不住“啪嗒啪嗒”往下掉,滴落在了翻开的习题集上。
那本习题集真的好厚好厚,是让人感觉一辈子都翻不完的那种厚。
纵然是这世上最伤心的眼泪,也无法将它真正浸穿。
***
时光如梭,昔日的小公主已经长成了快要成年的少女。
这十几年来,她确实是这世上最乖的小孩,全部时间和精力都用在了学习上,没有片刻松懈。
她能背诵童话大陆上每一个王国的历史,她会绘制天空之中最复杂的星象图,她还熟知每一种魔药的熬制配方,也精通每一个王国特殊的语言。
可是,对于一个十几岁的少女来说,她不知道的,还是太多太多。
她不知道一觉睡到自然醒,该是怎样的满足和惬意;她也不知道自由自在地奔跑过一条热闹的街道,又该是如何的欢快和欣喜。
她更不知道,能和喜欢的朋友们一起开开心心站在广场旁,仰望新年的烟火在夜空中绽开的绚烂,再把这一幕当做自己人生里最值得珍藏的回忆,又该是怎样一种幸福和感动。
她唯一知道的美好,是父母嘴里反复提及的“以后就会好了”。
可是那个美好的未来,究竟什么时候才会来啊?
或许从很久之前的某一天开始,公主就已经不相信它是真的了。
她甚至觉得,这一切就是童话世界里最常见的谎言,那些明明就是假的,却还硬要被许多人相信和传颂的传说,是专门用来欺瞒小孩的可耻骗局。
因为她已经等了足足十七年,辛苦挣扎了十七年,那个所谓美好的未来,从来都没有来。
一次都没有来。
***
在十八岁生日的前一个月,公主以第一名的成绩通过了王族学院的考试。
但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天,也正好是公主十八岁生日的那一天,她并没有觉得很快乐。
因为“公主注定成为普通人的诅咒”还在,父母认为“自家女儿应该奋斗一生破除诅咒”的执念也还在。
“女儿啊,你过去都努力这么久了,现在松懈可就半途而废了啊。”国王夫妇通过魔镜向女儿催促道。“王族学院的功课,你从今天开始就该准备起来了。你要记得,你以后还得跟全世界最优秀的王子公主一起竞争,要是输了,这辈子可就只能当个普通人了。”
所以他们连成人礼和生日宴都没有给她办,那太浪费时间了,不合算。无所谓了。
那个傍晚,公主站在高高的塔顶窗前,麻木地想着。
反正我连一个朋友也没有,想邀请人都不知道该邀请谁,聚会办不办都无所谓。
窗外,夕阳已沉,只留下漫天愈发灰暗的云霞,有飞鸟从窗前掠过,于天际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
那一刻,孤单的公主忽然很想跳出窗外,像天空中的鸟儿一般自由飞翔。
但是想到自己这样做会让父母伤心流泪,善良的她又不忍心了,默默从窗台边缘退了回来。
接下来,她该怎么办?
公主绝望地发现,即使自己能够离开这座高塔去王族学院念书,可是未来的生活也依然是一座高塔,画地为牢。
自己出又出不去,逃又逃不掉,学也学不下去。
公主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过往晦暗,不值得留恋。前路茫茫,看不到希望。不管她是回头还是前望,竟然都如同窗外乌云密布的黑夜,没有半点光亮。
父母口中“当一个普通人”的诅咒是如此可怕,但想想自己过去十几年的生活,还有可以预判的未来,相比这个可怕的诅咒,似乎也没并没有更好一点。
公主掩面哭泣。
这十几年来,她甚至没有一天能够睡够觉,疲倦的重压一点点压在心头,她的心早就已经碎了破了,再承担不了多一点。
她累了,实在是太累了。
仿佛上天也不忍心见一个可怜的少女如此悲伤,悄悄拨开漫天乌云,投下一颗流星。
无论公主有什么心愿,它都会替她实现。
看着流星划破夜色,十八岁的公主许下了自己的生日愿望:事到如今,她只是想好好睡一觉,尽情在梦境中徜徉。
至于其他的一切,她不想要,也无力管。
流星满足了公主的愿望,从那一夜起,她陷入了漫长的沉睡。
或许这确实是公主最恳切的心愿。只要自己睡着了,她的时间就会停滞不前,生活里那些一切讨厌的事情,包括孤单、考试和令人畏惧的未来,她都不用再面对。
国王夫妇用尽办法唤醒她,公主都没有再醒来。
无计可施的国王夫妇只能颁布了命令,将高塔所在的区域划做了王国的禁区,任何人都不能靠近,不能去打扰公主的安眠。
事已至此,国王夫妇在接受了女儿暂时不会醒来的事实后,反倒是松了口气。
因为直到陷入沉睡之前,女儿仍然是一位十分优秀的公主,她并没有让黑女巫的诅咒变为现实,没有让自家父母沦为各个王国之间的笑柄。
国王夫妇更愿意相信,自家女儿不过是像童话大陆历史上无数个鼎鼎有名的公主一样,中了另一个更加糟糕的诅咒,才会陷入沉睡。这在童话故事里太常见了,大家都能理解和接受。
相比一个变成普通人的公主,所有人都更爱这个安静又传奇的睡美人。
大家也都相信,未来有一天,会有一位优秀又英俊的王子带着满怀爱意的吻前来,他会披荆斩棘,跨越山海,闯入高塔,吻醒沉睡的公主。然后公主也会嫁给王子,两人从此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成就另一段大家都会认可、能给家族带来无上荣耀的美好童话。
公主此生,注定不会平凡。
而这正是国王和王后最期待的结局。
***
人在沉睡之时,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的。
外面的世界匆匆过去了一百年,茂密的森林将这座高塔重重包围,青色的藤蔓悄无声息地爬满了高塔的外墙,让这里看起来荒芜又疲倦。
按照早先的传说,这里的故事是“公主因为受到恶毒诅咒而陷入沉睡”的传统版本,该有一位英俊的王子骑着白马而来,用一个温柔的吻将她唤醒。
可惜童话大陆上每时每刻都在产生新的故事,人们的注意力转移得很快,那些不够精彩、不够曲折的老童话,根本经不住时光洪流的冲刷。热度一过,这些老故事渐渐也就在风中消散了,很少有人会再传颂它们。
特别是在老国王夫妇去世以后,整个王国也彻底衰败了。少了故事最有力的传播者,有关这座高塔的故事,更是愈发无人知晓,无人想起。
最终,这里的故事被世界彻底忘记了。
没有故事的高塔,自然也就没有王子会想要前来拯救公主,这里变成了一片彻头彻尾的遗忘之地。
不过这一切都和沉睡的公主毫无关系。她依然沉浸在广阔的梦境里,梦中有自在的飞鸟,有热闹的街道,有她曾经触不可及的朋友、烟花和广场。
公主尽情地睡啊睡啊睡啊,完全不必顾忌时光的流逝与外面的变化。
直到有一天,她真的睡饱了,再没有一丝亏欠的困倦需要弥补,所有的烦恼都已被睡梦抹除。
这时她才醒来,在清晨的阳光中醒来了。
***
公主苏醒之后,一开始还是迷茫了一小会儿。
睡得太久,她已经有点忘了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如今该是面临着怎样的新处境。
还好挂在她卧室墙壁上的魔镜质量过硬,虽然一百年没用过了,公主把镜面上那一层厚厚的积灰擦干净,凑合着也能用。
通过老魔镜的讲述,公主很快弄明白了,如今的她,早就失去了公主的身份,王国已然衰败,父母也不在人世了。
至于她曾耗费全部时光所学习的知识,还有那张王族学院的录取证书,也因为时间过去太久,完全失了效,在目前的世界里没有一分一毫的用处。
就连公主本人,从名字到相貌,也没有任何人记得了。
黑女巫当初的诅咒终于成了真,昔日最优秀的公主变成了一个最平凡的普通人。
不过,此时的公主并没有感到慌张和绝望。因为当初白女巫为公主打的祝福补丁也终于在此时生了效——无论这个女孩遇到什么磨难,她总能在好好睡一觉后重新振作起来。
这个祝福的力量是如此强大,足以让刚刚睡饱的公主内心充满力量,不会惧怕任何事。
即使此生注定会成为一个普通人,要承受普通人生活里的种种烦恼,她也不怕。
只要她能真切地接触到这个世界,能自由自在地追逐飞鸟,穿过街道,结交朋友,在新年的广场上和朋友们一起用烟花庆贺,那这平凡的一生,也依然值得。
这个结论并不是出于一个少女不知世故的幼稚幻想。
因为这一百年的漫长梦境,并不全然美妙,其中也有许多属于普通人的困难和烦恼。那些总是伴着眼泪的欢笑,那些嵌在遗憾中的希望,她也在梦中真真切切地体验过,见识到。
公主比很多人都更明白,就算没有黑女巫的诅咒,在这个复杂的世界里,自己无论做什么,都有可能遭遇失败,不顺心的事情永远会接着一件又一件地来。
还好,白女巫的祝福让她拥有这世上最了不起的能力。不管遇到什么失败,她都不会被打倒,无论再多的烦恼与挫折,想要甩开它们,也只需要好好睡一觉。
这听起来似乎是很不可思议,要是换个世界,大概是很难发生这样的奇迹。
幸好公主她生活在梦幻美妙的童话大陆,那一切最珍贵的奇迹,都总是会有机会发生。
***
公主决定要走出高塔,去真实的世界追寻自己的未来了。
那些年少时的种种痛苦,她都只会留在塔顶,不会塞进行囊。没有谁该为年少时的一时失意而困顿一生,她要带着一颗轻轻松松的心开始自己的新旅程。
临行前,她忽然想起来,按照童话大陆最古老的传说,一位沉睡的公主,总是需要一个温柔的吻才能真正苏醒。
可是身处这座只有她自己一个人的高塔,谁能给出这样一个吻呢?
这个问题解决起来并不困难,公主站在魔镜前,微笑看着自己投在镜子里的模样——那是个普通人的模样,但她很喜欢,并且充满期待。
于是公主轻轻吻了一下镜子中的自己。
“亲爱的公主,祝你好运。”
然后她便离开了高塔,独自走向了广阔的未来。
END
碎碎念:前段时间更新非常少,因为我确实没太好的灵感,硬憋着写出糟糕的故事,感觉也挺对不住观众的,还请大家见谅。
【all黑】你pua错人了04
all黑OOC流水账
不怎么重要的时间线:冬季杯后
没什么内容的清水短篇
*之前的版本不太满意修改替换成现在这版啦
-
午前十点的商业街人潮拥挤,或许是假日的原因,一手拽着背包的少年不得不比往日更加小心地努力侧身避开来往的行人。顶着夏日刺目的日光,皮肤白的晃眼的少年抬眼环顾四周,最终选择于两家店铺交界处的阴影下站定。
感受着周身终于降下了少许的温度,黑子这才轻呼了口气,单手调整了下刚在人群中有些被挤歪的背包,从口袋里拿出从方才开始就不断发出“嗡嗡”震动声的手机。
按亮屏幕的瞬间,颜色和晴空极为相似的眼眸微垂,不自觉发出一声叹息。
“……”...
all黑OOC流水账
不怎么重要的时间线:冬季杯后
没什么内容的清水短篇
*之前的版本不太满意修改替换成现在这版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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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前十点的商业街人潮拥挤,或许是假日的原因,一手拽着背包的少年不得不比往日更加小心地努力侧身避开来往的行人。顶着夏日刺目的日光,皮肤白的晃眼的少年抬眼环顾四周,最终选择于两家店铺交界处的阴影下站定。
感受着周身终于降下了少许的温度,黑子这才轻呼了口气,单手调整了下刚在人群中有些被挤歪的背包,从口袋里拿出从方才开始就不断发出“嗡嗡”震动声的手机。
按亮屏幕的瞬间,颜色和晴空极为相似的眼眸微垂,不自觉发出一声叹息。
“……”
果然,又出现了。山一样的未读信息。
从假期的开始,往常就已经让人回复起来够呛的信息量更是变本加厉,让他不得不抽空努力在各种时间的缝隙低头努力在键盘上敲敲打打。
目光落在聊天app界面的最上方,是被队友们吐槽过头像帅到让人厌烦的人。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个头像在昨天晚上还是这次新发售的杂志封面照片。
正想着,手机又是一阵短暂的震动。
「黄濑君:小黑子!假期果然人很多(´·̥ ̯ ·̥`)」
时间显示是「现在」,旁边的未读显示足足还有14条。
还没来得及点开,那条消息又再次以极快的速度发生了变化,显然对方并不打算以这句话作为聊天的终点。
「黄濑君:刚才走路听见好多人在说车站前新开的甜品店」
「黄濑君:开业活动在网上点赞和repo会送小礼物」
「黄濑君:这个糖果形状小帽子和二号很配哦小黑子!」
「黄濑君:【图片】」
明明只是几条消息,不知道为什么可以由视觉传递到听觉,比耳边商业街的各种杂音混在一起还要让人头疼。黑子无奈地看了对话栏几秒,决定暂时先不去理这位根本安静不下来的模特同学。
指尖轻点下滑——
火神君的假期作业崩溃吐槽五条、紫原君的零食推荐和收集的食玩展示五条、绿间君雷打不动的每日占卜一大长条、赤司君的例行问候两条,再往下还有「奇迹的世代」群聊未读消息46条,和「诚凛高中篮球部」的群聊的99+消息,另外还有其他杂七杂八的消息数不胜数。
明明每隔几天就会遇见。明明都是怎样都好的话题。
很想这么吐槽的少年嘴角却诚实地弯起细微弧度,显然并不讨厌这种热热闹闹的感觉。
正打算由最上方点进去挨个回复,消息列表的顶端一瞬间被另一备注的聊天栏替代。依旧自顾自说着所见所闻的模特同学,帅气的自拍头像瞬间下滑至第二。
-
「浅川先生:抱歉哲也,最近在大学从教授那里接了暑期项目,没有办法及时回信息呢。」
看到这个名字,黑子有些讶异地抬眼,不由多看了一眼这个许久不出现的名字。
花了点时间和记忆中的脸对上号,好看的眼睛眨了眨。
说起来……上次出现的时候是在聊些什么呢?
回忆起来的每个瞬间好像都与前队友或是现队友相关,至于这个名字本身——
是雨天的粘腻空气。
是苦涩的冰美式。
是有气泡不断浮动上升又碎裂的冰可乐。
-
再回神时,那个聊天框像是由于天气过热而产生的幻觉,只是一晃眼的功夫又再次变成了来自黄濑的未读消息。
紧随其后的是奇迹的世代的聊天群,转眼又多了十几条,还在以一种极快的速度上涨。
还没有点进群聊页面的人不确定他们在聊些什么,但唯一能知晓的大概是,与自己有关。
因为——
【桃井同学:哲君哲君!小黄说的是真的吗!】
【青峰君:喂阿哲!在哪?】
【绿间君:今日双子座不宜逛街 也不宜与双子座同行】
……
接连不断的震动昭示着瞬间杀到的私聊信息已成海洋,今日第不知道多少次叹气的黑子同学无奈抬头望着遮阳篷的深色篷顶。
他究竟该从哪里开始回复比较好……
至于某个出现了仅几秒的名字,早已随沉没至低端的聊天栏一同,被蒸发在夏日的炎热气温中直至彻底烟消云散。
-
……
本该是这样的。
-
“诶,哲也?”
再次下定决心努力回复消息的人听见声音,陌生的声音让他下意识将其判断为是在喊与自己名字同音的人。
但条件反射还是让他从忙碌中抬头,顺着声音的方向看了一眼。
迎面撞上一张刚刚才勉强回忆起的脸。
那个发来消息据说目前相当忙碌的人正站在自己面前,脸上是能够轻易读懂的欣喜。
站在阳光下的人挽着一位妆容精致的女生,语调上扬,“哲也,你怎么也在这里?自己一个人吗?”
面容清俊的人笑容完美,一身潮流的打扮配上银框的眼镜让本就长相身高俱佳的男人收获了更多女生停留的视线。
浅川当然不会感受不到聚焦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他笑容加深,扬起眉,眼里的优越被扶眼镜的动作悄悄抹去。
这种被人关注和欣赏带来的满足感,在注意到面前的少年正睁着漂亮的眼细细观察自己今日的装扮时更是膨胀到了极致。
今天的运气不错,他想,居然正好在这里遇见这个被他刻意冷淡一阵子的少年。身旁还恰好是外表、年龄和性别都与自己更为相配的女性,说不定有机会能借此机会让少年意识到自己的心意。
他已经主动了一阵子。也差不多是时候转换立场和地位了。
-
黑子多看了几眼他身上的衣服和眼镜。
“……浅川先生,上午好。”
他朝他身旁的女生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下一秒视线又像是完全不受控制般落回浅川身上。
浅川理所当然地将他的寡言和再三流连的视线当成了某种信号。
他见黑子握着屏幕已经暗下的手机,站在一片阴凉下的少年表情其实看不太清晰,但想也知道,是有几分失落的。
浅川收起眼中的几分得意,故作不解地问他:“哲也带了手机怎么没有回我的消息?”
说完,他才猛得反应过来似的停顿了一下,语气一下子软了下来。
“对不起,你生气了吗?是我不好,之前总是不能及时回复你的消息。”
少年像是没料到他会突然道歉一样微睁圆了眼,浅川暗暗欣赏着这种像小动物般的反应,心里一阵愉悦。
他当然是故意的,刷存在感必须要懂得点到为止才能让对方更加牵肠挂肚。不用想也知道,这些天少年一定守着手机焦急地等着他的回复,又不愿意过于主动落下矜持。现在自己突然道歉了,也该让少年反省自己是不是过于小心眼了。
-
黑子哪怕不明白这个人心里的弯弯绕绕,却也能感知到因为他的这句话旁人视线的变化。
尤其是浅川身旁的女生在听到他的话后皱起了眉,看向自己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小朋友。
女生朝浅川靠了靠,语气温婉,“你还认识年龄这么小的朋友吗?”
浅川对她安抚似的笑了笑,“工作的时候偶然遇见的,很可爱吧?”
说着,他朝黑子笑了笑,笑容无奈,语调不急不缓,“抱歉,我空下来就会回你的消息的,对了,哲也一个人出来逛街要注意安全。”
“在外面也不要总是低头看手机。毕竟大家也都有自己需要忙碌的事情,没办法及时回复,希望哲也可以理解。”
浅川摆出一副为人着想的模样,像是一位纯粹关心着自己弟弟的好哥哥。
“你好哦,借过——”
还没等到黑子的反应,浅川先感到一阵推力落在自己肩膀处,几乎是瞬间就感到自己被人大力挤开,力道之大他都怀疑自己肩膀会不会瞬间青了一块,同时也惊诧地发现,同为男人,自己居然没办法抵抗分毫对方的力道。
下一秒,一抹冰凉的气息从身边擦过,酷夏里骤然出现的温差几乎冻得他一哆嗦。
-
举着两杯奶昔硬生生从两人当中走过的长相帅气的金发男生头也不回,将用纸巾小心包好的香草奶昔插好吸管,递给在阴影处等了他好一会的少年。
只是去排队买饮料的时间也不间断着发着消息给黑子的人扬起一个灿烂的笑,“抱歉久等了小黑子,今天的人格外的多!”
“不过小黑子好过分,都不回我的消息,是我新换的头像不够帅气吗?”
“黄濑君,我们才刚分开了十分钟不到。”
“十分钟也足够久了!”
黑子接过杯子轻声道谢,喝了一口后微弯起好看的眼,方才的那点不愉快因为奶昔的甜意消失得无声无息。
黄濑这才终于松了口气。幸好,小黑子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相当好哄。
而且他辛辛苦苦做功课选出来的店,看上去很合小黑子的口味。回去给好评!
“对了对了,那家店还有这个,买套餐就送的。”黄濑从口袋里掏出来了个什么,黑子看过去才发现是个卡通小狗的迷你电扇。
黑子从黄濑手中接过长的有点像二号的小狗风扇,按下开关,算不上大的风卷着手中奶昔周围的清凉一起拂来,将心中不知是温度还是别的什么带来的燥闷彻底吹散了。
-
等做完这一切,空着的手随意插进口袋,在人群中鹤立鸡群的模特先生这才有闲工夫看向刚刚被自己以球场上带球过人的力度差点挤到南北极去的一男一女。
“抱歉抱歉~刚才没事吧?”
眼里没有丝毫歉意的人笑着说。
黄濑当然没打算表达任何歉意。正相反,他认为这个装模作样的人才应该对打扰自己和小黑子美好约会而道歉。
而在他转身后看清他脸的瞬间,浅川一向的体面笑容终于是垮了下来。
-
他认识这张脸。不如说,就在不久前还见过。在他挑选今天打扮所参考的杂志封面上,作为当期的封面的高中生模特,黄濑凉太。
今年才开始在书店工作的他并不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在还和黑子同一所学校时也是他们书店的常客,总是要拽着黑子去看排列整齐的自己的写真集。
不等浅川开口做出任何回复,眼前这个从各方面都足够碾压自己的人侧身打量了他几眼,在视线接触到浅川今天穿的那套衣服时稍微停顿了一下,嘴边的弧度加深,压下了几乎要溢出喉间的轻笑。
明白他笑容含义的浅川脸上已经维持不住哪怕半分风度。
但黄濑才没空管他是什么心情,想起刚才回来时听到的话语,撇了撇嘴,继续道:
“还有。低头看手机,当然是为了不错过「重要」的人发来的消息。”
什么很忙,什么需要理解。
冠冕堂皇。自作多情。
一只手拿出手机朝他们晃了晃,因为摇晃而自动亮起的手机锁屏上的身影与身后捧着奶昔拿着风扇的少年重合。
浅川不敢去深究这个人的动作背后所代表的意味。脑袋里过了一圈这时候该如何回答才最能挽回颜面,最后能做的也仅仅只是匆忙挂起一个笑容。
他逼自己点了点头,“说的——”也有道理。
却看见黄濑忽然用一种奇怪的眼神上下扫描了他一下。
然后眼含疑惑,真诚发问——
“你点头做什么,你也很重要吗?”
