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网球王子】立海大群像 日常
ooc预警
幸村精市复健归来
真田弦一郎的球拍轻敲储物柜时,晨雾还未从铁网上褪去。六点零七分,他站在更衣镜前将立海正选外套的每道褶皱抚平,黑色护腕下的肌肉线条随着动作微微起伏。
"太松懈了。"
这句低语惊醒了蜷在长椅上补眠的切原赤也。海带头少年猛地弹起,运动包里的英语试卷哗啦散落一地。"副、副部长!我这就去跑圈!"他手忙脚乱地往头上套T恤,后领还滑稽地卡在耳朵上。
柳莲二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门口,笔记本内页被晨风吹得沙沙作响。"赤也,你上周体能测试的乳酸阈值比平均值低12.7%,建议先补充电解质。"...
ooc预警
幸村精市复健归来
真田弦一郎的球拍轻敲储物柜时,晨雾还未从铁网上褪去。六点零七分,他站在更衣镜前将立海正选外套的每道褶皱抚平,黑色护腕下的肌肉线条随着动作微微起伏。
"太松懈了。"
这句低语惊醒了蜷在长椅上补眠的切原赤也。海带头少年猛地弹起,运动包里的英语试卷哗啦散落一地。"副、副部长!我这就去跑圈!"他手忙脚乱地往头上套T恤,后领还滑稽地卡在耳朵上。
柳莲二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门口,笔记本内页被晨风吹得沙沙作响。"赤也,你上周体能测试的乳酸阈值比平均值低12.7%,建议先补充电解质。"他精准地将宝矿力抛进切原怀里,转身时发梢掠过墙上的训练计划表——那张表格用五种颜色标注着每个人的弱项,幸村精市的名字旁画着一朵淡紫色鸢尾。
网球场边的樱花树突然簌簌摇动。正在调整拍线重量的丸井文太吹破一个泡泡,薄荷糖的清凉混着四月晨风灌进鼻腔。"来了。"他戳戳身旁擦拭护腕的桑原杰克。二十米外的林荫道上,披着土黄色外套的身影正踏着满地落英走来,鸢尾色的发梢扫过肩章三道银杠。
"啪!"
真田与幸村击掌的瞬间,三十七片樱花同时脱离枝头。去年全国大赛决赛场上被冷汗浸透的触感仿佛还在掌心,此刻却充盈着复健中心消毒水也未能侵蚀的力道。柳的笔尖在纸面洇开墨点——这是幸村术后首次参加晨训,他的握力数据比出院时提升了19.3%。
"全体绕场二十圈,挥拍练习后开始双打轮换。"真田的声音惊起一群白鸽,扑棱棱掠过铁丝网上凝结的露珠。切原哀嚎着追上前辈们的脚步,却没发现自己的鞋带被仁王雅治用鱼线打了个蝴蝶结。柳生比吕士推了推反光的眼镜,默不作声地将备用鞋带塞进切原的储物柜。
午休时分的天台上,丸井正在用拍框颠樱桃。三颗鲜红的果实划出完美抛物线,被他用泡泡糖黏成的网兜接住。"杰克!接住这个——"他忽然反手打出一记高速削球,桑原条件反射般用便当盒挡下攻击,炸猪排酱汁在饭团上溅出北斗七星图案。
"文太..."桑原无奈地看着便当,突然将饭团抛向半空。丸井吹出直径三十厘米的泡泡,在爆裂的瞬间用拍面轻触,糖膜居然完整裹住下坠的米粒。"新绝招,糖衣炮弹!」他得意地竖起大拇指,指尖还粘着樱花花瓣。
此刻的教学楼阴影里,柳正用三角尺测量仁王留下的脚印间距。"伪装成柳生君偷吃蛋糕的概率是84.5%,但奶油残留量比平常少2克。"他忽然转身抽出藏在身后的球拍,精准截住从背后袭来的网球——那颗黄绿色小球在触网瞬间变成仁王常用的加重训练球。
欺诈师的笑声从通风管传来时,真田正站在三年C组的窗前。他注视着操场边复健区里幸村的身影,对方正在用左手进行五分钟连续发球练习。二十八次击球声穿透玻璃,真田的拇指无意识摩挲着课本上的德川家康画像,直到柳的笔记轻轻压住书页:"精市的旋转速度已经恢复到手术前水平。"
暮色染红训练场时,切原正跪在底线处喘气。他的运动衫浸透汗水,在地面晕开深色水痕。真田的"侵略如火"在塑胶场地上烙出焦痕,柳的"镰鼬"却总在球路将变时提前封锁角度。海带头少年抹了把糊住眼睛的汗水,突然发现幸村不知何时站在了裁判椅上。
"赤也。"幸村的声音像绷到极致的羊肠线,"你的恶魔化..."他举起左手,五根手指在夕阳中张开成网球的缝线图案,"是用这个换来的吗?"
全场寂静中,柳的秒表发出滴答轻响。真田的帽檐在脸上投下阴影,仁王把玩小辫子的手指顿住,丸井嘴里的泡泡糖忘了咀嚼。切原的瞳孔剧烈收缩,他看见幸村病号服袖口下淡粉色的疤痕,像未愈的球拍擦伤。
七点零六分,暴雨突至。众人挤在部活室擦头发时,柳生从书包里摸出烘干的毛巾——每条都绣着不同的植物图样。幸村接过绣球花纹样的那条时,指尖在花瓣刺绣上停留了半秒。真田默不作声地将自己的座垫推到他身后,那里垫着从复健中心带回来的记忆棉腰靠。
"下周开始,"幸村拧开保温杯,热气模糊了他眼底的锋芒,"赤也每天加练两小时接发球。"切原的哀嚎声被丸井塞来的草莓蛋糕堵住,桑原及时递上解腻的玄米茶。仁王变魔术般掏出游戏机,柳生却将英语单词卡压在上面:"别忘了下周的月考。"
窗外的雨声渐渐转弱,柳在数据本上记下新的观测结果:当幸村说出"全国三连霸"时,所有人擦拭球拍的动作出现了0.5秒同步率。这个数字比去年提升了23%,而那时他们还不懂得如何藏起部长的止痛药,也不知道真田会在晨训前偷偷调整场地的湿度。
[迹幸]从宿敌变成恋人需要几步?
04.
网王背景*迹幸1V1*久别重逢
包间内的迹部浑然不知自己错过了什么,从管家手里接过水杯灌了一大口。
没过多久,电话铃声突兀地响起,迹部皱了皱眉,按下接听。对面男人的声音秉承一贯的优雅,却又带着几分急促:“喂?”
“什么事?”
“小景,刚刚接到通知,幸村申请退赛了!”
退赛?
迹部眉心皱的更紧,问忍足,“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刚才。”
十分钟前,幸村回到酒店,通过邮件向伦敦公开赛的主办方提交了申请退赛。职业赛事中运动员因各方因素或身体原因申请退赛是很常见的事情,退赛也不会对选手造成任何负面影响。
屏幕显示邮件发送成功,幸村卸下力气整个人陷进柔软的沙发...
04.
网王背景*迹幸1V1*久别重逢
包间内的迹部浑然不知自己错过了什么,从管家手里接过水杯灌了一大口。
没过多久,电话铃声突兀地响起,迹部皱了皱眉,按下接听。对面男人的声音秉承一贯的优雅,却又带着几分急促:“喂?”
“什么事?”
“小景,刚刚接到通知,幸村申请退赛了!”
退赛?
迹部眉心皱的更紧,问忍足,“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刚才。”
十分钟前,幸村回到酒店,通过邮件向伦敦公开赛的主办方提交了申请退赛。职业赛事中运动员因各方因素或身体原因申请退赛是很常见的事情,退赛也不会对选手造成任何负面影响。
屏幕显示邮件发送成功,幸村卸下力气整个人陷进柔软的沙发中,在心里叹了口气。参加这次公开赛是因为举办场地在温布尔登,是他错过两次的温网比赛场地。遇见迹部实实在在在他的意料之外。
他们的分手闹得不太好看,幸村自认伤透了迹部的心。不管出于何种心态,这次比赛都是不参加比较好。
“咚咚咚——”
略显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幸村一边疑惑自己并没有叫酒店服务,起身朝门口走去。
门刚打开,一阵熟悉的玫瑰花香味侵占他的鼻间,这些年间,幸村逛遍大大小小的香水店,再也没有闻到过类似的玫瑰花香。
幸村略微僵硬地抬眼看去。迹部气势汹汹站在门外,一双汹涌的眼眸直直闯进幸村眼中,眼下泪痣并没有随着时间淡化,反而越发耀眼。身上的运动服还没来得及换下,胸膛起伏不定,整个人只能用仓促来形容。
幸村的眼神带着点疑惑。迹部鲜少有这副称得上不华丽的样子,他这是......急着见自己吗?
“幸村。”/“好久不见。”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缓下呼吸,迹部别开视线,不爱看幸村这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又是一阵沉默。
“不邀请本大爷进去坐坐吗?啊嗯?”
“......”
真是熟悉的做派呢。
“进来说吧。”
幸村侧开身让出一条路,不管怎么样,让人站在门口说话总是不礼貌的。
“要喝点什么吗?”
“你看着办。”
迹部半点不见外,直接在幸村刚坐过的沙发上坐下。然后毫无意外看见幸村还未退出的邮箱界面。
“找我什么事?”/“为什么要退赛?”又是同时。
幸村又开始在心里叹气——他今天叹气的次数有点太多了。他和迹部实在太熟,熟到根本不需要伪装出友好的表象。
不用想也知道迹部来做什么,哪有这么巧的事,他这边提交申请才十几分钟,主办方就直接找到他房间来了。
迹部看他的眼神丝毫没有许久未见的隔阂与生疏,倒像是在确认什么,可疑的很。
因为担心幸村在异国突发意外才会退赛,心急如焚赶过来的迹部完全没想到幸村已经在心里给他下“居心不良”的定义了。
“规则上说比赛开始二十四小时之前选手可以通过邮件随时申请退赛,没说需要和主办方当面沟通吧?”
“......”
——嚯,瞧瞧。神之子就算成神了,说话也还是一如既往的难听。
换做别人迹部这时候恐怕已经走出去几十米了,但是面对这张清冷绝尘的脸......迹部微微上抬视线,嗯!身为king的自己当然是愿意多给对方一次好好交谈的机会的!
“啊嗯?确实是这样没错。”
迹部挑眉,修长的手臂随意舒展搭在沙发两侧,双腿交叠,是非常舒适且悠闲的姿势。“那本大爷就不能出于私人方面关心一下你的情况吗?”
这又是哪一出?
想到几年前两人最后一次对话,过程实在算不上愉快。
幸村收回不解的目光,低头给迹部倒了杯水,水汽氤氲,玻璃杯在桌面上发出“砰”的一声。
幸村的语气略显生硬:“迹部,我认为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值得你出于私人方面关心我的关系。”
事态显然没有按照迹部的预测道路前进。对方也不是那种看在king多给一次机会就愿意好好说话的主。
但是king丝毫不慌,“怎么没有?”
玻璃杯被推回去,像是一场无声的较量。迹部站起来,语气嚣张,“曾经的宿敌和......”
他刻意拖长尾音,“恋人关系?”
“这还不够么。”
就这样直白的挑明了。
空气凝固了一瞬。
幸村看着对面多年未见,面容变得更锋利的迹部,少见地露出困惑神色。但他隐藏的很好,在迹部注意到之前移开目光。
或许是现场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幸村没有急着反驳,反而不合时宜地想起一些从前的事。
在幸村宣布和迹部从宿敌变成恋人关系之前,没有一个人认为他和迹部会有除对手外的其他关系。借用一句白石曾说过的话:王是不能见王的。可偏偏国中时期的每场大型比赛他和迹部都能相遇,两人针尖对麦芒,毫不遮掩对于胜利的野心。用“宿敌”来形容他们简直贴切到不行。
这导致后来幸村公开两人的恋情时差点惊掉所有人的下巴。
众人震惊于他们俩除了对冠军的势在必得外,性格和处事作风看起来毫无相似点,竟然也能谈恋爱。
但幸村心里是清楚的,他和迹部的性格其实很像,处事作风也像。
比如此刻——分手后的再次相见,谁也不肯让半分,退半步,落半点下风。
......
唉。
幸村有点儿不知道说什么。
“承蒙关心。我很好。”
怎么说也是他当初对不起这人在先,就当让这个幼稚鬼出口恶气吧。
幸村的退让在迹部看来却是息事宁人般的逃避,像一拳头砸在棉花上。闷闷的,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既然很好,为什么要退赛?”他咄咄逼人。
幸村微微皱眉,不太高兴对方的强势。
就在迹部以为幸村又要说点他不爱听的话的时候,手腕处传来温热且大力的触感,紧接着是拉拽感。
——幸村直接抓起迹部的手往门外走去。
动作干脆利落。
???
“啊嗯?”
“岂有此理!幸村精市......”
被推出门的前一刻,幸村白皙精致的脸上薄唇微动,淡淡吐出几个字:“无可奉告。”
砰。
大门被关上,迹部和无辜的门板对视。
半晌,迹部抬手轻捂额头,气笑了:“本大爷真是太不华丽了。”
.
这天夜里,幸村睡得不算好。
或许是下午发生的事让他的心情有些起伏,幸村想起了许多那时候的事情。
到达法国的第一天,陌生的国度,未知的前路让他有些迷茫。安顿下来后幸村给立海的每个人编辑了一条讲明大致情况的短信。许多内容被他用模糊的词语一笔带过,讲的并不算很清楚,文字能传达的情感是无论如何都比不上语言的。但幸村恰恰不愿意当面说出这些话,他不愿意看见部员眼里的悲伤。
之后他开始了漫长的吃药、输液、做各种各样的检测。
幸村很少主动和部员们联系,更多是在回复大家发来与他分享的讯息。结束一天的治疗,幸村总能收到许多问候。这些对话框每天都在刷新,唯独高高挂在最上方的那条,时间停留在三个月前,他离开日本的前几天,对方发来的——“森西说本大爷今日更华丽了,那是当然的!见你的每一日本大爷都会更华丽!”
只可惜,那日华丽璀璨的人,被他用一盆冰水浇的透心凉了。
彻底康复以后,幸村办理了巴黎美术学院的入学手续,买了一张回日本的机票。
立海有自己的大学部,在每个部员隔三岔五发来的信息里幸村得知正选里最后直升大学部的只有真田,仁王和切原。
同样,最后进入职网的也只有幸村和他们三个。
但那天,他回到立海国中部的网球场。其实没有设定目的地,就连幸村自己都认为他会先去高中部看看。毕竟国中......已经过去很久了。
可当他真的回到这片球场,熟悉的悸动驱使他走进球场中央。才发现,原来他从未忘却。
——“部长!”
幸村顿住,怀疑自己幻听了。
“幸村部长!”
他侧头看过去,见到了许久未见的大家。
不远处的仁王朝他露出了个狡黠的笑容。
切原脸上挂着一排泪珠,与幸村目光相交的瞬间再也难以克制。不管不顾地冲过来拥抱幸村。
“部长,我好想你......”切原的呜咽淹没在他的外套里,听起来闷闷的。
“赤也。”嗓音干涩,幸村惊觉自己有些难以发声。
丸井看着他,眼眶微红。在路上想好了一大堆埋怨的话,甚至还想过要大逆不道的让幸村和他道歉。但真的见到了,他又舍不得了。
“抱歉。”
幸村松开切原,视线扫过每一个他爱的,爱他的部员。最后郑重其事地道歉。
他的部员们不会责怪自己,可他不能真的心安理得享受这份宽容。
不告而别,是他的错。
丸井转过身悄悄抹掉眼泪。柳微微向前一步,“精市,别说这些。知道你康复,我们都很开心。”
众人跟着点头。真田比三年前更严肃了,只是和幸村说话的语气依旧会下意识放轻,“幸村,已经全好了吗?”
“嗯,全好了。”
当天晚上网球部正选们组织了一场盛大的宴会替幸村接风。
席间切原无意提起自己前几天去法国打比赛在看台遇到迹部的事,睁着无辜的大眼睛问幸村,“部长,迹部前辈不打网球了吗?”
“............”
“............”
适才还吵吵闹闹的包厢瞬间寂静下来。丸井咽了咽口水,眼神在幸村和毫无知觉的切原脸上转了一圈,准备拖走这只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海带头。
没等丸井动手,幸村出声了,语气平常,“这个呀,我也不太清楚呢。”
这下众人更不知所措了。
真田大着胆子发问,“幸村,你和迹部......”
幸村没有像丸井预想的那样隐藏悲伤,反而十分坦荡,放下筷子看向等待他回答的一排部员。
“我没有跟你们说过吗?”
“我和迹部已经分手了。”
众人齐刷刷看向丸井,居然真的被你说中了!
丸井有些讪讪的,那什么......他只是猜的,猜的嘛!
柳生有些急切,快要维持不住绅士的仪态,“什么时候的事?是不是迹部知道你生病所以提出的分手?”
他一边说,身旁众人的脸色一点点黑下去。看起来下一秒就要提刀去东京杀人了。
幸村被他们的阵仗吓到,急忙解释,“不是,是我提的。”
众人脸色这才好看了些。
丸井长长舒了口气,语气轻松道,“我就说嘛,迹部那家伙配不上精市。”
......
回忆越来越遥远,幸村躺在床上,放任自己陷入虚无缥缈的情绪里,呓语般无意识喊出一个名字:
“Atobe......”
/
[迹幸]从宿敌变成恋人需要几步?
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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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幸村难得多睡了一会儿。醒来时天光已经大亮,伦敦的秋冬很少见到阳光,今天却很给面子地露了脸。
时钟显示上午九点十分。信息箱躺着几条新消息。
已经到伦敦了吗?听说伦敦最近是雨季,精市出门记得带伞哦!——From 丸井
幸村扬起唇角,回复丸井后继续查看下一条信息。
这次的伦敦公开赛,我也会参加。——From 真田
一板一眼的语气,很有真田的个人风格。
幸村想起真田如今的积分排名,明年的澳网公开赛邀请函算是板上钉钉。再不济还有资格挑战赛,实在没必要为了一场积分赛专程赶过来。
他问真田,为什么?...
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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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幸村难得多睡了一会儿。醒来时天光已经大亮,伦敦的秋冬很少见到阳光,今天却很给面子地露了脸。
时钟显示上午九点十分。信息箱躺着几条新消息。
已经到伦敦了吗?听说伦敦最近是雨季,精市出门记得带伞哦!——From 丸井
幸村扬起唇角,回复丸井后继续查看下一条信息。
这次的伦敦公开赛,我也会参加。——From 真田
一板一眼的语气,很有真田的个人风格。
幸村想起真田如今的积分排名,明年的澳网公开赛邀请函算是板上钉钉。再不济还有资格挑战赛,实在没必要为了一场积分赛专程赶过来。
他问真田,为什么?
真田的简讯传回的很快,回复很简单,只有短短五个字:因为你也在。
......
好吧。无懈可击的理由呢。
吃过午餐,幸村背着网球包准备单独找个俱乐部训练。
这不是幸村第一次来伦敦。虽然今年的温网他没参加,但观赛还是去了的。温网在每年的六至七月举行,与法网开赛时间连接的很紧密。对于温网幸村一直都很遗憾,作为历史最悠久的四大满贯赛事之一,温网本该是幸村计划中的第一站。
去年五月因为刚刚结束复健与法网失之交臂,医疗团队权衡利弊下劝他放弃即将开始的温网,把目标放在时间较充裕的美网上。今年又因为刚打完法网,出于身体考虑,不得不再次放弃温网。为这事他的保健医生还专程从法国飞到日本监督他。说了一大堆“年轻人要把眼光放长远,身体要紧......”等等。生怕幸村嘴上答应的好好的转头就偷偷抱着球拍去温布尔登了。
铃木医生出现在机场的时候幸村其实很惊讶,他不由得开始反思自己这几年到底做了什么让陪伴他多年的保健医生对他如此不信任......
幸村去的是一家拥有独立包间的俱乐部,听说这家俱乐部的创始人是退役的职业网球选手,曾经在世界排名不算低。
工作人员带幸村来到俱乐部最里面的一间,隐私性自然不用说,幸村参观后一次性支付了接下来三天的费用。
说是包间,其实和正规的室内球场规模差不多,场地非常空旷。
幸村把网球包放在长椅上,拿出球拍准备热身。
他的复健时间持续了一年六个月,到后面六个月他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更多是为了成为职业选手进行专项训练。
复健结束后,幸村签了一家法国的职业俱乐部。对方是从前法网的三连冠阿廖克·弗兰迪,曾经给幸村发了三次邀请函均被婉拒,这是第四次。幸村实在无法拒绝对方如火的热情,考察过后便愉快签约了。
国中三年,幸村所面对的比赛都是团体赛,团体讲究配合,进入U17后待遇固然不错,然而国家队作为一支更庞大的团队,不会也不能只在意某一个选手如何。
包括幸村自己,肩负立海网球部的国内联赛和国家队高中组队长的身份。固然他把这一切完成的十分出色,但也着实忽略了不少自身的发展。
如今的幸村精市,是一个完全成熟且强大的职业运动员。
热身完毕,幸村打开对面六台发球机,设置不同的发球时间,间隔仅为8秒,每回合发球时间递减一秒钟。
很快,偌大的球场内只有脚步声和击球声。
两小时过去,幸村收起球拍坐下休息,望着窗外微微出神。脸上半点疲累也无,只有脖颈处微微的水渍证明这一小时的训练成果。
职业选手,第一个要克服的难题就是体能。
幸村忽然想起去年的美网决赛上遇到的一个很有趣的对手——来自网球强国德国的卡伦麦。
卡伦麦最擅长的便是将比赛拖进抢七,以持久战取胜。比赛从一开始就被卡伦麦以持久战拉锯,第三球甚至打了十三个回合。
骄阳烈日下,比赛的主动权逐渐被幸村掌控。擅长持久战的抢七王者大汗淋漓,幸村温和的笑笑,衣角随着动作肆意扬起,“很抱歉,你和我认知中的抢七王者似乎还相差甚远。”如果他还在打球,这声荣誉绝对落不到其他人身上。
最后,幸村以6-0获胜,成为美网史上最年轻的男子单打冠军。
美网决赛结束,幸村精市双冠王、网球之神的名号彻底在职业网坛打响。
.
