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烬冰】殊途 第三十五章
*估算错误,今晚才是跳城楼,赶紧的同步发了
*都是神女救世,我不要虐虐的修罗场呜呜呜,女孩子不能雌竞!!
第三十五章
帝后大典在三月底。宫里有盛宴,良辰吉日,开祖庙,祭祀天下,十分庄重。叶冰裳穿了一声玄色的皇后朝服,发髻之上是飞天的凤凰,端的是华丽非常。
澹台烬站在高台之上,向她伸出手,“梓童。”
叶冰裳仰头看着他,将手放入他手中。
朝天三柱香,澹台烬跪下,“孤承天德,继承大统。秉令范以承庥,锡鸿名而正位,咨尔叶氏,叶慎长女叶冰裳,系出高闳,祥钟戚里,矢勤俭于兰掖,展诚孝于椒闱。
夙著懿称,宜膺茂典,兹仰遵慈谕、命以册宝、立其为后。祗承景命,善保厥躬,化被蘩苹、益表徽音之嗣。...
*估算错误,今晚才是跳城楼,赶紧的同步发了
*都是神女救世,我不要虐虐的修罗场呜呜呜,女孩子不能雌竞!!
第三十五章
帝后大典在三月底。宫里有盛宴,良辰吉日,开祖庙,祭祀天下,十分庄重。叶冰裳穿了一声玄色的皇后朝服,发髻之上是飞天的凤凰,端的是华丽非常。
澹台烬站在高台之上,向她伸出手,“梓童。”
叶冰裳仰头看着他,将手放入他手中。
朝天三柱香,澹台烬跪下,“孤承天德,继承大统。秉令范以承庥,锡鸿名而正位,咨尔叶氏,叶慎长女叶冰裳,系出高闳,祥钟戚里,矢勤俭于兰掖,展诚孝于椒闱。
夙著懿称,宜膺茂典,兹仰遵慈谕、命以册宝、立其为后。祗承景命,善保厥躬,化被蘩苹、益表徽音之嗣。”
他取了册宝和皇后碧玺,放入叶冰裳手中。
“谢陛下。”叶冰裳行礼。
“梓童。”澹台烬眼中带笑,喊她。叶冰裳听得这一句,只觉得桎梏渐渐远去。她笑了起来,轻道,“陛下万福。”
四月初是大周民间花朝节。
今年的花朝节却过得不好,八皇子宣称新帝澹台烬需用妖丹续命,当不得大统,不过是个怪物,澹台烬命夷月族去擒时,他狡兔三窟,竟是从驻地跑了,重新隐匿起来,不见了踪影。
澹台烬眼里带着几分幽冷,像两簇暗黑的火,玄衣帝王坐在高高的帝位上,看着下面的廿白羽。他不笑的时候,总有几分森冷,廿白羽后背冒着冷汗,死死的低头。
“去领罚。”他最后说道。
廿白羽松了一口气,“是。”
澹台烬下早朝回来,看见无数婢女在采摘杏花。
她们着红杉,拎着红色篮子,一看便知道有人吩咐这样做。宫中若有人,那定是冰裳了,他想。
前阵子祈福日,因着帝后大典错过了,便挪到了花朝节来,一并庆祝。城中百姓纷纷采集杏花,向天神们祈祷,庇佑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叶冰裳这几日都在准备,采最好最干净的杏花,送去占星台。
有时候她有一种错觉,觉得如此一生也未尝不可,有时候,她又清楚的知道,命运从来不会如此轻易放过她和澹台烬。
再见八皇子的时候,她心想,这真是隔了整整一世了啊。八皇子澹台明翰和澹台烬有些相似,却只是俊俏,比不得澹台烬眉眼艳丽。
前世她和他合作逼迫澹台烬,今世她被他挟持,不知算不算得上因果循环,还是说,这个槛,每一次都在这里,她必须去跨过。
澹台烬步步紧逼,澹台明翰已经到了穷途末路,不得不为自己拼一把,他听闻澹台烬对叶氏女情根深种,耗死了手下八百人,在为国祈福途中将叶冰裳挟持在手。
“叫澹台烬来。”他笑的肆意,“否则我这剑可不长眼睛,落在美人的脖颈上,可是会没轻没重的。”
叶冰裳抿着唇,低着头,没有说话。她仿若回到了前世的泥沼,挣扎不能。
体内的倾世花毫无动静,她想要挣扎也无能。
玄衣帝王来到他面前的时候,一身戎装,肩头还有未干的露水。他听闻消息,便毫不犹豫的策马赶来。
来时,小慧在宫中哭的不能自已。
“若是我有事。”澹台烬对臣子说,“或投萧凛,亦或是立幼子为帝,随你们。”
几位老臣极力劝阻,哭江山社稷,哭万世骂名,却丝毫动摇不了他的决心,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远去。
“陛下。”叶冰裳有些晃神,前世今生的场景在眼前交错,一时之间,她有些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前世,还是真的又过了一世。
“放了她。”澹台烬对澹台明翰开口,他的眼中有一种森寒的阴狠。
“放了她?”澹台明翰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的笑意,“好啊,拿你来换!!”
他一把推出叶冰裳,扬起手中利剑,狠狠的向着她直刺而去。今日,总是要死一个!!他不管死的是谁,但一定要死一个!!!
“你该死!!!”澹台烬接住恍惚的叶冰裳,他手指结印,狠狠击在利剑之上,本应该在妖力下断裂的剑却毫发无损,叶冰裳往后看去,只见那一点夺命寒芒越来越近,直直到了面门。
她难道真的要死在此处?叶冰裳心神具裂。
然而,还未等她念头过去,澹台烬一把抱着她转身,挡住刺来的宝剑,剑柄直直的没入澹台烬体内。
利剑豁然入体,发出刺耳的声音。
他蓦的吐了一口血。
叶冰裳踉跄了一下,睁大了眼睛看着他。她的手中沾着他的鲜血,刺目至极。前世种种迅速的闪过她的眼前,最终定格在澹台烬为她挡住剑的那一刻,遮蔽了前世所有的因果。
这便是一命还一命。
她的眼泪瞬间落了下来,跌落在地,手上满是他的鲜血,身上满是尘埃。
那一刻,一切仿佛在她眼里,又仿佛都不在她眼里了。
“哈哈哈哈哈。”澹台明翰仰头疯狂大笑,“我手中是夏国的至宝,夏帝亲自交给我,岂是你能断裂的,你该死澹台烬,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帝位是我的了!!”
“是吗?”澹台烬沙哑着声音开口,他眼中戾气一盛,手指一把插入他的心脏,活生生的把他的心脏拉扯出来,“既然我要死,你也别想活着。”
澹台家都是一群疯子。
他再次呕出鲜血,跪倒在地。他的右眼冷硬无情,像个局外人般注视这一切,那是邪骨苏醒的预兆。然而他的左眼,血泪如珠,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然流了满面。
“澹台烬!”黎苏苏赶来之时,见到的便是眼前一幕,“……完了。”她绝望的呢喃。
邪骨将醒,一切又重蹈覆辙,澹台烬若死——
“我不能死。”澹台烬喃喃,他的眼睛流下泪来,死死挣扎,然而,天幕黑气交织,拉开了毁灭的序幕,忘川顿开,天崩地裂,冥河现世,澹台烬还未死,却已然将他拖入河中,无数恶魂撕咬着他的身体。
“我不能死。”他喃喃。“我要死了,卿卿怎么办。”
他若是死了,世上就剩下她一人。
他若是死了,就再也看不到她,……再也看不到她。
那一瞬间,巨大的恐惧在他心中瞬间爆发,就像是要将前二十年所有的感情尽数返回,汹涌到将他尽数淹没。
喜、怒、哀、惧,全!
“情丝!!!”黎苏苏震惊的看着冥河中的澹台烬身上游走的丝线,他竟是长出了情丝!!!
巨大的光芒从天而降,落在他身上,下一秒,又被冥河的厉鬼撕扯粉碎,入了冥河,谁人也救不了他!
黎苏苏怀中的灭魂珠泪爆发出热灼的温度,拉扯开来,灭魂钉缓缓成型。
——在冥河之中,因明了情,他懂得了什么叫爱。
正是杀他的好时机!
澹台烬痛苦的嘶吼出声。
世界震荡不安,邪骨蠢蠢欲动,惊心动魄。耳边嘈杂,叶冰裳看着河中垂死挣扎的澹台烬,他脸色惨白如纸,黑色在他眼中蔓延,血色染满了河流,却偏执的想要爬出冥河,他的眼神狰狞,满是戾气,像是苏醒的邪魔,痛苦着不肯死去。
“卿卿。”他向她努力的伸出手,掉着眼泪,想要爬上冥河,回到人间。
看着那样的澹台烬,巨大的悲怆横亘在叶冰裳心中,撕扯着她的魂魄,让她发不出嘶吼,只剩下绝望。
我要度他。
叶冰裳心想。
我必须度他。
如我不度,世间万物,活路何在?他,……活路何在。
她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无数紫雷在她身侧炸响,黎苏苏一惊,她竟在立道!!
冥河的水卷起她的裙角,她的眼前幻象丛生,黎苏苏看见半空中闪过的幻景,时而黑暗寂静,时而嘈杂吵闹。
叶冰裳看见前世叶夕雾勾起的嘴角,看见她伸出手,将她推入冰湖之中。她仿佛在冰湖中窒息,痛苦的流下泪来,死死的纠缠其中,无法超脱。
灭魂钉已然在手中成型,黎苏苏面临着两种选择,等叶冰裳立道,谁也不知道她立的道是否可以避免灾祸,亦或者,现在,毫不犹豫的将灭魂钉钉入冥河之中的澹台烬心脏,碎了邪骨,让他死无全尸,报五百年后宗门之仇!
冰冷的雪和刺骨的风,冷得让人颤抖,五百年后的一切在她前闪现,她牙齿打颤,记起五百年后第一次见魔神的时候,他的残忍嗜血。他出世之时,北海枯竭,南山倾塌,人间界哀鸿遍野。
五百年后有苍生,有长泽山上不化的雪,有师兄和师姐,出生的灵泉和她的家。她只是一只被保护的很好的小鸟,从未真正面对过风雪。
可她必须救五百年后,她必须救!!
五百年前和五百年后在她眼前交织,她记起大师兄身死之时的哀恸,她记起趴在墙头和窗台上看他们两人间温情,凌晨雨幕中的那一点柳色和雪夜的安宁,记起她那句观音度魔。
她站起身时,记起般若浮生之中,她身为天欢之时,那种飞扬。
若你要度他,若是你要度他——
“叶冰裳,看好了!”她扬声喊她。
叶冰裳转过头,只看见她璀璨一笑,匕首毫不犹豫的吻过自己脖颈,洒下一地滚烫的鲜血。
“叶夕雾的债,我还!!”
叶冰裳瞳孔震动。
无论前世今生,她最难以跨越的便是黎苏苏的这道坎,她从来高高在上,自以为身负使命和灵力玩弄世人,她从未说过抱歉,从未直面过自己的罪行,——她无法和她和解。
然眼前,她以身自戮,偿还叶夕雾和自己的因果,用如此决绝的方式以断她的徘徊了两世的不忿和痛苦。她亦断然舍弃了灭魂钉,毫不犹豫的将一切全盘托付给了她,也将五百年后的生死托付给了她。
赌上一切,助她入道,度化邪魔。
她落下眼泪,蹒跚着走到黎苏苏的面前。那一刻,她仿佛看见了天欢。
“天下苍生。”叶冰裳眼中含泪,轻道。
此刻,无需多言,一切都在她们心中。
“……天下,苍生。”黎苏苏无力的抬起手,她露出一个小小的笑,在雪里里闭上了眼睛,停止了呼吸。
幻境轰然破碎。
澹台烬在河中挣扎,不入轮回,黎苏苏血洒当场,命归黄泉。
“我欲立道。”叶冰裳抬起脸,喃喃。
雷声轰然炸响,却未能止住她的声音。她的声音坚定起来,“我欲立道!”
天光落下,无数响雷在天幕炸响,审判天幕下的凡人,审判芸芸众生中的这一人,有声音问,“你欲立何道?”
神在众生,神爱众生。
邪骨将碎,魔神即将出世,天下苍生何其无辜。澹台烬,他何其无辜!!
