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祺鑫】养猫指南 07
*OOC
*勿上升
*玄幻狗血/古早梗集合/HE
*总裁×猫妖
一大片骨片风铃挂在庭院正中间三人抱犹嫌不足的长青月神树上,在夜风中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一个一袭白衣、面容姣好的少女瞧向晃动最甚的那一串,面露喜色,用毛笔在发黄的册录上记下最后一行,恭敬地双手把厚厚的羊皮纸册录递给身后的老者。
少女身后的老婆婆发丝雪白,满脸沟壑,眸色却是奕奕,丝毫不见苍老。她的目光扫过最后一行的记录,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
少女观察了一会儿老者的神色,带着期盼的声音试探开口:“月神婆婆,骨铃乐响不止,便是主心已动。今夜程程的骨铃,可以取下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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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OC
*勿上升
*玄幻狗血/古早梗集合/HE
*总裁×猫妖
一大片骨片风铃挂在庭院正中间三人抱犹嫌不足的长青月神树上,在夜风中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一个一袭白衣、面容姣好的少女瞧向晃动最甚的那一串,面露喜色,用毛笔在发黄的册录上记下最后一行,恭敬地双手把厚厚的羊皮纸册录递给身后的老者。
少女身后的老婆婆发丝雪白,满脸沟壑,眸色却是奕奕,丝毫不见苍老。她的目光扫过最后一行的记录,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
少女观察了一会儿老者的神色,带着期盼的声音试探开口:“月神婆婆,骨铃乐响不止,便是主心已动。今夜程程的骨铃,可以取下来了吧?”
“转世一契心动,二契心忠,三契心惟。马嘉祺其二三尚未明语,不算契约功成。”老者摇摇头,抚着手中的月桂手杖,眸光转向由玉兔转变出人形的少女,本就庄重的声音愈发地沉。
“安柔,丁程鑫自不量力,法力几乎尽失,马嘉祺这三年没碰过其他猫,是你在帮他。”
脑中浮现出那一碗丁程鑫推回她手中死活不愿喝下的孟婆汤,被戳穿暗自动用法力护佑小猫妖的少女慌忙低头行礼:“月神婆婆,小女不敢。”
不喝孟婆汤就赤脚渡过忘川河水,这种折磨有多生不如死,安柔不忍回想,更不忍丁程鑫白白浪费一世性命。
老者叹了一口气,兀自向乌瓦白墙的门洞走去,只留下一段话,随着清脆的骨铃声一起飘荡在空气中:“自古痴心多寂寥,既已修道成妖,又何苦念念不忘。这一遭来人世,且看他有命受否。”
‹›
“怎么跑来公司了?”
马嘉祺一开门,丁程鑫就从后座扑上来,小橘猫亲昵地用脑袋蹭蹭马嘉祺的手,被马嘉祺坐上车抱在腿上后,又前爪抱住他的脖子蹭个不停,把刚刚和团队定稿的马嘉祺脸上惹出更多的笑意来。
沈林解释道:“今天按照马总您吩咐的给家里送午餐肉罐头,小橘猫一直缠着不让我走。我想他是想您了,就擅作主张带过来了。”
马嘉祺脸上的笑意更浓了,手托住小橘猫前爪的咯吱窝,把脸凑近小猫咪的鼻子回蹭:“才上班第一天就想我了?”
“喵呜。”
你工作真的太久了啦。
马嘉祺揉揉小橘猫的脑袋:“我今天可是准时下班的,小粘人鬼。”
沈林难得听见自家二少爷语气这样温柔又轻松,这些日子马嘉祺一直在用心和悦城的合作,今日各项细节尘埃落定,他心间随马嘉祺悬着的大石块也放下了些许。
可不速之客总会把温馨打破为瞬间。
沈林在红灯时看了一条讯息,他腹诽一句晦气,斟酌万千还是打破了后座的温情:“马总,董事长刚刚来消息,后天与悦城的合作规划案,董事长让您给他打印一份今晚九点前送到他那边,他要亲自过目。”
“现在去老宅?”马嘉祺抱住小橘猫的手不自觉收紧了些许。
“董事长今天不在家里,在郊区的温泉山庄。”
马嘉祺的面色肉眼可见地难看起来。
现在是晚上六点,晚高峰从这里去城郊满打满算也要三个小时,即使马嘉祺不愿意带丁程鑫去那个有可能有马瀚的地方,他也根本没有回头再去安置丁程鑫的时间。
合作约谈期就要到了,这个节骨眼上,违逆马父并不是什么聪明选择。
罢了,只是送个文件,几分钟,让丁程鑫待在车上,不会有事。
“阿程,我现在要去送一个文件,你待会在车上等我一小会儿,好不好?”马嘉祺轻声和怀里的小橘猫商量道。
“喵嗷。”
这有什么,和你在一起,去哪里都无所谓。
丁程鑫把头埋在马嘉祺的脖颈间,不介意地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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妆容明艳的女子正坐在沙发上抱着一只宝石蓝色眼睛的布偶猫,嘴里慵懒地咬着吸管喝冰镇可乐,听完身后女管家的话后,她美目一瞪,把手上的玻璃杯搁在旁边茶几上:“还要再见呐?爸爸不嫌我丢人啊?”
“可是小姐,老爷说了,他知道马嘉祺上次对您态度不错,您没有理由不赴约。”女管家略有头疼地劝解道。她家顾大小姐主意大,为了逃避联姻可谓“无所不用其极”,不是把注意形象的公子哥们约去让人大惊失色的蹦迪台,就是把骄矜傲气的少爷带去普通人才会去的猫咖店,反正桩桩件件都能给她玩黄了,难得有一位可以全程礼貌地和她聊完,她家老爷肯定不会轻易放过。
不过顾小姐算错了一点。马嘉祺很少明面上拒绝人,他在商界落子圆滑,讲究一个不吃亏又不得罪,只要对面来联姻的名媛小姐在他不冷不热又挑不出错的态度里知难而退。而顾大小姐要的,是那些贵少爷在她不得体的安排里气急败坏,好让她的父亲还没开口,那些眼睛盯在她身后靠山的男人就对她避之而不及。
很显然,他们两个人的路子刚刚好走岔了。
“拜托,我都把他约去猫咖了呀,猫咖!他不是传闻最端持要面子的吗?哪个正经名媛会去猫咖相亲啊?”顾小姐一脸气打不出来,漂亮的五官飘飞出灵动四溢,手上却是温柔地哄了两下腿上翻了个身的布偶猫,红唇继续她的不满,“我以为马嘉祺压根不会来的,谁知道他进来后还一点没不耐烦的模样……哦,还有那只小橘猫,分明是我先看他可爱给他猫粮的,凭什么那个姓马的先撸起来了啊?”
顾小姐旁边的名媛女伴捂住嘴偷笑:“你忘了,你还特意和我炫耀过呢,你那天走之前喷了很多阿姨的香水,说这样马嘉祺肯定就不会给你好脸色了。啧,马嘉祺受不受得了我不知道,猫咪是肯定给你熏跑咯。”
“哎呀早知道不借妈妈那个味道腻死人的香水了!呛死我了,猫咪没摸到,马嘉祺也没熏走。”顾小姐一脸“你别说了我后悔死了”的后悔,抱起腿上的小布偶猫揉揉脸蛋,对着自家小猫咪的蓝眼睛嘟起嘴吧,嗲声装凶道:“马嘉祺,既然你要做谦谦公子精英男到底,那下一次见面,我就喷双倍香水,呛到你这辈子都不想见到我!”
“看起来,这位小姐的烦恼,不只只是关于猫咪呢?”一个带着浅笑的好听男声出现在门口,抱住猫咪的手一慌,回头就入目一双眸光如水的桃花眼。
一向大大咧咧的女子为自己的口无遮拦被他人听见而脸上泛起红晕,连小布偶猫从她的怀里跳出来,她都没有反应。
名媛女伴与江岸熟悉,很快上前与站在猫咪活动室门口的江岸解释,顾小姐就是先前她牵线给江岸的好几个设计订单的客户。今天她带过来,是因为这大小姐半个月后有出国会议,想顺带把猫咪在他这里寄养一段日子。
“原来是这样。你好,我就是江岸,Beckoning的设计师。”江岸舒朗一笑,伸出手。这年头这样说马嘉祺的名媛可不多,谁不是趋之若鹜,不为那一份马家基业,也为那一张文质彬彬的面皮。他含笑的桃花眼投向面前先前一直没有见过真容的美艳女子,微微打量。
顾小姐下单时虽然没有透露身份,但他们两个人在线上沟通甚欢,对面的人下单爽快,行事利落,不随波,不伪饰,江岸想象不到真人会是这样一个神采飞扬又与众不同的名媛小姐。
她很有趣。
顾小姐站起身,管理好表情的她红唇扬起,也大方地伸出手握住江岸的示好:“你好,顾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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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但凡早点告诉妈妈你找了那么多人,还没有把握,我也不用这样仓促。”妆容艳俗的贵妇人冷哼了一声,尖厉的声音与她手上尖长得仿佛可以戳死人的美甲一样让人不舒服,“晚交半天,你爸爸不会说你什么。刚刚好待会马嘉祺把材料带过来了,我会送你爸和他出去,你趁着你爸和马嘉祺说话,嗯。”
贵妇人冲温泉度假山庄的别墅三楼抬抬眼睛,那时马嘉祺的文件会静静地躺在三楼书桌上,无数的心血与日夜,都将成为马瀚可以肆无忌惮窥窃的材料库。
就算后日谈判桌上,马嘉祺发现马瀚的设计中融有他的巧思,也是输赢一锤落音,死无对证。
听见庭院里越来越近的引擎声,马夫人胸有成竹地微微一笑:“马嘉祺到了。”
目送马嘉祺和沈林下车,丁程鑫趴在车后座的窗子上左看右看,周遭一片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陌生的环境让丁程鑫忍不住有些发怵,想往有光亮的地方去。
他从没关紧的窗子溜下去,悄悄地跟上马嘉祺的步伐。
“嘉祺呀,这么晚了还来跑工作呀?”马夫人在人前从来把贤妻良母的形象做到极致,她在门口热情地与马嘉祺客套,“哎呀,我们家马瀚真不如你刻苦,可惜他今天不在这儿,不然应该教育他好好和你学学。”
“夫人言重了。”马嘉祺不带表情地开口,径直向三楼书房走去。
丁程鑫躲在门后,好奇又敏锐的目光投向屋内,在马嘉祺身上停留最久,却在扫过二楼一个藏在门框边的身形后,柔和的目光一瞬间变得凌厉,喉咙里不自觉发出嘶哑的吼声,身形弓起,猫科动物的瞳孔飞速缩小,变成了一道直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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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头的点点火星在绿化做得极好的度假山庄里,成为黑夜唯一的亮光,袅袅的烟随着湖风吹拂到男人沉郁的脸上,看不清情绪。
方才马父亲自把马嘉祺送下楼,没有看一眼马嘉祺半路找打印店打得余温尚在的文稿,避开马夫人,语重心长地与马嘉祺说:“嘉祺,你是学金融的,这种策划对你来说应该不难。”
“但是你哥哥历练不足,你们是亲兄弟,后天的合作会议,无论结果如何,你都要给他一点面子。这些年你做的我都看在眼里,嘉祺,他毕竟是你兄长。”
马嘉祺点了烟,尽力让尼古丁麻痹他烦躁的神思。
马嘉祺这些年在与马瀚的商战上寸步不让,常常把他杀得铩羽而归,马父今天是在敲打他。
血汗靠他来流,油水名利都让你的好儿子得。
可笑。
压下心绪,踩灭烟头,马嘉祺让湖风吹去身上大半烟味,免得呛到车上他的小祖宗,才转身向停车的方向走去。马嘉祺没上车,坐在驾驶座的沈林却先一步有些慌乱地伸出脖子问道:“马总,您刚刚带您的小橘猫下车了吗?他不见了。”
马嘉祺皱了眉,他分明记得丁程鑫是单独留在车上的,没有溜进公文包里面。他灭掉手上的烟,转身拉开车门,后座上的公文包里空空如也。
“阿程?”
马嘉祺拉开后座门轻唤了一声,却没有橙橘色的毛团马上扑进他怀里,也没有猫咪躲在视觉盲区里懒洋洋的喵叫声。
这不对,如果丁程鑫在,按照他的性情,他肯定会马上从车上跳下来冲进他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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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哪里来的小畜生?”
马瀚摸黑进了书房,还没翻到桌上的文件,就被一个锋利的爪子抓在手背留下三道血痕。他吃痛,借着月光定睛一看,才发现书桌上有一只不知来历的橘猫,正站在他虎视眈眈的文件上,无论他怎么想方设法去拿,都会被喉咙里发出低吼的小橘猫伸出的爪子伤退。
“妈的。”马瀚最烦看见猫,每次对马嘉祺下手都有猫这种生物护着他,马瀚抬手随便拿起书架上一个边角锋利的美术雕像,就烦躁地冲书桌上的猫咪砸去。丁程鑫没想到他会不顾猫爪的锋利,被铁质雕塑划到的尾巴瞬间剧痛,条件反射地跳起狠狠咬在马瀚的手腕上,无论他怎么甩手,都不松口。马瀚嘴里暗骂着,被橘猫跳起咬住手腕的惯性带得踉跄了两步,退到窗边,楼下池塘的粼粼波光映射在他晦暗的侧脸上。
他弄出了不小的响声,如果一直这样僵持下去,父亲一定会发现。
马瀚下一秒背手推开了身后的窗。
“嘭——”
马嘉祺正弓着背单腿跪在后座的沙发座上四下寻看着,就听见身后伴随着尖厉到几乎听不出是猫叫的动物嗷叫声,发出重物跌入水中的一声闷响。
天色太晚,马嘉祺好一会儿才看清靠着别墅楼的池塘中的重物是什么,他心间鼓点大作,手脚一瞬间冰凉,脱下外套就快步跑到假山边跳下了水。
“阿程!”
丁程鑫把隆冬池面透明的薄冰砸出一个小窟窿,正在池中伸着猫爪拼命地扑腾,半张小猫脸都快沉在了水面下。
这个度假山庄为了彰显“触手即是山水,睁眼即是湖岳”的生态设计理念,除了大片的人工湖,还在每栋别墅后设计了由室内后庭延展向外的入室园林池塘,与假山石块呈现出一个中空的“甲”字。池塘四周是布满石块的浅水,越往中间越深,丁程鑫掉下来的地方正好是最中间,一个景观池塘的深度对于一个人类来说,并没有太多危险,但丁程鑫现在并不是人形,他是一只猫。
“喵呜……”
马嘉祺一身碎冰,单手抱住小橘猫游回池塘的浅水区边,柔声把冷冰冰的小猫咪抱紧在怀里安抚,看丁程鑫抽搐着把呛进去的几口水都吐了出来,他的声音也不自觉发抖,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因为后怕。
“是我阿程,别怕啊,没事了……这是怎么搞的……”
如果他不回头看一眼。
如果他再晚一点下水去托住丁程鑫。
马嘉祺坐在池心有余悸地接过沈林从车上找来的毛巾,想裹住寒冬落水的小猫咪,但呛完水受到剧烈惊吓的小橘猫却完全不配合他的动作,一边用爪子毫无章法地在马嘉祺的身上划拉,一边扭着身体尖厉地嗷叫着,牙齿不留情地把马嘉祺厚实的高定西装咬出齿痕,粘黏在一起的毛发上的水都被甩溅在了马嘉祺脸上。
“喵呜——”
马嘉祺不知道该怎么安抚他才好,丁程鑫每哑着嗓子叫一声,马嘉祺心底都难过极了。他不明白丁程鑫怎么好端端的就会从车上不见,又从别墅三楼的窗子上摔了下来,还正好摔进了结冰的景观池塘。
是他的错,他不该那么自信带丁程鑫过来的,他不该让丁程鑫单独待在车上,这里又黑又静,丁程鑫从来没有来过,他怎么好意思让一只小喵咪等待在没有主人陪伴的恐惧里?
“阿程,阿程你别怕,是我不好,我现在就带你回去看医生……”马嘉祺自责得眼睛都红了,没理沈林拿过来要披在他身上的大毛巾,把小毛巾好不容易半裹在小橘猫身上,就感觉到脖子上一阵剧痛。
“啊嘶……”
马嘉祺的侧颈肌肤上,惊吓到失去理智的小橘猫骤然抓出两道血淋淋的抓痕,血渍溅在白色的衬衫衣领上,留下渗人的斑点。
“马嘉祺,果然是你的猫。”马瀚不知何时出现在楼下,双手背在身后,涨红的脸上满是恼羞与轻蔑。
马嘉祺下意识把丁程鑫半护在怀里,抬眼的一瞬间,眼刀在黑夜利得仿佛能结住寒冰:“你把他扔下来的?!”
马瀚心虚地后退了半步。他总觉得马嘉祺现在的表情可怖得渗人,如果不是马嘉祺怀里还抱着那个小畜生,说不定会现在冲过来把他拉进冰池子里揍一顿。
“呵,我的好弟弟这三年这么厉害,你的东西,我可不敢碰。”
马瀚他下楼只是为了开车去医院打针包扎,没想到刚刚好能碰到马嘉祺。他的手腕被丁程鑫咬得鲜血淋漓,他现在一心在自己身上,没工夫和马嘉祺耗时间。
马嘉祺怒极反笑,冷笑凉嗖嗖地顺着晚风穿进马瀚耳朵里,咬字的每一个落音都渗出逼人寒气,让他打了个寒颤:“既然哥哥知道触碰我的底线会没有好果子吃,那就请你离我的猫,远一点。”
看见马嘉祺转身头也不回地走来,怀里是方才还活灵活现的小橘猫,身上滴滴答答的水混着碎冰,正开门的沈林看见他脖子上一片血色,不觉大惊:“马总,您脖子……”
“不碍事,开车。”马嘉祺没抬头,仿佛那块肌肤根本察觉不到痛似的,坐上车轻声哄了两下怀里蜷缩颤抖的小橘猫。
“阿程,我们回家。”
远方,月神树上的骨铃响了。
——TBC——
这章信息量比较大,可能比较枯燥,因为我马上又要忙起来了,所以先拉一拉故事线世界观。文章里面所有有名有姓的小姐姐都是好人,没有第三者,不要紧张。
喜欢请给我评论,谢谢。
【祺鑫】养猫指南 06
*OOC
*勿上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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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裁×猫妖
丁程鑫刚睡醒,站在楼上对客厅里坐在一堆纸壳垃圾里捣鼓着什么的男人背影眯了眯眼,又揉了揉视线还不清明的眼睛。
“马嘉祺,你在弄什么东西?”
马嘉祺扬起头,冲身后餐厅里做好的早饭摆摆眼色,又指了指洗手间的方向,意思是让丁程鑫先赶快洗漱,早餐还热着。
肚子里传来的空响声比好奇心更先征服小橘猫,丁程鑫踌躇了半秒钟,就小声地“哦”了一声,转身进了洗手间。
马嘉祺本想趁着周末在家里多陪陪丁程鑫,没想到马父那边又突然提前了一个悦城的建筑地规划设计合作。这个合作马父在Eternity内部交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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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裁×猫妖
丁程鑫刚睡醒,站在楼上对客厅里坐在一堆纸壳垃圾里捣鼓着什么的男人背影眯了眯眼,又揉了揉视线还不清明的眼睛。
“马嘉祺,你在弄什么东西?”
马嘉祺扬起头,冲身后餐厅里做好的早饭摆摆眼色,又指了指洗手间的方向,意思是让丁程鑫先赶快洗漱,早餐还热着。
肚子里传来的空响声比好奇心更先征服小橘猫,丁程鑫踌躇了半秒钟,就小声地“哦”了一声,转身进了洗手间。
马嘉祺本想趁着周末在家里多陪陪丁程鑫,没想到马父那边又突然提前了一个悦城的建筑地规划设计合作。这个合作马父在Eternity内部交给了马嘉祺与马瀚同时制作规划设计,谁得合作方青眼,便谁全权负责这一个项目。悦城地理位置极佳,利润不可小窥,不管是从单纯的收益还是继承权的争夺上出发,输赢都举足轻重,两方团队的保密工作更是做得密不透风。马父把这个项目交给两个儿子,一方面是为了更好的采取方案,另一方面,他也想凭借这个机会,好好看看两个儿子的真正能力。
为了自己也为了母亲,马嘉祺没有输的资格。
只是马嘉祺还惦记着家里的小祖宗。在这几天加班,马嘉祺怕丁程鑫无聊,都会先把睡得迷迷糊糊的丁程鑫叫醒让他变成小橘猫,再把他送去Beckoning的猫咪活动室玩上大半天。小橘猫天生性子活泼不怕生,就算来了其他陌生的小猫咪也可以玩在一起,甚至和江岸都熟络起来,在马嘉祺下班来接他的时候,脑袋都拱上大设计师的手心,蹭着沾上鱼香味的手心好一会儿。
昨日马嘉祺终于和团队敲定了第二次规划稿,熬了几个大夜的男人终于稍微得空,可以在家歇息一天。
“你不吃吗?”丁程鑫乖乖坐在餐桌前,嘴巴鼓鼓地认真咀嚼着马嘉祺做的鸡蛋面,眼睛却一直跟随着马嘉祺,看见男人的侧脸上浮起几分大功告成的轻松,随后把一堆木条和硬纸板拿到了外面。
“我吃过了。”
马嘉祺起了个大早,拆了客厅角落那积灰了整整三年的猫爬架包装,在客厅的一角按照图纸把它安装完整。
Beckoning虽然好,但他总不能一直麻烦江岸。
更何况,马嘉祺觉得丁程鑫在家里也应该有一个自己的小天地,就和其他小猫咪一样。
丁程鑫吸溜着面条,忽然抬头问到:“马嘉祺,你洗手间里的毛巾什么时候换啊?”
马嘉祺正在厨房里洗手,声音混着淅淅沥沥的水声传出来:“你抓坏了?”
“不是,颜色我不喜欢。”
马嘉祺无奈地对着水池甩甩手上的水,一边擦手一边答:“行,今天我们去逛超市,你挑个喜欢的。”
走出厨房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喝咖啡,他拉开丁程鑫对面的椅子坐下来,双手捧着杯子与小橘猫面对面,为那安装好的大型玩具解释:“我不知道你喜不喜欢这个款式,但是这个你江叔叔花费了很多心思设计的,应该还不错。我不在家的时候,你要是无聊,可以上去玩一玩。”
“江岸小哥哥还会做这个?”丁程鑫嘴巴里还有没咀嚼完的食物,含糊不清地眨着大眼睛说到,语气软得好像在撒娇,“那你替我谢谢他啦。”
丁程鑫讲话总是这个味道,三分慵懒,三分傲娇,把猫的性子融在黏糊糊的音节里,落入谁的心跳间,都是说者无意,听者悸动。
马嘉祺也不例外。
“……小哥哥?”他刚刚喝了一口咖啡,险些被丁程鑫这样亲昵的称呼呛到。
丁程鑫不解地咽下一口口水,不懂马嘉祺为什么会反应这么剧烈,他们以前启明猫咖接待年轻帅气的男生,店主和店员小姐姐都是这样称呼的。他转了转脑子,歪着脑袋看向马嘉祺,退而求其次,选择了一个人类社会听起来相对正式一点的称谓:“江岸……先生,他又帅又有趣,看起来也很年轻,我们猫咖里都是这样喊这种男生的……你为什么喊人家叔叔啊……”
马嘉祺暗道只是因为江岸这些日子看着你的眼神,很像一个企图要偷猫咪的怪叔叔罢了。
虽然马嘉祺知道自己的老同学对每个小动物都会表现出一样的热情,但是他还是有点不爽。他是那日晚上回家后才开始感觉到这种情绪的,睡意朦胧的丁程鑫抱着他给他暖手,马嘉祺忽然就联想到了一些他不能接受的事情——如果他真的下定决心不留下丁程鑫,把这只小猫咪送到别人手上,丁程鑫也会这样给夜归的主人暖手,这样记挂别人的喜怒哀乐,这样一门心思投注在别人的身上吗?
马嘉祺恐怕不能接受。
随着时日变化,每一日高强度工作后拥进怀里撒娇的小猫咪,让马嘉祺萌生出了一种本不应该的占有欲。他不知缘由地不喜欢丁程鑫先吃别人投喂的食物,不喜欢丁程鑫对其他人类的热情比自己更多,不喜欢丁程鑫爬到别人的怀里,用软乎乎的脑袋去蹭别人的掌心肉与下颚线。
丁程鑫应该是自己的猫。
坐在餐桌对面的丁程鑫全然没有意识到马嘉祺内心的波澜,端着碗把脸埋进去,喝了两口熬得肉香四溢的牛肉汤,然后抬起头继续用他不自觉的黏糊糊的声音说着:“而且江岸先生总是笑眯眯的,你也可以多笑笑嘛……”
“所以你更喜欢他这样的做你的主人?”
