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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续缘新篇
“不愧是姐姐，真是让人安心呢。”涂山容容笑眯眯地抚着苦情树粗壮的树干，周围绒花飞舞，树冠隐隐现出红光，正是续缘成功的征兆。
现世已今非昔比，旱魃虽然依旧可以为害，但是人类进步的速度显然更快。涂山容容轻轻拍了拍树干，猜测到：也许正因为如此，天道才放松了对云盈转世的戒备，令其得以存活。毕竟世世早夭，续缘无法进行，苦情树接受了许愿却无力回馈，本身是十分不满的。同为法则，天道寻求因果轮回，苦情则是捕捉爱与执念，虽然苦情向来被天道压一头，但说到底二者都在九天十地运转，理应相互体谅。
“姐姐也该回来了呢！小妹也……呃？”容容正自言自语间，苦情树突然有动了起来，如风吹舞。
新任务？容容先是惊讶于苦情树如此迅速的有了新指示，随即又叹笑道，“不知是哪对有情人又有了这么好的运气呢！”
径自离去的她，又分心担忧小妹和白月初的事，却没有注意到，一片花瓣正旋转着落在她的肩头。
而龙湾界外，赵盈盈在续缘合同上认真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小心翼翼地捧到看涂山雅雅面前，讨好道，“雅雅小姐……您看……”
涂山雅雅伸手抄过来，居高临下地瞟了她一眼，盈盈立马狗腿地笑了，殷勤的模样几乎闪瞎河洛的眼。
“好了，从此以后，你们的事，跟涂山无关了。”
又拔了一只铁公鸡毛的雅雅心情不错。
赵盈盈见偶像要跟自己撇清关系，慌忙道，“……别别，别啊女王，我这不是还得付钱吗？那个……我给您送到涂山去怎么样？”
“用不着你送！添什么乱？”河洛咬牙把她搂进自己怀里，气道，“回去给我种花！”
“我……”
“我什么我！少给我扯东扯西！”河洛急着地把自家小人儿给拽走了，没好气地对雅雅道，“钱我会尽快派人送到涂山去的！”
“最好。”雅雅心情好，懒得跟他计较，用轻蔑地目光把人送走。
“哎呀你别拉我！我还没跟女王告别！”
“告什么别，跟我回去！”
一双人影吵吵闹闹，渐行渐远。
“啧啧啧！”侯三摸摸下巴，眼中带着戏谑，“这是要继续初恋的节奏啊！”
雅雅顺便把还没来得及收好的轻蔑眼神送了他一个，转身就走。
“这就走？”侯三急忙追了几步，“等下！”
雅雅顿住脚步，背对着他转过头，脸庞冷艳，瞳孔猩红。
只见帅气无匹的白衣男人从兜里摸出自己的苹果7，诚恳地对面前的美人说道，“续缘条文给我拍下，我发个微博。”
涂山雅雅眼角微微抽搐了下。
“我之前跟人说帮你续缘，不来个实物图，他们还以为我装 B，”侯三的话看上去很实在，非常实在。
只是听到涂山雅雅耳朵里，只恨不得一巴掌把他一身毛给呼出来。
【你！给！老！娘！滚！】雅雅妖气暴涨，直接开了腹语。
侯三对她的斥骂毫不介意，只是不知吃错什么药似的，非要去拿雅雅的天书，仿佛那里藏着什么他需要的秘密。
就在他伸手快扯到雅雅腰间的卷轴时，冷不防被雅雅五成功力一下拍开，“啪”地一声格外响亮。
【你的爪子，老娘预订了，你自己剁，还是老娘帮你？！】
侯三见她防备的紧，带着一副要咬人的表情，只得先暗暗压下心思，装模作样地叹气道，“唉，我堂堂傲来国三少站在这儿，你要是看上我的人就罢了，我三书六礼嫁过去也就得了。可你偏偏只看上了只爪子……”
“……臭猴子，你有种！站着别动，老娘今天不宰了你，我涂山雅雅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雅雅暴怒，只想冻住这猴子坏掉的脑子。侯三捅了马蜂窝也满不在乎，笑得又雅又贼——别说倒过来，涂山雅雅这四个字，我一个人在深夜里念了无数遍，念了几百年，连斜着写都会了……
就在两个人闹得似乎真要大打出手的时候，一道红光阻在了两人中央。
侯三看着缓缓展开的天书卷轴，眉心划过一丝隐忧，这么快，又一次任务，黑狐活动越来越猖獗，真情愿力不断流失，苦情树怕是也着急了。
只是这男人向来是个戏精，既然南国一战能把所有人都耍得团团转，这种小场面自然更不会被人看出来。
所以他心里越是担忧，面上越是不显露，最后反而笑了起来，“看来苦情树又有新指示了，要不女王陛下先别着急宰我，容我先卖个身怎么样？”
涂山雅雅冷哼一声，直接将目光越过他，看向漂浮在空中的天书。这一看，登时愣了。
涂山容容&海龙摩昂。
侯三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一时也愣了，“这……”
这可如何是好？续旱魃的缘只是抵抗雷霆之怒，续海龙族的缘，难不成还要像四百年前那样，闹上天庭？