TBC
感谢看到这里的你。
很久没写了......复建......复建......
*之前发上来的版本是凌晨写的 自己感觉实在和想要的不太一样就改成这版了 也很感谢之前点赞和评论的姐妹们!!不好意思!
感谢所有喜欢!下次有缘再见!
【446】Love Letter
#F1元旦跨年倒计时同人活动
#FORMULA1 FICTIONFESTIVAL:HAPPY NEW YEARS 倒计时!
12:00【第一棒】@icequick
13:00【第二棒】@蝾螈小丸子_(wb)
下一棒在微博大家关注对应的老师哦~
贺新年割了点腿肉希望大家喜欢~篇幅比较长,有23K+,失控玩家AU~
写在前面
主CP是围场知名破船brocedes,但44戏份不算太多。包含有一丢丢的Simi,以及部分基于AU的代餐情节56,还有一丢丢Nico的性转(游戏内)以及Mark/Fernando。没标的自由心证。
破镜硬圆,本篇包甜。不甜自杀。失控玩家AU,基本上就是...
#F1元旦跨年倒计时同人活动
#FORMULA1 FICTIONFESTIVAL:HAPPY NEW YEARS 倒计时!
12:00【第一棒】@icequick
13:00【第二棒】@蝾螈小丸子_(wb)
下一棒在微博大家关注对应的老师哦~
贺新年割了点腿肉希望大家喜欢~篇幅比较长,有23K+,失控玩家AU~
写在前面
主CP是围场知名破船brocedes,但44戏份不算太多。包含有一丢丢的Simi,以及部分基于AU的代餐情节56,还有一丢丢Nico的性转(游戏内)以及Mark/Fernando。没标的自由心证。
破镜硬圆,本篇包甜。不甜自杀。失控玩家AU,基本上就是故事大纲复刻,没看过电影也不太影响。
刚入圈不久,认识的车手不算多,考古进度缓慢,可能会有很多刻板印象和谣言事件,不要信,百分百OOC预警。
加粗是意大利语,下划线是德语,加粗和下划线组合是法语,其余为英语。
以上都可,请往下拉。
(上)
Sebastian是一名汽修技工,他在洲际公路上一家普通汽修厂工作,他所居住的小镇离汽修厂并不远。不过当他有个很乐意载员工上下班的老板时,他也不介意每天都坐Kimi的车。
自由大陆分为三大洲,一个是纸醉金迷的黄金洲,一个是科教兴邦的智慧洲,而连接这两个洲的正是位于中心的中立洲(Neutral State)。中立洲虽然占地面积没有另外两个那么大,但胜在四季如春,气候宜人,是定居养老的好去处,是两个洲的市民休闲、度假以及躲避的好去处。
“嘭!”“嘭!”两声枪响打断了Sebastian和Kimi关于草莓香草冰激凌和巧克力香草冰激凌哪个更好吃的争论。
——是的,之前提到的“躲避”不仅包括躲避充满压力的都市生活,也包括“躲避”法律正义的追捕。因为中立州是中立的!在这里,法官不能做出判决,市民不能要求仲裁,这是完全中立的自由国度!——
“抢劫!都给我下来!快下来!”
两人对视一眼,装着十分惊恐的样子照做——Kimi戴着据说是他爷爷传下来的太阳眼镜,只张大嘴巴的样子看起来并不是特别害怕——但这显然已经足够让劫匪先生满意。
【今天来的是个留着茂密络腮胡的纹身大汉,他额头上戴着的吊坠和昨天那位不太一样,是绿色的。】
Sebastian和Kimi走到劫匪指定的位置被拷在墙边的管道上,他们打着只有彼此才能读懂的手语在无声地交流。【看他手臂上的肌肉,我猜他打人一定比昨天的小男孩要疼。】
【我可不会去尝试。】
【今天下班要一起去吃冰激凌吗,就去杀手海滩?】
【噢当然。】
今天的劫匪先生似乎是个新手,在车上鼓捣了好一会儿都没能成功点火把车开走——甚至车钥匙还在它早上插进去的地方。而两位“听话”的人质在不远处动手脚的模样被他注意到,他很暴躁地在管道不远处又开了两枪,“你们俩!都安分点!”
Sebastian敢打赌,如果Kimi不是正戴着太阳眼镜的话,他一定会看到此时他的老板正往上翻的眼白。为了向这位新手上路的劫匪先生表示尊重,两位汽修技工在接下来的30分钟都没有继续他们的手语小游戏,认认真真地面壁试图当两只依偎取暖的小鹌鹑。幸好中立洲的气温恒定,在艳阳高照的夏天里不做任何防晒措施地呆上一两个小时也不会造成额外的伤害。
看着劫匪先生成功把车“劫”走,Sebastian从口袋里摸出两个一字夹,把其中一个分享给Kimi。两位技工三下五除二地解开手铐,开始慢悠悠地往汽修厂晃荡而去。“Kimi,虽然杀手海滩的日落很漂亮,Daniel的手工冰激凌摊子真的有很棒的出品。但我时常在想——”
“噢,你又要开始你的故——”
“我应该要遇见一位金发女郎,长得就像布兰妮·斯皮尔斯,喜欢一边开快车一边哼唱玛丽亚·凯莉的歌——”
“Bowh,我猜你这位金发女郎可能还爱吃草莓香草冰激凌。”
“当然!没有人不爱吃草莓香草冰激凌!还有小熊软糖!”
“好的好的,我并不是要否定你和她相遇的可能性——”
“噢不!Kimi,为了让我们下班后能一起去杀手海滩度过一段快乐时光,我建议你最好不要把剩下的话说出口。”
Kimi耸了耸肩,“Bowh,那我猜为了这段快乐时光我们最好快点开始工作。”
“早点做完——”
“早点下班。”
就在Sebastian和Kimi工作的地方不远,一个废弃仓库经年失修的大门被狠狠踹开。金发女郎穿着红色吊带裙,脚踩10cm的高跟鞋,如果不是发色不对,活脱脱一个翻版的艾达王。而这位金发女郎托刚刚踹门的暴行,赢得了10个经验。
不愧是暴力玩家最爱的资料片,在中立洲实施任何暴行都能升级,金发女郎冷笑着。眼看她约的人仍藏在暗处不出,抬枪对准堆满废弃油漆罐的角落,“我猜你不想知道人财两空的滋味,我会把你的号刷回新手区。”她说的意大利语,确保对方能听懂——来之前她已经追踪过对方的账号信息,当然是以未经官方允许的方式,不得不说她相当擅长做恐吓、威胁这方面的工作,对方二话不说就掀开黑色的油布把刻录有地图信息的道具交易给她。
“你为什么想要找到这个地方,就连Revenjamin Buttons也只通关过一次这个关卡,那之后官方就把这个隐藏任务给取消了,你也想上榜出名吗?”
“如果我是你,如果你足够聪明,就应该知道这个时候要闭嘴。”
“好吧好吧,戒心别那么重嘛,”从暗处传来的声音开始变得腻腻乎乎的,带着一股过期机油般的难闻气味。金发女郎翻了个白眼,又来了,这些精虫上脑的男人,再说,看现在这个情状,到底是谁戒心重呢?她忙着从道具里接收地图信息并检查是否就是她需要的那一份,她发誓如果这个人渣敢骗她的话她一定要让他付出比重回新手区更可怕的代价!“嘿,Britney!你看,你会说意大利语,我也会说意大利语。这是多么奇妙的巧合,说不定我们可以在现实中见一面,你要知道,意大利也不是那么的大。”
确认过交易的道具确实没有水分,金发女郎毫不犹豫地从背包里调出一个手榴弹咬开拉栓扔向角落,“我警告过你,不要多话。”
爆炸造成的巨大声响并没有给汽修厂带来什么影响,Sebastian和Kimi都清楚这是中立洲,在中立洲的地界内,什么都有可能发生。这片土地几乎每天、每小时、每分钟、每一秒都在发生犯罪,有无数鲜血四处溅洒,也有无数尸体随之产生。但用不了多久,消失的人们又会从他们原本所在的地方出现,就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金发女郎Britney调出自己的个人档案,“她”目前的等级有点不上不下,如果不是原来的账号突然被密保措施锁定了,她,或者说他更合适,也不必买个女号来玩。是的,这位金发女郎实际是一位男性玩家。说真的,他觉得这游戏的开发商除了脑子有屎,还有很多性别刻板印象以及大男子主义的劣根性,为什么女性角色可选的皮肤不是裙子就是超短裤,身高还不能再次调整,比他自己原来的身高矮了将近10cm——即使穿了高跟鞋。这游戏真是一坨无用的排遗。
如果要在今天升到可以接近那个坐标的级别,他最好干票大的。
火烧汽修厂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他看向一旁耸立的建筑物,任务标识和大额经验值正在汽修厂的招牌上闪闪发光。
Britney用道具在外围淋了汽油,附近没有商店以至于他不得不用低级道具多次操作,随后大摇大摆地进入汽修厂,用还没上膛的手枪把里面的NPC一个一个“喊”出去。Sebastian是汽修厂里经验最丰富的技工,而Kimi是见过更多大场面的老板。他平静地组织自己的员工有序地“出逃”,直到他看见Sebastian鬼迷心窍一样留在原地看着这位金发纵火犯吃“小熊软糖”。他们都知道那不是真的“小熊软糖”,毕竟商店里卖的“小熊软糖”可没有让人伤重痊愈的功效,而他们都看过这种糖发生作用的全过程,就是吃进嘴里,咽下去,头戴吊坠的人会莫名其妙地好起来。
“Seb,你在干什么?”
Sebastian似乎没听到他说话,他走近金发纵火犯,露出一个自认迷人实则有些傻气的微笑,“嗨,女士。”
Britney本来不打算对NPC动手,但这个人自己送上门来,那又不同。他出手很快,手刀打在Sebastian的脖子上,他就失去了意识,一直留意着这边动静的Kimi向她比了个中指。Britney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看他又恢复平时那副扑克脸耸了耸肩,可能这个NPC更新了一套新的行为模组吧。而在Britney四处翻找布置引燃线时,Kimi从另一个出口拖着Sebastian离开。
在点燃汽修厂以后,Britney的等级提升了不少,他又到城里搞了一些破坏,途中遇到不少新人似乎不太会处理任务后的奖励,他非常“好心”地接手了那些道具,避免他们陷入混乱。不过这些还不足以让他直接进到那个地方,如果他能登录自己原来的账号,情报收集可以快点,但是根据他从论坛里了解到的玩家信息,那个玩家是目前在中立城的活跃玩家中实力最强劲、收藏最丰富的大佬,还是个主播,每晚都会直播打这个游戏,粉丝还挺多。
Britney小心翼翼地靠近名为“Revenjamin Buttons”的玩家的仓库附近,这个玩家把安保措施设置得相当严密,雷达触及的范围也非常大,与其靠他现在这个号跟垃圾一样的基础实力去费时升级,不如找“后门”尽快解除他原来账号的密保措施。
“Hey!原来你叫Britney!我的名字是Sebastian!”
他被突然出现在身后的人吓了一跳,“哇哦——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你怎么跟过来的?”Britney在说话的时候迅速给手枪上了膛,“等等,你是德国人?”
Britney仔细端详着面前的人,他应该也是一个非法玩家——鉴于他以前也经常泡在中立洲到处找寻这个名叫《自由洲故事》(Free State Story)的垃圾游戏抄袭了他们的原创游戏《银箭》的地方,从NPC故事到场景——他记得汽修厂的两个汽修技工都不会说德语。
同时,他没有打开语言转换的功能,那么眼前这个穿着深蓝色工装的金发碧眼玩家就只会是一个非法玩家。安托万的开发部门真是菜,怎么这种人都能偷到NPC的皮肤?Nico第无数次气愤苏乐美竟然还没倒闭。
自称是Sebastian的人看起来似乎对他的提问非常疑惑,仍在尝试靠近他。而Britney没有退缩,保持着极高的警惕心并确保只要一个按键就可以让这个穿着汽修厂技工的NPC皮肤的非法玩家立刻下线。
“唔嗯,我是德国人。我知道你也是,毕竟在汽修厂的时候我用英语跟你打招呼你没有回应,我猜你可能是听不懂英语。而且你在汽修厂的时候吃的小熊软糖,是只有我们本地人才会选的牌子。”Britney挑了挑眉,这个游戏因为拉到的赞助种类繁多,从食品到设备都有,他挑选自己国家生产的品牌再正常不过,只是一般人不会太留意这些细节,他现在更怀疑Sebastian一早就装成NPC在跟踪自己了。
看到Britney越发不信任的眼神,Sebastian继续手忙脚乱地尝试为自己辩解,他的双手紧握着几乎要把手汗都拧干,“我不是故意要跟着你……我只是到处都找不到你,我在镇上到处跟人打听你,但是大家都说没见过你。最后是Charles,噢你可能不认识他,他是镇上的高中生,也是一个对汽车充满热情的年轻人他打算毕业后来我们的汽修厂——”
“我再问一次,你为什么跟着我?”Britney打断了Sebastian看起来没有个半小时不会结束的叙述。
“我只是,我想再见到你。”听起来相当真诚,Britney被打动了,考虑到如果这个人真的有害,不会给他预留这么多反应时间,他把手枪收了回去。“听Charles说你似乎在找什么东西,我是当地人,有什么我可以帮到你的吗?”
Britney被逗笑了,他点了点对方额头上戴得歪歪斜斜似乎下一秒就会掉下来的蓝宝石吊坠,“你看看你的等级——lv.1,再看看我的,”他点了一下自己的个人信息展示按钮,lv.67,“现在你还觉得你技术纯熟,能帮上忙吗?”
Sebastian不知道这个吊坠还能有这样的用处,他是从一个尝试在下班路上打劫他和Kimi的人手上拿来的吊坠,戴上之后会发现平时熟悉的建筑物变得不太一样了,不同的建筑物有不同的闪光还有不同的标识,但他并不太懂为什么会有那些标识存在,鉴于他是当地市民,他熟悉每一个建筑物,他知道它们都是用来干嘛的。
路上还有一些平时看不到的奇特图案,不同的图案代表能获取不同的物品,他没有搞得太清楚,Sebastian光是让自己不要迷失在这五光十色的世界就花了不少力气,没有分出太多注意力给这些新的变化。Kimi明显不同意他这冒险的举动,但作为他的朋友,他总是尊重并支持他的决定,只叮嘱他遇到任何事情都不要尝试自己硬抗,还要注意安全。Sebastian给了他的朋友一个大大的拥抱就开始踏上寻找他的真命天女的旅途,很不幸的是由于镇上的人对于头戴吊坠的人都心怀畏惧,在一开始他并没有收集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直到他遇到Charles,一位颇富冒险精神的高中生,还是他们汽修厂的“常客”,他经常下课后来到汽修厂学习技术并梦想着有一天可以当上一位汽车工程师或开上自己设计制作的车。Charles告诉Sebastian,他对那位脚踩10cm高跟鞋、穿着红色吊带裙的金发女郎有印象,“老实说,Sebastian,我不是要批评你的择偶标准,但那位女士看起来实在不像是什么好人。她在镇上打劫别人——通常是和她一样戴着吊坠的人,但毕竟也是打劫。打架也很厉害,我曾经看到她赤手空拳就把一个彪形大汉压到墙里。总之,她与人交往的方式不太友好。而她看起来似乎在找什么东西,总是打开地图确认方向。我最后一次见到她是在……”
Charles把Sebastian当作自己汽车生涯中的前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当然是个可爱的后辈,最后Sebastian为了表示感谢,告诉他自己会有一段时间不在汽修厂,Kimi可能会忙不过来,如果他能去帮忙的话相信Kimi不介意给他教一些实际应用的技巧。Charles的眼睛闪着名为热爱和感谢的光芒,给了Sebastian一个拥抱并祝他一切顺利。
Sebastian指了指自己头上那大大的lv.1,跟在已经不耐烦地转身离开的Britney后面问:“那我要怎么样才能升级呢?”
“抢劫伤人。拿到的道具越多,杀的人越多,那么你获取的经验值就越多,升级越快。”Britney狐疑地看了一眼身后的Sebastian,他那散发着纯净求知欲的眼神不似作假——天知道这个非法玩家对这身NPC皮肤做了什么手脚,不然要怎么解释他能从一堆数据堆砌的画面里看出感情,“你还真是个菜得不能再菜的菜鸟。除了这些,还有其他主线任务、支线任务、隐藏任务可以做,论坛上多的是攻略,你可以自己去搜索。”
“噢,你说的是本地论坛吗?但是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些!”Sebastian感到非常疑惑,而Britney走得越来越快了,他不得不大跨步才能追上,“嗯唔,但我不想伤害别人,我会尝试做点好事来获取道具,只要我表现得足够好,相信大家都不介意给我一些小小的报酬。”Britney又回头看了他一眼,但这次没有说话。
“总之,我会尽快升级!你现在要去哪儿,你在镇上有地方住吗,我家还有两间空房——当然,我并不是对你有什么不好的心思,只是如果你暂时没地方去,你完全可以使用它们,我不经常在家,我总是白天很早就出去而晚上很晚才回家——”
“停停停!”Britney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是笑着在说这句话,“我有住的地方,这轮不到你担心。现在,我要回玩家中心了。鉴于你是一个非法玩家,我猜你在那里无处可去,那我们就此别过吧!哦,还有,我会说英语,还说得相当不错。”
“不!Britney!等等!”Sebastian的语气变得急切,“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再见面,我应该去哪里找你?”
“等你先升到100级,会有机会的。”
对于不会有第二次见面机会的人,Britney从不吝啬笑容,而Sebastian显然被这个笑容迷住了,停在原地傻傻地和他挥手再见。他打了个响指,用瞬移符回到玩家基地然后存档下线。
今天是星期二,下线了的Britney或者说现实中的Nico,知道Jenson(负责帮他起诉安托万的律师)这个时间会在办公室,他惯例向他咨询案子的进度。Jenson给出的反馈相当消极,安托万对于他们的诉求采取不响应、不理会的态度,而因为Nico没有掌握到实质性的证据,案子没法再往下推进。说实话,这个案子如果不是Nico通过导师Mark的关系,还不能找到Jenson来负责。Jensen当然是个好人,也是个负责任的律师,他再一次严肃地告知Nico,如果再找不到证据,这件案子就只能不了了之。
“我听说你之前的搭档目前在为安托万工作,唔嗯虽然从我来给你这个建议不太合适,但我认为你应该和他谈谈。或许他知道一些你不知道的事情,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说不定对案子有帮助。”
“不会的Jenson,”Nico叹了口气,“说实话我已经不像以前那么了解他了,他基于什么样的判断做出这样的选择都跟我无关,我所要做的就是尽力找到证据,告发安托万这个小偷。而不是尝试找一个背叛合作的胆小鬼来帮忙。”
“噢Niko,你的语气有点伤害到我了,你知道的,我只是想帮忙。”Jenson在卖惨,Nico知道,但他就是吃这一套。“是的,大律师,我知道。非常感谢你!”他给自己倒了杯咖啡,“对了,你有玩过这个垃圾游戏吗,我之前跟你提过的有一个玩家可能收藏有扳倒安托万的证据,我指他抄袭我们游戏的证据,那个玩家也叫Button,如果你是这个玩家,能直接把这个证据交给我,所有的难题就会迎刃而解。”
“真的吗,他也叫Jenson Button?”
“不,他叫Revenjamin Buttons。”
“嘿!你不能因为一个昵称就这样将我和一个热爱给青少年观众跳存在不良指引的舞蹈的主播联系到一块儿!”显然Jenson上网搜索了那个玩家。
“开个玩笑!”Nico笑了起来,“真的谢谢你Jenson,我现在感觉好多了。”
“不客气Nico,”Jenson低沉的嗓音从扬声器里传出,“但我仍然认为和你的前搭档谈一谈,应该会有帮助。”
“好的Jenson你又把我的好心情毁掉了。”Nico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我确定他不想见我。”
“你难道是对方不想见你你就会因此放弃的人吗,这可不像是我认识的Nico。”Jenson尽量让谈话氛围变得像刚刚那样轻松,“如果你不采纳我的建议也没关系,只是你知道的,案子目前的难点显而易见,不管对方知不知道更多信息,迈出第一步总是好的。我以为你总是那个勇敢的公主,Go for it!Britney!”