马嘉祺问得很急,声音自己都没听出来的沉。他忽然很自私地后悔了,后悔自己给了丁程鑫感受其他人照顾的可能性,给了丁程鑫往后余生不一样的选择权。他知道自己之前拒绝了丁程鑫那么多次,是只有耐心的猫咪也快被他得罪完了,哪还能像丁程鑫这样一直不介意。
“没有呀,我只要你做我的主人,我是你唯一的猫。”丁程鑫满脸狐疑地摇摇头,好像在质疑马嘉祺怎么会有这种荒唐的想法,而这样庄重严肃到决定猫咪一生的话语,就被他语调里调和着蜜糖,看似随便地从嘴巴里说了出来。
只要你,只有我,一辈子。
马嘉祺错愕了。
他承认,他是想从丁程鑫嘴巴里听到这个答案的。可是当丁程鑫这样毫不遮掩地表达出来后,马嘉祺反而被小橘猫直白的话语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他二十五年来的人生从来没有这样坚决地被选择过,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丁程鑫。丁程鑫却更先一步放下碗,舔舔水红色唇上沾的油渍,伸出双手捧住对面马嘉祺的脸,在马嘉祺还没准备好做出什么表情的时候,就毫不畏怯地拽了拽他的脸颊肉,仿佛这件事情已经做了很多遍,一点也不生分。
“好啦,我是说,希望你可以少一点烦恼。”
马嘉祺后悔他方才喝了那一口咖啡了,丁程鑫的脸离得太近,他的心脏一瞬间跳得很快。
和晚上被小橘猫抱着睡觉不同,他们的距离近在咫尺,但丁程鑫是熟睡的,还不至于那么让马嘉祺兵荒马乱,他还可以列举出留下小橘猫的每一条利弊得失,在心中盘算反驳自己。而现在,丁程鑫睁着一双倒映着晨间微光的玻璃珠子在自己面前,白皙肌肤上的几颗碎痣都鲜活了起来,脸颊还微微泛着红,马嘉祺的阵脚就全部没有了逻辑。
他居然被小橘猫捏脸了。
看马嘉祺还是木愣愣的样子,丁程鑫也没有陪着他呆坐的兴致,站起身,路过马嘉祺的时候猫爪轻轻划过他的后颈肌肤,留下让人心痒的鸡皮疙瘩,趴在马嘉祺肩膀上举了个大拇指,尾音里扬起猫咪与生俱来的傲娇:“今天早上的面条很好吃,马大厨师,前途无量。”
马嘉祺回头,已然不见了人的影子,只有一只小橘猫正钻进猫爬架第二层的透明球里,眨着好奇的眼睛四处张望。他无奈又好笑地摸摸还残留着丁程鑫指尖温度的脸颊,低头掩住嘴角的弧度,起身去收拾小橘猫留下的碗筷。
这是分明已经把自己当小主子了。
‹›
马嘉祺在休息日后的整个星期,失去了被当做人形抱枕的需求。
丁程鑫一直赖在猫爬架上上蹿下跳,就算是到了睡觉的时间,也不愿意从猫爬架上下来,好像这个猫爬架就是为他量身定做似的,哪哪儿都喜欢得紧。
“这么喜欢吗,阿程?”马嘉祺怀里抱着粉蓝色印有猫爪印的毛绒毯,对着死死扒拉住木垫板的小橘猫失笑道。
猫爬架比他还重要啊。
“喵呜。”
喜欢,就是不下来。
“那你不要踢被子,客厅比房间要凉。”其实马嘉祺早就让钱姨把客厅空调设置好了,但是他就是担心丁程鑫一不小心变回人类,光着身体在沙发上打鼾,客厅肯定不如房间暖和。
“喵呜!”
我才不踢被子,小笨猫才踢被子!
马嘉祺想,他不止一次第二天清晨在猫爬架旁边地板上捡到毛毯了。丁程鑫早上在洗手间里,都会掩着鼻子打上好几个喷嚏。
“好吧。”马嘉祺把毛毯整齐地盖在丁程鑫身上,把小橘猫的肚子和猫爪爪都盖得严实,看丁程鑫乖巧地闭眼做假寐状,知道说服不了小橘猫,才熄了灯离去。
丁程鑫感觉到世界的光亮抽离,翻了个身伸伸后爪,一个勾脚,把身上的毛毯子踹下了猫爬架,想要跳到地板上往厨房去。
客厅角落的落地灯亮了。
马嘉祺走过来,一把抱起小橘猫,不由分说地向楼上走去。
‹›
“阿程,吃午饭了。”
又是周末,马嘉祺起床时按照习惯去看新信息,发现了手机邮箱里有好几个生日祝福的已读邮件。马嘉祺有点纳闷,他之前都没点开看过这些邮件,按理说不会变成已读。不过马嘉祺自母亲过世后便不过生日,这日期对于他来说,也只不过是平凡的一个数字罢了,没有邮件提醒,他甚至不会觉得这数字特殊。
丁程鑫赖在席梦思里,嘴里嘟囔着早餐要吃脆脆的烤面包,中间抹上次在超市买的覆盆子酱。马嘉祺的思绪瞬间就被家里这个难伺候的小祖宗带跑了,笑嗔他是讲究的小馋猫,在厨房给他抹好了拿上去,丁程鑫却嫌马嘉祺抹得少,伸手要去一整罐,然后再也没下楼的动静。马嘉祺想着小猫咪可能是又睡着了,在楼下喊了三声,都没有人或者猫应声。他心底一沉,猫咪这种生物一点委屈也受不得,别是自己昨天不让他睡猫爬架,他不高兴躲起来了?
“阿程?”马嘉祺推开卧室门,床上没有丁程鑫。
马嘉祺绕着屋子走了一圈,发现通往后花园的地毯边,散落了不少显眼的面包碎屑,门把手上还沾着几乎与黑色磨砂手柄融为一体的覆盆子果酱。
丁程鑫不会偷溜去了后花园吧?
晚都公馆的后花园在购置之初就按照马嘉祺的意思,设计极简,空空荡荡,冬季一落雪,几乎没有除了白色以外的色彩。再多也只是肃杀冷寂的松柏立在四处,就算在艳阳高照的日子踏进,其中冷光也不免让人打起寒颤。后来这里有了小主子,马嘉祺就移栽了几棵樱花树进来,每当东风拂面,院子正中都会飘飘洒洒下柔软的春色,被小雪团子裹挟着粉红幻梦一般的馥郁,在草地上滚满全身的花瓣。
时过境迁,花相似,人不同,晚都公馆的后花园里又重归旧日寂静,他也不常踏进,免得睹物伤情。
马嘉祺微微皱眉——花园里面的雪堆得那么厚,一直没有清理,这小家伙别是栽在里面出不来了。他用力推开通往后花园的门,一句“阿程”卡在嘴边还没喊出声,就愣在了原地。
马嘉祺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见到这样一幅画面。
蘸了覆盆子果酱的猫爪印在白茫茫的雪地上,点缀成错落有致的红梅,一簇紧,一簇疏,看似无意,实则有韵。小橘猫嘴巴里衔着枯树枝,正点起脚尖踩着雪地里凹陷进的猫爪印记,在天然的雪白宣纸上摆成梅花枝的形状,连接每一朵无根系的红梅。站在门边看去,骤然是一大幅令人叹为观止的初冬红梅图,以雪地为宣纸,以果酱为颜料,以猫爪为画笔。
而在马嘉祺脚边的雪地,丁程鑫早早地歪歪斜斜用树枝摆好了四个大字,旁边印着蘸了满满覆盆子酱的一个深红的猫爪印,仿佛有模有样的画师给画作的落印与赠题。
丁程鑫拼的是——“生日快乐”。
小橘猫听见马嘉祺的鞋底碾压碎雪的声音,扭过头去看驻足门边的男人,欢脱地喵叫了一声,很快踩着梅花印窜到马嘉祺的面前,舔干净爪子上残余的果酱,一个轻跳跃进马嘉祺怀里,被男人稳稳地托住前爪抱紧。
马嘉祺的眼睛一刹那有点热。
丁程鑫早就计划好了一切,所以他一起逛超市时看到蛋糕店里的女生帮男朋友挑生日蛋糕,才会要拐回去买一瓶覆盆子酱;所以邮箱里的会员生日祝福邮件才会已读;所以早上他才会要吃覆盆子夹心面包,还故意要走了一整瓶果酱。
“喵呜。”丁程鑫看看马嘉祺,又扭头看看地上的四个字,好像一定要男人先好好看看他送给马嘉祺的生日礼物。
马嘉祺,我祝你生日快乐,永远快乐。
没有人给你过生日没关系,我知道了,我给你过。
“好啦,我是说,希望你可以少一点烦恼。”丁程鑫先前的声音响在马嘉祺耳边,马嘉祺回想到自己无人问津的过去那二十几年生日,本毫不在意的心也起了几分涟漪。
怎么可能不在意,只是习惯了失望,不再去奢求罢了。他的雪团子给了他片刻光明,又让他更深地跌进黑暗。
然后丁程鑫来了。
丁程鑫用他的行动说,马嘉祺,如果你的世界没有花香,我愿意做你的护花匠留住芬芳;如果你的世界重归黑白,我愿意做你的调色板点缀色彩;如果你陷于泥泞,踌躇不决,我愿意做主动向你迈步的那一个,你在哪里,我就会衔着阳光与春色走到哪里。
做你的开心果,你的忘忧草,你的心结解药。
不管我是谁,不管你的心是荒芜还是春色,不管世界是什么模样,我都会来爱你。
马嘉祺垂下头揉了揉发酸的鼻子,身前传来一声“喵呜”,身上还沾着雪气的小橘猫跳到他身上,两个前爪扒在马嘉祺肩头,黑葡萄一样又黑又亮的眸子,毫不掩饰地直勾勾地看向他眼底。
他怎么眼睛红了?画太丑了?嫌我浪费果酱吗?还是不喜欢?
小橘猫的嘴巴耷拉下来,眸子上浮起些许忧心,刚刚想再跳下去把弄乱了花园的树枝衔走,就被一个臂弯牢牢托住的身体。
“谢谢阿程,谢谢你。”
马嘉祺有些哽咽地开口,从丁程鑫的角度看去,男人的睫毛上结了很薄很薄的一层白霜,微微颤抖着,鼻翼不知道是因为吹了风受冻还是怎么地,也泛起浅浅的红色。
阿程,谢谢你来到我的世界。
遇见你,我不胜殊荣。
丁程鑫见马嘉祺没有不喜欢的意思,才欣然地支棱起一对猫耳朵。他把猫爪粉嫩的软垫踩在马嘉祺领口,睁大玻璃珠子一般漂亮的眸子凑近,嘴巴轻轻碰了一下男人削薄的唇。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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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祺鑫】养猫指南 05
*OOC
*勿上升
*玄幻狗血/古早梗集合/HE
*总裁×猫妖
马嘉祺拎着公文包稳步走到地下二层总裁VIP电梯口的时候,沈林正抱着一件长度到脚的黑色羽绒服等在电梯门前。
沈林跟了马嘉祺这么些年,知道马嘉祺方才在公司门口的责备意欲何为。他大张旗鼓地在员工面前让秘书处找外套,脑筋一转就转身掩人耳目来VIP电梯找马嘉祺。沈林明白,如果马嘉祺车里坐的是身份不明的一夜情人,他不可能会允许那人在董事长来巡视的日子里扰乱他的节奏;如果车子里坐的是准嫂子,马嘉祺一向护短,更坚决不会让衣衫不整的男孩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但是不管外界猜测车里是小情人还是准嫂子,马嘉祺对那男孩言...
*OOC
*勿上升
*玄幻狗血/古早梗集合/HE
*总裁×猫妖
马嘉祺拎着公文包稳步走到地下二层总裁VIP电梯口的时候,沈林正抱着一件长度到脚的黑色羽绒服等在电梯门前。
沈林跟了马嘉祺这么些年,知道马嘉祺方才在公司门口的责备意欲何为。他大张旗鼓地在员工面前让秘书处找外套,脑筋一转就转身掩人耳目来VIP电梯找马嘉祺。沈林明白,如果马嘉祺车里坐的是身份不明的一夜情人,他不可能会允许那人在董事长来巡视的日子里扰乱他的节奏;如果车子里坐的是准嫂子,马嘉祺一向护短,更坚决不会让衣衫不整的男孩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但是不管外界猜测车里是小情人还是准嫂子,马嘉祺对那男孩言语间回护宠溺两句,总利大于弊,不会在公关上出大纰漏。可沈林现在左右寻不着手里羽绒服要给的人,他也摸不清自己这位二少爷的情况,于是在伸手去接马嘉祺手里公文包的动作间发问:“马总?”
马嘉祺拎公文包的手向后缩了缩,没有要给沈林的意思,面色不改地向前用另一只手去按电梯:“一点小意外,人刚刚走了,如果有问题就让公关部处理。”
“我已经安排好了。”沈林连连称是,电梯到层,沈林跟在马嘉祺后面进了电梯,却在低头看见手机信息时倒吸了一口冷气——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糟心事都赶上同一天了。
“什么事?”马嘉祺沉声问。
“马总,董事长刚刚来消息,他半路有了其他事情,暂时不过来了,让您晚上带着资料去老宅一趟。”沈林战战兢兢地一面观察马嘉祺的表情一面回答,见马嘉祺侧目问询的眼神瞟过来,沈林才忙补充道:“董事长说是转道去大少爷的高尔夫球场了……是夫人邀请的。”
马嘉祺过了两秒,轻轻地“哦”了一声。
临时起意又临期失约,把二儿子像奴仆似的玩弄得团团转,再轻飘飘一句“有事情不来了”,他们才算得上是气味相投的一家人。
马嘉祺,自始至终不过是个外人罢了。
不过马嘉祺早就习惯了他们的作风。马家的Eternity集团发展到今天,绝大部分资产是当年马嘉祺母亲从家里带来的助力,马父从那善良的女人手里哄骗走了股权,然后把一颗真心一文不值地丢弃在铜臭的黑暗里。这些年马父慢慢放权,明里马嘉祺依然放任他傲慢无知的哥哥声势浩荡,暗地里却掌握了大部分的主权,只待一日,物归原主。他忍耐了太久,再次遇到这种事情几乎感觉不到负面的情绪起伏,只是一想到天蒙蒙亮就把床上沉睡的小猫咪吵醒,还让丁程鑫大冬天的早上踩着雪吹着风跑了那么多路,又挨了自己没弄清情况的不愉脸色,马嘉祺就觉得尤为不值当。
他可以受委屈,他的小猫咪不可以。
不过,这样他们就不会碰见丁程鑫了。
抵达楼层走进办公室反锁上门,马嘉祺慢慢地把公文包放在书桌上,拉开只拉合了一点点的拉链,一个毛茸茸的猫猫头就迫不及待地从里面钻出来。
“闷吗?”马嘉祺坐在办公椅上,等着小橘猫从公文包里溜出来,温柔地薅了两下小猫咪背上被拉链口蹭乱了的毛。“抱歉,你要是以人的形态突然出现,怕是会徒增麻烦,所以才让你这样委屈一下。”
小橘猫摇摇脑袋,表示不闷,也并不在意马嘉祺在车上让他变成猫咪躲进公文包。或许是知道今天自己捅了不小的娄子,丁程鑫乖巧地“嗷”了一小声,小猫爪缩在肚子下面,在马嘉祺的电脑旁边窝成一团橘色的大毛球,橘白相间的尾巴绕着身体环绕一圈,尾巴尖轻轻晃着。
马嘉祺点开电脑,在开机加载的过程中,小橘猫黑澄澄的眼睛就在电脑旁边凝视着他,不声不响,宛若有温度的毛绒玩具。
“我公司里面人很杂,我不在的时候,你不要出这个房间。”
“如果忍不住变成人形的话,小心不要被其他人看见,也不要乱碰办公室里的东西,不然弄乱了会很麻烦,嗯?”
马嘉祺一句一句慢条斯理地和丁程鑫叮嘱,丁程鑫听明白了,便用尾巴蹭蹭马嘉祺的手背肌肤,绒毛上微暖的温度划过马嘉祺冰凉的手背,不经意就在人类心间留下一道的瘙痒痕迹。马嘉祺打了一会儿字,又想到了什么,点开手机找了一家早餐店送到丁程鑫面前:“饿了吗?早饭我待会会让人送进来,你看看你想吃点什么……”
马嘉祺的目光刚从手机屏幕上挪开,就看见小橘猫的注意力没被手机上花花绿绿的图片牵扯走分毫,依然直愣愣地仰头看着自己,玻璃珠子般漂亮的眸子里倒映着马嘉祺的影子。
“阿程?”
办公室里太久没有出现过小猫咪,马嘉祺被丁程鑫这样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得有些无措。丁程鑫橘色的毛发在熹微晨光里反射出暖色的光泽,肉嘟嘟的身体卧在办公桌上,姿态慵懒里又有着几分惹人怜爱的傲娇,看得马嘉祺手指按错了好几个键盘按键,心底原本布排好的几项复查项目都冲乱了条理。
既不变成人说要吃点什么,也不看手机上的菜单,他有在……赌气吗?
哪里也不让他去,什么事也不让他做,马嘉祺忽然觉得有些对不起丁程鑫,自己方才叮嘱得愈多,听起来就愈发约束原本可以在家里无忧无虑睡大觉的小橘猫。
这样漂亮的小猫咪,天生就应该是被人宠着爱着的。
其实丁程鑫没有想太多,猫咪没睡醒就是很容易出神发呆,他只是觉得这样陪着马嘉祺,躺在温和的鼠标和键盘敲动的声音里,看着马嘉祺对这块荧幕聚精会神地操作些什么,没有其他人来打扰,也不会把他一只猫孤零零扔在没有马嘉祺的地方,就很好。
马嘉祺沉下心继续打了一会儿字,心底揣摩着小橘猫的所思所想,抬头,小橘猫还是安安静静地在电脑旁边盯着自己。
真的生气了?
马嘉祺为难地揉揉太阳穴。
把丁程鑫送来的U盘里的东西拷贝下来,马嘉祺把文件发到秘书处,起身给沈林打了个内线电话。
丁程鑫就这样不知所以地扭过头看着马嘉祺步履匆匆地走出办公室,门落了锁,没一会儿开锁的声音又响起来。
马嘉祺走近桌边,把竖起耳朵的丁程鑫从电脑旁抱进怀里,揉揉小橘猫反应慢半拍的脑袋,声音从方才打电话安排的音调上软下来:“我今天上午没事情了,想去出去玩吗?”
‹›
“哎哟,稀客,我们马总今天怎么突然有空过来了?”
接待小姐敲门进设计室里间,告知了里面正对着操作台潜心贯注的男人。男人放下手里手工打磨的木玩具,推开门倚在门边,勾起一双桃花眼,兴致盎然地打量着马嘉祺。
马嘉祺带丁程鑫去的是一个宠物玩具的高档设计工作室,门口“Beckoning”的镀金品牌字样旁边,手绘着各种小动物的爪印,老板兼主设计师江岸是他的大学同学。江家二少爷为了自在地搞艺术,把大学学了满脑子的金融知识和江家的资产一并扔给大哥料理,好在他做这一行也小有成绩,不算给江家丢太多人,设计的宠物玩具别致又好看,拿了不少国际大奖,马嘉祺客厅角落未拆开的猫爬架就是在这里定制的。
Beckoning工作室后面有一片小花园,连接着一间猫咪活动室,里面都是江岸设计的宠物小玩具,和江大设计师关系好的猫主人闲暇时间,会带猫咪进去玩一玩。那时候小白猫躺在那个未成形的图纸上怎么也不愿挪窝,江岸对马嘉祺笑称你的心心可真是个金子养出来的宝贝,眼光这样刁,这可是我要送去国际比赛的设计图。马嘉祺只是笑笑,转头默不作声就给江岸卡里打了十万。
“干什么,马总为博美人笑,一掷千金?”
“他看起来真的很喜欢。”马嘉祺摸摸鼻子,“你有空给他好好做个,这是手工费。”
“啧啧,猫奴。”
马嘉祺没想到,那天上午他刚刚签收了送上门的猫爬架快递,还没来得及拆开给他的小雪团子爬一爬踩一踩,他的心心就在他怀里没了气息。
不谈过去,不管怎么说,这里是个猫咪会喜欢的好去处。
“有个小朋友太无聊了,带他来玩玩。”马嘉祺是自己开车带丁程鑫来的,小橘猫从他的包里探出脑袋,宛若刚刚破壳来到新世界的幼崽,陌生又好奇地眨着眼睛观察这个地方。
马嘉祺这回没带丁程鑫去猫咖,他在路上想到上次让沈林把丁程鑫送去猫咖,和店主沟通了那么多,结果小橘猫晚上又偷偷溜了回来。要是马嘉祺现在带着丁程鑫再去一趟,人家问小橘猫的归宿,他回答自己并没有要养他,没有决心要做他的主人,马嘉祺光是想想,都能猜到店主在心底的白眼。
“你新养了猫?”
如马嘉祺所料,江岸在看见马嘉祺包里的毛团子后满脸的不置信,手上却是娴熟地逗起了包里的小猫咪。
“好可爱,我要说,你是该新找一只小情人了。”
马嘉祺不置可否,挡住江岸要伸过来撸猫的手,把丁程鑫从包里抱出来,自顾自向工作室的尽头先迈开了步子,一点也不和老同学客气:“你的活动室门锁了吗?别在这儿贫嘴,锁了的话去拿钥匙。”
江岸勾起唇,对着马嘉祺的背影发了笑。
马嘉祺当年没了猫后,无论他怎么逗人开心,马嘉祺都提不起太多兴致,连和他斗嘴都心情都没有。
这家伙,还是要有猫陪着,才能像点人。
开了门锁,江岸在流理台区域调制了两杯热气腾腾的黑咖啡,端到沙发区,马嘉祺正看着小花园里玩得欢脱的小橘猫出神——早上没睡醒就吹了风,这小家伙怎么现在反而还喜欢往没暖气的室外跑呢。
“今年下雪早,院子里的梅花也开得早,就是不知道你这个小宝贝喜不喜欢了。”江岸说着,也看向落地玻璃外的小橘猫。
冬日落雪的花园里没有其他色彩,也没有人类脚印,只有几簇红梅开得正盛,在白茫茫的一片里格外艳丽。梅树枝被小橘猫跑动时的爪子打到,落下不少积攒在枝头的白雪,一团裹着花瓣的雪团正好要砸在小橘猫脑袋上,丁程鑫却仿佛早就预判到了落雪的位置,伸出猫爪子,稳稳当当地接住了雪团。
对着粉嫩猫爪肉垫上快要化了的雪团转溜了一会儿眼珠子,小橘猫好像在研究些什么,直到确定了这团雪没有危险,才把一缕梅香味的雪放进嘴巴里,躺在雪上扭了扭身子,回味悠长地砸吧砸吧嘴。
马嘉祺脸上浮起笑意:“他很喜欢。”
江岸被这难得见的画面温馨到,含笑转头喝了一口热咖啡,门口却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对面马嘉祺刚刚端起骨瓷杯的动作又落了下来。
“阿程?”
在雪里滚了两圈的小橘猫,此刻毛发上沾着细细绵绵的一层雪晶,嘴巴里叼着一支细细的红梅枝,上面还点缀着几朵红梅。丁程鑫在门边的毯子上蹭蹭猫爪上的雪水,一个灵巧的轻跳便跃上马嘉祺面前茶几,落点准确,没有碰到一点咖啡杯。
马嘉祺猜丁程鑫是想要上来,试探地张开双手。
丁程鑫没给马嘉祺再收回双手的时间,毫不犹豫地跳进男人一身暖意里,心满意足地把梅花枝地插进马嘉祺白衬衫的前胸口袋里,头顶蹭了蹭马嘉祺的下巴。
是今天上午弄皱衣服的道歉礼。
江岸许久没有见过这样通灵性的小猫咪了,他蓦然失笑,打量着马嘉祺也颇为悸动的神情:“看得出来,他很喜欢你。”
马嘉祺诧异地单手支撑住小橘猫肉乎乎的屁股,拿下前襟口袋里的梅花枝。花枝上还留有残雪的湿冷,艳红的梅落入马嘉祺眸中,与那丝丝缕缕的梅香一直绕到他的心底。
“喵呜。”丁程鑫眨眨眼睛。
是不喜欢吗?
马嘉祺低头把额头和小橘猫的额头抵在一起,用猫咪习惯的亲昵动作回复了丁程鑫,闭上眼睛轻轻笑出了声。
真的是……让人没办法不心动啊。
‹›
马嘉祺在Beckoning用了午餐,江岸不知道丁程鑫的口味,就按照马嘉祺以前的心心喜欢的口味为丁程鑫挑了猫粮,好在小橘猫看起来吃得很合口味。“这是你家小宝贝今天玩得比较好的几个玩具,带回去吧。”江岸在马嘉祺离开Beckoning时,把丁程鑫今天碰过的小玩具都打包送给了他,这些曾是他按照那只小白猫的喜好做的,没想到也合丁程鑫的心意。马嘉祺本想推辞,但想着丁程鑫可能喜欢,也就收下了。
“沈林,让钱姨来烧个饭,菜里调味品不要放太重,好。”马嘉祺看向副驾驶上裹着自己西装外套睡着了的男孩,说话的语气也不自觉柔和起来,“记得让钱姨看一下家里的暖气,客厅有点冷,嗯……”
猫咪是天生就是需要很多睡眠的动物,丁程鑫在身上的安全带被马嘉祺从副驾驶车门探身进来解开时,才从闹腾了大半日后的补眠里转醒,嗓子黏糊糊的:“唔……到家了?”