疼慢第一人！这一篇写得挺开心的，其实有点点黑难过。

希望玉露可以永远美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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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上元是被师父带大的，在她的心底里师父是全天下最好看的人。

以至于她在很小的时候就定了念头，一定要把师父据为己有！毕竟野花怎么跟家花比？关键家花还长得这么美丽动人。

就在她想入非非的时候，润玉拿着卷书，敲了敲她的脑袋，“想什么呢？脸都红了。”

她微微歪着头，瞅着好看的师父，嘴角一直挂着笑意，“师父，你这么好看，一定很招蜂引蝶吧？”

润玉眉梢微扬，倒也乐意跟她玩笑，“还好，不过一个人最重要的不是内在吗？皮囊好坏又有什么用呢？”

他顿了顿，眸光望着一派天真的上元，又想起曾在天机轮窥见的一切。

原来在很早以前邝露已经见过他了，当时她还未脱稚气，躲在石头后静静的听着他的哭声，然后在一千年后义无反顾的投身于璇玑宫，为他鞍前马后，生死不悔。

而他遇她，只以为是芸芸众生中的轻轻一瞥，一眼便已经揭过。

那个在璇玑宫内彻夜不眠，为他挑灯加衣的姑娘，是她一点一滴将自己塞进他的心里。

“师父，师父你在想什么呢？”上元支着下颌，看着呆愣的润玉。

润玉收起回忆，抿唇笑了笑，“其实好看还是有那么一点用。”

上元微眯着眼，忽然就生起了闷气，他这个表情指不定在想哪个姑娘。

她象征性的摸了摸自己的脸，五官还算端正，再哼哼了两声，声音也算好听，怎么跟师父在一起几百年了，都没办法打动他的心呢？

这玩意儿，就越想越气。

润玉见她不高兴，凑到了她的跟前，“怎么突然皱巴着一张脸？不开心？”

上元脑袋一热，抓住了他的领子，微微用力，将他拉到自己的跟前，“师父这几百年来，你都清心寡欲，难道这世间就没有可以让你心动的人事物吗？”

她的气息涌进了他的鼻腔，扰动着他这几百年来刻意压制着的欲望，他认真的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她已经长大了，从牙牙学语的孩童到了亭亭如立的少女，他陪伴了她现如今的整个人生就如同当时的她。

他抬手抚上她的脸颊，喃喃道，“我的阿元长大了。”

他掌心的温度传到上元的心头，挠的她痒痒的，她有点不自在，垂下眸，松开了攥着的衣服。

润玉将她抱起，像小时候那样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莫要不开心了，我去天上给你寻了一件衣裙，你应当会喜欢。”

他手一挥，一套落霞锦织就裙子就出现在他的手里。

上元的眸光微微煽动着，这些年来，师父好像很喜欢红色，送她的珠钗衣裙无一不是。

可是她一点都不喜欢，她不喜欢红色，脑子里总是有个声音在提醒着她，她穿红色不会好看，只会扎眼。

润玉将裙子递给上元，“拿去试试。”

上元藏在衣袖里的手紧了紧，默不作声的拿进屋里换了。

她望着镜子，镜中的人，确实清丽可人，可是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她摸了摸脸上的那颗痣，脑子里闪过的画面清晰可见。

她想起了无意间读到人间的一首诗，红衣佳人白衣友，朝与同歌暮同酒。世人谓我恋长安，其实只恋长安某。

上元想，在师父的那座长安城里头，一定住着一位喜欢红衣的姑娘。

可那位姑娘却不是她。

2.