“我之道,名为慈悲。”
“慈悲者,度尽天下人,无论何人,你皆要度化。”那个声音说。
她做不到。叶冰裳闭上眼,但她的心彻底的平静下来,一切的嘈杂纷扰都已然远去,灵台前所未有的清明。
她还有贪嗔妄念,她度不尽这条冥河,度不完这万千恶魂。但——她无法度尽河中所有恶魂,却仍能度他一人。
“坚守本心,慈悲为怀,尽我所能,尽我之心。”她眉眼坚定,吟出她的道名,“我之道,——为逍遥慈悲道。”
非是度化一切的慈悲,不过慈悲小道,亦能度化邪魔,度化冥河中那一人。
她向着冥河中的澹台烬伸出手,莲花在她的身侧绽放,她俯身,泪水滴落,如同那尊琉璃神女,将他拉上人间。
天钟敲响,道,——立。
【舒瀚】如是观(17)
周子舒x张哲瀚,快乐摸鱼,随缘写写,欢迎评论区蹦迪~
48.
黑暗中忽然生出有零星的光,像萤火虫一样散落着。
周子舒向前走了两步,就见那星星点点的光渐渐凝出了画影,竟然是幼年时的他。那时他爹爹还健在,他娘亲抱着他牙牙学语,一家人坐在屋里里,温馨又热闹。
那光影渐渐散了,忽又凝成了他少年的模样。周子舒抬头望去,那里站着他的恩师秦怀章。秦怀章后面还站着一个奶团子,九霄还在换牙,说话有点漏风,只唔唔地囫囵叫他一声:“师兄!”说完又冲着他咧嘴笑。
而又到了下一幕。周子舒跟着青年...
周子舒x张哲瀚,快乐摸鱼,随缘写写,欢迎评论区蹦迪~
48.
黑暗中忽然生出有零星的光,像萤火虫一样散落着。
周子舒向前走了两步,就见那星星点点的光渐渐凝出了画影,竟然是幼年时的他。那时他爹爹还健在,他娘亲抱着他牙牙学语,一家人坐在屋里里,温馨又热闹。
那光影渐渐散了,忽又凝成了他少年的模样。周子舒抬头望去,那里站着他的恩师秦怀章。秦怀章后面还站着一个奶团子,九霄还在换牙,说话有点漏风,只唔唔地囫囵叫他一声:“师兄!”说完又冲着他咧嘴笑。
而又到了下一幕。周子舒跟着青年的、意气风发的自己快步走进宫里,高位上坐着他的血亲也是他的君主。青年的他说:“但只求舍我一身,能与这暗世泄下一线天光!”周子舒终于看清,那时他的眼睛亮亮的,而晋王的眼睛里也是有光的。
画面忽然又转了。九霄战死潞城,他吐出了一口血来。背景上那副九九寒梅图已经涂红了一大半,周子舒看见自己拿出了第一颗七窍三秋钉。
待最后第一颗七窍三秋钉被打下,他离开晋州那天下了雪。周子舒和晋王一块站在高墙上,听红旗猎猎翻卷的声音。晋王念道:“涓涓江汉流,天窗通冥世。馋邪害公正,浮云翳白日。”周子舒低头,却只看得清自己当初的背影。
画面又停在越州桥头,那时他第一次遇见甄衍。兜兜转转,他真心错付的一生便走马灯似的过去了。为他人费尽心力、为他人熬尽心血,到头来竟然真应了自己最初那句话:“我还以为他真是我的知己。”
周子舒自嘲似的笑笑,画面来到了没有人烟的雪山上。他看见第一世的自己闭上了眼睛,以为终于得到了解脱,没想到却是陷入了无尽的深渊。
那二百多次轮回的画面闪过的速度太快了。不过不看也罢,周子舒想着,反正都和第一次没有什么区别。
画面戛然而至,重新亮起的时候,周子舒这回没有看见自己。向左右环顾一圈,周子舒觉得自己应该是站在岳阳派门前那条街上。
四周人来人往都是陌生的面孔,他站在那里,忽然就有无数声音回响起来,她们在说——
“阿絮,天光既泄,不如归去。”
“阿絮,往前走,不要回头!”
“阿絮,你永远是自由的。”
……
周子舒看不见那些说话的人的面容,只感觉到有一线阳光缓慢地亲吻过他的脸庞,好像有一双双温暖的手要将他推离身上的桎梏。
有一张纸从高空晃晃悠悠地降落,周子舒抬手接住,展开来看,里面只简简单单写了一行字,还有几个是他看不太懂的字,但他居然奇妙地看懂了这句话。
“阿絮,好好生活,皆如所愿。”
这张纸忽然又从周子舒的手中飞走了,四周的画面转啊转,最后那张纸飞过越州的桥头,落在酒楼旁的那棵柳树下。
周子舒看向那里,那里站着一个穿着灰白衣衫的人,手里还拿着斗笠。那人笑着向他走过来,他说:“我看这里地方好,兄台不如借我几寸地方,也让我晒晒。”
那人身上又倏忽换了一套衣服,他穿着松花色的长衫梳着高马尾,拎着花灯向他跑来,亲昵地喊他:“阿絮!”
周子舒恍惚地闻到栀子花的香气,他伸出手抱住了那人。那人扑进他的怀里,笑着对他道:“阿絮,你自由了。”
那星星点点的光暗下去,只听见有人说:“周子舒这个角色,他真的很难啊。”那声音疲惫,感觉是劳累了一天,可却满溢着心疼。
过了一会,那声音又重新响起,周子舒听见他说:“这四个月我就是周子舒,我在那个时刻就是周子舒。”
“我在剧组拍戏四个月,这四个月的孤独会在这部剧播出的时候与在座的各位产生某种联结。”
画面又一点点亮起来,那人带着一个形状奇特的帽子,穿着的也是他并不熟悉的服饰,可周子舒还是一眼认出了他来。那人对着他笑了笑,这神态周子舒太熟悉了。彼时他并不在他的对面,可周子舒觉得这句话就像现在这样,是那人一直想面对面说给自己听的。
他说:“阿絮啊,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四周又重新陷入了一片漆黑。
周子舒只觉得自己淹像没在了深海里,只有灵魂不停地上升。可抬眼望去,深海之上隐约有天光。周子舒闭上眼睛,任由自己慢慢地浮上去。
他想,原来我是这样活了过来。
49.
周子舒醒过来,发觉自己正是躺在床上。他动了动脖子,侧过头一看,就那见张哲瀚毛茸茸的发顶。周子舒动动手指,那伏在床头的人便似有所感,揉着惺忪睡眼抬起头,惊喜地叫道:“阿絮,你醒啦!”
张哲瀚给周子舒垫了个枕头扶着他坐起来,周子舒看着他给自己倒水的背影,想些什么一开口嗓子却是哑的,他咳嗦两声又问道:“我睡了多久?”
“也不长,不过两天一夜,正好熬过了大巫那丹药的后遗症。”张哲瀚说着,便握住了周子舒的手腕,想要把脉却发现自己并没有掌握这项技能,于是只问道:“阿絮,你感觉怎么样,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周子舒摇摇头,张哲瀚长呼一口气,“那就好。我猜可能是‘天道’溃散时的能量还是影响到了你,不过既然醒来了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吧。”
周子舒却只望着他,手自然地抚上张哲瀚的后脖颈,轻轻一使劲就将人拉到了自己眼前。他看进张哲瀚的眼睛,忽然问道:“你会忘记我吗?”
——“我是希望尽快地忘掉上一个角色,然后才能更好地进入下一个角色。”
张哲瀚一怔,只一瞬忽然就明白过来。他凑近周子舒,闭着眼睛笑了,只揶揄他道:“可能好不容易要忘了,却遇见你了。”
——“周子舒这个角色,可以说是比较让我受伤的一个角色,有时候想想,好不容易都忘了,然后这个戏播你又让我想起这个人。”
他们的呼吸纠缠在一起,梅花香和栀子花香融为一体,张哲瀚在亲吻的缝隙启齿道:“可我怎么会忘记你呢。”而尾音缠绵像一句叹息,又被周子舒尽数吞下。
你是我的知己、我的爱人,是另一个世界的我。
在攀登至极乐之前,张哲瀚握紧周子舒与他十指相扣的手,忍着从喉咙里溢出的破碎的呻吟,不断喘息着,最后他说:“我爱你。”
周子舒垂落的三千青丝与张哲瀚的头发缠绕在一起。他亲吻过张哲瀚的额角,往下吻过他的眼睛,最后落在他的唇瓣上,周子舒低低地喘着,他说:“我知道。”
“我也爱你。”
50.
第二天一早,一家三口就准备打道回府。不过当成岭看见张哲瀚时,总觉得他张叔的走道姿势有些奇怪。成岭不无担忧地问道:“张叔,你是腰出现什么问题了吗?”
张哲瀚摆摆手,一副有气无力地模样扶着腰坐下给自己倒了口茶。周子舒这次只牵来了两匹马,成岭看着周子舒熟练地抱着张哲瀚和他上了同一匹马,张哲瀚的神色虽然不情不愿的,但还是自然地靠在了周子舒肩膀上。
张哲瀚嘟囔着:“你撒手,我能自己骑。”
周子舒扯过缰绳,闻言一笑道:“你确定?”
张哲瀚昨天被翻来覆去地折腾,现在腰还隐隐作痛。他侧过身拽住周子舒的领子,佯装恶狠狠地对他道:“那还不是因为你昨天……”说到一半,就发现还没上马的成岭瞪大了眼睛瞅着他和周子舒。
张哲瀚话卡在嗓子眼里,咳嗦两声,只招呼成岭道:“走了走了。”
成岭骑着马晃晃悠悠地跟在后面,忽然醍醐灌顶,想想他师父和张叔的相处方式,终于明白了什么。他暗自思虑道:究竟该称呼张叔呢?叫师娘?成岭被自己的想法想的一阵恶寒——要是这么叫了张叔会揍死他的吧……不过他想了半天,最后也没想出什么结果。
“天道”终于溃散了,当时在场的众人也如梦初醒,鬼谷谷主甄衍也在其中,这之后免不了又是一场混战。而此时周子舒与张哲瀚已经带着成岭快马加鞭地赶回到昆州地界上了。
那些正道与鬼谷的恩怨纠葛,从此再与他们无关。
51.
自九月初九那荒唐的英雄大会后,武林江湖重新洗牌,正道和鬼谷均受到重创,鬼谷谷主率领所有鬼众退回青崖山不再出谷,而正道也再不过问鬼谷之事。那琉璃甲已经全部碎了,世人如今皆知那武库不能再被打开,又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几年之间,江湖中的新秀也不断更迭,昔日以“四季花常在,九州事尽知”享誉江湖的四季山庄也重新在江湖上崭露头角。
旧的九九寒梅图被悉心装裱好,挂在了周子舒的卧房中。四季山庄的厅堂里挂上了新的梅花图,枝上寒梅三十六朵,代表这一代四季山庄的三十六人,是周子舒亲笔画的,张哲瀚装裱的。
这一代弟子以张成岭为首,兼有毕星明等人,还有其余新收的年轻弟子。昔日旧部韩英也假死脱离了天窗,重投四季山庄门下。
而这一代四季山庄庄主周子舒,却是个神龙不见首尾的传奇人物,听说已与他的爱人大隐隐于市了。
每每当周子舒的大弟子张成岭听到有关他师父的传闻,只是不置可否的一笑,望着窗边正好的明媚春光,想着他师父和张叔又去哪游山玩水了。
谁能想到这传奇人物就正坐在河边柳树下,正戴着斗笠垂钓。他身边那年轻男子摘下那一模一样的斗笠,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道:“阿絮,我困了。”
张哲瀚抻了个懒腰又道:“这太阳太暖和了。”
周子舒又钓了条鱼上来,钩子一甩那鱼就活蹦乱跳地躺进了鱼篓里。张哲瀚坐在旁边数了数,“一二三……那我们今天晚上吃鱼头汤,还能做个红烧鱼。”
周子舒放下鱼竿,习惯性地伸手摸了摸张哲瀚的发顶,阳光的温度烘的那发丝软软的,周子舒满足地收回手,一时被美色迷了心窍也忘了眼前人的手艺问题,只笑着道:“好啊,都随你。”
两个人拿着两筐鱼走了,阳光下他们的背影越来越远,隐约还能听见他们的笑声。彼时春光正好,春风吹过杨柳带起飞絮落在江河湖海、落在田野阡陌上。
tbc.
