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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觉米毛

作者:もちみかんばこ


复健一小下…新一年要多多磨炼自己嵌字水平和他俩爱情。。。。

作者:もちみかんばこ


复健一小下…新一年要多多磨炼自己嵌字水平和他俩爱情。。。。

貓neko_大王

是一篇很无脑的剧情哈哈(抽空画完了!想画出成步堂生气但想骂不舍得气急败坏之下只敢脑子在反应下咬人的冲动

是一篇很无脑的剧情哈哈(抽空画完了!想画出成步堂生气但想骂不舍得气急败坏之下只敢脑子在反应下咬人的冲动

叶桐君

TBC——


接上的过去与未来2

TBC——


接上的过去与未来2

叶桐君

TBC——

接上的过去与未来5


TBC——

接上的过去与未来5


奈何明月

【克中心】他目送那良夜

summary:周明瑞许下一个小小的愿望,愿望实现了。

又名 应试教育人才辈出

小小周 诡秘克


周明瑞从书包里拿出日记本,拿起笔哗啦啦翻到最新的一页空白,然后开始对着那些从纸背透过来的红色勾勾发呆。夏季的雨来去匆匆,周母有心开窗让孩子透透气,但能从窗户刮进来的可不止带着腥气的风,不过在学海中挣扎的小周哪有心思去管那些零碎的小家伙,于是他任由那些蛾子绕着灯泡乱飞,在日记本上一遍遍投下巨大而扭曲的影子。


怎么又是日记,老师就不能布置一些有新意的作业吗?

小周郁闷得很,上学以来他最恨的语文作业就是日记,小学生千篇一律的生活有什么好写的,难不成老师真想看他数今天吃......

summary:周明瑞许下一个小小的愿望,愿望实现了。

又名 应试教育人才辈出

小小周 诡秘克


周明瑞从书包里拿出日记本,拿起笔哗啦啦翻到最新的一页空白,然后开始对着那些从纸背透过来的红色勾勾发呆。夏季的雨来去匆匆,周母有心开窗让孩子透透气,但能从窗户刮进来的可不止带着腥气的风,不过在学海中挣扎的小周哪有心思去管那些零碎的小家伙,于是他任由那些蛾子绕着灯泡乱飞,在日记本上一遍遍投下巨大而扭曲的影子。


怎么又是日记,老师就不能布置一些有新意的作业吗?

小周郁闷得很,上学以来他最恨的语文作业就是日记,小学生千篇一律的生活有什么好写的,难不成老师真想看他数今天吃了几片菜叶子、赢了朋友几盘五子棋吗?周明瑞咬着铅笔末端的橡皮擦努力回想着,那些被老师当成优秀范文在课前朗读的日记可从来不写自己的菜谱,拾金不昧和见义勇为一类的好人好事似乎全都让他们捡去了,上回小周也想效仿那些同学的做法好给日记添点光,可惜他从放学一直在路口站到交警叔叔换岗也没见着那位每天都要人扶过马路的老奶奶。


日记本白花花的纸页在周明瑞看来简直晃眼的可恶,抬头那一行歪歪扭扭的日期更是扎眼,小周同学对着本子摇头晃脑了好一会,终于慢吞吞地把笔尖点在空两格的第一行。

“今天...”

今天什么呢?周明瑞卡住了,他把昨天刚刨好的铅笔又削尖了一点,然后趴下来去吹落在桌上的笔屑。


要是我的日记本会自己写字就好了...

周明瑞下巴搁在本子前两眼放空,正准备拿起笔再往纸上添几个无意义的词,眼神却突然凝固了。我的“今”字有写的这么用力吗?他拿起本子仔细端详,发现不只是今,连天字也在一笔一划地变深,就像是有人描着他的字迹把那两个字重写了一遍,而神秘字迹并没有停留于小周写的两个字上,它就像是有意识那样自顾自流利地写了下去。


“今天难得醒了,心情还算不错,天气也很好——如果忽视那些丑陋的眼球和黏糊糊的污染的的话。不是很想用时间的权柄,所以今天是几几年的几月几号了?”


周明瑞目瞪口呆,他看着那些字一点点出现在自己的日记本上,刚开始还有些生疏粘滞,然后才慢慢地流畅起来,让人忍不住猜想写下这些字的人或许已经很久没有拿过笔。难不成,我的日记本真的活了?小周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震得不知作何反应,看到最后那句提问时他下意识地拿起笔。


“今天是四月二十日,刚过完谷雨。”

稚嫩的铅笔字紧挨着上面的黑色字体,周明瑞写完之后才突然意识到不对,如果真是日记本成精了的话怎么会不知道日期?明明抬头就清清楚楚地印着啊!他一瞬间想起了曾经在各种各样的杂志里看到过的鬼怪故事,笔仙、幽灵、怨气未消的亡魂...

周明瑞被自己的思维发散吓了一跳,把铅笔倒转过来捏着橡皮就想擦掉自己的那行回答,又怕会激怒可能存在的妖魔鬼怪,于是他僵在椅子上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屏住呼吸紧紧地盯着那页纸。


一分钟,两分钟,神秘字迹没有消失,但也未再出现更多,就好像那个已经完成今天的日记作业离开了这里,只不过误用了小周同学的本子。被拿错作业的小周同学鼓起勇气,用铅笔上的橡皮擦戳了戳本子,确定不会再出现其他反应,这才松了一口气,在桌上安心地趴成一只团子。


刚刚那是什么,鬼上身?还是魔法隐形人?

小孩子的危机感总是断断续续的,对神秘现象的好奇很快战胜了恐惧,他把日记本往台灯下凑近一点,想要更仔细地观察那几行字,试图像小说里的大侦探那样从中找出真相的蛛丝马迹来。


难得醒了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以前一直在睡觉吗,植物人,还是说只是单纯的瞌睡鬼?还有眼球和污染,唔,听起来他住的地方既不安全也不干净...

周明瑞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卧室,暖黄色的窗帘,软乎乎的被子,枕头边上的超人玩偶摆好架势似乎随时准备起飞,木门下方的空隙里透出一点昏黄的光,他知道爸爸正在客厅拖地板,而妈妈忙着打扫厨房,今天的晚餐是糖醋排骨,必须好好清理掉锅铲上粘着的褐色酱汁。小周艰难地想象着那个鬼魂的家,抿了抿嘴,决定还是先继续往下看。


权柄...权柄好像是权力的意思,不想用时间的权柄,他不想看闹钟?周明瑞觉得自己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这个人,这个鬼,是个懒鬼!睡觉都不调闹钟的!随后小周又觉得有点奇怪,就算是睡懒觉也不至于把今天是几几年都忘了吧,自己即使在周末呼呼大睡也没忘记过日期啊。

难不成,难不成他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长到连时间都忘了?

小周同学这才发现自己回答的时候没有写上年份,他决定下次碰到了再回答对方,甚至没发现自己已经默认一定会再次见到那个幽灵了。


内容上是看不出什么花样来了,于是小周又开始研究那些字的形状,意外的发现对方的字迹跟自己很像,特别是开头那个略显生疏的“今天”,几乎和周明瑞的字完全重合,后面的字体倒是越来越连贯漂亮,不过大体上还能看得出最初的形体和结构。

也许我认真练字的话也能变得这么好看,但是鬼魂的字为什么会像我的字体呢?

周明瑞苦思冥想也没在记忆中找到类似的恐怖故事,只好将这当作是某种奇妙的巧合。一直称呼他为幽灵鬼魂什么的感觉不是很礼貌,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再来...


小周想了想,拿起铅笔在上面又补了一句,每个笔画都认真地、慢慢地、用力地写上,试图让自己和对方的字迹不要产生太过强烈的对比。

“请问,你是谁?”

周明瑞满意地丢下笔,合上本子就想放回书包里,又突然变得有些呆滞。不对啊,我的日记作业还是没写...


小周同学看看写上了奇怪字迹的日记本,经过一番思想斗争之后心痛地把还剩大半本的日记本放到书桌边上,从抽屉里拿出新本子继续愁眉苦脸地和语文作业斗争起来。


——————


幽灵先生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


不像那些小说里拥有奇遇的主角,周明瑞每天依然是按部就班的早起上学、回家写作业,时不时朋友出门疯玩,似乎他的命运只是在那个奇妙的夜晚稍有偏移,太阳升起后一切又很快回到正轨。要不是那本不可思议的日记本还好端端地放在书桌的右上角,周明瑞几乎要以为那只是自己被语文作业压迫得产生了幻觉。


日记作业是照常要写的,小周同学只好跟老师扯谎说之前那本被不小心弄丢了,其他同学的日记本兼作文本已经兜了满满当当大半本的好人好事,而他还在新本子的前几页磨蹭着默写今天帮妈妈买的蔬菜清单。那本没写完的日记周明瑞是舍不得丢的,毕竟一本a4大小的作业本可要整整两块钱啊,都能买四包辣条了!