迹部熟门熟路地推开俱乐部大门,工作人员快步迎上来,“迹部少爷,最里面的包间已经有人了。实在不好意思,给您安排隔壁房间您看怎么样?”
“啊嗯?”迹部顿了顿,点点头,“无所谓,本大爷没有那种要求。”
工作人员替迹部推开包间大门,大门是玻璃材质的推拉门,站在门外球场内的情况一览无余。
迹部径直走进包间,整个过程做到了目不斜视,自然也就错过了隔壁房间正在蒙眼和发球机对打的幸村。
森西管家恭敬地接过迹部递来的外套妥善安置在长椅上,“少爷,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去办了。另外,夫人希望您尽快回国一趟。”
迹部疑惑地回过头,“嗯?”随即又答应下来,“知道了。公开赛结束本大爷会回去一趟。”
森西管家往后退了退,在心底叹了口气。迹部少爷打从高中毕业后就很少回日本了。一方面是因为要出国读书,另一方面......用少爷自己的话来说就是:留在那里会让本大爷日复一日回忆起自己因为被幸村抛弃而露出的丑态。
这太不华丽了!
俱乐部包间的隔音不错,听不见说话声,只能听到隔壁房间不间断的球落地声。迹部连着打开五台发球机,面无表情地活动手腕。
隔壁的击球声不断拨动迹部的思绪。
这听上去不要命的打法怎么越听越熟悉?
总让他想起某个过分华丽的故人。
思绪纷杂,击球的力度翻了几倍,一枚网球落在墙壁上,猛烈旋转后留下深深的印记。
迹部打的很入神,几乎屏蔽了外界的一切声音,自然也没听见玻璃门外网球滑落的触地声。
......
幸村捡起地上的网球,收拾好网球包快步离开。
门口的工作人员只来得及朝幸村微微鞠躬,那句“欢迎下次再来”还没发出第一个音节,就只能看见一个逐渐远去的背影。
直到坐上的士,幸村才略略调整好杂乱的心态。
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包间里的人......竟然是迹部。
竟然真的是迹部。
他在路过隔壁包间时被五台发球机同时发球静吸引,好奇地瞥了一眼。这一眼,让他整个人僵在原地,手中的网球不知何时掉落在地。
很多年没见,迹部和他印象里几乎没什么变化。幸村以为自己已经快忘的差不多了,但其实都还记得。
幸村疲惫地闭上眼,脑海中迹部的身影挥之不去。
逐渐和那个阴天里重合。
潮湿阴云下,迹部垂眸站在他面前,哑着嗓音一字一顿,“幸村精市,我、不、同、意。”
“本大爷的字典里,从来没有分手这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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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迹幸]从宿敌变成恋人需要几步?
02.
网王背景*迹幸1v1*久别重逢
手机在客厅不断震动,幸村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从浴室出来,身上的浴袍松松垮垮。随手拿起桌上的手机按下接通键,那头传来熟悉的口癖,“puri~我还以为我算错时差了呢。”
幸村的眉目不自觉柔和下来,嗓音轻柔低沉,“刚才在洗澡,没听见雅治的来电,抱歉呀。”
“别说这种见外的言语,部长。”
电话那端的仁王此时和幸村隔着好几个国家的距离,打着跨国电话丝毫不心疼话费。
“已经毕业很多年了,还是改不掉叫部长的习惯吗?”幸村给自己倒了杯水,走进卧室。
电话那头安静一会儿,笑了,“好像确实是改不掉。赤也不也还是‘部长,部长’的喊你么?...
02.
网王背景*迹幸1v1*久别重逢
手机在客厅不断震动,幸村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从浴室出来,身上的浴袍松松垮垮。随手拿起桌上的手机按下接通键,那头传来熟悉的口癖,“puri~我还以为我算错时差了呢。”
幸村的眉目不自觉柔和下来,嗓音轻柔低沉,“刚才在洗澡,没听见雅治的来电,抱歉呀。”
“别说这种见外的言语,部长。”
电话那端的仁王此时和幸村隔着好几个国家的距离,打着跨国电话丝毫不心疼话费。
“已经毕业很多年了,还是改不掉叫部长的习惯吗?”幸村给自己倒了杯水,走进卧室。
电话那头安静一会儿,笑了,“好像确实是改不掉。赤也不也还是‘部长,部长’的喊你么?”
想起切原,幸村也笑了。五月份的法网公开赛,幸村是切原八强赛的对手。许久未见,切原变得更成熟、更稳重,也能乖乖坐在椅子上听教练分析战局了。只是见到他以后还是维持不住大人的角色,围着他叽叽喳喳问个不停。
“部长!真的是你!”
“能见到部长真是太开心啦!”
“部长,现在我和仁王前辈还有真田副部长都是职业选手了!丸井前辈和桑原前辈开了一家超好吃的甜品店!柳前辈现在是很厉害的审计哦!柳生前辈考上了超级难的医学院......”
“部长,我们都很想你......”
幸村静静听着,什么也没说,只是抬手抱了抱切原。
切原不正常的兴奋劲说来也很正常,因为他们实在太久、太久没见面了。从高二开始,立海和幸村在明面上就已经没有瓜葛了,曾经说好要一起打很多年球也变成了一句空话,聚少离多成了他们和幸村的常态。
高一夏天,幸村带领立海高中网球部获得全国冠军。确诊运动障碍疾病的诊疗单直接将他推入寒冬。
——格林·巴利综合征。
不动手术的话,病症会逐渐侵蚀他的神经系统,成为一个拿不了球拍的废物。
幸村很清楚,属于他的冬季,来临了。
没有时间颓废和悲伤。幸村隐瞒了所有人,拿着报告咨询了专业医生,得到的答复都是国内的医疗条件无法进行手术,只能保守治疗。如果想要在未来成为职业运动员,只有出国手术一条路。
主治医师向他介绍了法国一位运动康复科的医生,那位医生曾接手过好几例格林巴利综合征的运动员,对这方面非常有经验。
一切都很顺利,在主治医师的联系下,那位医生表示他非常愿意帮助幸村。
离开日本前最后几天,幸村依旧没告诉任何人。在某天下午,从不缺席训练的幸村没有出现在球场,而是独自坐上前往东京的轻轨。
幸村缺席的时间不算长,短到超出柳的计算。
没人知道幸村去做什么,隔着网球场的铁丝网,众人只能看见幸村经过时眼尾一抹淡淡的红晕,一言不发地进入更衣室。再出来时表情已经恢复正常,井井有条地规划其他人的训练计划,并在接下来的一小时内和每个正选打了七球赛。
剩余的时间,他尽可能把网球部剩下的公务处理掉,所幸高中部正选和国中时基本无差,柳依旧是团队的核心之一,有他在,很多事务交接起来并不困难。只是幸村的反常还是引起了部里其他人的注意。
真田和柳偷偷观察了很久,很遗憾他们一无所获。幸村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事,没人能找到蛛丝马迹。
“不,有一个人可以。”柳这么说。
“谁?”真田下意识反问回去,但很快他就在柳‘一切尽在不言中’的神情中明白过来,这个人——就是冰帝的部长迹部景吾。
也是幸村的男朋友。
真田在柳坚定的眼神(?)下,面色屈辱的掏出手机,准备给那个狂妄自大的家伙发消息请教一下。
更遗憾的是,向来喜欢追着真田阴阳怪气的迹部这时候却没有回复讯息。时至今日,真田那条询问讯息还未曾得到回应。
在即将离开日本的前一天下午,幸村没有和真田一起回家,而是借口有重要的部活没有处理,独自留在活动室。
那夜星空澄澈,幸村推开陈列室大门。走过一排排金灿灿的奖杯,最后静静伫立在两个月前他亲手放进展览柜的全国冠军奖杯面前。
“打发了所有人,然后自己在这里偷偷欣赏战绩?”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
幸村看起来并不诧异,甚至没有回头,“你不是没被我打发走吗?雅治。”
仁王从门后走进来,与幸村并肩站立。三年来,很多次比赛时都是这样。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已经成为仁王的习惯了。
“能说说看吗?或许我能帮上些什么?我亲爱的部长。”
幸村侧目看向他,温和的笑了笑。
“是有些事需要你的帮助。明天开始我就要去法国了。雅治,我想拜托你帮忙照看赤也,高中部不比国中部,我担心赤也扛不住。弦一郎......性格过于刚硬了。这一年来,你做的不比他差。”
去法国?仁王在脑子里过了好几种可能性,最后锁定了唯一的可能,“是身体哪里不舒服么?”并且应该还是很严重的情况,否则依照幸村的性子一定不会隐瞒他。
幸村没有再回避,“嗯。应该是一种运动障碍的疾病,我已经联系好了法国的医生,可能需要做手术。”
仁王觉得自己的声音在发颤,“手术的成功率...高吗?”
幸村反而低下头笑开了,“你知道的,我不打无准备的仗。”其实是骗人的,手术的成功率低到可怜。
这一次,就算毫无准备,他也必须应战。
“别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
仁王看着他,目光中情绪难以言喻,“可......总该和大家说一声。”
“当面说的话,会让大家很伤心。”
仁王无话可说,换位思考的话,他也不会想这么做。
“那迹......”仁王才来得及发出一个音节,幸村打断了他。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网球部要雅治多费心了。”
“......”这么生硬的转移话题,很显然幸村不想聊这件事。
他微微叹气,“我是第一个知道的吗?”
幸村垂在外套内侧的指尖轻颤了颤,一股酸涩感涌上心头。微微摇头,“不,你是第二个。”
......
仁王的声音打断了幸村的回忆。
“打算什么时候回日本?我听说你今天飞伦敦了。”
对于职业选手来说,十月到十二月算是四大满贯的休赛期。绝大多数选手会选择在这期间参加一些其他赛事积攒积分,但幸村不太一样。他不是很需要这些。
往年这时候他通常会选择回国或者去法国专门提供网球职业选手的康复训练中心,进行常规检查和专业练习,手术成功后他一直在这里进行复健和训练。
“打完伦敦公开赛应该会回来,现在还不确定。”
仁王换了个姿势继续说,“你以前不是不爱参加这种赚积分的赛事么?怎么这次......”
幸村眼眸微弯,“只是觉得偶尔参加一下还是蛮有趣的。”
仁王那边诡异的沉默一瞬,是挺有趣的,随机挑选一批幸运儿体会惨败的感觉什么的,这很幸村。
“如果回国的话,找个时间聚一聚吧?大家都很想你。”他很巧妙的转移话题。
“好啊。”幸村微微打了个哈欠,“我也很想念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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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放在高中是私设,国中会顺利16+3
[迹幸]从宿敌变成恋人需要几步?
01.
网王背景*迹幸1v1*久别重逢
飞机降落伦敦的时候已经是夜晚了。伦敦多雨,今天也不例外。
幸村撑着有些发旧的黑色长柄伞,在机场外成功打到一辆的士。
司机是伦敦人,用一口娴熟的英语和幸村无障碍沟通,“先生,您准备去哪里?”
幸村报了个酒店名字,随后轻轻阖上眼准备休息一下。
车载广播播放的是体育频道,显然这位司机也是个热爱运动的中年人。广播里的女声用标准到毫无波澜的嗓音讲述今日的新闻,当她说到“网球之神幸村精市预计今日飞往伦敦筹备伦敦公开赛”时,幸村只是微微动了动眼皮,没什么反应。心想无论是国内的报刊或者国外的新闻,跟进度差的都不是一点点啊,他本人这会儿都已经穿...
01.
网王背景*迹幸1v1*久别重逢
飞机降落伦敦的时候已经是夜晚了。伦敦多雨,今天也不例外。
幸村撑着有些发旧的黑色长柄伞,在机场外成功打到一辆的士。
司机是伦敦人,用一口娴熟的英语和幸村无障碍沟通,“先生,您准备去哪里?”
幸村报了个酒店名字,随后轻轻阖上眼准备休息一下。
车载广播播放的是体育频道,显然这位司机也是个热爱运动的中年人。广播里的女声用标准到毫无波澜的嗓音讲述今日的新闻,当她说到“网球之神幸村精市预计今日飞往伦敦筹备伦敦公开赛”时,幸村只是微微动了动眼皮,没什么反应。心想无论是国内的报刊或者国外的新闻,跟进度差的都不是一点点啊,他本人这会儿都已经穿过不知道几条伦敦大街了。
广播还在继续,女声流利地介绍着幸村的身份背景,“幸村精市,日本籍网球选手。今年19岁。18岁成为职业网球运动员,同年九月荣获美网男子单打冠军,于今年五月再次获得法网男子单打冠军。是目前世界上唯一一位日本籍两大满贯得主,被球迷奉为网球之神,至今未尝一败。期待这位少年天才在伦敦公开赛的精彩表现。”
雨刷器不知疲倦地工作,雨点毫无收敛之意。幸村其实并不很喜欢伦敦的天气,但某个人曾说这是凡人不懂的意境。那么作为网球之神,他倒可以试着懂一懂。
巴黎的气候与伦敦有几分相似。在法国复健的一整年,其实他偶尔也会想起国三那年的英国之行。
不同的是伦敦的秋天总被蒙在一层雨雾中,带着些许忧伤。
正浮想间,那道女声再次传进幸村耳里,“据悉,本次伦敦公开赛的注资方迹部集团首席总裁迹部景吾已于近日飞回伦敦,至于迹部景吾本人是否会出席此次赛事,让我们拭目以待。”
幸村缓缓睁开眼睛。
安静听完整段广播,幸村在心里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应该......不会这么巧吧?
想起前不久在法网公开赛不经意看到的那两道和谐的身影,心口又开始微微发酸。算了......
都过去很多年了。
打开车门,迎面吹来的凉风和雨水换回了不少理智。
司机贴心地帮他把行李送进酒店大厅,离去时赠给幸村一个爽朗的笑容,“伦敦是一个美丽的城市,英俊的先生,祝你好运。”
与司机告别后,幸村拉着行李办理入住。这家酒店安保很严格,幸村不得不把脸上的口罩摘下来让工作人员进行核对。
“Thank you......”缇娜在接过证件瞥见照片栏上的面容顿住,不可置信地抬眼与幸村对视。
幸村温和的眉眼无奈的弯起,大概......是又遇到球迷了。
快速办理入住后缇娜将证件递还给幸村,澄澈的双眼犹豫着不敢和他对视。看起来与妹妹原奈年岁相仿。
幸村笑了笑,接过证件,伸出一根手指做了个“嘘”的手势。
小姑娘点头如捣蒜。
目送幸村进入电梯,缇娜迎来了她的下一位客人。看起来很不好说话。
桦地掏出两人的证件递给缇娜,一旁看起来很不好说话的迹部同样摘下口罩配合核对。
虽然迹部不是明星,也没能和幸村一样走职业网球道路。但这不代表迹部在体坛没有知名度。
无论是国中时代表国家队参战所积累的名气,抑或是成年后接手家族企业利用职权将迹部集团一点点渗透网球领域。还有这张帅到惨绝人寰的脸和反差的性格,都足够他在体坛拥有一批死忠粉。
缇娜就是其中一员。
“啊嗯?有什么问题吗?”
迹部半点没有被认出的自觉,即便没有放弃继续打网球,他也实打实两年未出现在体育赛事里了。体坛更新换代很快,大爷不认为他还有那么高的知名度。
被这目光直视,缇娜手忙脚乱地录入信息,随后不好意思地向迹部道歉,“sorry,因为今晚运气真的很好......先是见到曾经的神之子,又......”
迹部打断了她的碎碎念,身体微微向前倾,“你说什么?你见到了谁?”
缇娜被这极具压迫性的目光看着,大脑宕机般指了指电梯处,“幸...是幸村。”
......
迹部做了个深呼吸,周围那股威压感逐渐散去。嗓音竟也跟着低了下去。
“他在哪?”
缇娜小心翼翼地看他,“先生,这是客人隐私。我们无权透露。”
大厅安静一瞬。
迹部似是找回理智,才发现自己的问题确实过于为难人。
“抱歉。”
手续完成后桦地跟着迹部走入那趟幸村坐过的电梯,楼层灯亮,迹部的手机屏幕显示电话接通。
对面传来低沉的男性嗓音,“喂?”
“替我查个人,五分钟内我要知道他的房间号。”
.
得到准确回复后迹部直奔八楼,循着房间号一间间走过。最终停留在806门前。
就是这里了。
抬起的手微微弯曲,是准备敲门的姿势。却在触及房门的前一秒停下动作。
走廊的灯光彻夜不息,这也让迹部有了理智思考的时间。
本大爷这是要做什么?
如果开门的人是他,本大爷该说些什么?
说,好久不见。还是我很想你。
这些幼稚的言语本大爷很早就不爱说了。
冷静下来后,迹部缓缓收回手。垂眸后退一步,有些懊恼。
见鬼。一碰到和幸村有关的事情,本大爷就完全不能控制自己!
太失态了!
简直比幸村单方面宣布分手那天的失态有过之而无不及!
既然早就决定不出现在幸村的生活里,那这些举动就是纯粹的多此一举!是十分不华丽的行为,幸村不会喜欢如此优柔寡断的本大爷。
更何况,他以前就不见得有多喜欢本大爷。
留下只言片语说走就走的人......
冷冰冰的说完分手头也不回的人......
大多数时候迹部对自己的都很有信心,他的自信几乎让他没有受过挫折。唯独在幸村面前,他像被拔光了漂亮羽毛的孔雀,只余下高贵的头颅倔强不肯低头。
给自己泼完冷水,大爷放任自己最后的任性,在门口站了五分钟。然后离去。
片刻后,房间门把手微微转动,咔哒一声,门从内里打开。幸村站在门檐下,扫视空无一人的廊道。
门外悄无声息,仿佛从未有人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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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是今年的村村生贺
中短篇,不会太长,有大量国中回忆杀
【鼠猫】离婚协议(41)
他没有多余的时间去难过去灰心,因为海盗的船只正在加速后退,试图跳转方向。
不好,要逃!白玉堂手背在身后,冲隐蔽在舱体中的下属连续发指令。下属会意,在掩体中往舱门移动。
白玉堂一耸肩,看起来是不想反抗了,往舱门走了一步,看似大喇喇站在正中间,但无论从哪个窗口看,都不能一击打中他的要害。
“白五爷好久不见,旧相识了,戴着它。”一指面罩,“有意思吗?”这一波海盗的首领是个精瘦的男子,连眼线都学的杰克船长。
“Max,你背着Aaron和别人做交易,来截我的船,有没有想过后果?整个索马里,只有Aaron...
他没有多余的时间去难过去灰心,因为海盗的船只正在加速后退,试图跳转方向。
不好,要逃!白玉堂手背在身后,冲隐蔽在舱体中的下属连续发指令。下属会意,在掩体中往舱门移动。
白玉堂一耸肩,看起来是不想反抗了,往舱门走了一步,看似大喇喇站在正中间,但无论从哪个窗口看,都不能一击打中他的要害。
“白五爷好久不见,旧相识了,戴着它。”一指面罩,“有意思吗?”这一波海盗的首领是个精瘦的男子,连眼线都学的杰克船长。
“Max,你背着Aaron和别人做交易,来截我的船,有没有想过后果?整个索马里,只有Aaron配称一句旧相识。你算什么东西?”白玉堂没有正面回答,这会不是他和兄弟几个做事的时候,拉着一船军火承认自个是“锦毛鼠白玉堂”才是真的没脑子。他微抬下颌,眸光锐利,透过舱门窗口看穿Max,“Aaron出手,必然是连命带货全都要。但你对老子的命更感兴趣,看来你处境堪忧,难道Aaron有了别的心腹。刚好,有人找到你,许给你重金又给了你建议。我猜他还说只要透露‘展’这个人,我一定会束手就擒。”
“你话太多,总之你会死。我可以告诉你,‘展’给了我十几条捉你的建议。但他也说了,你这人自信到自负,留钩子要装饰上刀枪火海。”Max洋洋得意,见船已经离开白玉堂的邮轮好几海里,悬着的心顿时放下来,示意手下打开舱门。
手下犹豫,怕舱内有诈。
Max横他一眼,正是猎物得手自得的时候,哪会听劝告。
而白玉堂在听完“展”对他的分析后有一瞬恍惚,他从没有隐藏过自己,或许别人能缠住他,但不会准确地拿捏住他的七寸。十年前与展昭在电话里在书信中的往来对弈,终于在此刻命中心口。
防弹面罩下的眼睛有些发热,源源不断的愤怒与痛苦撕扯着他,怂恿着他撕碎眼前的一切。他轻嗤一声,“你赢了,”然后撬开木箱子,取出一瓶烈酒,斜坐在木箱边缘,挑衅地冲Max晃晃酒瓶。
正巧有人来报,说抓到了四个登船的人。
Max有恃无恐,命手下先进。
白玉堂见他犹豫,继续道,“这是海上,我能跑哪儿去?既然有人花钱买我的命,我认。只是……我同样有一笔交易想和谈。”
“笑话,你是阶下囚,和我谈?”Max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对方给你多少钱,我同样给你多少钱。”
Max果真抵挡不住金钱的诱惑,他在Aaron那里被挤兑,尤其背着Aaron接这笔交易,回去不好过,不如多些钱撂挑子单干。他踏前一步,却是站在门口,并不再往里进。
白玉堂叹口气,落寞道,“我把名下资金都可以,只希望你帮我带一封信给‘展’。”
这个交易惊掉Max下巴,隐约想起白玉堂曾有‘亡妻'的说法,但是那个自称“展”的人是个男的,“展要害你,你要给他写信?”