“该死,告诉Mark,他再联合你传播我的这些奇怪绰号我一定保证会让你们俩吃不了兜着走!”Nico翻了个白眼,但并没有太生气,他已经过了会因为被人取笑缺乏男子汉气概就气急败坏的年纪,他换了更认真的口吻好让Jenson知道他把建议听进去了,“我知道了Jenson,谢谢你的建议,我会尝试找他谈谈。”
挂断电话以后,Nico给Mark发了两个不太文雅的贴纸,并将他从可能正在进行中的研究生组会里揪出来,威胁他,如果不告诉他Lewis的新号码和新地址,他就会把之前Mark在加利福尼亚的学术交流宴会上超额摄入酒精的事情告诉Fernando,“相信你应该不想让他继续过度担心你的肝功能指标。”
Mark哀嚎着他真后悔当年没有听Michael的建议——看看成为Nico的导师的后果,只要失手一次,永远都会被小公主牵着鼻子走,他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恶魔。
事实上Nico已经跟Fernando谈过这件事,Fernando觉得他应当给Mark一些私人的空间,而且或许Mark想自己向他坦白,基于多年伴侣的信任,他还在等待,没有直接拆穿。所以Mark目前还不知道他爱人和他以前的学生已经形成了联盟。
不情不愿地给Nico发过去Lewis的联系方式以后,Mark提醒他这次不要再闹出什么非法入侵的动静,他真的不想再一次在大冬天的晚上去警局捞人。如果Nico这次不谨慎一点的话,他也会考虑告诉Keke和Sina。
Nico左眼看右眼出,他知道Mark不会,而且他和Fernando有联盟,这些老家伙对他还是有些偏爱在的。又或者,他其实不想承认,Keke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是一个和蔼的好父亲,也是个非常爱他的父亲,但有时这份爱会让他变得非常可怕,成为一个失去控制的无差别扫射炮台,而没有人会愿意在大冬天的晚上面对这样一个难以沟通的发怒中的父亲。
还不知道自己即将有麻烦找上门的Lewis正在苏乐美的客诉部门处理一则对非法玩家的举报,他检查了玩家发来的视频,尝试从事情发生的时间节点去追踪那个穿着汽修技工的NPC皮肤的非法玩家,但是从线上的数据痕迹并没有找到太多线索。他没有参与《自由洲故事》的开发,可从他受过的社内培训来看,一个非法玩家穿着NPC的皮肤、越过游戏设置的安全防线、抢走玩家的吊坠而不惊动报警系统,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除非《自由洲故事》的开发部门是吃干饭的或者他们的安全部门是吃干饭的,不然绝对做不到让这样一个骇客在游戏里横行无道。
Lewis喊来自己的主管Bono并告诉他自己目前遇到的难题。Bono是个有耐心的好上司,也是个有真才实学的人,只是因为得罪安托万才被下放到CS,曾经的他也豪言壮志希望自己做的游戏能有好的表现,受到玩家的喜爱。但安托万一声令下,他就远离了自己真正擅长并钟爱的事业,那之后他就有点消极。Lewis报告的问题并不大,Bono认为既然线上无法追踪到这个骇客并且对他永久封号的话那就直接进游戏把他踢下线,他们的权限虽然不算很高,偶尔还是能派上用场的。
那个玩家的动作十分笨拙,很难相信一个可以穿越苏乐美防火墙的顶级骇客竟然连基本的人物操作都这么不流畅。Lewis从看到视频那一刻就在积累的违和感有增无减,特别是当他们质问他的时候,他竟然还能不顾当前的形势开始做自我介绍!哪个骇客会在网络世界告诉别人,他叫Sebastian呢?而且就在他们成功踢了他下线后,Lewis第一时间查看了在线的玩家人数,数字并没有发生变化。Bono觉得他想得太多,总之他们已经成功把这个冒名顶替NPC的家伙踢下线了,这个case就可以关了。
“我知道我不应该太纠结这个点,我只是……”Lewis撕了一条速溶咖啡放到杯子里,“或许你是对的,这只是一个无关痛痒的个例举报而已。也没人会在乎。”
Bono不忍心看到这位年轻人陷入消沉,他回想了一下,“我听说你是麻省理工出来的独立游戏设计师,一个写代码的天才为什么会窝在苏乐美的CS部门呢?我以为你们麻省理工的简历应该很吃香。而且你的教授应该不介意为你写上一两封推荐信。”
“不,你不会想听这个故事的。这就是个团队背叛、还不起助学贷款、被生活拖垮了梦想的垃圾故事。”
“对不起,”Bono给他的咖啡里多加了半块方糖,“如果你想谈谈这件事,我很乐意听。不过你最好先补充一下糖分,吃点甜的会让人心情变好。”
“谢谢。”Lewis礼貌地道谢。
但我不应该吃那么多糖,他曾经说过更希望伴侣是一个口腔健康状况良好的人。
Lewis停了一下,还是把咖啡喝完了,他发现自己又在做梦,可能是工作还不够忙的,才有空胡思乱想。
他看向外面的办公区域,苏乐美公司有60多层,CS在15层,最近美术部门也搬来了这一层,原本拥有宽广空间的15层变得相当拥挤。听说除了研发所在的45层,其他楼层都在招商,要外租给别人当办公室。而安托万一心还在推《自由洲故事2》的发行,Lewis很难不做一些比较不乐观的前景预想。
算了,月薪3000的搬砖工无需担心月薪3000万的老板怎么生活。
专家常说,保持快乐生活的秘诀是不要把工作中的烦恼带回家。Lewis本来不是那种会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骇客就打乱自己生活节奏的人,但他也会允许自己偶尔有些莫名其妙的情绪来访。他答应了Bono下班后去小喝几杯,想着放松放松,好把那个说着一口奇怪德国口音英语的金发碧眼汽修工抛之脑后。他觉得自己应该没有喝很多,至少在进家门时还很确信,毕竟他没有输错密码。
但是当他看到家里的电视荧幕在播放他和Nico在学生时代接受采访的视频,视频中的另一个主人公正抱着膝盖窝在角落的沙发里时,他觉得自己可能不是很清醒。以前也有过几次这样的情况,他以为自己看到了真人,他最好的朋友来找他道歉,悔悟自己的罪行请求他的原谅,但是一旦他伸出手想去触碰Nico,幻象就会消失。Lewis眨了眨眼,按下遥控器的开关停掉正在播放的视频。
沙发上的Nico幼稚地向他挑衅,“怎么了,不敢看了吗,你心虚?因为你现在正为剽窃我们作品的人工作!”全然忘记自己答应了Jenson,是来“好好”和前搭档谈谈的。
这下Lewis真的清醒了,他揉了揉脸,“你怎么进来的,Nico,你这是非法入侵!第二次!”
“我想上一次的警官应该很清楚地告诉过你,如果我知道这个密码,我正确输入了密码进入房间,又对你的人身安全、财产安全没有造成损害,这不构成非法入侵。”
“那是因为那个房子的上一个月租金是我们一起付的,而这个是我自己租的!Nico,听着,我不能跟你说话,你正在和安托万打官司,如果被人知道跟你有接触我会因为违反保密条例被解雇的!你,现在,立刻,马上,离开我家!”
“胆小鬼!”Nico站了起来,他比Lewis高那么一点,在吵架时总喜欢借此虚张声势,“你为什么还要为那个小偷工作?他偷了我们的代码!我已经知道有可能指证他剽窃的证据在哪里,有个玩家在做隐藏任务的时候曾经见过一个和游戏其他地方都不同画风的景象,那很可能就是我们的原创场景,我只要找到它——”
“那你找到了吗?”
Lewis总是那么一针见血,褐色的瞳孔透露出主人的质疑和不耐烦。Nico泄气了,他再次把自己投进沙发,“差一点……我可能需要你的帮助,当然,我自己也能办到,只是那会马上引起安托万的注意,我不能……”
“离开我家,Nico,我再说一遍。”Lewis这次的语气坚定多了,再也没有一开始的混乱。
“Lew,我需要你帮我!”Nico从沙发上起来,靠近Lewis,但Lewis躲避着他的触碰,他不得不采取更强硬的姿态,抓住Lewis的肩膀才能迫使他看向自己,“我说的是真心的!我自己的账号触发了密保措施被冻结了,我需要尽快解冻并接近那个玩家的仓库,如果你可以——”
“我不可以,Gleitsmann先生。”Lewis挣脱了Nico的控制,他捏住Nico的下巴迫使他从下往上看着他,“你凭什么以为在你独断专行无视了那么多和安托万合作的风险以及不合理条款以后,我还会帮你?一句解释都没有让我独自面对苏乐美的法务团队,害我不得不在公司最末端的CS部门工作还债!是你毁了《银箭》!你难道以为我们还是朋友吗?”
“听着,Lewis,那件事情我可以解释,”下半张脸的肌肉无法自由调动使得Nico有点口齿不清,这实在不是一个适合坦白家族争斗秘辛的情景,也不适合真情剖白少年人曾经有过多少叛逆、别扭、好面子和自以为是但到最后只是伤害了别人,“我不是让你非要跟我再次成为朋友,但至少《银箭》是我们的共同作品,我们一起和安托万签了合同,我们不能就这样让他——”
“够了,你给我滚出去!滚出我家!”
Lewis放开Nico,捡起他随手放在地上的包,推着他向外走。
“Lewis!”Nico尝试再争取一下,但他曾经的好朋友,再次向他说明了什么叫铁石心肠。Nico实在是忍不住了,在被狠狠关在门外以后,捡起包离开以前,大声说:“如果你不想我再来找你,那你应该改掉这该死的门锁密码,不要再拿别人的生日当通行证了!”
“嘀嗒。”
门锁闪过3下红光1下绿光,Lewis的声音从门内传来,“谢谢你的提醒。”
Nico无力地捶了一下墙,Lewis再次向他证明了当他铁石心肠的时候可以有多冷漠。
回到家以后Nico打电话把这件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Jenson,虽然他怀疑Jenson为了能度过一个火热的夜晚并没有分出很多精力在听他说什么。Nico感到有些无趣,挂断电话后再次尝试解除原账号的密保措施,并等待系统最后返回失败的信息,来提醒自己他是怎样失败的一个人。
可能是幸运女神终于留意到这世上她还有个倒霉的子民未曾接受过任何来自她的恩惠,于是她好心地决定让他短暂地沐浴在幸运的圣光里。系统返回申诉成功的信息,Nico成功登上了自己的账号。
呼,这么多天了,终于来了个好消息。
另一则好消息随之而至,Lewis把他从黑名单里放了出来,并给他发了一条短信:关于证据的事,你说的最好是真的,我明天会给你15分钟时间,你自己抓紧。
事实证明,幸运女神的眷顾永远不会长久。
Lewis到工位以后就听到美术组在哀叹安托万早上要来听他们的报告,而他们什么都没准备。有一个小组员在祈祷希望不是因为那个穿着汽修技工皮肤的玩家——那个自称是Sebastian的玩家,只花了短短几天时间,就升到了100级而且是并不依靠任务的升级,只靠救人、灭火、打击犯罪,这在玩家间已经引起了很大的关注并成为话题。那股违和感又来了,Lewis有心想听更多,他想知道是为什么。但他也知道Nico在等,这个才是最优先的事情。他拿起自己的电脑,叮嘱Bono如果安托万来了就给他发信息,他有些私人事情需要处理。Bono给他比了个OK的手势。
游戏里,Nico的角色已经等在玩家的仓库门口了,他用了好几个高级道具才保证不会被安保系统感应到。Lewis盗取玩家密码以后发送给Nico,并告诉他由于安托万早上会来公司,他能消失的时间从15分钟缩短到10分钟了。“玩家目前在打劫城里的珠宝店,你最好在7分钟内完成你的任务。”
“哇哦哇哦,你为什么对我这么苛刻?”
“我以为这对你来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Nico迅速拿到了第56号视频,但很可惜不知道是哪个操作触发了玩家设置的多重安保系统,现在有3个“巨石强森”和2个“杨紫琼”一样的人物在等着拿他小命。他向Lewis求助,但Lewis不能直接篡改玩家早就设定好的陷阱,而一旦他动用权限,Bono那边就会有通知,他不想把这个好人拖下水。
就在女忍者的双刃剑劈到Nico鼻子前一寸时,一辆越野车破窗而入,把女忍者撞出去老远。
Nico看向从车上下来的头戴蓝宝石吊坠的汽修技工,他有些疑惑,“Sebastian?”他最近没有太关注游戏方面的消息,他正在绞尽脑汁地思考如何跟Lewis重归于好,如果他最近有关注论坛的消息,就会知道为什么Sebastian距离他们上一次见面壮实了很多。
“我猜你应该需要帮助。你来这里干什么呢?”
“本来要抢一段视频录像,但是这个人设置了定点就自动刷新的安保手段,只能先想办法出去,录像下次再说。”
“哇哦!听起来你在盗窃,但没关系,如果是你我乐意帮你。不过,Britney,为什么你的名字变成了damn damn man?我还是更喜欢你之前的名字!噢!你好像长高了!是我的错觉吗?”
Sebastian很惊讶地发现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的胸部肌肉发生了变化,距离上一次见面,似乎金发女郎的身材也有了不小的改变。“等等,你的声音,你是Britney的双胞胎兄弟吗?”
“放过我吧,不要再喊我那个名字了!你先回到车上,我们一会儿从那边的窗户逃出去,明白吗?”
“等等,Nico,你在跟谁说德语?”
“一个汽修技工。”
“但是我这里只看到你一个玩家,没有别人在那儿!”
Nico没有再回应,Lewis猜他正在专心对付那几个NPC守卫。而这时Bono给他发来信息,告诉他安托万已经到楼下了。他只好盖上电脑,从厕所出去。
在安托万发表了一通“续作不会继续沿用任何《自由洲故事》的皮肤、人物设定和数据,并且他本人完全不在乎玩家随之而来的投诉”的发言以后,安托万又表现得像个普通的人渣老板一样,假仁假义地问Lewis要不要升上去研发部门。从Nico那里知道安托万有可能直接偷了他们的心血,就是做了这一款垃圾游戏后,Lewis无时无刻不想把这个人的头塞到垃圾桶里。但他明白现在还不是时候,他只是敷衍地笑了笑,摆出一副技术宅懒得应付上层工作的胆怯模样。安托万显然不在乎他拒绝自己的深层理由,耸了耸肩离开了15层。
Lewis继续观察Nico那边的情况,看到他跟汽修技工成功逃脱以后,那股违和感再次涌上心头。加上早上从同事那里听到的消息,Lewis决心一定要找出来这个金发碧眼的汽修技工到底是何方神圣。虽然他不懂德语,但是从Nico能放心和他一起逃出来这件事来看,至少他应该不会做不利于Nico的事。
正被Lewis担忧着的Nico受到Sebastian的邀请,越野车在洲际公路上直奔Sebastian的玩家空间而去。两个人都戴着墨镜,风尘仆仆又坚毅英俊的面庞就像是电影里亡命天涯的一对犯罪搭档。Nico酣畅淋漓地在游戏里打了一架,把这些天来的不顺利和失意都好好地发泄了出来,心情正好。一个激动就把车速提到最高,反正游戏里没有交警。一边开车一边哼唱玛丽亚·凯莉的歌,“It’s just a sweet sweet fantasy baby~”
Sebastian感到心跳加速,不光是因为现在的车速确实会让人感到心跳加速,还因为Britney的表现——爱开快车还爱玛丽亚·凯莉的歌,谁在遇到自己原本以为永远都不会遇见的真命天女——或许现在是天子,可以保持镇定呢?
Nico留意到Sebastian的脸色有些异常地发红,他问他是不是受伤了,要不要补血。Sebastian皱了下眉头,他没有太听懂这个问题,但他知道自己没有受伤,于是诚实地摇了摇头。天啊,这是新型的调情方式吗,假装不知道我脸红是因为他好掌握主动权?Sebastian陷入了幻想。
车程并不算远,Nico现在的心情很好乐得跟Sebastian有更多接触,也不排斥进到他的玩家空间去查看他这段时间的收藏。不得不说,才短短几天时间就能升到100级,且真的做到他所说的是靠做好事得来的,在这个游戏的设定和故事大背景下,这很难不让人惊叹。
“言出必行,你做得很好。”Nico并不吝啬自己对Sebastian的欣赏,“但是你的皮肤怎么能做得这么逼真,和真的没有什么两样,”Nico抬了一下Sebastian的左手然后又抬了一下右手,“动作很流畅,也没有穿模。你很有实力,伙计。”
Sebastian不太能听懂Nico说的话,但他把这当作是一种认可收下了,“好的。谢谢你的夸奖。”
“我欠你一个人情,有机会的话我会还你的,那就——”
“嘿!你想跟我一起去吃冰激凌吗?”
Nico没想到就在杀手海滩不远的地方还有独轮车的租借点,他从来没留意过这个。当然,指望一个每天气冲冲进入游戏又气冲冲下线的人留意这些,确实不太合理。而就在这个租借点旁边,有一个卖冰激凌的小摊。
Sebastian熟络地和摊子的主人Daniel打招呼,“Hi!Daniel!今天过得怎样?”
“很好!”名为Daniel的NPC快乐地回答,Nico摘下吊坠,“看来这里没任务可做。我要一份草莓香草冰激凌。”
“好!”冰激凌摊主爽快地答应了,看向Sebastian,“你也一样?”
“当然!”
Nico听着这流畅的对话感觉有些不太对劲,Sebastian说英语时候的德国口音是不是没之前重了,他专门练习过吗?但是未曾消退的肾上腺素让他不要太过在意这些细节。而Sebastian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草莓香草冰激凌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冰激凌!不过很多人会觉得这个口味太甜——”
“觉得吃这个口味或者说爱吃冰激凌本身就不够男子气概?”
“哇哦,我会说你很了解这些。”
“嗯哼。”Nico接过Sebastian手里的冰激凌,“我了解的还不止这些,会骑独轮车吗?”
其实Sebastian不太会,但是当你对面站着一个形似小甜甜布兰妮的金发帅哥,微微昂着他的下巴高傲地看向你,你确实很难在他面前示弱。“当然!”
夸下海口的代价就是摔倒在地,被砂石在鼻梁上刮了两道伤口。Sebastian捏着独轮车的座位杆不愿意去看旁边明显在幸灾乐祸的Nico。坚持了5秒不到,他就放弃了。他必须承认适时的示弱也不失为大丈夫。“好吧,我不太会……”
Nico微笑着,从他看到Sebastian移动车轮时生疏的动作开始,嘴角的弧度就没有下来过。怎么说呢,这个金发碧眼穿着最普通不过的蓝色汽修技工装的非法玩家,让他想到了回忆里另一个一开始对独轮车的掌控也不太熟练的男孩。
“把手给我,我扶着你骑一段,然后你得自己找平衡,当你找到那个点的时候,就告诉我,我会晚一点再放手。”
事实上这应该只是移动鼠标再点两下键盘就能轻易实现的操作,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两个人要在这点小事上浪费时间,好在他们谁都没有指出这一点。那只会让气氛变得尴尬又奇怪。
Nico明知道自己不可能会从虚拟世界里感受到真实的体温,但他确实感觉到自己握着鼠标的手正在出汗。天知道为什么只是带一个新手在游戏里学独轮车——这甚至不能称之为是真正的学习——也会让他紧张到出汗。而已经集中注意力到独轮车学习上的Sebastian并没有察觉自己的“老师”正在走神。
这个人正握着他的手,带他学习一样全新的东西,他下意识地把手抓得更紧了一些——似乎有他在身边,不管多远的地方都能到达。
“哇哦,我想我找到那个点了!”
“好——很好——非常好——我要放手了——”
事实上Nico还要更晚才松开手,但Sebastian是那样的专注,他的平衡保持得非常好,没有留意到Nico已经放他自己一个人骑了一段路了。
他回过头看向Nico,“Britney!唔嗯,或者,Britney的哥哥?你看!我做到了!”
“求你了,不要叫我那个名字。”Nico看着Sebastian骑着独轮车慢慢靠近,谨慎地在不伤害自己的情况下离开座位,“那我应该叫你什么呢?”
他让独轮车倒在一边,让自己沉到对方天空一样的眼眸中,“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有这种感觉,事实上我想亲吻的人应该是你的双胞胎姐妹但是你现在站在我的面前,我真的很想吻你……”
Nico注意到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经超越一般的社交距离了,通常来说他并不排斥网恋,他也对自己的魅力相当有自信。而在刚刚和这位言出必行又技术高超的骇客一同经历了“生死时速”又体验过平凡生活的宁静后,Nico确定自己并不讨厌和他发展一段关系。
即使知道这只是在游戏世界,随着Sebastian的靠近,他还是接收到了一些同为雄性生物的、在求偶时散发出的压迫感和诱惑。
Nico稍微调整了一下人物的姿势,尽量维持自己的声线稳定,“当然。我们可以在线下约个时间见面,如果你——”
未竟之语被一个吻尽数淹没。
Sebastian发誓自己在这之前真的从来没有过想要亲吻一个男孩的想法,还为此付诸行动。他没有和人接吻的经验,无论是和男孩还是女孩,但Sebastian敢打赌,Britney真的是一个很好的接吻伴侣。他的嘴唇是那么的柔软、甚至还有一丝Sebastian最喜欢的草莓香草冰激凌的甜味。他的身体正在向自己交付信任,Sebastian捧着他的脸把人往自己的方向压得更近了些,近到能闻到他用的洗发水的香气,可能是阳光香皂味的,不然无法解释为什么Sebastian会因为和他接吻而在夜里感受到温暖。
屏幕外的Nico全然忘了被亲吻的人只是游戏里自己创建的角色,他的小臂肌肉像触电般有短暂而轻微的不规律振动,就像真的被心仪之人亲吻那样。这360°自由旋转的视角镜头、这完全没有卡顿掉帧的流畅动作和不因近景就扭曲失真的画面及建模,他会有代入感也很正常吧?Nico安慰自己。
直到屏幕里的Sebastian主动停下这个吻,屏幕外的他才得以继续呼吸。放松之余又感到有些疑惑,这个游戏应该没有给玩家开放自设模组行为上传,对方是从哪里搞到的动作拉杆?
而Sebastian并没有完全放手,让他俩保持一个正常的社交距离。他仍然靠得很近,Nico怀疑他有可能想再次亲上去。“这感觉真的很好……我从来没想过……”
“说意大利语吗?”Nico跟上了,“我不知道你竟然还会说意大利语。”
“唔嗯我就是太紧张了,”Sebastian仍然捧着Nico的脸,“我还会说法语和芬兰语。”
“那真是令人惊叹。我不会芬兰语,但我也会法语,还会西班牙语。”
Nico放松地笑了,结果被Sebastian追着又亲了一下。
“我之前可能没有说过,你笑起来真好看。”
Nico自觉再待下去会有些不妙,他操作人物拉开距离。Sebastian明显有些失落,他刚刚竖立起的防御网又塌下去一角,“我们真的应该约个时间见面,”Sebastian的眼睛重新恢复神采,“我是说在线下。”
Sebastian有些疑惑,但还是答应了,“好!我们应该常见面的!”
“还有,我的名字叫Nico,忘了那个愚蠢的绰号吧!”
“那就下次见!Nico!”
“嗯,我好像听到有人在敲我的门,我先下了!”
Nico几乎是以逃生的速度在操作存档、下线和退出游戏,他现在需要大口大口呼吸来将心率调整回正常范围。
(下)
“啪啪!”“啪啪!”急促的敲门声之后是Lewis急切的呼唤,“Nico!开门!我有要紧事跟你说!”