我就知道这次更新会被lof屏()再来一次试试(!)完结倒计时啦~
【燃晚】泉客「十一」
·古代 摄政王燃×阶下囚晚
·晚是鲛人
·燃晚师徒,双暗恋,he
白光迅速转换,一股浓浓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墨燃连咳几声,定睛一看,他是在什么密室,密室的正中间有两个鲛人。墨燃是认识的,一个是鲛皇,另一个是鲛人族的大祭司。此刻,两个人正围着一个石床。
墨燃心头不安加重,快步走过去,依然是畅通无阻穿过了两个人。当他看清石桌上的人,却几乎站不住一样,一下子跪倒在地上。
石桌上的正是楚晚宁。
楚晚宁仿佛刚从血河里拎出来,整个人身上全是血,漂亮的巨大的鲛尾被染成了红色,头发一缕一缕地黏在一起,脸色苍白的没有血...
·古代 摄政王燃×阶下囚晚
·晚是鲛人
·燃晚师徒,双暗恋,he
白光迅速转换,一股浓浓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墨燃连咳几声,定睛一看,他是在什么密室,密室的正中间有两个鲛人。墨燃是认识的,一个是鲛皇,另一个是鲛人族的大祭司。此刻,两个人正围着一个石床。
墨燃心头不安加重,快步走过去,依然是畅通无阻穿过了两个人。当他看清石桌上的人,却几乎站不住一样,一下子跪倒在地上。
石桌上的正是楚晚宁。
楚晚宁仿佛刚从血河里拎出来,整个人身上全是血,漂亮的巨大的鲛尾被染成了红色,头发一缕一缕地黏在一起,脸色苍白的没有血色,像是染了血的白玉一般,漂亮又狼狈。
那鲛皇手握着一颗沾着血色的珠子,即使沾了血,那珠子仍是绚丽夺目的,美丽至极。
鲛皇道:“楚卿,我与鲛族定会牢记你的牺牲的,你可放心。”
楚晚宁没有回话,一双昔日冷淡又锋利的凤眸无力地阖着,闻言才费劲地掀了掀,却没有掀动。
楚晚宁连呼吸都是缓的,有些有气无力的。
墨燃第一次看见楚晚宁虚弱至此,只觉得心头又酸又疼,难过得几乎要窒息了。
但是楚晚宁还在撑着,他怎么去替楚晚宁窒息。
“陛下。”大祭司开口道,“莫要误了祭祀的时辰。”
“好。”鲛皇应了一声,居高临下地撇了楚晚宁一眼,道:“楚卿好生保重。”
保重个灯笼!
墨燃双眸含恨地看着鲛皇和大祭司一起离去,又跪在石床前,像身上抓住楚晚宁,可却什么也没有抓住。
墨燃徒劳地虚虚地握着楚晚宁,哽咽道:“师尊……”
我错了……
若不是你,躺在这里的人就是我了……
楚晚宁的眼帘安稳地垂了下去,身上的伤口还在流着血,胸口的位置血肉模糊成一片,与白衣绞在一起,染成了几乎乌黑的颜色。长长的鲛尾也被满是血色,不复圣洁,可怖至极。
楚晚宁就那样躺在石桌上,呼吸轻不可闻,反而像是九天的神明用白玉雕成的艺术,冰冷又美好,却被无情地染了垢。
墨燃跪伏着,泪流满面。
白雾又起,场景依然是密室,楚晚宁已经坐了起来,可仍是虚弱的,可就是虚弱,他坐得依然是笔直。
鲛皇若有所思地看着他,道:“楚卿恢复得不错。”
楚晚宁哑声开口:“多谢陛下关心。”
楚晚宁这一开口,墨燃又是心疼大恸。
他记忆中楚晚宁的声音是冷淡又好听的,像是皑皑白雪落在人间,总算令墨燃想起来腊月的白雪飞舞着落在桑梓地的海棠树上,沉甸甸地压了一树,美得令人窒息。可现在的楚晚宁声音却是哑的,尾音轻不可闻,像是说了这几句话就费劲了他的力气。
鲛皇显然没有想过剖了鲛珠,楚晚宁还能活下去,但鲛珠都剖了,他索性捅破了窗户纸:“祭祀以后,鲛人族灵力恢复,虽说不到鼎盛,不再像之前那样气若游丝的,足保鲛人族百千年,我替鲛人族谢过你。”
楚晚宁道:“臣惶恐。”
鲛皇又道:“可若鲛人族知道了献祭,定心生慌乱,不利于政治稳定。”
墨燃却发了怒,楚晚宁献祭了鲛珠,算是危难之中逆行,用生命做赌救了鲛人像。鲛人像是整个鲛人族最尊贵和最本质的象征,若鲛人像受损,鲛人族必然会引起慌乱,从而大乱,所以楚晚宁也是救了鲛人族……可,鲛皇就是这幅表示??
他到底有没有把楚晚宁当人看?
他眼里除了他的皇位还有什么?
鲛皇自然是看不见墨燃的怒目而视,自顾自道:“望楚卿为了鲛人族,一定要把此事保密。”
楚晚宁抿唇,哑声应着:“是。”
鲛皇挑挑眉:“本尊也都是为了鲛人一族,楚卿能理解吧。”
楚晚宁又应道:“嗯。”
“都说死人最能保密,可楚卿劳苦功高,本尊实在于心不忍。”鲛皇道,“于是,本尊便想到了鲛人族的旧法。”
楚晚宁淡声问道:“不可言说?”
“是。”该咒法一旦施下,被下咒者就不能以任何形式说出不可言说的内容。鲛皇似乎认定了楚晚宁会任由自己下咒,说话也没有掩饰,道,“还请楚卿配合了。”
楚晚宁掀眸看他,一双眸子无喜无悲:“好。”
好什么呀!
墨燃急了,这个咒法需要被下咒人的心头血,可楚晚宁刚被剖了鲛珠,再取心头血,这不是要楚晚宁命的节奏?
鲛皇微微一笑,抬手取出一柄匕首,缓步走到楚晚宁面前。
“不要!!!”墨燃失声道,“楚晚宁!!”
白雾又起,这次,密室只有楚晚宁一个人。
墨燃看着楚晚宁缓缓站起来,眉头紧紧蹙着,原地缓了片刻,向前走去。
“楚晚宁。”墨燃连忙叫道,快步追上去。
他看见楚晚宁从容地走到一个门口,熟练地打开密室的门,走了几步,又打开了一个门。光骤然亮起,楚晚宁蹙眉,不自觉眯了眯眼睛,一面关上门,一面走上前去,拨动了一个机关。
身后发出来巨响,墨燃下意识靠近楚晚宁,这才回头看,看见墙面隆隆地合上,楚晚宁却没有回头,甚至一刻也没有停留,匆匆离去。
跟着楚晚宁走了几步,墨燃后知后觉,这里不就是神寺的后院?
说是后院,不如说是一个书房,里面有许多记录着神庙历史的书,枯燥又无味。
这里……有个密室?
墨燃再次回头,心中五味杂陈,这里……就是楚晚宁献祭鲛珠的地方。
楚晚宁,怎么满心的大义……他能不能傻一点,自私一点……
鲛人族灵力强的鲛人不少,虽然不一定有楚晚宁这样厉害,但是为什么站出来的是他楚晚宁。
墨燃呼吸声都是颤抖的,不敢再回头想,自己之前是怎么对待楚晚宁的。
楚晚宁一路健步如飞,走到了自己的府邸,顿了顿,拐进了墨燃之前的屋舍,扶着门边的柜子,猛地吐出一口乌黑的血。
墨燃一时又忘了自己触碰不到楚晚宁,下意识跟着扑过去:“楚晚宁!”
自然又是穿过了楚晚宁。
楚晚宁回头关上门,扶着柜子又吐了一口血,微微地动了动唇,墨燃连忙抬头,读出了楚晚宁的话:“墨燃。”
他不再叫微雨了。
墨燃连声应道:“墨燃在呢,师尊,墨燃在呢。”
楚晚宁闭上了眸子,一滴眼泪随之落下,“啪”的一声落在地上,沾上了乌黑的血。
楚晚宁扶着柜子,一点一点蹲下来,露出来墨燃从未见过的脆弱又无助模样,轻声呢喃:“墨燃……”
“我爱你……”
【汇总】太太们的目录汇总
每次翻红心都太慢啦所以把太太们的目录做了一个总结
刚才做了一遍结果不见了我要疯了
排名不分先后啊是我红心的顺序啦
*不妥删(顶锅盖跑)
点进去就可以看见太太们的目录啦↓
1.隔山灯火
3.奔跑的蓝汐
4.蒜泥蛋黄酱
5.黑白于画
6.大队长
7.画楼西畔泛轻舟
9.一颜难靳
10.群山
11.白夜
12.建国之后可以成精🌸
13.谁道破愁须仗酒
14.在凯凯锁骨里游泳的丸子
15.明日待曦
16.汐酱_最爱洒狗血×
17.蛇精病大发作地西泮
18...
每次翻红心都太慢啦所以把太太们的目录做了一个总结
刚才做了一遍结果不见了我要疯了
排名不分先后啊是我红心的顺序啦
*不妥删(顶锅盖跑)
点进去就可以看见太太们的目录啦↓
1.隔山灯火
3.奔跑的蓝汐
4.蒜泥蛋黄酱
5.黑白于画
6.大队长
7.画楼西畔泛轻舟
9.一颜难靳
10.群山
11.白夜
12.建国之后可以成精🌸
13.谁道破愁须仗酒
14.在凯凯锁骨里游泳的丸子
15.明日待曦
16.汐酱_最爱洒狗血×
17.蛇精病大发作地西泮
18.二西西
19.山口叽叽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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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欣桦
23.Lanthe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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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回归线以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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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春风不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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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颜沐倾。
133.強摘的果實不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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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2.明鲤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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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4.花木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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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2.黑崎Yui
233.陆放
234.凌海樱(如果有来生) (听)
235.樱桃派
236.暮山紫
237.月下疏影
238.麦子
239.托马斯·阳
240.千载一时
241.头顶熊猫的胖次
242.人造甜饼不好吃
243.侑子的店
244.眠人nicole
245.婠婠的cp
246.zzzoe的年下忠犬攻还没出现
247.苏了个打(相爱相杀三十题)
248.谢荼
249.时雨青川
250.幺蛾子
——
给每个做目录的太太和小天使比心❤
欢迎补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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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g视角日记体】谈一场年下的恋爱是什么样的感觉 51-60
ggdd真实向同人文
gg视角日记体
相遇相知相恋全过程小段子合集
-51-
快杀青的那段时间我两心里都升腾出一种异样的情感。
好像是知道一切快结束了,好像又知道一切刚开始。
晚上收工后,他越来越频繁的来找我打游戏。
但是有一场戏需要淋很久的雨,我在大雨中泡了很久,收工后没等他,而是径自回了酒店。
洗完热水澡我又吃了感冒药,那也感觉头有点沉。
他来的时候我药劲儿刚上来,整个人迷迷糊糊地。
我将门开成一条缝,“老王,今天不...
ggdd真实向同人文
gg视角日记体
相遇相知相恋全过程小段子合集
-51-
快杀青的那段时间我两心里都升腾出一种异样的情感。
好像是知道一切快结束了,好像又知道一切刚开始。
晚上收工后,他越来越频繁的来找我打游戏。
但是有一场戏需要淋很久的雨,我在大雨中泡了很久,收工后没等他,而是径自回了酒店。
洗完热水澡我又吃了感冒药,那也感觉头有点沉。
他来的时候我药劲儿刚上来,整个人迷迷糊糊地。
我将门开成一条缝,“老王,今天不打了,不打了。”
他执意要进来,手里好像还拿着什么。
我没去管,回到屋里就趴在床上准备睡觉。
我真的好困,又累又困,身心俱疲的那种。
不一会我感觉有双冰凉的手覆在我的额头上,“老肖,你发烧了。”
我:“没事,睡一觉就好了。”
他:“那怎么行,明天还要早起拍戏呢,我联系医生。”
我:“不用了吧。”
他:“听我的,我有经验。”
我想到他那个密密麻麻全是针眼的手背,闭上了嘴。
-52-
后来发生了什么我不太记得,他不再说话后我就感觉越来越飘,最后睡了过去。
直到医生来给我扎针。
大概半个小时的注水时间。
就是普通的风寒感冒,他给输液后就离开了,因为老王说他会拔针。
我稍微清醒了一点,“你这是受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啊,都会拔针了!”
他:“熟能生巧,也算一门手艺。”
我:“这算哪儿门子手艺?”
他嘿嘿一笑,“我带了汤,趁你精神,喝一点。”
他像喂孩子一样,将热汤吹温,一口一口喂给我。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一边喝一边看着他,我心里好像明白了什么。
我喜欢的就是这个人,不是入戏深拎不清角色的感情。
这让我感到十分恐慌。
-53-
汤大概喝了一半,他突然停了动作,侧脸不敢看我,耳根却通红,“老肖,你再看,我可就忍不住了。”
我:????