尽管神秘字迹迟迟未再出现,周明瑞还是习惯每天晚上都满怀期待地打开那本日记看上一眼。万一呢,小周同学想,小说和漫画里奇妙的能力和冒险绕着他的脑袋一圈圈打转,让他不由得有些飘飘然,如果我也能变得那么厉害,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扔掉办公室里的所有作文本...但周明瑞是个好孩子,日常的作业都堆积成山,他可不能放任自己浪费一晚上的时间在书桌前发呆,于是小周每天都努力忍耐,直到写完作业的最后一个字才欢脱地扑向角落的日记本,以至于这段时间他写作业的效率都提升不少。


“今天难得醒了...”小周撇撇嘴,好吧,幽灵先生今天也没有出现。


漂亮的黑色墨迹还是安静地躺在那一页的开头,但本该空白的日记本后半部分却慢慢被浅灰色的铅笔字占领,周明瑞拿起铅笔,接着昨天的部分提上日期,然后心不在焉地写下去。

光是死盯着本子不动多少有些无聊,大约是每个学生都有的强迫症作怪,小周在翻看那页只写了点开头的日记几天之后终于忍不住拿起笔,一边在心里唾弃自己大约是语文作业没写够,一边老老实实地填满了页面剩余的部分。只是不同于写日记作业遣词造句的痛苦不堪,周明瑞在这本子上向来想些什么就写什么,最终写出的句子倒是要比作业活泼好玩的多,甚至内容也在某种程度上更接近日记的定义了。


“今天在大榕树往右走的第二条巷子里找到了一只小小的橘猫,它看起来刚出生没多久,甚至没有楼道里的肥老鼠大。”

周明瑞咬着笔想了想,又在旁边随手画了个涂鸦,可惜周同学的画技显然有待进步,那涂鸦看起来不像个小猫,倒像是长了两只尖角的蜥蜴。

“它的叫声也细细的,感觉已经很久没吃饱过了,我在附近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猫妈妈。它难道被抛弃了吗?”

最后那个问号被他刻意画得圆圆润润,下面那一点拉得很长,一直连接到“猫妈妈”这个词后边,看上去就像它长出的尾巴。


“我把我中午没喝过的一盒牛奶剪开喂给它,那只小猫几乎站不起来,最后还是我抱着它,捏着它的嘴一点点滴进去的,希望它没有被呛到。妈妈一直不让我养宠物,我也没敢把它带回来,就近找了个还算干净的纸箱把它放进去了,希望它明天还在那里...唔,如果能被人捡回家养也没关系,我不会觉得伤心的!”

小周捏着笔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补上一句:“好吧,可能会有一点点伤心,只有一点点...但是被其他人捡走是好事,这样他就能有家啦,所以我不会伤心很久的!”


箱子里的小猫、英语课上破空飞来的粉笔头、上次的手抄报比赛被哪个同学得了一等奖,铅笔字越来越浅越来越模糊,周明瑞终于停下笔满意地伸了个懒腰,打算今天就到此为止,他拿起本子往前随手翻翻,正要放回角落里去,眼神却突然凝固了。小猫那段记录的旁边多了一行眼熟的黑色字迹,看上去就什么人心血来潮的批注,正正好卡在两行铅笔字的空隙里。


“早点去,带上棍子。”


是幽灵先生!小周几乎要抱着本子跳起来欢呼,他按下激动的心情又把这几天的日记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终于确定这次对方只写了这一句话,慢慢冷静下来的周明瑞开始琢磨留言其中的意思。

带棍子,还要早去,难不成明天小猫会被欺负?还是说如果我晚去会正好碰到不好的事?

小周下意识环顾一圈自己的房间,蹲在杂物堆里挑挑拣拣找出一根略显破旧的长木尺,他记得自己小时候犯浑妈妈就是用这根尺子抽他的,打在身上老痛还不会留疤,非常完美的教育学神剑。他把这根木尺认真地收进包里放好,在期待和忐忑中等待第二天到来。


——————


“幸好带了棍子!”


周明瑞一回家就把书包甩到一旁,迫不及待地拿起那本日记刷刷写起来。

“好大的一只黑狗,看上去凶的吓人,我都以为他真的要冲过来咬我了,但是小猫就在我后面,我只好拿着棍子吓它,结果挥了两下棍子大狗竟然就自己跑走了!”


小周现在颇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他非常兴奋地在日记本上写道:“谢谢你,幽灵先生!多亏你提醒,不然小猫今天可要被那只狗叼走啦。不过你是怎么知道今天会出事的?难道幽灵都会预言吗?”

周明瑞放下笔,很是笃定地看着面前的日记本,似乎他能透过薄薄的纸页看到对面不存在的人影一样,隔了好一会,迎着小周灼热的视线,黑色字迹似乎非常无奈地慢慢浮现出来。


“不用谢。还有,我不是幽灵。”

“那请问怎么称呼?”

不知为何,周明瑞感受到对方似乎有些纠结,许久后才终于出现了新的文字。

“愚者,你可以称呼我为愚者。”


塔罗牌?常看课外书涉猎颇广的周明瑞很快想起之前随手翻过的一本魔法类杂谈,第一张大阿卡纳的名字就叫愚者,于是小周立刻把对方的形象和那个在悬崖边漫步的花衣舞者重叠在一起。

哦,难怪他睡觉的地方那么不安全,原来是流浪汉啊,不对,幽灵也会流浪吗...

想到这里,周明瑞不由得有些同情愚者先生了,连带着写字的语气都变得有些小心翼翼起来。


“谢谢你的提醒,愚者先生。你每天都会来这里吗?你能看到我吗?还是说只能看到我写的字?”

愚者先生这次倒是回复得很快了,就是措辞间微妙地带了点穷光蛋破罐破摔的坦荡,不是很符合他优美字体自带的书卷气质。

“也许。不能。只能看到字。”

嗯,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笔友,不能见面的那种?周明瑞正对着他的回复胡思乱想,又一行字迹就紧接着出现了。

“交换姓名是互相认识的第一步,或许你也能告诉我你的称呼?”


好孩子小周有些犹豫。许多志怪故事里的情节里名字都是相当重要的钥匙,如果邪恶冤魂拿到就会被施加诅咒,而且老师也曾在安全教育课上多次叮嘱大家不要告诉陌生人自己的名字,他想了想,一笔一划认真地回复到:“世界,请叫我世界吧!”


“...好的,世界先生。”

黑色字体的笔画尾端有一点不易察觉的抖动,看上去就像那人在下笔的时候正努力控制自己。

“也许现在你应该开始写作业了,我有理由相信你今天的日记还一个字都没动。”


小周的表情立刻垮了下来。


——————


“小猫又长大了一点点!”

周明瑞在草稿纸上龙飞凤舞地算着数,又磕磕巴巴地憋完今日份的练习册,终于赶在睡觉时间之前完成了所有作业,一把捞过桌角的日记本快速写了起来。

“今天它已经能吃固体了,我用偷偷省下来的早餐钱买了根火腿跟它一起分着吃,它好像很喜欢这个味道!”


不知是不是每天面对愚者先生漂亮的花体字刺激到了他,小周在这段时间一直有意的练习自己的书法,甚至还翻出了八百年没用过的描红字帖,练到现在即使是快速书写字体也不再像之前那么稚嫩磕碜,除去还差了点时间沉淀的成熟韵味,几乎快要和愚者先生的字大差不离。


“好好吃饭。能吃火腿是好事,说明它的肠胃发育的不错,记得不要给它吃太咸的东西。”

黑色字迹很快浮现上来,虽然愚者先生之前只说也许会出现,但事实上几乎从那之后的每天晚上周明瑞都能及时得到对方的留言,就好像他也期待着周明瑞分享的日常一样。小周同学看着“好好吃饭”四个字眨眨眼,故意忽略过去。


有时他会觉得愚者先生教育他的样子有一点点像妈妈,特别是某些语言习惯,比如陈述式的短句,让小周开始怀疑这是否是全世界所有长辈的通用语气。但愚者先生在提醒他时又是一副不甚在乎的样子,就好像对方只是在这种情景下突然想起了什么,于是仪式性地提上一嘴。

莫非愚者先生的长辈也曾经这么教育他?唔,看他日记里体现出来的气质,想象不出来啊...周明瑞转转铅笔,决定先把这点既视感抛到脑后。


今天谁上课睡觉被老师抓个正着、隔壁班有两个同学偷偷牵手散步、玉兰花瓣恰好落在手心里,早生的蝉开始鸣叫。周明瑞的生活并不复杂,每天最大的烦恼就是编不出的作文和吃不完的青菜,他试图向这位未曾谋面的友人描述妈妈煮的青菜是多么恐怖的一种生化武器,却被对方温柔而不容置疑地驳回上诉。

“虽然我也不喜欢吃青菜,但不要嫌弃妈妈的厨艺。”

黑色字迹微妙地停顿一会,有些生涩地继续浮现:“不要...让她伤心。她一直很爱你。”


天朝小学生的作业向来以量取胜,再加上他身为好孩子的自我要求,即使小周同学再怎么努力去写也只是堪堪挤出睡前的一点空余时间能任他挥霍罢了,于是他每次与这位特别的笔友聊天都一副争分夺秒的气势,而对方也相当善解人意地只在需要他捧场时温和地点上几句,并时不时在某些事情上给出些谜语般的提示。

但是今天有些不对劲。小周同学想着,敏锐地察觉到今天愚者先生似乎比平时要更加沉默,他几乎要写上四五句话才能换来对方半行简短的答复。


愚者先生今天心情不好?小周下巴抵着铅笔头略微思索,顺着刚刚提到的作业话题继续往下写。

“今天的语文作业终于不再是练习册和日记了,老师布置给大家一个命题作文,叫做‘我的梦想’。”

“老师还说这次的作业大家要好好写,所以后天才收!命题作文真好!”