“阿姨会来烧饭,你在卧室睡一会儿,睡醒了阿姨应该就做好了,记得下来吃。有你喜欢的炖牛肉。”马嘉祺右手拎起玩具袋子,左手勾住丁程鑫的小手指,让神智还不太清楚的小猫咪跟上自己的步子。
丁程鑫牵住马嘉祺的手,半睁半闭着眼睛上楼梯:“你晚上不在家吗?”
“嗯,我有点事情,你先睡。”马嘉祺从衣柜里拿出一套睡衣,看丁程鑫睡眼惺忪的模样,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小橘猫的鼻子,装凶叮嘱:“睡觉要穿衣服,不许光着,会受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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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瀚站在楼下,一直等待着的楼上书房里父亲不悦的呵斥声没有出现,他有点失望地哼了一声,看向正在下楼一身西装革履挑不出错的弟弟。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今天的马嘉祺和前几年见有些不同了,不是一直板着脸,像个被抽干了感情的死物。
“马嘉祺,最近气色不错啊?”
“不早了,哥哥早点休息。”马嘉祺绕开拦路的马瀚,语气冷淡得好像是来上班,不是回家。
马瀚被马嘉祺答非所问的态度激得不爽,伸手拦住向门口走的人,冷笑了一声:“马嘉祺,你不会以为这次你在爸面前表现得好点,得爸两句夸,就能有资格继承董事会吧?”
马嘉祺淡淡地笑笑,没有反驳马瀚的挑衅,语气平稳地答:“这种事情,不是父亲偏私就能决定的。Eternity的股东们都看的是真才实干,哥哥说笑了。”
这句话马嘉祺表面上是在自谦,仔细一想,却句句犀利地在对马瀚说,无论马父多么偏爱你,只要你还是那个一事无成的废物,你就永无一日有机会成为Eternity集团的下一个主人。
马嘉祺阔步向大门走去,没有再给马瀚和他玩嘴皮子功夫的机会。
沈林听见车门关闭的声音,车载音响开始播放开往晚都公馆的导航。他听完马嘉祺说的日后要整改的几点工作问题,思酌了两个红绿灯,还是发问道:“马总,您是确定要养那只小橘猫了吗?”
这三年,他可没见过马嘉祺为了谁扔下工作,直接旷工,还语气那样温柔地给他打电话吩咐事情。
马总有了猫,果然还是不一样的。
沈林知道,总裁办公室楼层的储物室里还有当年小白猫喜欢玩的玩具,出事后,马嘉祺就变成了废寝忘食的工作机器,唯有看见那些没了主的小玩意,脸上才会流露出人的落寞神情。后来马嘉祺不愿再在公司里看见这些,沈林就帮他把猫咪的物品都整理收拾了起来。沈林想,如果马嘉祺要新养一只猫,不管是把旧物挪出来给他二少爷家的小主子安排好,还是帮忙新购置一些小玩具,问清楚了,总好有个准备。
马嘉祺想到白天那一枝红梅,被烦乱的心情不知不觉就变好了许多:“还没有,我……很像他的主人吗?”
沈林笑了:“秘书处的姑娘们都以为您是他的主人呢,今天私下的话题都是您的小橘猫,感觉您很在意他,对他和前几年碰见的那些小猫咪都不一样。”他说着说着想到了什么,接着问:“既然您说不养,那之前帮您联系的那些有养猫意向的……”
马嘉祺掐断沈林要往下说的可能性,皱了眉:“我让你联系的?”
“……”
“先别联系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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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嘉祺点了一盏小夜灯,踮着脚步走进房间,丁程鑫已经裹着被子睡着了。借着柔和的灯光,马嘉祺看见丁程鑫还是只套了一件软踏踏的睡衣上衣,白花花的大腿根不听话地露在空气里夹着被子,把被子睡成了麻花。
马嘉祺伸手去拉丁程鑫身上的被子,小橘猫却半梦半醒间顺着马嘉祺的动作握住他冰凉的指尖,顺势把男人半个胳膊抱进温暖的怀里。
“阿程?”
“手冷,暖暖。”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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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祺鑫】养猫指南 03
*OOC
*勿上升
*玄幻狗血/古早梗集合/HE
*总裁×猫妖
马嘉祺察觉到身上有一个微薄却倔强的力气在拉扯着什么,他坐起身伸手点开床头灯,就看见一只小橘猫站在床头柜上,灯光照射在他橘白相间的毛发上,晕出柔和的光泽。小猫咪哆嗦了一下,圆溜溜的眼睛里闪烁着被忽然点亮的光吓到的惊恐,但嘴里还死死咬着马嘉祺岌岌可危就要落地的被子,就算隆冬厚被的重量要把他从床头柜上拽下地,他也不肯松开分毫。
想来是自己梦魇中的呓语惊扰到了睡在外面的小橘猫,马嘉祺歉意地轻轻呼出一口气,左手一用力把被子拉回原位,左手拍了拍床,示意丁程鑫可以跳上来。
下一秒,一个毛茸茸的奶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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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裁×猫妖
马嘉祺察觉到身上有一个微薄却倔强的力气在拉扯着什么,他坐起身伸手点开床头灯,就看见一只小橘猫站在床头柜上,灯光照射在他橘白相间的毛发上,晕出柔和的光泽。小猫咪哆嗦了一下,圆溜溜的眼睛里闪烁着被忽然点亮的光吓到的惊恐,但嘴里还死死咬着马嘉祺岌岌可危就要落地的被子,就算隆冬厚被的重量要把他从床头柜上拽下地,他也不肯松开分毫。
想来是自己梦魇中的呓语惊扰到了睡在外面的小橘猫,马嘉祺歉意地轻轻呼出一口气,左手一用力把被子拉回原位,左手拍了拍床,示意丁程鑫可以跳上来。
下一秒,一个毛茸茸的奶团子就滚进马嘉祺怀里。
“用猫咪的形态替我拉被子,不觉得累吗?”马嘉祺摸摸趴在自己胸口的小橘猫头顶,抱住小猫咪,音色柔和,还带着点刚刚惊醒的哑。
“喵呜。”丁程鑫窝在马嘉祺怀里嗷了一声,他想,猫咪可说不出这种迁就人的话——既然你说你不习惯床上有别人,那我不变成人,变成猫进来总好了吧。
我们猫可是最讨人喜欢的生物。
丁程鑫两个小小的耳尖竖着,为自己的体贴而得意,侧头蹭了蹭马嘉祺领口。
马嘉祺知道丁程鑫听得懂他说话,稳稳地托住了小橘猫的身体,掀开被子伸脚去穿鞋:“打扰到你睡觉很抱歉,不早了,我抱你回去吧。”
“嗷呜——”怀里的小橘猫不满地叫了一声,眼睛不可思议地瞪向马嘉祺。
拜托,我都进来了,你怎么还忍心还让我去睡沙发啊?
感觉到马嘉祺没理会自己的抗议,依然自顾自往门口走,丁程鑫一个挣脱从马嘉祺怀里跳出来,化成人形赤着脚站在男人身后:“我都变成猫咪了,你不是不喜欢人嘛,那,那猫还不能睡你床啦?”
丁程鑫头顶棕色的毛睡得乱糟糟的,身上马嘉祺熨烫平整的衣服也睡得皱巴巴的,他说到最后一句,心虚地瞟了一眼旁边的席梦思,脸颊因为着急而有些泛红。丁程鑫其实想说,刚刚马嘉祺让他跳上床的时候,床真的好舒服,马嘉祺身上也暖暖的,有一股淡淡的红茶香,比楼下黑黢黢客厅里的猫窝舒服多了,好想抱着他睡觉。而且从人类偏爱的角度来说,和马嘉祺一起睡觉还能赚钱,多棒的美差啊。
马嘉祺没想到丁程鑫会突然变回人,他有点发愣,对着站在房间里吹鼻子瞪眼的男孩看了一会儿,才无奈地笑了,开口解释:“忘记和你说,我也不喜欢和其他小猫咪睡一张床。”
马嘉祺上一次床上有猫还是三年前,雪白的绒球肆意打着滚儿,就算落了满床的雪花絮也不会挨马嘉祺一句怪,最多被轻轻拍两下屁股,要多娇纵有多娇纵。但小雪团滚着滚着就成了华贵地毯上沾血的幻影,后来马嘉祺家里再也没有出现过一根猫毛,闻见一声猫叫。
马嘉祺守着心底这唯一一处柔软的禁地,也守着那么多的特例不让后来者打破。他在心底上了一把锁,既然负罪了一条命,就再不会去触碰其他小猫咪的一生。
“可是,我现在是你的小猫咪呀。”
做你的猫咪,就是要占据你的床,你的房间,你的气息,你生活里的一切。
丁程鑫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凝视着马嘉祺,看马嘉祺还是没有应允的意思,上面慢慢覆了一层很薄的水光,身上的傲气与期待也慢慢变得遗憾暗淡,他垂下眸子看自己光溜溜没穿鞋的脚尖:“好吧,既不喜欢人,也不喜欢猫,你的意思就是想赶我走呗。”
丁程鑫的理解很简单,马嘉祺两个选项里都否认了他,那就是又一次要把他拒之门外的意思。他抬头看向身旁窗外的瓢泼大雨,雨密集得给世界都蒙上一层帘子,看不清远处,玻璃上反射出丁程鑫沮丧的小脸蛋。
什么嘛,好不容易挤进屋子了,还挤不上一张好睡的床,太给猫咪丢面子了。
马嘉祺心一紧,以为丁程鑫要再跳出去,连忙走过去把窗帘拉上。这样下暴雨的冬夜,丁程鑫淋了大半夜雨没发烧已是万幸,怎么可能容得下他一只小橘猫再跑回去。“不是,你不能这样想,我没有这个意思……”马嘉祺的卧室外面这两年新种了几棵松树,虽然窗台不高,但小橘猫跳出去被松针扎到的可能性还是很大。马嘉祺一边站在窗前反手确定窗子真的关好了,一边温声安抚丁程鑫。
丁程鑫误会马嘉祺了,他只是还没有做好再养一只小猫咪的心里建设。如果不能对一只猫咪负责终身,那么给他一夜温情的港湾,也终究是海市蜃楼,缥缈无定。
“那你讨厌我吗?”丁程鑫眼睛亮亮的,很直白地问道。
“怎么会?”马嘉祺皱了眉,摇摇头不假思索地答,“当然不讨厌。”
他家里很久没有过猫了,死气沉沉的宅子里来了这样一只死缠烂打又漂亮勾人的小橘猫,整个宅子都变得有生气起来,就仿佛从黑白电影里洗出了彩色相片。
丁程鑫松了一口气,脸上浮现出笑容,就好像刚刚他那样暗淡无光的表情从来没存在过,只小猫咪是为了哄骗马嘉祺心软的伎俩。他直接“扑通”一声瘫倒在马嘉祺的床上,声音复又变得悠然自得:“啧,不讨厌就是喜欢呗,你们人类都喜欢搞那么复杂。”
猫咪的世界都简单得很,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丁程鑫想,懂得反向提问,委婉地剔除那百分之五十可能性的猫咪可太少了,像自己这样聪明又漂亮的猫咪,更是少之又少,所以马嘉祺怎么可能不喜欢自己嘛,就是人类喜欢故作矜持,在猫咪这种可爱生物面前要脸皮罢了。
马嘉祺好笑又无奈。罢了,他不喜欢床上有其他人,只是因为不信任,但是想到身边窝着的这个男孩其实是只猫,其实也不是很有关系。想到丁程鑫是赤着脚从客厅跑过来的,马嘉祺转身去柜子里找了一双新袜子,坐上床去拉一直往里面躲的丁程鑫:“等一下,你先从床上……”
丁程鑫就像树袋熊抱住树干那样一把拽紧了被子:“我不下来!”
好嘛,被我发现偷偷你喜欢我了,那肯定是要装凶说让我从床上下来。丁程鑫在床上滚了半圈,裹着一半马嘉祺的被子,趴在席梦思上看向马嘉祺。
让我妥协是不可能的,让我撒娇更不可能,我都上来了,哪里还有讨价还价让猫走的道理。
“不是,丁程鑫,我……”
丁程鑫伸出左手食指抵在了马嘉祺的唇上,不让男人再说更多拒绝的话,发间一对猫耳朵轻轻晃着,长长的睫毛在台灯温柔的光晕映照里,在下眼睑投射出扑闪的阴影,眼尾微微泛起困倦的红:“主人,真的好困了……”
丁程鑫的右手手肘撑在床上,手心拄着下巴,微微嘟起他水红色的唇,糯米一样又甜又黏的音调就在他那张唇的开合间,落在贫瘠的荒原上变成糖浆甘霖。
马嘉祺正要去拉丁程鑫脚踝的手一顿。
‹›
“马总,您眼袋很重,是昨天没休息好吗?”
沈林小心翼翼地在驾驶座回问马嘉祺。送出去的小橘猫一夜之间不知原因地又出现在马嘉祺家里,他不敢细问,但心底明镜儿似的揣测,马嘉祺三年没碰过猫,这只猫咪怕是地位不同,以后要做他的小主子了。不过他们二少爷最近工作太紧凑,如果实在精神力不足,可以他带着小橘猫去宠物医院体检的。
马嘉祺侧眸看了一眼窝在猫笼里的丁程鑫,对着呼呼大睡的小橘猫挑了挑眉,压低声音道:“嗯,下午例会改成线上会吧。”
马嘉祺的后半夜睡得确实不安稳。
丁程鑫在床上没一会儿就打起了轻鼾,没心没肺的小橘猫在睡梦里寻着热源往马嘉祺的方向拱,把马嘉祺替他拿的另一床被子尽数踢在了地上。马嘉祺下床替小猫咪捡被子,谁想一坐回床上就被软软的手臂缠上的腰,丁程鑫在他的被窝里怎么也不愿意挪开一点,甚至还无意识地在马嘉祺的胸口磨蹭,不安分的睡姿让他胸口一大片白皙的肌肤很快暴露在马嘉祺视线内,手一搂就能抱住他纤纤一握的腰。
马嘉祺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独睡,从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被一个漂亮男孩抱着睡觉,更何况还生不出分毫厌恶,只觉得心间软软的,就算真的要养他一辈子,也没有什么关系。
但是很快,马嘉祺的想法就变了。丁程鑫温热的呼吸打在马嘉祺锁骨间,肉乎乎的大腿缠住他的下半身,脚趾时不时在他小腿上蹭出瘙痒,让马嘉祺先前听见丁程鑫喊自己主人时的那种紧张又慢慢浮起在心头。虽然马嘉祺对原型是一只小橘猫的男孩暂时起不来什么混账想法,但毕竟丁程鑫现在是人形,连在睡梦中的眉眼都这般勾人心魄,让人忍不住想凑上去偷香一口,更不必提这般缠人的纯真外壳下,有多危险。
在丁程鑫又一次把被马嘉祺拿下来的手臂圈上男人腰间,甚至连双腿都死死缠住他大腿的时候,马嘉祺长吸了一口气,放弃了和小橘猫的对峙。他向上拉了拉被子,把丁程鑫暴露在空气里的后背盖好,借着一点点微弱的光对着丁程鑫的脸发呆。
丁程鑫刚刚居然喊他主人。
回想丁程鑫喊出这个称谓的那一瞬,马嘉祺太阳穴一跳,本能驱使他握住了丁程鑫要收回去的手,理智又让他触电似的很快松开。
马嘉祺很久没有拥有这个身份了,能被一只小猫咪这样笃定,他又是踌躇又是欣然。小傻瓜,主人这个称呼可不能随便喊,怎么这么好骗啊。
马嘉祺微微扬起嘴角,伸手撩了撩丁程鑫额前的碎发。
“那好吧,去医院可以,不过我要去你们人类的医院。”出发前丁程鑫赖床在被窝里,声音闷闷的。
丁程鑫昨天晚上跑了那么多路,这一觉根本睡不饱,可无论他怎么赖皮,马嘉祺都坚持表示他今天必须去一趟医院,平稳的语气不急不慢,也没有猫咖老板那种不如意时的暴躁,可就是听到丁程鑫打了个哆嗦,不情愿地服了软。
丁程鑫太害怕去宠物医院了,伸进嘴里一根细细的管子伸到胃,再被带着白手套的医生按在手术台上折腾来折腾去,他一想起那冷冰冰的器械声就浑身不自在,甚至有点想哭。丁程鑫鸭子坐陷在在被子里,眨巴眨巴眼睛,因为没睡够的眼皮就要耷拉下来,声音没什么精气神:“可是我好困啊,你们人类的医院可以躺着做检查吗?睡一觉就好了的那种。”
“怕是不行。”马嘉祺面露难色,“但是宠物医院可以睡觉,一觉醒来检查就做完了,不会不舒服。”
“要往嘴巴里捅管子吗?要打针吗?”
马嘉祺一愣:“啊?体检里没有这种项目。”
丁程鑫扭着被角纠结,在恐惧心理和困倦折磨下终于做出了选择,把马嘉祺拿给他现在还解不开纽扣的奢侈品牌衬衣一丢,瘫回床上:“那我要睡觉。”
人类的衣服穿起来好麻烦,不想穿衣服,不想见医生,不想离开马嘉祺的床。
“去宠物医院的话,病例就是写你名字了,别的小猫咪名字都很可爱的,你确定不要另取一个昵称吗?”马嘉祺笑了,把丁程鑫耍脾气扔在旁边的衣服拿走。“丁程鑫”这三个字太过于像人的名字,在宠物医院里多少听起来怪怪的。
丁程鑫闭着眼睛,睡意朦胧间鼻音很重地拒绝:“不,不要可爱。”
“那就用原名。”马嘉祺坐在床边一边叠衣服一边和他商量,也不着急。
“那不行,别的小猫咪都有,我也要有……不过我不要叠词……什么程程鑫鑫的……好肉麻……”丁程鑫翻了个身,眼睛没睁开,黏糊糊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变成平稳的呼吸声。
心心,鑫鑫。
马嘉祺扭头看见床上窝成一团的橘色毛团子,若有所思地抿了抿唇,俯身慢慢地把他抱进怀里,向客厅走去,在猫笼里垫上柔软的毛毯。
鑫鑫这个名字对你来说不公平,我们不用。
沈林把车停在宠物医院的停车场,上去替他的二少爷上下跑着缴费,看见马嘉祺在病例上猫咪姓名那一栏,龙飞凤舞地写下两个字。
“阿程。”
‹›
马嘉祺把麦克风关闭,手指轻轻摩挲了两下小橘猫背上的疤痕,把趴在肩膀上作乱的他抱到旁边放在桌子上,在摄像头之外和丁程鑫好声好气地讲道理:“阿程,我在开会,你这样我没办法专心工作的。”
马嘉祺从宠物医院回来后就一直这样喊丁程鑫,小橘猫很喜欢这个称呼,晃晃脑袋作为回应。马嘉祺话里的内容他听是听到了,不知道会不会当做没听懂。果然,没一会儿,丁程鑫就窜上马嘉祺的凳子,两个灵巧的轻蹦,跳回了马嘉祺肩膀上。
“哇,你看,我刚刚没看错,马总真的养猫了。”
“是我瞎了吗?马总不是从来不碰小动物的。”
“谁知道呢,呜呜,这只小猫咪也太可爱了吧!”
视频会议另一段办公室里的小秘书们看马嘉祺注意力不在屏幕上,侧头窃窃私语道。
马嘉祺感觉到小橘猫的后爪这次一直在自己肩膀上扒拉,可能是重心不稳,他伸手托了一下小橘猫圆滚滚的屁股,想把丁程鑫抱下来:“这样顽劣,大家可都能看见你是一只赖皮小猫咪。”
丁程鑫的前爪毫不放松地抓住马嘉祺的衣服,趴在他肩膀上就是不愿意下来——明明是马嘉祺先做的赖皮鬼,骗他体检不要打针!丁程鑫委屈巴巴地想,宠物医生的针打起来真的太疼了,除非迫不得已,比如他没办法变成人快死了的情况,不然他以后再也不要去宠物医院了。
马嘉祺软下嗓子,用不同于和高管们开会时冷清如秋的音色和丁程鑫低语,揉揉他的背:“乖,大家看着多不好啊,再不下来我打屁股了。”
丁程鑫还是没动。
哼,我就是要让大家都知道,你养猫了,我是你唯一的猫。
总是和丁程鑫说道理,浪费的是下面员工的时间,有这小性子起来了的绒毛挂件挂在肩膀上,马嘉祺不方便打字。给员工们看笑话事小,但要是一个动作让小橘猫从肩膀上摔下来,磕到哪里可就不好了。
“阿程,你这样,我真的要打屁股了。”马嘉祺挑挑眉,象征性地举起手要打。
猫咪怎么可以挨打,还被那么多人看着!丁程鑫看马嘉祺真的举起手掌,一个激灵就从马嘉祺肩膀上站起来往下跳,不料马嘉祺原本轻飘飘的巴掌也正往上,丁程鑫这猝不及防一跳,根本没使多少力气的巴掌正正好结结实实打在他屁股上,发出“啪”一声响。
“喵呜——”丁程鑫被这一巴掌打得在半空失去平衡,栽倒在地板上打了个滚,发出一声惨叫。
马嘉祺吓了一跳,直接鼠标点关了线上会议,办公椅向后猛退站起身去看丁程鑫如何。小橘猫滚了一圈,四脚朝天袒露着肚皮,圆溜溜的眼珠子瞪向马嘉祺,一副气不过的样子,好像自己被打都是马嘉祺的错。
马嘉祺蹲下来拍拍气呼呼的小橘猫脑袋,忍住想笑的冲动,嘴角却还是止不住上扬。
“错了错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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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祺鑫】养猫指南 02
*OOC
*勿上升
*玄幻狗血/古早梗集合/HE
*总裁×猫妖
马嘉祺拿起丁程鑫写的那张在商人眼中并不合理也并不能做数的“包养合同”,对着阳光看了一小会儿,放在茶几上,轻笑出声。
“你这几天睡在哪里的?”
马嘉祺这段日子不常待在家里,回家也是吃两口阿姨做好了热在炉子上的饭就匆匆洗漱上床睡了,没怎么注意家里的其他细节,也没发现家里多了一只会变成人的猫咪。
丁程鑫晃晃脑袋,眼尾上挑,很满足的样子:“沙发旁边,那个地毯很舒服。”
丁程鑫是昨天晚上才变成人类的,从猫变成人类再变回猫太耗费法力了,而且猫妖精神力不足的时候,会不受控制地直接从人类变回...
*OOC
*勿上升
*玄幻狗血/古早梗集合/HE
*总裁×猫妖
马嘉祺拿起丁程鑫写的那张在商人眼中并不合理也并不能做数的“包养合同”,对着阳光看了一小会儿,放在茶几上,轻笑出声。
“你这几天睡在哪里的?”
马嘉祺这段日子不常待在家里,回家也是吃两口阿姨做好了热在炉子上的饭就匆匆洗漱上床睡了,没怎么注意家里的其他细节,也没发现家里多了一只会变成人的猫咪。
丁程鑫晃晃脑袋,眼尾上挑,很满足的样子:“沙发旁边,那个地毯很舒服。”
丁程鑫是昨天晚上才变成人类的,从猫变成人类再变回猫太耗费法力了,而且猫妖精神力不足的时候,会不受控制地直接从人类变回猫。丁程鑫这几个月风餐露宿,好不容易靠着可爱招摇撞骗到几口饭,肚子都填不饱,更别提法力了。在猫咖撞见马嘉祺后,他又一路跟在车子后面跑到马嘉祺住的别墅区,吃了好多难闻的尾气,还差点被车子压到尾巴。马嘉祺的高档小区里房子多,马路多,绿化也多,宛若一个寂静又冷漠的迷宫,没有一点烟火气。安保脸上挂着堆起的笑,身上穿着精致的制服,可丁程鑫从马嘉祺的车前盖上溜走躲进保安室时,他们手里却拿着冰冷的铁棍去驱赶他,让他根本找不到可以觅食的地方,整日肚子饿得空空荡荡。如今寻到个有吃有喝还不用淋雨的地方,他开心还来不及,再没有更多要求。
最重要的是,丁程鑫怕马嘉祺嫌弃他踩脏了沙发和床,就生气不养他了。他饿得厉害,一时半会变不回人,只能跑进洗手间,从地面跳上马桶盖子,再跳进洗手池里,顶开水龙头洗一洗爪子。丁程鑫下来的时候脚下打滑,还在瓷砖地上摔了一跤,幸好马嘉祺没有看见,不然太给猫咪丢人了。
“那我的西装你是从哪里来的?”马嘉祺记得那件衣服早就让沈林扔了。
丁程鑫每次躺在马嘉祺的车前盖入睡,醒过来后都是睡在那个暖和又柔软的猫窝里,他揉揉脑袋:“不是你给我垫在猫窝里的吗?”