顿了一下我终于明白了。
我感到尴尬极了,脸上腾时烧了起来,偏移视线,“不喝了。”
他将保温壶放在一旁,“渴了再喝。”
我:“嗯。”
我两颇为尴尬的没再说话,他翻出手机玩了两局游戏,我心里不断想着刚刚意识到的事儿,越来越沉。
完了,我好像真的是喜欢这个小孩。
我危险了。
这可怎么办啊。
-54-
他还在沉迷团战,我的液输完了。
我:“老王,拔一下。”
他立刻放下手机:“好!”
他动作十分熟练,让我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练过。拔完针,他两手按在我的针眼上,一动不动。
看上去像捧着我的手祈求神灵的庇佑一样。
大概过了三分钟,他松开一只手,覆在我额头上探了探体温,“退烧了。”
我:“嗯,确实精神多了。”
他痴痴地看着我不说话。
我躲闪着视线,掏出手机,“两点了,老王你快去睡吧。”
他:“等你睡了我再走。”
我笑了:“王甜甜你这个人——”
他突然起身堵住了我的嘴。
但我一直紧闭牙关没让他进来。
他吻了一阵,拉开距离,用鼻尖蹭我的脸,“老肖,我想吻你。”
我红着脸:“不是吻过了吗?”
他:“这不算。”
我:“别闹了,老王,我感冒呢。”
他咧嘴一笑,“尽情传染给我。”
我打了他一下,“怎么?你还怀念起天天输液的感觉了?”
他揉了揉胳膊,好像真被我打疼了,“那也行,那我们继续。”
我:“什——”
他又一次堵住了我的嘴。
我没想到就亲唇瓣他也能亲这么久,连亲带啃,把我嘴唇都咬破了。
我:“你大爷的!我明天怎么拍戏啊!”
他凑过来,“公平一点,我也让你咬破。”
我又打了他一下,“王耶啵你是人吗?你是不是故意的!”
他:“这谁控制得住啊。这真不是故意的。老肖,你怎么能不信我。”
我:“……”
-55-
那天晚上他又没走。
不一会我就睡着了,他一直在旁边照顾。第二天拍的戏,有一场是我两从很高的台阶上跑下来。
导演让小步跑。
你说说,两个大男人,一起小碎步往下跑,那样子多滑稽?
我忍不住笑场好几次。
输完液第二天确实好多了,至少不泛迷糊,他也出奇地没和我在片场打来打去。
我看出来他有点困。
等戏的时候我拍拍肩膀,“来吧,借你当枕头。”
他微微一笑,靠过来眯了一会。
这我才发现一件事。
我:“老王,你嘴怎么也破了?”
他:“赞哥不咬,我只能自己惩罚自己了。”
我:“波哥,你知道这多容易让人误会吗?”
他起身看我,“他们误会了吗?”
我:“……”
那天中午在车里休息,他钻进来问:“感冒好了没?”
我:“好的差不多了。”
他咧嘴一笑,露出个不愧是我的表情。
我隐约感觉有点不对。
他:“老肖,把昨天的份量补上?”
我第一反应是昨天的药汤,“什么?”
他凑过来压在我身上,堵住唇,软舌就要往里钻。
我知道我今天再不张开嘴我下唇也得破。
可我要是真得不张嘴也不让他靠近他也是没办法的。
但是坏就坏在,我居然心生期待。
我居然渴望着被他亲吻。
是我主动张开牙关迎了过去。
当我意识到的时候,他的手正摸在我的腰上,大力地揉捏着,鼻子贴着我的鼻子,吻得难舍难分。
狭小的车厢里我甚至能清晰地听见他略重的喘气声。
还有我已然失控的心跳声。
糟了。
我是彻底栽在他手里了。
-56-
那天以后我总是在夜深人静时单曲循环《类似爱情》:
“最近我和你都有一样的心情。“
“那是一种类似爱情的东西。”
“我在过马路,你人在哪里?”
“这条路,应该如何走下去。"
我不知道应该如何走下去。
我的心意让我感到恐慌。
现实不是拍电影,说爱就爱,爱了就能在一起。
我们都是上升期,各自的公司不对头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就算偷偷摸摸,也会有纸包不住火的那一天。
再说,我也不知道他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比我整整小了六岁。
六岁啊。
我在玩泥巴的时候他还没有出生。
我两秉性也大相径庭,爱好也有所不同。
我都不知道我两是怎么冒出来噼里啪啦火花的,他对我明显和其他人是不同的。
但是我不确定这份不同是出于几分真心,我也不确定这份不同能坚持多久。
我比他少了整整六年的青春,我没资本也没勇气压上一切孤注一掷去赌。
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
不知不觉这首歌成了我榜首,听得最多的一首歌。
-57-
越临近杀青,我发现他越粘人。总是想尽办法独处一会,耳鬓厮磨时总要咬你几口。
我:“王耶啵你是狗吗?”
他挑眉,扬着下巴:“你也可以咬回来。”
我:"....."
从那天他钻进我车里啃啃咬咬没被拒绝时,他是愈发的喜欢往我车里钻了。
以前是进来打游戏,现在是进来舔嘴唇。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我开始拉着鱼饼一起打游戏。
有几次他都十分不高兴。
脸拉得像长白山似的。
但是他也不能说什么,毕竟我两还没确认关系。
说实话这种关系到底是什么,我也不知道。
后来他在闹,我就用‘狗崽崽’哄他。
他听到就会笑。
笑就笑吧,反正不是舔嘴唇就行。
那个我可真顶不住。
-58-
有一次采访,他递给我一个猫耳朵让我戴,我接过来就试了试。
接过他们所有人都笑我。
尤其他笑得反应特别大。
仿佛整个片场都在回荡着他的笑声。
这就是你们说的高冷话少王耶啵?
后来很多人说我拍哭戏时大喊大叫,离老远都能听见,我还想搞个小号问问,这你们都扒出来了,怎么没人说王甜甜那个魔性的笑声。
采访没录,我不信在场那么多人没偷拍!
后来我拿着这个追着他到处跑,让你笑,让你笑。
你也戴一下试试!
-59-
他们所有人都不知道我两为什么总是无缘无故地笑。
废话。
因为紧张尴尬啊!
天天都要演情侣,一天24小时腻腻歪歪。
鱼饼每次看见我两狂笑就欲言又止。
我觉得鱼饼在组里和大家关系好的原因就是看破不说破的性格导致的。
杀青时,导演建议我两不要再联系,给彼此一段时间出戏。
制片人,组里工作人员,很多人都明里暗里提醒,你两私下不要再联系,对你们好,对这部剧也好。
我明白。
那天他难得的没怎么笑。
显然他也明白。
-60-
他走之前对我说,“别忘了。”
我知道他说的是那个约定。
我心一沉,强壮淡定:“不会忘的。”
他还想说什么,但是很奇怪的是,他最后没说。
我好奇他是怎么憋回去的。
这还是他吗?
鱼饼也语重心长的暗示我,避避嫌总是没有坏处的。
万一费尽千辛万苦拍出来的戏不让播那就糟糕了。
我明白,我都懂,我在去机场的路上一直在单独循环《类似爱情》
这个夏天快过去了。
都说夏天容易触发人的荷尔蒙,人会比其他季节更容易心悸,心动,也更容易邂逅爱情。
但我知道我这次不是闹着玩的。
十分糟糕的是,我喜欢上了圈里人。
更糟糕的是,他是比我小六岁的弟弟。
心绪难平。
我都不知道我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发的微博。
还特意将它删到第521条。
期望他看见吗?
可我知道就算他看见他也不会懂我的暗示。
——夏天的风,我永远记得。
【未完待续】
情寄 67
67 一段回忆
小李警官收到小梁警官一个短信,他有事,要面谈。
面谈当然是视频。亮亮不在家,凌远还在做手术,李熏然下班回家在书房里跟梁凯文见面。
梁凯文的脸在屏幕里特别严肃:“我突然明白为什么看见你就亲切了。”
……原来你不是自来熟?
李熏然想起那天梁警官举着牌子等他,笑得那么热情,热情地让他意外了。仿佛多年未见的老友,再次重逢。
梁凯文依旧严肃,嘟着脸,跟亮亮似的:“你长得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李熏然突然觉得思维深处被刺了一下:“……谁?”
“他已经去世了。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家食肆的人。我叫他方伯。”
荣石用金圆券挥...
67 一段回忆
小李警官收到小梁警官一个短信,他有事,要面谈。
面谈当然是视频。亮亮不在家,凌远还在做手术,李熏然下班回家在书房里跟梁凯文见面。
梁凯文的脸在屏幕里特别严肃:“我突然明白为什么看见你就亲切了。”
……原来你不是自来熟?
李熏然想起那天梁警官举着牌子等他,笑得那么热情,热情地让他意外了。仿佛多年未见的老友,再次重逢。
梁凯文依旧严肃,嘟着脸,跟亮亮似的:“你长得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李熏然突然觉得思维深处被刺了一下:“……谁?”
“他已经去世了。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家食肆的人。我叫他方伯。”
荣石用金圆券挥霍了一下,买了一堆菜。方孟韦下班准时回家,看见荣石正在用灶台炒菜。这种传统的灶台做饭就是体力活。
方孟韦坐在院子的竹椅上,看荣石光着脊梁挥动铲子。他身上的疤在日光下更明显,方孟韦心疼:“痒不痒?你弄这么多菜干什么?我帮你好不好?”
荣石大笑:“你别,你和灶台不搭界。”
方孟韦进屋拿了把芭蕉扇,给荣石扇着:“……我不会,你不能教么。”
木柴的燃烧的焦香填充了院子,搬空了胃。方孟韦肚子咕噜一响,荣石回头看他。大约是火光,映得他细白的脸和脖子飞着霞光。
太阳向西沉下去,余晖像一层纱,被风吹着,拂走了。政府强行压低物价,小蒋先生在上海杀掉不少“囤积居奇”的商人,北平突然有了一种活过来的假相。这一两天内,平民不用搬着一堆废纸去买东西,感觉竟然有点新奇。
方孟韦站在透着金红色最后的薄暮中,眼睛明亮地看着荣石。小灶上蒸着的米饭上来汽,久违的米香槌击心灵。方孟韦吞咽一下。
“今天你出门上班之后,街上就有人喊‘卖米啦!’好家伙,这大街小巷倾巢出动啊。他们能跑过我吗?我一猛子就扎过去,排队站在最前面,买了就走。等我回家,还有人往那里跑,但是据说已经没米了。”
方孟韦笑:“嗯,了不起。”
荣石手脚利落地忙着,方孟韦给他擦汗打扇。忽然又奇道:“我都不知道你会做饭。”
“新学的。吃不起外面的干脆自己来。技多不压身,反正也简单。这以后当个颠勺的也能养活自己。”
方孟韦打扇的手一顿,张张嘴,没说话。
荣石的烧伤面积有些大,但不深。如果医疗条件可以,完全能缓解他的痛苦。方孟韦这几天托美国的友人打听烧伤治疗。美国也算经历过二战,战争过后一段时间医学通常都会突飞猛进,目前美国的一些医疗机构很擅长治疗各种外伤。虽然费用肯定不低……方孟韦一路盘算下去,荣石的手术费,医药费,哦对,得先办护照。荣石这个身份怎么办护照?这个他倒是可以……以权谋私一下。给荣石重新建个档对于北平市警察局第一副局长来说只要示意一下,立即就会有人妥妥当当办好。
荣石一点也不让方孟韦沾手,自己装盘上桌。方孟韦突然的沉默让他有点惴惴:“孟韦?”
方孟韦放下扇子,轻声歉意道:“有件事,我得告诉你,你别生气。”
荣石摆筷子,示意方孟韦说。
“我把上海的房子卖了。”
荣石一愣。
方孟韦叹气:“你不要生气,真的对不起。”
荣石笑道:“我没有生气,可是你……如今这局势,你怎么卖的?”
方孟韦想起那幢精致小洋楼的奢华装潢,漂亮家具,尤其是土耳其长绒地毯,心里无限惆怅:“早卖的。你回来第一天晚上,我看到你身上的伤,就起了心思了。”
荣石心一热:“你……”
“你看看你这个德行……天天早上偷偷起来自己做复健,以为我不知道么……”方孟韦轻轻抚摸荣石肉色的可怖的疤。每天荣石起床要抻抻筋和皮,否则烧伤的疤像缩水的布捆着他,动弹不得。
荣石搂着方孟韦:“可是你不是喜欢……”
“身外之物。”方孟韦抱着荣石的背:“我没声张,卖掉房子兑了美元和金条。”
荣石更震惊:“你……藏哪儿了?”