【哦,看来我刚刚没有得幻听,确实有人在敲我的门。】Nico不紧不慢地开了门,还不等他开口质问Lewis的来意,就被迫接收了一长串信息——
“安托万那个小偷!他真的偷了我们的引擎和代码!你知道吗,我们的设计成功了!我的代码和你的引擎!它们在那个游戏里运作良好!啊!天啊!我真想杀了安托万!这家伙竟然把我们珍贵的宝贝用在他的垃圾游戏上!
“你知道吗Nico!我们竟然真的成功了!我们以前常常念叨着要是有一天游戏里的NPC真的能活过来就好了!Mark还敢说我们再干二十年也无法取得突破!这才过去六年!我们真的成功了!我们让那些NPC拥有了灵魂!就那个最近很火的汽修工,Sebastian!他真的有自己的思想和智慧,他是凭着自己的意志在做任务和改变游戏世界!
“天啊真是太好了我们成——”
Nico终于从Lewis密集的信息里捕捉到有用的关键词,“等等,你说的什么汽修技工Sebastian?我的Sebastian?不!这一点都不好!”
“你的Sebastian?”
Lewis以为自己太兴奋了没听清,“这为什么不好!你不知道,那个叫Charles的高中生在订阅F1的频道并靠自学掌握了修拖拉机的技巧,你知道这有多难吗我连修自行车都不会!还有那个叫Daniel的冰激凌摊主,他还是个rapper,当然有些词写得比较幼稚但你知道这些都意味着什么吗!我们成功打破了壁垒,真的让NPC活过来了,他们是真正的AI,像人一样有血有肉!”
“噢不——这太糟糕了——”Nico压根没听进去几个单词,他完全沉浸在自己搞砸了的失败感,“啊——我早该知道的——”
“Nico!从刚刚开始你到底在说什么,说点我能听懂的话好吗?这是为了我们共同的作品,我不是来跟你继续战争的!”
“天啊!真不敢相信我让他吻了我!”Nico双手捂脸,“好几年没遇到这么让我心动的人了,多难得的一个男人,既风趣幽默还英俊能干、非常体贴!眼看我就能发展一段健康的、有益于身心的关系,结果你现在跟我说他不是真人!天啊!”
Lewis过滤掉Nico无用的溢美之词,“等等,你刚刚说什么,你让他吻了你?”Lewis皱着眉头,“在游戏里并没有这个动作选项,他怎么操作的?”
“哇哦,”Nico放下双手,“你不知道,他可太会操作了。”
“嗬——”Lewis故作严肃,“所以你让我们的人工智能吻了你,并且认为一个大约也就4岁的孩子可以跟你发展一段健康的、有益于身心的关系是吗?”
Nico非常了解Lewis这个脸色和语气,虽然听着有些尖酸刻薄,但实际是在开玩笑。他略微松了口气,有些不好意思地回应旧时密友的揶揄,“你非要用那种我是个变态的语气说话吗?”
Lewis耸肩,脸上的表情很明显——谁对号入座我说谁。
两人对视一眼,久违地在对方面前露出放松的笑容。
很快,他们又紧张起来。因为Lewis想起来之前安托万那一番“不用搞原创,就靠着一作的成功吃老本,然后甩掉老玩家”的恶心言论,他说过游戏的续作不会再兼容一作的角色、皮肤和资料片数据。安托万应该是想借续作上线的事彻底下线一作,距离续作上线只剩不到48小时,等到真的关服的话,那Sebastian等一众《自由洲故事》的NPC也会因数据删除而消失,这对于他们来说也就意味着真正的死亡。
Lewis提议他可以帮Nico再去一次玩家的仓库,而鉴于Sebastian就是土生土长的自由洲市民,说不定可以求助于他,看看他知不知道关于《银箭》的原创游戏场景有可能在哪里。对于要亲口告诉Sebastian他不是真人,只是一个NPC这件事,Nico表现出一定的抵触,这让Lewis感到肠胃有些抽搐,但他暗示自己要保持冷静和专业,坚定地要求Nico做到他能做的一切事情。不然不论是他们想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作品指证安托万抄袭这件事,还是Sebastian所在的世界需要紧急救援这件事,都将无法成功。
“好吧,我一会儿就上游戏。”Nico有些不太情愿,但还是做出了他的承诺。Lewis就在旁边待着,显然是想看着他行动。Nico向他摆了摆手,“需要你帮助的时候我会跟你说的,这点空间还是要留给我的吧?”
这下轮到Lewis不太情愿了,只是在Nico这里他的不情愿不算什么,转眼就被连人带包打发出门——就和之前的Nico一模一样。
Sebastian没想到Nico这么快就来和他见面,这才第二天,他刚下班来到杀手海滩。
“Nico,你想我了是吗?我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再见了。”
“是的,我也没想到。”Nico笑得有些勉强,“听着,Sebastian,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跟你说。”
“额……你突然发现你已经结婚了?”
Nico把从冰激凌摊子上探出头的Daniel推到一边,“不是,比那严重得多。”
“呼——”Sebastian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天要塌下来就行。”
“说不定就是呢。”
Nico带着Sebastian一起使用瞬移符,带着他进入玩家中心,“我知道接下来的话对你来说可能很荒谬但我说的都是真的……”对上Sebastian闪着光、透露出全然信任的蓝眼睛,Nico越发感到难以调动自己的脸部肌肉和舌头,“这个世界,其实只是一个游戏——并、并不只是我教会你怎么升级这件事,是这个世界本身,就只是一个电子游戏。你只是一个NPC。
“看到屏幕上的那些任务动画了吗?里面的人物你都认识吧?都是和你一样的NPC。记不记得我曾经说过你的皮肤做工很好,因为按照设定来说玩家不可以穿着NPC皮肤,如果有,那就是违反规定的,会触发游戏内置的警报系统。但是你,你一直都是这副模样没有变过是不是?这不是你从谁那里偷来的或者违规制作的,这就是你自己的皮肤——天啊,你还会说5门语言!真不敢相信你给过我那么多暗示我竟然毫无察觉——”
Sebastian摘下头上的吊坠,他的眼神逐渐变得冷漠,脸色变得严肃,正在酝酿风暴。“所以?”
Nico面对这样的Sebastian几乎不敢再看他的眼睛,但此时此刻显然不允许他进行逃避,他深呼一口气,继续讲述,“所以,我来告诉你一个坏消息。这款游戏的开发商也就是你们世界的神,那个混蛋打算出了续作以后把一作的数据全部清空,至多到后天,你们这个世界就会被清空毁灭。我需要你帮我,还记得之前我费尽心思想偷的东西吗?那里有开发商抄袭我们游戏的证据,只要你帮我找到——”
“Nico!”Sebastian突然的大吼引起了周围玩家的注意,看着那些头戴不同款式、颜色的吊坠的人,愤怒和伤心席卷了他,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他选择离开。
Nico当然不能让Sebastian就这样走掉,他知道自己的请求有些太让人为难了,不论是亲口否认Sebastian存在的真实性还是让拯救世界的希望都系于他一身,但这是他一定要做的事,他已经没有其他牌可以出了。他追着Sebastian走出玩家中心,“Seb!你听我说!我真的非常需要你的帮——”
“够了!”Sebastian看起来就快要哭了,“Nico……我喜欢你!你为什么这样伤我的心……”
“Seb,我很抱歉……你会对我有感觉只是代码运行的结果……”
“是吗。”Sebastian戴上了冷漠的面具,“我不想再见到你。”
突然被告知自己所处的世界其实只是别人消遣用的一款游戏,Sebastian从小到大受到的任何一项教育都没有教过他如果遇到这样的事情该怎么办。他只是觉得非常气闷,很不舒服。而他知道有一个地方不论他是开心还是失落,都会非常包容地接纳他,永远为他保留一席之地。
Kimi开门前就透过猫眼看到了一个失魂落魄的Sebastian,他维持了自己一贯沉默寡言的风格,给Sebastian带了一张毯子,好让他在沙发上窝得更舒服。外面明明艳阳高照,但在他眼里,Sebastian已经被大雨打湿了。
听着Sebastian断断续续地讲他和金发女郎或者金发少年郎的故事,Kimi左耳进右耳出,心里念着年轻人还是得受点情伤才会成长,也非常成熟地控制住自己不要冲动地去把那个叫Nico的混蛋打成筛子——他保证他每年都在保养的猎枪仍然非常具有杀伤力。
Kimi默默地给Sebastian递过去一杯热巧克力,无视他抗议的表情,说:“喝点甜的,对现在的你有好处。我家只有可可粉。”
“噢——”Sebastian失望地长叹,但还是乖乖地把饮料喝完。糖分带给他继续讲述的勇气,“Nico说我们的世界只是一个电子游戏,这怎么会呢!你,我,都是活生生的人不是吗?或许这只是他因为不喜欢我、想甩掉我找的借口。
“我们甚至都还不是情侣关系!但我感觉我从出生那天起就注定是会爱上他的,他太让我伤心了……”
“Bowh,”Kimi开始发表他的意见,“这说明他是个混蛋,而你刚刚和一个混蛋分开,是好事。”
“嘿!不要这样说他!”Sebastian顶着一双通红的眼睛毫无说服力地为预备役男友(泡汤版)开脱,“其实我知道他说的应该是真的,不然这无法解释我戴上吊坠后看到的一切、经历的所有事情。
“我只是不喜欢他的说法,我们都应该是有血有肉的、独一无二的真正活着的人,而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量产的、可以被随意伤害的NPC。
“他也是想救我们、救这个世界而已,或许我不应该那样对他……”
Kimi正色道,“恋爱脑是病,得治。”
“去你的!”Sebastian向Kimi扔了一个抱枕。
Sebastian裹着柔软的毯子又窝了5分钟。Kimi已经开始在做他今晚会在这里留宿的准备,正在橱柜找Sebastian的过夜套装。突然听见沙发上的人在喊自己的名字,“Kimi,你跟东边山脚下那家仓库的管理员熟吗?”
“不熟,但他们家的管道是我做的,”Kimi平静地说,“如果你想进去,我可以带你走捷径。”
“不会触发任何安全警报?”
“不会触发任何安全警报。”
25分钟后,Sebastian和Kimi顺利拿到了他们想要的录像带并毫发无伤地离开,这就是朝中有人好办事。
由于不清楚Nico所谓的“上线”和“下线”是怎么操作的,Sebastian只能在玩家中心碰运气,等他来找。幸好昨天在Kimi家睡了一个好觉,芬兰人神奇的气场让他原本焦急忧虑的心平静了不少。而Nico也没有让他久等,事实上距离他上一次上线过去还不到两个小时。
他是大晚上的给Mark打电话想通报好消息和坏消息,结果被接电话的Fernando一顿西班牙国骂问候推着上线。也可以说是变相鼓励,就是骂得有点太狠了,Nico第一次觉得能听懂西班牙语也不是什么好事。最后,Fernando说,他认识的Nico从来不因为这些事情就放弃。
“Sebastian!真高兴看到你在这里,在等我吗?”Nico的语速很快,“让我先说!我很抱歉上次对你说了那样的话,我本来可以做得更好的……非常抱歉,我是把你当作同类对待的——你当然是活生生的人,我真的对你动过心!这也都是真的!”
“是吗?”Sebastian挑了挑眉,拿出昨天和Kimi一起获得的战利品,“那我猜,如果你看了这个视频,会更加对我爱得无法自拔!”
这当然就是Nico之前费尽心机都想拿到的东西。名叫Revenjamin Buttons的玩家爱好“热舞”,短片是他做完任务后在智慧洲的科技大楼上卡视角跳舞的时候录的。飞流直下的瀑布、烟雾和悬空的赛道包围着小岛,Nico确信这就是他们游戏的原创场景。可是他之前把这游戏里的3个地图都翻遍了,就是没找到这个地方。
“我想我知道这个地方在哪儿,”Sebastian说,“我曾经见过这个景象。Nico跟我来!”
他把Nico带到镇上的观光塔,小楼并不算很高,就是楼梯有点陡峭。两人在最后一个拐角停下,Sebastian慢慢拉下百叶窗,指着上面的反光说,“你看,它在那里!”曾经,Sebastian因为他这个上一层楼就要拉一下百叶窗的习惯,一度被观光塔的管理员禁止他进入,现在他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喜欢拉这些百叶窗,是因为在反光中能看到这个世界“真实”的本象。
Nico大骂安托万人垃圾,团队也垃圾!还骂自己也是垃圾,竟然能让这么垃圾的人轻而易举就把《银箭》骗走。Sebastian让他别太自责,人总是很难防住别人的恶意。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按照视频里智慧洲那栋建筑物的坐标和百叶窗的反射角度,很明显小岛位于杀手海滩的另一边,要怎么样才能越过游戏边界到达小岛呢?
Sebastian有一个想法,而Nico想到了让它变为现实的合适人选。
几个知名游戏主播登入游戏后发现自己并没有在上一次的下线地点,而是到了一个全新的地方。就在他们四处转动视角查看情况时,眼尖的观众已经替他们发现了通往外面的大桥,而当他们顺着大桥往外走了一段后,很明显可以看到桥的对岸是熟悉的杀手海滩。
“发生了什么?”主播们在讨论是不是和自己昨天下线的地点有关,观众们则都在猜测刚刚是不是新的地图。而主播们的录屏组都在同一时间收到一条短信,刚刚那短短几分钟的录屏,有一位神秘的买家愿意出高价买下。事情变得越发诡异,但终归没有人愿意和钱过不去的,录屏组在和主播们商量过后都按照神秘买家给出的指示将视频发了过去,而酬金也如交易所说一分不差地打到了他们账上。
安托万的团队在收到玩家发来的截图咨询,问神秘小岛是不是新开放的地图、会不会兼容到明天上线的续作后,才终于反应过来有大事发生了。而这点时间已经足够Jenson的团队和Rosberg集团的法务联手做工作,Jenson主要负责谈判安托万未经作者授权使用《银箭》的原创场景和代码,Rosberg集团的法务则带着更加重要的任务来——受股东大会指示前来做管理架构改制的准备(他们一直有在暗中收购苏乐美的股份),这当中的一项就包括了安托万的下台。
看到Nico忙工作忙得饭都吃不上,Max——那个把Sebastian的天才想法付诸实践的天才骇客,才觉得半夜被人从睡梦中挖起来干活没有那么难以接受。当然,更多的还是看在Nico践诺把去年拍下的特别涂装版RB19模型给了他当报酬的份上。
Mark后来也知道了事情始末,带着Max杀上苏乐美大楼,在Nico办公室把毕业生和在读研究生都痛骂一顿。一个是教训他不知天高地厚为了一个汽车模型竟然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让干什么就干什么,犯法都不怕;另一个是教训他好的不教、净教坏的,仗着家底厚可劲地败,一点也不替学弟的前途着想。而他的前学生正在埋头看《银箭》和《自由洲故事》的分离方案,是左耳进右耳出;现学生正沉迷于欣赏RB19精美的特别涂装,嗯嗯啊啊地很明显在敷衍。
“Mark!我一来就听到你在骂人,看来你最近过得不错,身体很健康呢!”
“少阴阳怪气Jenson!”Mark躲开Jenson想击掌的手,“我身边一个两个的全是疯子!”捡起进门时脱下的外套,示意Max跟他离开。
Max这才愿意抬头,面无表情地说,“但Britney说请我吃大餐,我下午还可以参观他们研发和技术的工作室。”
正好抬头被瞪了个正着的Nico耸了耸肩以示无辜,“公司食堂而已。我跟集团借了两个厨师,不介意的话你也可以留下来吃。”
于是Mark就给正在家里发愁不知道中午吃什么的Fernando打了电话,出公寓大楼的时候Fernando正好碰见跑步回来的Michael父子,最后就演变成大型校友聚餐——顺带一提,Michael的儿子Mick也在同一所大学读书,只不过主修的不是软件工程学。
不得不说,Rosberg集团出来的厨子确实很有实力,这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虽然Nico在跟家里说明了情况以后叮嘱过参股比例不用太高,但集团嘛,应付一下少爷的私人爱好还是有很多富余资源可调动。目前苏乐美的实际掌权人虽然不是Nico,但从待遇上来说他也和唯一话事人差不了多少,调两个厨子而已,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最年长的Michael留意到Lewis还留在苏乐美工作,但他进了食堂后分明看到这里都是他的熟人,竟然能装作没看见,扭头就走向角落。老大哥点了点Nico的托盘,“跟Lewis还没和好?”
Nico叹气,“他不愿意和我谈,我试过好几次了,就这样吧,我们现在的关系也还可以,不好也不坏。”
桌上只有Mick一个人不清楚这两位知名校友的“传说”,除了他还在吃吃吃,其他人都在等故事的下文,就连最专注学术的Max都抗拒不了八卦的诱惑停下手专心捕捉信息。
“不要只是和他谈,强硬点Nico!付出点实际行动,拿出你年轻时的勇气和决心,”Michael以过来人的口吻劝他,德国人显然很清楚怎样让自己更具说服力,Nico有些动摇,“就试最后一次,相信我,好吗?”
“然后再被他抓进警局告我非法入侵?”Nico自嘲地笑了笑,“算了吧。”
Michael看向Mark:上次给他整出心理阴影了?
Mark挤眉弄眼:他还去了第二次。
Jensen清嗓子:我建议的。
Fernando点头:不愧是你们。
Max左看右看:什么我竟然缺课了?
Mick左看右看:大家为什么都不吃了啊?
宾主尽欢的高潮过后,午饭就在这一阵低潮的沉默中结束。Nico在路上随便抓了个行政的人就把Max托付过去。
Max疑惑,“不是你要带我参观吗?”
“Leader也需要有休息的时间,”Nico指了指手机屏保上的汽修技工,“我要去约会了。”
Max知道那是《银箭》里的NPC,理智上知道他们也有情感,但Max还是不能理解,只能尊重支持。他知道这里不需要他多话,于是转身让行政员工给自己带路。
其实距离集团成功进驻以来只过去了一个月,但Nico感觉自己得有半个世纪没登过游戏了。他上次下线是在小岛中心的微型卡丁车场,和Sebastian约好要在这里一起再吃冰激凌,还要一起赛车。
显然Sebastian没有忘记他们的约定,Nico一上线就看到Sebastian正在保养卡丁车的设备。旁边就是Daniel的冰激凌摊子,或者现在已经是Sebastian的了,毕竟他没看见Daniel——其实只是他没看到睡在后面的Kimi。冰激凌摊子现在是Kimi在管,无车可修以后他可以自由选择是否劳动,那当然是不用上班最好。只不过Sebastian每天都会抽空来卡丁车场待一会儿,Kimi也就顺道过来睡觉罢了。
“Sebastian,”Nico喊他的名字,“好久不见。”游戏内的时间流速和现实世界不太一样,Nico不知道Sebastian是不是等得太久了,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和以前相比有些不同。
“好久不见,Nico。”Sebastian笑着,还是和从前一样可爱。Nico安慰自己刚刚只不过是错觉。
Sebastian说:“出去走走?”
“我以为你会想跟我先赛上一场?”
“下次吧,”Sebastian直觉Nico有些疲惫,虽然知道岛上的世界和Nico的世界存在壁垒,但危险驾驶总归是不好的,“Kimi,我晚点回来。”
Kimi探出一只手,摆了摆,示意他知道了。Nico这才留意到冰激凌摊子背后睡着一个人,他记得这个人,是之前向他竖中指的那个。
“最近都还好吗,我是说你和你的朋友们,还适应这里的生活吗?比如说之前你们镇上的高中生Charles,还有卖冰激凌的Daniel。”
“挺好的,不用每天停在固定的地方只能重复做一样的事,大家都可以选择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Sebastian平静地说,“Charles去上大学了,他想学更多关于引擎、动力等等更多的东西。Daniel在尝试更多的音乐类型,他现在不只写rap了。”
“那你呢?”Nico停下脚步,靠在路旁大树上,微笑着看向Sebastian。
“我和Kimi现在接手了Daniel的冰激凌摊子,以防大家想吃又找不到。还兼顾卡丁车场的经营,今天你来得不巧,我的小顾客们都还在上课。”
Sebastian提起自己的生活,脸上带着满足的笑意,看得出来他现在确实生活得不错,这份幸福感染了Nico,他更加放松,直起身想更靠近Sebastian,却被侧身躲过。Nico的胃袋开始下沉,刚见面时那不详的预感或许不是错觉。
“Nico,听我说。你的到来让我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也真的感到非常快乐。这将会是我往后余生都珍藏在心的美好时光,但是——”
“但是?”
“我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我们不能在一起。”Sebastian这句话说得很坚决,尽管Nico脸上的难过和茫然刺痛了他,让他感到肠胃绞痛,他仍然强迫自己把话说完,“其实,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的代码运行结果是爱上你?”
“什么?”Nico第一次觉得自己那考上名牌大学的脑袋是摆设,也有可能他其实才是AI,情感模块过载以后根本就不知道要如何反应处理。
“我只是一个生活在小镇边缘的人,但我会5种语言,而我喜欢的你也会5种语言。我喜欢你喜欢的一切——草莓香草冰激凌、小熊软糖、卡丁车、开快车、玛丽亚·凯莉的歌……
“最重要的是,我原本梦想中的真命天女应该是长得像布兰妮·斯皮尔斯的金发女郎,可第三次见面的时候我明明知道你跟我一样,我还是吻了你、也认出你。
“所有的这些——你们可能会把它称为程序逻辑或者代码框架,它导出的结果就是我爱你。
“理论上,我应当是一封写给你的告白信。
“而我显然不可能在我还没‘出生’的时候就为自己写好代码和程序,是谁输出这些信息构成了我,我是出自谁笔下的情书?”
Sebastian看着Nico的表情从伤心茫然变为不可置信,他知道Nico显然对写“情书”的人是谁心里有数。
“去跟他好好谈谈吧。”Sebastian轻轻地抱了一下Nico,以一种朋友间展示友好和安慰的力道,“我很珍惜我现在的生活,也非常感谢你,Nico。我们生活在不同的世界,但我衷心希望你能快乐、幸福,答应我,照顾好自己,好吗?”