马嘉祺心下算清一二,没吭声,把手上的文件放在桌子上,对着手机打了一会儿字。他走到客厅的沙发旁边,果然在沙发下面看见几撮猫毛。
“猫咪都会掉毛的嘛,我已经舔掉很多了,你不能嫌弃我!”丁程鑫发间一对猫耳朵耷拉下来。他以为马嘉祺刚刚不吭声,是怪他把西装上弄得全是猫毛,明明他已经偷偷拿马嘉祺家里的粘毛器把地毯收拾干净过一回了。
马嘉祺抬头看了一眼身上穿着薄薄一件卫衣的丁程鑫,心里忽然有点不是滋味。姑且把“丁程鑫是猫咪变的”这件事情当真,不把他当做商业间谍,丁程鑫方才的模样看起来很喜欢自己的床,客厅的暖气不怎么足,沙发旁边挺冷的。
马嘉祺觉得自己也有点好笑。他很久不可怜人,也没有人值得他可怜,现在居然心生波澜,又是为了一只猫。
马嘉祺的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马父不喜欢他母亲,现在的马夫人是马父在结婚时就偷养在外面的女人,那女人一过门,他同父异母的私生子哥哥就跟进来过少爷日子,比马嘉祺这个正经少爷还受马父宠爱。豪门上下都是见风使舵的人精,马嘉祺没被真心换真心地爱过,唯一得到过独一份的爱,还在意外里如沙子一样从指缝间流走了。
“那个,冰箱里的午餐肉罐头你吃完了,什么时候买新的?”丁程鑫没给马嘉祺太多思考的空间,猫咪再乖也天生有要做主子的性子,他饿了。
“是你吃完的。”马嘉祺回过神,纠正丁程鑫语句里的错误,却还是站起身:“乖乖坐着。”
丁程鑫的眼睛亮起来。
“高兴什么?难道你觉得我会做饭?”马嘉祺本来没想去厨房,可丁程鑫刚刚那样说,他居然就真的有了要给他做饭的想法。马嘉祺在国外上学的时候会自己做点饭,手艺很好,但是近三年基本上都不进厨房了,也没有那个心境。
一种久违的,鼻酸的,被需要的感觉,在荒芜的沙漠里蠢蠢欲动。
那里曾经是绿洲。
“猫咪都是天才预言家。”丁程鑫语气还是那样得意又黏糊,他没看马嘉祺眼睛,捂着咕咕叫的肚子瘫倒在沙发上,一副已经在等待美味端上桌的样子:“你就是会。”
马嘉祺恍神了一秒,转了步伐向厨房走去,没一会儿端出两碗热腾腾的牛肉面,有一碗上面盖着一个煎得很好看的荷包蛋。
丁程鑫坐到餐桌前,看马嘉祺把有荷包蛋的那一碗推到自己面前,咽了咽口水:“有没有辣椒油啊?”
马嘉祺低头搛起面条,吃了两口才慢慢悠悠地开口堵住丁程鑫的得寸进尺:“猫不能吃辣。”
“我是四川的猫。”
“不管哪里的猫,吃辣都会死。”
“不会的!”
马嘉祺放下筷子,起身进厨房拿了一罐没开封的老干妈,在丁程鑫眼睛都快看穿了的时候推到他面前,一句话把小橘猫从天堂送进地狱:“过期了。”
丁程鑫不信,拿起来对着保质期看了半天,三年前就过期了,他妥协地吐了一口气:“好吧。”
虽然牛肉面没有辣椒油,但是牛肉是昨天阿姨就炖好放在冰箱里的,马嘉祺调的汤汁很鲜,丁程鑫也不计较那么多了,埋头就呼噜呼噜地扒拉起面条。看着丁程鑫狼吞虎咽,马嘉祺仿佛真的看见一只小猫咪在自己面前吃得很香,甚至生出一种当年那难以挽回的错漏被稍有补偿的错觉。
马嘉祺不自觉地微微扬起嘴角。
手机响起提示音,马嘉祺翻看点醒他从幻想里走到现实的信息内容,慢慢敛起笑容,收拾好心情才对丁程鑫开口:“你说你之前的猫咖拆了,没有人买你才会来找我。我联系了一家很好的猫咖店,他们会为你寻找一个好的主人。”
丁程鑫刚刚送进嘴巴一块熬得很嫩的牛腩,小舌头一勾,把嘴边挂着的一根面条吸溜进去,听马嘉祺这样说,他马上腮帮子鼓鼓地丢下筷子,因为吃而愉快的神情一瞬间散尽:“不行!你都答应养我了!”
“我没有什么养猫的经验,我这里也不适合有小猫待着。”马嘉祺的语气很平淡也很认真,听起来不像在糊弄丁程鑫。
“你怎么没有了?”丁程鑫说完就被嘴巴里的东西噎了一下,他本来想说马嘉祺客厅角落的新猫架都没拆,又觉得这样说像自己觊觎那个漂亮猫架似的,只能咳嗽几声把面条和牛肉都咽下去,眨着漂亮的眼睛弱弱补上一句:“你养养不就有经验了?”
“好,那就算有半天经验吧。”马嘉祺去房间里拿了个毛毯,铺在沙发离暖气片近一点的地方,“你昨天睡很晚,吃完再睡一会吧。”
丁程鑫看马嘉祺手法熟练地铺了个猫窝,没理解过来:“你是让我再变回猫吗?”
马嘉祺点点头:“我不习惯我床上有别人。”
马嘉祺小时候不是争强好胜的性子,刚刚到马家的马瀚想试试马嘉祺,半夜偷偷钻进他的被子里塞上他一领口的冰块,就为了看马嘉祺惊醒后红一分钟脖子,再咽下去恼怒的模样。后来马瀚在马父的宠爱里愈发有恃无恐,甚至在马夫人的祭日那天大半夜跑进马嘉祺房间,哭着闹着说就要睡他那张床,马嘉祺不愿意,顶嘴了两句,吵醒了马父。马父不分青红皂白就骂马嘉祺,说哥哥刚刚回家就不知道礼让,果然是没娘养的东西,让他大冬天跪了一夜客厅。后来马嘉祺的睡眠就一直很浅,一点声音都会惊醒,也一直不习惯和其他人睡一张床,就算很少有地约了人在酒店,也会多开一间房间。
马嘉祺不堪一击的睡眠质量,在近三年,变本加厉地变得脆弱如蝉翼。
丁程鑫撑着下巴坐在餐桌边静静地看马嘉祺,马嘉祺不知道为什么,从他眼睛里读出了自己把小橘猫请下车前盖时,那和小猫咪眼睛里一模一样的心疼。
‹›
马嘉祺把猫笼递给沈林,小橘猫在里面睡得正香。马嘉祺动作很缓,丁程鑫昨天晚上又睡很晚,吃完饭又呼呼大睡起来,马嘉祺温柔地把他裹着毯子送进猫笼的时候,小橘猫一点反应也没有。
“送走吧。”
丁程鑫吃完面条后当着马嘉祺的面又变回一只小橘猫,在毛毯上毫无防备露出肚皮,舒展猫爪。马嘉祺从那时候确信他真的是一只猫妖,但不管是普通的小猫咪还是小猫妖,马嘉祺都不想再养猫了。
马嘉祺不敢,他不想把丁程鑫和自己干涸无趣的人生牵扯在一起。
沈林代马嘉祺联系了一家猫咖,马嘉祺的意思是丁程鑫既然以前生活在猫咖,那就还是送去猫咖。沈林开车过来,先送丁程鑫去方向不同的猫咖店,再来接马嘉祺去公司。
“送到了,猫咖店主说他还在睡觉,很乖。”马嘉祺上车,沈林没等马嘉祺问就先汇报了,他猜马嘉祺肯定很关心。沈林收到马嘉祺信息,要他去晚都公馆送猫笼的时候,能干的特助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指令。马嘉祺身边很久没出现过猫了,在那次意外后,马嘉祺几近偏执地不与任何猫咪有肢体接触,宛若把自己奉成一座瘟神,避让全部他原本的所爱。
马嘉祺闭上眼睛,如释重负地沉沉“嗯”了一声,想到了什么,过了一会儿又发问:“沈林,你把我的西装拿去做猫窝?”
“啊?”
沈林哪里想过这种事情会被马嘉祺得知,他只是怕马嘉祺触景伤情,才招呼秘书处的小姑娘们一起给小橘猫垫了个窝,每次看见小橘猫出现在马嘉祺的车前盖上,就小心翼翼地抱到猫窝里,现下急急忙忙绕了其他反话解释道:“马总,我是看那只小橘猫睡在您车前盖,背后还有血,怕蹭脏您的车您看见不高兴,才把他抱走的……”
“背上有血?”马嘉祺猛地睁开眼睛,语调提高了几分。丁程鑫一丝不挂地出现在沙发上后,马嘉祺都没有直视过他身体,直到丁程鑫穿上衣服;后来丁程鑫变回小橘猫,马嘉祺也没有在他的毛发上看见血污,软乎乎的,很干净。
“可能给不喜欢猫的人打的吧,毕竟这边野猫野狗都管理很严。我和猫咖店主说过了,她说会小心照料的,马总您放心好了。”
马嘉祺微微皱眉,想说些什么又咽下去似的,张开的嘴边半天没出声,最后变成一句冷淡淡的话:“帮我和顾总说一下,会后的酒会我不去了。”
‹›
晚间又落起了冬雨。
马嘉祺翻来覆去睡不着觉,起身下楼去了书房,坐在书桌前看白天的会议记录。夜雨打在窗子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击打声,马嘉祺的思绪被雨声牵扯,不知不觉就飘飞到他把小橘猫从自己车前盖赶走的那天。
丁程鑫,那几天夜里,你是不是都淋雨了?有没有感冒?是不是因为这样,才那么害怕安保?虽然我做不了你的主人,但是送走你之前,我应该看一看你身上有没有伤的。
马嘉祺这样想着,窗边忽然有了动静,是一声一声不同于雨声的拍打声。他走到窗边,呼吸蓦然慢了。
一只小橘猫趴在窗子外面,浑身都湿透了,毛发没了白日里蓬松时的精神,一张可怜巴巴的小脸贴在玻璃上,不停地拿爪子扒拉马嘉祺锁死的窗锁,脚下一个打滑,又从窗台上栽下去。
“丁程鑫!”
马嘉祺立刻打开窗子向下看,生怕小猫摔坏了,湿漉漉的橘色影子却又窜上来,直接跳进了马嘉祺的怀里。夜间的雨又猛又冰,马嘉祺仿佛抱上了一块滑溜溜的冰,小橘猫“嗷呜”了一声,爪子死死抓紧马嘉祺身上的毛衣,害怕被马嘉祺再丢出去。
“你回来做什么?”
马嘉祺明知道这样的丁程鑫是不会回答自己的,却还是板了脸冷冷地质问,脚步上毫不怠慢地向洗手间走,一进门就摸热水器。马嘉祺把小橘猫放进浴缸拿花洒放热水,也不管自己胸前的毛衣完全湿透了,拿了个板凳坐在浴缸旁边,一点点耐心地洗干净小橘猫身上跑了一夜的泥污,就和他以前替其他小猫做的每一次一样。
马嘉祺转头拿毛巾的功夫,浴缸里的小橘猫变成头发湿漉漉的男孩。马嘉祺愣了一下,没有多说什么,丁程鑫乖乖地由着马嘉祺过来给他擦头发,就像给猫咪擦毛发那样。
“我以为你会把我再丢出去呢。”丁程鑫的声音闷闷的,夜雨太冷了,他路上打了好几个喷嚏,“马嘉祺,不守合约的大坏蛋。”
马嘉祺刚刚洗澡的时候注意到小橘猫背上真的有很浅的两道疤痕,现在丁程鑫变成人类后,光洁的后背上也一样,剥皮鸡蛋似漂亮的皮肤上有两道不和谐的印子。马嘉祺见不得小猫咪受伤,太多想说的话一起拥到嘴边,他只捏了一把丁程鑫后颈,凝着叹息的五个字:“你太胡闹了。”
丁程鑫吃痛,躲了一下马嘉祺的手,挺直了腰背,不让马嘉祺看见他后背上被保安抽出来的伤痕:“我们猫妖受伤很快就会好的,不许嫌弃我丑。”
“不,你很漂亮。”马嘉祺擦头发的毛巾落在丁程鑫头上,和他寂寞而固执的声音一样坠落下来,“可是我不会养猫。”
丁程鑫抬起头对上马嘉祺的眼睛,黑漆漆的眸子里燃着炽热而赤诚的光:“我不管,我要你做我的主人。”
‹›
“猫咖里失恋的人类都说自己不会谈恋爱,可是过了几个月,他们就又会带着不同的人一起来喝咖啡。”
马嘉祺躺在床上,脑子里一直回放着丁程鑫在浴缸里盯着他眼睛轻轻说的话。马嘉祺给丁程鑫拿了一条厚毯子,他还不能接受和别的猫咪亲密接触,丁程鑫变回小橘猫,睡在了马嘉祺铺在客厅沙发上的猫窝里。
马嘉祺对着房间门的方向发呆,想着明天无论工作有多忙,都要带丁程鑫去宠物医院一趟,他要是不愿意再变成猫,就用自己的身份证去省院,天天在外面风吹雨打,至少要看看丁程鑫身上还有没有其他的伤处。意识慢慢模糊,马嘉祺恍惚间听见了一个让他生理性反胃的声音。
“这杯酒,应该嘉祺先敬才对。”
马瀚傲慢的眼光压迫上马嘉祺,马嘉祺那时投资正值低谷,各方面资金都孤苦无援,明面上不兴与他这位哥哥起冲突,更何况父亲与小妈都更宠溺马瀚一点。他谦逊地陪笑了一下,拿起马瀚为他倒的那杯红酒。
“哐当!”
红酒杯突然被一道白色的影子撞上,在地毯上晕染开一大片刺眼的红。
“哪里来的猫?马嘉祺,看看你养的畜生干的好事!”马瀚的西装上溅了几滴红酒,原形毕露地烦躁质问道,快步走向躲在桌角帘子里的罪魁祸首,语气凶狠得好像要把撞翻杯盏的小动物活扒掉一层皮。
马嘉祺皱了眉,上前拦住习惯了唯我独尊的兄长,没有让他再向那只闯祸的小猫咪去:“是我做弟弟的不是,我回头赔您一套西装吧。红酒我自罚一杯,您若不高兴,我就赔您几瓶。”
马嘉祺拿起酒桌上那瓶马瀚点名让他准备的名贵红酒,又倒一杯,举杯准备饮尽,以表示弱。马瀚要的不过是马嘉祺的示弱,享受他咬碎牙也赶不上的捷径,马嘉祺现在的心思都在那一团小雪团上,马瀚要,他就给。
“喵呜——”藏在桌腿边的小白猫凄厉地尖叫了一声,马嘉祺的唇还没有接触到酒杯,他就再一次窜出来去咬马嘉祺的裤脚。马瀚一脚踢在小白猫腰上,皮鞋尖勾在小猫咪柔软的皮毛上,狠狠向另一边的桌腿一踢。
“马瀚!”马嘉祺对着滚了好几圈的雪白影子心揪成一团,陪他从高中时代一直到大学毕业的小宝贝被这样对待,咬牙切齿地要上前去拎残忍兄长的领子,后者却轻飘飘地瞥了一眼门口,轻蔑地笑了。
“爸爸马上来了,这酒你还敬不敬?”
马嘉祺不断在内心麻痹自己,喝完这杯酒就带着他的心心离开这里,平日再也不要回这个家,深呼一口气,脸上挂着最后能矜持的全部笑容,对马瀚举起红酒杯。
马嘉祺被一个猛冲撞力击中手臂,手里的红酒杯碰在桌角,碎了个透。
“心心?做什么?”
小白猫瘸着腿慢慢凑上来,眨着他如湖泊般明澈的蓝色瞳孔盯着马嘉祺,仿佛在说他的主人最后一句“傻瓜”,低头舔了几口碎玻璃里残余的红酒。
“不要!”
马嘉祺满背冷汗睁开眼睛。
黑暗里,一只小橘猫正爬在床头,嘴里叼着马嘉祺的被角使劲向上拽,噩梦中挣扎的他把一大半被子都快踢落到地面上。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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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白】网恋指南 一
※一个白宇找网恋对象找到自己真暗恋对象头上的故事
1
白宇来回翻了几遍自己网恋对象的微信资料。
头像是一只泰迪狗,网名叫“水不在深”,没有签名,朋友圈寥寥无几,最近一条是半年前一张烟花照。
白宇看着呼之欲出的一派老年人气息“呲”了一声,在申请好友前点开自己经纪人的界面,委婉质疑道,“姐,你给我找的那个对象年纪很大吗?”
发完以后觉得不太礼貌,他又多加一句,“我没有说年纪大不好啊。”
经纪人很快回复:“他给的资料是比你大五岁,听说是从事房地产金融行业的,可能为人处世比较老成一点。怎么了,不满意吗?”
白宇:“哦,没事,知道了。”
经纪人觉得不放心,...
※一个白宇找网恋对象找到自己真暗恋对象头上的故事
1
白宇来回翻了几遍自己网恋对象的微信资料。
头像是一只泰迪狗,网名叫“水不在深”,没有签名,朋友圈寥寥无几,最近一条是半年前一张烟花照。
白宇看着呼之欲出的一派老年人气息“呲”了一声,在申请好友前点开自己经纪人的界面,委婉质疑道,“姐,你给我找的那个对象年纪很大吗?”
发完以后觉得不太礼貌,他又多加一句,“我没有说年纪大不好啊。”
经纪人很快回复:“他给的资料是比你大五岁,听说是从事房地产金融行业的,可能为人处世比较老成一点。怎么了,不满意吗?”
白宇:“哦,没事,知道了。”
经纪人觉得不放心,语重心长道,“白宇你可悠着点儿啊,我当时签协议的时候说你是是个混娱乐圈的富二代,但是不怎么红,以免你以后工作上的东西说漏嘴,你可千万别给我一昏头暴露名字啊。”
白宇:“……我知道。”
经纪人那边还是悬着心:“我说你解压归解压,千万别给我聊出真感情来。动感情就算了,你可千万好聚好散,别最后搞到媒体那儿听见没?”
白宇敷衍道:“听见了。”
2
照理说朱一龙是不应该看见的。
然而他刚参加完剧组的聚餐,发小乐呵呵地给他打电话,说给他发了个好玩的东西,叫他今天晚上一定要看。朱一龙挂完电话在微信里找了半天,才想起来发小加的不是这个号。于是他又登上许久没用的小号,一进去就看见一个顶着动漫头像,名字叫“宇宙本宙”的账号给他发了一条好友验证信息,“你好,我是你的网恋对象。”
朱一龙的手指顿了顿,点进去看了一眼这个人的朋友圈,里面白茫茫一片大地真干净。继而他点开发小的对话框,怀疑道,“你搞恶作剧了?”
发小一头雾水:“什么恶作剧?”
朱一龙手指往上滑了滑,看见对方在半小时之前发给他的一个链接,又觉得对方也不像是能做出这种事儿的人,于是言简意赅回他,“没什么,看错了。”
既然不是朋友恶作剧,如果真有事也应该加他的大号。这么想着,朱一龙便毫不迟疑地点了拒绝,然后把手机扔在一边,拿了换洗衣服去洗澡。
3
而那边捧着手机望眼欲穿的白宇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屏幕,什么鬼?他居然被对方拒绝了?
白宇怒气冲冲,咬牙切齿地按着键盘打字质疑道,“你什么意思?钱都收了临时变卦?你这个人还有没有一点职业操守?”
朱一龙洗完澡吹好头发,一点开手机便看见这么一条新的好友申请。拍这么多年戏头一次被人质疑敬业程度,朱一龙有些不耐烦地皱了皱眉,毫不留情地再次点了拒绝。
继而他站起来去倒了杯水,回来的时候看见宇宙本宙又发来了一条信息,“还有你这种人吗?收了我十万就这么做?”
经纪人说签协议的时候定好每个月给对方打五万,而为了表示诚意,更是一次性直接付了十万。要不是说出来太没面子,白宇都直接想叫经纪人去毁约了。
对方安静了一分钟,这次倒是很快通过申请,然后问道,“什么十万?”
宇宙本宙:“你到底有没有仔细看协议?”
水不在深:“……我不太明白你在说什么。”
“行,那我再跟你说一遍!”白宇咬牙切齿地飞快打字,“我们定好我一个月给你五万,而你需要每天对我嘘寒问暖陪玩陪聊,早上要说早安,晚上要说晚安!”
朱一龙:“……”
“我每次去外地会提前跟你说目的地,你需要提醒我那里气温多少干不干燥要穿什么衣服!”
朱一龙咬了咬手指,在对话框里打了几个字又全部删掉,好半天没能找到合适的措辞。他突然开始怀疑自己为什么不看剧本,而要和这种人浪费时间。
那边看他沉默许久,又发来一条,“……我是不是要求太多了,我们其实可以商量的,但是晚安必须要说。”
“不好意思。”朱一龙打字道,“你的确认错了,我没有和人签过这种合同。”
那边安静半分钟,给他发来一张转账记录。朱一龙点开一看,除了隐私信息被打码,剩下的倒是和对方说的别无二致,甚至日期都是昨天。
“看到了吗?”宇宙本宙道,“你还想狡辩?”
朱一龙颇为头疼,一句“但是我真的没有收钱”还没打完,而对方胡搅蛮缠地认错人后终于肯偃旗息鼓,甚至考虑到他的借口骤然被打脸可能难为情,于是大发慈悲地揭开新篇章道,“算了,今天就先这样,你还是赶快履行你的义务吧。”
朱一龙把刚刚打好的字删去,回了一个“?”。
宇宙本宙提醒他:“晚安呀。”
只想尽快结束话题的朱一龙勉勉强强:“晚安。”
“你不够热情!”对方很不满意地吹毛求疵,“你要加一句爱你哦。”
朱一龙:“这个不行。”
“这都不行?”极具仪式感的白宇不满道,“也行,那你少说一次扣你五千。”
朱一龙很爽快道:“那你扣吧。”
tbc
和白宇网恋还给钱,这么好的事怎么就没让我遇见呢
“水不在深”寓意取自下半句“有龙则灵”
不想撩Alpha的Omega不是好赵云澜【十二】
ABO设定 沈巍A 赵云澜O
前情 【一】 【二】 【三】 【四】 【五】 【六】 【七】 【八】 【九】 【十】 【十一】
镇魂女孩们情人节快乐!赵夸父再次以身试药
————
沈巍实在是忍受不了赵云澜家里遍地的狼藉,可又担心会把对方吵醒,只好姑且将沙发收拾出来一个能让自己容身的地方坐了进去。
因为不知道赵云澜何时会醒来,也不知道醒来之后他会不会难受,若是肚子饿的话又...
ABO设定 沈巍A 赵云澜O
前情 【一】 【二】 【三】 【四】 【五】 【六】 【七】 【八】 【九】 【十】 【十一】
镇魂女孩们情人节快乐!赵夸父再次以身试药
————
沈巍实在是忍受不了赵云澜家里遍地的狼藉,可又担心会把对方吵醒,只好姑且将沙发收拾出来一个能让自己容身的地方坐了进去。
因为不知道赵云澜何时会醒来,也不知道醒来之后他会不会难受,若是肚子饿的话又需不需要有人照应,沈巍想了想干脆留了下来。
上次守了赵云澜一夜还是对方发qing期的时候,因为药效的缘故自己强行抱了赵云澜,他并不是没考虑过做完之后落荒而逃,可那日心里想的也跟今天一样,担心药效是否真的退了,实在是放心不下所以在赵云澜家里守到天亮才离开。
沈巍坐在沙发上,眼镜下的眉头紧绞在一起,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膝盖上的布料,他知道赵云澜已经开始怀疑自己了,明明对他说了那天晚上什么都没有发生,却在事后被赵云澜知道了作为黑袍使时真正的信息素气味,自己无论如何都开脱不掉这前后矛盾的事实,若是以黑袍使的身份,他大可以以一句道歉来掩饰所有的事情,可作为沈巍,他不知道该怎么向赵云澜解释。
好在赵云澜现在已经睡过去了,自己才得以坐在这里考虑这么多,对方一旦醒来,那面对的则是赵云澜一连串的盘问,他做不到对赵云澜说谎,更何况自己编的谎话在赵云澜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可如果向赵云澜坦白一切,对方一定会觉得自己阴诡狡诈,不再值得信任吧。有那么一瞬间,沈巍倒希望他能一直这样睡下去,自己就可以肆无忌惮地永远注视着对方。
天边亮起一抹鱼肚白的时候,赵云澜枕头下传来一声短促又微弱的震动声,房间里安静得很,沈巍自然是听到了,抬起头来看过去。
大概也是被手机的震动吵醒了,赵云澜翻了个身,口中呢喃着什么迷迷糊糊醒了过来,因为偶尔会有突发案件,所以就算是睡着了也会习惯性地把手机放在枕边,万一有紧急情况自己能第一时间赶到现场。赵云澜下意识从枕头下面掏出手机瞥了一眼,骂骂咧咧地嘀咕了一句什么无良广告,这种时间发骚扰信息过来,便又把手机塞了回去闭上眼睛打算继续睡,半响才反应过来房间里好像还有其他人,猛地睁开眼睛看着对面的沙发,眨了眨眼才发现是沈巍,刚睡醒的赵云澜有些懵,睡眼惺忪地看了好久才想起昨天晚上胃病发作,多亏了沈巍自己现在才能安稳地躺在床上,这才从有些沙哑的喉咙里发出声音,“你……还在啊。”
沈巍在沙发上候了一整夜,脸上却不见半分疲色,看到赵云澜醒来的一瞬间立马笑了笑,问道,“胃有没有好一点?”