“……你别管。”
“哦。”荣石在他颈窝里蹭一蹭:“孟韦真棒。不光能干,还能干。”
方孟韦开始没反应过来,突然一捶荣石,骂道:“滚犊子!”
荣石抱紧他:“不滚。”
方孟韦不吭声。
荣石乐呵呵:“以后你管账,真不愧是银行家的儿子,小钱篓子。”
方孟韦冷笑:“你有钱让我管?”
荣石实事求是:“没。”
方孟韦顿了顿,终是问了出来:“所以……你愿意和我出国吗?”
荣石突然沉默。这沉默让方孟韦的心一点一点变凉,荣石呼噜他梳得整整齐齐的短发:“先吃饭,你看我做饭做得这么遭罪,多吃点。”
方孟韦松开荣石,沉默地从水缸里舀水洗手,坐在院子中央的矮桌前,端起饭碗,斯斯文文地吃饭。
他白净的手指拈着筷子,好看极了。当年吃烤肉时这白净的手指撩得荣石心里都是饥火,烧穿了理智。
荣石看着他的手,微微苦笑。
北平地下党破获国民党密电,小蒋的“孔雀东南飞”计划就是把北平所有的储备金银外汇运往台湾。北平城工部收到周副主席的指令:不干预国民党搬运物资。
张大夫显然不理解:“就……看着他们掏空北平?”
城工部领导看着他:“我明白你心里想什么。蒋家大约也知道币制改革只是饮鸩止渴,或者说,这根本是他们敛财的最后手段。目前的战局虽然对我们有利,但实际地看,第一我们没有能力真正阻止。国民党可以空运,我们没有飞机。第二周副主席转达了主席的意思:‘国民党搬走黄金,却把民心留下!’我希望你在工作中,不要带个人情绪。”
张大夫检讨:“是,我会注意。”
晚上,荣石搂着方孟韦。方孟韦有些小任性,荣石很喜欢。他拍着方孟韦:“睡吧,明天还上班。”
方孟韦躺在他怀里,摆了个舒适姿势:“嗯。”
北平警察局去不去的。徐铁英卸了职,不去局里。单副局长辞职,一家人都搬走了。北平警察局只剩个不管事儿了的方孟韦,散得有点彻底。
荣石亲吻方孟韦,这是他一生的珍爱,最大的幸运。
做个好梦,亲爱的。
谢培东自己走进铁路职工十四号。他摘下凉帽,面无表情地坐着。张大夫转达了中央的批示城工部的指令,谢培东就那么干巴巴地僵着。
张大夫拿出一盒烟,带着歉疚低声道:“这盒烟,是周副主席送给您的。第三支里,有他给您写的亲笔信。”
周副主席……
谢培东的面部表情终于松动,他震惊地看着张大夫。张大夫双手递上那盒烟:“谢老,对不起。”
谢培东有些颤抖,双手接过烟。他没有着急打开,只是把烟拿在手里。挺直的脊背终于撑不住,慢慢塌下去。张大夫发现谢培东,老泪纵横。
张大夫不忍,看向别处。木兰的事……
“我从她小时候,就教她背《木兰辞》。那么一点点,背着手,摇摇晃晃地对着我一边笑一边念‘万里赴戎机,关山度若飞。朔气传金柝,寒光照铁衣’。那么小……”
张大夫眼一热,也流泪了。
谢培东很快镇定下来:“我也要向中央提一点建议,希望你能转达。”
张大夫反而哽咽:“你说。”
谢培东冷冷道:“崔中石同志转给香港长城贸易公司的四十七万美金到账了吧。”
张大夫一怔:“早到了……”
“很好。这四十七万美金必须用在香港民主事业上。如果也落入美援的境地,崔中石同志便白白牺牲。”
张大夫吞咽一下:“啊……这个事不归北平城工部管……”
谢培东很强硬:“听好了。这是我的建议,你给我转达。崔中石同志不能白死,这四十七万美金不能和国民党的美援一个下场,被人中饱私囊。钱的事情,你们全都没有我懂,我看得太明白了,在金钱面前,所有人,一样卑鄙。”
张大夫被噎得说不出话。
“我建议派个监察去香港。这个人,必须对党忠诚,胆大心细,深谙官商之间那点事,三教九流,全都吃得开。然而,跟香港平素却没什么联系。”谢培东把烟盒藏进怀里:“人选,我有一个。我向组织,向周副主席推荐他。”
荣石一早起床烧水。他不愿意让方孟韦用井水,方孟韦刷牙洗脸的水都是晾凉的甜水。方孟韦后起,洗漱之后吃早饭。两人吃着馒头就昨晚的剩菜,街上忽然一阵喧哗。荣石放下筷子出门看,不一会儿回来,表情凝重:“孟韦,坏了。”
方孟韦恨死这句话,他的心没有一天踏实:“怎么了?”
荣石叹气:“我算知道昨天买的米是哪儿来的了。”
方孟韦睁着圆眼睛看他。
“你大哥真是爷们儿,伙同曾可达卖了十车军粮给北平市民。”
方孟韦三口两口把馒头填进嘴里,站起来要走。结果噎住了,直捶胸口。荣石连忙给他递水:“你慢点。”
方孟韦心烦意乱,他跑出院子,才发现自己脚上还穿着荣石的草趿子,只好又回去换。荣石觉得大舅哥这回悬了,他挺敬佩这位空军大队长的,很是称赞:“我认为这也是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的慷慨。”
方孟韦懒得理他,换了鞋,冲出院子,开车回家。
回到方家,谢培东和方步亭在下棋。两人都很沉稳,一点也不着急。方孟韦心急火燎:“他们是不是要抓大哥?”
方步亭落子。谢培东静静地思考。方步亭冷静的声音在方家大宅客厅里回荡:“不到两个月,我给他傅作义筹了五万吨军粮。够他北平二十万军队吃半年。卖十车粮食给北平市民,他们就抓人,呵。”
谢培东低着头,落子。方步亭把自己手上的棋子往棋盘上一扔:“不下了,完了。”
棋盘上一团乱,可不就完了。
谢培东站起来,上楼取了一只小箱子。方步亭穿上大衣戴上帽子:“姓蒋的在开会,通知我们要去看金库。为了北平这些烂账,他的儿子叫我的儿子查我这么久,折腾我这么久,今天把账簿一起交给当老子的,该他们父子过坎了!”
方步亭自己上了车。谢培东跟在后面,没有着急。他看着方孟韦,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孟韦,从小你就最听话。”
方孟韦不解:“姑爹?”
“可是,你也是最受委屈的。姑爹没什么能帮你的,你……以后要好好生活。”
方孟韦慌了:“姑爹!”
谢培东抬脚走出了方家的客厅。
币制改革,很快成了笑话。小蒋先生为了打击投机倒把,在上海又抓又杀,雷厉风行,被人称颂是“打虎英雄”。然而上海最大的投机商孔先生一点都没有被波及。大概是终于镇压不住民意,小蒋先生终于动了孔令侃,可惜也只是查封孔家仓库,贴上封条了事。宋夫人急电老蒋先生,老蒋先生专门到上海斥责小蒋先生贪功冒进急于求成。孔家不痛不痒地被放过,上海商界大哗。
一九四八年十一月一日,国民党通过高压手段维持的荒唐的经济政策,在经济规律无情的碾压下宣告失败。小蒋先生发表《告上海市民书》,承认自己在上海的作为失败,灰溜溜离开上海。轰轰烈烈的打虎行动只持续了七十多天,便沦落成一场闹剧。之后金圆券如同它的前任们一样,迅速成为废纸。至一九四九年五月,金圆券共计发行八十二万亿多元,上海物价指数为币制改革之初的五百万倍。当月一石米的价格约为三亿元,一两黄金兑五十亿元,一美金兑八千万元。
当然收获也是有的。国民党通过币制改革,强行收缴黄金外汇,刮地出血。全国共收兑黄金一百六十五万两,白银九百零四万两,银元两千三百五十五万元,美元四千七百九十七万元,港币八千七百四十七万元,折合美金约为一亿四千两百一十四万元,悉数运往台湾。
【凌李】小李警官的恋爱时代 续 3 完
有小伙伴点这个梗,然后今天是六一儿童节。
好吧我知道没有任何因果关系……本来应该520发的,奈何我卡文成狗……
阅前扫雷:我私设如山,各种ooc,因为我极其缺乏生活经验……
所以不当的地方……我就死硬着不改了……我也不知道警察能不能上电视……更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设置剧情……
全都是乱写,因为我是凯吹。(仍旧没有因果关系)
三发完,不吊胃口。
————————分割线——————————
第二天的时候凌远监督着李熏然请了假,拎他去医院。他和李熏然提前凌教授和凌母想见见他。
李熏然很吃惊,“你爸妈不是不同意么,怎么……”
“儿女都是债。”凌远想起凌母常常说的那句话,没有注意到李熏然...
有小伙伴点这个梗,然后今天是六一儿童节。
好吧我知道没有任何因果关系……本来应该520发的,奈何我卡文成狗……
阅前扫雷:我私设如山,各种ooc,因为我极其缺乏生活经验……
所以不当的地方……我就死硬着不改了……我也不知道警察能不能上电视……更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设置剧情……
全都是乱写,因为我是凯吹。(仍旧没有因果关系)
三发完,不吊胃口。
————————分割线——————————
第二天的时候凌远监督着李熏然请了假,拎他去医院。他和李熏然提前凌教授和凌母想见见他。
李熏然很吃惊,“你爸妈不是不同意么,怎么……”
“儿女都是债。”凌远想起凌母常常说的那句话,没有注意到李熏然黯淡下去的神情,“我妈一直都是不咸不淡的,我爸觉得你挺好的。等我爸出院了,我们两家一起吃个饭就好了。”
“那今天不是去见你父亲?”李熏然问道。
凌远有些无奈,“我还不至于非要你请假不工作,看你精神不是很好,你去和医生再谈谈吧,如果没有什么问题,就当在家休息两天。”
李熏然之前在恢复期的时候就常常原因不明地神情恹恹,凌远没有作他想,他一个外行,理所应当地认为查命案是一件耗命的时期,认为李熏然是劳累过度了。
托凌远的福,李熏然没有预约也没有带病历地插了队进了门诊。
回办公室的路上偶遇了韦天舒,韦天舒忙得要飞起来,还是抽空顾虑了一下八卦大业,“我看见小李警官和你来的,不舒服?”
“没生病。”凌远道。
“那事儿解决了?”韦天舒问道,“你岳父大人好歹也是在官场上摸爬滚打那么多年的人,应该……”
凌远看看门外,“行了,知道就行了,别嚷嚷。解决了,没有什么大事。”
护士催命一样地把韦天舒拖走了。
凌远坐在办公室里等李熏然,陷在沙发里想事情。
李局长把那封举报信原封不动地给了凌远。凌远只看了几行,业火就从脚底板升到了脑门,旋而又在李局长面前无地自容。
“我一个市局的局长,一些不太好说的本事,也不是没有。”李局长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可是你知道么,然然从小就想当警察——”
“他说他想当一个正直的好警察,因为警察就像超人一样,特别特别厉害。”
“别让他知道。”
“对不起。”
“和我说对不起做什么,你是个很不错的人,”李局长感叹道,“然然遇上你,也是件好事。”
许乐山打探李熏然的消息,并没有打探到李局长那一层关系上,李熏然并没有到处嚷嚷局长是我爹的习惯,然而李熏然很显然是个公职。在体制内的人,才容易受束缚。
举报信无非就是说李熏然的作风问题,同性之间的恋爱显然还不会被社会的主流所接受,信里措辞很严厉,大有声讨公安局管理不严,包庇属下云云。
很老套的一个办法,然而放在一般的情况之下,却又往往是死穴。
李局长怕对方往更高一级闹,花了点力气压下来。凌远则单独去和许乐山谈判。
凌远厌恶这个所谓的生父,恶声恶气,冷若冰霜地和对方摊出了底牌,抱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心态。
然而出乎意料的时候,许乐山却没有和凌远争吵,甚至连争执都没有发生。
“你到底想如何?”凌远质问道。
许乐山有些怔愣,“我不想如何……我……”他想说他只是为了凌远好,显然这个借口是最不被凌远接受的,“我知道,那个警察……他父亲就是局长,他的父亲能为了儿子做事情,我就不能为了自己的儿子妥协么?”