周明瑞停下笔,支着脸等了好一会才等到愚者的回复。“...所以你的梦想是什么?”

小周同学大笔一挥,“不知道!还没写!”

感觉似乎隔着笔记本都能看到对方哽住的表情,小周噗地笑出声,又在后面补充到:“其实我有一点想法。上个周末刚刚和妈妈去看了电影,里面的英雄好厉害!”


初夏的气温还不算难耐,但南方闷热的天气总是让每个敢于在雨后出门的人印象深刻,只是这一次周明瑞除了小广场上烦人的蚊虫和黏糊糊的短袖外,还额外记住了破旧幕布上那个模糊却坚定的身影。当超人真帅气啊,周明瑞眼睛亮亮地看着屏幕上主角和反派斗智斗勇的样子,又想起游戏里炫酷的刀光剑影,心里生出每个小男生都会有的英雄情节来。

“如果,如果我也能成为那么厉害的人,如果我也能帅气地拯救世界的话......”


“不行!”

书写的动作被突然出现的黑色字体打断,周明瑞被吓了一跳,他还从来没见过愚者这么激动的样子,笔锋潦草到几乎要飞出纸张边缘。

“不...没什么,是我失态了。”无声的交谈暂停了几分钟,似乎双方都在组织语言。周明瑞是被对方突如其来的严厉否认吓到了,他瞪着本子上那个大大的不字有些手足无措,好在愚者先生似乎很快平复好了情绪。


“当英雄并不是什么好事...至少对你自己来说不是。很累,很痛,你还必须一直笑着,因为英雄不可以哭。你要不停地向前走,走很远很远,直到回过头时身后空无一人。”

“你真的想成为英雄吗?”


周明瑞有些迷茫,他不明白话题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沉重。愚者先生的语气听起来很复杂,他似乎已经尽量让自己显得轻描淡写,但那些描述却仍让小周说不出话来,任何的安慰和反驳都显得苍白,于是他只好保持沉默。交流再一次暂停,直到黑色字迹接着刚刚的话语重新浮现。


“明天,去榕树旁左边的那个巷子。”


为什么?周明瑞下意识地追问,但这次他无论如何都没等到愚者的回音了,于是小周只好郁闷地在纸上戳了几个灰色的小点,把快要写满的日记本重新收到一边去。


——————


克莱恩纯黑无光的双眼盯着面前随手从历史迷雾里拉出来的本子,上面的内容已经整整两天没有更新了。天尊唠唠叨叨的挑衅和嘲讽在脑子里挥之不去,不过他已经学会选择性忽视这老不死的废话文学,因此也就任由祂继续念叨,有时还会和对方拌拌嘴。反正自己诡秘之主的位置现在稳得很,败者的垂死挣扎罢了。


“我算算啊,大概有两天了吧,哎呀没了时间权柄就是麻烦,也不知道周明瑞小朋友现在怎么样呢......”

“闭嘴吧死诡。”

克莱恩懒洋洋地反驳,在旁人看来就像自己跟自己吵架的精神病,好在源堡里只有他自己,丢人也丢不到哪去。

“别以为我不知道这是你搞的小把戏,就算我的力量再怎么外泄也不至于精准地定位到一本日记本里——所以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可不信你会好心地想用过去帮我稳定人性。”


脑子里的声音笑起来,愉快得简直不像个只剩一点力量的残魂。

“哎呀呀,周先生,你是否把我想得太不近人情了?我只是个又老又弱的精神烙印,哪里有胆在您头上动土啊。不过这对你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好机会,要知道时空之王的称号可是实打实的,连我都很少这么直接地掺和自己的过去,周先生真是大手笔!”


大手笔?克莱恩在心中冷笑,无视祂后面的唠叨继续盯着眼前的日记本。坦白来讲,他自己也没想到天尊这次作的妖能持续这么长时间,毕竟控制时间本就是相当高层次的力量,更别说还要对已成为历史的过去造成影响。也不知道老诡在这不起眼的日记本上押了多少宝,本来祂还有力气稍微影响一下克莱恩的精神状态,现在却已经虚弱得只能在脑子里扯嗓子叨叨。


这是一场豪赌,而赌资也足够诱人,事实上有些过于诱人了——克莱恩,或者说周明瑞从没想过掌握自己命运的机会真有一天能到他本人手上。


只要我写出来,周明瑞对着日记本发呆,上面正慢慢地爬上已经变得端正的铅笔字,字迹的主人正兴致勃勃地和未来的自己分享今天妈妈又做了什么美食。只要一句警告,只要远离那些怪力乱神,只要“我”从没念过那句咒文...

但克莱恩最终还是什么都没写,他只是微笑着阅读对方平淡而幸福的生活,然后用过去的记忆做出适时的评点和微不足道的提醒。再乖一点,再多吃一点,帮父亲按一按肩膀,帮母亲提两袋菜里更重的那一袋,再爱他们一点......再陪他们久一点。


克莱恩之前一直以为这日记本联通的确实是自己的过去,直到他不抱希望地写下那句早点去的提醒。在他的记忆里,那只小猫第二天就再也没出现过,只留下角落里的几根猫毛,血迹早就被环卫工人打扫过,残留的部分甚至盖不住一块青黑的石砖。

克莱恩的记忆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但是小周明瑞成功了。他有了一只猫,一只不存在于记忆中的猫,克莱恩意识到这点的时候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颤栗,这说明日记对面的小周明瑞并不是他自己,或者说,不是这个他自己。那是一种可能性,他在面对一个可能的世界!只要他全盘托出,只要他出声提醒,周明瑞这辈子都不会去尝试那个该死的转运仪式,他可以普普通通地与家人度过平淡而幸福的一生,或是一起消失在那场末日里——至少,他能不再是孤身一人。


克莱恩没理由不心动,回家的愿望在心里了盘桓太久,以至于他差点忘了自己本就不该离开故乡。他兀自对着日记对面的小周明瑞纠结着,直到对方写下那句话:“我的梦想是...”


不,克莱恩想,不!


曾经在白玛瑙号上警告小孩子远离非凡的机智不知道去了哪里,克莱恩笨拙地用他匮乏的句子撕开自己,向小周明瑞展示血淋淋的疤,即使现在成了文科生,他也还是不擅长这个。


但如果诡秘之主不是你,那他们怎么办,那些锚,那些在这里爱你的人——“明天去榕树左边的那个巷子吧。”克莱恩写道。他记得在过去的那个日子,这条巷子里发生过一起恶性事件,从当地新闻上得知消息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只是隐约记得那大约是一起被他幸运错过的持刀抢劫。


克莱恩难得做出如此卑劣的选择,将本该由自己解决的困境扔给另一个自己,他明白自己向来谨小慎微,也了解自己不会对抢劫坐视不理,毕竟当初阻止真实造物主降临的事件还历历在目。克莱恩只是想知道,那个还没有背负这一切的、最初的自己,在尝试过后是的否还会对英雄人物抱有如此憧憬。


灵性直觉告诉他答案将在今天揭晓,克莱恩对着已经两天没更新的日记本枯坐,直到稚嫩的铅笔字不服众望再一次爬上空白页,他微微睁大眼睛,发现这次的字迹又变得歪歪扭扭,似乎昭示着书写者有些行动不便。


“我回来啦,愚者先生!突然消失真的很抱歉,我今天才刚刚能写字...”

周明瑞右手还打着夹板,他艰难地用被绷带缠得死紧的手指夹起笔,浅灰色的字迹看起来就像在本子上跳舞。

“前两天,就是你让我去左边巷子的那天,出了点小意外,呃,总而言之就是碰到坏人了...”


那几人长的凶神恶煞,小刀在阳光下一闪一闪的反着光,晃得小周几乎睁不开眼,他猫在巷子的角落里,眼睁睁看到一位提着手提包的阿姨被小刀指着退到墙壁边上。这会儿他又不合时宜地想起那些被老师大声朗诵的优秀日记来,见义勇为这类好人好事的机会终于砸到了周明瑞头上,砸得他头晕脑胀手脚冰凉。小周一边在脑中飞快回想着那些总也上不完的安全教育课,一边几乎用尽全力坚持才没让自己转身就跑,他死死盯着那把在空气中滑动的小刀,在刀尖抵上阿姨的脖子时咬咬牙。


“幸好我认识附近几家小店的老板,他们抄起扫帚跟着我过来了,现场特别混乱,等警察叔叔他们过来的时候那几个坏蛋已经被我们摁在地上了...”