“已经好了,”赵云澜坐起身来摸了摸肚子,“有点饿。”
“锅里粥还是热的,你等我一下。”
赵云澜发誓这是自己吃过的最尴尬的一次早饭,勺子碰到碗底时发出的清脆响声在这个蒙蒙亮的清晨显得十分刺耳,赵云澜不说话,沈巍也一言不发。
赵云澜知道沈巍为什么不说话,他一定在等着自己发问,而且赵云澜也知道沈巍肯定早就准备好了一套说辞,所以他不想问,两个人心照不宣地在这个寂静如水的早晨继续保持着沉默。
“那个……昨天晚上,谢谢你送我回来。”赵云澜终于熬不住,咽下一口粥开口道。
“没关系。”沈巍推了推眼镜,在冗长的犹疑之后终于抬头看向赵云澜,“上次我……”
“嗯?”赵云澜眨眨眼睛,嘴里还有半口粥没有吞下去。
沈巍晃了晃神,一肚子话被对方一个反问霎时堵了回去。眼底快速闪了闪,“你……你要是有什么想问的,不妨开门见山。”沈巍脸上的咬肌抽动了几下,虽然对于赵云澜的审问他心里还是没个底,但他也不是坐以待毙的那种人。而且比起现在这种尴尬的场景,他到更希望赵云澜能像平日里那样吵闹一些,既然赵云澜不先开口,那他便索性主动提了出来。
赵云澜慢条斯理地嚼着嘴里的米粒,盯着沈巍看了良久,倏地牵起嘴角凑了过去,“那既然这样的话,我就直说了?”
沈巍眨了眨眼睛,喉结在脖颈上上下滚了滚,下巴也微微颔着,一脸的庄重等待赵云澜继续发话。
赵云澜看沈巍这样突然觉得好笑,这个家伙一旦楚楚可怜起来,还真是让人完全生不起半分怒气,原本他就没打算去责难沈巍,对方倒是端端正正摆好了认错的态度等着他的盘问了。
虽说现在揭穿沈巍的老底不在他的计划范围内,但是恶趣味地捉弄一下对方也无伤大雅,更何况这个沈巍每次捉弄起来都能让赵云澜倍感开心。
赵云澜立马也换上一副深恶痛疾的表情看着沈巍,等对方眼神闪烁慌乱不堪地回应过来时,赵云澜又咧嘴一笑道,“不知道沈教授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特调处来做顾问啊?”证据没到手的情况下,他必然不会冒然去审问,而且他真正想要的,可不单只是从沈巍嘴里问出真相,再者说,从对方嘴里问出来的,还不一定就是事实。
沈巍没料到赵云澜突然提出这种要求,瞪大眼睛蹙了蹙眉头,却发现对方并不是在开玩笑。赵云澜不是第一次邀请自己加入特调处了,先前都被自己明确拒绝掉过,他实在是想不通在这种节骨眼上赵云澜为什么又突然提了出来,心下虽然疑惑,可还是又一次郑重果断地推辞掉了对方的请求,“没有,我这个学期有很多课时,实在是分身乏术,如果你这边需要我提供什么资料,可以随时来找我。”
“那这和你做我们特调处的顾问有什么区别?”
“对啊,就是因为没有区别,所以何必在乎一个头衔呢。”沈巍笑了笑道,“既然你胃痛好了,那我就先回去了,我一会儿还有课。”沈巍见对方确实没有审问自己的打算,起身整理了下衣服便要离开。
“你今天有课吗?那我就不打扰你了。”赵云澜明知对方在说谎,可并没有拆穿,起身打算送沈巍到门口。
“没事,你躺着吧,我自己回去就好。”沈巍伸手扶了扶赵云澜的肩膀,却在即将碰到对方身体的时候缩了缩手指,最终捏成了拳头收了回去。
赵云澜自然是注意到了沈巍这个小动作,也没再多说什么,坐在床边意味深长地目送着沈巍离开。
沈巍从玄关取了自己的衣物和公文包,拉开门回到自己家没多久,赵云澜便伸手从枕头下面摸出手机,早上那声震动其实是林静发来的消息,为了通知赵云澜他已经从沈巍家离开了。赵云澜一整夜都在等这条消息,一边还要装睡观察沈巍是否会突然离开。为了那个证据,胃痛之余帮林静盯一整夜的哨,赵云澜也是着实辛苦。
赵云澜装睡的时候脑子里想出了无数个万一沈巍打算起身回家,自己怎么留住对方同时又不让对方生疑的计策,没想到这个沈巍居然安安稳稳守了自己一宿,别说离开了,连视线似乎都从未在自己身上离开过,赵云澜虽然闭着眼,但那股灼热的目光想让他无视掉都困难,一整夜下来,连赵云澜都不得不佩服对方超强的精神力。
赵云澜动了动手指发了一条信息过去,不一会儿,一个人影就闪进了赵云澜家。
“怎么样?有没有找到?”
“老大,我没找到那件衣服,鲁米诺也用了,没有一件染过血迹的,还有你说的那条领带,昨天半夜我里里外外都找过了,没有。”林静哭丧着脸一副负荆请罪的模样。
赵云澜还抱着半碗粥没吃完,似乎是事先猜到了会如此,脸上并没有太大的失望,只是闻言坐在床边叹了口气,“看来是知道我要查他,一早就丢掉了吧,没想到这个家伙居然把证据处理得这么干净。对了,交代你的另一件事办到了吧?”
“放心吧老大!那个我在行,不会出岔子的,”林静拍着胸脯打包票道,继而缩在沙发一边,似乎是纠结了很久,吞吞吐吐地问了一句,“老大,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又跟黑袍使他……”
“啊?”赵云澜挑着眉头问过去。
“就是……那个了?”林静眼珠子滴流滴流地转了转,半响还是没好意思说出那个词,他不知道赵云澜半夜突发胃病,只知道老大跟自己要了那个改良抑制剂,虽然改良过后的药物只会让赵云澜散发出发qing时特有的信息素,不会被生理本能所控制心智和身体,可在一个Alpha面前大肆释放那种信息素的话,就算赵云澜不进入发qing期,身为Alpha的黑袍使也扛不住。
想到昨天自己能够顺利偷偷跑到沈巍家里找了一晚上证据,可想而知把沈巍强行留下来的赵云澜做出了多大的牺牲。
赵云澜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才终于理解了林静的意思,没好气地从衣服兜里掏出药瓶晃了晃搁在林静面前的桌子上。
“老大,你没吃药?”林静是亲手把药交到赵云澜手上的,自然记得里面一共几个药丸,见药瓶原封未动,一脸诧异地抬头问道。
“我昨天晚上突然胃痛,沈巍刚好路过把我送回来了。”赵云澜解释道。
“路过?”林静瞪大眼睛,昨天处理完案子都半夜几点了?沈巍那个时间打哪儿路过能遇到赵云澜?这种蹩脚的理由老大也信?
“然后……沈教授就在你这里守到天亮……?”林静最终还是忍住了吐槽,难以置信地又问出一句。
“是啊。”赵云澜理所当然地回道,毕竟这是第二次了,对于沈巍能安安稳稳给自己守夜的事情已经没了第一次那么诧异。
“……”林静这下彻底没话说了,抬手蹭了蹭自己鼻子移开了视线。
“有什么话直说,你那是什么表情?”
“我就是觉得吧,人家沈教授对你挺好的。”林静瘪瘪嘴,掌心在裤子上来回搓了搓,纠结了一会儿深深吸进一口气,仿佛放弃了自己年终奖一般决绝,“我觉得老大您就别总天天跟沈教授过不去了,不管人家是不是黑袍使,毕竟那么体贴一个人,去哪儿找第二家?干脆也别继续查了,反正沈教授是个Alpha已经明摆在这儿了,查不查的没什么区别,老大您又是个Omega,这不刚好凑对儿吗?明儿我跟大庆去买束花,您直接去隔壁对门儿告个白,咱们特调处跟民政局就差了两条街,择个良辰吉日,这事儿一拍即合,我们几个还能趁早喝上喜酒,多完美。”
赵云澜看着林静,眼睛半眯了几分没有说话。
林静当他是没听懂自己的意思,从沙发上又往前挪了挪屁股,掰着手指给赵云澜数算,“老大你看,就算咱们今天找到证据了,能证明沈巍就是黑袍使了,那之后呢?咱还能把人家黑袍使给抓起来不成?再说了,我觉得吧,那个沈教授是真的对老大你有意思,你看你这胃痛他都能陪你一晚上,昨天大半夜的我可不相信他是恰好路过,他路过?一个大学教授,后半夜了,能路过到哪儿去?我看分明就是担心你,不管是明处还是暗处都想寸步不离地照顾你罢了。人家沈教授不好意思说出口,老大您就别扭捏了,干脆挑明了得了。”林静这国民月老越当还越有模有样了,张口就滔滔不绝地给赵云澜分析起了情势,仿佛不把自家上司和黑袍使撮合到一起就不罢休。
赵云澜没有理会林静的长篇大论,揉了揉太阳穴瞥了眼林静,“吃早饭了没?”
林静瞬间笑逐颜开,看到赵云澜手里的热粥,以为自家老大被自己说动了,要留下自己一起吃早饭,想来日后的红包也离得不远了,兴奋地搓搓手道,“没吃呢没吃呢。”
“没吃出去吃去!”赵云澜没好气地撇出一句话便把林静赶出了门。
被丢到门外的林静一脸的茫然,不晓得自己哪句说错了,半响叹了口气在心里埋怨了一句没人性,便揉了揉早已前胸贴后背的肚子出去寻吃的了。
赵云澜脑子里烦得很,林静说得倒是轻巧,仿佛告个白就能万事大吉了一样,他倒是想这么轻松,可事实哪像想象中那样简单?
沈巍对自己好,赵云澜又不瞎不傻的,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若是发qing期那天什么都没有发生,沈巍又一直对自己这么体贴,那赵云澜肯定早就死缠烂打地跑去追沈巍了。然而现在知道了沈巍就是黑袍使,所有的事情就瞬间变了味,沈巍越是对自己好,赵云澜就越是觉得别扭,怎么看都更像是两个人在非自愿的情况下发生了关系,事后沈巍为了弥补自己而做出的一系列补偿行为。
赵云澜吐出一口气,烟瘾冷不丁又冒了上来,只好忙不迭地拆开一支糖塞进口中,这会儿功夫不管是什么口味的棒棒糖,塞到嘴里都像是苦的。赵云澜啧了啧嘴,他现在之所以执着地去找出证据,并不是想到时候可以言辞凿凿地盘问沈巍,更不是以证据作为威胁让沈巍对自己负责,他只不过是想知道真相,知道沈巍真实的想法,而不是像上次面对黑袍使那样,除了一句道歉再无其他,仿佛一团棉花杵在自己面前,打不得骂不得又猜不透。
他不想欠沈巍什么,又不想让沈巍因为那件事觉得内疚,因为自己而受到拖累。
假如真的像林静说的那样,自己突然跑去告白了,以沈巍的心性,绝对会因为自责内疚而答应下来,不管对方是不是对自己有感觉,那势必会在这份感情之上萌上一层“责任”的影子,所谓——需要对对方负责而必须答应的告白。
赵云澜兀自笑了笑,他堂堂特调处处长,天天上刀山下火海风里来雨里去的,可还没弱到需要别人对自己负责的程度,哪怕莫名其妙地失了身,若是不喜欢对方,赵云澜必然不会把这场闹剧当回事儿,若是喜欢对方,他也只想堂堂正正不牵扯到任何负责任这种多余的情绪将对方追到手。
这种时候赵云澜倒是希望沈巍是那种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主儿了,可事与愿违,赵云澜心里明镜儿,不管是以沈巍的身份还是黑袍使的身份,对方都是那种满身挂着千斤责任感一声不吭咬牙负重前行的人,这会儿功夫沈巍心里一定是百八万的自责汹涌而过,估计脑子里已经想好了一套“一定会对你负责的”这种狗屁话,就等自己开口问他呢。
可如果赵云澜不开这个口,当做任何事情都没发生的话,还是跟之前一样天天嘻嘻哈哈围着沈巍开一些没个正经的玩笑,那沈巍又会怎么想?赵云澜叼着棒棒糖想象了一下,想必沈巍会更加自责吧,自己越是表现的不当回事儿,对方就会愈发局促不安,说不定还会误以为自己讨厌他,然后莫名其妙地玩个消失。
他可不能让沈巍玩失踪,自己这人都还没追到手呢,半路跑了要去哪儿找?堂堂特调处处长,若是连个人都留不住,还能做点什么?可人家毕竟是黑袍使,要是真的想走,自己就算是星督局局长也拦不住啊。
赵云澜烦躁地挠了挠后脑勺的头发,他实在是想不通,谈个恋爱怎么跟破千古奇案一样让人头疼?
沈巍回到家拉开门的第一时间,就感知到了家里的异样,书桌上有些物品的摆放位置发生了轻微的偏移,似乎是被人翻找过后为了不让屋主生疑又努力复原回去的,只可惜还是露出了破绽。如果是大庆和楚恕之的话,应该不会犯这样的错误,想来应该是林静吧。
虽然想不通赵云澜为什么没有派更适合侦查的大庆过来,不过沈巍行事缜密,所以就算昨天临时把胃病发作的赵云澜送回家,并且在他家里待了一宿,现在回来才发现自家被人里里外外翻找过一遍,也没有丝毫的慌乱。他知道,不管赵云澜派谁过来,都绝对不可能在自己这里翻出任何的线索。
沈巍垂了垂眸子,他料到了赵云澜会想到来自己家里搜寻证据,所以事先将那天的衣物全部处理掉了。
只不过——
沈巍缓缓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小锦盒,指腹在盒盖上轻轻摩挲了几下,那条领带他留了下来,而且还随身带在了身边,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成了最安全的地方,就算家里被翻个底朝天,这条领带也绝对不会被发现。
沈巍打开盒盖,藏蓝色的领带被端端正正地折好存放在里面,上面还残留着一丝甜甜的信息素,是属于赵云澜的。沈巍没有清洗,所以一旦这条领带被发现,那自己责无旁贷就是黑袍使本尊了,以他平时的处事风格,是绝对不会将危险之物放在自己身边的,可这个不同。
既然家里已经被赵云澜派人偷偷查找过一遍了,特调处那边便不会再过来搜寻第二次,至少短时间内不会再有人过来了。沈巍将外套脱下挂在衣架上,手里捏着锦盒坐在了床边,想起今天跟赵云澜的对话,沈巍多半想通了为什么对方没有开口盘问自己。
赵云澜派林静过来搜寻证据,那肯定是对自己的身份从猜测变成了确凿的肯定,之所以当时不问,只是想等拿到证据再一并对质吧。那若是有一天证据落到了赵云澜手里,他又会对自己说出什么话呢?
沈巍突然觉得自己搬到赵云澜家对面住并不是个明确的选择,既然已经被对方发现了自己的真实身份,那赵云澜肯定会对住在他隔壁这个强行抱过他的男人产生抵触,一想到两个人住对门,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肯定会觉得厌烦吧?
叩叩叩——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突然响起,沈巍睫毛颤了颤,一晃神才从纷杂的思绪中抽离出来,对着门口的方向应了一声,将手中的锦盒安安稳稳放在床头柜里才往门口走去。
“赵云澜?!你怎么?!……”
沈巍拉开门的一瞬间,不只是被对方吓了一跳,还被门口充斥着的浓厚又甜腻的信息素狠狠逼退了一步。
沈巍仿佛被钢钉死死钉在了原地一般,全身的汗毛都耸立了起来,血液一瞬间也开始倒流,叫嚣着冲向脑干。
这股信息素是……发qing期?!
Tbc
【朱白】卡戎(下)
签了公司要按章程走,搞专辑是当务之急。
现在东弯土星每周都在跑场子,白宇没有特别多静下来写歌的时间,专辑需要定主题概念,不是把几首未发表作品塞一塞就能应付了事。不光要对得起歌迷,更要交一份汇总十五年风雨的人生答卷。
没灵感是真,白宇和催更狂魔小王打游击战,作息又回到没什么觉睡的日子。不过比起数年前,如今大家十分注重白宇的健康管理,鸡汤补着,健身环练着,金嗓子喉宝含着,烟酒严控,搞得他像个高三备考生。备考生也需心无旁骛,唱完这个月最后一场live,四人准备正式闭关制作专辑。
开春早晚凉爽,最后一场地点在高校,前后燥了三小时。收工时三个大男人情绪还在顶峰,IT面无表情地看着这几个年龄加起来快...
签了公司要按章程走,搞专辑是当务之急。
现在东弯土星每周都在跑场子,白宇没有特别多静下来写歌的时间,专辑需要定主题概念,不是把几首未发表作品塞一塞就能应付了事。不光要对得起歌迷,更要交一份汇总十五年风雨的人生答卷。
没灵感是真,白宇和催更狂魔小王打游击战,作息又回到没什么觉睡的日子。不过比起数年前,如今大家十分注重白宇的健康管理,鸡汤补着,健身环练着,金嗓子喉宝含着,烟酒严控,搞得他像个高三备考生。备考生也需心无旁骛,唱完这个月最后一场live,四人准备正式闭关制作专辑。
开春早晚凉爽,最后一场地点在高校,前后燥了三小时。收工时三个大男人情绪还在顶峰,IT面无表情地看着这几个年龄加起来快一百岁的幼稚鬼凑在一起打一些无聊的赌。比如这个月谁先忍不住脱掉日常秋裤谁就输,输的人将享受透明胶拔腿毛的惩罚。今日白宇逮着和尚突击检查,和尚边跑边躲,白宇强硬地按住他掀裤腿,两人街上过招,喊起口号少林对武当biubiubiu,不一会儿打得滑倒,同时一屁股坐地上。白宇提溜着和尚的小腿,和尚挤压着白宇的下巴叫救命。
两人打闹出了满身汗,发现和事佬小王没来劝架,顿感无趣,只好松手。转身看见小王压根儿没在意他们这方的八岁剧场,那家伙张开小臂,做了个老鹰捉小鸡的保护姿势,他正拦着一个从对街匆匆小跑而来的长发女生。女生很瘦,穿着黑皮衣,很酷的扮相,声音却温温柔柔。她脸红耳绯,桃腮带笑,不时羞怯地瞟一眼POD,她小声解释说自己是歌迷,喜欢东弯土星很多年了。
之前也有狂热粉丝蹲点追车,甚至追到工作室门口扛着机器拍拍拍,简图音乐发过好几次声明,小王对这事习以为常,刚想礼貌性拒绝几句,却不料一旁的IT忽然瞧出什么端倪。
她盯着那个女生问:“你是吉他手吧?”
这话让其他人愣住。那女生不好意思极了,不停捋着耳发,她没即答,IT的高超记忆数据库继续搜索:“女乐手本就稀少,混出点名堂的我基本有印象。没记错的话,你之前是组双人团的?”
女生紧抿唇,摆摆手,说:“已经好几年前的事,我现在只是个普通的上班族。”
IT耸肩:“一年前的我也是个普通的上班族,那时我并没想过还能回到这群男人堆里玩贝斯。”
女生眨巴眼。IT指指身后的房车,说:“我们正好要回工作室,来玩么?”
小王大概第一次看见IT主动结交朋友,和尚一脸苦恼地说她怎么比男人还会撩妹?
IT狠厉地剜他一眼,笃定地补充一句:“她吉他很强。”
女吉他手叫容容,曾在乐队冥卫一里担任吉他手,组的男女双人团。
他们出道时东弯土星已经退圈很久,又因为冥卫一只短短存活了两年,记得他们的人并不多。能让IT夸赞的人定然是个狠角色,冥卫一的境遇和东弯土星有些类似,容容十八岁北漂,组团时认识了主唱阿普,两人一拍即合,成为音乐拍档,生活上也从相依为命变成密不可分。他们玩迷幻摇滚居多,业内很多人评价他们为怪咖情侣,也有小众爱好者偏爱他们节奏中错落的美感,有些许早期弗兰克·扎帕的味道。
解散后两人并未分离,容容嫁给了阿普,默默支持阿普做音乐,她与舞台谢幕,转换另一角色,不再出现在众人的视线内。
卡戎和普鲁托属于双矮行星系统,互相之间潮汐锁定,两个星体同步自传,孤寂地存活在九大行星之外。冥卫一昙花一现的两年中,容容和阿普相拥彼此,成为井底天空下的精神支柱。故事听着浪漫,北漂党对此深有共鸣,但总有些美中不足,比如容容不该过早放弃自己的音乐路,让卡戎率先脱离队伍,徒留冥王星独自敞露在寂静的天宇中。
此时容容局促地坐在东弯土星工作室的小沙发上,她身子不敢多动,两只手扯着袖子牢牢遮盖手腕,反倒让邀她来玩的IT不知如何是好,两人都属于不同意义上的社交障碍。白宇叹叹气,他观察许久,于是坐到容容身边,见她瞥视工作台旁POD的次数很是频繁,便扬扬下巴问了句:“喜欢他?”
容容一惊,慌忙摇头回答:“啊,别误会别误会,不是你们想的那样。POD是我偶像,我之前学吉他的契机是因为看了他的表演,他写的歌我都会扒谱子下来狂练。今天时隔多年看到你们的现场,觉得太激动了才上前搭话,如此打扰非常抱歉……”她捂脸,“太不真实了,我竟然和POD呼吸着同一室内的空气……”
POD完全不了解客厅状况,仍然专注搞他的设备。白宇站起,几步过去将那人从工作台前抓来,POD蒙得很,脖子上挂着耳机,弯曲着身子配合白宇勾住他的腰。两人踉跄走着,哪知刚走到离容容一米远的位置,容容忽然伸出双手制止:“可以了可以了,这个距离就可以了!”
追星女孩快要晕厥:“不用打破常规距离,你们忙自己的就好!”
白宇乐了,搂着POD的肩说:“是你忠实的听众朋友,你不说点啥?”
POD两道眉毛微微蜷动,他对这种状况向来苦手,除了谢谢说不出别的,既然同为音乐人,他伸手,打算将谢意放在握手的动作里。容容受宠若惊,双目睁得浑圆,伸手时不忘埋首鞠躬,两人轻轻握了一下。
POD微怔,垂下的目光扫视到容容露出的一小截手臂,皮肤很白,星星点点留着几块青紫痕迹。容容反应极快,火速将袖子拉下,双手往后一藏。
POD没说什么,也没再回工作台,而是挤贴着白宇坐进沙发,帮他剥橘子。他们聊了些圈内往事,提及几位共同音乐好友,话题难免问到容容有没有回归的打算。容容只笑不语,小王说指不定人家现在两口子恩恩爱爱,普通人的生活也没什么不好。其间容容的电话一直在振,她没接,几条消息很快蹦来,她拿起手机回了几句,紧接着又收到一连串乒乒乓乓的回复。
小王感叹:“看吧,肯定是人家先生打电话来催了。什么世道,全场就我一只苦逼单身汪。”
和尚拍他一把:“咋地不把我当人是吧?”
小王说:“你脱单那不就破戒了?佛祖能放过你?”
和尚义正词严:“我也要找寻我的精神伴侣好伐?你们一个个的,不是土星环就是冥王星什么的,我难道就不配找个来自星星的你吗?”
IT丢着橘子皮砸走那两个话唠,她问容容是不是要走了。容容点头,迟疑着说:“刚刚给阿普发了地址,他开车过来接我,已经到楼下了。”
说完她起身,大家准备送送,顺便出去买点闭关生活品。IT让她有空来玩,容容笑着言谢,几个人挤进狭窄的电梯间。
外面飘着毛毛细雨,街边停着一辆二手车。容容看见了,滞住身,随后踱步过去。车灯灭了,驾驶位上走下来一个面色阴鸷的长发男人。
IT看过照片,说那男人的确是阿普,可不等她多做科普,不远处的阿普突然抓着容容的后脑头发狠狠一扯,瞬间将她整个人猛地摔在车门前——
所有人震惊。
下一瞬,IT拔腿飞速跑去,和尚担心她,“喂”了一声紧跟其后。容容跌在地上,一个耳光火辣辣甩在她脸上。阿普沉声说:“你出门五小时,超市早就关门了,你欺骗我,所以违反了游戏规则,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容容转过头,艰难地说:“我没有……”
阿普又扬起一掌,IT蹦起来拦他,死死拽住他的手臂,阿普冷眼扫过来:“你谁?”
IT昂头不甘示弱地瞪他:“你再动一下手试试看。”
阿普咧嘴笑:“我管教老婆,TMD关你什么事?”
说完他腾出另一只手抓着容容起身,将她整个脑袋揉按在怀里:“怎么?我们是合法夫妻,警察都管不了我,天王老子也管不了——”
IT一拳揍上阿普的下巴:“你看我管不管得了!”