“都是父亲。”许乐山看着凌远,“我在你心里也太不堪了些。罢了,你都为了他什么都不顾了,我能如何……我听说你养父母好像并不反对。”
许乐山比凌远先离开的,高级饭店的包间里很安静,饭菜一点儿都没有动。凌远突然间就想大哭一场。
他最讨厌的人拿着所谓“父亲”的理由妥协了,他有什么资格呢?他若真心想做一个好父亲,他的母亲何至于惨死。
凌远想事情想得太专心了些,李熏然蹲在他跟前好一会儿,凌远才回过神来,“医生怎么说?”
“我挺好的。”李熏然扬扬新的咨询记录,“你发呆的时候……还是那么好看。”
凌远去薅他的头发,“贫的你。”
“我打车回去,就不打扰你上班了。”李熏然道。
凌远还是坚持送李熏然到医院门口,看着他上了出租车。
李熏然没有回家,让司机直接开去了潼城市中心最大的商场。
简瑶已经等在门口了,薄靳言虽然不太耐烦,但是还是乖乖地拎着包。“熏然!熏然!这边!”
李熏然下了车,“薄教授也在,不忙么?”
李熏然和简瑶提了自己的想法之后,得到了简瑶的大力支持,马上就腾空了手上的工作,都等不到周六了,今天一早就从江州直奔潼城,还抓了薄靳言当司机。
薄靳言翻白眼,翻到一半,简瑶瞪了他一眼,他只能又翻回来,“瑶瑶说了,这是件大事,我也得见证。”
三人直奔某著名连锁珠宝店的钻戒柜台。
营业员有些踯躅,这仨,哪俩是情侣?
简瑶拖着李熏然挨个看戒指的款式,“你觉得哪个合适我妈?”
“我倒觉得怎么比较适合你?”李熏然看那些钻戒,总觉得有些花哨。
薄靳言插了一句,“这些都是流水线的产品,瑶瑶的戒指是我请专门的设计师做的,仅此一对。”
“对对对,你最厉害了。”简瑶头也不回,“熏然,要不我们选最贵的那对,刷薄靳言的卡。”
“……阿姨到时候肯定说搞个比一双爪子还值钱的戒指干嘛。”
“……叔叔会不会说你都没结婚呢他结婚干嘛?”
李熏然陷入了沉默。
简瑶顺势又鼓动李熏然,“你们虽然……我觉得这个仪式还是很重要的不是?你要不也买一对,回去向凌院长求婚去?”
“为什么不能是凌院长向他求婚?”薄靳言话虽少,每一句都很欠揍。
“……”李熏然沉思了一会儿,“薄教授,事关男人尊严,我会向凌远求婚的。”
两人挑挑拣拣了许久,最终选定了一对比较低调的钻戒,李熏然作为一个刑警,想摸清李局长和简阿姨的手指尺寸还是有点门路的。简瑶刷薄靳言的卡,李熏然刷自己的卡,一人一半,又琢磨着什么时候给这俩人来一个突然袭击。
薄靳言到底是个醋缸,实在看不得简瑶几乎要巴到李熏然身上去的做法,然而想想这两个人马上就要在法律上成为兄妹,又只能劝自己修炼忍者大法。
“我已经勒令萱萱明天早上马上搭最早的一班高铁回来,我们周日晚上去酒店定个包间,咱抓紧就把事儿办了。”简瑶手一挥,“你家凌院长不用加班吧?”
“……你别咒他了,他都加班小半个月了。”李熏然道,“找个什么借口把他们约出来?反正我从小到大在我爸面前作妖就没有成功过。”
“我早就约了他们了。”简瑶一脸得意,“我和我妈说,萱萱要回来,要吃好的,她就答应了。”
“儿女都是债啊……”薄靳言感叹了一句。
“自然是债,父母背了那么多年,我们总得报答报答。”李熏然道。
“周日我爸出院,我妈定了个酒店的包厢。”凌远周六晚上一边看着李熏然吃饭一边轻飘飘地说道,“一块儿吃个饭吧,你爸有没有空?”
李熏然没拿稳汤勺,哐当一声掉进碗里。
凌远急忙把他拉远一点,“烫着没有?你慌张什么?我爸妈就是见见你,就算是我们俩的事情正式定了下来了,毕竟我们两个也不可能真的登记结婚啊办酒席什么的。”
李熏然才不是因为凌教授夫妇要见他才慌的。
“非得这个周日晚上不可么?”
“不是正好?”凌远扬扬手机,“薄教授今天还特地提醒我把明天晚上的时间空出来,他和简瑶都在潼城,简萱也要回来了不是?刚好,一块吃饭,他们也是你的妹妹妹夫。”
李熏然特别想说简萱回来……才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啊……
凌远见李熏然神情不对,把餐盘没收了,审他。
李熏然有些扭捏,只说是想正式撮合李局长和简阿姨,“我爸是因为我,简阿姨是因为瑶瑶和萱萱,顾虑都很多,才没有正式在一起的,总是个遗憾。瑶瑶结婚了,萱萱也上大学了,我也有你了,我就想吧,让父母的心愿都了了,我们做儿女的,也只能做那么多了。”
“那没关系,正好,两家人,不分你我的,我父母也可以做个见证。”凌远道,“我去安排酒店吧——鲜花什么的要么?”
“……你就定一桌吃的吧,真的,这样就好了。”
凌远起身去打电话了。
李熏然偷偷在他背后叹气,余光瞥着自己的公文包,他今日还是忍不住再去了商场一趟,作为凌院长的伴侣,他想搞到凌院长的指围也是很容易的。
但是他还是想在凌院长父母之前表现好一点的。
李局长听说是和凌远父母一起吃饭,自然是愿意的,简阿姨比李局长跃跃欲试多了,“你跟然然说,别瞎紧张,然然多好的一个孩子啊,是他们家捡着大便宜了。”
“你这话说的……”
“要不我和瑶瑶萱萱几个去别的地方吃吧?”
“没有必要,一家人。”
周日晚上的时候李熏然穿了正装。他很少穿,但是也有几套比较贵的定制西装,量体裁衣,往地上一戳,让人以为是要去拍杂志硬照的明星呢。
凌远换了套和李熏然颜色一样的,打着领带。
李熏然站在客厅里看他,“跟要去结婚似的。”
“和你一起去,求之不得呢。”
“少贫点儿,我得在岳父岳母面前表现得好一点。”李熏然正了正自己的领带,“走吧,李副队夫人。”
“好好好,凌院长夫人说什么都好。”
李熏然踢了凌远一脚。
两个人出现的时候遭遇了双方父母的同时侧目。
由于在出门前因为谁是谁夫人这个问题两人打情骂俏了好一会儿,妥妥地赶上了周日晚上的回程高峰,在路上又堵了一阵子,父母们倒是先到了,并且进行了十分友好的交谈。
简萱就是个李熏然吹,从小到大视李熏然为男神,性格又开朗,没几分钟就说得凌母笑得合不拢嘴。简瑶也一直在旁边附和。
薄靳言和凌教授一见如故,两人很快就谈到了专业上的话题。
李局长就一直在一旁看着,眼底里渐渐就温柔了起来,简阿姨碰了碰他,“放心了?”
“我什么时候不放心我们然然?”
“我跟你说,薄教授千好万好,我当初嫁女儿的时候,我的那心哟……”
“我这是儿子娶媳妇,能和你一样?”
简阿姨白了李局长一眼。
凌远和李熏然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凌教授夫妇,李局长,简阿姨,都穿着平常的衣服,简瑶和简萱穿的也是平时的衣服,只有薄靳言时时刻刻穿戴得像是要去开讲座。
还有凌远和李熏然穿得像要去结婚。
“凌教授,凌夫人。”李熏然先向凌远父母问好,他本身就是个小太阳一样开朗大方的人,“两位好,我是李熏然。”
“这孩子真客气,坐呀,坐呀。”凌母道,“我们就是两家人,吃吃饭,你也别紧张了。”
一切都顺理成章。
“李局长是个好父亲,我自愧不如。”凌教授不能饮酒,以茶代酒,敬李局长。
“哪里的话,然然好养活,我年轻的时候也忙,就东家西家地扔他,粗粗糙糙地养大了,如今他和凌远在一起,我没有什么不放心的。”李局长道,“瑶瑶还小他几岁,倒是先定下来了,萱萱也成年了,如今然然也算是找到了可以好好生活的人,做父母的,也别无所求了。”
两边的父母谈得入港,李熏然心脏却一直扑通扑通地跳着,凌远在桌子底下捉住的他的手腕,摸着他的脉搏,在他耳边低声说道,“你爸的事情,你紧张什么?”
李熏然埋头苦吃了一会儿,一抬头,就见到简瑶死命地给他丢眼色。
李熏然放下筷子,简瑶也放下了筷子,简萱也放下筷子。
简阿姨觉得奇怪,“你们这几个小的不吃啦?”
桌上的谈话声慢慢停了下来。
李熏然站了起来,清了清嗓子,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戒指盒。
简瑶和简萱一起站了起来,也掏出了个戒指盒。
凌远饶有兴趣地看着,薄靳言的脸上也带上了淡淡的笑容。
“……”李熏然笑开了,“简阿姨,”他走到简阿姨的面前,“我从小就在您家蹭饭,以前还帮瑶瑶打过架,我想以后继续去您家吃饭好吗?”
简瑶姐俩则是直接扑向了李局长,简萱豪迈地拿着杯红酒,“李叔叔,我们想让熏然哥当我们亲哥,上我们家户口本好吗?”
“你们……你们……”李局长有些语无伦次,“真是越来越长本事了……”
简阿姨说不出话来了,渐渐地眼里就带上了泪花,“你们这几个小的啊……见天的……”
李熏然想帮简阿姨戴上戒指,被一旁的薄靳言拦住了,薄靳言往李局长处丢了个眼神。
简瑶不得不感叹她们家薄教授总算开窍了一次。
简瑶和简萱怂恿着李局长起来,李局长绕到李熏然的面前拿走了戒指,“我说啊……”
“年轻人的把戏,咱们一把年纪了,就不搞了。我也不会说什么,我们认识也这么多年了,如今我也不在一线了,混得还行,然然也大了……瑶瑶也大了……萱萱也是大姑娘了,我们……”
“原本我们都各自有顾虑,搭着伙过日子。如今也没有什么顾虑了,就一句话,我一直把瑶瑶和萱萱当成自己的亲女儿。”
最先哭出来的,是李熏然。
大家都鼓起掌来。
他们两个都不年轻了,却终于十指相扣。
李熏然哭得有些难看,一抽一抽的,李局长拍拍儿子的脑袋,“真没出息。”
“我当然没有出息。”李熏然抽噎着,“爸,从小,你就是我的英雄,我真的,真的很想成为和你一样的英雄。”
“爸爸可不想成为英雄——爸爸想做一个普通人,真的。熏然,你会比爸爸更优秀的。”
凌远搂着李熏然的肩膀,拍拍他,“你应该高兴,熏然。”
他拉着李熏然重新坐下,“父母的事情定了,你也放心了,我们爸妈都在,两家人,我也有点话想和你说。”
李熏然情绪刚刚稳定下来,一下子又被凌远提到了喉咙口。
“你……”
谁都明白这是个什么架势。
凌远站起来,又准备单膝跪下——
李熏然突然出手了,单手就制住了凌远准备下跪的趋势——凌远一个趔趄,差点摔了,心想搞个求婚先摔跤——这是不是太值得纪念了?
李熏然活生生地把凌远重新拖回了椅子上坐着。
凌教授见自己的儿子似乎不太顺利,刚想发话,凌母就咳嗽了一声。
李熏然自己站了起来,从另外一个兜里掏出了又一个戒指盒子,单膝跪地。
他清了清嗓子,“凌远院长,我,李熏然警官,市公安局刑侦三队的副队长,今年二十七岁,不会做饭不会做家务,工资也不是很高,但是可以替你打架,还可以保护你,现在我问你,你愿意嫁给——呃我的意思是你以后所有的时间里都愿意和我在一起吗?虽然我们不能结婚也不能生孩子……”
他有些紧张,掀了几次都没有打开戒指盒子。
凌远先愣,然后就笑,完完全全地笑开了。渐渐地,在场的人,凌教授夫妇,李局长,简阿姨,简瑶,简萱,甚至薄靳言,都笑开了。
凌远把李熏然拉起来,替他打开了戒指盒子,“小李警官是要去拯救世界的盖世英雄——能看上我这个区区院长,我求之不得。”
李熏然说不出话来,憋红了脸。
凌远自己戴上了李熏然选的戒指,“好了,现在问题来了,”凌远从自己的西装内兜里也掏出了一个戒指盒子,“小李警官,我们是不是要左手右手都戴戒指?”