白玉堂推开风镜,露出一双哀伤的眼睛,道,“我管他是男是女,只要他是展。”他依然不敢说出“展昭”两个字,和他隐姓埋名出任务一样谨慎,绝不在任何时候任何地点留下把柄和破绽。
Max不理解但认钱,再看白玉堂多少带些同情,以为白玉堂是个情圣。
“好歹旧相识,不陪我喝最后一杯酒?”白玉堂自嘲一笑。
Max一使眼色,哗啦啦一片枪支上膛,齐刷刷对准白玉堂。
白玉堂不屑一顾。又见Max命人先进来,装作毫不在意,握着酒瓶靠近箱盖,微一用力,瓶盖应声落地。
没有任何异样,Max看似无所畏惧但依旧小心翼翼地逡巡一遍,这里除了酒堆满杂物,视觉盲点太多。而白玉堂完全放弃抵抗,再往远处走一些,就算军火船上有白玉堂的心腹,其他人也会在安全的考虑下放弃营救白玉堂。他快速斟酌利弊,只觉得白玉堂拆翅难逃,于是哈哈一笑,走到白玉堂边上,道,“看在钱的份上,我可以替你杀了展……。”
“敢动他,你会死。”白玉堂半开玩笑,眼神却认真到让Max惊讶。他迅速收起眸光,拍了拍旁边,“我名下可流动资产在A9左右,当然,只是RMB,大部分在花旗银行。”他话音一落,扫一眼Max,示意这里人太多了,“你要让他们听到密码与账户?”说罢,冲Max勾勾手。
Max俯身,同时黑洞洞的枪口又往前递一分。
白玉堂叹气,“你替我告诉展,我心匪石。”
“什么意思?”Max下意识反问。
“古老的中国话,你不需要懂。”白玉堂冷笑一声,忽然大喝,“开枪。”
海盗始料未及,纷纷一愣。正是在闪电般的怔愣,枪声同时响起,惨叫过后已然到底。同时白玉堂扑倒Max,磕碎酒瓶,尖利瓶身抵在Max喉间。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等混乱消散,得到短暂的喘息时。
白玉堂的下属已经被增援的海盗用枪口包围。
此时的白玉堂已经冷静到近乎无情,他用箱体和Max作为遮挡,瓶身刺破Max脖颈,沉声道,“投降,或者一起死。”
Max对白玉堂有一种天然的畏惧,更何况他失去了机会。于是高举双手,命人收起枪。
白玉堂示意海盗扔掉枪,吩咐下属,“救生艇放出去,把他们扔下去。”最后对着海盗众人下达通牒,“get out。”
有人还想抵抗,想带Max一起走。
白玉堂觑一眼跃跃欲试的海盗,手上用力。
Max痛到失声,急忙挥手示意众人走。
船舱内顿时安静许多,等下属扔完海盗回来时,白玉堂正在审讯Max,默契地站在一旁警戒。但很快听出不对,对视一眼,上前拉开白玉堂。
“老大。”
白玉堂瞪一眼两人,扔掉瓶身,回到Max旁边,踩住Max的手,冷声问,“再问你一遍,到底是不是‘展’。”
Max痛得打颤,哆哆嗦嗦道,“确实是‘展’。”
“长什么样?”白玉堂蹙眉,海水的咸腥萦绕周身,一波又一波的浪潮拍打着船舱,他没有多余的心力去控制自己,一切只是本能,本能地去确认到底是谁?他怎么不怕?
“很……漂亮很温润的一个男人,用用你们的话叫做清俊秀……秀丽。”Max没有生命危险,但该流血该痛的地方一个不少,进气少出气多,恐惧地看着白玉堂,蜷缩在一起。
船身一晃,白玉堂几乎站立不住,他后退一步,撑着木箱借力,仿佛一切都在此时稀里哗啦地碎了一地。他抬手,让人拖走Max,残忍地补了一句,“交给Aaron。”
Max听后大惊,不知哪来的力气,扑腾着向白玉堂求救。他知道一旦回去,就是叛徒,没有一个黑老大会对叛徒心慈手软,还不如让白玉堂一枪了结!他目眦欲裂,一边被人拖着走一边回头恳求,当他看清白玉堂的眼神,那些救命的话语瞬间凝固在咽喉,白玉堂是故意的,是特意要将他交给Aaron!
来时八个人,回去的时候只剩七个人。陆林接到白玉堂后,谢天谢地谢了一遍。
白玉堂吩咐陆林,另外从他的账户拨一部分给折损的兄弟做抚恤金。
“五……五爷,夏衍是……是孤儿。”陆林为难,挠挠头,小声提醒,差点撞上白玉堂。
白玉堂转身踹了陆林一脚,“怎么交代你的!”随行人员都是陆林挑选,大多时候上船就是全套装备,根本看不清脸。而他只交代过30岁以上、有兄弟姐妹的优先出任务,夏衍哪个都不是。
陆林推开上来扶他的手下,忙跟上去,苦着脸,“我说了不让他来,他偷偷上来的。这不是要过索马里,怕遇上Aaron那老家伙,夏衍担心。”他猛然住嘴,直觉白玉堂心情不好。
“Aaron有动静?”白玉堂边从身上拆枪袋边问。
“咳,他说会好好处理Max不让您失望,为了感谢您送回叛徒,未来一年您过这条线他都不会动手。”陆林压低声音,毕竟这船上还有正儿八经的中船工作人员和部队随行小队。
白玉堂“嗯”了一声,往浴室走去。
陆林出门,问一起回来的兄弟,得知Max自作自受,五爷给了教训,“这不是大捷吗?”
“……。”众人无语,心事重重地走了。
等处理完一切,回转国内,已经是个把月后了。期间,白玉堂没有放弃追查和确认“展”的身份,尽管很多蛛丝马迹都在告诉他,那个人和展昭完全对得上。但他始终不敢相信,而且依展昭现在的身份和地位,怎么可能亲自见Max,Max更不可能入境。他更不相信,展昭会阻挠这桩生意,无异于背叛。一不小心还会赔上很多人的性命,展昭绝不可能做这种事。
但是……如果只是要他一人的命,只是恨他呢?白玉堂一想到这些,痛得几乎吐出鲜血来。等他终于回到京中,勉励维持的冷静悉数溃散,天塌下来,他也要找展昭问个清楚。如果展昭真的这么恨他,将他当做任意摆放的棋子,那么他会亲自递给展昭枪支,不如就这么干脆地捅他一刀一枪,都好过被心上人如此折磨、凌迟。
他来不及述职,开车回到小区,刚一停好车。
王钦若的电话打来。他耐着性子接了。
“内部出现叛徒,资料被人盗了,正往华光楼方向逃。”
白玉堂皱眉,“没报警?”
“内部资料,比如我们在做的交易,过时的东西换银子,投入新的研发加强实力。但这事不好公之于众。一旦牵扯警方,双方拉扯太多容意节外生枝。你只管取回来,其他的别管。”王钦若似乎很疲惫,“玉堂啊,你回来帮老师,老师很高兴也很安心。我知道你这次出去吃了亏,左右咱们的合约只有两年,如果你想抽身,我不会强留。但是这期间,老师很需要你。”
“叛徒怎么处理?”白玉堂追问。
“按非战斗减员。放心,处分不会到你头上。”
第一句话的意思很明显,是让他处决。白玉堂挂掉电话,揉揉眉心,折返回去,在指定地点和苏虹会和。他进了一辆奔驰大G,里面设备齐全,连天眼监控都敢入侵。
“目标在华光楼临街,金陵一号。”苏虹放大位置,将两名盗窃者的资料拿给白玉堂。
白玉堂却是盯着华光楼。
华光楼是古迹城楼,楼前是一片小广场,今天有主题活动,人头攒动。而华光楼的台阶上,站着三个人。
他一眼认出站在右边身穿黑色薄风衣的是展昭,里面是和赵祯同款蓝色衬衫,而赵祯正站在中间俯视着小广场,左边的人身穿警服级别很高是一级警监。那人先是给赵祯敬了一支烟,又示意展昭。展昭没托大,不知赵祯说了什么,笑眯眯地退后一步。展昭没办法,只能上前,受了这支烟。
三人齐刷刷看着人群,仔细看,站位很微妙。尤其是展昭,挡赵祯半个身形,不管从哪个方向看都能迅速替赵祯挡住伤害。只不过这里很安全,最多是有些不知死活的摄像灯。很显然,就算三个人居高位,依然没有镜头敢对准他们。
白玉堂推开苏虹递来的枪,说,“我没打算开枪。”
“王老要的是处决。”苏虹平静陈述。
白玉堂嗤笑,“拿到资料算我赢。”他推门下车,混入人群中。
而此时的华光楼上,展昭捕捉到熟悉的身影,困惑一闪而过,迅速恢复镇定,退到赵祯身边,低声道,“该收网了。”
赵祯不动声色,点点头。
展昭转身,大步消失在华光楼。
赵祯看一眼展昭背影,总觉得展昭突然变得紧张了。
【鼠猫】离婚协议(40)
郊外没有高楼阻挡,总有一层灰白色的月光。趁着东方露白之前,白玉堂挑选了一条偏僻而漫长的路线,将展昭送回家中。想着展昭的嘱托,干脆停进展昭所在单元的地下车库。
展昭生物钟很准时,除了假期和无人时会放纵自己多睡一会,其他时候大多在六点一刻准时清醒。这一夜姿势不舒坦,他睡眼惺忪,半阖着眼看前方,迷迷糊糊地往右边看,认出是自己的车,半天才清醒过来。扯下白玉堂的大衣,调正座椅,“谢谢。”白玉堂这人偶尔会犯傻,在一些小事上冲动起来会拙劣得像个炙热少年。至少昨天误打误撞,撞散了展辉往事重提带来的沉重,那些压在身上的包袱随着焰火短暂地消失过。
“我只是想见见你,毕竟是春节,节日最大。”白......
郊外没有高楼阻挡,总有一层灰白色的月光。趁着东方露白之前,白玉堂挑选了一条偏僻而漫长的路线,将展昭送回家中。想着展昭的嘱托,干脆停进展昭所在单元的地下车库。
展昭生物钟很准时,除了假期和无人时会放纵自己多睡一会,其他时候大多在六点一刻准时清醒。这一夜姿势不舒坦,他睡眼惺忪,半阖着眼看前方,迷迷糊糊地往右边看,认出是自己的车,半天才清醒过来。扯下白玉堂的大衣,调正座椅,“谢谢。”白玉堂这人偶尔会犯傻,在一些小事上冲动起来会拙劣得像个炙热少年。至少昨天误打误撞,撞散了展辉往事重提带来的沉重,那些压在身上的包袱随着焰火短暂地消失过。
“我只是想见见你,毕竟是春节,节日最大。”白玉堂装作很轻松,取出打包好的早餐,“路过,随便买的,不知道你吃得惯吗?”他怕展昭不接,又往前递了一些。从前飞扬的眉眼变得沉默很多。
展昭接过来,推门时瞄到自己的车,再次提醒他白玉堂对这里轻车熟路,“离中船太远,你住这不方便。”
话一出口,车内空气陡然凝滞。
比起解释,白玉堂更多的是难过和害怕,害怕展昭斩断他所有的途经,压抑着颤抖的声音,说,“猫儿,我不会逼你,我会离你远远的……你不必给我任何回应。”尤其是拒绝。
展昭叹口气,“随你,回去歇着吧。”白玉堂眼下一片乌青,大概是真的一夜未眠。无论如何,昨天因为白玉堂的胡搅蛮缠,他获得了一次逃离和稍纵即逝的松弛。
白玉堂望着展昭消失在电梯口,并没有马上离开。他从没有想过后退,至少在昨晚之前,可他亲眼见到展昭游刃有余的背后是被一重重山峦包裹住的桎梏,密不透风无处可逃,就只剩密密麻麻的心疼,怎么忍心再让展昭因他而头疼。
一记重锤敲在心口,白玉堂靠在椅背中,点燃的香烟散发出令人清醒的尼古丁,当他不得不承认在展昭看来,他是一个甩不脱的麻烦时,无力到无法呼吸,好像被人掐住了喉咙。他缓和许久,勉强恢复镇定,想起昨夜从大哥口中得知展辉的口风,将若隐若无的线索串联起来。
展昭不贪恋权势,清算襄阳集团之后,之所以不离开,是因为和赵祯有承诺。而且展氏夫妇曾受到过背叛,赵珏能量再大,都不可能左右行动。老师交给他的下马名单……赵祯和展昭就算手伸不到bu队里,也不可能对此一无所知,但他那天拿资料给展昭时,展昭非但不在意而且不意外。
对于这么巧合的清算,他怎么可能没有怀疑?他发动车辆,毫不迟疑地往下一个地点而去。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同门颜查散的住所。
展昭将一回到家里,电话就响了起来。是赵祯。
“回来了?”赵祯听起来很清醒,仿佛一夜没睡,只等着打这通电话。
展昭将早餐放在玄关,“嗯”了一声,走到岛台边接了一杯水。
“怎么样?”赵祯追问,展昭眉心紧蹙,斟酌着如何回答。赵祯没给他机会,继续说道,“他对你余情未了,所以可利用。”
呼吸陡然加重。
展昭握紧手机,很快恢复镇定。
“可利用是我的判断。”赵祯早就预料到展昭接受不了“利用”两个字。
“先生的判断是正确的。”展昭无意识摩挲杯口,平静的外表下是浪潮一般奔涌的思绪。
“哦?”赵祯意外,猜测展昭大概是在强装镇定,无奈,“小昭,我给你一年时间,指挥权在你。如果一年后王钦若还在参加团拜会,你知道后果。”
“多谢先生。”展昭淡定回答,似乎并不在意赵祯最后的严厉和暗藏的威胁。他撂下电话,手心里都是汗,端着水杯走到窗前,对面的窗帘开着,没有亮灯,白玉堂没有回来。而江问渠也消失了很久。
他没有感到任何轻松,反而觉出藏在平静中的风暴。江问渠狡兔三窟,最好永远不再出现在眼前,至于白玉堂……未来半年都脱不开身。
而他呢,何时才能真正达成心愿,解开心结,离开旋涡。
冬去春来,白玉堂没有机会再见展昭。
两个人仿佛陷入怪圈,相对的两扇窗户从没有同时亮灯的时候。白玉堂偶尔得空会去展昭楼下站一会,但始终没有见到展昭。这期间他出过几次任务,最凶险的一次是遇见了海盗。这种军火生意在各系统过了明处,但执行走的暗道,万不得已时连船带人都是弃子,哪还会有正儿八经的救援。这大概是王钦若举荐他成功的原因,他有陷空岛做后盾。
枪声过后,流弹擦伤脖颈,白玉堂不当回事,指腹抹掉血迹,冲陆林一招手,“瞧着风向不对,目标不是点心。”
陆林是白玉堂带出来的,他哥陆岑在白玉堂沪上的公司做事,可惜他不爱读书只爱舞刀枪。他脸色虞变,看一眼白玉堂身边的弹壳,再看一眼旁边的,顿时心惊,这特么是冲白玉堂命来的,怒道,“五爷,我带小队下去包抄。”
白玉堂冷笑,将扛在肩上的枪抛给陆林,“看家,五爷亲自去。”他要活的。
入夜,无垠的大海是不见底的深渊。
海上的货,尤其是没有明面旗帜的,能者得知。不过这些年多少变得文明些,不再像以前一样残忍屠杀。白玉堂听着对方的攻击少了,越发证实心中的猜测,但他知道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黑暗之中沉一两艘船不是稀罕事,可惜今夜龙卷风,风平浪静,对方没有可乘之机。
他跳下救生艇,望着丝绸一般起伏的墨色海水,给陆林打了个手势。陆林晃一下手电回应。
“大哥,能行吗?五爷出了差错……。”
“闭嘴。”陆林横一眼手下,他吃了豹子胆也不敢让五爷犯险,但他没吃熊心更不敢违背白玉堂的命令。他装好弹匣,命令道,“15分钟后,火力全开,全速前进。”从正面牵制对方,掩护五爷登船。
两艘救生艇共八个人,穿着黑色特种衣和海面融为一体,肉眼难以分辨,他们悄无声息地躲开对方盲点,逼近船尾。在陆林发动攻击后,一人快速甩动绳索,搭在邮轮栏杆上,然后快速攀爬。
白玉堂精准点射对方巡逻人员,直到己方一人登顶,控制住绳索。几人速度极快,很快登陆船尾。白玉堂一打手势,荷枪实弹的几人拉下防弹面罩,分左右两路逼近。
这片海域靠近索马里,白玉堂对这儿的海盗很熟悉。都是要钱不要命的主,既然对军火不满意,那么就是有别的利益大过眼前的。
陆林是真的怕了,可着劲往一处打,牵制的海盗只能一波一波地往上补,后方自然就空了。
白玉堂连着用枪托砸昏几人,悄悄摸进船舱。很快,一小队脚步声由远及近,看来是意识到有问题了。他抬手发了几个信号,同行迅速分开埋伏起来,只等着对方进来。
一切都很顺利,直到他解决掉最后一个人,舱门突然关闭。
畅快的笑声自外面传来,说道,“果然是白五爷艺高人胆大。”似乎转头和手下交代了几句,“告诉展,他给的建议很实用,我们已经抓到老鼠了。”
白玉堂并不惧怕危险,但听到这句话后不禁遍体生凉。
【鼠猫】离婚协议(39)
后视镜中,日光暗淡,光秃秃的枝桠挂着零星枯叶。展昭在灰白色的空旷长街大步流星,走到一直跟在身后的那辆宾利前,拉开车门,扬长而去。
徒留蒋平满脸错愕,很不习惯展昭这么硬气。或许他们从未真的了解过展昭,只是习惯了展昭的退让和避而远之。他自讨没趣,慢慢启动车辆,冷不丁想起展昭留下的最后一句话,给白玉堂打去电话。
白玉堂正在海上飘着,手下将卫星电话拿给他后,对方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输出,他漫不经心地听,渐渐抓住重点,脸色变得难看,诘问蒋平为什么、凭什么去找展昭?
蒋平两头不讨好,“是我多管闲事。你这档子破事我再问老子...
后视镜中,日光暗淡,光秃秃的枝桠挂着零星枯叶。展昭在灰白色的空旷长街大步流星,走到一直跟在身后的那辆宾利前,拉开车门,扬长而去。
徒留蒋平满脸错愕,很不习惯展昭这么硬气。或许他们从未真的了解过展昭,只是习惯了展昭的退让和避而远之。他自讨没趣,慢慢启动车辆,冷不丁想起展昭留下的最后一句话,给白玉堂打去电话。
白玉堂正在海上飘着,手下将卫星电话拿给他后,对方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输出,他漫不经心地听,渐渐抓住重点,脸色变得难看,诘问蒋平为什么、凭什么去找展昭?
蒋平两头不讨好,“是我多管闲事。你这档子破事我再问老子跟你姓!”他撂了电话,又想起正事没说。
“展昭最后留下一句话,我觉得是阴阳怪气,就是见不得哥几个好。是真是假你自个判断。”蒋平和白玉堂打小玩到大,很多事情都看在眼里。就拿这次回来,老五明里暗里都想和陷空岛割席,老大卢方千叮咛万嘱咐要他看着老五,让老五别托大更别想甩开兄弟几个独自冒险。“大哥明说了,虽然他和二哥三哥在境外做事的时间长,但是心里憋的这口气始终没有释怀,所以老五不管你想做什么都要算上咱们一份。”彼时,他们小队出任务,被战友柳青锋背刺,徐庆瘸了一条腿,又因为白玉堂被刑讯,所以才选择远走。
旧事重提,白玉堂久久无法平静。他靠在栏杆边吸了一支烟,海风撕碎烟圈,碎发遮住眉眼,他被呛了一口,捻灭烟头。纵使有很多话想和展昭解释,都不能在执行任务时打这通电话,会留痕。他总觉得不能让人发现他和展昭之间还很亲密……他不由苦笑,不过是他单方面拥有无法隐藏的爱意和自以为是。
那颗怀疑的种子,终究在展昭的语焉不详中破土而出。他处处留心,但这趟任务在深海之下合规的很。等他回去,已经是年根。白锦堂在楼下堵人,跟着他上楼,临睡前,问他明天去不去商务部晚宴?
白玉堂完全可以跟着中船去,但是级别不够,总部没有安排他,上赶着不是买卖,他还不稀罕去。结果他哥意味深长,雪茄后的神情藏着些许无奈和纵容。
问他,“不回头?赔上一辈子?”