“哎哟我的姑奶奶!”和尚捞住IT的身体将她往回拽。阿普轻蔑一笑,摸摸下巴,转身将容容强行押进车内,容容不依,使着全力挣脱,阿普又是一脚踹上去。这时小王和白宇联合围拢,一人捉着阿普一条胳膊压住,POD从车门另一侧将容容带了出来。
IT仍被和尚管控,她隔空踢腿,气得不轻。
阿普环视一周,朝地上啐一口,他看向容容:“行啊,断了你的交友圈你还能偷偷交这么多朋友……”他的目光突然对上POD的脸,脸色唰地剧变,他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连着骂出几句不堪入耳的脏话,“操你大爷,这不就是你心心念念的吉他手?叫什么来着?POD?之前我撕他一张海报你还跟我大吵大闹,现在怎么?钓上人家了?你们上过床了?他知道你在床上有多骚吗臭婊子——”
话音刚落,白宇一把扯着阿普的领口往前带,两人怒目而视,小王吓呆,说着别打别打千万别动手……
阿普歪嘴一哼:“容容是我的,谁都抢不走,要打要骂TMD是我的权利!你们破坏别人的婚姻家庭才最可恶!”
白宇说:“怎么有你这样的人渣?我今天非要……”
POD轻轻拽住他。
“小白,松手。”
“他都这样了,我……”
“松手。”
白宇铁青着脸,拳头松下去。阿普扯扯自己的衣服下摆,回身见容容已被IT带走。他意欲发作,但抬头瞄着POD跟和尚人高马大地并肩站立,画面像部黑道电影。和尚捏捏拳头,甩甩头部,关节咯咯作响。POD并未投递眼神,低头用领口挡风,慢慢在夜雨间点了根烟。一个出自南少林,一个小时候学过散打。白宇被他俩隔在身后,小王扒着白宇的肩膀瑟瑟发抖。
小王悄悄说:“真的不能动手,事儿如果闹大了老板出面都保不了你们。”
白宇刚才气昏头,现在稍冷静下来,他说:“放心,只会打女人的男人,一般都是个怂蛋。”
这话没错,阿普抹了把湿漉漉的脑门,又焦虑地踢了脚路边的垃圾桶。他只敢撒泼骂人,双手双脚不敢越位,骂到最后,待和尚做了个压膝盖的假动作,阿普吓一跳,砰地关门逃回驾驶位,灰头土脸地踩了一大脚油门。
夜里十一点。
IT在厨房倒了杯热牛奶,递到容容手里。主室灯光调暗,那盏特色的宇宙灯重新点亮路线,光环绕过容容身旁的墙,影子轻盈摇曳。容容叹了一口气,慢慢露出自己两边的手臂,也将小腿的裤料往上带了带。
都是伤,新旧都有,诸人沉默。
她说一般阿普不打她的脸,但有时喝过了也会不管不顾。她很平静,说出这些事的语调不带温度。她十八岁离家,本以为找到一片可以依靠的天,回想至今,冥卫一的那两年仍是她活得最精彩的时光,因为灵魂和爱情纷纷注入音乐清新剂,她的冥王星在她的世界独一无二,包含一切梦想和挚爱之源。
卡戎与身俱来围绕冥王星转动,自始至终从未替自己活过。两年稍纵即逝,市场不好,冥卫一被迫解散,阿普向她求婚,信誓旦旦会一辈子对她好。两人没有婚礼,没照过一张婚纱照,但手中已握上幸福全部。婚后阿普做着驻唱歌手的工作,起初两人也有过小小的甜蜜的家。后来阿普的嗓子出了事,因为喝了不干净的东西,声音大变,捧他场的看客越来越少,容容心疼他,说不如让她重做吉他手,拼一下也许还能在这个圈子混下去。那晚阿普听到这话,不知怎么怒火像被点燃的炮仗狂炸不停,他原形毕露,剥掉被音乐伪装的躯壳,暴露他埋藏心底的自卑与不甘。
他说他再不济也不用女人来养,问容容是不是后悔嫁给他。不待容容回答,阿普一拳一脚如雨点落下,容容捂头倒地,一道血染红她的视线。猩色世界里,阿普砸烂了容容最心爱的吉他,撕毁了所有关于POD的海报。
他也不是一直狠戾,有时打完立刻后悔,抱着容容哭。容容心软,原谅过他无数回,他说会改,仍止不住下一次暴力的来临,甚至变本加厉。容容离家太早,到这个年纪根本没脸回家告知父母,只能自己硬扛。警察管不了家务事,身边的朋友都被阿普得罪完了,她根本无路可走。
她时常梦到几年前的自己,梦里的冥王星缱绻温柔却又遥不可及,她从来没有机会靠近。
而梦早该醒了。
几个月前她曾给阿普提过一次离婚,之后被那人囚禁在家一周,好不容易松口放她自由,现在更是每日行程必须报备,相处早无平等,再这么熬下去,不是她死,就是他们一起死。
她选择来听东弯土星的live,是因为她需要让自己从一无是处的人生解脱几小时,极乐之后可以孤身赴死,于是鼓足勇气短暂地逃离魔窟,去抓一束耀眼的微小的光。
可是,光又怎么能抓得住?
小王猛地拍打桌子:“靠!我刚刚为什么要拦着你们揍那个王八蛋!”
容容说:“对不起,明明是我自己的事,连累了你们。如果刚刚有路人拍照录视频什么的,我一定会出面帮你们澄清……”
IT咬牙切齿:“你先离开那个狗男人!”
容容一愣,苦笑:“我也想……”
这当口,POD从沙发上蓦地站起,众人抬头看他,以为他要说些愤慨之言,但这不太符合他的性格,果不其然,他只是瞥了瞥容容,问:“Fender和Squier,用得惯哪个? ”
容容呆住,一时未能反应过来。
POD静静看着她。
容容“哦”了声,忙答:“Fender,六点琴桥。”
众人不明所以,白宇叫了声:“哥哥?”
POD点点头,转身穿过中心区,推开工作台的门,他在储物柜前思考了几分钟,从柜中拿出两把吉他,点亮中心区的灯,他招手让大家进去。
和尚嘿嘿笑,说:“他这个安慰女生的手法确实有点迂回。”
容容怯生生地站着。POD说:“音调过了,你试试。”
“试?”
“嗯。”POD背上自己专属的那一把,漫不经心问,“东弯土星的曲子会么?”
容容难以置信地吸气,她用力点头:“会的会的,你们的曲子我都练过!”
“行。”POD回身瞧向白宇,“你点个歌。”
IT跟和尚各就各位,白宇站在话筒架前,想了半天:“那就……出道曲?”
容容紧张立定,她握握拳,因为手指不住发抖,弦很硬实,这感觉太过久违,她不敢轻易尝试,这是个易碎的梦。
小王作为这场表演唯一的观众,举手喊着:“容容加油!”
《Don't want to sing》早就弹过千百遍,POD让渡吉他主音,只在旁边打配合战。容容有机会站在POD的位置,东弯土星成为她临时的家,今夜会替她挡风遮雨。
单单出了几个前奏音,POD和白宇互觑一眼,脸带赞赏,容容的吉他功底确实厉害。其实古典音乐时期吉他的文化意象还属中性,六七十年代过后指弹界的大佬鲜少出现女性,当固有标签深入人心,男乐手接二连三叱咤风云,一切仿佛理所当然,但这并不代表沿途没有和他们一样努力向上探索的女乐手。冥卫一如果缺失容容的吉他将变得毫无特色,阿普心知肚明,可他非但不挖宝,还要亲手毁掉整座矿山。
这首《Don't want to sing》解了容容的惑,了了她的愿。白宇的声音让她恍惚,她意识到青春年少的悸动爱情终将迎来终局,这场错付停留在时间罅隙,转瞬化烟化尘。
尾音落定。
众人均不吭声,《Don't want to sing》竟能演奏得这样沉重。POD抚平吉他的余音,按住弦。他转身问容容:“还觉得自己一无是处吗?”
容容怔忡,再一抬眸,一颗泪滚落脸颊。
之后泪珠收不住,她取下吉他,嘴中呜咽一声,蹲在地上小声啜泣起来。
容容离开冥卫一的时候没有哭,因为她以为自己找到了人生的新一轮进阶方向;被阿普暴力对待的时候没有哭,因为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放大身上的疼痛。眼前POD的一句简单问话击溃她周身最后一层盔甲,触击心房残存着的最后一点温软塌陷。
有一簇新的火苗燃起,供给她温暖。
她不该为谁旋转,她可以做自己的卡戎。
后半夜雨才停。
IT准备带容容去自己的住处,边走边打电话问她姐姐一些婚内家暴法律事宜。POD将吉他打包送给容容,天降大礼,容容傻傻地抱着,笑得像个十八岁的小姑娘。
今晚发生太多事,和尚和小王躺进沙发累趴过去,POD送走姑娘们,替两大老爷们盖上毯子,关掉壁灯。
他回头,工作室的灯还亮着。
白宇盘腿坐地,抱头沉思。想了一阵,他抬头,将之前写好的所有歌词全部揉成团,空中形成一个个抛物线,那些纸团被精准地丢进垃圾桶。他重新找出一张新的纸,摊开,雪白的纸张映出身后渐近的黑影。POD跪地,抬手揉起白宇两边的太阳穴,白宇却趁机抓住POD手指,放在唇边亲了一口。
“哥哥。”
“嗯?”
“我有一个想法。”白宇眯起眼,“有点冒险,有点牛逼。”
POD大致明白这人灵感上头,拖延已久的专辑出现轮廓,由点到线,他捉住了心中的画笔。
白宇设定新专概念为被忽视的声音,视线聚焦特定群体。歌词不由他来写,而是切切实实将那些群体的所思所言汇成一首歌。POD认真听他描述,不知不觉两人面对一张纸互相趴着,纸上密密麻麻写满黑字,深沉的夜被旭日点亮,他们越聊越精神。
很多年前两人缩在小小的地下室写歌,那时想得简单——明天能有歌唱,明天能有饭吃,明天暖被窝的人仍是身边这一个。他们的音乐从自身出发,做出改变收获改变的也是自己。十五年光阴促使他们懂得爱情,当生活状态达到理想中的饱和,歌曲所表达的意识形态就会慢慢蜕变。
——不再是我来到这个世界,而是我开始思考世界。
歌名定为《卡戎》。
从白宇敲定想法,到他们付诸行动,前后不过十数小时。要去接近诸如容容这样的人不太容易,更别提让这些人敞开心扉,尤其大多数是女性。这事注定耗力不讨好,但有POD陪着,无论大街小巷碧落黄泉,之于白宇没什么区别。
他们所接触的群体各式各样,受害者囊括家暴、校园暴力、性侵……乃至LGBT群体。他们白天取材,晚上闭门写歌,小样做了七八个版本,白宇总不满意,觉得还能更好。
半个月内,东弯土星去了无数小地方,遇见太多千奇百怪的人。故事大多蒙了层黑暗影子,不深入宇宙,不见宇宙之浩渺;不深入土壤,不见根茎之腐坏。收集到的声音均被录进手机保存,白宇翻来覆去地听,筛选其中最有力量的,原原本本放入歌曲。
POD将铺垫这些声音,空灵哀恸的吉他映衬下,世界经历一场洗劫。
曲终时万物复苏,宇宙重新萌芽。
这应该会成为东弯土星最特别的一首歌,成品出炉的那一刻,四个人都像卸了发条的旧时钟,倒在地上宕机重启。
四个脑袋凑在一起,歌曲流淌室内,成就感爆棚,相继眼睛发酸。
世界可以不够好也不够坏,音乐可以很伟大也很渺小。
他们力所能及,只要能让世界齿轮的某一处螺丝稍稍发生一点改变,这场奔波就不叫白费。
剩下的,不该他们操心了。
歌曲正式上线时,白宇和POD正在联机打游戏,没人关注成绩。直到各自的手机忽然接到许多业内朋友消息,他们这才知道《卡戎》这歌一出,引发不少关注,当晚即刻飞升热搜关键词。
铁杆歌迷做着大篇歌曲分析,吃瓜群众好奇歌中故事,隐藏在歌曲背后的灰色真相被一个个揭露,顷刻刷爆评论区。
热评第一的头像很眼熟,一个叫RONG的老朋友讲出她的故事,头像里的她笑容灿烂,她重新抱上了吉他。
可惜好景不长,《卡戎》这首歌只上线了24小时,一天过后,全平台下架,所有能试听的链接统统变成灰色。
下架理由:敏感,有煽动性,歌词太直接。
小王当天在工作室抱着酒瓶吨吨吨一晚上。他整个人丧到极点,他说自己果然不适合当经纪人,还是没能逃离带谁谁出事的魔咒。
再观东弯土星四人,跟没事人一样,丝毫不在意歌曲被下架。
白宇厮杀着游戏,说:“能做出这首歌,就没想过它会进入主流市场,它能获得24小时的自由,挺圆满。从古至今,什么东西都是你越禁它,它越能引人注意。看吧,总有一天,这个时代会证明它的价值。”
小王惊异地抬头:“你们早就猜到了?”
IT抱肘,说:“不止猜到这些,还猜到老板一定会让我们改歌词。”
和尚补充:“但你忘了我们乐队叫什么了?不唱别人想让我们唱的歌。”
小王吸吸鼻子:“那倒没有,老板知道你们不愿意改,让我不用多此一问。”
白宇说:“他怎么知道?”
小王回答:“毕竟是简图最神秘的总裁。我没见过他本人,但他的传说听了不少,他很喜欢摇滚,否则也不会在这个市场背景下签你们……当然也是因为你们足够好!”
白宇瘫倒在POD怀里接着玩游戏,他问:“所以?”
“所以亏的这一笔,老板都记上了,得靠演出慢慢补。”小王露出恶魔笑,“我已经定满今年的行程。各位,收拾收拾,准备起来打工糊口了。”
《卡戎》这首歌不能唱,东弯土星还有其他作品,热唱两小时无压力。
之前他们总和其他乐队一起暖场,小王为他们定下的却是专场live,金鸡地图张贴在工作室内,上面插满了他们将要远征的地方。
尖叫声藏在幕布背后,东弯土星穿行甬道,通向他们后半生的漫漫舞台路。
拉开幕布,掌声的浪潮将他们吞没。
白宇的胳膊被人及时拽住,他回头,POD替他摆正胸口土星环的位置。
那人的声音早被观众席上的喊声盖掉,但白宇还是听清楚了。
“我有一个想法,有点冒险,有点牛逼。”
白宇嫌弃:“你能不能不要学我说话?”
POD笑了。
他动着嘴唇,凑到白宇耳边。
“——演完这一场,敢不敢跟我去结婚?”
白宇猛地怔住,若不是话筒还没出声,刚才POD这话立马能传递到会场每一角落。
“小白,敢吗?”POD边说,边冲台下挥舞手臂。
歌迷的尖叫快掀翻场内棚顶。
大家不明白场上发生什么,只见大屏幕上的白宇挠挠眉心,别开脑袋,慢慢笑出声。
时间不等人,音乐鼓点即将奏响。
白宇歪了歪身子,站回到那个属于他的位置。
他冲POD俏皮地眨眨眼,回答出那句烂熟于心的话。
“你看我敢不敢。”
<番外完>
【朱白】土星环(下)
送外卖的小哥在门口大喊门牌号,噔噔噔的脚步上楼,哪家的狗不合时宜地汪汪叫嚷。门后两人的吻登时停下,他们齐齐睁眼,唇碰着唇将滚烫的喘息互渡。POD顶着白宇的额头,待急促的呼吸缓滞下来,他的头朝后略微挪移,腾出一小段距离,这样能让双眼重新聚焦,认真捕捉眼前人。
白宇上下微张的唇透出晶亮水光,唇边小痣伴随抿嘴动作时隐时现,门外的声响远去,他像卸了力,仰靠门板,只眯着一条眼缝回视POD。
体内升腾的那些迷途难返的血液统统得到规制,十年能够换来一腔冲动的吻,也能放大这些年每一场穿梭脑际的思而不得。小概率事件是偶然的,他们的重逢沾染了上天的好运,因为任谁向后退上一步,两根直线都会趋于平行,再难二度相交...
送外卖的小哥在门口大喊门牌号,噔噔噔的脚步上楼,哪家的狗不合时宜地汪汪叫嚷。门后两人的吻登时停下,他们齐齐睁眼,唇碰着唇将滚烫的喘息互渡。POD顶着白宇的额头,待急促的呼吸缓滞下来,他的头朝后略微挪移,腾出一小段距离,这样能让双眼重新聚焦,认真捕捉眼前人。
白宇上下微张的唇透出晶亮水光,唇边小痣伴随抿嘴动作时隐时现,门外的声响远去,他像卸了力,仰靠门板,只眯着一条眼缝回视POD。
体内升腾的那些迷途难返的血液统统得到规制,十年能够换来一腔冲动的吻,也能放大这些年每一场穿梭脑际的思而不得。小概率事件是偶然的,他们的重逢沾染了上天的好运,因为任谁向后退上一步,两根直线都会趋于平行,再难二度相交。
理智上,白宇可以堂而皇之说一句无悔,但事实上他心底残存的那点被抛下的气……还是有。
白宇挣动着双手,从POD温热的掌心逃出,他别过头,摸到了墙壁上的电灯开关,啪地打开。
灯光映照房中景,白宇迅速扫视。一居室,比当年地下室的条件好多了,房间贴了隔音海绵,除去床和简易衣柜外几乎不剩生活区,左方地面陈列三把吉他,旁边是工作台,台面摆了纸钢琴,微亮的电脑屏幕滚动着尚未编完的曲,碟片塞满右面柜架,中间还放了把尤克里里。
桌上的烟灰缸是满的,门口的垃圾袋堆积着不少被压扁的啤酒易拉罐和泡面空盒子。床上的被子没来得及叠,但枕头只有一个,拖鞋只有一双,室内闻不出第二人的气息。POD应该没讹他。
白宇淡淡瞥他一眼,屋内还是冷,他朝里走了几步,POD回过神,他俯身整理了沙发上散落的乐谱和外套,挪了处能让白宇坐下的空间。
唇上的酸麻感还没过,白宇用舌尖舔了舔下唇,他听见POD在倒水,不必回头,他抬眼可从面前的镜子里窥见,镜中那人脑后的头发留到了可以遮盖后颈的长度,尾发有些弯翘。
白宇将肘搭在沙发脊背,问:“一直一个人?”
POD没转身,举着水壶的动作让他小臂的肌肉线条紧绷起来,半晌,他答:“也有不是一个人的时候,但最终都变成了一个人。”
“为什么?”白宇问。
POD顿了顿,说:“工作不稳定,经常昼夜颠倒,除了弹琴也没别的兴趣,加上性格不太好,别人觉着闷。”
说完他几步过来,将杯子放在白宇身前。
白宇的嘴畔往上勾,划出一个嘲讽的笑:“也是,说走就走说失踪就失踪,狠下心来可以十年不联系,正常人谁敢跟你过?”
POD脸上一愣:“我……”
白宇忽然往旁边挪了挪,意思让POD坐下,一高一低的姿态搞得像领导问话。沙发本来就窄,一坐下两人的腿部会蹭着,他们都没刻意躲,就让大腿相互抵着。
白宇用余光去瞟:“这个月三十号,心房客有场演出,我给东弯土星报名了,那天要去唱几首歌。”他这话说得又缓又慢,生怕POD听不清楚,他的指头摩挲着裤腿料子,总算说到了重点,“就差吉他手。”
POD眸色微动,他侧过头。
白宇接着说:“IT说东弯土星的吉他手,非你不可。”
室内静默。
POD又将视线移走,他两手交握,手指头相互按压,他说:“那天……我应该有工作。”
“工作?”白宇瞪着他,也不知这话哪里刺激到他,他蓦地站起,走到POD放置电脑的工作台前,他瞧着那些枯燥无新意的编曲公式,抬手指了指,“你的工作,就是继续写这样的曲子?”
POD皱了皱眉,说:“不是我要写这样的曲子,是发来订单的人需要这样的曲子。”
白宇咬着后牙槽,问:“这些卖出去的曲子,会署你的名字吗?”他眼中冒火,“没有吧,代笔作曲售卖自己的作品,一首能赚多少钱?我看也没能让你过得很好啊朱一龙?”
POD不吭声。
白宇竭力冷静下来,他一手撑着桌面,一手掐了掐眉心,他说:“我再问一遍,三十号你来不来?”
POD松开交握的双手,掏着烟盒抖出一根,低头叼上,点烟的时候顺着腾绕的烟雾说了句:“抱歉。”
白宇站直身,他沉下脸,似乎想到什么,抬腿疾步走到门前,他捡起刚才丢在地上的包,手伸进去胡乱翻找,从中寻出了许多纸张。
一页页的,他将那些纸揉成一团,往坐在沙发上的POD身上丢。几个纸团砸在POD的肩和肘,POD没避开,任他丢砸。有些纸团没揉紧,慢慢露出里面的字样。
包被白宇翻了个底朝天,每次抡出一个丢砸的动作都仿佛将他整个身体掏空。
一共十张,每一张都是一首歌,白宇花费不少时间,边寻找POD的同时,边将POD这十年留下的吉他曲做出了完整的歌曲小样。小样存进碟片,他终没舍得砸,只将那张CD丢在了工作台。
他低头,胸前的土星环摇晃着发出声响。他干脆将那条吊坠取下来,POD缓缓抬眸,白宇突然在他面前蹲下,到最后变成半跪的姿势。一般这个姿势代表求婚,但白宇却摘掉POD手中的烟,在烟灰缸狠狠戳灭,然后将土星环塞回POD的手心。
那东西应该挺扎手,白宇用双掌按着POD的手,两人兀自使力。那些散落在他们周围的纸团成为围绕土星的细小冰尘,只是此时此刻,土星星体不再需要它们了。
“你悄悄写这些东西写了十年,还有曾经的那个机车对赌,你做这些事,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情圣?”白宇灼灼地盯着POD,“你不想让我知道你心里一直念着我,还是不想让我知道你已经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因为你丢弃了……你热爱的东西,丢弃了那个可以为了音乐奋不顾身的自己。”
口舌之争POD向来不是白宇的对手,这话能触到POD痛脚,也能伴着他的沉默显示出话中的事实。
“你究竟为什么弹吉他?为什么写歌?为什么组乐队?刚刚又为什么……要吻我?”白宇轻笑,“还是说换个人你照样吻?就像这十年间短暂地出现在你生活中的那些伴侣一样?”
“……小白。”
POD蠕动着上下唇,终究只叫得出这声名字,千言万语都化在其中。
白宇可以体会可以揣摩,但现在他头脑发昏,胸口堵得慌,再待下去,怕是要说一些更为伤人的话。
他只能将自己的指头一根根抽出,土星环物归原主。他慢慢起身,抓着空包,扯了扯带着褶皱的衣服下摆,踉踉跄跄地朝门外走。
砰一声。
白宇滑坐在门外,裤腿被黑暗中的野猫抓扯着。
他苦涩地笑。
门内无动静,连猫都比人懂得挽留。
时钟跳跃着发出指针挪位的声,坐在沙发上的POD摊开手心,再度握紧,他重复这套动作。土星环被他捂热了。
留着白宇字迹的纸团滚落到他的脚边。
电脑上的那首未完成的曲子的确是POD代人编写的,每月会接到订单,如今很多流行音乐都采用流水式分工,POD需得按照买主要求,有时编一首,有时只需一小部分。没有署名权,所以每首曲子POD都简化了个人特色,只保留符合要求的标准线。
万事发展都有过程,十年前的POD当然不这样,东弯土星解散,白宇和他分开,世界本该在他眼前崩塌,他却背着一把吉他,试图用自己的力量去将那个崩塌的世界一点点拼凑回去。
一开始他做自由吉他手,哪个乐队缺人了,可能会雇他过去凑合一阵子。实在没地儿演,在空旷的街边扫弦释放一下,日子也就不算特别艰苦。之后有编曲团队找他加盟,说团队里也是一群同样拥有音乐梦想的年轻人,他们看中了POD的编曲才能,希望他能在这里找到舒适的天地发光发热。
那领队曾经做过吉他手,一山不容二虎,他邀请POD进入团队是真,可发现自己技不如人后产生的那点嫉妒心理也是真,刚好他们在为一个女歌手编曲,领队偷了POD的一首未公开的歌,署上自己的名,放进同公司另一个男歌手的专辑里。他让POD不要介意,因为女歌手编曲团队的名单还是留了POD的一席之地。钱会照结,一分不少,只要POD守口如瓶,音乐人的风骨算什么,风骨哪儿能换来真金白银。
那人说得轻描淡写,好似用钱可以打理一切。POD安静地听完,在那人一双手按上POD的肩头时就被一拳挥了出去。保安冲进门,几个人狠狠钳住POD的胳膊,领队捂着青肿的脸哀叫连连,POD被制服,他的左脸贴着冰凉的大理石,他挣扎不脱,几张手写谱散落在地,印上了乌黑的泥脚印。
本以为这次的工作机会能够换来他重新去见白宇的筹码,他不再一无所成,是不是在白宇父母的眼中就不再是一个可恶的诱拐犯。可生活总将他推回深黑的泥潭,越想把手伸高,往下回陷得越深。
曲子没能拿回来,团队里所有人都被领队塞了封口费,如果走法律方向,砸进去的钱只会成为无底洞,POD还需要吃饭。团队里有个钢琴手看不下去,知道POD被赶出他们团队的合租公寓,便送了点温暖,替他寻了通州的新住处。
随后POD迎来最糟的一段日子,那领队刻意在业内抹黑他,这个世界总有人喜欢用耳朵所闻来代替眼睛所见,众口铄金,POD不得不退回只剩自己的阵营,一切回到原点,他依然两手空空,更别提什么人生筹码。他哪里敢去见白宇。
生活尚在继续,沉寂了几个月后,POD开始在网上接单子。
这种工作不用和人交流,按时交递成品,钱货两讫。
他仿佛找到一个可以透气的夹层,即便他知道从自己售卖曲子的那一刻起,他就成为了曾经最嗤之以鼻的那种人,他推远了能够重新站在白宇身边的机会,他做不了其他,甚至不再奢求爱情。
离开白宇的第十年他终于意识到所谓的画地为牢毫无意义,第十首曲子本是他为这段感情划上的自我终结点,可未曾想到这场单方面的告别竟被白宇看见,而面对白宇,他总是束手无策、无言可争辩,也辩不过,那人能讲一百条道理。
白宇问他为什么弹吉他?为什么写歌?为什么组乐队?