“李熏然警官,我,凌远,三十七岁,二婚,混上了院长,钱比你多点,整天加班。但我会洗衣做饭,目前看来做的饭还不错。如果你愿意,我余生的所有时间都是你的。如果你愿意,我们就去国外结婚,我们会成为法律上的伴侣,也会拥有所有相伴一生的人会拥有的仪式和祝福。孩子是上天赐予的礼物,我遇见你,已经让上天嫉妒啦,你就是上天给我的礼物,我已经很满足啦。”
李熏然又哭了,他小时候常常被他亲爹说是个哭包,不像他亲生的,然后李熏然就会憋住眼泪,憋得脸都红了。
哭包就哭包吧,谁让他总是捡到全天下最好的事情呢。
小李警官不知道,这都是因为他本身,在凌院长的眼里,就是全天下最好的人呀。
——————————END————————
感谢阅读到这里的你~~~
毫无逻辑,纯粹是想写个故事罢了……
另,这个更新慢如龟的作者仍旧厚着脸皮求回复……
没有回复太寂寞就更不想写文章了(感觉自己越活脸皮越厚了……)
鞠躬!
情寄 63
63 一种美食
梁警官给亮亮寄的六一节儿童礼物,终于是赶着六一节收到了。据说是现在香港很流行的家庭亲子玩具,大人小孩一起玩的“木匠游戏”。一整套小型的锯子锤子,小木板,还有小颜料一样的油漆。这么一大盒价格绝对低不了,这小梁警官也真够实在的。上次只是无意中跟他网上聊天说起自己的儿子亮亮,他就寄来这么贵的礼物。
李熏然抱着亮亮和梁凯文视频,要求亮亮亲自和梁叔叔道谢。
梁凯文正在吃东西,看见亮亮很高兴,用一嘴粤式煲冬瓜夸奖:“亮亮好靓仔啊!像你老豆。”
凌院长在外面打扫卫生。难得礼拜天没事儿不用去医院,他要抓紧时间把家里彻底打扫出来。书房里一大一小时不...
63 一种美食
梁警官给亮亮寄的六一节儿童礼物,终于是赶着六一节收到了。据说是现在香港很流行的家庭亲子玩具,大人小孩一起玩的“木匠游戏”。一整套小型的锯子锤子,小木板,还有小颜料一样的油漆。这么一大盒价格绝对低不了,这小梁警官也真够实在的。上次只是无意中跟他网上聊天说起自己的儿子亮亮,他就寄来这么贵的礼物。
李熏然抱着亮亮和梁凯文视频,要求亮亮亲自和梁叔叔道谢。
梁凯文正在吃东西,看见亮亮很高兴,用一嘴粤式煲冬瓜夸奖:“亮亮好靓仔啊!像你老豆。”
凌院长在外面打扫卫生。难得礼拜天没事儿不用去医院,他要抓紧时间把家里彻底打扫出来。书房里一大一小时不时“禾禾禾”地笑,跟小梁警官聊得热火朝天。
梁凯文拈着筷子吃东西,有点像饺子,皮是透明的,特别漂亮。他吃了半天,李熏然也馋了,不得已问道:“你到底在吃什么?”
梁凯文回答:“玻璃叶饼。”
李熏然愣:“啊?”
梁凯文以为李熏然没听清,只好打字,打了四个字:玻璃叶饼。
李熏然看着这四个字眼熟,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梁凯文奇怪:“你没有见过吗?这可是东北菜嘢。”
李熏然有点窘:“真没听说过……”
梁凯文乐呵呵:“我奶奶家那条街上有个很老的食肆,卖内地饭菜,上海菜东北菜无锡菜。我最喜欢这个玻璃叶饼,他们说是东北的嘢。”
客厅里凌远喊了一声:“亮亮,你喜欢的节目开始了。”
电视节目里央视风的旁白沉郁而抽离,冷静地叙述着几十年前的生死存亡。
“1948年8月12日,当代杰出作家,诗人,学者朱自清先生因胃穿孔病逝于北平,年仅50岁。时值美国政府扶植日本,北平教授以拒领美援面粉抗议。朱自清先生的去世,饥饿是最关键的原因。朱先生去世之前,依旧叮嘱家人,他去世后,也决不可购买配售面粉。……朱自清先生身上,是中国传统中知识分子最正面的风骨与气节,在当时,他的去世给了北平很大震动……”
方孟韦没能把谢木兰带回来,谢培东第一次对着侄子失态:“你说要自由,木兰就自由了!我的女儿是你放出去的,现在她在哪儿?”
方孟韦心里一凉,张了张嘴,一句辩驳也讲不出。
方步亭站在二楼,往下看。他拄着手杖,轻声道:“培东,孟韦,你们上来。”
方孟韦跟在姑爹后面,上了楼梯。谢培东一向挺直的脊背略微佝偻着,脚步轻浮。方孟韦觉得心口都是凉透了。
可是他什么都不能说。
他无话可说。
方步亭坐在沙发上,请谢培东坐下。方孟韦垂首站着,方步亭没看他。
“木兰我会倾尽全力去找。你放心。西山秘密监狱说这批师生除了严春明都放走了。因为司徒雷登干预下南京又成立了个什么‘美援合理配给委员会’,何其沧任委员长,他要求保证这批师生的安全……所以你不要太急。”
谢培东没表情。
方步亭叹气:“现在就是共产党的问题。然而梁经纶根本不是共产党。”
他这话一出,不光方孟韦惊讶,谢培东表情都动了。
方步亭敲了敲手杖,面沉似水:“崔中石是共产党。死了。有人派一个假共产党来试孟敖。就是梁经纶,还把孝钰木兰扯了进来。这件事,从头到尾,都不复杂。”
谢培东眨了一下眼。
他似乎重新审视了一下这个内兄。方步亭只有闷头搞经济,不理政事。然而……经济基础可是决定上层建筑!
方孟韦睁大眼睛,看着父亲。
父亲从来不问俗事,也不怎么多言。他印象里父亲只是坐在书房里办公,仿佛只在自己的世界里——可父亲什么都知道!
方步亭一直在看一出戏,只是,从不动情。
“梁经纶。”方步亭似乎有些笑了,因为他觉得可笑:“一个哈佛大学的经济学博士,怎么可能去相信共产党那一套。他那个报告我看了,绝不是共产党的观点,共产党也不会同意这些观点。”
“也许,其实梁经纶也被共产党利用了。”方孟韦鼓起勇气:“通过这个人,探查南京的机密。”
方步亭终于笑出声:“南京能有什么机密?大官大贪,小官小贪,用着共产党探查?”
三个人一时陷入沉默。
“我找过曾可达。币制改革我会配合,但条件是让孟敖出国。孟敖出国带上木兰,再就是孝钰。孟韦。”
方孟韦叫了一声:“爹。”
方步亭看他:“这样,是不是很偏心?”
方孟韦柔声道:“儿子从来没这样认为。”
方步亭道:“那今天我就交个底。币制改革救不了中华民国,蒋总统那几百万军队打不过共产党。就这么回事。你哥,木兰,孝钰,爹会想办法送他们出去。最后送你。”
方孟韦动容:“那……您和姑爹程姨呢?”
方步亭拄着手杖,沉默着。在难耐的气氛中,轻声道:“淞沪会战,我抛下你们,自己去了重庆。这一次……我还债。小的全走,我们老的……留下来。”
方孟韦心里,刺痛不已。
淞沪会战上海沦陷前,国府十万火急命令方步亭运送中央银行的黄金白银外汇去后方。为了载重量,他把妻子儿女扔在上海。后来还是一年多以后大儿子领着小儿子自己找到重庆的。现在大儿子被人派来查他,算不算报应?算吧。
方步亭沉思着,笑起来。
然而即便曾可达也全力帮忙,还是找不到木兰的下落。西山秘密监狱马汉山的接任者王蒲忱和徐铁英孙朝忠一口咬定谢木兰已经走了。南京命令,外籍学生要递解离开北平,谢木兰跟着一拨东北学生往房山方向离去,估计是想去解放区。
曾可达开着车载着谢培东冒着大雨去追,甚至命令沿途岗哨拦住学生车,还是没找到谢木兰。
王蒲忱在旁边劝:“天快黑了,下这么大雨,前面不远处又是共军防区,要找也能我们继续找,何副校长方行长方大队长都在家里等,谢襄理要还不回去,方行长等急了,万一打电话去南京,连建丰同志都会很被动。”
谢培东闭上眼睛。
为了谢木兰,荣石去了张大夫家。张大夫开门,看见荣石被淋得落汤鸡一样,连忙让他进屋:“前段时间病才好,你这又……”
荣石站在屋里拧衣服。雨太大,斗笠不管用:“外籍学生都被赶出北平,有一部分往咱们的防区撤,咱们做好接收准备了么?”
张大夫给他倒了杯热茶,反问:“你听谁说的?国民党哪个官儿?”
荣石着急,他对那个活泼顽皮,叫他“电唱机先生”的小姑娘真的很有好感,他不希望她出事。
“我是要找人,你想办法联系咱们防区,看有没有一个叫谢木兰的小女孩,好不好?”
张大夫踟蹰一下:“是不是告诉你,学生们都往房山方向走的?”
荣石奇怪:“你怎么了?到底怎么回事?”
张大夫冷笑:“这事儿你不清楚。我给你解释解释。房山方向,咱们的防区之前,国军埋的全是地雷。的确是有外籍学生不知道,被国府往那儿赶的。炸得遍地死尸。所以,我无法帮你查证到底那些学生里有没有叫谢木兰的。”
荣石端着滚烫的茶杯,一时之间,竟然感觉不到任何温度。
他的心倏地冷透了。
张大夫很冷静:“国槐同志,谢木兰这个姑娘实际上,我们是都知道的。其他的我不便透露更多,只是北平城工部追认她为中共党员。”
荣石心里发疼:“这么说,她在西山监狱就已经……”
张大夫沉默。
荣石愤怒:“她连正式党员都不是,杀她做什么?能有什么用?”
张大夫长长一叹:“蒋经国和王云五为了遏制通货膨胀,强行推行币制改革。你知道大量的黄金白银外汇实际上都在孔宋家族控制的四行八库,还有国民党‘党产’里。真要推行币制改革,哪个既得利益者肯剜肉补疮?国民党内部内斗一直残酷,CC系一直反对币制改革,徐铁英是是CC系的枪,杀害谢木兰他们,不过是国民党内部反对太子那一派的反扑的一种表现罢了。打击蒋经国,试探我党,只不过……过于愚蠢。”
方孟韦提着东西,来到崔中石家。崔婶开门,看见方孟韦两只手都是满的,吓了一跳:“这啷个要得?快请进快请进。”
崔婶没走成,半道上回了北平。她一肚子疑问,可是不见崔中石,她反而不问。方孟韦看她笑脸迎人,心里一酸,连忙把东西递给她:“崔婶,您看,这个食盒里是刚烤的面包,伯禽和平阳的。”崔婶打开一看,满满登登金黄的胖面包,简直都是活下去的希望。
伯禽领着平阳冲出来抱住方孟韦的腿。方孟韦蹲下,挨个亲亲。他抱起平阳,牵着伯禽,看崔婶提着东西往厨房走,笑道:“崔婶,现在就给孩子们吃吧,这是我程姨刚烤出来的,最好吃了。”
崔婶强笑:“反正要吃晚饭了,吃饭时再给他们。”
方孟韦搂着两个孩子,笑问:“你们要现在吃,还是晚饭吃?”
两个小孩被烤面包的香味逗得咽口水,嫩嫩道:“听妈妈的。”
方孟韦用额头抵着平阳的额头,平息了一下心绪:“今天不听妈妈的。崔婶,现在就吃吧!”
崔婶嗔怪:“你就惯着他们吧!”她小心翼翼地掰下两小块,递给两个小的,然后严肃道:“爷叔给你们东西吃,你们要说什么?”
伯禽和平阳拿着面包,笑嘻嘻地对方孟韦道:“谢谢叔叔~”
崔婶道:“我去沏茶。”
方孟韦看着她进厨房,在厨房门口偷着抹了一下眼睛。他心里也难受,只能暗叹。伯禽吃完面包,依偎着方孟韦,轻声道:“叔叔,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呀?”
方孟韦心酸:“嗯?”
伯禽很失落:“他们说爸爸去美国了。美国很远吧?妈妈说你是美国来的。美国在哪儿啊?”