“和他谈谈也算是一种照顾自己的方式?”Nico明显还不能下定决心,Sebastian告诉他的远超他的想象,他知道自己和Lewis曾经算得上志同道合的至交好友,但是后来……说Lewis恨他的话,他一定不会怀疑,但是说Lewis爱他……
“当然!”Sebastian明显属于爱情乐天派,“追求一段健康快乐的关系也是一种照顾自己的方式。至少,在听完我说以后,你的第一想法是想去见他而不是不想见他,不是吗?”
这倒是让Sebastian说准了。
《银箭》是他们合作的最后一部作品,在项目的后期,发生在他们之间的争吵越来越多,摩擦也越来越大,主要责任在Nico,而Lewis也没有落后太多。只能说《银箭》还能有今天的成绩全靠他们对自己的专业足够负责,不然也不会被安托万看中价值而偷了去。
年轻气盛的时候错过了很多次低头的机会,搞到现在这副地步再想收拾真的很难。可看着眼前的Sebastian,再想到中午吃饭的时候Michael对自己说过的话,Nico决定再迈出一步,最差也不会比现在更差了。
“谢谢你Sebastian!如果我成功了,下次带他来见你!”
说完就下线了,只剩下一具空虚的躯体停在Sebastian面前。“本来想跟你说不要在外面随便下线,这真的很吓人,”他捏着“Nico”的下巴印下最后一吻,“但你还是走得这么匆忙……good luck, my Britney boy。”
Nico下线后乘坐专梯直上45层,途中遇到好几个和他打招呼的员工,他一改往日的热情和善,只抿着唇冷脸点点头。员工们都在怀疑是谁惹了大Boss,能让他亲自来抓人。小道消息一时在各个群乱飞。
Max正在Lewis所在的那组听他们讨论当前分离《银箭》和《自由洲故事》的方案还有没有其他改进的地方、目前需要注意的问题是什么。正好面对Nico来的方向,极有眼色地拐了Lewis一肘子,“看,Britney!”
Lewis无语,现在苏乐美最大的控股是Rosberg集团,太子爷天天在公司,来一次45层有什么好奇怪的,没有理会正挤眉弄眼的师弟。Lewis尝试让自己再次把注意力放在主讲人身上。而这尝试并不成功,因为Nico下一秒就硬挤到他们小组,Bono一时没防备被撞了个趔趄。
“不用管我,你们继续。”
“……”
集体沉默。
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不想成为老板怒火下炮灰的打工人们:后面再拉个会讨论吧,手上还有很多事情先回去做了。
本想留下看好戏的Max也在Nico的眼神威胁下做出封口的动作,不得不乖乖转身离开。
唯一不给面子的就只有Lewis,他真的就回到座位上开始工作,满脸都写着拒绝。
Nico鼓起勇气说:“那封情书我收到了。”
“什么?”Lewis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情书?”
他心里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Sebastian,那个德国汽修技工,”Nico轻声说,仿佛在讲什么秘密,如果不是Lewis非常专注,他根本无法理解Nico在说什么,“《银箭》所有的代码都出自你的手,他的代码、运行逻辑都是你写的。
“我之前没有想过你和我还会有这种可能……我没有要用这些事来伤害你的意思,它也不会成为什么筹码。之前,在我们的事情上我的处理方式不太成熟,我这几年算有些长进,如果你、如果你还愿意,我想我们可以认真再谈一谈。”
Lewis一直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不要看他的眼睛,他的蓝眼睛会骗人,他并不像他表现的这么真诚!他以前就是这样把你哄得团团转,但回过头来被困住的只有你自己!不要相信他说的任何一个单词,他不值得!
他闭上眼睛,久到Nico以为这又代表着一次拒绝,他才睁开眼睛说:“好。”
心底一直挣扎着的声音消失了,他想,他可能不值得,但我自己值得,我值得一次让这些事情变得更好的机会。
鼓起勇气去尝试才有机会确认最终结果值不值得。
后记
超了篇幅但还有些东西没写清楚……
*Gleitsmann是我在网上找的Sina的娘家姓,但并不确定。
*446年轻时决裂的故事其实很简单。6想不靠父亲这一脉,自己做出成绩。但越是想证明自己越焦躁越做不好,家业太大太过出名于是一直想避免靠父祖荫蔽而用了妈妈的姓氏。但毕竟还是从包容、富裕的家庭长大,听过很多言过其实的赞美,在很多事情的处理上刚愎自用。44有过跟6好好谈的想法,但6那个时候自己逼自己逼得太过导致钻牛角尖,做了很多不理智的事情,这当中包括草率牵引《银箭》签约给苏乐美,给44的利益带来很多实质性损伤。而6的反省以及跟自己的和解又来得比较晚,意识到需要认真挽回的时候,44已经不愿意给机会了。
*本来想参考一下一些美丽国的高校生活写点回忆杀的,但是446这个扭曲的故事实在是写了甜甜的大学日常再写一地鸡毛的社会人交锋会很痛,就放弃了。决定破镜硬圆,给我生生世世都在一起!
*题目灵感源自电影末尾男主的台词——我是写给你的一封情书。
为了这碟醋包了整盘饺子对不起!
感谢看到这里的好心人们!
预祝大家2024新年快乐!
【番外】在光辉的季节里(45)
摩纳哥假日~(设定都是我瞎编的,反正原著也没怎么提布斯巴顿的内容)
(以及这章还有特邀嘉宾登场哦~
刘易斯梦到了魁地奇比赛。一场冗长的,令人精疲力竭的比赛,他在倾盆大雨中盘旋了一圈又一圈,艰难地在布斯巴顿的找球手之前抓到了金色飞贼。他回头去找尼科,人群中他的金发那样的显眼和闪亮,他抱住了尼科,当着所有人的面,他吻了他……
然后?
刘易斯猛然睁开眼,窗帘缝隙透进来的光表明现在已经是早上了,看来尼科放假在家向来是睡懒觉的,罗斯伯格先生和夫人甚至他们的家养小精灵都没来打扰他们。他动了动,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压住了,低头一看,是尼科枕在了他的胳膊上,脸红扑扑的,手臂揽着他的脖子,腿搭在他的腰......
摩纳哥假日~(设定都是我瞎编的,反正原著也没怎么提布斯巴顿的内容)
(以及这章还有特邀嘉宾登场哦~
刘易斯梦到了魁地奇比赛。一场冗长的,令人精疲力竭的比赛,他在倾盆大雨中盘旋了一圈又一圈,艰难地在布斯巴顿的找球手之前抓到了金色飞贼。他回头去找尼科,人群中他的金发那样的显眼和闪亮,他抱住了尼科,当着所有人的面,他吻了他……
然后?
刘易斯猛然睁开眼,窗帘缝隙透进来的光表明现在已经是早上了,看来尼科放假在家向来是睡懒觉的,罗斯伯格先生和夫人甚至他们的家养小精灵都没来打扰他们。他动了动,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压住了,低头一看,是尼科枕在了他的胳膊上,脸红扑扑的,手臂揽着他的脖子,腿搭在他的腰上。
“Nico?”他伸手轻轻摸了一下尼科的脸,对方看起来还没完全醒,小声嘟囔了一句刘易斯听不懂的话,也许是德语,然后挥手拍开他的手,转身拉上被子还想继续睡。刘易斯被他的反应逗笑了,但既然他自己已经醒了,他决定先悄悄起床洗漱。
但下一秒他就僵住了,他稍微一动,就发现尼科的胯部和他的紧贴在一起。虽然尼科把他的手拍开了,但看起来他潜意识里好像还并不是特别想放开这个温暖的人肉抱枕,甚至还蜷起双腿又蹭了蹭他。
刘易斯觉得自己的脸简直在发烫。他有些僵硬地伸手试图搬开尼科缠着他的腿,然而就在这时,尼科睁开了眼睛,蓝色的眸子里还带着些许朦胧的水雾。
“Lewis?”他茫然地看了一眼刘易斯,当看见自己的腿缠在对方的腰上时,立刻小小地惊叫了一声,“我……呃……你先去用洗手间吧!”他看起来紧张得像一只刚刚孵出壳的雏鸟一样,干脆拿被子蒙住了自己的脸。刘易斯拉开他的手,把他从被子里捞出来,忍不住又亲了一下他的脸颊。
他发现自己其实真的很喜欢尼科这样抱着他。
老罗斯伯格先生一大早就去魔法部上班了,毕竟他们可没有寒暑假。罗斯伯格夫人和家养小精灵为他们准备了丰盛的早点,细心的家养小精灵还记得昨晚刘易斯最喜欢Gelato,特意又给他盛了一碗。
“要不是家里来客人了,妈妈可不会这样纵容我吃冰淇淋。”趁着母亲不注意,尼科甚至拿勺子从刘易斯的碗里偷偷舀了一勺冰淇淋,“我这还是沾你的光呢。”
刘易斯觉得罗斯伯格夫人其实应该看见了尼科的小动作,但她只是慈祥地笑着什么都没说。等到两人吃得差不多后,尼科兴致勃勃地拉着刘易斯,说要带他在摩纳哥城里好好玩一玩。
“你知道吗,其实摩纳哥也有一个大的魔法集市,入口就在蒙特卡洛赌场的喷泉池雕像那里,布斯巴顿的学生都在那里买东西。”他一边说一边兴奋地比划道,“我们甚至可以顺路……”
“Nico!”罗斯伯格夫人不等他说完便立刻严厉地打断了他,“我知道你的那点小心思,你可别带Lewis去什么不该去的地方。”
尼科吐了下舌头,对母亲的警告看起来并没有放在心上,他悄悄对刘易斯眨了眨眼睛。等到他们吃完早饭准备出门的时候,尼科才小声解释道:“妈妈一直担心我会忍不住偷偷溜到麻瓜赌场里面玩。”
“据我所知,至少英国的赌场是不允许未成年人进入的。”刘易斯说,但他不确定摩纳哥这里的麻瓜法律和他知道的是否一样。
尼科忍不住笑了起来:“当然,摩纳哥的法律规定本国人不准入内赌博,而且赌场只有年满21岁以上才能进,还得拿护照登记,但对我们来说难道不是只要一个混淆咒就能解决的事情吗?等骗过保安以后,我们甚至还可以用复制咒再弄点筹码,这样就能一分钱不花随便玩点什么了——”
“Nico。”刘易斯觉得喉咙有点发紧,也许在尼科这样养尊处优的富家少爷眼里,赌场里的牌局只不过是某种好玩的麻瓜游戏,但他却真的见过因为沉迷赌博倾家荡产的人,“你妈妈说得对,我们不该去这种地方。那些麻瓜可不会复制咒,他们赌掉的可是真金白银,说不定是他们孩子上学的学费,病重的父母用来看病的救命钱,这一点也不有趣。”
尼科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他低下头,轻轻拉了拉刘易斯的衣袖:“对不起,我只是开个玩笑。对了……”他急切地想要换个话题,“你准备下学期参加圣诞舞会的礼服了吗?我们正好可以一起在蒙特卡洛街上的店里做一套,他们的审美品味可比对角巷的英国人好得多。”
“当然。”刘易斯搂了一下尼科的肩膀,“也许我们正好可以做两套款式相称的?到时候……”
尼科的脸又开始发红了,“我可还没有答应你做你的舞伴呢,Lewis!”他小声嘟囔了一句,“圣诞舞会是需要正式邀请的!这可是我们第一次参加圣诞舞会。”他虽然这么说,但还是紧紧地握住了刘易斯的手。
从面积上来看,摩纳哥是个寸土寸金的,拥挤的小城市,但刘易斯注意到在这里生活的麻瓜基本上都非富即贵,街上随处可见各种豪车(但看见那些豪车杂乱无章地挤在狭小的停车场里又有些荒诞的感觉),他跟着尼科穿过了几条街道,很快就来到了金碧辉煌的蒙特卡洛大赌场。从外表上看,整个建筑群除了赌场本身以外还包含了歌剧院和购物中心。保安对于刘易斯和尼科两个未成年人在赌场外围的建筑闲逛看起来并不在乎,只要不进到正厅里就行,于是尼科带着他顺着一条小路绕到了大厅后面的一个花园,正中央有一个巨大的喷泉池,以及一个刘易斯不认识的历史人物的半身石雕。
“嗯……现在是大白天,应该没什么人。”尼科环顾四周,见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便走上前,用魔杖敲了敲那个石雕。这时石雕身后的喷泉忽然停止了喷水,而池子里的水也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动着分到了两边,露出了一个像是地窖入口的门。尼科走在前面,领着刘易斯快速通过了幽深的楼梯,当他们转过几个弯后,面前的景色豁然开朗起来,一条在刘易斯看来比对角巷要更加繁华的魔法商业街呈现在他们面前。
“这里不是应该在摩纳哥的地下吗?”刘易斯望着头顶湛蓝的天空感到十分不可思议,不过很快他就发现其实这里和霍格沃茨礼堂的穹顶一样,是用魔法对外面真实的天空进行了投影。沿街叫卖的小贩热情地和客人们寒暄着,不过他们都在说法语,刘易斯不是很听得明白,但各式各样的巫师让他大开眼界。他们来到一家卖神奇植物种子的店,老板娘是一个穿着瑞士乡村风格连衣裙的小个子女巫,她随身提着的花篮里长着真的会发光的一种魔法向日葵,更别提店里展示的花盆里还有更多奇异的植物。
“那束玫瑰很漂亮,Lorenzo,我想你也许可以买一束回去装饰一下你妈妈的店面——”
“算了吧,Jules,找她理发的客人都是麻瓜,会变色的玫瑰会吓到他们的……”
“那就拿给Charles当玩具,你看他多喜欢这个……”
两个和刘易斯还有尼科看起来年纪相仿的黑头发男孩正在店里闲聊着,值得注意的是,其中一个男孩怀里还抱着一个看起来只有三、四岁的小孩子,也许是他的弟弟,正好奇地打量着店里各式各样的魔法花朵,看到感兴趣的还忍不住要伸手去抓。刘易斯忍不住多看了他们两眼,因为那个小孩子长得真的很可爱,就像壁画里的小天使一样。
“我在对角巷就没见过这么多鲜花,果然英国人在这方面不如法国人有品位。”尼科小声抱怨了一句,魔法鲜花只要照顾得当的话是永不枯萎的,他给自己挑了一串铃兰,打算编在礼帽上,见刘易斯在打量着那两个带着小孩子的少年,他顺着他的目光也跟着看了一眼。
“哦,是布斯巴顿的学生,你看他们的校服。”尼科顺手指了一下,刘易斯这才注意到他们的长袍上别着布斯巴顿的校徽,“布斯巴顿的学生基本都在蒙特卡洛买东西,这里是欧洲大陆西部最大的魔法交易市场了,比巴黎都大。”
“那德姆斯特朗的学生呢?”刘易斯顺着他的话随口问道,尼科的眼睛往天花板上看去,像是在努力回忆什么:“Seb和我说过,他们要么在柏林,要么在维也纳买东西,不过他们学校一般会把需要的东西都给他们准备好,很少有需要他们自己花钱的地方。”
【番外】在光辉的季节里(39)
好消息,我找到工作了;坏消息,我找到工作了(x
刘易斯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注视着阿隆索,同时谨慎寻找着周围是否有任何自己可以利用的机会。他才没想和对方来一场所谓什么的公平决斗——至少不应该是在禁林里,他甚至不知道附近会不会还有类似八眼巨蛛一样危险的生物正在虎视眈眈地注视着他们。
面对他有些不识趣的沉默,阿隆索挑了挑眉毛。“我想霍格沃茨应该不至于连决斗的基本礼仪都没教过你吧?”他讥讽道,但丝毫没有放松戒备的意思,“老罗斯伯格先生可不会希望他儿子交的男朋友是这么个没教养的家伙——”
“我不知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刘易斯冷淡地回应道,“私自闯入别人领地的人没资格和我谈教养问题,我们已经派人......
好消息,我找到工作了;坏消息,我找到工作了(x
刘易斯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注视着阿隆索,同时谨慎寻找着周围是否有任何自己可以利用的机会。他才没想和对方来一场所谓什么的公平决斗——至少不应该是在禁林里,他甚至不知道附近会不会还有类似八眼巨蛛一样危险的生物正在虎视眈眈地注视着他们。
面对他有些不识趣的沉默,阿隆索挑了挑眉毛。“我想霍格沃茨应该不至于连决斗的基本礼仪都没教过你吧?”他讥讽道,但丝毫没有放松戒备的意思,“老罗斯伯格先生可不会希望他儿子交的男朋友是这么个没教养的家伙——”
“我不知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刘易斯冷淡地回应道,“私自闯入别人领地的人没资格和我谈教养问题,我们已经派人去找劳达教授和你们学校的老师了,你除了投降以外没有别的选择。”
他们互相举着魔杖面对着对方,小心地踱着步绕着圈子,直觉告诉刘易斯对方会是个非常难缠的对手,开玩笑,他刚才可是凭借一己之力就摆脱了八眼巨蛛的追击,实战经验看起来要远在自己之上。阿隆索对于他的威胁看起来并不在意,他扭头环顾四周然后轻蔑地笑了一下:“那看来你们霍格沃茨的防御也太迟钝了一点。”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蓝色的闪光几乎是擦着阿隆索的脸飞了过去,不是刘易斯动的手,是从身后来的。他又惊又怒地回头去看,尼科果然不可能真的听简森的话老实待在原地,任由刘易斯一个人去追阿隆索,也跟了过来。
“Nico?”刘易斯一时也有些惊讶,以至于没能第一时间趁阿隆索露出破绽的时候攻击他,给了他喘息的机会。他借着夜色的掩护直接一个侧滚翻躲进了草丛里,留下刘易斯和尼科两个人在原地面面相觑。
“老罗斯伯格先生就只教会了你怎么偷袭别人,怎么以多打少仗势欺人吗?”阿隆索躲进草丛之后一点一点地挪到了一颗高大的柏树后面,同时还不忘出言嘲讽。而尼科对此的回应是毫不客气地用一个爆炸咒把他之前藏身的草丛直接夷为了平地。
“我们还想去和舒马赫先生谈谈布斯巴顿的教育问题呢。”二人继续步步紧逼,但阿隆索不太可能那么乖乖束手就擒,他观察了一下四周的情况,瞄准了他们两人头顶的树枝。
“粉身碎骨!”随着树枝被击碎,大量叶片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然而在阿隆索的操纵下,它们却形成了一道不断飞速旋转的包围网,将他们两人困在了中间。刘易斯当机立断,用厉火将环绕他们的树叶焚烧殆尽,但这点时间已经足够阿隆索脱身了,等尼科和刘易斯重新清理出视野的时候,已经再也找不到他了。
“两个打一个都没把人留下,要是劳达教授知道了,肯定不会很高兴。”尼科在搜寻无果后沮丧地叹了口气,而这时简森也带着苏蒂尔赶了过来。“我都和你说了,别跟上来,他一看见你们有两个人,肯定想办法跑了。”简森一脸“我早就知道”的表情,但尼科立刻反驳道:“那我也不能让Lewis一个人和他对峙啊,这还是朋友吗?”
刘易斯对简森和尼科的争论其实并没有什么兴趣,他只希望尼科赶到的时候没有听见阿隆索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话。他沉默着跟在简森和尼科身后,一方面反复在心里强调对方只不过在胡言乱语试图激怒自己,转移注意力,但又很难说服自己他说的真的一点道理都没有,自己对尼科到底有没有……?
“等一下。”一直在前面领路的简森忽然停住了脚步,尼科和刘易斯并没有察觉到周围有任何异样,但简森的神情却变得凝重了起来。他抬起头,望向前方一个未知的地方,眯起了眼睛:“我感觉有人在监视我们。”
刘易斯和尼科都不觉得那会是之前跑掉的阿隆索,但除了他以外,禁林里怎么会还有什么不怀好意的人在注视着他们?一时间尼科都有点怀疑简森是否有些神经过敏,太过谨慎了。但就在他提出警告之后,他盯着的那片树丛后竟然真的传出了一阵异响,有什么东西快速地走远了。
“……”刘易斯深吸了一口气,他不信那个阿隆索的胆子大到还敢折回来跟踪他们,“放松点,Jenson,说不定只是一头野猪……或者受惊的独角兽。”他这么安慰道。
简森盯着他看了一眼,并不打算与他争辩,只是轻笑了一下:“也许吧。”
“我很惊讶,你们的学生竟然有能发现我的。”在霍格沃茨城堡外的一片空地上,寒冷的夜风嗖嗖地刮过几棵光秃秃的枯树。一个穿着布斯巴顿红色长袍的人站在一座石雕下,而在他的身旁,正是神情严肃的劳达。
“Michael,我还以为你会先表达点歉意呢,这可不太符合你们布斯巴顿鼓吹的绅士风度啊。”劳达的声音听起来依然平静,但没人敢忽视他隐约展现出的一点怒意。
“我们布斯巴顿?”那个中年人向前走了一步,抬起头来,让月光彻底映亮了他的面容,正是当今魔法界最负盛名的迈克尔·舒马赫,“Niki,你这话说得可还真是见外。”
劳达抿住了嘴唇,他那布满伤疤的苍老面容依然平静,但那双眼睛里却流露出一丝转瞬即逝的哀伤之意。“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Michael,我还以为像你这样的明白人不会提起这么没趣的事情呢。”
舒马赫看起来丝毫没有觉得自己冒犯到了劳达,他双手插在长袍的兜里,神情非常轻松惬意,就像在和一个许久不见的亲切长辈聊天一样,“世事难料啊,Niki,”他忽然没头没尾地感慨了这么一句,“若是放在以前,我的确很难理解你的选择,但现在时代变了,也许你是对的呢?”
“你打算什么时候把你的学生领回去?”劳达没有理会他的感慨,而是继续追问之前的正题,“我都不知道,布斯巴顿什么时候开始和德姆斯特朗看齐了?老Enzo在的时候可容不下这样的学生。”
舒马赫嗤笑了一声:“我的学生?我可没什么好教他的,如果多梅尼卡利和那些校董们不在乎,那又关我什么事?”