是白锦堂一贯漫不经心的语气,却莫名其妙地击穿白玉堂的平静与伪装。他仰头灌一口酒,落寞的眼神中有无法掩藏的委屈,明明是两颗炙热的心脏互相吸引,为什么会变成现在的一片残垣?都怪他意志脆弱被敌人打败。
他握紧颤抖的手,几乎捏碎杯口,微一摇头,冲他哥嚣张一笑,“逢山开道、遇水搭桥,绝不回头。”从前他看展昭像隔着一层雾,不明白不懂展昭要什么,等他想起一切拼凑成完整的自己后,才发现展昭身上从来没有那层蒙着他眼睛的薄纱。一直在原地徒劳无功和转圈圈的是他。就算展昭一个人过得很好,但他已无法忍受失去展昭。
白锦堂听到预料中的答案,并没有松口气,反倒疑虑重重,心说他弟不会是没好吧。“你应该去过自己的人生。”
白玉堂一愣,似乎有些迷茫,走到窗边,“哥,我和猫儿认识的早,一见钟情太荒唐,但重逢后一见订终生是真的。”记忆隔着重组的天堑,回到最开始的地方,他心里又酸又甜,不禁笑了,“虽然是我单方面的……。”
“那时年少气盛,即便分隔两地,一周只能打一次电话,也甘之如饴。他像谜团又像磁铁,我既好奇又向往。然而这谜团,我竟然是一年前才完完整整的解开,看到最真实的答案。枉我眼高于顶、自视甚高,却在公海救援一事中,被利用被陷害。后来不管有多少个理由,我对展昭造成的伤害都是真实的。”他接过白锦堂递来的雪茄,不点燃,只是叼在嘴里,落寞地看着对面闭紧的窗帘。
白锦堂站在他旁边,倚着沙发。说白了,他弟成也性情败也性情,就像有洁癖的人是没有办法忍受雪白的纸张上有一滴油墨的。白玉堂心高气傲,眼里容不下沙子,现在做这些,不过是自救,拯救充满挫败感的自己。
想到这里,他更加担忧,眼前见白玉堂总是有意无意的望向对面,敏锐地察觉到对面那栋正对着窗户的房间不简单。落下的石头重新卡在喉咙里,有时拥有强大的意志力不见得是件好事。
第二天,赵祯主持商务晚宴,展昭陪同。
白锦堂碍于白玉堂跑来京中做事,破天荒地应邀出席,同是沪商的展辉同行。
因为顾忌场合,三人没有过多交流。等官方流程走完,展昭陪同赵祯离开时,白锦堂和展辉撂下一屋同行追出来。客套话说完,赵祯坚持了两分钟,见展昭没有要走的意思,不再勉强,嘱咐他低调些。先行离开。
白锦堂看在眼里,微微蹙眉,赵祯作为上级管得太宽。
展辉倒是没说什么,将展昭拉到一边。展昭还是不习惯和展辉亲近。
展辉无奈,只当做没看见,“小昭,时过境迁,有时间该回去还是要回去。姑姑的事情不怪白玉堂,他只是在很多因素的影响下选择提前规避风险,等姑姑稳定些,我会着手把她接回来。”
“辛苦大哥。”展昭点头。
展辉犹豫半晌,终究是将藏在心中已久的话说了出来,“小昭,以二叔的家世是不适合做警察的,尤其是需要隐姓埋名的。况且他和姑姑是龙凤胎,迟早要露馅。”
往事重提,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火山再次点燃,星火燎原般冲到心口,展昭收起掌心,努力压抑喷薄而出的情绪。尽管展辉……不,是整个展家都这么认为并且因此责怪了父亲很多年,但展昭在感情上还是没办法和其他人站在一条战线上指责父亲。
展辉没想到过去这么久,展昭还是充满抗拒,拍拍展昭手臂,放缓语气,“小昭,展家为了此时的平静付出太多。我希望你离开赵祯离开权力旋涡,回到家里。展家只剩你我和姑姑了。”
展昭一怔,怎么都没想到展辉是来劝他离开的。他从展辉的眼里看到真诚,而他从来不是一个习惯拒绝别人好意的人,尤其这个人和他还有血缘关系。
气氛到这里有些焦灼,恰巧有人出来。
展昭下意识抬手,后知后觉白锦堂扔给他的是车钥匙。
白锦堂报上车位号和地址,说老爷子给他带了东西,自个去取。整个沪市,展昭最不会拒绝的就是老爷子了。他心里正乱,又不好当着众人的面和白锦堂、展辉太过亲密,得到赦令一般匆匆离开。
他找到库里南后解锁,在没有人的地方,挺直的背脊陡然松懈,不禁叹口气,垂眸缓和。然而下一刻,他不得不回到现实,快速拉开车门。
急促的脚步声戛然而止,宽阔的胸膛近在咫尺,车门受到阻力只能打开一条缝。
展昭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错开白玉堂,作势离开。
“你不好奇我为什么消失了这么久?你不想知道老师主张的军火买卖里到底有什么?”本能比理智更先一步抓住展昭,白玉堂没想到白锦堂真有办法让展昭下来,一时有些慌乱,只怕到手的猫儿跑了,急中生智放出最有用的饵。
“这里有监控。”白玉堂继续加码。
“你在我这里的信用为零。”展昭挣脱手腕,回过头来打量白玉堂,警告他别拿这种事开玩笑。
白玉堂苦笑,“我不敢。”他眼巴巴看着展昭上了车,立刻锁上车门,载着展昭离开市中心。
车往偏僻的地方开,展昭的猜测成真,是白家两兄弟打着老爷子的旗号做的局。他心甘情愿上了贼车,便懒得计较去向。不知过了多久,感觉到车停下,他睁开眼睛望着前方,这是一条偏僻的公路,宽敞蜿蜒,两边高大的树木是灰白色的,光秃秃的枝丫交错成壮丽的写意画。
白玉堂下了车,不知道从后备箱里搬了什么放到前方几十米外。没有解释,没有说话,只是在夜幕之中跑来跑去。
展昭从储物柜里抽出香烟,点了一支,降下车窗,望着幽深的树林出神。年少时,他曾怨过父亲母亲,长大后,他坚定不移地站在父亲母亲的立场,甚至以父亲为傲。可是因此发生在展家的祸事,具体到每个人,尤其是姑姑是一生的劫难和痛苦。个人的选择怎么能以伤害他人为代价……不,父亲没有错,错的是人渣是犯罪分子。
他长长舒口气,陷入一种怪圈,坚定、怀疑、否定,愧疚像回旋镖一样,总在他平静时撬动奔腾的岩浆。
“砰。”
烟花引燃。
“哗哗。”
穿透凝滞的空气,上升,散开,消失。
白玉堂站在侧前方,没有去看绚烂的焰火,而是回头看展昭。
展昭依然坐在副驾驶,香烟明明灭灭,焰火划亮天空,他得以看清展昭的脸。
展昭在看焰火,纤长的手臂偶尔伸出窗外,露出稍显白皙的手腕和钻石腕表,掌心向下,颀长手指微微一点,掸落烟灰,重又慢悠悠放到嘴边。
成熟而稳重,但自始至终,没有半点波澜。
一切骤然失去声响,白玉堂发觉是因展昭而来的千千万万次的心悸与心动。原来这一年,他在不受束缚的同时,展昭在规则铸就的铁笼里变得更加沉稳。
没有回应的心悸与心痛伴生,他并不认为这些幼稚的心思能打动展昭,可是亲眼见到展昭没有一丁点的动容,还是会难过。他有些丧气,回到车边,靠着车前盖,抽完半支烟,这可笑的焰火才算结束,又巴巴地从后备箱拿出工具打扫战场,放进后备箱,洗手消毒。
他在后备箱的遮挡中,快速揉一把眉心,带走眼角的湿润。然后返回车中。
展昭在白玉堂坐好后,收回望着窗外的目光,看了他一眼。
白玉堂面子里子都挂不住,哪肯说话,快速启动车辆。
“一会再走吧。”展昭喟叹一声,关上车窗,放倒座椅。
发动机哑火。
白玉堂心里一喜,却见展昭阖着眼,脸侧向另一边。燃起的小火苗摇摇欲坠。
过了一会儿,他还是没忍住,问,“你忘了。”他以为展昭不会回答,就在失望时,听见展昭意义不明地笑了一声。
“白五爷的表演一向都精彩。”怎么会忘呢?那时的12月31号,白玉堂是从不在家里的,有一次莫名其妙地甩下狐朋狗友,非要和他在家里跨年。零点的时候,他正被白玉堂摁在落地窗前胡闹,不知哪里来的焰火照亮整个半山别墅区。准时准点位置正对他们家,幼稚又浮夸,有点智商都能猜到是白玉堂搞的鬼,还说以后每年都这么跨,结果温情和焰火一样转瞬即逝。他听清了梦中呢喃,连第二年都没有哪来的每一年。
那就是没忘。白玉堂高兴不起来,他希望展昭是恨他怨他的,而不是将他当做熟悉的陌生人。
展昭默默叹口气,下意识环抱胸口侧身蜷在座椅上,那是一个满是防备和不安的姿势。
白玉堂心口一紧,喉咙酸涩,“你不问了?”
“你没有故意要骗我,但脱口而出胡说也是真的。我猜什么异样都没有。”展昭的声音很轻,疲倦到下一秒都能睡着。其实在他意识到白玉堂要做什么时是笑了一下的,不过再绚烂的焰火都无法抵消他的疲惫。“白玉堂,如果你真的想做些什么,那么从现在开始别说话,天亮前送我到家里。”
呼吸逐渐均匀,白玉堂以为展昭睡着了,耳边又想起展昭的呢喃“别走大路。”路上都是摄像头,天眼密布,想从他身上找赵祯错处的太多。而且因为他和庞统在金陵一号见面漏口风的事,已经引起赵祯不满,怪他自作主张结盟并受了罚。赵一麟更惨,在老宅跪了一夜。
白玉堂先是调好温度,再调低座椅,目不转睛地看着背对着他的展昭。等展昭熟睡后,才敢小心翼翼为展昭盖上自己的大衣。纵然有太多话太多心绪,终是不舍得打扰。他抵不住倦意,却骤然惊醒,望着如墨的夜色,看一眼腕表,过去十五分钟,不禁松口气,困意全消。
他不舍得睡,怕错过来之不易的独处。不敢定闹钟,怕吵醒展昭。他有时会望着展昭,希望展昭能翻身转过脸来,却深知展昭睡姿一向规矩,是最标准的平躺。他有时会望着没有尽头的公路出神,依稀想起展昭在很久很久以前也是这么睡觉的,可怜兮兮地蜷缩在一起。他眼眶发热,后知后觉意识到他曾给展昭带来过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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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子们新春大吉,财源滚滚,健康平安!!!
【鼠猫】离婚协议(38)
白玉堂傲气凌人,不拿正眼瞧这一屋少爷们。屏风一撤更加空旷的房间静悄悄的,只剩下球体碰撞的回音。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各自心里有了嘀咕,早先白玉堂在沪上名声很大,长得好看人风流,讲义气但做事不留情面,总之看起来好相处但最好躲着走。不过很少有机会见面,虽然背景是一挂的可是玩不到一起去。因此这些个早已被家里放弃只管吃喝玩乐的纨绔们,不敢轻易出声。再说了,还有个庞统在这装大尾巴狼呢。
也不知道这庞统葫芦里卖什么药,被人这么不当回事还能坐下去。
这么多双眼睛瞄来瞄去,白玉堂也烦,直起身,拿起枪粉擦球杆,“我既开了球,没有半道下桌的道理。”
庞统不由一笑,冲项福使个眼色,......
白玉堂傲气凌人,不拿正眼瞧这一屋少爷们。屏风一撤更加空旷的房间静悄悄的,只剩下球体碰撞的回音。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各自心里有了嘀咕,早先白玉堂在沪上名声很大,长得好看人风流,讲义气但做事不留情面,总之看起来好相处但最好躲着走。不过很少有机会见面,虽然背景是一挂的可是玩不到一起去。因此这些个早已被家里放弃只管吃喝玩乐的纨绔们,不敢轻易出声。再说了,还有个庞统在这装大尾巴狼呢。
也不知道这庞统葫芦里卖什么药,被人这么不当回事还能坐下去。
这么多双眼睛瞄来瞄去,白玉堂也烦,直起身,拿起枪粉擦球杆,“我既开了球,没有半道下桌的道理。”
庞统不由一笑,冲项福使个眼色,众人会意纷纷起身离场。
赵一麟正想跟着溜,被一道目光钉在原地,他硬着头皮回头,白玉堂神色说不上和善,冲他道,“你走什么?”
“……。”赵一麟耷拉着脑袋,他确实不敢走,毕竟他飞哥还在。一边想着怎么脱身,一边去拿球杆,却被横空而来的杆子压住了。
白玉堂斜倚桌沿,手臂一抬,压着球杆,冲赵一麟示意看另一边屏风,“让他来。”先不说早上见过赵一麟那辆宾利这会儿哪那么巧停在这,就算是什么蛛丝马迹都没有,他闻都能闻出猫味来。再说了,项福话里话外都在提醒庞统,赵一麟有护身符。
“别了吧,二……。”赵一麟及时改口,别人没风声他可是知道一星半点的,白玉堂这次回来顶得是中chuan职位用的是白泽琰,“五爷,我哥陪我来的,他不玩桌球。”
赵一麟嘴都说干了,白玉堂还是不松口。眼看事情僵住了,屏风后传来一声脆响,茶盏撂在桌上,盖子不住旋转。
庞统和展昭打过照面,倒是没想到生了气,不禁好奇望过去。蒋平这会儿才反应过来,原来对面还藏着个人,再看老五不依不饶的架势,不禁翻个白眼,找个地方一屁股坐下来,擎等着看戏。
只有白玉堂依旧没抬眼,等人到近前了,想把球杆递过去,手还没抬起来,人已经冲着庞统走过去。
“抱歉,刚才人多,没来得及招呼。”展昭左手臂搭着大衣,气定神闲,笑意盈盈的,哪像才摔过茶杯的样子。
两人握了手,庞统失笑摇头,“虽然没见过面,但神交已久。这一年,展先生给远在山沟的我们行了不少方便解决了很多困难。”
“合理要求,赵先生能帮的都会帮。”展昭走到一边,放下大衣,拿起一支球杆,看向白玉堂,“白五爷想赌什么?”
展昭的眼睫浓密而长,抬眸之间犹如扇动的蝴蝶翅膀,却不是温柔氤氲而是犀利如刀。
白玉堂面上不显,心中尽是苦涩,从前他得到的都是展昭的温和与包容,而今是对抗与冷眼。他越挫越勇,“我输,费用我出,附加条件随你。我赢,费用我出,附加条件随我。”
“无功不受禄,一麟捅的篓子该让他长长记性。”展昭一笑,客气疏离,接着转向庞统,眼睛一弯 ,“无论输赢,庞公子的医药费都由我来付。”
真好听,前面让人长记性合着连钱都不用自个拿,什么一麟一麟的,有这么不分青红皂白瞎护短的吗?白玉堂心气不顺,头顶一片乌云,却是没办法,只能抱着球杆生闷气。
话到这份上,庞统哪还会推辞,顺势下台阶,无奈道,“自家兄弟不争气,老头子纵容,我这当大哥的实在没办法。”
合着当他不存在?刚才还剑拔弩张赌胳膊赌腿的,这就和解了?倒显的霸占着赌桌不撒手的他自讨没趣!
“相请不如偶遇,既然有缘,球也开了,不如咱们就打完这一局。”庞统看看两人,伸手一指球桌邀请。
好不容易遇见了猫儿,要让白玉堂就此离开,他是万万舍不得,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算是同意。
展昭回头,朝赵一麟道,“去买烟。”
赵一麟一惊,同展昭确认,又即刻反应过来,这是支开他。他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敢地出了门。
“展先生挺护短啊,难不成这里有豺狼虎豹能吃了姓赵的。”白玉堂嗤笑。
“只会闯祸,留在这里没什么用。”展昭原本不想刺激白玉堂,偏偏白玉堂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未语先笑,“我护不护短的,白五爷没见过?不过,比起您几位兄弟还是甘拜下风。”
短短一句话,扎了白玉堂两次心窝子。以前没感觉,现在想想,展昭在公孙策面前维护过他很多次;而四哥他们也曾对展昭言辞犀利,甚至是做过些恶作剧。那时,他有没有倾尽全力拼死维护展昭?他气焰全消,心口针扎一样疼,只恨不能回到过去抽醒自己。
庞统聪明,即便听出不同寻常依旧事不关己只当没听见。
蒋平听着刺耳,瞪一眼展昭,皱着眉去看蔫头搭脑的白玉堂,暗自叹口气别过脸去,真是完蛋玩意儿,怎么就被只猫儿拿下了。
三人心思都不在输赢上,庞统和展昭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不外乎边境形势、某些改革,庞统人精,偶尔会问一句白玉堂。
白玉堂心不在焉,话不多但不废话,能说的说,不该说的只字不漏。他打了一杆,去接电话,皱着眉挂断,放下球杆,“抱歉,有急事,我就不奉陪了。”他在展昭身上一顿,“时候不早了,去吃饭吧。”又冲庞统点了点头,拿起外套,推门走了。
庞统放下球杆,想着有些好笑,眸光在展昭身上一顿,“白五爷这眼都黏你身上了,估摸着后悔要你来打什么球。”
“开什么玩笑。”展昭穿上大衣,“咱们该说不该说的都说差不多了,庞老这边交给庞统兄。”
“池子里有多少鱼,你们能抓多少全凭你们本事。我保证不让老头子来搅浑水。”庞统感慨,“只要在池子里的,有几个是真正干净的?”
“尽人事。”庞统在西南多年,这个当口回来意思不言而喻,明显是护着他爹。展昭思忖间,听庞统问道。
“白五爷这次回来对形势有什么影响?你想过劝我,没想过劝他?我看他不是个不辨是非的人。”
“他这人傲气的很,你专门说给他听,他一个字都不会信。除非让他看到事实。”展昭失笑。
“听起来展兄有主意了。”庞统在大厅和展昭告别,转身从后门离开。
展昭走出大门,在入户门廊前等着赵一麟,有人抢先一步别开宾利停在展昭面前,车窗降下,却是蒋平。
“有话说,”蒋平见展昭岿然不动,讥嘲道,“不敢?我还能吃了你?”
“白玉堂让你来的?”展昭反问。
“不是。”蒋平不耐烦,连摁两声喇叭,“我一意孤行我自作多情我非要找你行了吧。”
展昭皱眉,向后走去,又被刺耳鸣笛绊住,无奈拉开车门。
“蒋四爷有话直说。”车绕出两条街,赵一麟倒是乖觉一直跟在后面没敢离开。
开出闹市区后,蒋平停靠在路边,道,“展昭,我找你是来当说客的,老五不知情。”他眼疾手快锁了车,“你听得听,不听也得听。”
“四爷这话,你给我选择了?”展昭气乐了。
“唉,”蒋平点了一支烟,“从前很多事情,是我对不住你但我不后悔,我就是不待见你。你没见过在部队意气风发的老五,你更没见过遇见你之前的老五有多潇洒自由。为了个任务为了你生生断送前程,把自个弄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所以我管他是苗川苗河苗江,只要不是你,我他妈的都乐意往老五面前送。”
“你现在如愿了,我和你家老五已经离婚没有任何关系。所以……开门。”展昭懒得听这些,而且只要白玉堂心里有疑,就算不是他,白玉堂也会选择………他微微一怔,如果不是他,白玉堂会如此信任“人质”吗?
蒋平不管展昭愿不愿意听,继续道,“你知道老五受过伤被刑讯过吗?他在被反复拷打的过程中,为了保护你,生生给自己编造了一套完整的逻辑谎言。伤你一千自损八百,不对,是自损一千伤你八百,但我看你现在挺好的的,浴火重生凤凰涅槃春风得意,倒是老五个没出息的……。”
“你说完了?”展昭冷声打断蒋平。
“没有!”蒋平恼羞成怒,不由提高音量。
展昭捏捏眉心,叹口气,“蒋四爷,首先这是我和白玉堂之间的事,其次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你没说的我也知道,那又如何?过去的都过去了,我已经和白玉堂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以后只有公事没有私事。不过,我为谁做事不言而喻,他在国企走的是商业,公事上犯不着有交集。劳烦,开门。”
蒋平没料到展昭是这种口风和态度,难道那时展昭的喜欢和青睐都是假的是装的?他开了锁,省的继续被人看笑话。
展昭推开门,似乎是看透蒋平所想,“就算我喜欢过他,不代表他回头他喜欢我我就要无条件接受并感恩戴德。时过境迁,覆水难收。与其计较这些有的没的,不如合计合计你们回来做生意是赚还是赔?”
“你什么意思,你又知道什么?”
“砰”,回答蒋平的是剧烈关门声。
【鼠猫】离婚协议(37)
上午十一点,阳光穿透云层,终结了阴不阴晴不晴的鬼天气。
赵一麟从放倒的车椅中悄悄抬起头,见白玉堂没了踪影,不禁松口气。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吃上了消化不良的大瓜。要说是这三人单独的瓜,他都敢啃上一口。凑一起的瓜,别说吃了,瞧上一眼都怕小命不保。毕竟,这三人里他最不怕的就是真正的亡命徒江问渠,毕竟兄弟是手足,男人如衣服……呸呸,他偷摸掐自己一把,强迫自己不要瞎想,万一被飞哥发现有的没的,撂挑子不管他怎么办?
他这一转头,正巧展昭出现在入户大厅,要不说今儿是邪了门了,从前咋没觉得展昭是个骨相绝佳长相标志的……嗯……美人...
上午十一点,阳光穿透云层,终结了阴不阴晴不晴的鬼天气。
赵一麟从放倒的车椅中悄悄抬起头,见白玉堂没了踪影,不禁松口气。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吃上了消化不良的大瓜。要说是这三人单独的瓜,他都敢啃上一口。凑一起的瓜,别说吃了,瞧上一眼都怕小命不保。毕竟,这三人里他最不怕的就是真正的亡命徒江问渠,毕竟兄弟是手足,男人如衣服……呸呸,他偷摸掐自己一把,强迫自己不要瞎想,万一被飞哥发现有的没的,撂挑子不管他怎么办?