方孟韦搂紧他:“美国……美国很远很远,坐船得很久。等……等爸爸到了,就会给你们写信的。”
平阳也吃完面包,学着哥哥钻进方孟韦怀里。方孟韦抱着两个孩子,眼睛向上看,竭尽全力,不要流泪。
情寄 61
61 一次乞求
接连几日,相安无事。
北平教授陆续效法朱自清,拒绝美国面粉。何副校长也申明,既然北平师生大部分都在挨饿,他也不会例外。
方孟敖弄了一袋美国面粉,托方孟韦送到何老先生家里去。方孟韦不解:“哥你干嘛不自己去?”
方孟敖本来没什么表情,闻言强笑一下:“何老先生怕是不大喜欢我。”
方孟韦看着地上那一袋印着耀武扬威“USA”的面粉,默默一叹。哥哥对何孝钰是上了心了。可惜,家里两个女孩的心,都在梁经伦身上。
方孟韦扛着面粉去了何孝钰家。何孝钰正站在厨房发愁,没有东西吃,父亲拒领救济粮,饿了些时日腿脚开始浮肿。佣人开门,方孟...
61 一次乞求
接连几日,相安无事。
北平教授陆续效法朱自清,拒绝美国面粉。何副校长也申明,既然北平师生大部分都在挨饿,他也不会例外。
方孟敖弄了一袋美国面粉,托方孟韦送到何老先生家里去。方孟韦不解:“哥你干嘛不自己去?”
方孟敖本来没什么表情,闻言强笑一下:“何老先生怕是不大喜欢我。”
方孟韦看着地上那一袋印着耀武扬威“USA”的面粉,默默一叹。哥哥对何孝钰是上了心了。可惜,家里两个女孩的心,都在梁经伦身上。
方孟韦扛着面粉去了何孝钰家。何孝钰正站在厨房发愁,没有东西吃,父亲拒领救济粮,饿了些时日腿脚开始浮肿。佣人开门,方孟韦扛着面粉进屋,何孝钰吓了一跳。
何其沧拄着拐杖,有些吃力地从楼上一步一步下来:“孟韦来了啊。”
方孟韦放下面粉:“何伯伯。”
何其沧和气点点头,看看面粉,看看孟韦:“拿回去吧。不需要。”
方孟韦一愣,马上反应过来:“何伯伯,这个不是救济粮,是我哥弄来的……”
何其沧没表情:“那更不能要了。”
何孝钰知道自己的父亲犟脾气又上来了,马上对着方孟韦笑:“孟韦你先……先回去吧,代我谢谢你哥。”
何其沧慢慢踱步,走到沙发上,坐下。方孟韦一直很怕他,有点无措:“何伯伯,那我就不多打扰……”
何其沧平静道:“面粉带走。”
何孝钰着急:“爸爸……”
方孟韦想解释点什么,可是又不知道解释什么。何其沧淡淡的,不喜不怒,打量方孟韦:“梁经伦被抓了,你知道吧。”
方孟韦早不管这些事了,但现在不是辩白的时候:“我……知道。”
何其沧点点头。
何孝钰推着方孟韦往外走:“我爸爸心情不大好,今天招待不周,你先去忙吧……”何孝钰声音里有了哀求的意味。方孟韦也慌了,只得马上告辞。
何其沧一点挽留的意思都没有。
那袋面粉就搁在地上,正挡在玄关前面,无比碍眼。
何孝钰咬着下唇,看着面粉红了眼睛。许久,她才问道:“爸爸,梁教授到底被谁抓了?刚才李副官长给您打电话,说了什么?”
何其沧冷冷地:“他让我去求司徒雷登。很好,堂堂中华民国副总统,一个大学教授都保不了。”
何孝钰慌了:“那就给司徒雷登叔叔打电话……”
何其沧仰起脸,看窗外,长长一叹:“国民政府抓了我的副手,一面又让我去找美国人告状。国民党不要脸,你爸爸我也不要脸了么?以后,不必称司徒雷登叔叔。他是美国人,代表美国。你爸爸是中国人,不必如此亲近。”
何孝钰默然。
为了抗议美国扶日政策和司徒雷登“伤害中国人民感情的言谈”,北平的教授们只能用拒领美援面粉的方式。据说……朱自清教授已经快不行了。
“他们抓梁经伦,根本不是因为他是共产党,只是为了掩盖贪腐问题罢了……”何其沧怅然:“我们的国府和军方。”
何孝钰轻声道:“爸爸不喜欢政客,不喜欢军方,我能理解,但是您……为什么不喜欢孟敖?”
何其沧冷笑一声:“方家俩儿子,你看哪个像中国人?”
何孝钰愣了。
何孝钰的母亲去得早,何其沧把她带在身边亲自教养,虽然她也是美国长大的,但是中国的一切都没落下。孟敖和孟韦……
“方孟敖是个原装的美国人,你同意么。”
何孝钰没回答。
“你爸爸,你方伯伯,梁经伦,都是留美的。你看我们身上有美国人做派吗?你爸爸我最厌恶美国人那不可一世的一套,比如巴顿,比如麦克阿瑟,端着枪充当救世主!方孟敖学他们学得挺好。”
何孝钰跪在父亲脚边,给父亲捏腿。父亲那点可怜的自尊,中国人的自尊,在捍卫最后的领地,只能坚持中国人的一切。何孝钰捏着捏着,垂下泪来。
单福明终于熬不住,和司机单独找了个地方偷着抽烟。好烟抽不起,抽“白金龙”。他们俩吞云吐雾,眯着眼,觉得自己是神仙。
单福明的大脑日夜不停地运转,因此他比谁都聪明。根据他搜集的情报,他们伟大的徐铁英局长被共产党涮了。那么这个事情梳理一下,是这样的:崔中石拿着空军侯俊堂贪污被查抄的一部分股份去求徐铁英救方孟敖。徐铁英为了钱,陷害侯俊堂,顺便开脱了拒不轰炸开封的方孟敖的共产党嫌疑。然而这个崔中石最后也没把钱给徐铁英,转给香港了。徐局长白忙一场,恼羞成怒,抓捕崔中石。
不过,是徐局长要杀崔中石么?
单福明夹着烟,用拇指挠脸。
并不像。
方步亭为了救崔中石当时拿着支票去给徐铁英,四十七万美金说开就开。徐铁英无非是要钱,给钱就行,要崔中石的命做什么?
单福明分析来分析去,最要杀崔中石的……
南京!
单福明一哆嗦,烟烫了手指。
方孟韦这几天还是睡不着觉。睁着眼发呆,发呆到天明去上班,站在街上维持治安。昨天在大街上差点昏过去,幸亏被人扶着。他心里空,脑子里空,什么都是空的。
他什么都没有了。
方孟韦恍惚地发木,打了麻醉药一样,不疼不痒,不高兴不难过,挺舒适。不用多想。
不用多想。
荣石开始发烧。
他揣着密码母本到了张大夫家,张大夫看他的脸色吓一跳。马上处理他额头的伤。
“你……这伤没有感染的迹象,怎么烧得这么厉害?”
荣石微笑:“自从烧伤以来,经常会这样,莫名其妙发烧。挨一挨就过去了, 没事。”
张大夫忧心:“过两天的任务,你行吗?我打报告换人吧……”
荣石还是笑:“不就是再次穿过封锁线么。我可以。毕竟我有经验了。”
张大夫缝了他的伤,对着荣石欲言又止。
荣石看上去很奇怪,就像……丢了魂一样。
荣石离开张大夫家之前,忽然问:“这次我要是牺牲了,你往上报用什么名字?”
张大夫一愣:“荣石。”
荣石摇头:“不要荣石,荣石混蛋了一辈子,得报应早死了。随便弄个什么名字吧,荣国槐也成。”
张大夫看着荣石,心里很难过:“国槐同志,你……”
荣石笑:“唉,报应。”
荣石再一次穿过封锁线,高烧不退。他的嘴唇起皮,外翻,特别吓人。共军营地的人提出他可以歇一晚再返回北平,荣石笑着摇头:“不能歇,一歇我就爬不起来了。”
高烧到一定程度,脸色反而是白的。苍白苍白的脸色,几乎发亮的眼睛,荣石胸腔里的火似乎烧到了回光返照的时候,最后一把,燃尽一切。
他步伐稳健地走向北平城。
今夜有月亮。非常美的月亮,像天空的一滴泪。
方孟韦稀里糊涂睡着了。他做了个梦,梦见荣石站在北平城外面对着他笑。方孟韦心里一疼,轻声问他,你在干什么?
荣石还是笑,仔细地看着他,看了半天,告诉方孟韦,他是来告别的。
方孟韦一惊,问他,你去哪儿?
荣石的影子越来越淡,越来越淡,他就那么笑着,轻声回答,望乡台呀……
方孟韦突然睁开眼。他发现自己在发抖,一身的冷汗。
望乡台。
他想起来当年那个男人看着地狱苦海的壁画给自己讲解什么是望乡台——死去的人的灵魂,登上去,回头看一眼家乡亲人,哭一声,才能去阴曹地府。
荣石好像是来看一眼自己的。
方孟韦连滚带爬起床穿衣,拿着车钥匙往外跑。深夜,没有灯,他脚一踩空差点滚下二楼。谢培东听到声音,起床开灯,正看见方孟韦跑到大门外面。
“孟韦,半夜的你干什么?”
方孟韦一脸苍白:“姑爹,我,我出去一趟,我出去一趟……”
谢培东叮嘱一声:“稳定心神,开车慢一点。”
方孟韦点点头,冲出家门。
方孟韦开车直接去了单福明家。单福明住一个小四合院,老婆孩子挤一堆。方孟韦砸门的声音把他一家惊醒,甚至惊起一片邻居。方孟韦顾不上客套,揪住哈欠连天的单福明的领子,低声咬牙切齿地问:“荣石出城都是往哪个方向去。”
单福明傻乎乎看着他:“谁是荣石。”
方孟韦急得冒火:“别装傻了!他每次出城是哪个方向!”
单福明闭着嘴巴。
方孟韦压低声音:“听着,单前辈,你忘了个事儿,我也是中统出来的人。荣石每次出城都正好你当值,你不解释解释?”
有邻居围观上来,单福明的老婆叽叽哇哇撕吧方孟韦要他松手。方孟韦铁了心要揪单福明的领子,一动不动。单福明一搡把他老婆推进门里,怒道:“看什么看!”
他转过头,冷笑:“你们俩,啧。东南方向,我就知道这么多。”
方孟韦放了单福明,开车直奔城门。
北平警察局002的车,方孟韦交了证件,吼了一句紧急公务。夜间进出城门得有徐铁英的条子,但是北平警察局的副局长显然可以例外。不光方孟敖会抽人,方孟韦也会。守门的不敢拦他,方副局长开着车夺命一般冲出北平城。
荣石倒在野草地里。
这感觉很奇怪,灵魂一直在往上浮,想要摆脱灼热的躯壳。荣石自己也起了心思,似乎只要一闭眼,一切都解脱了。没有不甘,顺其自然。荣石太累了,他只愿闭上眼,睡一觉,做一场美梦,再不醒来。
睡一觉吧。荣石疲惫地眨眨眼,眼皮渐渐往下沉。最后的印象,是天上的月亮。清亮的光,那么哀伤。
方孟韦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找到荣石的。他亲吻他,背起他,上车,开车回北平城。荣石睡得很安静,滚烫的体温已经不能再让他难受。方孟韦疯了一样开车回城,夜间却找不到开门的医院。北平医药极度缺乏,医院倒得七七八八。方孟韦没有办法,只能开车回荣石的小破院子。荣石彻底烧糊涂了,根本认不出他是谁。
方孟韦吃力地制服他,背他进屋。
没有药,大概只能用凉水。方孟韦打算用凉水强行给他降温,把他安置在床上之后跑出去打水。他端着一盆水回屋,发现荣石坐起来,对着墙面在比划右手。今晚月光很亮,打在墙面上,像是一面银幕。荣石木愣愣地比划右手,仿佛是在招手——
不,不是招手。
方孟韦看明白了。他咬着牙把哭音吞回去,放下水盆,爬上床,搂着荣石,伸出左手,用左手的大拇指勾住荣石右手大拇指。
月映的墙壁上,出现一只盘旋的鹰。
骄傲,矜持,自由自在。
方孟韦的眼泪淌进了荣石的领子。荣石烧得无知无觉,毫无生气地坐着。方孟韦用额头抵着荣石的肩,喃喃道:“对不起,原谅我。我什么也不求了,你活着吧,你活着就行……”
只要你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