劳达对他的冷淡态度感到有些意外,但他低下头略略思索了一下,忽然露出一个了然的微笑:“怎么,你看起来好像不太喜欢那个孩子,是因为野心家同类相斥吗?”
舒马赫摇了摇头,不知道是想反驳劳达还是自嘲,从他们站的地方可以很清楚地看到禁林的边缘,简森已经带着刘易斯他们顺利地找到了回城堡的路。“我听说Damon(希尔)那家伙之前去找过Ayrton(塞纳),结果被他冷嘲热讽了一顿,说是拿一个学生不着边际的胡话去危言耸听。”他话锋一转,若有所思地盯着简森,“是他吗?他这个岁数就能做出一个像样的预言?”
劳达没想到舒马赫会忽然提起这件事,但还是点了点头,舒马赫的神情变得有些复杂:“一般来说,一个先知是不会去评价另一个先知的预言的,我也不明白为什么Ayrton看起来那么生气——这真的很反常。”顿了顿,他才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样,略带歉意地欠了欠身,“对了……如果真的要追究给贵校造成的损失,3品脱八眼巨蛛的毒液大约值多少?300加隆?”
“你这家伙。”劳达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all黑】帝光高中篮球部!(104)
104.
【普罗米修斯从众神那里偷了火,并将其送给人类,他因此被绑在一块岩石上,永生永世受尽折磨。】
——火神大我这一刻,成为了普罗米修斯的化身。
身体无比的轻盈,与之相对的是将要从四肢百骸中满溢而出的力量的沉重。可笑的分叉眉仿佛渡了层火光,由于眼眸正在燃烧。口鼻吐息间有硝烟的白雾。
这样啊,原来是这样……
和之前在篮球场上误打误撞进入【zone】时不同,彼时尚且是由于精神力高度集中才达到的心无杂念的状态,更多的是放空自己,减少思虑的干扰,算是一种初级的【zone】运用;现在却是主动地去推开那一扇门,就此高举着火焰,哪怕...
104.
【普罗米修斯从众神那里偷了火,并将其送给人类,他因此被绑在一块岩石上,永生永世受尽折磨。】
——火神大我这一刻,成为了普罗米修斯的化身。
身体无比的轻盈,与之相对的是将要从四肢百骸中满溢而出的力量的沉重。可笑的分叉眉仿佛渡了层火光,由于眼眸正在燃烧。口鼻吐息间有硝烟的白雾。
这样啊,原来是这样……
和之前在篮球场上误打误撞进入【zone】时不同,彼时尚且是由于精神力高度集中才达到的心无杂念的状态,更多的是放空自己,减少思虑的干扰,算是一种初级的【zone】运用;现在却是主动地去推开那一扇门,就此高举着火焰,哪怕为此焚烧殆尽,也绝不肯放弃到手的光明。
我要——
——掌握它!
深深地吐出一口长气,纵使千般的思绪在脑海闪过,现实中也不过一眨眼的时间,火神大我脚步微动——这动作的幅度以毫米计算,在黑暗中更是难以察觉,但对于现在正在对峙的两位异能者而言——
就宛如一个开战的讯号。
下一秒,他们消失了。
——以肉眼难以洞悉的速度,红与青于半空狠狠地对撞在一起。首先到达视野是湮灭般的双色交织的光芒,然后才是震耳欲聋的……
“轰!!!”
所有人在这一刻都被迫停下手。黄濑皱了皱眉转头骂了句什么,黑子几乎是下意识想要拨打电话给赤司君,作为青峰有可能暴走的保险;所幸一切的冲击波在到达他们面前之前就被无声的屏障挡下了,不然这幢本就已经千疮百孔的大楼一定会立马倒塌——是紫原君。即使没有看到人影,黑子也能做出这样的推测。
“别看了,小黑子。对眼睛不好吧~”
黄濑说,他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黑子身后,略为冰凉的手配合所说的话,亲昵地挡住那双天蓝色眼眸。日向顺平很快回过神,警惕地向着黄濑背后开了一枪,黄发少年不得不无奈地抬起手转身,相当自然地离开已经提起枪来的黑子。
“好好(はいはい)~暂且休战——!我们先等那边分出胜负吧?最糟的情况,如果要面对两个失控的‘zoner’的话,有效战力当然是多一个算一个~对吧,小黑子?”
“……”黑子以沉默表示赞同。见黄濑不再动作,日向也停下异能,强撑着没有立刻倒下,焦虑的眼神透过眼镜向那边投去,咬紧了牙根:
——到底在干什么啊……那个笨蛋火神?!!
*
身体是灵魂的延展。
所以当灵魂清空杂念,与肉体达到统一时就能够进入【zone】的状态。
反之,当灵魂强大到彻底掌握自己的身体和异能,对于“己身”的一切都毫无质疑,便能随时随地主动进入【zone】的状态,强行命令身体爆发出本不能爆发的潜力。
毋庸置疑,这是一种烧血放大的作战方式——然而与这种方式所能带来的强大的暴力相比,对身体还有精神的损伤实在是不值一提。
火神此刻感受到的,是喜悦。
仿佛足以掌控一切的力量,正从四肢百骸中源源不断地传出。每一次与对方肉体上的碰撞,都带来灵魂的共鸣。
告诉他:做得到。你做得到。
这样啊,是这样才对……!
以前要苦苦思索好多天都不得其解的异能问题,在一瞬间就融会贯通。火神对于自己异能的掌握,现在已经要超过【无冠】的大多数前辈。
——与篮球一样令人望鼎莫及的异能天赋,不,不如说在这一边天赋的差距更要让人绝望才对。火神这个初初迈入异能界没两年的“新人”,竟能与【奇迹】那个凶名昭著的青峰不相上下地交手。
“……哼,天真。”
然而。
正在他体会着这份力量的畅快,却听到对方轻嗤一声说道。略有些沙哑和倦怠的味道。火神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能在这种状态下都露出那样无所谓的神情。
——无聊。不,不对……
敏锐的直觉告诉他,绝不仅是这样而已。
由于那一闪而逝的杀意他并未忘记。
由于对方眼中那同样难以抑制的疯狂。
记忆中丽子前辈的声音响起来:
【“火神——听好了!”少女拿着纸扇敲了敲他的头,恨铁不成钢地再次告诫,“异能只是、我们的、一部分而已!就和你跳得高点,日向跑得快点(火神不服气地反驳‘也是我跑得快’得到了少女又一个头栗)没什么区别!”】
【“所以没什么好得意的,更别以为自己有了力量就可以得意妄为了好吗?只要你还是人,这份力量就会受制于你自己——所以下次再给我不打招呼地就冲上去,就给我默写无冠的队规一千遍啊kora!”】
“喂,你杀过几个人?”青峰忽然问。
……几乎是战栗般的,火神清醒地意识到了:这跟篮球不一样。
获得力量的单纯的喜悦,胜过对方的拼搏的信念,在这个世界里是多余的。
明明力量还涌动在身体里,明明也还是能看清对方的一招一式再加以阻挡,明明在某一方面胜过对方的时候,情绪也还是会高昂。
……但那黑色的野兽般的眼睛,从未离开过他的脖颈。那沉默的、暗藏兵器锐利的视线,巡睃在他的每一处致命关窍。
于是自脊背升起的,是迟迟而来的冷意。
火神蓦然惊醒:他缺少的不止是杀人的决意——他绝不会为了这种理由手染鲜血,他也有自信在决心方面不输于任何人;
他只是、现在缺少了一样最关键的东西——
——是经验。
*ps:我保证下一章就写完ttk了……嗯……还有两个高潮要写,我是真的想要在cp30前写完啊干!
【青黑·夏日恋歌】月亮与龙虾 (上)
上一棒: @麦门忠实信徒
下一棒: @独钓寒江雪饼
*(闲散)骑士X(被软禁的)王储paro
*本来没想用的(Abo)设定 a青峰 b哲。不是很重要的传统型abo设定,主要是为了联姻的情节,真的不是很重要(作者写到一半都差点把这个设定忘了TAT。)
*年龄操作有。以哲也为基准,青峰大4岁,火神也大四岁,赤司大6岁,今吉大20+()。开篇时哲也10岁,青峰14岁。
*All黑有,非常有,但双箭头只有青黑(大概)。所以请一定慎入。
*虽然后篇还在修,但提前预警:ntr 有,而且不太...
上一棒: @麦门忠实信徒
下一棒: @独钓寒江雪饼
*(闲散)骑士X(被软禁的)王储paro
*本来没想用的(Abo)设定 a青峰 b哲。不是很重要的传统型abo设定,主要是为了联姻的情节,真的不是很重要(作者写到一半都差点把这个设定忘了TAT。)
*年龄操作有。以哲也为基准,青峰大4岁,火神也大四岁,赤司大6岁,今吉大20+()。开篇时哲也10岁,青峰14岁。
*All黑有,非常有,但双箭头只有青黑(大概)。所以请一定慎入。
*虽然后篇还在修,但提前预警:ntr 有,而且不太好解释。赤黑表兄弟设定,所以骨科也有,虽然这篇的背景里似乎不太重要。
青黑日写这种东西我真的不会被丢臭鸡蛋么。如果丢,请轻丢。(ᇂ_ᇂ|||)
纯粹自我满足(土下座 提前感谢大家的包容(づ ̄3 ̄)づ
1.
被大主教今吉心血来潮派去保护那位传说中的落魄王子时,青峰并没想到后来的故事。当时他好像随口问了句对方到底什么样子,得到的回答非常之不精确:
“很特别呀。总之你见到他就知道了。”
“要是觉得没意思,你再回来也可以。”
他没所谓地答道:
“哪里都一样啦。”
*他的目的地几个世纪前曾是一座修道院,因此位置尤为偏僻。
穿好束腰外衣、铠甲和斗篷,挂好佩剑,带上他为数不多的行李和水囊。青峰骑着他的马经过树木繁茂的丘陵和山谷,踏过崎岖破碎的小路,最终来到了那堵高墙之下。
穿过大门前的吊桥时,他闻到了橙花的香气。
这里的防守卫兵并不多,得益于主教大人烫着金红色纹章的介绍信,他的进入畅通无阻。
这守卫的作用与其说是防御外来者,倒不如说是监管内部人员。
明明是第二顺位继承人,仅次于当今国王的独生子,算什么情况啊。
也因此没有人来为他领路。甚至当他问到觐见王子应该去哪里的时候,卫兵的脸上竟露出了堪称茫然的表情,皆是摇摇头,无人作答。
彼时脾气尚且不错的青峰倒也乐得没人管他,把他的小龙虾交给马夫后(对方也同样没能回答他的问题),自己推开了沉重的大门。
好黑啊。他盯着空旷无人的大厅。
我不会是跑错地方了吧。当他把整座城堡堪堪转了一大圈,连城墙上一共几门炮筒都弄清了,却再没遇见一个人影的时候,他开始怀疑。
算了,还是先找点吃的吧。顺着台阶,他估摸着大概方向,朝地下走去。
厨房也好干净啊,干净得几乎什么都没有。
拿着好不容易找到的苹果,他坐到木桌旁,刚啃上第一口,余光就发现有人出现在身后。
他转过去,是位面如枯树的老人。
他噎了一下。
未及他开口,对方先是不经意地向门口看了一眼,用不甚熟练的措辞请他去餐厅落座。
“这里就好啦,随便给我点什么都行。”一向不太讲究这些的青峰此刻实在有点疲惫。
对方又看了门口一眼。点头进了里间。
这次他也向同样的地方看去,那里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这个地方真的没问题么,他不由得摸上了胸前的十字架,今吉不会是想趁机干掉我吧。
但马上他就被厨娘捧出的大托盘收买了:
白面包,杏汁和肉桂粉拌好的米饭,鲜嫩的烤羊肉和葡萄酒。还配上了橄榄和樱桃。
青峰开始觉得这里一切都很好。
酒足饭饱之后,难得在城堡里逮到了人,他不抱希望地第三次问出了他的问题:我应该去哪里觐见王子殿下?
对方也第三次瞥向门口,收回目光后毕恭毕敬地请他去二楼的书房。
*
他来到了刚刚路过的书房门口,
很好,这次听到了书页翻动的声音。
清了清嗓子,他自己做了通传。
无声无息地,门开了。
明明凭借他出色的耳力听到了开门之前放下书的声音,可这会儿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青峰脑子里崩了太久的那根弦终于断掉了,
他转身跪在门前,胸前疯狂画的十字简直快带出火花来:
“圣母玛利亚救救我救救我。我再也不偷溜进禁室看*杯子盘子瓶子和禁书了。”
圣母确实来救他了。
蓝发蓝眼的小王子就站在他面前,像朵鸢尾花。
“青…峰君?”
幼细又清澈的嗓音像新生的雏鸟。
“殿下。”
回过神的青峰流畅地行礼。
“您好,我是黑子哲也。”
对面顿了顿,才又开口:
“青峰君旅途劳顿,请好好休息。”
“是。”
他再次低下头。
等到再抬起时,刚刚的身影又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两位幽幽地出现在他身后的侍女。
“青峰君,请往这边。”
……救命啊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2.
好在没有什么是一个舒服的午觉不能解决的。
恢复能力一向强大的青峰恢复了冷静,不仅如此,他还找到了全新的目标---爬墙。
哦不,是下海。
这里整座城堡全部立于高墙之上,而从下方包围着高墙的则是一片大海,这可比今吉庄园里的森林更有诱惑力。
去教会修习之前他的家就在海边。虽说深山和树林也很有趣,但他想念海。
轻装上阵,青峰来到了他之前就盯上的最佳位置,不仅守卫几乎绝迹,还是个死角,除了此刻盯着他的那只海鸥几乎没有其他能干扰他的东西。
唰—唰—唰,青蓝色的透明海水扑打上暗黄的砖石,如同塞壬一样从四面八方向他张开怀抱。
不再犹豫,青峰以惊人的速度嗖嗖嗖顺着城墙爬了下去,正准备扑进海里的那一刻,却隐约感觉到了视线。
一抬头,他对上了一个从上面探出来的小脑袋,被日光晃得影影绰绰的,正惊异地盯着他。
大概刚刚看他往下爬的时候怕惊到他,一副大气不敢出的样子。
自己一定是被晒昏头了,他想也没想地招招手:“想下来吗?”
对方似乎更担心了,一边拼命点头一边提高声音强调:“青峰君,请你不要松手。”
音量放大更像小鸟了啊。他这么想着,以比刚才更快的速度爬了回去。
这要怎么办呢,打量着眼前的小王子,作为爬悬崖老手的青峰思索着。
有了!
他从随身的褡裢袋取出常用的拳头粗的藤条,绕石柱结结实实地绑好,护着一颗小布丁似的黑子一点点往下落。
藤条不够长,距离海面约摸还有一米多,他低头看向怀里的蓝眼睛:
“敢跳么?”
“嗯!”
“好!我就在下面。”
青峰扑通一声飞进了海里。
听着耳边的海风,黑子闭着眼睛松开了手。
穿过最上层温暖的海面,在下层渐凉的水里,他落入了一个温热的怀抱。趴在对方身上,他睁开眼,怔怔地盯着这个被他压得沉进水里的人。
抱住他的人正咧嘴笑得比太阳还耀眼,用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带起一串水珠。
干得不错,殿下。
他说。
3.
“青峰君,请问这是什么?”
黑子歪着头,打量着眼前的,呃,手工制品。
“看看不就知道啦,稻草人啊?我亲手做的!”
“总觉得,和园子里的不太一样。”
“好啦好啦,长什么样子都不重要,反正是让你打的嘛。”
几个月过去,他们已经全然适应了有对方的日程。
黑子的生活简单地划分成三份。
一份和青峰在一起,一份在书房,一份在装有大玻璃窗的大房间里。
读书以外,黑子更多的时间都花在那间空旷的缮写室里,蘸着冬青磨成的墨,握着羽毛笔习字,钻研古老的羊皮卷。
青峰印象里这是门苦差事。毕竟他见过的缮写士们每天结束工作后,都是叫苦不迭。
羽毛笔管需要不时用修笔刀修出锥形尖,方能书写顺畅。青峰包揽了这项活计,甚至还包括研磨矿物颜料之类的事情。
今吉来的时候,这两个人会坐在一起,谈好久他听不懂的东西。为了让他不至于无聊,黑子一度尝试把他圈进对话里。
单说那书写方式就看得他头昏眼花。
“我还是去看剑谱吧。”他打了个哈欠,靠到另一张桌子上。
今吉毫不意外地笑道:
“青峰对这些书的了解大概就是月亮对龙虾的了解吧*。”
“青峰君,对龙虾倒是挺了解的。”
“喂!你们两个,够了啊。”
而当夜幕降临,点上蜡烛的正厅就是他们练习的场所。
黑子个子小,力气也小,青峰的两把剑他举都举不起来,换成木剑也略显头重脚轻。
“你能逃跑能反击就够了啊,反正有我呢。”
“不,我、我可以的。”
明明气都喘不匀了,还在硬撑,青峰想。
其实经过几回合交手(?),他发现黑子十分擅长用视线捕捉他的动向,只是速度太慢,派不上什么用场。
还是从防身下手吧。
第二天,他拿着火把,朝黑漆漆的地下武器库边走边想。
冷不防身边响起一声:
“青峰君。”
声音脆生生地回荡在砖石之间,余音袅袅,吓得他血液都要冻上了。
“阿哲,你吓死我了啊!”
“诶??”
以阿哲的存在感,倒真是适合偷袭。
拍着狂跳不止的心脏,他忽然有了主意。
一个月后的傍晚,青峰神神秘秘地带回来一个匣子,里面装的是一条银白色的鞭子和一把匕首,匕首轻又薄,上面还刻着小王子的名字。
黑子一眼就认出了那是谁的字迹,他抬头看着青峰笑了,笑容甜得像樱桃。
“非常感谢。”
接下来的几个月他都在练习挥鞭,直挥练得过关之后就换成了向稻草人发力。
刚开始,鞭子基本处于指哪儿不打哪儿的状态,青峰不论在哪个角落练剑,都要提防着不成为无辜的靶子。以至于那段时间他的防守能力又提高了一截。
但黑子找诀窍是非常非常快的。快到不知不觉中,有一天青峰发现他亲手扎的稻草人,失去了脑袋。
他不由得后颈一凉。这时他听见了撕裂空气的鞭响。
只见黑子一脚后退,重心前移,以几乎将整个人甩出去的力量展出了鞭子。
成了。
他骄傲地走过去,把动都动不了的阿哲给扛起来。
每次结束,都是他这么把人背回去的。
“阿哲,你为什么先打头啊?”
“嗯?那原来是头部啊,青峰君…”
“…”
*
第三年的冬天,感谢一脚踩空的青峰,他们俩在地下酒窖的墙上发现了密道的入口。
第一次出去就在林子里遇上了打劫的强盗,首次搭档实战效果不错,还解救了被关在笼子里的商人。买到两本坊间广为流传的骑士传奇,一度成为了青峰最爱看的书。
4.
到了第五年,黑子成功地完成了第一卷本的缮写。
青峰决定带他和小龙虾一起去庆祝。
顺便介绍一下,小龙虾是青峰的马,全名康格莱霍·德·里奥。
听着很帅气的名字其实就是小龙虾的意思。
第一次听见这个名字的时候黑子和小马对视了一眼,都叹了口气。
熟门熟路地把阿哲塞进身后的斗篷,青峰偷了小王子去镇上喝酒。
又沉又高的陶杯看着像个小桶,金色的液体满满当当,漾着谷物的香气。对于只喝过牛奶,连葡萄酒都没入过口的黑子来说,这是很新鲜的东西。
握住把手,又用另外一只手托着杯底,他几乎是把这杯酒抱在了怀里。小心翼翼地啜了第一口,凉凉的,好像还不错。
小客店里的吟游诗人弹起鲁特琴,唱起了荒凉幽远的歌。歌里讲述着古老的战争,英雄的荣光,传奇的故事。
都是他只在书上见过的。
出神地听着听着,他又抱起怀里的杯子,啜了下一口。
“怎么样,还不错吧?”一脸邀功的青峰已经愉快地大口干掉了他的那一桶。
“青峰君,你喝得好快。”
“那可不,我可是身经百战。”
那我也不能输。
两人莫名其妙地比拼了起来。
黑子越喝脸越白,青峰越喝脸越黑,都不显眼。
喝着喝着青峰突然拉起他,一头扎进人群里开始转圈跳舞。那动作简单得几乎不能称之为舞步,但所有人每转一圈,乐曲的节奏就会再快一大截。
转着转着黑子一把抓住他说不行了,青峰君,头好晕。
“喔!那我们回去。”
从把阿哲抱上马开始,直到飞速地越过城堡大门,这一路青峰都觉得自己完成得稳稳当当。
全然没注意到黑夜里守卫瞪圆的眼睛。
结果直到回到房间看到床,他才咂摸出天旋地转的滋味来。依旧撑着把阿哲托付到床上——对方的一只手还紧紧地抓着他的衣服。歪歪斜斜地点了灯,他自己也跟着倒了上去。
第一次喝酒就喝多的黑子,此刻只觉得呼吸像是拧了劲儿的螺旋,费力又艰难,他只能把嘴张大费力地喘息。眼前的一切像是被海水或者玻璃过滤了一样,什么都看不清。
躺在旁边的青峰听到了阿哲短促的喘 息 声,他扑将过去,看着身下人恍惚的双眼。
那眼神散得像浪里被搅混的月亮。
为了寻找重心,他抓上了阿哲的两只手腕扣在床单上,身体撑不住一再下滑,手指也滑进了细嫩的五指之间,像鱼一样互相磨 蹭 着。
大脑钝得像生锈的剑,他就没觉得自己沉,这具身体太过柔软,他好像深陷在白色的火山泥里,拔不出,起不来。
青峰盯着这样的阿哲,一上一下。
看着看着,他身体里仿佛有一口沉睡的大钟当---地被敲响了,那声音震耳欲聋。
他头重脚轻地扑到门外,跌坐在冰冷的长廊上。
窗边的海鸥吵吵嚷嚷地唱着难听的歌,好像在说我们什么都看到了。
看到什么了啊你们。
5.