他这一转头,正巧展昭出现在入户大厅,要不说今儿是邪了门了,从前咋没觉得展昭是个骨相绝佳长相标志的……嗯……美人。他倒吸一口凉气,正襟危坐,闭上眼睛碎碎念的不知在说什么。总之,将将那副阳光打在展昭身上的画面太有冲击力,可不就是他这位赵家唯一纨绔的救世主。
展昭低估了北方的寒冷,即便阳光耀眼却是冷晴苍白。刀子一样的寒风吹得额发凌乱,羊绒围巾柔软,跳舞一般在眼前乱飞,赶巧不巧,流苏就会打在脸上。连平整的大衣衣角都抵挡不住寒风的顽劣。他微微侧头,躲开围巾的袭击,步伐加快不见凌乱,走下台阶,一碰车门,竟是紧锁的。他曲起食指扣响车窗,宾利车身发出微响,磁吸门打开一条缝。
赵一麟见展昭进来,堆起谄媚笑容,从目视镜里看着展昭,狗腿一般,喊道,“飞哥,抱歉啊,走神了。”
展昭到底为姑姑和展家悬着心,又被白玉堂闹得心烦,没搭理这茬,靠着椅背阖上眼休息。
没个几分钟,展昭懒得睁眼,低声警告,“再想些有的没的,我不介意给你的脑子开开瓢。”
“不是,”赵一麟这几年被赵祯摔打,又见过展昭行事的手段,多少有些成长。不像一开始对展昭七个不服八个不忿,早就把展昭当成他赵家人了,清了清嗓子,“我亲哥!那啥,我是觉得江问渠吧,不是咱的国籍,不受控。还是离他……。”
“怎么,这会不是你兄弟了?”展昭不用想,就知道赵一麟和江问渠打了照面,赵一麟能上去敲他的门,也是江问渠搞得鬼,只是不知赵一麟和白玉堂有没有碰面。两人虽没有直接关系但对彼此的身份心知肚明。他难免更加心烦,于私,他和白玉堂的事在沪上不说满城风雨也是心照不宣,如果被有心人挖出来放大,他和白玉堂都会受到影响;于公,与其王钦若找来个不知底细的人,倒不如是白玉堂。一旦王钦若有二心,证据摆在白玉堂面前,他笃定白玉堂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那……那会是在襄阳,跟着二叔做生意。赚钱这档子事本身就是风险。”
展昭一愣神的功夫,听见“襄阳”二字,瞥一眼赵一麟。赵一麟倏忽惊醒,猛然闭嘴,想起他二叔赵珏和展昭是正经仇人。
展昭没计较,眉宇间略有愁绪。
赵一麟以为自个说错话了,正想道歉,听见展昭问道。
“约了哪儿?”
“金……金陵一号。”赵一麟硬着头皮说完,下一刻,刀子一样的目光就扫了过来。他讪讪一笑,“中间人定的地方,其他几个会所他们也进不去啊。放心吧飞哥,今儿中午就咱一桌。”
金陵一号才是名副其实的销金窟,晚上营业,这会安排在中午,算中间人识趣。
“飞哥,一会儿有什么章程,需要小弟做什么?”
“不是我们的主场要什么章程,放心,在你咽气之前,我会把你带出来交给赵先生。”展昭扫一眼赵一麟,继续闭目休息。他顺手管赵一麟的事儿,除了受赵祯之托,还因为赵一麟虽有花花公子的习惯但本性不坏。
赵一麟七上八下的,并不敢再纠缠展昭。省得展昭一生气,当真撒手不管。
金陵一号开在商业区,说低调是楼体装潢奔着商务而来,乍一看并不透着奢靡之风。说高调是来来往往没有一点避人的意思,因此来这儿的从不挂特殊牌子开特殊车辆。
宾利跟在几辆豪车后面排队驶入门廊。
展昭抬眼,发现从迈腾上下来的是庞统,敲敲扶手,“让一辆。”
赵一麟立刻会意,庞统这次回来不仅是述职,大概会留京。而展昭几乎是赵祯代言人。两人在会所碰面或是非正常场合说句话都是大事。他顿时如临大敌,并且学会举一反三,干脆拐出车队去外面溜了一圈。赶在约定时间前一秒走进包厢。
正对大门的是一张直径三米的圆桌,已经有人落座。两边“耳房”各用屏风隔开,一边是安静的茶室,一边是闹哄哄的娱乐区。
两人一进门,表面客气的众人瞬间安静,齐齐望过来。
所谓的中间人坐在主位,主宾的位置是庞统,挨着两人的座位都有了人,留给赵一麟和展昭的是边角料。
那中间人忙起身,似是没料到展昭会来,脸色有些难看,嘴唇动了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倒是庞统岿然不动,仿佛没看见展昭。
展昭将赵一麟摁在靠近大门的座位上,笑了,“我今儿只是司机,烦请各位给这小子留口气能走得动道,赵先生会感谢各位的。”他一拍赵一麟肩膀,施施然绕进右边屏风后,自顾自沏茶。
中间人叫项福,京中最有名气的改装车行就在他名下,没名没姓的小人物可碰不了这营生。只不过庞统常年在外,泡在深山里和重装打交道,自带气场。而余下的大多是车行客户,二代三代居多。先不说庞籍有多跋扈,就说庞统是真护短,生生把庞籍这些狐朋狗友搜罗过来,给个二世祖出气。项福硬着头皮做主持,直到大门一开,仿佛看见救星,声音高了八度。
“四爷,四爷您可来了。”
“哟,这么多大人物,我可真是荣幸。”蒋平早年爱玩车,沪上诸多赛事前身都少不了他的牵线。他摆摆手,让项福别客气,搁那老老实实坐着,随意拉开椅子坐下。众人这菜看清他身后的人。
即便裹着大衣,也能看出造物主在创造此人时的用心,气质潇洒卓然,眉宇之间却是睥睨。透着股爱谁谁别挨老子的煞气。
蒋平扭头,“老五,自个去玩。”他本就是拉白玉堂出来散心,见人脸色不佳,往右边走,急忙叫住,“得了老五,这边,”他左手拇指一指,“桌球。”
屏风后,展昭微不可查地松口气,盖上盖碗,委实有些坐不下去。
而另一边一直沉默的庞统发话了,“原来项经理的背后是沪上白家支持。”
提到白家,项福连眼神都变了,沉着声音道,“庞先生,生意是我做的。今儿听您的吩咐组局,我十分荣幸。但退一万步讲,各位爷都是我的座上宾,我靠各位爷吃饭。早年,白锦堂先生的确对我有知遇之恩。不过,我做什么以及今天的事儿,和白家没关系。二公子是蒋四爷带来的,和那位一样,不掺和。这些破事就别往白家身上扯了。”
“好奇而已,项经理太激动了。”庞统失笑,抿一口茶,看一眼蒋平,“蒋四爷?有什么指教?”
“指教不敢,不巧,四爷我有证书,来之前看过事故车,不管是国内还是国际,都没有超出改装标准。”
这话说来说去,都是庞籍技术不佳又乱来,出什么事儿都和别人没关系。庞统心知肚明,走这一遭,不过是堵他爹的嘴。
项福是个机灵的,发觉庞统态度有所缓和,忙哈哈一笑,势必要把台阶铺到庞统脚下。
庞统从善如流,“亲兄弟的脾性我是知道的,不过我怎么着都要给老父亲一个交代。”
“这是自然。”项福心领神会,“一应医药费……。”
“和你倒没什么关系,未免牵强了些。要的就是个表面说法,不如我和你赌一把。”庞统一转勺子,那白瓷勺柄准确对准了赵一麟。
众人顺着方向看去,一边松口气一边同情赵一麟。这车最有名的前车主就是赵一麟了。不从他身上找补又能找谁?
明知庞统是借机发难,但没办法,受伤的人最大。
赵一麟心里一哆嗦,当即就想喊“飞哥”。但他知道甚至会有预感,只要他有口气在,展昭一定会沉得住气不搭理他。展昭身份特殊,一举一动都与赵祯有关。虽然大家有默契,一般不会拿这种摩擦事件发难,但还有句话叫“万一”。
“庞哥,兄弟哪敢跟你赌?”赵一麟讪笑。
“怕什么,不赌胳膊不赌腿。你输了包下医药费,你破点财,我呢,就算给老父亲一个交代。”庞统似真似假。
赵一麟忐忑不安,“怎么赌?”他最不怕的就是花钱买平安。
“现成的,桌球。”庞统抬下巴示意。
项福没忘记白玉堂还在里面玩儿呢,看一眼蒋平,见蒋平点头。示意人收起屏风。
正巧白玉堂一杆如洞,他直起身,绕到另一边,头也没抬,眼睛都没拐弯,一味盯着球,说,“等着。”
【鼠猫】离婚协议(36)
36
展昭放下手机,没了睡意,走去厨房烧水、煮面。他这一年像按下加速键,在襄阳集团时熬通宵是常事,还得防着明枪暗箭。回来后,又为赵祯忙前忙后。365天里,有300天的三餐都是不正常的,剩下的60天是吃不下的。后来他发现,难受时,一碗清汤面会让胃舒服很多。
汤面咕嘟咕嘟,展昭一时没反应过来门铃响了。他关火,走到玄关,对江问渠的来访没有丝毫惊讶。
“你是真不关心昨晚我俩谁赢了?”江问渠生着闷气又恼火,展昭就挡在门前,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他进不去,就把火往白玉堂身上引,晃晃手中文件,说,“昨天我对白玉堂说今天来送你一份大礼,现在看来他不过如此,对你有所保留。你想知道的关于军火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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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昭放下手机,没了睡意,走去厨房烧水、煮面。他这一年像按下加速键,在襄阳集团时熬通宵是常事,还得防着明枪暗箭。回来后,又为赵祯忙前忙后。365天里,有300天的三餐都是不正常的,剩下的60天是吃不下的。后来他发现,难受时,一碗清汤面会让胃舒服很多。
汤面咕嘟咕嘟,展昭一时没反应过来门铃响了。他关火,走到玄关,对江问渠的来访没有丝毫惊讶。
“你是真不关心昨晚我俩谁赢了?”江问渠生着闷气又恼火,展昭就挡在门前,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他进不去,就把火往白玉堂身上引,晃晃手中文件,说,“昨天我对白玉堂说今天来送你一份大礼,现在看来他不过如此,对你有所保留。你想知道的关于军火交易的渠道、买方以及……。”他一顿,暧昧一笑,“都在这里。”
“白玉堂这人处理感情的方式很烂,”展昭失笑摇头,这是他今早悍死的结论,“却是个很有原则的人。王钦若是干净的,他就不会出卖他的老师、他的兄弟朋友。”他望着江问渠,已经不像一年前,害怕江问渠的出现将他来回过往中的泥泞,坦然又温和,“我不怀疑资料的真实性,毕竟你做掮客做到了极致,在各国灰色产业间来去自如。你把这些给我,是因为白玉堂对你穷追猛打,你想报复他。巧合的是,他为王钦若做事,而王钦若暗地里支持的是另一位,虽然已经落败,但上峰找到机会还是会清算。更巧的是,我和白玉堂是明面上的,一旦有冲突,我俩先倒霉。你想借我……不,赵厅的手,牵制白玉堂甚至是送白玉堂进去。”
展昭每说一句,江问渠的脸色就冷一分,他正恼羞成怒,却听展昭叹息一声。
“其实当年单凭赵珏是不能帮你拿到瑞士身份的吧?背后还有谁,我不问,我自个查。但是对你来说,瑞士最合适最清净,是世外桃源,你为什么还要回来蹚浑水?”
被戳中内心,江问渠不由冷笑,恶狠狠地盯着展昭,咬牙,“你凭什么对我说教?我就是淤泥里长出来的,天生只会搅混水。”他笑容可怖,手背上青筋毕露。展昭就像童年时本该被他抓起来蹂躏的流浪猫,可惜,这流浪猫不仅敢反抗而且跑了。尤其是家破人亡之后,更成了执念。他满意地看到展昭露出不悦的神色,抓着门框上前一步,讥讽道,“我最讨厌你这种看似为他人着想的样子,好像只有你会悲天悯人,只有你会以己度人,只有你高高在上出淤泥而不染。我偏不,我就要一次次撕开你的伪装,扒掉你的光鲜,就像现在,说的那么好听,不过是想摆脱我,你更遗憾白玉堂怎么就没赶跑我没打死我!”
“随你怎么想。”江问渠像随时扑上来的恶狼,展昭微微蹙眉,后退一些,从江问渠手中拿过资料,“我收下了,其他的言尽于此。你和白玉堂怎么不对付都跟我没关系,但是不要把主意打到包伯伯和赵厅身上。”他微抬下颌,眉眼深邃,连柔软的睡衣都像战场上的铠甲,然后在江问渠不服气的愤恨目光里关上了门。他把资料随手放在储物柜上,有些事想知道并不能,难的是证据。
厨房里的面已经坨成一团,他无奈倒进碗中,加点鸡蛋和面粉,找出许久未用的平底锅,将将放在炉灶上,来不及打开燃气,铃声又响了。
这次不是门铃而是手机。
“飞……飞哥,”赵一麟吞吞吐吐,又急迫,“出……出事了。”
“元旦假期,新年,这么重要的节点你就不能消停点。”旋钮一转,天然气打圈亮起,展昭单手拎起玻璃碗,将调好的面糊倒进锅中,“想好再说,如果是天大的丑闻,我会先把你丢进北海。”
“不是啊哥,不是我,是庞……庞昱,他昨天开快车撞了高架,进医院了。他哥不准他玩车,这会正在查是谁借他的车。”
什么快车,不就是用改装过的车去炸街,结果翻车了。
“你借的?”展昭用锅铲划拉面糊,薄厚均匀。
“当然不是!”赵一麟否认的很快。
展昭盛出面饼,边继续摊边问,“说实话。”
“哥,那车我早就卖了,和我真没关系。但是庞统他……他约我见面,我……哥,你陪我去一趟。我发誓,这事儿真跟我没关系。”
展昭不知道赵家怎么就出了个这么爱玩还菜的主,“地址。”
“不不不,我亲自去接你。”赵一麟明显松口气,立刻阴转晴。半个小时后就来到展昭楼下。他在楼下打了五个电话都没有人接,上又上不去,正在入户厅外徘徊,从里面走出一人,越走越近,他不禁瞪大眼睛惊讶万分,“江……江……。”
“江问渠。”江问渠打开自动门,问他,“你怎么来了?找展昭?去吧,在楼上,不过有贵客。说不定不会给你开门。”他给了赵一麟密码,然后在赵一麟一脸懵时,晃悠出门了。
赵一麟半信半疑,不明白江问渠怎么敢回来?还让他上去?难道和飞哥住一个楼层?他忐忑不安地摁密码,进电梯,上楼,这电梯还真在某一楼层停下。
反正是一梯两户,一户是江问渠,另一户是展昭,他挨个敲呗。敲了半晌,都不见有人应。正想离开,突然传来一声闷响。他受惊一样,站在楼梯口,干脆喊一声,“飞……飞哥,我在楼下等你。”
隔着一扇门,玄关被白玉堂和展昭挤得满满当当,两人距离很近,几乎紧贴着彼此。
白玉堂正捂着展昭嘴巴,压根不管外面怎么喊,小声道,“猫儿,你听我解释。”他一说话,扯动嘴角,顿时疼得倒吸一口凉气。他确实是以拿回手机的名义来找展昭,展昭确实开了门,只不过上来就是一拳。他被揍得猝不及防,霎时间怒意上头,第二个想法就是一定发生了什么事,让展昭误会了!他着急解释,偏偏展昭将手机砸向他。
眼神冷,神情冷,连语气都冻得他打哆嗦,“滚,带着你的苗川一起滚。”
‘什么意思?”除了上次去找苗川,确认苗川和柳青锋沆瀣一气的细节外,他和苗川就没再联系过。当时,从爷爷手中保下苗川,也是为了想亲自问苗川一些细节,来验证心中的猜想,找到给他下秘密指令的人。“猫儿,那之后,我没有和他来往过。”
“这些话不用告诉我,你们有没有联系,通话记录会告诉你。另外,我只问你,你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要把我姑姑送进疗养院?我姑姑的事,你为什么不找展辉,你又凭什么私自处理?”很早以前,展昭曾试过去见姑姑,可惜,因为父亲的缘故,姑姑一见他就很激动,苗家父子更是将他当做仇人赶出来。
白玉堂放下手机,顺手关上门,心里松口气,“这部电话我用了很久,苗川知道号码不奇怪。我确实做了些事情,不过是将本该属于展家的财产还回去。你可以骂我荒唐说我荒谬,可是猫儿……。”他离开沪市后,在没有展昭消息的几个月里度秒如年,每时每刻都像有针在扎,有蚂蚁在胸口爬。他不知道自个是真的病了,还是依旧沉浸在噩梦中,更不确定这次是不是真的失去了展昭。所以他找了很多事做,用了很多方法来找活下去的勇气。其中包括收购苗家公司,让苗家破产,将他们在展昭身上做过的事儿都还回去。他不是正义,不是愧疚,不是亏欠,只是找个理由撑下去。“苗川父亲在洛杉矶有第二个家庭,这些年照顾阿姨的只有一个佣人。他之所以粉饰的这么好,是为了挟天子以令诸侯,从展家那里拿到钱财。破产后,他染上了大麻,我只能派人将阿姨接走,并且找了医生。我知道,这都是我的一厢情愿,但是猫儿,或许阿姨会清醒,让她自己做选择。”
“大麻?”展昭狐疑,警惕地望着白玉堂。
白玉堂眼中闪过惊讶,反应过来后,不禁红了眼眶,“猫儿,我白玉堂不屑于做这种烂事。洛杉矶有几百家大麻专卖店,况且苗川父亲一直都是个靠着妻子起家吃软饭的利己主义者。“
“你说的是真是假,我会让展辉去查,你不准拦更不要动手脚。”到了现在,展昭本以为可以平静面对白玉堂,但是此刻,他只觉得有两个声音在内心拉扯,理智告诉他,白玉堂是个做事光明磊落讲义气的人;感情告诉他,白玉堂是个不值得信赖的爱人,至少在婚姻生活里,他失望了太多次,就算有一千一万个值得原谅的理由,都没办法抹去他一次次的热切换来的锥心痛苦。
白玉堂将展昭的防备看在眼里,有些不可置信,但不敢违逆展昭,“我不会,我……。”
手机铃声疯狂叫嚣,白玉堂看到展昭扫了一眼,并未接起,转而对他下了逐客令。
“我要出门,你可以走了。而且我希望……我们不要再见面。”
“赵祯?”白玉堂仿佛没听见展昭的话,执拗追问。
展昭抬眸,扫一眼白玉堂,不明白白玉堂为什么这么问,又不想多说,“和你没关系。白玉堂,首先我们已经离婚了,没有任何契约关系,其次,也许昨天我说的太委婉,那么现在我清楚明白郑重地告诉你,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更没有叙旧的必要。如果有需要,我会还你一次,不管是生命还是其他事情,就当为了谢你救我。最后,白玉堂……。”他一口气说完,微微有些遗憾,“年轻的时候我们只见过寥寥几面,更多的是通过书信、电话,大概我们有好感的只是彼此想象中的自己。以至于在大浪来时都为对方付出了太多。事实上,错过就是错过,想象就是想象。真实的你和真实的我并不合适,不仅不合适,连脾气、选择都大相径庭。白玉堂放下吧。”
他为死去的爱情划上注解,云淡风轻地点上句号。他不在意白玉堂怎么想,至少白玉堂表面上很平静。他去拉房门,好像白玉堂才醒过来,手掌包住展昭握门把的手,整个人都在抖。
“放开。”展昭无奈叹息,向后肘击。
白玉堂没躲,执拗地将展昭转过来,面对面,问道,“你是不是还想说,以后你和谁在一起,我又喜欢谁,都和彼此没关系。”
“既然知道就不要再拉拉扯扯藕断丝连。”展昭咬牙,他实在讨厌白玉堂一副受了伤害的表情。
白玉堂撤开些距离,哪还有因为留下手机而有借口上门的得意,霜打的茄子一般,怅然而痛苦。
“我不想跟你动手。”展昭警告白玉堂后退。
同一时间,赵一麟找上门,在门外叽喳乱叫,“飞……飞哥,我在楼下等你。”
白玉堂同时松手,扯出一个笑容,不达眼底,说,“好,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他拉开门,还没走出房门,展昭又给了他致命一击。
“不管你是怎么拿到上楼密码的,都希望没有下一次。不过,密码我会改。”
房门关闭。
白玉堂站在门外,下意识握紧了掌心。
新年第三天的阳光很好,但是他的心口插满了箭矢,血流如注。如果……如果展昭变得越来越好,没有他会更好,那么……陪在展昭身边的不是他,也没关系吧。
可是,他要如何说服自己将展昭从生命中剔除?难道要怪他,在海上救援中一腔孤勇孤注一掷地选择展昭,将这辈子都绑定在这件有去无回的事情上?
不,他从没有后悔过。他只会庆幸。庆幸拿到秘密指令的人是自己。
【鼠猫】离婚协议(35)
展昭眼睫低垂,无奈一笑,仿佛刚才的强势与威压只是白玉堂的错觉。他侧身向外走,又想起家中还有客人,于是冲白玉堂微一点头,绕出岛台,走向玄关。
腕表指针指向十点钟,白玉堂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心口漏风,不是来自展昭的逼问,不是因为展昭特意表明立场,而是那属于绅士的礼仪。展昭客套疏离,完完全全将他当做一位客人。只不过……他已经不是从前凭心而动、横冲直撞的白玉堂了,这一盆冷水下来足够让他彻底冷静,认认真真思考如何让猫儿回心转意。他抿一口水,开始猜测来人是谁,他同样是业主,更在楼下吃了闭门羹,怎能不知道这里的隐私性做得很好。这么晚还能直入展昭门前,一定是展昭给出去的密码。他几乎要捏爆玻璃杯,他倒要...
展昭眼睫低垂,无奈一笑,仿佛刚才的强势与威压只是白玉堂的错觉。他侧身向外走,又想起家中还有客人,于是冲白玉堂微一点头,绕出岛台,走向玄关。
腕表指针指向十点钟,白玉堂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心口漏风,不是来自展昭的逼问,不是因为展昭特意表明立场,而是那属于绅士的礼仪。展昭客套疏离,完完全全将他当做一位客人。只不过……他已经不是从前凭心而动、横冲直撞的白玉堂了,这一盆冷水下来足够让他彻底冷静,认认真真思考如何让猫儿回心转意。他抿一口水,开始猜测来人是谁,他同样是业主,更在楼下吃了闭门羹,怎能不知道这里的隐私性做得很好。这么晚还能直入展昭门前,一定是展昭给出去的密码。他几乎要捏爆玻璃杯,他倒要看看赵祯黏了展昭一天,晚上还不放过,究竟有什么重要的事?