小周明瑞没好意思提自己的手,当时他拉起那位阿姨就玩命地跑,那把刀几乎要扎到他的背上,却不知道被谁正好推了一把,刀子没挨成却撞上了一旁的电线杆。

“后来他们还把我妈妈叫过去了,我被她一边哭一边抱,差点挨顿打。”


周明瑞觉得自己真的很厉害,也很勇敢,他挂着彩跟那些叔叔一起挤在派出所的铁板凳上,冰凉凉的金属凳子硌得慌,一点也不像是该让见义勇为的小英雄享受的待遇。小英雄忍着房间里呛人的烟味,小刀快扎到他身上的时候他没哭,拖着伤手还要拉着阿姨跑的时候他也没哭,但一见到那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脸上温热的液体却怎么也止不住地落下来。身边顿时响起了善意的哄笑声,但他一点也没在意,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扑进妈妈怀里,终于能从见义勇为的小英雄变回妈妈最亲爱的小周。


“那把刀真的,好吓人,好可怕,那些英雄到底是怎么才能迎着子弹和火冲上去的,我想不懂...”

周明瑞絮絮叨叨地在日记本上写了大半页,却始终没等到愚者先生的一句评价,就在他要以为对方因为自己的爽约不会再出现时,简短的黑色字迹终于又再一次浮现出来,它们小心翼翼地出现在铅笔字下方,似乎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

“现在呢,你还想成为英雄吗?”


我还想成为英雄吗?

小周差点要下意识地摇头,他想起那把泛着寒光的刀,想起还在作痛的右手,想起自己上气不接下气地拼命向前跑,熟悉的路忽然变得那么遥远,漫长得几乎让他绝望。但他又想起那位阿姨恐惧而悲伤的脸,她和妈妈看起来年纪差不多大,一手挎着包,一手提着菜篮子,在坏蛋的包围里惊恐地死死捂住嘴,不敢让自己漏出尖叫。


我想...


小周挣扎着,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如此认真地回答这个儿戏般的问题,但直觉告诉他这个答案很重要,非常重要。历史人物的名人名言会被印在史书上流芳百世传唱千年,周明瑞当然不是什么名人,他微不足道的回答只会印在自己心里,直到生命的尽头。


我想,我希望...


“我希望...成为一个善良的人。”


日记本上一片寂静,间隔持续太久,久到周明瑞几乎因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他忐忑不安地想再补充些什么,愚者先生的回复又慢慢地显现在正下方。


“你的愿望实现了。”


——————


周明瑞觉得自己最近命犯水逆。电脑像被下了降头一样天天报错,遇到的客户个顶个的奇葩,吃个饭发现外卖里混进奇怪的物体,就连通勤都总是因为加班而正好错过最后一趟公交。


人生啊......

可怜的社畜坐在旧书店角落的小木凳上长吁短叹,今天出门没带伞,结果刚刚还是晴空万里的天气说变就变,他只好就近跑到店里躲个雨。

来都来了,总不能干蹭店里的热茶水吧!周明瑞随手拿起一本旧书翻了翻,看着价格不贵就顺手递了过去。


“老板,多谢你照顾啦,这本《秦汉秘传方术纪要》怎么卖?”


默默曲奇巧克力

【恋爱要在狩猎之后32h 22:00】

克莱恩的美食随笔:黄金梦想号篇

于是两个人的旅途还会各自继续。


上一棒:@寒 

下一棒:@关关咕咕 

(p1和p3是长图请注意!)

这次的故事写得不是很好……希望大家吃得开心!(鞠躬)


【恋爱要在狩猎之后32h 22:00】

克莱恩的美食随笔:黄金梦想号篇

于是两个人的旅途还会各自继续。


上一棒:@寒 

下一棒:@关关咕咕 

(p1和p3是长图请注意!)

这次的故事写得不是很好……希望大家吃得开心!(鞠躬)


全自动许愿机事件簿

[伦克]一觉醒来占卜家同事变成了我老婆(上)

*ooc,失忆狗x猫,非凡设定全是乱编,末日后两人已婚且人性充沛的世界线

*作者个人原因不欢迎无差观看,谢谢!



生物钟唤醒了伦纳德。他试图像以往那样踹掉被子起来,却感受到一股阻碍他的力量。不仅如此,他的手臂似乎还压在什么温软的东西下面。他下意识认为自己卷入了非凡事件,呼唤老头几次未果,索性睁眼面对现实。他首先看见的是天花板,不由产生了困惑:他的卧室有这么大吗?紧接着他的耳朵捕捉到了一声似不满似叹息的梦中呢喃。他猛然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身旁躺着的人。


这是谁?为什么睡在我旁边?我到底在哪?伦纳德茫然地想,但并不太惊慌,也许是身体的本能给了他一种安稳感。他觉得这个背影有点眼熟。他...

*ooc,失忆狗x猫,非凡设定全是乱编,末日后两人已婚且人性充沛的世界线

*作者个人原因不欢迎无差观看,谢谢!



生物钟唤醒了伦纳德。他试图像以往那样踹掉被子起来,却感受到一股阻碍他的力量。不仅如此,他的手臂似乎还压在什么温软的东西下面。他下意识认为自己卷入了非凡事件,呼唤老头几次未果,索性睁眼面对现实。他首先看见的是天花板,不由产生了困惑:他的卧室有这么大吗?紧接着他的耳朵捕捉到了一声似不满似叹息的梦中呢喃。他猛然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身旁躺着的人。


这是谁?为什么睡在我旁边?我到底在哪?伦纳德茫然地想,但并不太惊慌,也许是身体的本能给了他一种安稳感。他觉得这个背影有点眼熟。他犹豫了片刻,把手臂抽出来,轻轻扳过枕边人的肩膀。那面容温和、带着书卷气的青年随着他的动作翻了个身,被子从肩头滑落。他稍微蹙了蹙眉,但没有醒。


——这是克莱恩.莫雷蒂!伦纳德猛地坐起身,直愣愣看着他,嘴巴一点一点张大。他可以清晰地听见自己骤然急促的心跳声,让他不得不又一次确认眼前令他呼吸困难的现实。他刚认识不久的同事,初入神秘世界却和他一样隐藏着秘密的大学生,就躺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序列加成的视力保证了他在昏暗的室内依旧能看清青年脖颈处的零星吻痕。伦纳德默默替对方把被子拉了上去。尽管从未实践过,但基础理论知识他还是有的,男人与男人之间的事也有所耳闻。惊愕、愧疚和怅然若失等种种复杂心绪构成的惊涛骇浪淹没了他,一时连呼吸都有些混乱。


他都对克莱恩干了什么?!为什么他们会睡在一起?伦纳德简直要抓狂了。昨晚明明是个再平凡不过的晚上,他值完班回到家,和老头聊了几句就睡下了,而克莱恩比他早下班整整几个小时。就算,就算他突然不知怎么的兽性大发,也不至于大半夜梦游跑去莫雷蒂家把他抢回来——克莱恩的哥哥和妹妹总会阻止他吧!?都这样了,他居然还一点都不记得昨晚的事!


伦纳德不知所措地抓了抓头发,意识到他的头发也比他印象里长了一些。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他定了定神,又因自己精神饱满的状态而惊讶。虽说他是不眠者,本来就不需要多少睡眠,可赖床是人类的共性,他从来没有这么神清气爽过。就连作为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在晨间必不可少的尴尬反应,今天都消失了。


他隐约猜到了缘由,绝望地心想:克莱恩肯定不会原谅我了。他倚着床头,不敢乱动,生怕吵醒旁边的人,只好瞪着陌生的被单进行有史以来最严肃的思考——该怎么向被强迫的同事道歉?


不知过了多久,克莱恩睁开了略显蒙眬的棕瞳。他打着呵欠坐起来,揉揉眼睛,含糊道:“早安。”


“……早,早上好,克莱恩。”伦纳德转过头来,勉强挤出几个字眼。


他们沉默了好一会。克莱恩的眼神逐渐变得古怪。


伦纳德忐忑不安地想:女神啊,他真的醒了。他是不是想往我脸上打一拳?好吧,我准备好了。


克莱恩对恋人没有立即抱上来这件事有点困惑,心想:奇怪,他今天早上怎么一副呆愣愣的样子?


他没有领会到伦纳德的紧张从何而来,还以为他在等待什么。平时的早安吻都是对方主动的,他犹豫了片刻,还是凑过去仰头轻轻吻了一下伦纳德的脸颊。


然后他收获了一只震惊的魔狼——情绪波动太大的伦纳德没能控制住自己,不自觉地露出了一点神话生物形态,这是一个突然得到太多力量的低序列才会犯的错误。克莱恩的表情凝固了。伦纳德面红耳赤地看着他,好像想说什么,又没能说出口;此时此刻,一双狼耳朵正在他头上焦虑地抖动。


……


“……你的意思是,你最后的记忆还停留在你从查尼斯门回到家,今早醒来时就突然发现我睡在你旁边,然后你就坐在那反省了一个多小时?”克莱恩双手抱肩,重复了一遍,脸上看不出情绪。


“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我本来都没有想过自己喜欢男人——我不是嫌弃你——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克莱恩。我一睁开眼就是这样了。”伦纳德直视着他沉静的棕色眼睛,有点语无伦次,昨天兴致盎然地凑到占卜家身边跟他开玩笑的自信荡然无存。当然,再自命不凡的人,在经历过连自己该换的衣服都得靠别人找、在落地镜里无意间瞥见自己后背上有抓痕这类事情后也会收敛的。


克莱恩既觉得好笑又感到有些棘手,叹了口气,在他紧张的目光中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没什么事,不是你的错。你失忆了,伦纳德。准确来说,你在昨天是去执行了一个护送封印物的任务,而不是在黑荆棘安保公司上班。今天是1369年4月1日,帕列斯已经解除了寄生。至于我,也不是你的同事,而是你的——你的恋人,虽然你现在可能无法接受。”


伦纳德首先关注的是他并没有对命中注定的——他私底下认定的——伙伴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他如释重负,恢复了平时的散漫气质,隔了一秒才开口,“失忆?”