第二天一清早,青峰在城墙上醒来,和长红嘴的海鸥互瞪了好一会儿。直到他差点又睡过去,对方突然扑腾着翅膀飞走了,抖了他一脸冰凉的海水。
他看见了卫兵领着一位年迈的修士,列队如蛇,从城堡底部盘桓而上。
有不好的预感袭来。
另一面,刚刚在青峰房间里睁开眼的黑子正头痛欲裂,他觉得自己的脑袋像只刺猬,除了刺都是向内长的。
直到侍女慌慌张张地出现在门口,身后还跟着守卫和一位老修士。
他认得这位。
原来是老国王准备将他送去一所真正的修道院。但为了充分体现他的“自愿”,这位德高望重的老人被请来做说客。
勉强正坐在塔楼顶层的圆形书房里,黑子背对着窗户在发呆。
而昏聩的老修士正絮絮叨叨从责任从天赐从命运从荣誉从各个角度开始给他灌输老掉牙的观念。
有什么必要烦扰老人家呢,他想。我去就是了。
可惜,不知道青峰君—
他正想着,这人就出现了,上了锁的门被轰开了一半,他的黑骑士站在窄窗极为吝啬地给予的那一线光明里,冲他笑出一口大白牙。
身形还不是很稳。
青峰扶起地上的门板,毕恭毕敬地向老修士行礼问候。
接下来,他紧紧攥住了黑子的手,一把将他的小王子背了起来,风一样地向外面跑去,只留下一句正义的怒吼:
“鬼才要让你去修道院啊!!!”
他们两个呼啦啦地从塔楼歪歪斜斜滑滑溜溜的石梯上跑下去,三阶并两阶。老迈的教士堪堪追了一层,就扶上膝盖止住了步子。
青峰君,其实我们当下的所在也是修道院来着。
仍在宿醉的黑子想着。
他眼前是短鬃毛一样的深蓝色头发,以及仿佛望不到头的楼梯,他们行进的路线不停不停地旋转,他闭起了眼睛。
“啊痛——阿哲你不要抓我的头发。”
冲出门的那一刻,他们重见光明。
塔下和门口的卫兵竟未曾多加阻拦,只是义务性地用长枪挡了一下。
踏上去今吉那里的旅程,他们两个骑着小马唱着歌——倒也没有。
有的只是两个宿醉的人被疾驰的小龙虾在土路上颠得头昏眼花。
但真的很快乐。
当他们抵达目的地,气氛明媚如七月阳光之时,王都的信使带来了一个说不上好坏的消息:
老国王刚刚蒙主召唤。
王位将由一直在大陆求学的王储赤司征十郎继承。
命运的巨轮嘎吱嘎吱地转动。
6.
“还得多久啊。”
青峰百无聊赖地扯扯外套上的结梭蕾丝。
“很难预测呢。”
黑子双手捧着脸,也难得读不进膝盖上的书。
两个人并排坐在城堡正门处宽大的石阶上,都是一身礼服打扮。
陈旧的城堡都尽量修缮了一下。
一切都是为了迎接前来做客的新国王,赤司征十郎。
严格来说这位算是他的兄长。
还是刚一继任便又昭告天下,重申了他的继承权的兄长。
连两个条件也一并重申:17岁之前必须成婚,方能取回领地;年满20岁之后才能继位。
这同黑子的预想有些出入。
不是不明白对方的用意,大概是刚刚继任,为了安抚各怀鬼胎的大贵族们,必须如此。
但总觉得,还不如废了他的继承权来得痛快。
毕竟新王只年长他六岁,又尚未婚配。
自从把黑子丢在这座城堡里,前任国王从未来过,似乎又下不去手除掉他,指望他一个孩子自生自灭。
也许是希望通过这种方式,令他自己和世人都遗忘他的存在。
可惜总有人不肯如他的愿。
比如一直质疑前任国王继承权的贵族们,再比如那位大主教。
因此当他们得到国王即将驾临的消息时,很是废了一番功夫。
终于在临近中午时分,等来了前来通报的信使,列队在大门前等候。
年轻的国王一头标志性的红发出现在这座古老昏暗的城堡里,像一面昭然的新旗子。
他的脚步踩在石路上,不紧不慢,却好像是踩在了在场每个人的心上。
青峰注意到,赤司看向黑子的第一眼时,表情出现了一瞬的松动。
引向会客室的途中,赤司在缮写室门口停下了脚步。
“我们在这里聊聊,如何?”
这一聊便是几个小时,期间侍女送过来的茶点,都是黑子开门亲自接过去的。
待到天黑,两位才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
婉拒了黑子的挽留,赤司的离开和到来一样突然。
夜幕之下的金顶马车在青峰的眼里变成了一个圆点,他一把揽住黑子问道:
“都发生什么了啊?”
“就…聊天”。黑子回答。
真的是聊天。
“聊什么聊了一下午啊?”
“什么都聊。重点是我抄写的那卷书。”
坐回石阶上,黑子的手抚上前额,显得有些疲惫,但先前少许的因未知而生的沉重感完全消失了。
“点心也没有动,赤司君说,不想违背缮写室里的条例。”
他也在脑子里回忆着这个下午。
为了保险起见,今吉特地来过一次,帮他清剿书房和缮写室里不该存在的书籍。
可不知为何选着选着又改了主意,只是把其中几本换了位置——换到更显眼的地方,他就走了。
还真的是这几卷手抄本铺开了他和赤司君的对话,对话进行得顺畅无比,甚至大为推进了他手头那卷书的破解进度。
今吉不太同他讨论书籍的具体内容,他们的交流更多聚焦于文法与修辞。作为阐释的专家,对方似乎并不想用自己的观点影响他的想法。
黑子又想起,之前专门搬去会客室的象棋桌也没有用上。
他甚至还抓了今吉和青峰做对手苦练了十几天,可惜找错了对象。
这两位一个太没耐心,一个太有耐心。
都不如他自己研究来得透彻。
但谁会想到,他和赤司君竟是在那间屋子里消磨了整个下午。
晚饭前,黑子独自回到了缮写室。坐在桌边,他托腮凝视着这个房间。
模糊的记忆里,似乎他的父母也最常在这里消磨时光,尤其是他的母亲。
作为先王的独生女,据说性格酷肖其父的母亲是位猎鹰一般的女性。
但当她打开卷轴的时候总是格外安静,除了抱着他一起读的时候。
想得出了神,黑子轻轻抚上莎草纸卷里微微突出的小木棒。
他记得母亲曾经说过:
“哲也,两端的这种小木棒,罗马人叫它umbilicus(“脐”),而从头到尾读一本书就是‘展现肚脐。”
“像这样。”
她边说边用五指温柔地挠了挠怀中孩子软软的小肚子,逗得他边躲边笑。
看不懂的美丽文字也随着笑声和柔软的指腹印上了孩子幼小的心。
所以他沉迷于破解和抄写这些卷轴,那是他的童年花园。
即使是这样的母亲,在父亲去世没多久后也很快枯萎了。
他还记得她最后一次前往都城,和她的表兄——当今的国王力争他的继承权。
那一场旅行耗尽了她最后的能量。
从王都归来的第三天,他的母亲被一辆黑色马车接走了,同时老师也不知被带去了哪里。
从葬礼上被送回来,只剩下他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大厅里,隐没在一片黑暗之中,连影子都看不见。
无处可去,他端着厨娘给的玻璃罩住的小小蜡烛,一路摸回了缮写室。胡桃木书柜的气味,陈旧纸张的呛人尘烟,以及香柏油的味道是他所熟悉的。书桌下的罗马柱是他的小小庇护所。
听到门被推开,他也一动不动。直到长袍擦在地面上沙沙的声音越来越近,他才抬起头,对上镜片后的黑眼睛。
“嗯?原来藏在这里呀?”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个人,也是第一次见到对方惊讶的表情。
7、
王宫里,一场宴席刚刚结束,酒气、肉香和香料的味道仿佛散落在每个角落。
一个小时前的嘈杂被风卷下了山,可身处空旷安静的大厅里,赤司依旧觉得闷。
这安静如同看不见的墙,向他压了过来。
他决定出去走走。
王宫建在山顶上,这里没有海。高墙之下是如刀削的悬崖峭壁。
他不断思考着。
北边的邻国越来越不安分的动向。
使臣的联姻的动议。
那些心思各异的贵族们。
还有,黑子哲也。
他意识到自己把最后的名字念出了声音。
赤司回想起第一次的会面。
黑子起初似乎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故作镇定已经写在了那张脸上。
而他只是拿起桌上的正在缮写的纸张,随意问道:
“在整理古卷么,是什么作品。”
“我这里的版本不够完整,书名的话,只能通过前人记载和内容来推测。目前觉得可能是《物性论》,就是维吉尔—”
谈起书的时候,黑子身上的紧绷感霎时全部消失了。
他看着这样的对方,就像看着一朵花苞在眼前缓缓绽开一样。
这让他起了继续聊下去的兴致。
“维吉尔在《农事诗》里提到的么?”
聊着聊着,黑子展开了古老的长卷,手法娴熟又轻巧。
他们针对其中的某些模糊不清的词语讨论了起来。
赤司想起,他曾在大陆的某处图书馆里见过相似内容的残片,
“也许过阵子,我可以遣人去抄写一份带回来。”
那双蓝眼睛倏地亮了起来。
他们的交流也不是每次都仅限于古籍、碎片和那间屋子。也会聊更远或更近的东西。
总得来说,在这个人身上,赤司感到的是久违的平静。
那是他在海德堡的哲学小径上也不曾找到过的。
很难想象自幼被独自软禁的人会这般无欲无求。
不,这个形容不准确。
对方是山洞中走出去的智者,他的思想是在漫长的孤独中与先贤不断的直接碰撞,新鲜又有趣。他怀有一种不畏忌讳不受束缚的大胆,那危险的好奇心。
想着这些,赤司踱进了他的小花园。
早在回国时,他就发现,小花园的植物比记忆里的更加繁茂。藤蔓在灌木墙的顶端编织出深绿的网,罩住了整片的花草。
童年时,父亲常常命花匠勤加修剪,保持齐整。母亲却似乎更喜欢让它们随意生长。
每至五月,母亲在陶盘里埋下莴苣和茴香的种子,放到灌木墙的顶端。鲜绿的幼芽迅速生长成熟,无人看管。
不久,陶盘跌落,绿色的根茎碎裂归于泥土,亦如他的母亲。
在那之后,他得到父亲准许,可以常常待在小房间里。修习的间隙看一看窗下的小花园。
那便是片刻的休息。
可惜没多久,他就启程去了大陆。
白色砖石铺就的地面上,月光冰冷如镜面,
倚在青苔满布的圆形石桌前,赤司望向童年的那扇窗。
他看见了黑子哲也。
tbc.
*关于标题:标题的来源很好玩,原本应该是出自一句意大利语谚语“和某人或某事的关系就像月亮和螃蟹的关系”,意思是“毫无关联”,原词实际上是螃蟹。而我这次读到这句是在某本英文书里,不知是学者引用错误还是化用,用的词却是龙虾。更有趣的是汉译本保留了,西语的版本却修正了这一错误。这些让我觉得很适合做这篇的标题,不仅是因为龙虾,还因为这次也可以算是一个和误解或者误读有关的故事(大概TAT)。
*青峰的马名出自西班牙语(*/ω\*)
我再次为了炖菜搞了个过于复杂的设定,请原谅TAT 有参考的历史paro,下篇会仔细补上解释, 而且因为突然开始咳嗽得很严重,结果菜这次还没端出来,近期一定!ღ( ´・ᴗ・` )
青黑日快乐!
【All黑】青蘋之末 09
9.
“黑仔,你要不要过来睡?”
和绿间回到房间后,黑子端坐在铺位上盯着枕头,正认真思考自己的睡相问题。未料在一旁铺褥子的紫原小朋友语出惊人。
“啊?”
紫原拍了拍他加大size的被子继续向他示意。
“谢谢紫原君,但还是不用了。昨天是我给绿间君造成了困扰,今天一定会注意的。”
“欸---真的是困扰嘛?”
已经开始在枕头边上摆零食阵的紫原,边说边懒懒地扫了一眼背对着他们收拾东西的绿间。
身为家中老幺的他也并没有太多和别人一起睡的经历,如果零食不算...
9.
“黑仔,你要不要过来睡?”
和绿间回到房间后,黑子端坐在铺位上盯着枕头,正认真思考自己的睡相问题。未料在一旁铺褥子的紫原小朋友语出惊人。
“啊?”
紫原拍了拍他加大size的被子继续向他示意。
“谢谢紫原君,但还是不用了。昨天是我给绿间君造成了困扰,今天一定会注意的。”
“欸---真的是困扰嘛?”
已经开始在枕头边上摆零食阵的紫原,边说边懒懒地扫了一眼背对着他们收拾东西的绿间。
身为家中老幺的他也并没有太多和别人一起睡的经历,如果零食不算的话。
只是昨晚看着那么难搞的绿仔居然睡得蛮好的样子,这令他也有点跃跃欲试。不过黑仔说不要的话,这次就算了吧,反正他们的褥子也贴在一起,对方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他递了个袋子过去,
“那,要不要吃这个?”
美好的睡前时分,沐浴在旁边做柔软体操的绿间教导主任般不太赞同的目光里,他们两个你一口我一口,分享起了黑胡椒柠檬烤鸡腿味的洋芋片。
突然,一只手从门外探过来捉住了黑子的左手腕,把他刚拿起来的一片塞进了自己嘴里,
“多谢款待。”
舔了舔指尖,灰崎转身扬长而去。
“…”
不出两分钟,另一只黑手握上了黑子的右手腕,又一张血盆大口(紫原视角)吞掉了另一片。
“嗯!味道不错啊,哲!”
“峰仔,抢人家的零食吃是会秃的喔。”
“哈?从来没听说过这种说法啊?”
“会秃的。”
多少被紫原煞有介事的语气唬住了的青峰,下意识地抓了抓头发,不明就里地去洗漱了。
看着被逗笑了的黑子,紫原伸手拨乱了对方的额发,
“黑仔你,有时候要更强硬一点啦。”
“喔。那就请紫原君不要再摸我的头了。”
“我说的是针对零食而言啦。”
*
准备睡觉的时候,黑子还是格外注意地用被子把自己严实地裹了起来,从紫原的角度看上去特别像长条的蛋糕卷。
目光在上面停留良久,带着一丝不能吃掉(!)的遗憾,他和黑子一前一后地进入了梦乡。
似乎是睡前好味的附加福利,两人不约而同都做了个好梦。梦里夏日提前来临,他们漂浮在阳光闪烁的大海上,空中触手可及的地方还飘着一大堆好吃的。按理说梦里是没有嗅觉和味觉的,可他俩偏偏都尝到了特别的味道。
美梦就是会让人很难清醒。
以至于到了早上,还沉浸在童话般的梦境里的两人,被绿间叫醒时非常同步地处于一种睡迷糊的状态。
这个早晨灰蒙蒙的,大概是要下雪,所以拉开窗帘也依旧光线暗淡。
紫原的眼睛勉强别开一条缝,只注意到了朦朦一层绿的轮廓,于是他嘟囔了一句:
“芥末和蔬菜饼干都不要啦。”
就把头转到另一边去了。
等到绿间转向下一个叫醒对象的时候,紫原梦游般的视线里,映入的是黑子裹着一圈被子同样迷茫地坐起来,坐成了微微打晃的一小团。半睁半闭的蓝眼睛缓慢地眨了一下,再一下,很快又合上了。
一室昏暗,紫原揉了揉眼睛,怎么看都觉得对面是一朵新鲜出炉的蓝色棉花糖。而且不止看着像,闻着也像。
他愉快地张开长长的双臂,毫不费力地把这一团被子卷黑子带进了怀里。
将头埋在小小的肩上,近乎出自本能,尚未睡醒的年轻alpha就开始了他们的临时标记。
清晰体会着自己的气息化成棉花糖机器里的糖霜,云雾般一层一层卷在他们俩身上,紫原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
嗯,我的了。
他们两个堆在一起又睡着了。
本来准备起身的灰崎和青峰抬眼看到门口的紫黑被团,不约而同地生出了自己也还没睡醒的想法,于是一屋子的少年再次在稀薄的晨光里睡了个七扭八歪。
等到洗漱归来的绿间,发现自己辛辛苦苦的叫醒服务完全徒劳无功,因而愤怒地把他们吼醒的时候,已经是一刻钟以后的事情了。
*
当天早饭的收尾阶段,坐在一起的黑子和紫原展开了一场与食物无关的攻防战,战场位于他的头顶。
昨天早上绿间冲出门之后,紫原就对他乱翘的头发表示出了极大的兴趣,现下终于逮到机会,对方罕见地拿出了科学研究的精神,正色感叹着:
“欸——还真的压不下去呢,好厉害啊黑仔。”
大手比起平时更为变本加厉地在他的脑袋上糊来糊去,其实倒没有不舒服,力度适中,手指梳理的过程还隐约带点放松的效果,但被当成小玩意儿的认知还是让他不太爽。
更加无奈的是,紫原君的头发就很柔软,此时像柔顺的小毛毯一样懒洋洋地贴在脸颊边。
这两个人都没注意,对面的赤司已经盯着他们俩的餐盘陷入了沉思,
“黑子,你吃得是不是太少了点啊。”
“诶。”
黑子进食的速度不紧不慢,礼仪得当,都没什么问题,问题出在量上。
虽说平时这个问题就很明显,但此刻这两个餐盘并列在一起,形成的对比实在令人无法忽视。
“作为选手,摄入不足引起的体力问题也应该要重视呢。”
对于终于有人注意到了他早就指出的问题,绿间表示很满意,也点了点头:
“附议,饮食管理很重要的说。”
“那么,借鉴紫原的例子来看,如果正餐的分量一时难以增加,那不如从加餐入手,试试少食多餐怎么样?”
青峰插了一句:“紫原那分明是多食多餐吧,确定参照物没问题么?”
“あの…原本紫原君时不时就会分给我吃的。”
“那不都是垃圾食品嘛。”
“等一下绿仔——”
对于零食被污名化的行为不能忍的紫原小朋友试图反驳。
“嗯,考虑到营养的多样性,参考对象确实还是多几个比较好。”
“那我们四个不就够了嘛,哲,以后我的肉就是你的肉了。”
“这…还是不要给大家添麻烦了吧。”
而且青峰君,你的这句话我还是更喜欢反着来啊。
“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的说。”
所以说绿间君,请问你的干劲究竟从何而来?
此时恰好路过的虹村队长拎来了准备落跑被抓的灰崎,不仅扩大了活动规模,还轻描淡写地提高了难度:
“把这当成特殊的集训不是挺好的。正好最后一天可以多吃点烤肉,黑子,你就一起努力一下吧。”
“而且,之前去夜袭厨房的时候不是很有精神吗。”揭发完他的黑历史,队长促狭而爽朗地冲他笑了。
竟令他无从反驳。
不得不说他这两位队长和精英队友们不仅行动力超凡,还十分乐于助人。三言两语就敲定了六人分两天分工分餐投喂黑子的计划。
“あの…队长,虽然真的衷心感激大家,但原本,这就不是两天能急训出来的啊。”
莫名发觉自己已经变成实验室小白鼠的黑子,仍旧为了把大家拉回正途做着微薄的努力。但在他来得及阻止之前,极易热血冲头的少年们已经一哄而散各自寻找作战物资去了。
桌边只剩下了他和手还停留在头顶大摸特摸的紫原,半眯起眼看向这位某种程度上的始作俑者,他不由得叹了口气:
“以后,我再也不要坐在紫原君旁边吃饭了呢。”
“欸——为什么啊?”