展昭走到门前,打开一条门缝,悬着的心终于跌落谷底。
江问渠好整以暇,冲他挥手,挑眉。
“滚。”不等江问渠说话,展昭无声道,并眼神警告他别多事。
眼看展昭要关门,江问渠踏前,单脚抵住门框,小声说,“不是,我听见椅子划拉声,怕你吃亏。”他说的吊儿郎当漫不经心,没指望展昭信他。
展昭眉心蹙成一团,他不放心江问渠找上白玉堂,在他所住的地方搞出大新闻,所以把白玉堂带上来。他更知道自个不开门,江问渠会锲而不舍地摁门铃。他抓着门框,察觉身后有动静,大概是白玉堂坐不住了,微一侧身挡住江问渠。
这微妙变化,江问渠看在眼中,视线越过展昭向后看,却什么都没看见,但是展昭有些紧张也有些着急,美人蹙眉看着怪可怜的,故意凑近,压低声音,“你求我,我就走,不,我就跑。”
展昭掀起后撤。
“既然有别的客人,那我改天再来拜访。”白玉堂哪忍得了两个人在他背后嘀嘀咕咕,等他走到玄关时终于觉出不对,故意高声说。展昭分明是欲盖弥彰,不想让他和门外的人碰面,如果是赵祯,更不可能把人堵在外面。他快步上前,站在展昭身后,手臂越过展昭,抓住房门,向后一扯。
展昭被迫后退半步,几乎撞进白玉堂怀中,仅仅一瞬,他就知道想避开的冲突还是要发生。
“哟,前夫哥好久不见,又来骚扰小昭?”江问渠假装惊讶,脸上笑嘻嘻,眼底却是冷的。
玄关灯光是暖色的,白玉堂又在逆光里,晦暗之中,是全副戒备散发出的冷意。
江问渠慢慢收起笑容,新仇旧恨一起涌上来,就这么盯着白玉堂。
白玉堂已经从最初的惊讶和愤怒中回过神,觑一眼敞着门的对面,打量一番穿着睡袍的江问渠,心里的疑问潮水一般涌上来,他想问展昭为什么江问渠住对面,连他都担心展昭烦他、气他而不敢靠太近,凭什么江问渠可以?他想问展昭这么晚了为什么江问渠要穿着睡袍来找他?剑拔弩张中,拳头发出咯咯声响。他好不容易哄会回来的冷静立刻溃散,眼里都是领地被侵犯的愤怒,恨不得撕碎江问渠。
展昭站在中间,夹心饼干一样,前后两人都是怒气暴涨就看谁先动手,反正是遇见了,他能做的不能做的都做了,也没心思和心力管这档子事,正想把两尊佛请出去,江问渠用力一踢,卡着门,讥讽道,“怎么想揍我?你得问小昭答不答应?”
白玉堂一言不发,他本就堵着后路,展昭出也出不去,突然一揽展昭腰,侧身把人移到身后,把展昭挡得严严实实,仿佛被江问渠多看一眼都是晦气。
这下两人中间再也没了缓冲,白玉堂不屑挑眉,一拳直冲江问渠脑门。
江问渠被迫后退让开,咬牙道,“白玉堂,这是在境内!”
“知道是境内还敢滚回来?我说过你再出现在国内,那些你犯下的罪一个都别想逃。”白玉堂哪会在意江问渠这点威胁。
两人已经完全来到门外。展昭正想关门,江问渠故意道,“我有什么罪?倒是你,做白手套才是违法。你说呢,展处长。”
展昭一顿,抱臂斜倚在门边,说,“我只是一个秘书处的,没有执法权。你们犯不犯法跟我没关系。不过……。”他摇摇手机,一指墙角上方的监控,“关了,如果墙壁、地面溅了血,记得擦干净。”
除了小区公共区域,入户电梯门外的公共空间,每个业主都有关闭和打开监控的权力。
“猫儿,我不是,我没有,你别听他胡说八道……。”白玉堂想揍江问渠是真的,但他更不想让展昭误会。
“砰!”房门一关,瞬间安静。
白玉堂拧眉,不知道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猫儿还会不会再见他?身后拳风袭来时,他快速躲开。皱着眉、冷着脸解下腕表,放进衣兜里,“我劝你立刻、马上搬走。”
“是你下手晚了,白、五、爷。”江问渠一字一顿,活动活动手腕。
“下手?姓江的,生意场上,我当你是手下败将,至于别的你还不够格。”白玉堂微一挑眉,示意再来。
江问渠却突然放松,扯平衣袖,显然不想继续动手,说,“是吗?我会送小昭一份大礼,比如海外势利有几股、海上渠道有几个,想买军火的都是谁,又是谁搭上了王钦若的线。对了,小昭今儿被太子爷使唤一天太累了,明一早我再告诉他。你有时间考虑,反正你就住前面,距离不算远。”他边说边往房里退,关门前还不忘挑衅白玉堂。
白玉堂又不能真的揍死江问渠,权当是狗叫。
门厅亮如白昼,白玉堂摁了一下门铃,果然不会开,他心里发苦,半晌才道,“猫儿,我明儿再来看你。”
他心事重重回到家里,又不敢开灯,怕展昭发现端倪。他去泡了澡,回到客厅休息,不一会儿有人进门。
是蒋平。
灯一亮,蒋平吓了一跳,推歪白玉堂脑袋,“我去老五,你搁这装什么神鬼,老子还以为你噶了。”
“你来干什么?”白玉堂抿一口香槟。
蒋平在对面坐下,“虽然换届这件事是过了,但是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就是清算。大哥说展昭跟着赵祯,王钦若立场暧昧,怕你掣肘。再说,明面上是中chuan,实际上走得你名下公司,风险都在你这儿,我来帮你盯着点。”
“过期的玩具拉出去换点银子,是惯例,能有什么风险?”白玉堂蹙眉。
“老五,你装什么傻。”蒋平正色,“这是多大一块肥肉,赵祯不想换他的人?再说了,你白家在沪上一手遮天,这是哪?四九城。他妈的二代、三代、三点五代都没抓住的好事偏偏落到你头上?你别为了回来找展昭,就往陷阱里钻,你钻也就罢了,可别眼瞎心盲。”
“不是,”白玉堂收回腿,倾身将酒杯放在茶几上,道,“老师说当年害我的人已经被清查了。”
“谁?”蒋平惊讶。
白玉堂摇头,资料在手机里,手机在展昭那儿,他故意留下的,明天还有理由上门。他没多说,“四哥,仇报了,我这心里怎么就不踏实呢?”他一口饮尽香槟,无法控制地走到窗前,凝望展昭的窗户,有光但已经拉上了窗帘。
他记得第二年该做不该做的都做了后,大冬天的发现这猫儿暖洋洋的,抱着睡软乎乎又安神。
“四哥,我答应你不会乱来。”白玉堂转身,大喇喇靠在窗边,说,“但是我要一份老师的情报。”
蒋平下意识警惕起来,狐疑地盯着白玉堂,“你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筹码而已。”白玉堂失笑,“你以为我想做什么?”他忽又摇头,有些苦涩,“我倒真想做什么。”姓江的那几条线索,他不怕展昭知道,他只担心江问渠以此获得展昭信任,和展昭走太近。
至于展昭想不想知道,那定然是想的,但绝不会想从他这里知道。质问他、谈立场,不过是要划清界限,逼他离开。
蒋平见他神色异样,落魄之中有不甘,说,“遇见姓江的了?要不帮你做了他。得得得,”接收到白玉堂目光,蒋平急忙告饶,“另外,我们得到消息,王钦若派来帮你的是苏虹。”
“苏虹?她不是心理治疗师?”白玉堂怎么都没想到会是这个人。
“这只是她众多身份中的一个,她在美洲有执枪证,在巴西有潜水证,在国内经营着一家心理咨询室。重要的是,她父辈和王老关系匪浅。”
“还真热闹。”白玉堂和苏虹只见过几面,他的心情很复杂,排斥是因为苏虹和柳青锋一样想窥探他,欣赏是因为苏虹这人很有意思,为人处事很淡然。
“苏虹?”展昭在睡梦中被值班助理电话吵醒,他半晌才想起这个名字,公孙大哥告诉过他,白家给白玉堂请过咨询师,就是苏虹。
“是的,展处,她递来了一份文件,是关于海上通关文书。”
手机里窸窸窣窣的,展昭拿抱枕垫在身后,告诉助理他来处理,想了想打给赵祯。
“今儿是假日,多大的事儿?”赵祯心知,不过是王钦若想看看他愿不愿意行方便,“你做主吧。”
“用公章还需要您签字。”
“不想动,除非你接我过去。”赵祯笑了,语气似真似假。
展昭心里了然,淡定地挂掉电话,又找助理要来苏虹电话,说赵厅在休假,嘴上抱歉态度却是不卑不亢,又许诺明一早处理,九点半准时来拿。
深冬季节,海上停运,这会急着做什么文件?展昭放下电话,有些事并不是需要才做,而是拉扯。他还没躺下,隐约听到陌生铃声,听了半天才听出是在客厅,他走出卧室,在岛台上发现亮着的手机。
他昨天已经发现是白玉堂落下的手机,那会儿尚不确定,只不过这手机一夜没响,偏偏一早响了,大概是白玉堂故意放下的。他走过去想挂掉,来电属地却是洛杉矶。
他不接等自然挂断,又在响,来来回回很多遍。
“喂,”手机那头是惊慌与痛苦,“哥,我求求你,把我妈妈还给我好不好?我求求你,你放过我爸。”
这是很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是缠绕在展昭感情生活里的噩梦,但是此时此刻他在一瞬涟漪后,竟没有半点波澜,问道,“姑姑怎么了?”
对面是僵硬的呼吸,过了很久苗川才哆哆嗦嗦问道,“表哥?”
“是。”
“表哥,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害你,我没想出卖你,没想你死,我只是想逼玉堂做出选择。哥,我没想侵吞你的财产,没有挑拨你和大舅舅、辉哥的关系。表哥,我求求你,让玉堂放过我,放过我父亲,把妈妈还给我。”苗川说话说不成个,上句不对下句,但是恐惧几乎溢出来。
“他不是保下你送你回洛杉矶了。”展昭蹙眉。
“他说救我是抱歉,但是……加诛在你身上的要另算……表哥我求求你了,我只有妈妈了,表哥,你让他把妈妈还给我!”
展昭问姑姑怎么了,苗川只知道哭,又问不出什么。
电话挂断后,他一时有些慌,猛然想起赵祯说过,因为苗家遭劫,白玉堂把姑姑送进疗养院了。
真的是遭劫吗?为什么苗川会这么恐惧?白玉堂到底做了什么?他不是很关心苗川?就算什么都不成立,依白玉堂的行事,是不会用下作手段的。
他身份特殊不能出境,在洛杉矶没有势力,只能找展辉。不等展辉查完,白玉堂先给了他答案。
*
(车尾气仿佛是被举掉了那就算了不看了
【鼠猫】离婚协议(34)
轻飘飘一句话像春风,白玉堂却觉得被凌空抽了一巴掌。
他无法回想一次次推开展昭转而去维护苗川时,展昭有多么失望、难过、难堪。是不是像他这样仿佛被扒光了衣服,体无完肤、无处遁形?他甚至没有勇气和底气去说一声“他是为了保护展昭”,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他差点控制不住自个扇自个一掌,他要的不是展昭的愧疚,不是将展昭架在道德高地上炙烤。他上前一步,强装镇定,“我知道……这样说很像狡辩,但是猫儿……自始至终只有你,从来都是你。”
白玉堂的眼睛实在是好看,像经历过风暴之后的深海,沉默又哀伤。从前有多么洒脱,今天就有多么踌躇不前,怕说多错多,怕再次伤害展昭,也怕让展昭陷入两难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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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飘飘一句话像春风,白玉堂却觉得被凌空抽了一巴掌。
他无法回想一次次推开展昭转而去维护苗川时,展昭有多么失望、难过、难堪。是不是像他这样仿佛被扒光了衣服,体无完肤、无处遁形?他甚至没有勇气和底气去说一声“他是为了保护展昭”,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他差点控制不住自个扇自个一掌,他要的不是展昭的愧疚,不是将展昭架在道德高地上炙烤。他上前一步,强装镇定,“我知道……这样说很像狡辩,但是猫儿……自始至终只有你,从来都是你。”
白玉堂的眼睛实在是好看,像经历过风暴之后的深海,沉默又哀伤。从前有多么洒脱,今天就有多么踌躇不前,怕说多错多,怕再次伤害展昭,也怕让展昭陷入两难境地。
所以,他犹豫了,胆怯了。
展昭走到岛台前,倒一杯热水,推到桌沿,睇一眼白玉堂。
白玉堂有一瞬恍惚,想起那次酒会,他和展昭回到楼上房间,依稀是差不多的场景,不同的是那会儿他还是个猎人,自以为什么都能掌控,自以为在这场婚姻里是绝对的主导者。短短几个月,两个人的位置完全颠倒,他彻底失去曾以为是牢笼的婚姻。
原来,展昭一句话、一个眼神都可以让他一念地狱一念天堂;原来,在两人之间,展昭才是掌控生杀大权的那一个。
“资料上说,陷空岛五当家行事雷厉风行、嚣张跋扈,不按常理出牌,为人洒脱又记仇,但是亲眼见了,”展昭微一挑眉,示意白玉堂拿起杯子,“没有想象中能言善辩,也不是传言中意气风发。”
杯中的热水比入口温度烫一些,白玉堂在对面坐下,握着水杯,徐徐暖意终于让知觉回笼。如果是从前,展昭这夹枪带棒的,他早就跳脚了。但是这会,他只觉得这一杯喝下去太烫、暖手刚刚好的水是展昭在意他的证明,积攒了一下午的失望和患得患失消散许多。他不禁一笑,却是从未有过的失落,“可我刚才那一句能言善辩,你没有回应我。从你下车到现在,都没有认认真真地正眼看我。”
展昭意外,不知道白玉堂怎么会在意这些细枝末节,连他都没有察觉。他抬眸望进白玉堂眼中,用了许久才意识到那是痛苦与忧伤织成的深情,可惜他只觉得陌生。
“我刚才同样问过你了,你也没有回答。”展昭以同样的话回敬过去。
心脏猛然下坠,白玉堂收紧手指攥紧水杯,意识到展昭压根不在意他,不在意他的剖白,不在意他的感受。他用尽全部的力气来抵抗心底的冷意,问,“你想知道陷空岛?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要回来?你想知道老师到底要做什么?所以,你到底是为了真相还是为了赵祯?”他陷入迷障之中,迫切而又焦急,想确认答案,又害怕展昭回答。他拿出手机,调出资料,推到展昭面前,就算努力抑制也阻挡不住奔涌而出的慌乱,说,“这是我中午拿到的,我全部告诉你,军部有内鬼,曾在救援行动中给我下了秘密指令,击毙人质,说人质是和毒贩一伙拿来做障眼法的,可是,当我认出人质之后,我改变主意击毙了毒贩,并且不顾命令救下人质。那之后,纠察以‘失职罪’带走了我,再后来他们陷害我、拘禁我、拷打我,要我忘掉击毙人质的指令,要我说出人质的名字,展、昭!”
他以一种仰望的姿势紧紧盯着展昭,语速越来越快,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念出“展昭”两个字时,攥住展昭手腕,低声追问,“你还想知道什么?”
展昭似乎被定住了,琥珀色瞳仁微颤,愣愣地盯着白玉堂。这桩陈年旧案关乎父母的清白,他从没有放弃过追查和报仇,包伯伯和赵祯拿到的资料、查到的细节也没有瞒过他。只不过自始至终都没有查到内鬼是谁。如果内鬼是在部队,那么包伯伯和赵祯确实掣肘,毕竟是不同的系统。对了,包伯伯曾让他防备白玉堂,提到白玉堂接到过击毙人质的命令。所以白玉堂说的话是真的,他认出了自己,所以选择抗命。
“我不知道你救我是违反命令的……,”展昭猜测过白玉堂有不好的经历,却没想到有人这么大胆,敢对家世和能力都杰出的白玉堂下手,不论白玉堂执行哪个命令,都逃不过问责。他心里一沉,迟疑参杂着猜测,从前他藏来藏去,除了展家和江家怕是没人能认出他。但是白玉堂参军后,曾和他有过联系。每周末的电话除了打给白家人,大部分时间都留给了他。所以,选择白玉堂执行秘密命令,就是想通过白玉堂来确认他的身份。如果白玉堂击毙了他,一旦有人质疑,则可以将白玉堂推出来背锅;如果白玉堂救出他,那么内鬼就知晓了他的身份,所以爷爷将他托付给了白老爷子。
“猫儿?”白玉堂后悔一冲动说了太多,他怎么能不了解展昭,哪怕是从前年轻跳脱,展昭身上也会有关切万物的温柔。他做这些是出于本能,而不是让展昭愧疚,“我被拘禁和救你没有关系,不管我选择什么都逃不了问责,即便不是以不服从调度、强行跳伞定下失职罪,也会有别的。”他依旧钳着展昭手腕,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压制住心里泥沙俱下的河流。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展昭回神,连他都想到了,大概白玉堂早就醒悟过来了,他想要抽回手,被白玉堂更紧地握住,听见白玉堂压抑地追问。
“猫儿,你的伤呢,那时你明明伤得那样重。”明明过了很多年,对白玉堂来说却是一场荒唐的梦,梦醒后,他只记得昨天从火海中找到了伤痕累累的展昭。“如果……我一定能更快的找到你。”被公孙策抹去的伤痕让白玉堂失去清醒的机会,他在自己编织的谎言和亲手为自己罩上的匣子里沉睡,却因为最深处的渴望就在身边而从容,肆无忌惮的沉沦,然后将恐惧催生的尖刺给了他最眷恋和依赖的展昭。
展昭忽然想起白玉堂有一条横亘在胸膛的鞭痕,是不管过去多久都不会消失的痕迹。就算白玉堂执行过很多任务,在热兵器的现代,都不会有这种故意折磨人的鞭痕,原来是当年被拘禁时留下的。在绑架一事中,白玉堂也问过他的伤,他没多想,这会儿隐隐有了答案,白玉堂是被迫也是故意推离他。他手指微微一抖,下意识蜷缩起来,后知后觉察觉到一股目光。
热切和欣喜的。白玉堂想,展昭一定是想到了他的伤,所以是心疼吧。
“猫儿……。”
“谢谢。”展昭一句果断的谢谢,击散空中的窒闷与暧昧,他坦然一笑,“我原谅你了。”
“猫儿?”惊喜来得又快又突然,白玉堂卸下了包袱一般,眼眸熠熠生辉。
“如果你放不下过去的事情觉得对不起我,那么我很明确地告诉你,那些不全是你的错,你同样是受害者,所以我原谅你了。你救过我很多次,为我吃过很多苦,如果有机会我会还你。”
笑容渐渐凝固,白玉堂总觉得哪里不对,这根本不是原谅而是放下。“猫儿……。”
“你的故事我听完了,”展昭强硬抽出手腕,眉眼之间只有疏离和淡然。
白玉堂心里一急,猛然起身,椅子暴力划过地面,
展昭抬起眼眸,和白玉堂四目相对,看似温和却藏着不容拒绝的坚定,“那么我的问题你要不要回答?”
“回答什么?”白玉堂困惑。
“我要知道陷空岛除了出口贸易、海上安保之外,和意大利黑手党有什么关系?我要知道你为什么要回来?真的是为zhong船,还是为王老做事?王钦若到底要和谁做生意?他们是不是不死心?”展昭目光如炬,远山似的眉锋利如剑,身上是在权力之中浸淫过的从容与自信,藏着不容人拒绝的强势。
白玉堂明知对方是展昭,但还是因为常年的生意厮杀和在刀尖上舔血条件反射地冷静下来,竖起高墙戒备起来。
两人隔着岛台,空气有一瞬僵持。
突然,门铃响起打破对峙。
【鼠猫】离婚协议(33)
那些乍见的欢喜、重逢的喜悦和笃定的希望,都在北方刀一样的寒风中随着日渐西移一点点地落山了。白玉堂坐在台阶上抽了半支烟,融入萧索的冬夜。然后在徐徐上升的烟圈里看见黑色的A6。车速很慢,徐徐驶来,很像挑衅。
白玉堂没动,甚至扯起不屑的笑意。这辆外表朴实的淘汰用车,车身漆黑反光,车体加固过。虽然挂着普通车牌,但是从车灯到车轱辘都写着尊贵与特权,皇城根下最不缺机灵鬼,谁能瞧不出来?赵祯这人挺逗的,既要“低调”又要方便。他有一瞬僵硬,想起从前展昭也这么说他,既要又要双重标准,只按自己的心意。想起展昭,他期待又害怕,期待展昭回来了,害怕这辆车上有展昭,他会控制不......
那些乍见的欢喜、重逢的喜悦和笃定的希望,都在北方刀一样的寒风中随着日渐西移一点点地落山了。白玉堂坐在台阶上抽了半支烟,融入萧索的冬夜。然后在徐徐上升的烟圈里看见黑色的A6。车速很慢,徐徐驶来,很像挑衅。
白玉堂没动,甚至扯起不屑的笑意。这辆外表朴实的淘汰用车,车身漆黑反光,车体加固过。虽然挂着普通车牌,但是从车灯到车轱辘都写着尊贵与特权,皇城根下最不缺机灵鬼,谁能瞧不出来?赵祯这人挺逗的,既要“低调”又要方便。他有一瞬僵硬,想起从前展昭也这么说他,既要又要双重标准,只按自己的心意。想起展昭,他期待又害怕,期待展昭回来了,害怕这辆车上有展昭,他会控制不住地想这一天两人腻在一起会做什么,今儿可不是工作日!