润玉有很多仙友，这些仙友时常来叨扰他，劝他早些回天上去。

润玉只是摇头，抿了一口茶后，淡淡道，他这一生为了天界鞠躬尽瘁，负了自己良多，曾经天命说他万世孤独，可是天命骗了他，导致他负了心里人。

这一世，我只想陪着她。

他放下茶杯，一锤定音。

那些仙友悻悻而归。

上元靠在门后，后脑抵在门板上，难怪对这世间万物都没有动心的迹象，原来是心中早已住了人。

她曾看见过一幅画，画中的红衣姑娘在浩瀚的星河下，颊边点着一颗痣，眉目柔和，嘴角一直挂着浅浅的笑。

她不知道那人是谁，她曾以为是她自己，可是她的记忆却没有这一幕。

后来她也见过那个姑娘，确实娇俏可爱，天真浪漫，但却比画中少了点什么？到底少了些什么，她也说不准。

那位姑娘正依偎在另一个人的怀里，同润玉坐在一侧饮酒。

上元静静的望着这一幕，心头莫名腾升一股怒气。

她不知道师父在等什么，明明是无果，却任由那棵树在心底盘根交错。

这都多少沧海变迁了，怎么会有人这么痴傻？

旭凤本就是找润玉喝酒叙旧的，瞅着一旁没出来的上元，有些奇怪的问道，“按理说，兄长已经恢复了记忆，上元仙子不应该还困在混沌之中。”

锦觅吃着小菜，连连点头，“就是就是。”

润玉笑了笑，倒也没有多大所谓，“她这样也挺好，无论她是否恢复记忆，只要她在我身边就已经够了。”

旭凤摇头失笑，不可置否。

送走两位故人，润玉就回屋了，屋里有着浓烈的酒香，他眉头微蹙，哑声喊道，“阿元……”

只听哐当一声响，酒坛子咕噜噜的滚到了他的脚边，又听咚的一声，伴随着哼唧声，上元从角落里爬了出来。

她整个人微醺，脸颊浮红，象征性的打了个酒嗝。

那一身落霞锦也衬得人越发妩媚。

“师父……”她轻唤了一声，可爱的皱了皱小鼻子。

润玉眼皮微微一跳，径直走到她的面前。

上元扯着他的衣摆，声音软糯，“师父抱抱~”

润玉心头微颤，他喉头性感的动了一下。

见他不为所动，上元歪歪斜斜的撑着墙壁起来，她仗着酒醉，肆无忌惮的卧在了他的怀里，双手勾着他的脖颈，似有似无的撩拨着。

“我喜欢师父，从我见到师父的第一眼，我就喜欢上了。”她轻轻的喃喃道，“师父，我知道你在等人，可是那个人她已经有了心仪的人了，你为什么还是不肯放下呢？”

“嗯……”她小声的咳了一下，声音带着一些哽咽，“我其实一点都不喜欢红色，只是为了你能够欢喜而已……”

她的声音越发的小，眼角有颗泪珠顺滑而过。

润玉紧绷着的那根筋随着她的泪珠，一并迸裂。

上元攀着他的身子，唇不经意间扫过他的喉结。

润玉眉眼一动，心里那片湖却被人拨了一下，漾起了一圈圈的波纹。

她确实没说过自己喜欢红色，他只是想起她当时那般欢却的模样，想她应是喜欢，果然，他一点都不了解她。

润玉微微扯唇，弯腰将她抱起，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我以为你喜欢红色，我只是想认真看看你穿红裙的模样。”

“很好看呢。”他喃喃道。

抱起她，朝着床走去。

……

上元醒来的时候，脑袋还有些晕乎，她捶捶昏沉的头，似乎想起了什么。

昨天好似因为心里不舒服，所以偷摸喝了些酒，然后……

师父……

上元怔住了，眨眨眼，小心翼翼的转过头。

润玉睡在一侧，衣衫凌乱，头发也乱糟糟的。

上元咽了咽口水，不……不会吧，她把师父给……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有贼心没贼胆，这何止是没贼胆，简直是胆大包天。

上元懊恼的拍了拍脑袋，怎么办？这虽然算不上欺师灭祖，但欺师是一定有的。

算了，三十六计走位上策……

师父，我不是故意毁你清誉，我只是管不住我的手和心。

3.