“你的记忆回到了二十年前,我猜你护送的那批封印物里包括1-29——你不需要重新学习生活常识的原因则是你已经序列二了,受到的影响会大大削弱。”克莱恩说。


二十年?所以,认识克莱恩二十年后,他和克莱恩成为了恋人?伦纳德把视线移到克莱恩的手上。这双手和他记忆里没什么差别,最大的不同在于无名指上戴着的戒指。


这个昨天还是单身汉的人惊愕道:“我们结婚了?”


克莱恩含蓄地点了点头。


伦纳德难以置信,“我们的婚礼是在哪举办的?”


“宁静教堂,”克莱恩似乎有点不好意思,“虽然鲁恩没有先例,但我们是在女神见证下结婚的,受教会认可,所以也算是合法……我理解你的心情,你可以先冷静一下,伦纳德。”


“我很冷静啊,克莱恩,真的,我就是有点意外。”伦纳德扯扯嘴角,试图维持自己的形象,然而在和他朝夕相处数年的伴侣眼中,他的无措显而易见。克莱恩维持住表情,没有让自己笑出来。


伦纳德深吸一口气,看了看自己空无一物的手,然后略显无助地张口:“克莱恩,我的——?”


“你应该放在外套口袋或者床头柜的第一个抽屉里了,”克莱恩挑了挑眉,“通常来说你会戴着它,但如果遇到有一定危险的工作,你就会取下戒指以防遗失。”


克莱恩看出他对一切都非常疑惑,于是用最简洁的话语解释了一下现状,包括但不限于他的事业和家庭。午夜诗人好不容易才把自己一夜之间晋升成了天使的现实咽下去,可更让他觉得不可思议的是眼前这张面孔的的确确属于他的伴侣,而他对此居然没有什么排斥心理。


克莱恩看起来和那个——二十年前,对他来讲是昨天的——稚嫩的占卜家不太一样了。虽然样貌没什么变化,但更从容,更淡然,散发出讨人喜欢的神秘感,而且就像一本伦纳德.米切尔百科全书。不久之前还是前辈的伦纳德有点挫败地想着,问:“老头怎么样了?”


“还不错。他现在隶属于愚者教会。”


“愚者?”伦纳德迷茫道。


克莱恩轻咳两声,“一位新的正神,是女神的古代同盟。事实上,我也已经脱离了黑夜教会,目前和帕列斯共事。”


“你和老头同级?”伦纳德有点无法想象那个画面。


“比他高一点,你可以这么认为。”


伦纳德惊奇地看着他,心想他们果然是被时代选中的人。过多的信息本该对伦纳德造成很大冲击,但序列二的适应能力让他很快就接受了。虽然他一开始以为自己和克莱恩是一起工作日久生情的,但和隔壁教会的天使谈恋爱又有什么呢?


“我是不是应该去教会请个假?”伦纳德很有责任心地说。


“我已经向祂——向教会转告了你的情况。等你恢复记忆再回去吧。放心,现在你要处理的事务不多。”


“噢,谢谢。”伦纳德完全想不出一直待在自己面前的克莱恩是什么时候做这件事的。


“这是占卜家高序列的能力。”克莱恩明白他的疑问,简单解释道,“我先去准备早餐了,你可以随意看看。”


“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我可以待会再去。”


克莱恩刚想拒绝,就看到那双狼耳稍稍耷拉了下来,似乎预料到了答案。看来伦纳德有些无所适从。他只好转而点点头,指挥伦纳德去准备食材——虽然只是把面包、鸡蛋、蔬菜等食材拿出来而已。


“上面,第二个柜子,草莓果酱。”


厨房内的瓶瓶罐罐都贴了标签,伦纳德伸手把其中一个玻璃瓶拿下来,不由多看了一眼,好奇道:“为什么用药水瓶装果酱?”


对克莱恩来说,这不是伦纳德第一次提这个问题了。以他的生活习惯而言,很难领会中国人周明瑞的节俭。克莱恩接过去,嘀咕道:“我洗干净了。因为是上次新做的果酱,就用闲置的瓶子装了……”


盖子有点紧,他第一下没拧开,刚准备用力,一只手就把瓶子拿了过去。年轻的值夜者先生在他一言难尽的眼神中轻轻松松地打开了果酱瓶,咧嘴笑了。


“你现在也是天使吧,克莱恩?占卜家到了序列二都不增强力量吗?”


主要增强灵性怎么你了?没想到吧,我比你猜的还高两个半序列……那个瓶子我本来也能拧开,谁让你抢过去的?我是占卜家,又不是小孩子……克莱恩默默吐槽着,感觉自己一下回到了二十年前的廷根。


“序列九都知道各途径有各途径的特点,”他拿出勺子,低头往面包上涂抹果酱,“嗯,说到这个,你还记得帕列斯是什么途径吗?”


“老头是偷——”伦纳德的话戛然而止,因为一块夹心面包塞进了他的嘴里。


克莱恩微笑道:“不客气。你力气大,应该多吃点。”


伦纳德败下阵来,咀嚼了一阵,赞扬道:“你做的果酱味道很好诶,克莱恩。”


克莱恩不置可否,“帮我拿一下那边的火腿。”


伦纳德利索地照办了。然而,他还不太适应这个恋人身份,就连无意间碰到克莱恩的手都会想起清晨时占卜家那个温热的吻,眼神顿时变得飘忽不定。


克莱恩注意到他的慌张,想了想,“对了,这两天晚上你先睡在客房吧?”


他本来以为伦纳德会立马答应,没想到对方居然犹豫了。按理说在这个伦纳德眼里,他们没有这么亲近啊,难道他真的本来就喜欢男性……?克莱恩一边煎鸡蛋一边沉思。很久之前伦纳德明明一脸真诚跟他说,他不是喜欢男人而只是喜欢他来着。


“要不还是算了吧,”伦纳德挠了挠头,“我可以……先睡地板。”


克莱恩关掉火,抬头看向他,啼笑皆非道:“我看起来会让你睡地板吗?家里房间很多,你不用介意的。当然,你不想睡觉也没事。”


家……他们的家……伦纳德闻言有点恍惚,下定了某种决心似的握住对方的手,认真道:“我想离你近一点,克莱恩。虽然我失忆了,但既然现在我是你的恋人,那我就应该陪着你才对。你也不用太照顾我,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他不知道克莱恩为什么突然把脑袋转到了另一边,不再正视着他。他仔细看着青年稍微泛红的耳朵,惊奇道:“克莱恩,你害羞了吗?”


他印象里的克莱恩总是礼貌而内敛的,偶有情绪外露也是惊讶、嫌弃乃至恼怒。没想到克莱恩还会有这种反应。


克莱恩回过头,若无其事地把手从他掌心里抽出来,重新握住锅铲,把荷包蛋铲出来装好。他以描述客观事实的淡然口吻说:“你想多了,伦纳德。麻烦把这两个盘子放到餐桌上。”


“噢……”伦纳德的直觉告诉他不是这样,但还是听话地端着盘子出去了。


克莱恩洗完手,揉了揉脸颊,刚刚被小丑的能力压下去的绯色又浮上来。他本来以为应对这个伦纳德很容易呢。尽管在一起很久了,他有时仍然会因伦纳德的直率而产生堵住对方嘴巴的冲动,没想到换成了和他还只是同事关系的伦纳德也会演变成这样。按理说,能让他脸红的话远远不止如此,可午夜诗人的笨拙感好像会传染,把他也变回了那个青涩的占卜家。再想到伦纳德会这么渴望融入角色大概完全是因为他那时候犯傻亲了上去,他就有点后悔。


他走出厨房,开始吃早餐。餐桌上的氛围很微妙,主要是伦纳德时不时抬头看他两眼,仿佛连他二十年之后吃饭的方式有何变化都要确认一下。要是帕列斯在这就好了,他可能比较擅长应付这个年纪的伦纳德。愚者先生思索着,立即动用千里之外的分身联系了座下的这位天使。


帕列斯的经验之谈很快传了过来,开头尚且带着中规中矩的礼貌,到结尾已经变得直截了当:“……针对这种情况,最好的办法是让他自己找点事做,以免烦到你。”


坐在平斯特街7号里的克莱恩忍不住弯起了眼睛。对面的伦纳德不禁怔了怔,这一瞬的克莱恩和他熟悉的那个占卜家又重叠了。他笑得很……生动,诗人想,任何人看到这种笑容都会对克莱恩产生好感的。他突然觉得事情会变成这样十分合情合理了。


“克莱恩,你在笑什么?”