白玉堂这人气场太独特,气质太突出,扔刀山火海里干净得像贵公子,放金碧辉煌中风流倜傥得像土匪头子。赵祯远远认出来,慢慢收回视线,淡淡说道,“知道你住这儿的人不多。自己处理好,我不希望拉拉扯扯个没完。”
展昭没看到白玉堂,但赵祯这么说,八成是白玉堂找上门了。他抬眸,隔着绿植看不清楚,垂下眼睑,心里有些别扭。虽然他和赵祯因包伯伯的关系,早已超出上下属的范畴。但不管是在水榭的提醒,还是此刻的命令,尤其是左右他的处理方式,都太越线了,“我的事情我会处理好,不会影响到工作,请先生放心。”
“我猜你是想说请‘赵先生’放心。” 赵祯有时觉得自己很奇怪,展昭做事太冲或者私事太杂,他总忍不住拿出上司的派头,妄想让展昭完完全全符合他的心意。展昭不会违逆他,更不是温顺的狼犬,倒像个懒得生气和计较的猫儿。他说他的,展昭做自个的。
猫儿嘛,看似可爱狡黠,其实一身反骨,你越硬他越抵抗。
展昭被戳穿,听出赵祯的调侃,不免有些心虚和尴尬。恰好,车停下,他道了别开门下车,被赵祯叫住,提醒他把礼物带走。他虚虚搭着车门,探身进去取纸袋,然后关门,站在路边,等A6开走。如果不是白玉堂站起来,刚好在他的对面。他真想假装看不见。
许是北方寒夜和雪天的缘故,路灯斜斜洒在白玉堂身上,整个人都有些灰暗。明明中午时还是新鲜上任意气风发的军工企业座上宾。
白玉堂不敢眨眼,怕好不容易等来的人消失。他察觉展昭有迟疑,有抗拒,最后都化成淡然。展昭越近,他越紧张,哪怕寒气在眼睫上结了一层冰霜,都不敢有任何动作。他不怕展昭赶他走,只怕展昭不搭理他将他当做陌生人。
“等了很久?北方的冬天很冷。”展昭走到白玉堂身旁,从大衣口袋里取出一张手帕,递给白玉堂。
白玉堂松口气,却觉得哪里不对,许是连大脑都冻僵了,木然接过手帕,触到展昭指尖,些许温热才让他意识到自己手脚冰凉,怪不得他已经麻木,原来是冻得没有知觉了。所以眉毛和发梢的凉意不是错觉,而是冰棱。
“你不让我进去吗?”白玉堂一把抓住展昭手腕,凝视展昭侧脸。
展昭踩到同一级台阶,微一侧头看着他,两人几乎并肩,只不过方向是反的,说,“如果你不能走,我帮你叫救护车。”他实在很难忽略腕上冰渣子一样的凉意。
“我会继续等,直到你让我进去。”白玉堂语气坚决,他已经没有办法完全控制自己的力道,死死钳住展昭手腕,直到展昭的温度、脉搏的跳动从相接处传来,他差点溃不成军,却因为这些许温暖活了过来,低声恳求,“猫儿,我有很多话想对你说。”
“你有话,不代表我要听。”展昭失笑摇头,推开白玉堂手腕。
白玉堂很快松手,却是转过身来,固执地看着展昭走进灯火通明的大厅。如果是以前,他早就转身离开了。骄傲如他,吃不下闭门羹也受不了冷眼相待。可是现在,如果展昭揍他一顿打他几拳能消气,他会毫不犹豫会自个绑了自个任展昭处置。可惜,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展昭走进大厅,将他拒之门外。
展昭站在电梯前,正好有人下来。门一开,是倚着电梯壁冲他挥手打招呼的江问渠。他微一蹙眉,摁上关门键,摁亮楼层,在江问渠无声的抗议中,把人送了回去。然后转身走到门前,摁开门禁。
白玉堂一身都是寒气,在门外站了这么久,他不信江问渠没看到。姓江的要在有规则的世界里玩游戏,随便,和他没关系。但是故意下来挑衅,在他门前烧这把火是不可能的。不说他和赵祯是同一立场,不能惹人诟病。就是他自己,也不想招惹这两人,让人逮住机会翻旧账。与其让两人在不合时宜的时候见面,不如他自己来控制变量。
展昭站在玻璃门前,等着门缓缓打开,就这么看着白玉堂。
白玉堂先是一愣,等反应过来急忙走上前,情窦初开的愣头青一样,不知要说什么,但也不敢说什么。他跟在展昭身后,跟着上了电梯,电梯一停,有些惊讶,他记得在楼下等电梯时,电梯上行所停留的楼层也是7楼,和展昭是同一层。
这是低奢小区,一梯两户,进单元门禁和电梯,都需要业主刷指纹。入住率并不高,卖得最好的是前面那座楼王。所以对面不仅有人入住,也许刚刚在楼下和展昭打过照面。
他心里存疑,忽听“滴”一声,门开了。
玄关漆黑,展昭将纸袋放在储物柜上,抬手去摁灯。却被另一只手挡住了,宽阔的胸膛隔着大衣贴着背脊。他眉心皱成一团,“放开。”
“猫儿,对不起,对不起。”白玉堂冻了太久,嗓音喑哑,似是在极力忍耐,那些找不到展昭时的恐惧和日复一日叠加的思念,和重逢后才发觉展昭和赵祯之间界限模糊,种种情绪仿佛喷薄而出的岩浆,要在他身体里磅礴爆发,烧得他体无完肤。他不知道是冷还是惧怕,说话时声音都在抖,接连追问,“你和他一整天都在一起吗?你和他是什么关系?你别生气,我错了,猫儿,是我错了……。”
温热的呼吸洒在颈间,展昭叹口气,单手捏住白玉堂手腕往外推,平静无波,“白玉堂,我没有生气。但是你别让我恨你。”
白玉堂浑身一僵,终于明白一直向他走来的展昭,不但停下了,而且后退了很多步,并在他们两人之间划了一道天堑。他有些手足无措,又听展昭道,“我的左手腕不能用力,你真要我动手?”
白玉堂鼻尖一酸,咬牙放手。
灯光一亮,展昭转身看着他,忽然笑了,像是好奇又像讥讽,“白玉堂,你到底是在看我,还是在透过我看苗川?”
【鼠猫】离婚协议(32)
在场除了颜查散,其余几人门清,王钦若故意说两年,不过是明摆着说明白泽琰和沪上消失的白玉堂没关系。
赵祯慢悠悠看过去,其实见到王钦若后,他只是猜测今儿来水榭很可能是为了给白玉堂接风。没想到,真是这么回事。与其之后不知道在哪儿碰了面,不如今天当着众人的面认清各自立场。他没想到,过去这么久加上从前白展二人之间并不愉快,但白玉堂的心思还在展昭身上。不过,人是成熟了些,朝他随意一颔首。
说不礼貌,人家打招呼了;说礼貌,压根不把他这官威放在眼里。
他点了点头,算是揭过这茬。抿一口茶,眸光一扫展昭。展昭全程没什么表情,甚至没有...
在场除了颜查散,其余几人门清,王钦若故意说两年,不过是明摆着说明白泽琰和沪上消失的白玉堂没关系。
赵祯慢悠悠看过去,其实见到王钦若后,他只是猜测今儿来水榭很可能是为了给白玉堂接风。没想到,真是这么回事。与其之后不知道在哪儿碰了面,不如今天当着众人的面认清各自立场。他没想到,过去这么久加上从前白展二人之间并不愉快,但白玉堂的心思还在展昭身上。不过,人是成熟了些,朝他随意一颔首。
说不礼貌,人家打招呼了;说礼貌,压根不把他这官威放在眼里。
他点了点头,算是揭过这茬。抿一口茶,眸光一扫展昭。展昭全程没什么表情,甚至没有意外。和展昭呆久了,他倒是能发现些展昭的习惯,比如这会应是紧张的,不然怎么一直摩挲杯口。
“王叔谦虚了,没点气场和手段,怎么镇得住中chuan那么大的场子。”赵祯转移视线,不再关注两人,而是明晃晃提起白玉堂来历。
王钦若哈哈一笑,“这两年外面形势复杂,太温顺的已经无法生存,不过……泽琰年轻,从前是个兵痞子,现在用句糙话说行事作风忒流氓,在京中事事还得世侄提点…。”
“不会,王叔把人找回来,总不能是放在家中当个吉祥物。”赵祯失笑。
菜品陆陆续续上来。等服务生走了,王钦若侧向赵祯,压低声音说,“我这学生做事虽冲动但有好处,不像咱们瞻前顾后前怕狼后怕虎。另外家里迭代快,一堆生锈的过时物件,咱用不着,总有旁人用得到。”他一点桌面,“这种卖废品收钱的主意我不信你不知道?那几个熟读五千年兵法的家伙没往上报备?”
赵祯不置可否,瞄一眼白玉堂,“沉得住气吗?”
“你愿意割爱,让小展过来,我看他是个沉稳的。”王钦若半真半假。
谁都知道蛋糕这东西每一块有每一块的香甜,也有不同的法则,手伸太长不合适。赵祯一笑,没回答。两人就这么一来一往,有试探有拉拢有交锋。
只不过展昭都不太能听见了,偶尔一抬头,都是颜查散忙忙碌碌端茶倒酒的身影。而白玉堂离得太近,近得他只能听见白玉堂的心跳声。他怎么都没想到会在完全没有预料的情况下和白玉堂重逢,他有一瞬难以察觉的恍惚,好像穿越了疼痛与纠葛,回到了十八岁那年,他一回头,看见窗边骄矜风流傲气如虹的白玉堂。而青年的身后是璀璨灯火和喧嚣宴会。
他不得不承认,这一年心头悬着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皆是因为那时他没等白玉堂彻底苏醒就离开了,虽然公孙大哥说白玉堂小命没丢,但白玉堂是为了救他,总觉得是亏欠。直到此刻听见白玉堂的心跳才彻底松懈。幸好白玉堂无恙,他不会欠白玉堂什么。一时云开雾散,心里最后一丝关于白玉堂的惦念如青烟消散。
眼前一晃,是颜查散来倒茶。
白玉堂假装不经意,一遮杯口。颜查散眼神询问做什么妖。白玉堂示意他回去,不用管这边。
颜查散不解,眼珠在两人身上来回转,当先瞧见展昭露在羊绒毛衣外的半截颈项和漂亮的下颌线……行,他这同窗……嘶,是真风流啊。
白玉堂就这么坐着,亲自替展昭倒茶,半个胸膛都靠过来,连带着一丝凛冽的木质香气。
展昭微微蹙眉,外侧大腿一热,不用想也知道是什么东西贴了上来。他不知道这人怎么敢的,敢在这种场合里做小动作。偏偏表面一本正经,冲他一笑,“飞哥,久仰大名。”
话音一落,赵祯和王钦若都往这边瞧。
展昭往一旁收了收腿,“客气。”
“小昭胃不好,别喝茶了。”赵祯似是不经意提醒。
颜查散急忙道,“巧……巧了,观澜有养胃茶,还不……错。”人还没完全站起来,就听一道懒洋洋但很低的声音响起。
“金骏眉,适量,养胃。”白玉堂放下茶壶,右手臂搭着椅背扶手,向后一靠,依旧侧对着展昭,却是看向赵祯。这会儿他终于有功夫仔细打量赵祯,是很传统的俊朗和儒雅,但是银框眼镜后的眸光是锋利又神秘的。原本他以为赵祯是伯乐,但是自从半年前展昭跟在赵祯身边后,有赵祯在的地方必然会有展昭,有时是在角落,有时是在赵祯身侧,连某些重要场合都不避讳。保镖有专业的,助手有正儿八经的。但这两者都没有“展昭”这个身份来的亲密,好像公事上需要展昭,私生活也需要展昭照料。连带着赵家人见赵祯的最后一道坎都是展昭。
不只外界有桃色流言,连他四哥蒋平都打趣,明里暗里阴阳怪气。他本来没当回事不放在心上,但是此刻赵祯真是假装、不经意吗?在他看来分明是宣誓主权。顿时心里眼里不住冒泡,咕嘟咕嘟碳酸饮料一样。
“谢谢。”展昭微抬下颌,朝颜查散道谢。
颜查散讪笑,匆匆离开,似乎这房间里起了火一样。
“噗呲”一声,白玉堂的酸意和重逢的欣喜被冷水浇灭。他在废墟里好不容易扒拉出来的光鲜亮丽,都被展昭和旁人的统一战线击溃。仿佛战败的公鸡低下骄傲的头颅,翘起的尾巴瞬间停止,
他哪顾得上赵祯,惶急又不甘地盯着展昭。
展昭自始至终都没有看他一眼,正优雅地进餐。
等那盘灯影鱼片转到展昭面前时,一直没看这边的赵祯突然说,“鱼片处理得很干净,没刺,放心吃。”
“嗯。”展昭点头,依言用盘子旁边的勺子盛到碗中。
白玉堂差点坐不住,他怎么不知道展昭有这么温顺好性的时候,不,也许是有过的,只是他不懂珍惜……不对,他眼眶发红,说不上是生气还是愤怒。展昭此刻的温柔是一种顺从,是从不会给予他的无底线的纵容。摇摇欲坠的心理防线彻底崩塌,整个房间都弥漫着随时爆炸的低气压。
王钦若无奈,随意一问,“世侄和小展关系很好嘛,可不像上下级。”
“不是,包叔把人托付给我,我当亲弟弟看。”赵祯坦然回道,并不避讳这层关系,反而像是放话,展昭身后还有包拯。
恰好颜查散取来养胃茶,这次白玉堂没拦着他倒茶,没堤防展昭一抬手,壶嘴一偏,哗啦啦浇在展昭腿上。
热水发烫,展昭吃痛,急忙起身。
颜查散吃惊,忙放下茶壶,抽出纸巾,连连道歉。
“没关系,没关系。”展昭轻轻一笑,安抚颜查散。
赵祯放下筷子,说道,“王叔,吃也吃了,我陪小昭回去换衣服。”
“好好好,自便。”某些话说也说了,点也点了,再留也没什么可聊的。
展昭和赵祯离开。
颜查散还是一脸困惑,在白玉堂左边坐下,嘶来嘶去的。
“你气球啊?”白玉堂烦不胜烦,恨不得捏断杯子,展昭是故意的!故意借口离开!就那么讨厌和他待在一起?
王钦若瞥他一眼,“有点出息儿,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就过不去儿女情长这道坎。”他越说越来气,生气的同时又觉好笑,见他这得意门生脸色黑得像锅底,调侃道,“你要真稀罕人家,离了人家活不了?好好做出成绩。我给你把人要过来。”
“得了吧,少管。”白玉堂抛了杯子,似笑非笑,问,“老师,我的见面礼呢?”
“啧啧,”王钦若早前在部队,虽道骨仙风的,但就爱白玉堂这臭脾气。他给颜查散使个眼色。
颜查散会意,“当年害你的人已经被抄家,卷宗在最高法,没有翻案和挣扎的可能。”
白玉堂心里一空,这仇报得轻飘飘的,没有半点痛快,而且老师给他递橄榄枝,说正清理门户时发现一宗案件有关某救援行动中的“一号指令”,虽然巧但是详细,他不得不信。
他拿起外套,“谢了老师,改天请你喝酒,走了。”展昭既然知道他回来了,他哪坐得住。他忐忑不安,仿佛热锅上的蚂蚁,早早回到展昭住的地方,摁门禁,没有人回应。他就站在门口等,好在小区人少,各有各的忙碌,只会多看他一眼,哪里来的风流帅哥,除此之外并没有太多探究。
这一等,直等到了天黑。
【鼠猫】离婚协议(31)
新年第一场雪很温柔,午夜时落,黎明前停。白雪覆盖万物,不厚,稍稍费些功夫就能清理出通道;不薄,足够踩上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扫帚扫雪,铁锹铲雪。隐隐约约,时轻时重。
展昭很困倦,听在耳里又觉催眠。加上去年年初,这是他在京中见过的第二场雪。暖气开的很足,他下床没有披外衣,直接走到窗边拉开窗帘。
热气与冰霜交汇,立刻起了一层寒气。他用手指抚开,往外看去。其实他还是受不了北方粗犷的干燥,冷风一吹和刀子一样。但是他喜欢北方冬天的阳光,明媚澄净。比如现在,照在路边的白雪堆上耀眼又刺目,他也因此错过了对面一闪而过的身影。
他微微一顿,总觉得对面的窗帘动了。再一看,意识到是错觉......
新年第一场雪很温柔,午夜时落,黎明前停。白雪覆盖万物,不厚,稍稍费些功夫就能清理出通道;不薄,足够踩上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扫帚扫雪,铁锹铲雪。隐隐约约,时轻时重。
展昭很困倦,听在耳里又觉催眠。加上去年年初,这是他在京中见过的第二场雪。暖气开的很足,他下床没有披外衣,直接走到窗边拉开窗帘。
热气与冰霜交汇,立刻起了一层寒气。他用手指抚开,往外看去。其实他还是受不了北方粗犷的干燥,冷风一吹和刀子一样。但是他喜欢北方冬天的阳光,明媚澄净。比如现在,照在路边的白雪堆上耀眼又刺目,他也因此错过了对面一闪而过的身影。
他微微一顿,总觉得对面的窗帘动了。再一看,意识到是错觉。前面这一栋楼和他同位置的房间,常年关着窗帘不像有人居住。他揉揉眉心,去拿响个不停的手机。
是司机小陈,“飞哥,赵先生在楼下等你。”
展昭看见那辆A6了,毕竟这是轻奢小区,低密度低楼层,南北通透,不管赵祯从前面还是后面进来,只要往下一望就能看到。他有些无奈,昨天明明已经委婉拒绝。赵祯做惯了上位者,很少有人违逆,更不在意别人说不。如果他拒绝,估摸着要么继续在楼下等,要么让人送餐到楼上。他猛然想起,门对面还住着江问渠。只好道,“我收拾一下,马上下去。”
15分钟后,展昭才下来,拉开后座车门。他一上去,赵祯抬眸看他一眼,面上没什么声色,但很显然,心知他是故意拖延时间来表达不满。
赵祯不在意,心里觉得好笑,将一只宝蓝色纸袋递给他,“新年快乐。”
百达翡丽拍卖款,展昭月前在香港拍下的,当然,他没有亲自去。“如果早知道老板是拿来送我的,何必费劲去拍回来。”他往回一推,“太贵重了。而且被人拍到照片不好。”
“襄阳集团的事你居功至伟,我总该表达一下谢意,不管是处于雇佣关系还是包叔这层……兄弟情谊。”赵祯没接袋子,他想做的事想送出去的东西,从来没有铩羽而归这回事。
展昭知道推拒没用,赵祯这人的做派搁以前是十足十的皇帝作风,说的话做的事就是圣旨,完全不在意别人愿不愿意接不接受。
“昨天你让人放料出去,虽然是为了一麟,但是别伤了自己人。”
展昭做事,赵祯已经不太过问了。本来他不打算计较,但是夜里庞昱他爹庞籍打来电话,代他儿子向小赵公子道歉,同时探口风,揣摩展昭的做法是不是他的授意。
“抱歉先生,如果庞老误会了,我去向他解释。”展昭会意,不管以后怎样,赵祯这会是要保庞籍。他心里一沉,庞籍是从公anbu升上来的,当年救援行动时他还在一线,从权势到作风,是最有可能知晓父母身份并左右行动的。“他如果不能扫清门前雪,先生和他为伍是不是太冒险了?”
“小昭,”赵祯加重语气,“去地方呆过的,有哪一个是干净的?”见展昭不服气地垂着眼睫沉默,心里一软,“我知道过了襄阳这座山,你又遇上了悬崖,想找出赵珏背后的人。如果你信得过我,我可以明确告诉你,和老庞无关。包叔和他不对付,完全是因为包叔眼里容不得沙子,你不喜欢老庞理所当然。老庞爱弄权,但大是大非上是拎得清的。”
“你既这样说,我不会不信。”展昭七上八下的,现在他和包伯伯在一个城市,但是身份关系,见面的机会很少。他总觉得在赵祯身边越久,越是站在台前,他越不可能再去做报仇的事儿。否则不仅牵累赵祯,而且包伯伯都会因为他被诟病。
“你后悔递投名状到我跟前了?”赵祯哪能不了解展昭。
展昭摇摇头,“我借你的手查清了赵珏,不管接下来能不能如愿都不会后悔,毕竟这是我的选择。”
“商务部的内部团拜会,邀请了白锦堂和展辉。”赵祯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说,“白玉堂从苗家清算出来的资产全部注给了展辉,展氏集团的体量已经不是当年摇摇欲坠的样子了。”虽然是商务那一块的,但他得露面,甚至是主持宴会。其实私心里想带展昭去,所以这么问也是探口风。
“我并不关心。”展昭心里没有任何波澜。
赵祯一笑,也不知对这个答案是满意还是不满意,“说个你关心的,白泽琰就是白玉堂,白玉堂就是白泽琰。你和他的关系会被扒出来,明面上不会有人做文章,但利益是利益,立场是立场,背地里一定会有人使绊子。为了白玉堂的安全,沪上和白家会全力为他做掩护,抹去你们的真实关系。我希望,你和他形同陌路。”他主动戳破窗户纸,提醒展昭现在不同以前,已经不是单纯的个人关系而是牵扯到不同的利益集团。
展昭皱眉,“先生多虑了,我和他本来就是陌路。”
最后几个字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引擎轰鸣声淹没,阿斯顿马丁流星一样从车窗外闪过。等他们看见停车场的时候,轿跑主人已经踏上台阶,留给他们一个潇洒的背影。
刘大厨曾负责guo宴,退休后在城郊僻静处开了一所“观澜水榭”,每天早晚分别只接两桌,上什么菜全看刘大厨心情。
服务生引着展昭和赵祯走向包厢,仿宋建筑风格,用胡桃色木质隔断分成不同区域,四周垂挂竹帘,好在包厢距离都很远,而每一个包厢外都有不同景观。
“赵世侄?”