是啊,为什么?
小时候POD的父亲喜欢给他弹催眠小曲,吉他音下混合着漫漫宇宙的故事,父亲说音乐可以唤醒心里的宇宙。
十几岁他结识IT与和尚,在张狂不知明天为何的青春年岁里,东弯土星应运而生。
仓库外的金黄夕阳下,端着萨克斯的白宇勾弯着躯体,乐曲回荡在他身前身后。
那一刻,POD找到了心里的宇宙。
不是为了自己。
是为了逝去的人,为了志同道合的伙伴,为了携手一生的爱人。
白宇留下的纸团被POD一个个拆开,他用指腹慢慢抚平,像抚摸着谁人的温柔脸庞。
答案就在手中。
三十日,天阴,可能有雨。
来往的乐队房车堵塞了心房客那条街外的交通。
24小时摇滚派对的海报被重新贴了满街,网上豆瓣发了征集,票很快被抢光。此时的心房客成为江湖客最后的容身所,各路豪杰披星戴月万里奔波,就为赶赴一场绝无仅有的江湖盛事。
和尚遇到不少熟人,当初那些一头扎堆心房客没命似地玩音乐的人都被生活磨平棱角,只能从熟悉的歌曲里去辨识奏曲人是当年的谁谁谁。有不少拖家带口的,大喊玩摇滚要从娃娃抓起,和尚涕泪横流,和那些朋友拥抱、握手,寒暄完再接着上台过招。
白宇蹲在路口,他刚被IT逮着去做造型,额发高扬,眉目凛冽,黑色皮衣和简单的修身牛仔裤衬出了他身上的岁月积淀,有几个学生小妹妹遥遥看见他便尖叫起来,激动地喊着真的是小宇么?!
看来东弯土星还是有那么点儿知名度。
白宇向她们笑着点头问好,之后他走到另一个通道口,淡定地审视着那些从远方而来的乐手朋友。
从一张脸换到另一张脸,他没能从背吉他的身影里找到最熟悉的那一个。
IT正和新找来的吉他手拌嘴,吵了好几天,好歹曲子是排出来了。
心房客的老板坐在轮椅上,被妻子推着,他脸上露出喜色,病魔的纠缠让他无法站起,今日也是各路江湖客报答滴水之恩的时刻。
他似乎看见了白宇,神色间颇有触动,白宇挥舞着和尚的鼓槌,算是打过了招呼。
这场狂欢持续24小时,观众都是分批次自由选取想要参与的时段,乐队轮番上台,唱到唱无可唱。
抽签制让东弯土星的出场靠在末尾,前面十几个小时白宇也和观众一样站在台下,明显他现在没有当年疯玩二十四个小时的心力,和尚和IT三令五申,叫他必须好好休息,绝对不能让身体再出问题。
临近上台,白宇想出去抽根烟,一探头发现和尚站在安全出口处,立得像根木头。白宇走过去撞了下和尚的肩问他怎么了,和尚紧抿唇,扬着下巴让白宇向远看。
外面果真按照天气预报所说下起雨来,IT撑了一把大伞,她对着辆黑车里的谁说话,神采飞扬,许久不见她那般眉开眼笑的模样。驾驶位上的影子模模糊糊,隐约瞧着是个戴墨镜的女人。
和尚被寒气吹得一抖,他说:“你们这些人,是不是只喜欢吃回头草啊。”
白宇耸肩:“她看起来挺幸福。”
和尚滞了滞,说:“也对,佛祖也希望她幸福。”
“你少给佛祖加戏。”白宇问,“你就不难过?”
和尚吸了吸鼻子:“我难过什么啊,贫僧四大皆空,五蕴非有。”
“你哪里还是贫僧,明明都可以自称老衲了。”白宇笑了:“这样,你化悲痛为鼓力,看一会儿能不能把鼓给打出个窟窿洞。”
“你这人怎么嘴里尽没好话?”和尚瞥他,“明明佛祖一视同仁,也希望你能幸福。”
白宇怔了怔。
和尚拍拍他的肩,说要去准备了。
夜幕低垂,远处的IT将伞倾下,往驾驶位里的人送去一个吻。
小小的舞台搭建出了音乐节的气势,舞美甚至给东弯土星做了个硕大的土星立牌,他们一出场,土星中央的显示屏开始自动播放当年他们的演出视频。
台下的观众经过数小时的摇滚洗礼已经完全融入气氛,认得他们脸的疯狂叫着他们的名,耳熟能详的曲目一响,立刻引来全场大合唱。
白宇握着立式话筒,站在人浪中央。各处投递的火辣视线成为一道催化剂,驱动他热血沸腾地去体验一次跨越十年的演唱。
第一次登上心房客的舞台时他才十七岁,现在人生过半,兜兜转转,他又站上同样的天地。土星显示屏里的他歌声稚嫩,青春充满喧嚣,三十一岁的他却带着沉稳厚实的嗓音,他拥有重新诠释青春的力量。
前奏起,贝斯和鼓起。白宇下意识回头,新来的吉他手站在当年属于POD的位置,却无法和POD的影像重合为一。
IT说得没错,POD是独一无二的。
曲子是,人也是。
他们接连唱了五首知名度较高的,也唱了传唱度不高但具有乐队特色的,只是昔日需要用萨克斯吹奏的地方变成了键盘演奏,白宇唱出了汗,到达最后一首曲目的时间,他取下话筒坐在舞台中间。
“不想唱了,唱不动了,但还有最后一首歌不得不唱,你们还想听吗?”他说着俏皮话,笑得明艳动人,“一首《Don't want to sing》送给大家。”
简单的旋律拨开浩瀚的星球狂欢。
——我来到这个世界,是为了看太阳。
——我来到这个世界,是为了看大海。
——但我……
白宇的歌声突然停了。
观众惊异地盯着他,和尚和IT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何事,人头攒动中,白宇的眼睛落定某处,角落里有人穿着帽衫,兜帽遮住脸,但黑暗无法将他吞噬。那人的头埋得极低,似乎意识到白宇的歌声停了,某个瞬间猝地抬起双眸。
白宇的脑子嗡地一响,那人愣着,脚下开始后退,推搡而前的观众成为阻挡他后退的逆流巨浪,他拉低兜帽,竟想这么不动声响地走。
怎么能让他不动声响地走。
如果注定要走,当初就不该不动声响地走进白宇的生命。
白宇抓着话筒,用声音逮他:“朱一龙你给我站住!”
演奏声骤然停止,穿着兜帽的人停了脚步。
白宇紧张地盯着台下。
围住他的观众纷纷看向帽下的脸,有老粉倒抽一口气:“是POD!”
人群炸开了锅。
“天呐要合体了要同框了我要哭了!”
“快上台!东弯土星来齐了!”
“POD!POD!”
紧接着起哄。
POD,POD。
这三个英文字母成为一股特殊的节奏,IT勾出几个低沉的弦,和尚笑着打响清脆的鼓点。
POD,POD。
POD——!
滚青有一招好使,观众比白宇更怕POD逃跑,竟抓起他整个人,以那种人浪传递的形式将他往台上送。
POD估计自己也懵了,在被传到舞台前的那一刻,一只手牢牢攥住了他的胳膊,但显然仅凭白宇之力好像没法捞起一个浑身肌肉的一米八青年,白宇朝后“喂!”了一声,和尚和IT挽起袖子上前帮忙,他们齐心协力,将POD从舞台下边拉了上来,也将他从黑暗拉回了光明。
全员到齐。
IT的眼里积着一团水气,她锤了把POD的肩,也没说什么,回到她的领地重新背起贝斯。
别团乐队里谁人喊了句再拿把吉他上来!
白宇看着POD,POD将兜帽扯下,灯光中,他回望白宇。
嘘——
白宇朝他比了个噤声。
他拍了拍眼前的话筒,说:“你们是不是都很想他?”
“是——!”
白宇笑起,他又说:“那你们有没有听过他唱歌?”
老粉们一蹦三尺高,起哄声再次响起。
POD愕然,白宇背转身,走过去一手搭着他的肩,嘴唇凑到他耳边说:“你敢来,证明你心里放不下东弯土星,歌迷大度,他们可以原谅你,但是想让我原谅你,就接下我对你发出的这个挑战。”
POD说:“可我没有在大庭广众下唱过歌。”
白宇淡淡说:“随便唱,我帮你合,什么都不用怕。”
这话似曾相识,说出口的人却调换了角色。有人及时送来电吉他,白宇朝台下的其他乐手招手:“兄弟们要不要上台来给POD伴奏?”
这一声喝,如同拉响一道江湖令,各路英雄好汉纷沓而至。
24小时时限到达之前,这里还是他们熟识的江湖。
心房客老板在二楼抓着栏杆不停地流泪,舞台上凑满了人,摇滚狂欢派对终将迎来最高潮。
POD被递上吉他,白宇说:“找回自己不是一件那么容易的事,但是你敢试试吗?哥哥?”
不等POD回答,他又赌气似地说:“无论你敢不敢,今晚我都要替你和声。”
话筒被搬到POD的身前锁定,白宇退至他的身侧。
万籁俱寂。
没人听过POD唱歌,不知道他会不会唱,也不知道他要唱什么。
骑虎难下,POD抿着唇。他望望台下,再看看身边的人,东弯土星……正在欢迎他回家。
有一首歌适合他。
披头士的《While My Guitar Gently Weeps》,吉他的弦音将奏出无止境的呜咽音符,一把吉他是琴声幽咽,数把吉他则成了轰炸耳畔的潸然哭音。
沉沦、迷幻、无所适从、茫茫然不知所终,围墙坍塌前,人们有幸瞻望最后的末日盛景。
POD的声音引领吉他呜咽,白宇跟随他后,垫着他的歌声唱出其他声道,两个声轨相交。
眼前光影璀璨,如果音乐可以产生一场冥想,此时POD和白宇应该长出翅膀飞了起来。
他们飞出混乱人世,划破夜色,踩着云浪,徘徊星球之巅。
两颗小冰壳重新找准自己的轨道,回到环绕土星的队伍中。其他冰壳将他们托起,促使他们成为最大最耀眼的。
两人握手、拥抱,用温度告诉对方没有被这场分离彻底击溃。但也就差那么一点了。
他们身边出现许多熟悉的人影,有只存在记忆里的,也有和他们一齐享受生命的,还有曾给他们的生活带来难堪和仇恨的……走马灯似地呈现,可以进行筛选,好的留住,不好的丢掉。
所幸离土星环的消失还有很久很久,足够他们握紧彼此的手再轮回一千个世纪。
POD的胸口滑出那根土星环吊坠。他们双脚踏回舞台,POD转头,白宇从旁边的话筒架走了过来,等POD取下吉他,白宇便顺势弯下身亲吻了那根土星环吊坠,随后在众目睽睽下用力搂住POD的腰。
人群的欢呼要将屋顶掀翻。他们看着台上尽情拥抱的两个人,摇滚万岁。
POD揉了揉白宇的后脑,轻声说我回来了。
我回来了,小白。
有点小丢脸,但白宇还是忍不住模糊了眼。
反正这颗泪只有哥哥看得见。哥哥不会嫌弃。
周围的吉他手环绕他们,他们跳起,再落地,一曲终。
白宇直起身,扬声喊了句:“摇滚真他妈牛逼!”
这场狂欢不知延续了多久,白宇和POD留到最后,等所有人离去,等乐器被撤走,等心房客的老板昏昏欲睡地上了车,锁门的小哥把钥匙递给他们,说反正明天这里就要被拆了。
白宇坐在舞台的边缘,POD站在空旷的场地间。几个小时前这里还座无虚席,转瞬就将成为废墟。
白宇躺下去,倒在舞台中心。POD也撑着坐上去,躺在他身边。
土星环吊坠又重新回到了白宇的胸前。
他们望着上方,室内只剩一道光。
“如果没有这次的机会,”白宇侧过脸瞥着POD,“我是不是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
POD也转面看向他,说:“……我不敢去想这个如果。”
老天决定的事,没法儿谈如果。
POD又说:“曾经我也想去找你,但就像你问我有没有结婚一样,我也特别怕,特别怕看到你身边已经……”
“你是怕我看见现在的你会觉得失望,所以想做出一些成绩,至少能在我父母面前有底气,但你又怕我身边有了人,我早就不在意你,过我的第二人生去了。”白宇蜷着眉,“你对你自己这么有信心,怎么就对我这么没信心?哥哥,我……我当初让你走了吗?我说过要分手吗?你以为我们有多少个十年可以耗?万一我真的变心了呢!等你成为摇滚巨星,我带着孩子来看你的演出吗?”
POD愣了愣,他垂下眸,说:“……对不起。”
两人的手指触在一起,PDO一把抓住。
“对不起。“他又追加一句。
白宇叹气:“不放了?”
“嗯。”
“再也不放了?”
POD捏着白宇的手放在唇边轻吻:“嗯。”但又想到什么,“你爸妈那边……”
“挺难办。十年也没能让他们接受自己孩子的取向。”白宇说,“但你过年可以和我一起回家。”
“回家?”
“是啊,以前我们是四个人一起过年,后来剩你一个人,我都不知道你每年是怎么过的?想想实在有点惨。”白宇苦笑,“同他们解释起来比较麻烦,但我会尽力说服他们,以后我的家就是你的家。至于你的那个工作,换换,等大年一过,我们就去你前任东家那里把属于你的曲子要回来,当然,不能蛮干,我们带上律师。”
POD一惊,白宇什么都了解清楚了。也是,有IT这个网络高手,都能把尘封在POD电脑里的曲子挖出来了,还有什么消息能瞒过她的眼。
“今晚的这场演出开启了网络直播,和尚说酒吧电话快被打爆,里面还有几个制作人,说要找东弯土星谈一谈。”白宇说,“可能很快就会忙起来,你哪里还有工夫廉价售卖自己的曲子?”
POD眨着眼,想说些什么,白宇知道他语言组织能力不行,只好闭眼,指指自己的唇。
“想奖励,用这个。”
POD微微愣着,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仍如往日般勇敢坚定。
……那是他的爱人。
他说不出动人的话,于是按住爱人的肩,栖身吻上爱人的唇。
他们在空荡的舞台中央翻滚。
手上摸来摸去,身体还是熟悉的触感。
“你们两个怎么还不走哎哟喂!”和尚捂住眼,“卧槽公共场合干什么干什么?!”
白宇和POD忙不迭推开,惊慌着从舞台上爬起,十年过去,竟还能彼此闹个大红脸。
IT抱肘,说:“施工队要进来了,我们走吧。”
白宇从舞台上跳下,POD背着吉他,紧随他的脚步。
吱呀一声,心房客的大门被拉开,一束艳阳照进,挖掘机准备就绪,工人们斗志昂扬。
旁边的侧墙已倒,和尚踩上废墟,IT蹦跳着攀爬上去。POD和白宇留在最后,他们站在废墟最高处,回望心房客,回望那个消匿于时间长河的过去。
“开工!”
旁边的工人操纵着挖掘机吭哧前进。
废墟上的四个人踩着阳光,大步向前。
走着走着开始小跑,你追我赶,奔向他们的土星。
这一次,不会再停下了。
<全文完>
搞定!
讲真我很少写BE的嘛,基本长一点的故事都是HE。大噶要对我有信心。
这次脑洞是看完跨年现场忽然有的,没想到随便搞搞也搞了三万字,应该会有个h番外,但我欠的番外实在太多了只能领着号码牌接着排队。
文里的那几首歌我个人很喜欢,配着看这文应该挺合适,大家可以试试。
这篇就当做新年礼物送给大家了,mua。
感谢观看。下个故事见。
【朱白】土星环(中下)
……下更一定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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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市政改造,老三里屯拆迁闹得沸沸扬扬,滚青彻底失去摇旗呐喊的战场,挖掘机推翻了瓦砾,一个光辉时代灰飞烟灭。
如今的北京活色生香却也漫天雾霾,侥幸逃过一劫的心房客酒吧像个落魄的贵族,孤胆撞碎南墙,终究迎来魂飞魄散一刻。
白宇站在街对面,瞧着施工队的几个人指手画脚比对图纸,张贴在墙面上的24小时摇滚派对的狂欢海报被风吹散了一角,四处人烟寥寥。
酒吧的容貌十年间没有大变,白宇记得里面的构造是两层,一楼被电子乐和摇滚区包围,二楼时常会有一些文青和导演光顾,这里容纳过无数躲避孤独的人,天亮前素不相识的人群接替说着晚安和早安,灵魂便短暂于此安放。
白宇干站了一会儿...
……下更一定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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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市政改造,老三里屯拆迁闹得沸沸扬扬,滚青彻底失去摇旗呐喊的战场,挖掘机推翻了瓦砾,一个光辉时代灰飞烟灭。
如今的北京活色生香却也漫天雾霾,侥幸逃过一劫的心房客酒吧像个落魄的贵族,孤胆撞碎南墙,终究迎来魂飞魄散一刻。
白宇站在街对面,瞧着施工队的几个人指手画脚比对图纸,张贴在墙面上的24小时摇滚派对的狂欢海报被风吹散了一角,四处人烟寥寥。
酒吧的容貌十年间没有大变,白宇记得里面的构造是两层,一楼被电子乐和摇滚区包围,二楼时常会有一些文青和导演光顾,这里容纳过无数躲避孤独的人,天亮前素不相识的人群接替说着晚安和早安,灵魂便短暂于此安放。
白宇干站了一会儿,被兜里的手机震回了神。IT发信息说她跟和尚到了,就在五百米外的咖啡店。以前那儿不卖咖啡,是片摇滚基地,给许多乐队提供练团室,东弯土星在里面待过两年半,所以白宇驾轻熟路,路线都没忘。
他推开店门,门上的铃铛清脆地响,他逡巡视线,角落里和尚的手臂高高举起,遥遥“哟”地打了声招呼。
IT坐在和尚对面,剪了头干练的短发,职业装扮,戴着黑框正专心致志地敲电脑赶工作,见着白宇也只是淡淡点了个头。和尚被憋坏了,话痨属性立刻被点燃,逮着白宇边上下打量边连珠炮寒暄,旋即抱起肘,如老父亲般眯着眼,说白宇还是没怎么长变,就连胡子都同十年前无差。
哪儿有人会真正不变,栽种在身上的荏苒十年又不是虚假光阴。
只不过一般有和尚在,气氛不会变冷,但显然今日并不是场和平的老友会。IT取下眼镜,捏了捏鼻翼,她“啪”地合上电脑,打断了一旁滔滔不绝的和尚。
她单刀直入,问:“没多少时间练团了,吉他手怎么解决?”
白宇搅着咖啡,头也没抬:“在联系,明天会和几个朋友见见。”
和尚惊异:“什么?不找POD?”
IT瞪他一眼:“人间蒸发的人上哪儿去找?”
和尚露出一张错过半部连续剧的脸:“……也没有完全人间蒸发吧,前几年他不是还在帮哪个女歌手搞编曲?”
白宇垂下视线。
IT嘴里含了根烟,没点燃,她瞥向白宇,忽然问:“你身体怎么样?”
白宇猝不及防一愣,为摆脱这种容易被看穿的神情只能朝后伸个懒腰装没事人:“没再犯,就是不吹萨克斯而已,歌也在唱,就是不能站舞台中间而已。”
听起来云淡风轻,也只有十年后才说得出云淡风轻。谈及此事三人默契十足地选择沉默,咖啡热烟飘溢,扑腾着掩盖了白宇眼中所见景致的清晰度。
故事不复杂,人再怎么讲求风骨和毅力,也总有翻不出现实这座五指大山的时候。当时白宇的气胸手术需要钱,情况挺危急,左肺压缩90%,已经没法用闭式引流,中等医院根本不行,黎明一过直接送去大医院的心胸外科做胸腔镜。
比赛期间他们四人基本没去工作,又换了新器材大出血,所有钱都贡献了出去,毕竟曙光就在脚下,就算玩命也要奔着比赛的前三去。
和尚记得那个混乱的破晓之日,医院的气味不太好闻,周围推来走去的都是癌症患者和各种插着管子挣扎无望的病人。白宇的手术拖不得,费用将近五万,他们东借借西问问,心房客老板出了大头,勉强凑够押金。眼见白宇被推进手术室,POD坐在冰冷的长椅上,双肘撑着膝盖,脸深深埋进掌间。
和尚暴躁地抓了抓耳,他第一次觉着求神无用,求佛不灵。
这样不是办法,和尚提议先给那个看中他们的业内打电话,能不能再借点,这是他们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可业内一听他们比不了赛,竟在电话里发火,说气胸这种病容易反复,他并不想接手一支病秧子乐队隔三差五收拾烂摊,他是商人不是做慈善。
和尚气得脸色发青,隔着电话回骂几句,被护士厉色训斥了出去。
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失去这次比赛机会,东弯土星可能真的要终结这场镜花水月的北漂梦。
就在此时,POD腾地站起来,一言不发地向外走。和尚拦着问他去哪儿,POD也不明说,只说去弄点钱,让和尚留在医院照看。
他们打拼这几年,认识的朋友就那么些,POD根本不可能有什么第二人脉,和尚问不清楚,可临危受命又不敢走,他气鼓鼓地坐回椅子,等待手术灯由明转灭。
POD走了一整日,当晚夜深才回来,回来时整个人大变样。
污泥遍布衣袖衣领,脸上划了几道口子,他身上冒着一股慑人的寒气和血气,黑外套遮掉一些惹眼的红色痕迹。膝盖上的裤子破了大窟窿,他浑身伤痕累累,像在哪个泥坑摸爬滚打了一遭。
和尚吓到说话哆嗦不停:“卧槽?!你、你他妈抢银行去了?!”
POD将沉甸甸的旅行包丢进和尚怀里,轻声回了句“没抢,也没杀人放火”,他很疲累,上身倚靠着门,眼眸低垂,喉结滚动了一下。
白宇手术完毕,全麻未过,安静地躺在病床,身体接着两根引流管,管子过段时间才能拔,这几日吃喝拉撒都得要人照顾。
POD慢慢踱步过去,大概想伸手摸摸白宇苍白的脸,但指尖的血污使他停顿,他放弃抚摸,只得坐下去,双手攥着大腿的裤料擦了擦,却怎么都擦不干净。
和尚不敢过去,旅行包里刺鼻的人民币味道让他如鲠在喉。
POD坐了很久,就那么一动不动盯着白宇的脸,像要把爱人的模样往骨髓镌刻。
这场镌刻包含漫长的四年时光,无论是仓库外迎风吹着萨克斯的白宇,还是毫不畏惧踏上夜间火车的白宇,在床间交递心跳和喘息不停索吻的白宇,雪地里伸手送给POD一个宇宙的白宇,笑着的,哭着的,难受着的,勇敢着的,敢爱敢恨的,那些鲜活明艳的动态图片交织折叠,变成眼下晦暗寂然的静态图像,一帧帧定格入目,再延伸无数绵密的丝线。
丝线拉扯撕裂着POD的心脏,强迫他和现实碰撞,这比身上那些可见的伤口疼多了。
和尚那话没说错,有根的人,再怎么往宇宙飘,也总会有被风筝的线轮一把拽回的时候,白宇以为的自由并不是桃源乡,他只是做了场荒诞的偏离轨道运动。
“和尚。”POD翕动着唇,说得艰难,“东弯土星,可能真的要散了。”
和尚滑坐在门前:“那小白……”
桌上放着手术款项和术后的疗养费用,以及会产生复发的一系列后续注意事项,首先,萨克斯不能再吹,至于能不能用力唱歌,还需待定观察。
一时燃眉可解,但之后呢?