“在笑你。”克莱恩欣然道。


“哈?”伦纳德不明所以。他不是在好好地吃早饭吗?他严肃地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确认上面没有任何污迹。


克莱恩等他检查完才悠悠地说:“依据帕列斯对你的评估,我应该把这个年龄的你放在一边不管。”


伦纳德一撇嘴,“别听老头的,他就知道看我笑话。”


“我觉得他的话有一定道理,毕竟严格来说,你现在年纪比我还小。”克莱恩若有所思。


“真的?”伦纳德不甘心地问,“你是不是喜欢比你大的?”


“嗯……算是吧。”克莱恩含笑道。


“可是之前——二十年之前,你也没有很乐意和我交流吧!”伦纳德抗议道。他可还记得他找占卜家聊天时对方那敷衍的态度呢。


克莱恩无辜地眨了眨眼,“那是因为你看起来一点也不成熟稳重。”


“一点也不?”


“有一点,假设你不开口的话。”克莱恩停止了调侃,“快吃吧,煎蛋要凉了。”


伦纳德明显变得沮丧了许多,尾巴在椅子上扫来扫去,吃东西的动作都变慢了。不过他依旧比克莱恩速度快。他放下刀叉,说:“克莱恩,我来洗碗吧。”


我们家本来就是你洗碗的,诗人同学……克莱恩腹诽着,擦了擦嘴,“不,今天不用了。”


他打了个响指,碗碟顿时变得光洁如新。虽然家务是生活的一部分,但偶尔偷懒也不错。他放完餐具回来,就看到客厅里坐着一只垂头丧气的魔狼。他走到伦纳德面前。


“怎么了?”


伦纳德盯着地毯,闷声道:“我感觉我在这个家里没有用处,而且你不喜欢现在的我。”


“这是你的错觉。我……”克莱恩哑然失笑,顿了一下,似乎在想怎么安慰他。


伦纳德趁机一把圈住了他的大腿。


“?!”


克莱恩好瘦啊,伦纳德想,明明长高了,还是这么瘦,走路也轻飘飘的。他就这么挟持着人站了起来,用手臂充当占卜家的座椅。他如愿看到了克莱恩脸上一闪而过的错愕,笑呵呵地抱着他转了两圈。


“停,停——你可以放手了。”克莱恩不太适应这种悬空感。


“我不放,除非你承认你刚刚是故意逗我的。”伦纳德坚决道。


克莱恩又气又笑,“所以你刚才是装的?”亏他还担心他除了失忆以外情绪也受到了影响。


“不完全是。但我哪有这么容易伤心啊!”伦纳德哼哼着,抱紧他左右摇晃,“快说你喜欢我。”


“别晃了……怎么小的比大的还难缠……”克莱恩咕哝道。他算是懂了,失忆并不能改变什么。情感是不能被简单抹除的,这个事实让他有些欣慰,但他不会说出来。


他转而用一本正经的语气说:“我们不是才认识没多久吗?你也知道,鲁恩人是不会这么随便就对别人说喜欢的。”


伦纳德把他的嘀咕听得一清二楚,可怜巴巴地用脸蹭了蹭他的腰腹,像人类把猫举起来吸肚皮那样。克莱恩一僵,无处可躲的身体下意识往后仰,谁知伦纳德感受到那不可思议的柔韧性后又多蹭了两下,“可我现在是你的丈夫啊。”


“那也不可以。”


“克莱恩——”


“你先把我放下来……”克莱恩的声音渐弱,手也无力似的垂了下去,“你摇得我头晕。”


伦纳德立即不动了。他像对待易碎品那样把占卜家轻轻放在沙发上,“没事吧?”


克莱恩吐了口气,噙着笑意往后一靠,“没事。”


伦纳德反应过来他又被骗了。他也不恼,大概存在某种天然的责任感告诉他一个男人被自己的合法伴侣逗一逗也是理所应当的。他挨着克莱恩坐下,试着去拉他的手。克莱恩任由他牵起自己戴着戒指的那只手仔细观察。


“这戒指是我挑的吗?”伦纳德问。


“我们一起挑的。”


“很好看,样式很特别,不像现在——不像二十年前流行的那种婚戒。”


克莱恩略有诧异,“你还知道当时流行的珠宝款式?”


“认识的人多了,总会了解一点……好吧,其实是老头知道,他喜欢看报纸,还有观察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他说可以根据这个来简单判断别人的资产和家庭情况。”


克莱恩点点头,“这是在一个很远的地方订制的。那个地方有自己的时尚。”


伦纳德看着他的眼神,不禁接着问:“在哪呢?如果你这几天没事,我们可以再去玩玩啊。”


克莱恩浅笑了起来,“我们现在去不了。”


他没有多加解释,但伦纳德意会到那个地方对他来说肯定很重要,这对戒指也更显得意义重大了。他兴冲冲地跑去卧室把戒指找了出来,还让克莱恩伸出手和他掌贴掌。克莱恩无奈地照做,看着他身后的狼尾巴高速旋转起来。


“我教你把神话生物形态收回去吧。”克莱恩说。


伦纳德看了看自己,“说起来,占卜家的是什么样?”


“比你们更加不规则一点。”克莱恩答道。


伦纳德无法理解。一团柔软的东西忽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伦纳德吓了一跳,立刻扣住了那只流光溢彩的半透明触手。看清楚后,他的惊疑变成了惊喜——虽然克莱恩不懂这有什么好惊喜的——然后他开始捏来捏去。


他玩得兴高采烈,没注意到克莱恩的神色有点奇怪。不管怎么说,灵之虫是他的本质,实际上没有部位之分,他也没有将那团触手特意分离出去,这样任人摆布带来的感知自然是玄妙的。克莱恩甚至被勾起了某些堪称胡闹的回忆,故作镇静地收回触手,把话题引回原处。


伦纳德又问:“我是不是能完全变成魔狼?”


“嗯。如果完全变身,至少有五六米长。”


伦纳德跃跃欲试,“我可以试试吗?”


克莱恩觉得他不像个成年人,倒像是小孩子。他无情地戳破了他的幻想,“第一,以你现在的控制能力,变成狼形有风险;第二,我们的客厅没有这么大的空地。”


伦纳德失望道:“好吧。怎么让它们消失?”


“最简单的方法是冥想,寻找然后改变躯体和灵体之间的某种联系……”他大致描述了一下。


伦纳德闭上眼睛。伦纳德睁开眼睛,调整坐姿。伦纳德闭上眼睛。伦纳德睁开眼睛,紧张地看了他一眼,似乎很想好好表现。伦纳德闭上眼睛。伦纳德睁开眼睛。


“……也是,你可能需要更直接的方法,”克莱恩意识到不能拔苗助长,于是许愿道,“我希望伦纳德.米切尔能保持人类的外形。”


他打完响指后,伦纳德果然恢复了原样。


伦纳德好奇道:“你洗碗也是用的这个方法。这是什么能力?”


“这是奇迹师实现愿望的能力。”克莱恩勾了勾唇,这是流浪魔术师的招牌笑容。


下一秒伦纳德就戳了戳他的脸颊,“你笑得有点奇怪。”和刚刚吃饭时笑得不一样。


他说完才反应过来什么,讪讪收回手指,“抱歉,克莱恩,我的手可能没有失忆。呃,你是不是也觉得不习惯?我不是觉得改变不好,这么久了,人当然会变,我只是——”


“我明白,”克莱恩的眼神柔和,“怎么奇怪了?”


他想起自己还是梅林.赫尔墨斯时和伦纳德的一次偶遇,那时某位红手套在街角以不容拒绝的架势拦住了他,他以为他是为当地的非凡事件来找他要个交代的,伦纳德却只说要提出一个愿望。他笑着答应时,对方的绿眸变得幽深了。伦纳德是个天性有些毛躁的家伙,有时候又敏锐得跟猎犬的名号相符。


“我说不出来,只是觉得陌生。”伦纳德喃喃道,“克莱恩,这二十年里发生了很多事情,对不对?”


克莱恩反问道:“你想听吗?”


他的眼睛是温和宁静的,像醇厚的咖啡,带着人们习以为常的苦涩气味。这已经成为了其性质的一部分,就像静止的时光那样,总是被人们反复品味,直到再没什么可回忆为止。但他又是不一样的,至少伦纳德这么觉得:克莱恩是会呼吸的、会说话的,是每一秒钟都和上一秒钟稍有不同的人类,即便他看起来离得远了,即使他成为了老头也要敬畏的存在、他也永远是那个克莱恩。不论什么时候,伦纳德都愿意这么相信。


伦纳德定定看着他,“你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恢复记忆吗,克莱恩?”


“我占卜过了,约两天后。”


“那就不用了。我会记起来的。现在请你闭一下眼,行吗?”