奈何大家说的都有道理,那自己一起努力也是应该的吧。
他半是感动半是担忧地想。
于是,为期两天的黑子哲也(投喂)食量攻克作战正式拉开帷幕。
上午十点半,基础训练的间歇,绿间君携他三个切好的蛋白如约而至。
“职业运动员中有人每天会吃四到六个蛋白的,已经给你减半了的说。”
说着他又打量了一下黑子,扶上眼镜补充道:
“按照体重,每天你也至少需要补充40克的蛋白质,这里大概是18克,应该足够弥补你正餐不足的部分了。”
黑子眨眨眼睛,这个任务量好像不算艰巨,水煮蛋他也喜欢。
何况,绿间君甚至还贴心地备了筷子。
道过谢后,他双手接过小盒子,认真地消灭了自己的第一份作业。
看在眼里的绿间不由得抬起手,顿了一下后在黑子肩上拍了拍,以示鼓励。
*
完全没料到,三个蛋白的威力竟如此巨大。平常一样分量的午餐吃到三分之二就在他的胃里生出了压迫感,凭借毅力倒是全部吃掉了。收拾好餐盘之后,感觉脚步格外沉重的黑子按揉着胃部,决定出去转一转。
可惜在旅馆外面顶着寒风逛了一圈后,他不仅消食未果,还被市区里少见的山风吹了个东倒西歪,只得乖乖回屋趴在了铺位上。被绿间提醒过,自己也记得,所以正在屋里等待补标记的紫原支起一只手肘,侧倚在旁边难得笑得特别开怀,正大光明地上爪帮黑子理(抓)吹得横七竖八的头发,甚至还从里面翻出了一根特别细小的树杈。
他再次发出了和早上同样的感慨:
“黑仔的头发为什么能这么厉害啊?明明很软的嘛。”
已经懒得驳回的黑子把脸埋在枕头里装睡,注意到对方的双手正塞在身下垫着胃部,紫原想了想:
“我的话,吃撑了再吃点别的就好了呢。”
他低头看看黑子,
“唔,黑仔的话这个方法大概不行吧。那就吃这个试试啦。”
黑子刚一抬头就被塞了颗梅子糖,酸甜味加上一点点紫苏的味道瞬间充盈了口腔。咬碎后里面还有果肉,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嚼着嚼着竟真的对他的情况有所缓解。他侧过身,微微笑道:
“紫原君的零食理论真的好有效呢。非常感谢。”
“对吧对吧。”
对方一边说着,一边挪得离他更近了一些,长长的手臂慢悠悠地环过他的肩膀。他们俩挨得并没有像昨天和绿间君那么近,但是正正好好,挡风又挡光,似乎还挡住了外面狂风大作的吵闹。
屋里一室安逸,枕在零食的香气和紫原君的气息里,好温暖啊。
*
午睡太舒坦的结果,就是他俩又差点没能准时爬起来,一路小跑到了体育馆。待到黑子的呼吸平静下来后,准备去热身的紫原神神秘秘地靠过来,动作迅速地在他嘴里塞了块巧克力。
唇齿生香,紫原君的投喂真是太棒了。
等到下午的对阵方入场时,黑子注意到了好些熟面孔。
不过一般来说,对方不一定能记得他就是了。
甚至有时候裁判也……着实令人有点困扰。
换到紫原这边,情况则可能是反过来的。
第一节打完,对方格外显眼的大前锋才让他觉得有那么一丁点眼熟,是他超~级不擅长的热血派。但万幸这人话不多,只一门心思往前冲,不是那种不分场合哇啦哇啦挥洒激情的超麻烦类型。
也就没让他多不耐烦,照常对付就好了。
转折出现在帝光换人的时候。
当黑子被轮换上场,正在技术台边交接时,对方队伍出现了一阵不大的骚动。
本以为不过是司空见惯的由黑子的低存在感引发的惊讶,所以己方无人在意。
没想到对面却是有人别有含义地用肩膀轻轻撞了撞他们的大前锋,对方还有点不好意思地低头笑笑。
就是这个充满了青春年少独有的青涩气息的微笑,莫名奇妙地引发了紫原心底的不爽,当然还不止他一个人的。
还有这种悠闲的余裕吗?看我碾爆你们喔。
在差点被他盖帽的时候对方一个侧身,又见青峰上前包夹,果断分球给了空位队友。
在篮下被这种方式挑衅,更加火大的紫原破天荒地有了追过去的想法。
但已然被黑子断掉了。
想都没想,他脱口而出:
“黑仔,不要做多余的事情啊。”
“紫原君,不知道这话从何而来。”
“就是说,刚才那个球你不管他我也会盖掉的。”
“喔——”
黑子不置可否地跑走了。
*
虽然还有点不快,但解散后,紫原还是晃到了黑子身边。黑子正抬头要对他说什么,不曾想,两个人一起被刚刚惹火过他的正主拦住了去路。正想无视过去,却发现对方竟出人意料地精准捕捉到了他身边的黑子,礼貌地表示能不能三个人一起聊聊。注意到黑子意外中似乎又带点开心的表情,紫原把头往后一仰,毫不掩饰地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之后他靠在墙上,垂下眼看着对面的大前锋和黑子聊啊聊啊聊,那张脸也越聊越红,红到不能再红的时候对方掏出了手机——手忙脚乱还差点掉在地上,原本流畅的表达也开始变得结结巴巴。
但黑子听懂了——他也摸出了手机。
看到这里,紫原就不想再看了,低头开始在兜里翻零食。可只翻到了两个空空的口袋,他这才想起来,进场时只带了给黑子和自己的巧克力。
他望着自己的鞋尖。
这时,青峰又不知打哪儿冒出来搂住了黑子的脖子,并热情地和对面的人打了个招呼。三个篮球狂(恐)热(怖)分子凑一起,营造出了紫原绝对不想靠近的气氛。放弃了走过去的想法,当黑子回头看他的时候,他上手轻轻揪了揪对方的发尾。
“あの,紫原君,刚刚就想说,我准备和青峰君再加练一会儿,所以——”
今天上场时间不长,体力还有点余裕。也是为了晚饭能够吃得下,他选择加练。
这时,紫原已经毫无兴趣地转过身,冲他们摆了摆手:
“辛苦喽,那你们加油——”
回到更衣室,穿好大衣,裹起围巾,紫原推开了大门。室外酝酿了一整天的小雪终于下了起来。两三点雪花落在了刚拆开的美味棒上,又被他吃进嘴里,没什么特别的味道。只有舌尖上凉凉的触感,眨眼就不见了,吃下肚也没什么存在感。
就像刚刚还在身边的人。
所以说篮球这种东西我最讨厌了。
繁重的练习赛消耗了身体大部分的热量,他觉得冷,把脸缩进了围巾里。
随手扑落了头上的雪,紫原加快了速度,把热火朝天的体育馆甩在了身后。
*
体育馆里,青黑二人与练习赛对手的告别花了好一会儿时间,源于他们三人热火朝天的交流。对方被催着出发前还和两人都握了手,好像还想说点什么,但最终没有开口。
他们的练习从两个球开始,练习了四轮单手交互击地传球,又续了三次远距离版本。最后还是按捺不住地开始了一对一。
青峰君的体力真是无底洞啊。
有汗水流进了眼睛里,黑子用护腕抹了一下,继续追了过去。
结束后,坐在长凳上直到呼吸平复下来,黑子跪到地板上开始了新学的腕部力量训练。
动作很简单,双手翻转,膝盖着地,指尖朝向膝盖,在尽可能抬起手掌的同时,身体前后轻轻摇摆。
只是今天的练习量可能还是有点过度了,他的手臂在轻微地发抖,这一分钟显得格外漫长。
青峰每次看黑子做这个动作时心口都有点发热,细想想应该是觉得可爱吧。
特别像刚睡醒准备伸懒腰的小狗崽。
但他没敢说出口过。
作为搭档嘛,当然什么训练都不应该缺席。他也跪在了变换手腕方向的哲身边。
黑子没想到青峰直接挑战的就是双膝离地的高难度版本。
不仅如此,对方轻轻松松地做完后,还意犹未尽地附加了十个俯卧撑。这时已然趴在地上的他看在眼里,那身形仿佛金光罩顶。
青峰浑然不觉地冲他咧嘴一笑,坐起身,熟门熟路地拉过黑子的手臂帮他揉压手肘内侧,放松肌肉。
“也不要努力过头了啊,哲。”
他舒服得闭上了眼睛。
揉着揉着,青峰忽然盯着自己的衣服一声大喊: “糟糕,让我给忘了!”
他急急忙忙地从外套里翻出一只压扁了的纸袋子。
自从夜袭厨房的第二天虹村和厨房打过招呼之后,沉迷加训而来晚的青峰也增加了纳豆之外的选择,虽然也多是煎饺之类的小菜。难得中午赶上一回汉堡肉,他琢磨了一下,用筷子分出二分之一,搞了这个纸袋装了起来,上场前还专门塞进了外套里保暖。
“练习起来就全忘了,都凉透了啊哲要不算了吧。”
正说着,黑子已经就着他手里的肉饼咬了下去,嚼的样子一如既往斯斯文文。最后用小小的微笑给了五星好评:
“味道还是很好,多谢款待。”
*
和黑子的计划有些出入,略微脱力加上汉堡肉的组合结果,就是晚饭他也有点搞不定了。勉强解决掉白菜金枪鱼沙拉和鸡蛋汤后,黑子觉得自己和餐盘君彼此都很困扰。
必须说两个人的默契真的不是盖的,正埋头吃饭的青峰都不需要抬头,就接受到了来自哲的求救信号。
而当他看见自家搭档用筷子拈着面条嚼啊嚼啊,嚼得快灵魂出窍了,更是了然于胸。
明明食堂这会儿只剩他们两个了,赤司按常理也不会在,他还是压低了声音说道:
“吃不了就别勉强啦,剩下的交给我吧。”
“那真是帮大忙了,青峰君。”
“好喔。”
这种时候有青峰君在真的是太好了。
*
掂量了自己的状态,黑子很明智地打算简单冲洗一下,就打道回府。
温泉室内的淋浴处,青峰痛快地洗着洗着,突然意识到,这好像是哲分化以后,他们俩第一次单独在一起洗澡。
在那之后,练习完哲都是去浴室里的单间冲澡了。
这么想着,他的眼神就难以控制地向旁边飘了过去,跟着水流从上往下跑。
总觉得没什么变化啊,哲还是哲嘛。
黑子正稍低下头,给防水帽上面的头发打泡沫,泡泡越来越密,立成了松果塔的形状。有一小坨从帽子后方被挤了下来,顺着纤细的脖子一路下滑,滑出一道白色的弧光。
非要说的话,大概就是这里吧。
大多数时候,青峰的身体动得是比脑子快的。不知不觉间,他的手已经探了过去,却被一条横空出世的手臂挡住了。
“你什么时候来的啊?”青峰这话问的有几分心虚。
突然出现在他俩身后的紫原身上还带着温泉里的热气,穿着休闲短裤就进来了。他伸长的手就势捏住了黑子的下巴,略抬起来,趁着对方惊讶地微微张口,塞了一颗梅子糖进去。
即使全程被黑子防水帽上的泡泡蹭了一身也毫不在意。
嚼着嘴里的糖果,黑子拿过花洒,站起来帮紫原冲掉了上臂的泡沫。但大部分都还位于对方的上半身,正逐渐往下掉。一手糖袋子一手往嘴里放的小巨人,似乎也没有自己动手的意思。
可如此近距离径直对着紫原君远超普通国中生的发育良好的身材,不知怎么,他有点微妙地下不去手。
此时他的搭档再次热情提供了帮助。
“这还不容易,看我的。紫原,不用客气。”
多少出于复仇心理,青峰举起花洒开到最大,冲着紫黑的方向展开了长时间无差别扫射。
“哈哈哈哈怎么样。”
玩嗨了的他马上需要面对的是两张湿淋淋的怨念的脸。黑子的防水帽都被冲歪了,帽沿四周雨帘似的水还在刷刷地往下流。至于紫原的糖和裤子嘛,大概都要换了吧。
“青峰君,真的好过分。”
“我——的——糖——峰仔我要干掉你!”
“有什么不好的嘛,泡泡都冲掉了啊哈哈哈。”
趁着这边新战场的开辟,从头到尾都是莫名被卷入的黑子看向远处被吵闹声引来的队长,默默地顺走了青峰的浴巾作为小小的报复,挪去了最远处的角落。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只是冲个澡也会这么累啊。
*
比预计多花了一倍的时间,紫黑两人才搭伴从浴室晃回了房间。大概是真的累坏了,紫原转身去包里翻库存的功夫,倚在墙边的黑子就伏在膝盖上睡着了。
没作声,他轻轻抓了一把果汁软糖,靠着对方坐下,边吃边凝视着黑子的睡脸。
对方的头和脸都小小的,他一个手掌就能罩住。这么想着他也真地张开手,虚虚地贴近这张侧脸,黑子温热的呼吸浅浅地喷在掌心里,痒痒的。
那触感让紫原想起自己少有的捞金鱼失败的时候,被落水的小鱼飞溅到手臂和前额的水珠。
于是他合上手掌,转为摁了摁黑子垂下去的刘海,又戳了戳略微上翘的鼻尖,还摸了摸被膝盖挤得微微鼓起的脸颊。
手若再向下走,就会碰上掩盖在金鱼鱼尾一样的碎发下的后颈。
他想起了青峰在淋浴区的动作。
收回手按在墙上,他慢慢地、慢慢地冲那个位置俯下身去。明明夹杂在复杂的果汁味道里,他们俩混在一起的气味依旧突出重围,格外清晰。
自己的味道像从顶层渗进去的厚厚的蓝莓果酱,而黑仔可能就是下面软乎乎的起司蛋糕。
最后他还是停下了,把头靠上了黑子的肩膀。
怀着经历了巨大考验的遗憾心情,紫原也渐渐陷入了梦乡。梦里的黑子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冰激凌,全身贴满了请吃掉我的标签。但是吃掉就没有了吧,这怎么办。而且黑仔还能变回来吗?
梦里的他也焦躁了起来。
更加火上浇油的是,不知从哪儿还冒出了一撮灰毛、一只黑色的大手和一颗一跳一跳的红色篮球,哼哼哈哈地要截胡。捏爆你们喔!他一下子窜天火起,正要扑过去的时候被冰激凌一头撞进了怀里,蹭了他一脖子奶油的同时也把他撞醒了。
现实中的黑子正抱着一袋香草覆盆子gelato口味的洋芋片来投桃报李,看到他的表情有点担忧:
“怎么了,紫原君?”
“没事啦,做了个超~奇怪的梦。黑仔你拿的是什么?”
“这是我在昨天礼堂旁边的自动贩售机里发现的,要不要一起尝尝?”
“我要我要。”
破天荒头一遭,他的手没有直奔袋子去,而是抓住黑子的手腕拉进了怀里。控制了力道后他把下巴垫上去,长长地松了口气,顺手从压得扁扁的袋子里掏出一片。
黑子有点懵:
“紫原君,现在应该不需要补标记呢。”
“知道啦,但是我做噩梦了嘛,黑仔借我抱抱啦。”
“哈…”
“还有,黑仔你啊,暂时还是不要变成冰激凌的好。”
“诶?”
“我是说,现在这样的黑仔就很好啦。”
“…虽然不太明白,但是多谢呢。这个口味我很喜欢,紫原君觉得怎么样?”
“嗯——好吃。”
就这样,维持现状也好。
至少现在他吃不到,别人也吃不到吧。
而且还有好多好多味道他们俩可以共享。
也好。
*所以说不加练的几位你们是看不到摇摇摆摆的可爱小黑子的哈哈哈(暴言)。
*夹在两个alpha中间洗澡是有多危险,哲也你以后就知道了(捂脸)
*整理完发现合宿开始我的每一篇都比前一篇长一千字(*/ω\*)
*食量攻克作战是从官方游戏里得到的启发。一个是黒子の影の薄さ改善委员会(黄绿青+火凑一起给小黑子搞了奇怪的语尾だぜ哈哈哈,结果真的引来了好多人)以及青黑一起吃饭的时候偶遇赤司和丽子,结果两位教练级真的好可怕啊,让青黑换饭吃这样营养和分量就正好了哈哈哈。
*关于蛋白质的补充:其实所需总量是按体重每公斤1克。这会儿小黑子我估摸着一米六左右,按照八十斤到九十斤之间设定的。总觉得甚至还会再轻一点(*/ω\*),毕竟这个年龄段男孩子体重偏瘦也多。我记得当时班里这个身高的男生体重都在七十斤以下orz。
*被学校和初阳混合双打的结果就是严重拖更TATsorry,上次520更绿黑篇时我以为我满血复活了,结果没两天托学校的福我就又倒下了(▼へ▼メ),结果绿黑日原本的计划没写完不说,还更的是紫黑的场合捂脸。尤其近期还在同步赶青黑日的稿,结果发现我这种只会沉浸式笨写法的人以后还是得尽量避免同时写两篇风格内容和cp差距比较大的故事,写着一个突然就不会写另一个了orz。大家一定要注意身体注意防护ᕙ(`▿´)ᕗ,争取体质向奇迹们靠拢(^-^)V
【青黑·夏日恋歌】summer
SUM:我喜欢夜里的风拂过脸颊,听着蝉鸣,看满天繁星……
青黑是竹马,国中二年级~全糖无刀
“喂?阿哲,你到了吗?”
“还没有,正在车上。”
“啊啊啊啊真是太糟糕了,本来可以跟你一块回去的,讨厌这个鬼期末考!”
“那还不是因为青峰君平时没有认真在学习。”
选择去城里的帝光中学之后,青峰和黑子有整整两个学年没有回老家。趁着国中二年级的暑假,他们俩计划一块回去,看望一下爷爷奶奶,然后散散心准备准备在帝光的最后一学年。
原本好好的计划被青峰大辉满试卷的“√”给打乱了——由于期末考挂科,青峰必须留校补习然后重考。
黑子哲也自认为成绩不算好,但起码有一门擅长的,而...
SUM:我喜欢夜里的风拂过脸颊,听着蝉鸣,看满天繁星……
青黑是竹马,国中二年级~全糖无刀
“喂?阿哲,你到了吗?”
“还没有,正在车上。”
“啊啊啊啊真是太糟糕了,本来可以跟你一块回去的,讨厌这个鬼期末考!”
“那还不是因为青峰君平时没有认真在学习。”
选择去城里的帝光中学之后,青峰和黑子有整整两个学年没有回老家。趁着国中二年级的暑假,他们俩计划一块回去,看望一下爷爷奶奶,然后散散心准备准备在帝光的最后一学年。
原本好好的计划被青峰大辉满试卷的“√”给打乱了——由于期末考挂科,青峰必须留校补习然后重考。
黑子哲也自认为成绩不算好,但起码有一门擅长的,而且也不会挂科,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把行李带好跟青峰道了别。
“到站了,还有一段路需要乘大巴,我先挂断了?”黑子哲也拖着行李走到乘车站,xx町的人本就不多,回去的也没几个,倒不会存在挤掉蓝牙耳机的情况,不过黑子并不喜欢在大巴车上讲电话。
“嗯好——
“哎,阿哲——”黑子哲也刚要摁下挂断,青峰的声音又慢吞吞的传来,“好久都没有听到你叫我‘阿大’了,明明以前都是这样叫的,怎么越长大越生疏啊!”
“没有的事,请你不要再胡思乱想了,青、峰、君。”
*
“小哲回来了呀?来来来我帮你把行李拿进去。”是青峰君的奶奶。他们俩就住在隔壁,长辈也常常到对方家里拉家常,这么多年的感情早就像一家人一样。
“谢谢奶奶,不过我自己可以提进去的。”黑子微微笑了一下,看到青峰奶奶视线一直在往后瞟,顺便解释了一下,“青峰君有点事情,过几天也会回来的。”
“啊,好好。这小子一定又是挂科了吧,小哲不用帮他找理由的,”黑子家的门也一直是敞开的,她拉着黑子进去,正好黑子的爷爷奶奶也从楼上下来,“你们先聊哈,我去把老爷子接回来。”
放好行李以后,就是被老人拉着聊天,很熟悉也很温馨的感觉。
*
叙叙旧之后,黑子跟爷爷奶奶打了招呼,一个人出了门,准备去散散步,看看这两年故乡有没有发生什么变化。他先去了最为熟悉的那条河。
以前每到夏天,他和青峰就会跟其他小孩儿一起,从桥上往下跳,跳进冰冰凉凉的河水里,如果没有捏紧鼻子,屏住呼吸,就会呛几口水。黑子原本是不敢跳的,当然他没有直接说出来。只是当青峰大辉拉着他的手就要往下跳的时候,他才连忙把手抽出来,一个劲的摇头,嘴唇都开始泛白。
“阿哲,我们试试嘛,现在多热啊!”
“你要是热就自己跳吧,不用管我的。”
“那怎么行,我肯定是跟你一块跳啊,”每到这种时候,青峰就会眨眨他的眼,嬉皮笑脸的说道,“阿哲,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I jump,you jump,所以我们俩肯定得一块跳嘛!”明明是“You jump, I jump”黑子哲也在心中默默纠正。拗不过青峰的劝,他只能闭上眼睛,任由他拉着。
“噗通”一声,水花溅的老高。黑子倒是没有呛什么水,反而是青峰一连被灌了好几大口。
“啊啊我还没有憋好气!”青峰抹了一把脸,一口白牙露出来,笑得特别灿烂,“是不是特别好玩?”
*
“嘛,还行吧。”黑子哲也并不记得自己当时是怎么回答的,反正跳水初体验他是觉得挺愉悦的。
黑子沿着河边走,xx町有几座不算高的山,不过爬上去挺费劲的,他和青峰就在这里玩过捉迷藏。同样是那一群小孩,抽一个人当鬼,其他人就在山里面到处乱窜,找位置躲好。他原本跟青峰出发的时间不一样,不过好巧不巧,居然躲在了同一个地方,可能这就是竹马间的默契。他们一起在那个大树后面蹲着,到天黑“鬼”也没有找到他们——青峰和黑子俩的爷爷找到他们了。
其他小孩都被自家大人领走教训了一顿,青峰和黑子也不例外。青峰的奶奶拿着了一根竹鞭对着青峰大辉的屁股就是啪啪几下,然后再给旁边的黑子也啪啪打几下,不过比自家亲孙子轻一些,是看在黑子细皮嫩肉的份上。
被大人唠叨什么深山老林里很危险啦,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青峰前一秒挨鞭子的时候还在那里鬼哭狼嚎,下一秒精神起来说:“怎么可能会出事!我可以保护好阿哲的!”
“阿大……”虽然很感动,但是原来你已经默认会出事的是我了吗,黑子哲也当时偷偷想着。
青峰大辉像是要证明自己很能干一样,朝着黑子扑过来,抱着他来回跑来跑去。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笨蛋阿大。”
“就是说啊,你看小哲都说你是笨蛋了,你这臭小子还在那里逞能!”青峰奶奶就着黑子的话继续说下去。省不了再一顿唠叨,黑子的爷爷奶奶就把他领回家了,美其名曰“远离纷争”。
*
他又接着去山上的小庙看了一下,还是跟以前一样破破烂烂但是干干净净的,总是有人来打扫,但是从来没有人想过要翻新,可能是这里的人都比较念旧。
黑子哲也顺着山顶走下来,一切都很熟悉。不光是路,包括盛夏的蝉鸣,柔和的风,吵吵闹闹的孩子们,还有很多很多。
一晃眼时间就溜走了,暮色降临,黑子决定像以前一样,在楼顶上铺个凉席,看着璀璨的繁星入眠。如果青峰君在旁边的话,一定会把从山上捉来的萤火虫,在躺下的时候放掉,看着萤火虫飞向星空,就好像在看3d电影一样,连星星都是立体的。
突然很希望他快点回来呢,黑子想着,慢慢的睡着了……
半夜突然感觉有人把他抱回房,房间里空调的温度刚刚好,比室外凉快了不少,黑子迷迷糊糊的说了一句“回来了,阿大?”又进入了梦乡。至于回复呢,黑子也不太确定有没有听到,只是第二天起来看见青峰的奶奶又拿着竹鞭在训他的话,他原本低着头,像是感应到黑子起来了一样突然抬起来,正对着黑子哲也的目光,露出一口白牙,“早上好呀,阿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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