POD眨了眨眼,恍从梦中惊醒,他抹了把脸侧的污渍,说:“给他父母打个电话吧。”
白宇的父母和姐姐第二天马不停蹄地赶来医院。
他们没有对POD发泄怒火,而是直接把他当成透明人视而不见,不给予任何眼神,也拒绝开口沟通一句。白宇应是醒了,术后的疼痛让他没法确认眼前的情形,但母亲的哭声敲响他的理智之弦,他试图张口发声,母亲哭喊着“小宇……”,人虚弱的时候情绪也会变得柔软,他的眼眶控制不住地疯狂掉泪。
爸、妈、姐……
还有哥哥……他竭力扭头,眼睛四处搜寻,病房的门在他面前慢慢合拢,门缝外的光芒模糊又温柔,那道光即将离他远去,像一颗冰尘被土星悄无声息地吞掉躯体。
咔擦一声。
白宇没法挣扎,他抬不起手,心理和生理经历双重负荷,着实有些辛苦,他察觉手心被谁塞了什么坚硬的东西,此刻他使劲捏紧,土星环吊坠的外壳刺激他五指的敏感神经,他握着仅剩的这点筹码,坠落进另一个深黑无底的洞。
白宇的姐姐在地下室门外等,POD快速整理了白宇的行李,其实本就没多少东西。白家姐姐边走边审视,有些难以相信四年间她的弟弟住在这里,不仅如此,还和一个英俊的男人同居。屋里随处可见成双成对的东西,床就小小的一张,谁都猜得出怎么回事。
她接过POD递来的箱子,略微踟蹰,说:“本来你们联系我们的时候,爸妈是打算报警的,想告你诱拐,我好不容易劝住他们,说先来看看怎么回事再做打算。白宇他从小没经历过这种生活,我想他心甘情愿地留在这里,可能真的是为了他那点遥不可及的摇滚梦,对此……我可以表示理解。但是四年了,他连健康都搭了进去,这场梦也足够了,你说是吗?朱先生?”
POD没有回答,廊间的灯瓦数不高,他的前后都是漆黑。
白宇的姐姐掏出一张卡,在手心摊开,说:“对了,手术费是你垫的吧……这些是……”
POD蓦地抬头,也不知怎么,他忽然说:“你应该从来没有认真听过他唱歌吧。”
“什么?”
白宇的姐姐不解他意,疑惑地皱紧两根眉。
POD转身朝屋里走,他腿部受了点轻伤,走路的姿势并不太顺。
白宇的姐姐看着POD徐徐回屋,她说不出别的话,偌大个北京城,谁都不容易。她不想当什么恶人,她也曾做过梦。有些事经过年岁洗礼会变成原则性问题,比如渐老的父母,比如一场难以善终的感情。
“那么,”她平静地开口,“就当做两不相欠了。”
这个场景被隔壁门的和尚瞧了个一清二楚,时隔多年仍能从他口里绘声绘色地重现。
白宇的咖啡续了两杯,喝到胃部发热,心脏咚咚响,周围的喧闹嬉笑被他抛诸脑后,重新拾掇着记忆碎片挨个拼凑是件挺没意思的事,因为不管怎样,东弯土星确实散了,他住了半个月的院就回老家继续休养,他被家里人勒令不准再吹萨克斯,不能再碰任何摇滚相关的东西,他的生活必须回到原点。
更重要的一个促使他不得不回到原点的原因是,他偷偷给POD打了许多电话、发了无数消息,统统石沉大海、杳无回讯。其实这怪不得POD,应该说怪不了任何人,他们的爱情本就依靠音乐维系,白宇和POD不曾说过什么永远,摇滚的态度比较实在——活在当下,东弯土星只是作为承载他们爱情的摇篮和港湾,如今大厦倾颓,爱情便被合理埋葬。
道理是这样,但偶尔烟酒过后,白宇会回想着这个埋葬的过程太过不堪一击,会莫名其妙地负面思考那四年的相知相交究竟值不值得。
听说POD退掉北京的地下室,他带走了属于他的吉他。和尚和IT寻他不得,东弯土星退出心房客的常驻乐队名单,许多同行惋惜,但大浪之下谁都保不住身,就像那堵被挖掘机推倒的三里屯旧墙,摇滚人每天被迫做着各种各样的告别。
和尚了解POD,如果那人想继续玩音乐,天王老子都挡不住他,如果他不想玩了,或者想把自己藏起来,掘地三尺也未必找得到他。
这话有些夸张,POD是人不是鬼怪,是人就得吃饭,是人就得学着向前,学着有朝一日与过去的自己握手言和。
和尚说几年前他曾发现POD的踪迹,在一个女歌手的编曲团队里,吉他混音是他编的,他没有改名,那张专辑名单仍然署着POD三个英文字母。言及此,和尚以为自己掌握独家新闻,却不想白宇和IT的脸上并无波动,好像早就知晓此事。和尚转念一想,也对,POD对他来讲是挚友,对白宇来讲是前男友,和尚拼命寻找POD的同时,白宇定然也没有放弃,可能还会比他多拼三倍的力。
女歌手的曲子只在夜间电台缓缓播放,白宇是大学毕业后的某次深夜加班偶然听到,可能耳机里的吉他过于抓人,才让他出于好奇翻找了这张专辑的相关信息。
那时他已有安稳的工作,听父母之言放下音乐,他被卷入社会洪流,钻进万千芸芸众生。他不知看到POD的名字作何感想才是正确反应,因为抽过的烟喝过的酒没法再度成为疗伤借口,他根本管不住手,当晚就将POD参与的所有编曲听了个遍。
他听得很细,每一音符每一休止,任何细节都不放过。
可以说他虽然能在第一瞬间认出这是POD编的曲,但却无法在持续听完所有作品后认可这是他曾经认识的POD会编出来的曲,这些曲子夹杂了太多妥协与自我放弃,早不像当年白宇第一次在仓库外听到的吉他音一样富有生命力,当时的他可以一见钟情,此刻的他却五味杂陈,甚至失望透顶。
如果一个人的音乐少了灵魂,那么做音乐的人也不过一堆丢失自我的行尸走肉。女歌手的这张专辑没有大火,自此之后白宇再也没在其他地方看见过POD的名字,放弃挣扎的行尸走肉还剩下些什么?
白宇自知答不出,因为如今的他也是这般模样,就算能够辞掉工作骗着自己重新踏回音乐圈,却早就偏离初衷之行,他甚至没有一个站在舞台中心的机会。
若不是心房客老板的这通电话,他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来北京。
“有个问题我一直好奇。”IT问和尚,“当时POD的那些钱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和尚一怔。
白宇的眉头蜷成一道川,他将杯里的剩余咖啡仰头一饮而尽。
和尚叹气:“……我也是很久之后从心房客老板口里听来的,你们知道那种地下机车对赌么?”他解释,“两个人各骑一辆机车,加速开向对方,谁先移开方向,谁就输了这场比赛,有些富豪不知什么恶趣味,就喜欢看这种搏心跳的游戏,他们会给赢家砸钱,一场就上万,在当时可不算小数目。”
IT脸色一变:“POD去了?”
和尚瞥了眼白宇的脸,说:“不光去,还连赢好几场,那可是真刀真枪玩命的事,要是他的手废了,这辈子都别想再玩吉他,我当时要知道,早把他绑起来狠狠教训一顿了。”他的眼色黯淡下去,“其实他完全可以一开始就联系你的父母,没必要去证明自己的这点才干,他之所以想去,还是抱着他可以对你负责,可以让东弯土星走出眼前困境的决心。但他搏命的时候可能想到了手术台上的你,你原本可以过上更好的生活,根本无需在北京这片天跟着他一起受苦。”
白宇握着杯子,指尖微微发着力,这些事确然是他头一次听说。
但眼下胸口闷着气,他恨恨咬着牙:“他懊悔也好自责也罢,那是他的事,可他没有问过我就擅自替我做出选择,当完英雄就消失不见,真够潇洒的,我明明……从没觉着跟他在一起是受苦。”
和尚说:“他替你做选择或许没有尊重你的意愿,但你反过来想一想,你十七岁离家出走,POD的父亲走得早,所以他没享受过什么亲情的温暖,父母总会衰老,你不可能躲他们一辈子,再说,POD之前就跟我讲过,你喝醉的时候总喜欢叫妈妈,酒后吐真言,你想家,心里还是念着父母,他什么都知道。”
白宇被和尚堵得回不出话,但争论一件时过境迁的事没有任何意义,他当即想走,IT抓住他袖子,说:“等等,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她重新打开笔记本电脑,敲敲点点几下,将屏幕挪移到对面两人身前,她说:“我不是做过一个智能编曲的系统么?其实早在十年前就开始弄了,当时我找的POD帮我测试,后来我发现他一直在用我做的这个东西,但是使用频率不高,每年就只上传一首曲子,我听过,味道没变,和他后来编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一样。”
界面上显示着曲目列表,按照年月划分,从十年到如今,一共十首。
“我看这些曲目是设置的个人可见啊,你是怎么看见的?”
IT说得理所当然:“哦,我盗了他的号。”
和尚喷水了:“……靠,你牛逼。”
“我就是想看他每年上传一首曲子是想搞什么,实在好奇,就入侵了一下,我也没干别的。”她看向白宇,说,“之前《Don't want to sing》的歌卡在四分零八秒,现在他又在每年四月八日写一首歌,我看他是对四零八这个数字有强迫症。”
白宇呆怔原地,屏幕的光映入眸底,有些晃眼,他下意识用手扶上键盘,要将那些曲子一一点开。
IT却按住他的手,说:“曲子我可以打包传给你,但是明天的吉他手会面我不会去。”她笃定,且自信十足,“我说过,POD的那些曲子,其他人弹不了。而如果你真心诚意地想去寻找一个人,天涯海角,总有痕迹可寻。”
白宇回到酒店,打开电脑,邮箱里躺着IT传送过来的音频打包。
他戴上耳机,将音量调到最适,鼠标移到最上,从十年前的曲目开始点。
十年前,是他们分别的第一年。
POD的吉他凄切伤感,每一段旋律衬托而出的只有痛苦。白宇似乎隔着屏幕,看见那人坐在月下窗前,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弹出挽回的音调。他什么也没挽得回来。
第二年,吉他声仍旧沉郁,他似乎想明白了什么;第三年,他又回到最初,吉他狂躁暴戾,他在抗争生活、怒斥不公;第四年,旋律的狂躁感淡了,多了些自我嘲讽和郁郁寡欢;第五年……第八年……第十年,旋律愈发缥缈恬淡,像在对一个旧日朋友发出美好的祝愿,祝愿里带着三分苦涩,他告诫自己,已经第十年,他仍然停留原地。
他还要写多少年?
他的人生还需要多少个四零八?
他把这场忘记搞得声势浩大、颇具仪式感,却只敢将所有的话封入吉他,放在一个永不会被人察觉的地方。
他并不想让白宇听到这些歌,他独自品尝寂寞、吞入苦楚,他可真残忍,或者是狡猾。
不知不觉,白宇泪流满面,他突然着魔似地找出纸和笔,又颤抖着手从列表的第一首开始点起,他认真辨析旋律,配着对应的旋律开始动笔,他必须写些什么。
以前是白宇先写词,POD再谱曲,眼下颠转过来,由白宇去解读POD的曲,再写出适配他们的独一无二的词。
这样一开工,白宇不吃不喝不睡,根本意识不到时间流淌,他不累,每一根神经都很清醒,或者说十年之中他从没有哪一刻像眼前这样清醒。
他强制性唤醒体内那个不顾一切的灵魂,他发现原来心还会跳,血还能沸,摇滚可以继续,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选择,他仍会义无反顾地奔上那趟通向北京的夜间列车。
哥哥,你敢带我走吗?
如果不敢,那这次就换我。
我给过你一个宇宙,我也能带你走。
跟我走吧。
地址上写的是通州。
白宇跟着手机导航东走西走,地点很偏,巷弄蜿蜒更不好找。这场寻找并没有持续太久,他给之前那个女歌手的编曲团队打电话,来回打了四五次,被骂了好几顿,可能他这毅力确实惊人,最后一次电话终于断断续续得知当时的编曲队伍已经解散。
随即他又打听编曲队伍里有谁,一个一个联系成员,几经波折,才从昔日编曲队伍里的一个钢琴手口里探寻到POD的下落。
那钢琴手说他曾给POD介绍过工作,之前住在通州,不知现在搬没搬走,只能让白宇去碰运气。
确实是碰运气,再找不到恐怕白宇就要到处发寻人启事了。
这片区住过很多音乐人,走在路上时不时听见吉他和钢琴声,白宇站在楼前,踮脚蹦着往屋里瞅,一片黑暗。
他寻到门牌,伸手敲门,足足敲了一分钟,将隔壁的几只野猫惊动了出来,他看见野猫都有各自的食盘,有人定期在喂养它们。
他蹲下去,抚摸着那一黑一白小家伙的脑袋,轻轻地顺毛。
蹲久了他就坐在地上,坐着等,等了三个多小时,等到那两只黑白野猫打起了呵欠,他自己也有点困意,缩在门前想眯一会儿。
就在这时,楼下的大门吱呀一声沉闷地响起,白宇即刻惊醒,他听见有人上楼,一步接一步,声音由远及近。他想站起,可是脚麻了,一手竟不小心掀翻了旁边野猫的食盘。
脚步声在他面前顿住,取而代之的是声控灯亮了。
白宇抬起头,和橙黄灯光下的来人对上了目光。他有点紧张,为此今日还特意刮了胡子。现在是深秋,那人只穿了薄薄一件外套,一看就不御寒,头发倒是留长了,在脑后扎了个小揪。
那人背着吉他,颀长的影子交叠在墙间。似乎被惊得不轻,左腿保持着最后一步蹬台阶的姿势,他居高临下望着白宇,深邃的眼底聚集一圈又一圈细小的波涛,视线落定,他看见了白宇戴在胸前的土星环吊坠。明晃晃的。他的情绪有所波动,因为他的右手下意识握紧了背吉他的肩带。
白宇终于摸索着墙边站了起来,两人的影子叠成一个。POD锁紧眉,随后低下头,摸着身上的钥匙。白宇挡在门前,但POD还是上前将钥匙插进钥匙孔,白宇死死盯着他,从他的眉眼里品读十年变化。
也不知该问什么,也不知可以问什么。
白宇动着喉结,出声的音调是哑的。
“你结婚了吗?”
POD上身一滞,钥匙半晌在锁芯里转不动,白宇握住他意欲开门的手,又问:“你结婚了吗?哥哥?”
POD将目光缓缓移向白宇,他们两人脸上都没什么血色,一个是被冻的,一个是被饿的。
POD的声音很小,但他回答:“没有。”
不想话音刚落,白宇便带着他的手一同旋开了那扇顶住后背的门,两人同时朝里栽倒,POD踉跄了一下,但伸手揽住白宇的肩,吉他被他放下,白宇粗鲁地将POD一把拉进,猛地关上门。
被他压在门板上的人还未接着说话,白宇凑过去狠狠含住那人的唇,土星环抵住他们的胸膛。白宇的舌往里钻,又咬又啃,这种撕扯的吻令他浑身发抖,一时传递的东西只剩想念和占有。
白宇一抖,吻势就弱了,身体忽然被人用力调转。
后脑重重撞上门板,白宇张口吃痛叫了一声,但下一秒双唇就被霸道地封住,唇贴唇会带出水声啾啾,强烈的气压扑面而来,白宇推脱不了,只能做出相拥姿态,手掌在对方身上毫无目的地探索。
他的手摸上POD的后脑,将那人扎着的小揪散了开来。
不过三秒,白宇的手被反抓回去,POD紧紧攥住白宇纤细的手腕,此时此刻,像亲自为他戴上了一副专属的镣铐。
tbc
【朱白】保密期限 10 完结
吼吼吼!!!一年了终于完结了哈哈哈哈哈!!!!
10.
白宇早晨醒来就觉得状态不对,他摸了摸额头对赵大秘说:“有体温计吗?”
“白部?怎么了?”
白宇呼出的气带着灼热的体温:“给我找点药。”
到谈判地点的一路上,他闭目靠在后座养神。
副驾驶四洞拐看着窗外:“今天好安静啊,四洞陆,后面没事吧?”似乎是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四洞拐看向司机四洞沟,“哎,他们这么容易就放弃了?”
四洞沟瞟了眼后视镜,见白部已经睡着了,才轻声说:“放弃?呵。”
四洞拐:“什么意思?不是放弃,那是谁?”耳机“呲”了声,似乎谁按着了话筒。
“卧槽!”四洞沟摘下话筒骂了句。
“...
吼吼吼!!!一年了终于完结了哈哈哈哈哈!!!!
10.
白宇早晨醒来就觉得状态不对,他摸了摸额头对赵大秘说:“有体温计吗?”
“白部?怎么了?”
白宇呼出的气带着灼热的体温:“给我找点药。”
到谈判地点的一路上,他闭目靠在后座养神。
副驾驶四洞拐看着窗外:“今天好安静啊,四洞陆,后面没事吧?”似乎是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四洞拐看向司机四洞沟,“哎,他们这么容易就放弃了?”
四洞沟瞟了眼后视镜,见白部已经睡着了,才轻声说:“放弃?呵。”
四洞拐:“什么意思?不是放弃,那是谁?”耳机“呲”了声,似乎谁按着了话筒。
“卧槽!”四洞沟摘下话筒骂了句。
“谁按着话筒了?出什么事了?”四洞拐问,“回话!”
全队都回了一遍,没有人误触,四洞拐看了眼四洞沟,四洞沟扬了扬眉毛,四洞拐按着话筒问:“四洞坝?四洞坝?队长?收到请回话!”
等了许久都没有回话,四洞拐叹了口气,四洞沟向外看了眼。
白宇裹紧了大衣领子,深吸了口气。
他下车时,抬头看向天空,寒流已经过去,乌云背后描画出了银线,太阳就要出来了。
“各位,今天我们——”白宇顿了顿,他的声音哑了。
“白部?”齐组长走到白部身边,“您怎么了?”
白宇冲着大秘挥了挥手:“喉糖。没事,有点烧。”
齐组长:“要不今天我们来,您先休息?”
白宇:“乘胜追击,不能给他们反应的时间。”
“白部——”
“组长,”白部笑了下,“我们的工作有哪一项是顺顺利利、水到渠成就能胜利的,这事情如果这么简单,我们还需要谈什么判?”
白宇一天靠退烧药和喉糖撑了下来,到晚上嗓子眼都有铁锈味了,只能靠写字与同事交流,好在第二日他们约定是午餐时间。
他躺在酒店床上,高烧让他的脑子混沌不清,浑身的骨头都在疼。他感觉有人托起他的头,轻声说:“白部,喝水。”
他抿了抿就点头说好。
“再喝。你出了这么多汗,你要脱水了。”
白宇皱眉往被子里缩,可那人硬是拉下他的被子,托着他的脖子:“就喝这一杯,不喝烧退不了。”
白宇侧头埋进枕头,那人终于放开他的脖子,不再硬掰着他喝水。他扯了扯被子,却觉得身边那人俯下身,捏着他的下巴转过脸,吻在了唇上。
白宇被亲的微张了张嘴,便觉得有水缓缓喂了进来。白宇忽得醒了,睁眼看着面前那人喂完了一口抬起头,擦了擦嘴唇,正是朱队。
“啊……”白宇刚一出声便咳嗽起来,朱一龙给他顺气,擦了擦他的唇。
“你?”白宇坐起身,“你从哪冒出来的?”他眨了眨眼,“我已经烧到有幻觉了?”
朱一龙微笑了下:“你在幻觉里看见我?这么想我?”
白宇伸手戳了下朱一龙的脸颊,接着又捏了捏:“还挺像真的。”
朱一龙被扯着脸皮也不恼,捉住了他的手低头亲了下:“怎么会发烧的?”
白宇倏地心里一软,哑着嗓子问:“你去哪了?”
“我去打扫一下,不能让你每次出门都有状况。”朱一龙说。
白宇:“你,你一个人,你以为你是007啊!”
朱一龙满脸不屑:“我们执行任务干净利落多了,还不会死无辜的妇女同志。”
白宇虚弱地笑了下:“瓜怂。”
朱队递过去一杯水:“喝完。”白宇喝完了水,朱队说,“睡吧,我守着你。”
白宇低头问了句:“外面有人吗?”
“没,怎么了,要什么?”朱队问。
“你。”白宇说罢抬眼看着他。
朱一龙的喉结上下滚动:“你烧着呢。”
“我知道,”他舔了舔嘴唇,“朱队,我犯错误了吗?这符合规定吗?”
朱一龙起身放下杯子:“错误非常严重,”他关上了耳机,扯开了领带,“我必须严肃认真地向您说明情况。”
白部第二日醒来竟然觉得神清气爽,连病都好了许多,他在洗手间对着镜子看脖子上的红痕,抽了口气。
“转过来。”身后朱队说了句。
白部转身:“我说什么,让你别啃这别啃这,你是狗啊!”
朱一龙低头笑着挤了点粉底液,在手上划开轻点在吻痕上,白宇喋喋不休:“这让别人看见不要紧,中国干部在外还有这个闲情逸致,这可是国家形象!”
朱一龙抬眼看着他,伸头吻住,白宇向后靠在洗手台上眨了眨眼,朱一龙抬起头:“知道了,少说话,嗓子还没好。”
白宇垂眼看着他手上的粉底液:“哎?你哪来的?”
“四洞两的。”
“哦。”白部猛地抬头看他,“你跟她要这个……你怎么跟她说得?”
“我说粉底液给我。”朱队弯着嘴角,“怎么了?”
白宇转身看了眼镜子:“这手法可够熟练的。”
朱一龙贴着他的耳朵低声说:“白部,我可是国家特训过的,为了确保您的安全,不论什么要求,我都能满足。”
谈判后期,工程方代表已经到了,白宇作为前期谈判人员,已经不是最后的主角,他在握手时说:“我已经把一块打扫干净的战场交给您了,剩下的就看您怎么挥洒了!”
“谢谢白部长,”工程方代表说,“您放心吧,我坚决完成任务。”
大使说:“白部接到调令,得赶回去了,剩下的工作由乔组长跟您对接。”
白宇:“我回祖国等着看新闻联播里你们胜利的消息!”
“好!”
上飞机的一路白宇都在沉默看着窗外,四洞拐开车念叨:“可千万别下雪。”
朱队在轻声接电话,接完了就侧头看向四洞拐,四洞拐问:“说什么?”
“一周以后归队。”
上了飞机,朱队检查过了盖毯给白部盖好,轻声说:“要喝点酒吗?”白宇摇头,朱队说,“好,那您休息。”
下飞机就有大内的车直接到了,一行人奔赴大内汇报工作,又马不停蹄地回到单位,白部下令将所有保密材料按规定封存或销毁,他们的部门即刻起解散,所有工作人员原地待命,另行分配。
整整二十四小时后,白宇办公室的门被敲响,朱一龙带队走进办公室。
“白部,警备局十六队已全面完成安保任务,队长四洞坝带领所有队员,现在向您辞行。”
白宇起身向前握住他的手:“谢谢你们,一路辛苦了。”
朱一龙握了下便放开了手:“祝您工作顺利,我们先归队了!”
“好。”白宇看着他们鱼贯而出轻叹了口气,转身走到窗边向下看,看到四洞两蹦蹦跳跳的出了楼,他便靠窗不敢再看了,深呼吸了几次,轻声说:“你还有任务,你的路还很长。你在最好的年纪,要做最有益的事。”
凌晨六点,白宇推着行李下了楼,一楼大厅一个红点在一亮一灭,有人在抽烟。
那人发现他便起身走了过来:“要不要吃热干面?”
白宇看着他搅好面条推到自己面前,便问:“你怎么又回来了?”
“吃面。”朱一龙说。
白宇低头吃了一口,点了点头:“好吃。”
朱一龙低头点了根烟:“你调走了?”
“嗯。”白宇应了声,“收拾完行李,明天还有个会,大概后天走吧。”
“去哪?”朱一龙问。
“内蒙。”
朱一龙抬了抬眉毛:“封疆大吏啊?”
“封疆大吏是我爸!”白宇笑了下,“我去精准扶贫。”
“因为跟那边关系微妙,所以让你去?”
白宇没有回话,只是看着他笑了下,朱一龙点头:“我懂,保密。”
白宇问:“你去哪?”
“出国,”朱一龙按灭了烟头,“跟外长。”
“不是不让你跟高层吗?”
“因为他们终于找到了一个能够艳压我的高层,所以我可以跟了。”
白宇低头笑了出来:“外长真是造福于民。”
朱一龙却没有笑,看着白宇说:“你这个身体,去内蒙?”
白宇喝净了汤,擦了擦嘴:“我说不定在那边养养,就能养好呢,羊肉可养人了!”
“羊肉吃多了还燥呢!”朱一龙说。
白宇张了张嘴,侧头看向别处。
朱一龙低头看了眼表:“我该走了。”
白宇起身送他,他清了清嗓子:“这房子,你要是回北京,就帮我来看看,打扫打扫通通风什么的,我三年五年的,可能不会回来。”
朱一龙:“我凭什么?”
“凭……”白宇咬了咬嘴唇,“不爱来就算了。”
“门密码改了吗?我说了不让你用生日。”朱一龙拉开门。
“改了,”白宇咽了咽嗓子,“0416。”
门“砰”地一声被关上,朱一龙转身扶着白宇的脖子亲了上去,白宇向后退了步,抓紧了他的外套衣襟。
朱一龙抵着他的额头,咬着牙说:“不许忘了我!我不管你多么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不许忘了我!”
“你不是007,”白宇捶了一拳他的胸膛,“这是肉,不是钢筋铁骨!”
他抬手抚着朱一龙的脸颊:“瓜娃子,你还有更好的前途,更大的事要做。”
朱一龙敛起离愁别绪,严肃地说:“我已经做了最好的事,保卫你的安全。”
朱一龙出了小院回头看,白宇正在窗边看着他,他抬手敬了个礼,随后钻进车里,向着广阔的明天而去。
待你身披彩霞,凯旋归来,我以忠诚热血,护你平安。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