克莱恩几乎猜到他要做什么了,可又觉得这个伦纳德不会贸然这么做。他合上双眸,等待着。


伦纳德凑近了他的脸,又忽然停在极近的地方,低声问:“我能亲你吗?我从来没亲过别人。”


他热切的吐息让克莱恩感到些许痒意。他有点想笑,闭着眼快速说:“我答应你。”


伦纳德凑了上去,差点撞到恋人的鼻子。克莱恩只好把手搭在他的肩上,主动偏头方便他探索。他实在是不熟练,磨蹭半天才找到门路,但又像刚尝到糖果的孩童那样贪婪,一边乱啃一边抚摸青年的后颈。他对自己目前的持久力毫无意识,过了不知多久才彻底放开晕晕乎乎的占卜家。克莱恩几次想打断都没成功,觉得他简直有必要用空气吸管来避免自己被亲得缺氧。


原来亲吻的感觉这么好,伦纳德想。


克莱恩平复了呼吸,微眯起眼,似是想责备他又不知道该怎么说的样子。伦纳德觉得那双棕瞳现在是添了很多方糖和牛奶的咖啡了。他想到他不过是睡了一觉就收获了这样一个爱人、一种从未想象过的新生活,心满意足地傻笑起来。


“我好高兴啊,克莱恩,”伦纳德搂着他一起靠在沙发上,绿眸亮晶晶的,“这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一天。”


你在婚礼上也说过这句话……克莱恩忍俊不禁,稍稍偏移了视线,“对了,你今晚还是……睡主卧吧。”


“好啊!”伦纳德的声音听起来就像即将展开一场惊险刺激的冒险的青少年那么快乐。


也许他有点太快乐了。克莱恩暗觉不妙,抬起头,果不其然看到一双狼耳朵又冒了出来。伦纳德摸摸头顶,尴尬地笑了两声。


“不好意思,克莱恩,我好像控制不住它。你说,有没有可能,这也是一种副作用?”


“……或许是。”


克莱恩不动声色地伸出手摸了摸那对毛茸茸的狼耳,感觉像在撸大型犬。算了,就让伦纳德当两天狼人好了,他想着,补充了一句:“如果掉毛了,你得自己清理。”


……


克莱恩直到深夜才明白伦纳德拾回记忆的机制。


说来话长,末日刚过去时,他的状态不稳,很容易卷入天尊准备的那些梦境。在黑夜女神的协助以及伦纳德的陪伴下,他逐渐有了正常的睡眠,不过仍然和普遍认知中的睡眠有所差别。归根结底,尽管他依据人的作息生活,他承受的却无时无刻不比人类承受的总和更多,他的意识存在于当下,也延伸向过去和未来。在此前提下,如果灵性直觉没有发出警示,很少有人或事能惊动他,把他从渺远混沌的梦乡中拉回来。他的恋人了解这一点,总是等到他自主清醒才陪他起床。所以,隐约察觉到室内的亮度时,诡秘之主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这次会在半夜苏醒。


伦纳德从背后抱着他。克莱恩能够感受到他的视线。虽说今晚他们比较拘谨,除了聊天什么也没做,入睡之后还是不知不觉变成了这样,可见身体的习惯是不会轻易改变的。奇怪的是伦纳德的手收得很紧,力度近乎禁锢。克莱恩尝试动了动,伦纳总却更用力了。


“你醒了。”伦纳德低声说。


“怎么了?”克莱恩听出了他的不对劲。


伦纳德仿佛极力抑制着什么,缓缓道:“我有几个疑问。现在真的是1369年吗?这里真的是——我们的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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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下篇 

修烨

宿环近期更新无端联想(挨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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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弈

【伦克】您的全自动许愿机收到了新的愿望

  *时间线第七卷


  *完全铜仁脑补(铜仁女了不起)


  *这次是流浪魔术师和红手套


  1


  这是一座普通的小城镇。


  有一家还算不错的酒吧,而且幸运地未倒塌于战火之中。


  克莱恩点了杯当地特色啤酒,高高的魔术师礼帽放在手边。


  他在认真扮演一名路过的旅行者。


  旅行者不会放过当地的任何特色美食,克莱恩决定尝试这杯冒着气泡和浓郁麦香的啤酒。


  说实话,这并不是一次美好的尝试,这比一般的啤酒要更加苦涩,流进口腔后克莱恩没忍住皱起眉小心地吐了吐舌头。


  好吧,说实话,我想念甜冰茶了。全口味党的菜单暂且拒绝特色啤酒加入。...

  *时间线第七卷


  *完全铜仁脑补(铜仁女了不起)


  *这次是流浪魔术师和红手套


  1


  这是一座普通的小城镇。


  有一家还算不错的酒吧,而且幸运地未倒塌于战火之中。


  克莱恩点了杯当地特色啤酒,高高的魔术师礼帽放在手边。


  他在认真扮演一名路过的旅行者。


  旅行者不会放过当地的任何特色美食,克莱恩决定尝试这杯冒着气泡和浓郁麦香的啤酒。


  说实话,这并不是一次美好的尝试,这比一般的啤酒要更加苦涩,流进口腔后克莱恩没忍住皱起眉小心地吐了吐舌头。


  好吧,说实话,我想念甜冰茶了。全口味党的菜单暂且拒绝特色啤酒加入。


  克莱恩笑眯眯地将啤酒推远一些,灵性直觉突然有所触动,眼前出现了他放在街角的全自动许愿机和一个头发略长,戴一双红色手套的年轻男人的背影。


  因为太过于熟悉,克莱恩甚至不需要去辨认就能知道那是谁。


  伦纳德。


  2


  这只是一个巧合。


  伦纳德愿意举双手表示自己真的没有特意去追寻克莱恩。


  他只是带着自己的红手套小队去追查一位狂热地信仰着邪神的半神,刚好来到这里而已。


  这样的巧合肯定与非凡特性聚合定律无关,毕竟他们又不是什么相邻途径。


  如果非要解释,伦纳德乐意去用命运的邂逅来描述。


  当然,如果他真的说出来,肯定少不了来自克莱恩的一顿嘲笑。


  总之,伦纳德如命运般邂逅了梅林的全自动许愿机。


  它表面呈黄铜色,镶嵌着几块没有什么透明度的玻璃,齿轮、轴承、铆钉、金属管等零件直接暴露于外,显得非常粗犷。与教会提供的资料描述完全一致。


  很容易认出来,这是克莱恩的手工成果。


  伦纳德上下打量这个衣橱大小的机器,不知道想了些什么,急匆匆走开又晃悠着手里的东西慢悠悠回来。


  他提着迪西馅饼和甜冰茶,将一便士投入这个机器。


  “全自动许愿机,我许愿,希望你的主人喜欢我的礼物。”


  硬币顺利滚进了机器内部。


  3


  伦纳德是想抢我工作吗?


  克莱恩看看桌上依旧冒着热气,一看就是馅料饱满的馅饼和已经消下去一半的甜冰茶。


  究竟是谁满足谁的愿望?


  这样的吐槽并不能阻止他脸上的笑容淡去,熟悉依旧是会令人安心愉快的感觉。他咬了一口迪西馅饼,又就着吸管喝上一口甜冰茶,满足地嘴角上扬。


  不过,恭喜你,诗人同学,你的愿望实现了。


  4


  克莱恩第二次听到来自伦纳德的愿望时,他正蹲在路边,冒着细雨,用变出小花的方式来逗弄因为把发饰弄丢而大声哭泣的小女孩。


  送走女孩后,克莱恩拍怕长袍上的灰尘站起来,深吸一口气。


  感受这样温柔的雨是一种难得的体验,就像是在融入世界地去感受新生。


  克莱恩戴着魔术师礼帽,穿着古典长袍,如同一名走错时空的魔法师。


  他压了压帽子,和一队穿黑色风衣,戴红手套的官方非凡者擦肩而过。


  ......


  “队长。”


  一名“红手套”队员小声开口,“刚刚那个人......”


  “不用管他。”伦纳德将前额被细雨打湿的一缕头发捋到耳后,“那只是个普通的魔术师。”


  “雨在变大了,先回去休整。”


  5


  “全自动许愿机,我许愿,你的主人能及时地拥有一把雨伞。”


  克莱恩站在他的机器前,能看到倒挂在杆上完全撑开的雨伞,以及雨伞里的一些零食。


  就像是一个造型奇特的储物柜,显得很滑稽,但事实上又很实用。


  “诗人同学,你确实在和我抢工作。”


  克莱恩自言自语着,没忍住笑了起来。


  6


  “尊敬的愚者先生,请转告克莱恩,我们小队明天就会离开小镇,还需要什么务必和我说。”


  “尊敬的愚者先生,请转告伦纳德,快把你的最后一个愿望许掉。”


  7


  伦纳德没零钱了。


  而自动许愿机需要一个便士作为代价来完成愿望。


  他和自己的队员勾肩搭背,用答应对方给他女友买些出差礼物换来了一枚硬币。


  伦纳德看向窗外来来往往的行人游子,他想,自己或许知道该许什么愿了。


  8


  伦纳德带着一枚硬币走到全自动许愿机前。


  一名面容普通到令人没法记住的年轻男子坐在这橱柜大小的机器上,小腿在伦纳德眼前晃悠。


  ——梅林·赫尔墨斯。


  梅林看着伦纳德,微笑着,看上去心情愉悦,好像遇到什么有趣的事情。


  “你还有什么愿望?我可以替你实现。”


  “我希望序列提升,我希望追上你的脚步,我希望末日的预言都是假的,我还希望队长他们都还活着。”


  伦纳德抬头和梅林对视,随口就说出许多不切实际的愿望。


  梅林一副很难办的样子,摊了摊手,“这已经超出我的业务范围了。”


  “我知道。”伦纳德笑着道,“所以我想许的并不是这些愿望。”


  他将已经捂热的一便士硬币推进全自动许愿机,低声道。


  “我希望,克莱恩·莫雷蒂的旅途愉快。”


  梅林打了个响指,从机器中弹出的木棍狠狠戳到伦纳德的脑门又缩了回去。


  他笑了声。


  “那么,你的愿望实现了。”


  ——END——


  


  


  


  


  


  


  后续


  克莱恩摸了摸下巴,“友情价,我还可以免费送你一个愿望。”


  “......你说的,那我许了啊。”


  伦纳德抓住克莱恩在他面前晃悠的脚,恶作剧般向下一拽,又及时地接住他把人抱了个满怀。


  “那么最后一个愿望,我希望,克莱恩·莫雷蒂能送我一个拥抱。”


  ——

晏清阙

【伦克】 等待,祈愿,祷告

★ 非典型伦克原著妄想,全文1.3w字,CP倾向或许并不明显


★ Summary:伦纳德还在等一封来自克莱恩的信。


★ 又一句话Summary:或早或迟,他知道这封信一定会寄往他身边。


伦纳德已经很久没有再收到克莱恩的信了。


好吧,也许应该说,“梅林·赫尔墨斯”?在落款处以华丽的花体写下的古怪名字。伦纳德还记得第一次收到流浪魔术师的信时,他忍不住指着签名对帕列斯·索罗亚斯德吐槽道:“...