这一声不大,但水榭幽静。赵祯停下,展昭不动声色往后错赵祯半个身形。二人往路过的隔间望去,里面坐着两个人,主位的的人上了年纪,但精气神十足,旁边的是个漂亮年轻人,看起来有些文弱。
“王叔,这么巧?”赵祯笑说。
王钦若大笑,摆摆手,“哪敢哪敢,”他看一眼展昭,展昭恭敬唤了声“王老”。他点点头,“年轻有为啊,现在都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约了其他人?”
“这倒没有,就我们俩,馋淮扬菜了。”赵祯有意这么说。
王钦若拍拍一旁位子,“来来来,今儿没外人,我做东,一起热闹。”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赵祯当先走进去。
一旁的年轻人立刻起身,替赵祯拉开位子,然后又跑到王钦若另一边拉开椅子。
展昭没办法,只好坐过去,“谢谢。”
“小颜,这是你们赵书记,当今首辅,你们老师见了都得尊称一声领导。”王钦若冲年轻人说,又拍拍展昭肩膀,“行事作风雷厉风行,你们年轻一辈的佼佼者小展。你得多学着点。大侄子,这是我那不争气的学生,颜查散。”
“颜法官嘛,行业翘楚。”赵祯冲颜查散点点头。
“叫小颜就行了,都是自家人,别这么多规矩,坐下。”王钦若朝颜查散摆手,示意他坐下。
颜查散拉开展昭旁边的椅子,忽然一声轻咳从门口传来。
四人四双眼睛齐齐望过去。
来人肩宽阔胸长腿,脸部轮廓棱角分明,眉眼风流,眼角生花,气质卓然。径直走向颜查散。
颜查散先是一愣,悄悄白他一眼,识趣地让出展昭旁边的位子,在赵祯旁边坐下。酒局上谁愿意和大领导坐一起啊,不都是绕着走!
“没规矩。”王钦若唬着脸,见人家已经大喇喇在椅子上坐下,只好冲赵祯无奈道,“抱歉啊大侄子,学生里的独一份,以前还算天资聪颖,这两年不知从哪搞了一身悍匪的臭毛病。“转头,道,”泽琰,这是赵书记。”
【鼠猫】离婚协议(30)
江问渠猛灌一口酒,不仅醉还颓。展昭不搭理他,他枕着沙发转过脸,展昭正将脱下的大衣搭在椅背上。
“小猫,宝贝,小昭。”这种被忽视的感觉很不爽,江问渠故意挨个试探试图激怒展昭。
展昭当没听见,拉开冰箱,拿出一瓶水,走向江问渠。
江问渠意外,眼中的酒气都散了不少,神色柔和,“啧,还是小昭会疼人,谢了宝……。”贝。冰水“哗啦啦”从头顶倾斜而下,头发湿淋淋、脸上水淋淋。他顿时透心凉,被兔子咬了一样跳起来,摔了香槟,踏前一步,一把掐住展昭脖颈。
展昭微蹙眉心,在江问渠收紧虎口前,反握住江问渠手腕,这一下也不知捏住了什么地方,江问渠手臂发麻,手上力道就松了。
“放开,滚。”...
江问渠猛灌一口酒,不仅醉还颓。展昭不搭理他,他枕着沙发转过脸,展昭正将脱下的大衣搭在椅背上。
“小猫,宝贝,小昭。”这种被忽视的感觉很不爽,江问渠故意挨个试探试图激怒展昭。
展昭当没听见,拉开冰箱,拿出一瓶水,走向江问渠。
江问渠意外,眼中的酒气都散了不少,神色柔和,“啧,还是小昭会疼人,谢了宝……。”贝。冰水“哗啦啦”从头顶倾斜而下,头发湿淋淋、脸上水淋淋。他顿时透心凉,被兔子咬了一样跳起来,摔了香槟,踏前一步,一把掐住展昭脖颈。
展昭微蹙眉心,在江问渠收紧虎口前,反握住江问渠手腕,这一下也不知捏住了什么地方,江问渠手臂发麻,手上力道就松了。
“放开,滚。”展昭双唇一启,吐出见面后的第一句话。
江问渠松手,这才仔细打量起展昭,自沪上意外他在全市戒严前匆匆离开,已经有一年没有见过展昭。这次见面,展昭变了很多,变得更内敛沉稳也更强大。他盯进展昭眼睛里,“看来这一年,变得不只是那个在境外的疯子,还有你。”他绕过沙发,走到展昭面前,“从前我提一句过去,你就患得患失怕得不得了,很怕白玉堂知道你在我家的过往。然而这会你看起来什么都不在乎不再瞻前顾后。你竟然真的放下了白玉堂?”他不屑一笑,“你如果真的放下了,为什么眼里有忧郁?”
“你我之间没有叙旧的必要,而且谈心这回事不适合你。”展昭撤开一些距离,重复道,“滚出我家。”
“家?”江问渠似乎听到了很好笑的笑话,却见展昭美玉一样的面容上没有任何表情,甚至称得上冷酷。他没来由一阵慌乱,猎物明明进入他精心设计的陷阱,不但没有受伤反而不将他放在眼里。那些他自以为能将展昭拉入淤泥的东西,展昭全然不在乎。而且……展昭甚至连白玉堂都不在乎,称这里为家。“好笑,难道不是有白玉堂的地方才是你家?”他依然热衷于撕开展昭的伤口,用恶意中伤展昭,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得到些许安慰。他紧紧盯着展昭,生怕错过对方表情。果然,提到白玉堂,展昭眼睫一颤,抬眸看他。他心里一松,暗自嗤笑,还当展昭真的是水泥封心、钢筋铁骨。
“滚出去。不然我报警。”展昭神情淡然,拿出手机,摁亮屏幕。
江问渠凌厉的五官有一丝裂痕,眼中的意外层层叠加终于变成恼怒,他踹一脚沙发,径直走向玄关,忽然又停下, 微微侧身,已经恢复如常,冷道,“七个月前,白玉堂对我围追堵截,害我损失九个亿。我不会就这么算了。”凡是他牵头、参与的项目交易没一个顺利的,白玉堂仗着在境外没有家里管束,毫不避讳地走在灰色边缘。他后来烦不胜烦,用了各种方法低调,躲着白玉堂。可惜,没什么用。
“你应该去找他。”展昭皱眉,觉得江问渠脑回路有问题。
“我当然要找他,不过……。”江问渠慢悠悠转过身,意味深长看着展昭,“外面太自由,白玉堂嚣张得很,不如回到有规则的地方,慢慢玩。”他知道展昭现在为谁做事,赵祯矜贵又身居高位,不能出半点错,否则……眼见展昭意识到他的意图,他满意地笑了,懒洋洋问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这么喜欢你,怎么能看着你独善其身?你搭上赵祯踹了我,我倒要看看白玉堂和赵祯之间你怎么选?”
房门一开,冷风灌进来。江问渠大摇大摆走进对面。
展昭心里一沉,这是一梯两户的高级公寓,安全性和私密性都很高。对面装修的时候他去查过,现在看来是江问渠借用了别的身份。他走过去关上门,换上家居服后,开始清理客厅,打开两边窗户通风,然后在餐桌旁坐下来,掀开方形盖巾,露出一盘残局。
每落下一颗棋子,就会点亮棋盘上的交汇点。不过一会儿,棋局彻底乱了。他把棋子丢进棋盘中,走进浴室。
流水让他在纷乱的思绪中扯出一丝线头。这半年多赵祯几乎是故意将他拉到台前,其中大概有包伯伯的意思。想让他有所顾忌,彻底走到光明里来,而不是困在往事和暗处。
爸妈怎么都想不到,他们豁出性命拿到的证据拍到的赵珏充其量是个白手套,而襄阳集团是洗钱工具,洗白的钱流向了何处?有权力左右救援行动的人是谁?能看到爸妈资料的人又是谁?
包伯伯职责在身,不能向他透露太多。赵祯有政zhi考量,他所跟随的上峰将将上任,要想坐稳椅子,未来两三年很重要,最快今年,就会有人落马。只不过……他要找的人是在赵祯这边还是另一边?
白玉堂……依白玉堂的性子,如果他意识到上层有问题,是不会继续为其效力的。
他一拳砸在墙壁上,任凭流水冲刷过鼻梁沿着颈项落进锁骨里,他有些头疼,将热水调成凉水,仰起脖颈,冷水浇了满脸,在浴室灯光下,如画眉眼、如玉面容闪着细碎的光。
餐桌上的棋子被吹得摇摇欲坠,那风来自洞开的窗户,而窗户之外,萧索的路灯洒落一片昏黄。
昏黄之中,有雪花落下。
新年第一场雪在元旦夜晚降落,洒进不曾关闭的窗户。隔了一会儿,展昭系好浴袍,走进客厅关上窗户。未曾发现,隔着小区甬道,黑漆漆的对面同样没有关窗。
雪花落进来,一遇热气化成水汽。
房间里,微长的碎发和夜色融为一体,他斜靠在沙发里阖着眼,似是睡着了。
茶盏里尚有热气袅袅,是醇香的金骏眉。
茶几上的手机震动起来,他缓缓睁开眼,摸到手机,接听,因为长时间的沉默,声音有些哑,“老师,好久不见,是的,我回来了。”
被称作老师的人没有过多寒暄,只道,“明天安排了淮扬菜,给你接风,不准推脱。”
【鼠猫】离婚协议(29)
新年第一场寒流来的时候,展昭正打算回家,什么都不做,只是睡一觉。
然而天不遂人愿,他前脚踏进门,后脚手机响起。
“飞哥,一麟被庞昱堵在听阙楼了。”
展昭一听“赵一麟”的名字,太阳穴直跳,少不得拿起车钥匙返回停车场。
听阙楼在城根下,闹中取静,车开不进去,不等展昭停稳,立刻有人上前,点头哈腰口称“飞哥”,然后报了个门号。
展昭把车钥匙扔给对方,绕过曲折通道,径直走向事发庭院。听阙楼下方是温泉,随处可见冒着热气的水轮车,竹子将仿古建筑分割成不同区域,门庭都是花形拱门,他微微低头走进院里...
新年第一场寒流来的时候,展昭正打算回家,什么都不做,只是睡一觉。
然而天不遂人愿,他前脚踏进门,后脚手机响起。
“飞哥,一麟被庞昱堵在听阙楼了。”
展昭一听“赵一麟”的名字,太阳穴直跳,少不得拿起车钥匙返回停车场。
听阙楼在城根下,闹中取静,车开不进去,不等展昭停稳,立刻有人上前,点头哈腰口称“飞哥”,然后报了个门号。
展昭把车钥匙扔给对方,绕过曲折通道,径直走向事发庭院。听阙楼下方是温泉,随处可见冒着热气的水轮车,竹子将仿古建筑分割成不同区域,门庭都是花形拱门,他微微低头走进院里。
木质结构建筑镶嵌着推拉门,他一进去,加上赵一麟和庞昱,六人六双眼睛齐齐望过来。
原木色的中式装修风格,雅趣、通透。所以他一眼就看到大喇喇坐在椅子上的庞昱,和被人一左一右压着肩膀摁在桌上的赵一麟。
庞昱没说话,而是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将展昭打量一遍。黑色正装外是藏蓝色羊绒大衣,大衣敞开,衬衫纽扣扣到喉结下方,连西装裤的中缝都是笔直一条,规矩严谨端正。长腿、窄腰、宽肩,身量高有压迫感气质却温润。重要的是长着一张标志到堪称漂亮的脸。瞧多了,这冒犯的目光已经是毫不掩饰的暧昧,还当赵祯身边多出来的人有什么本事,不过是个皮相好的花瓶。他冲一旁同伴不怀好意使眼色,那人会意打了一声口哨,说了句,“前两天首富家的废物不刚玩了个小明星,还是个男的。”
影射之意再明显不过,就差说赵祯养了个宠儿。
赵一麟先忍不住了,瞪一眼庞昱,挣扎着扭头,可怜巴巴喊道,“飞哥救我。”
“哐”一声,对方嫌他不老实,将他重重掼在桌面上,撞得他眼冒金星。
展昭顺手拉过一旁椅子,背对着门坐下,微敛眉眼,望向庞昱,“庞公子有功夫在这扣着小赵公子,不如先想想怎么和庞老交代,上个月您出海,有不长眼的,不小心拍到了您和……。”他话音一顿,笑了,“明星嘛,总有狗仔跟着,这会儿上热搜了。”
庞昱脸色一变,不信邪,狠话还没放出来,狐朋狗友已经打开手机,惊呼“卧槽庞哥,还真……真有……这通稿写的,小贱货不是要逼婚吧?”
展昭露出了进门来第一个不悦的神色。庞昱是个正儿八经的纨绔、流氓,但是有个在国字号任职身居高位的爹,一个年轻有为一路高走的大哥庞统。他备受宠爱,又结交了一堆狐朋狗友,运作出来的萝卜坑都落不到碗里,干脆放弃,反而更自由,大把稳赚不赔的项目往他怀里送,更是太子党里独一份的高调。庞昱更不会将赵一麟这个赵家“旁支”放在眼里。他看一眼赵一麟,惹到庞昱无外乎两件事,钱和色。庞昱不缺钱,离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还有他爹他哥的“专供”。那么就是色。他忍不住笑起来,“看来庞公子并不惧怕身份暴露,想必是对这位女士用情至深。”
说讥讽又真诚,说祝福……傻子才信他是祝福。庞昱咬牙切齿,抓起手机走到一边让人撤热搜。电话一挂,转脸一看。空有一副好皮囊的花瓶,已经起身,走到赵一麟身边,想要把人拉起来。他哪会吃这种哑巴亏,“姓赵的撬我墙角就这么算了?没门。”
他话音一落,原本摁着赵一麟的一人松手,钳住展昭手腕。
展昭顺势反手握住对方,往前一送,膝盖一抬,撞在这人小腹,紧接着手上用力,将人丢出去,全程岿然不动。对方却是踉踉跄跄跌在地上,捂着肚子愤恨地指着他。
展昭从赵一麟西装口袋里取出手帕,擦了擦手,扔在桌上,也不管还有一人钳制着赵一麟,眼眉一挑,对方松了手,他架着赵一麟起身。
赵一麟腿都麻了,站都站不稳,又怕展昭丢下他不管,无尾熊似的,抱着展昭手臂。
展昭扯了扯,没把人撕下来,见庞昱还不肯罢休,眼神都冷了几分,“赵先生是个很有时间观念的人,再看不到小赵公子,送您的贺礼想必要到庞老手中了。”
庞昱瞪圆眼睛,恨得牙根痒,意识到展昭并不像表面这么无害,相反要手段有手段还是个能打的。他吃了亏,一点赵一麟,“你他妈的别让我逮到。”说完,撂门走人了。
等人走远了,展昭眉眼一压,觑一眼赵一麟。赵一麟如梦初醒,松开手,替展昭捋好褶皱的袖子,跟在展昭身后出了听阙楼。上车后,还在喋喋不休。
“飞哥,你别听他们乱说,我可没乱来。是他们管不住手脚,嘴里不干不净,我是见义勇为。”
“怎么,让赵先生给你颁个三好市民奖?”展昭边开车边道,顺便看一眼信息。
赵一麟讪讪一笑,受不住沉默,小心问道,“飞……昭哥,你这一年有没有江问渠的消息啊?”
一个脚刹,引得赵一麟差点撞上挡风玻璃。他有火不敢发,撇撇嘴,别人不知道,他可是在沪上见过展昭的。那会儿虽是有意邀请展昭做襄阳集团法律顾问,但没想到隔了个把月,展昭摇身一变成了“展飞”,空降集团法务部,还是负责人,大大小小合同都得过展昭的眼。可惜,他爹早被架空了。别说他们在集团里失去话语权,连见他堂哥赵祯都得通过展昭。而且展昭这半年很少去集团大多在赵祯身边,这样看来,展昭更像赵祯的秘书,老赵家的管家。他偷偷瞄一眼展昭,还是觉得这人唇红齿白英俊无俦和一般人有别,然而眉眼含水,波光粼粼似一条秋日萧瑟的泉,怎么看都有一种感情不顺的失意和落寞。
该不会真是他堂哥强制来的吧。他只敢心里想,可不敢得罪展昭。就算没他堂哥这茬,展昭这样的人,他也怵。
“管不住嘴,我帮你。”展昭摁亮P键,解开安全带。
“呸呸呸,不敢。”赵一麟拍了拍嘴,急忙追问,“飞哥,你去哪儿。”
“自个开车回去。年关下,少作妖。”展昭递过去一个警告的眼神,关上车门,往前走去。
赵一麟这才发现前方停着一辆车,非常低调的奥迪A6,早已经淘汰的政F用车。不用想也知道是谁。他没敢动,直到A6开走。
赵祯坐在驾驶位后方,见展昭上来,示意司机开车。
展昭无奈,“赵先生,不用常用车就算了,怎么安全车也没跟着?”
“又不是龙潭虎穴,更何况这是城根下,没人这么胆大包天。”赵祯翘着腿,掸掸衣袖,问,“这次又是什么事儿?”
“桃色。”展昭失笑。
“管不住自个的东西。”赵祯皱眉,瞥一眼展昭微微露出袖口的左手腕,上面缠着一小圈护腕,“又疼了?”
“没有。”一年前的事对他来说是二次受伤,左手不能提重物,天一凉会莫名其妙的疼。
“我一直没问你,你是从哪里知道我的私人邮箱的?”赵祯收敛神色,懒洋洋问道。
“问包伯伯要的。”
赵祯笑了,展昭这人有意思而且很坦白,“包叔是我的老师,怪不得。”换句话说,他们俩总是会见面,更何况有相同的目标。展昭在沪市遭遇劫持,其实有机会制止文件发送给他,但是没有。他收下这份投名状,从公孙策那里把人接走,用半年的时间拿到襄阳集团实权,没动赵珏,一来是因为到底是他叔,真进了监狱对他影响不好,二来展昭的仇没报完,赵珏背后还有人,但是赵珏打死不说,只说他确实通过姓江的一家赚了不少钱,但是出卖展氏夫妇一事和他无关。只不过赵祯还是不舒坦,他一路顺风顺水,偏偏在襄阳集团赵珏这件事上,是展昭引他入局,他虽有想法但终究是被迫和展昭站在同一条线上而非主动,每每想起这茬,心里总是别扭。
展昭看似尊他敬他,但不会完全受控于他。他拿下赵珏,没人会影响他的仕途,按道理和展昭的短期合作已经达成,没必要继续捆绑,却是不舍得放展昭走了,“接下来你想怎么办?某些人迟早要动的,你不如先进秘书处,徐徐图之。”赵祯再次递出橄榄枝。
展昭摇头。
“怎么,名不正言不顺的日子没过够?”赵祯这话已经是不客气了,风言风语他不是没听过,气得是展昭不在意,不仅不在意而且三番两次地拒绝他,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想的。“算了,下次拒绝的时候自个跟包叔说去。”他来气,展昭也不急,云淡风轻的笑了。
过半晌,他把一份文件甩给展昭,“这个人怎么看?”
中chuan集团最新的人事变动,其中有个人极其年轻,三十出头,履历也没什么特别,说是皇亲国戚空降都会有人信。证件照上看起来已经很收敛,但是在一众严肃的中年官相里,还是显得过于风流嚣张。
“身上有很重的杀气。”展昭合上这份内部资料,很多事大家都心照不宣,就像他化名展飞跟在赵祯身边,别人睁只眼闭只眼,那么反过来,也得对别人塞一两个人到某些岗位装作不知。
赵祯失笑,“没错,索马里回来的,你说有没有杀气?”这人叫白泽琰,到底是谁,他知展昭也知。他还是忍不住凝视展昭,想看看这个人会不会有别的表情,结果他只能看到一个后脑勺。
大概展昭察觉到眸光,回头说道,“身份敏感,也太大胆了些。”
“挂职,听说他手里有军工产业,军字号里要他做中间人吧。”赵祯摇头,“可惜,跟错了人。”
那丝不寻常的呼吸太轻浅,赵祯差点以为是错觉。他优雅地翘起二郎腿,生了些调侃的心思,“担心?听说近期要回来报道,他不找你就算了,如果找你,记住你是谁的人,他又是谁的人。”
“赵先生,我会记住自己的立场。还有……我不认识他。”时间是流水,往事是青烟,过去就是过去。何必纠缠个没完。
沪上白家的义子展昭谁人不知?就算展昭不说,稍微一打听,旁人都能明白一二。更何况赵祯在白家见过展昭,劫持事件中,白玉堂为救展昭丢了半条命。这会儿不管展昭心里怎么想,明面上是提醒他,这里没有展昭只有展飞。
“洛杉矶那边有消息,苗家遭劫,你姑姑被白玉堂送进疗养院了。”白泽琰不能提,但是他们都知道白玉堂出境后,转而去找了卢方、韩彰他们。退役后,卢方和韩彰之所以没有回来和蒋平、白玉堂开科技公司而是在境外活动,和当年在部队时柳青锋背后捅刀导致韩彰受伤的事有着直接关联。总之,现在的果都是当年的因。
赵祯瞄见展昭不禁收紧拳头,暗叹一声,拍拍展昭手背安慰道,“虽然那会你大哥展辉执意护下苗川,结果是苗川永不能入境,但是不妨碍你姑姑,要不要给你大哥展辉带信,接你姑姑回来。”
“我去一趟吧。”展昭想,不管他们家怎么内讧,最无辜的都是姑姑。忽又想起,他在赵祯这里挂着职,加上非常时期,大概是不允许他出境的。
赵祯没点头,意思不言而喻,一转话锋,“淮扬菜老师傅回京了,明天来接你。”
“抱歉,我明天休假。”车停稳,展昭笑了笑,下车,等车离开后才进入小区,上楼,开锁。
门一开,稍显浓郁的酒气扑面而来。
展昭走进客厅,见一人裹着睡袍靠着沙发长腿搭着茶几,已是微醺,抬眸看见他,顿时恨得牙根痒。
“他疯了,老子没见过这么难缠的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