上元好玩，以前在玄洲仙境呆着，是上不能上，下也不能下。

毕竟心头有惦念，是哪里都不想去。

现在好不容易偷溜出来，自是征歌逐色，逍遥快活。

她听过最动听的曲儿，也见过最美丽的人。

喝着最烈的酒，听着最吸引人的故事。

“那……那个皇帝可真是无情。”

说书人绘声绘色的表演着，将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呈现在众人眼前。

上元托着腮，嘴里说着自己的想法，那皇帝确实是个无情人，为他身先士卒的女将军最后成黄土一抔。

替他孤守岁月的贵妃娘娘最后却只得一张和离书。

到底有没有至死不渝的感情呢？感情又到底是什么？

她第一次在想，自己对师父到底是什么感情？难道真的只是简单的见色起意？

……

上元去了忘川，看着过路的行人，听着痴男怨女的无尽哀怨。

最后却也只是摇头失笑，她是神仙呀，神仙又怎会懂得众生的求之不得呢。

她的时间很长，人比之她如同蜉蝣，朝生暮死，他们的感情她确然不懂。

那她为何会因为说书人的故事，去探求情之为物？

她想不通。

“你在这里做什么？”一个过路人在她身侧问道。

她转头望她，却一眼怔住，“你……你不是上次和师父喝酒的那位姑娘？”

姑娘笑了笑，“我想你认错人了。”她顿了一下，视线却在上元脸上来回逡巡，“不过，你跟我的一位故人倒是相像。”

上元眨眨眼，倒有了一点兴致，“是么？那是什么样的人？”

“是个不怎么聪明的人。”

那姑娘一直挂着温温的笑，不痛不痒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上元抿唇，总感觉眼前人能给自己解惑，她把在人间听到的那个故事，说与了她。

姑娘也没嫌她麻烦，很认真的听着故事，到最后她只是轻笑着摇头，“你觉得皇帝无情吗？”

上元轻声嗯了一下。

姑娘望着碧波浩荡的忘川河，不疾不徐的说道，“皇帝最后给了贵妃一纸和离书，无非是不想让皇陵存在贵妃的名字，他想要干净，他只想让一个人陪着。”

她眸光微变，玉色莹莹，“生死只想让那一个人陪着。”

姑娘的神情有一瞬间失落，嘴角的笑也显得无力，“直到现在我才明白，他是无情中最多情的那一个。”

上元不知道为何，心头有点沉闷，窒息感从四面八方聚集，她咬牙，觉得神识恍惚，脱口而出的不是她的声音，“他求得一直是那个女将军？”

姑娘朝她笑笑，“是。”

“邝露能遇故人我很高兴，我现在才明白，我只是他历劫时的过客，而他只是我的一场美梦，我想我该醒了，那二十八刀应是很疼。”

女子站在忘川河桥上，从那一世结束她便没有转世轮回，她以为自己想要的是一个说法，倾尽所有却换来一纸荒唐。

可当所有故事真正呈现在她的面前，她才恍然大悟，原来从头到尾她只是一个过客。

执着太过本就易伤，这一报算是偿还邝露曾在凡间救她的恩情。

她没有犹豫的跃下了忘川，上元没救到她，溅起水花点在了她的眉心。

她疼痛的捂着脑袋，跌坐在了桥上。

脑子里四分五裂，各种声音……

等她再一睁眼，那位白衣的公子已经抱住了她，轻声唤着，“阿元……”

她攥着他的衣服，还来不及喊一声师父，便晕了过去。

……

鼻尖有着淡淡的墨水香，邝露睁开眼时，脑海中的喧嚣已经归于平静。

横在桌上的是一管精致的笛子，她笑着抚摸着笛身，心神一动，便念诀去往人间那处清闲地。

沧海桑田，星移斗转。

却唯独这一处被润玉留了下来，她笑着抚摸着花瓣，看着不远处白鹭，他真的很用心的保留了一切。

她拿起笛子横在嘴边，吹响了润玉在人间常奏的一曲。

身后有声响，她转过头，润玉眸底泛红，似哭非哭，“怎……怎么突然来这里了？”

邝露走了过去，将笛子递给他，“我奏得好听吗？”

他拿笛的手指轻轻的擦过她的皮肤，还带着些许不确定，“你……”

邝露朝他一笑，像是肯定了他的猜测，“如果可以，我更希望你唤我一声邝露。”

她的话音刚落，耳边便传来呼呼的风，伴随着很好闻的味道。

他把她按在了怀里，还有一声满足的喟叹。

那一瞬间，所有的等待都值得。

她想，她才不是见色起意，毕竟，陛下是我的老师，教导我移星倒月，布局排阵。

我喜欢他，是经过了岁月的洗礼。

亘古无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