 


★ 非典型伦克原著妄想,全文1.3w字,CP倾向或许并不明显

 

★ Summary:伦纳德还在等一封来自克莱恩的信。

 

★ 又一句话Summary:或早或迟,他知道这封信一定会寄往他身边。

 

 

 

 

伦纳德已经很久没有再收到克莱恩的信了。

 

 

好吧,也许应该说,“梅林·赫尔墨斯”?在落款处以华丽的花体写下的古怪名字。伦纳德还记得第一次收到流浪魔术师的信时,他忍不住指着签名对帕列斯·索罗亚斯德吐槽道:“克莱恩每次扮演都认真过头了!老头,我还记得他在值夜者小队支出表上的签名,他那时候的字也很好看,但根本不像这么繁复。他肯定真把自己当作神秘的魔术师了。”

 

 

偷盗者天使在他脑内冷哼一声:“这就是你要向你前同事学习的地方。”

 

 

伦纳德当然没听,他心思恍惚间已经飘向了廷根。他双手抱在胸前,看着克莱恩·莫雷蒂认认真真在报销申请人处写下自己的名字,而后他也挤过去,从后退一步的对方手里接过圆腹钢笔,刷刷刷写好“伦纳德·米切尔”,然后指着两个名字笑起来:“克莱恩,你果然是大学生,写字整齐又清秀。”

 

 

克莱恩闻言凑过来,看了看签名,又抬起头看了看伦纳德。他的前同事有很柔和的褐色眼睛,此刻有些好笑地半眯起来:“你的字也像你本人一样。”

 

 

“怎么个说法?”伦纳德顺着话茬问道。

 

 

“嗯……”克莱恩稍微歪了一点脑袋,然后笑了一下,“很潇洒,很不拘一格。”

 

 

“什么?”伦纳德谨慎地问了一句,“你是在夸我吧?”

 

 

“当然。”克莱恩从善如流地点头,但伦纳德已经能感觉得出来他在憋笑了。

 

 

“可是你明明在笑!”伦纳德故意龇了龇牙,表现出明显的不满。

 

 

“只是觉得你那么谨慎地追问有点好笑罢了!”克莱恩忍不住大笑了起来,一边扭身躲过伦纳德试图抓住他的手。

 

 

“怎么这你也觉得好笑?”

 

 

“不行吗?伦纳德你今天很不讲理诶!”克莱恩闪躲着幼稚地要打闹的伦纳德,不忘逮住机会回到桌边点了点文件落款处:“我是认真的,你签名很好看啊,字如其人。”

 

 

伦纳德记得自己还想反驳些什么,但没等他开口,门就被敲响了。他和克莱恩都停下了打闹,望向门口。

 

 

邓恩·史密斯站在门口,手还停留在轻敲敞开的门的姿势,冲他们微笑点头:“好了,先生们,这里的事需要告一段落了。我们现在有一个任务。”

 

 

“好~”伦纳德拖长了声音回答。

 

 

他感觉到自己被克莱恩从背后捶了一下,可他并不在乎——只有克莱恩才会觉得这种情况很难堪。伦纳德倒认为他该学会在面对大家的时候,少端着一些才是。

 

 

那时的克莱恩,还写着清秀工整的签名的克莱恩,近在身边的作为辅助的占卜家,就算脑子里充满了各种稀奇古怪的想法,也信赖着队长、和队友彼此依靠,会因为小事不好意思的克莱恩,和现在用着华丽的签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奇迹师”,有多大的距离呢?

 

 

“老头,还是没有克莱恩的消息吗?”伦纳德问了一句。

 

 

“没有,”帕列斯·索罗亚斯德没好气地回答道,“不如说有才奇怪吧?你前同事已经是地上天使了,面临的情况也很复杂,还和你这个半神玩这种幼稚的游戏,本身就够奇怪了。”

 

 

“居然说幼稚……”伦纳德忍不住嘀咕者反驳了一句,倒是没反驳帕列斯话里话外的讥讽:自己作为半神,克莱恩甚至连联络自己的必要都没有。

 

 

 

真要细究起来,帕列斯说的也没错,以克莱恩现在的身份,他和伦纳德的通信确实显得幼稚可笑了。克莱恩·莫雷蒂,疯狂冒险家“格尔曼·斯帕罗”,以实现人们愿望为乐的流浪魔术师“梅林·赫尔墨斯”,“愚者”先生的代行者,地上天使,与黑夜教会最有权势的二十二位高层之一,“值夜者”高级执事伦纳德·米切尔的通信,却往往只是些琐屑的鸡毛蒜皮。

 

 

在伦纳德消化“守夜人”魔药的时候,他因为教会的任务安排,接触到了流浪魔术师“梅林·赫尔墨斯”的有关资料,并在帕列斯·索罗亚斯德的提醒下,迅速地联想到了自己的前同事。为了后续寻找借口糊弄教会(瞧瞧在克莱恩和帕列斯的“教育”下,伦纳德“进步”到了什么程度!),伦纳德在出发前给克莱恩写了一封信,询问他是否就是那位神秘的魔术师,以及是否有什么需要的,自己可以提供帮助。

 

 

魔术师的回信非常快——在晋升“奇迹师”之后,伦纳德几乎没再直接从“愚者”先生那儿收到格尔曼·斯帕罗的即时回应了,他推测是因为现在几乎没有克莱恩摆不平、需要立刻联系他人的事了,但克莱恩会选择给他写信还是让他很惊讶。克莱恩在神弃之地的那段时间,伦纳德时不时会被“愚者”先生召上灰雾,让他和自己的眷者“聊聊”,在那之后伦纳德就不再和克莱恩通信了。而自从克莱恩晋升“奇迹师”,伦纳德和他在圣塞缪尔教堂一别后,对方更是音讯全无。伦纳德原以为这次的疑问,克莱恩也只会借“愚者”先生中转消息,却没想到他直接写了封信过来。

 

 

我的确化名梅林·赫尔墨斯,以流浪魔术师的身份行于地上,探访战后的城镇,满足人们的愿望。这既是扮演的需要,也是我自己的意志。你无需挂念,如实向教会说明调查到的情况即可。”另外又提到一些最近的行程和之后的计划。

 

 

这封意外详细的信解答了伦纳德所有疑问。“调查到的情况”可以上报,那就说明伦纳德完全可以正常调查对方的行踪,并把推测是“奇迹师”天使扮演所需都告知教会。在帕列斯多次示范下,伦纳德立刻就能想到,这一定是“愚者”先生与女神之间的默契,教会肯定是不会深究的。

 

 

“克莱恩真是成了厉害的大人物啊。”伦纳德嘀咕了一句。

 

 

“呵,”帕列斯的嘲讽永远及时,“难为你这次这么快就反应过来。”

 

 

伦纳德没理会他的揶揄,像是发问,又像是感叹般地说道:“‘自己的意志’……克莱恩还是像从前一样,对这类事情很关心啊。”

 

 

“这点上你应该没错,”帕列斯难得肯定了他的推测,“‘奇迹师’通过积攒愿望之力,实现自己的愿望。看资料,你的前同事实现最多的愿望,是替战后的难民重建房屋,其次是替人治疗重伤、残疾,调整容貌。这能积攒什么有力的愿望?”

 

 

伦纳德能听出帕列斯话里的嗤笑,可他莫名产生了一种诡异的自豪,这让他几乎是得意地弹了弹信纸:“克莱恩一直都是这样的,就像以前,虽然平时的确吝啬了一点,却会毫不犹豫地帮助街边流浪的孤儿一样……”

 

 

“这对于他现在的层次,可未必是好事。”帕列斯悠悠打断道。

 

 

伦纳德一时找不出话语来回应。通过对自己体内寄生的偷盗者天使的旁敲侧击,他对于天使层面的人性和神性拉锯有所了解,他自己也已经是半神有了一定的体验,更知道人性的过于充沛在高层次的对决里就像是敞开的弱点。帕列斯是对的,虽然伦纳德总觉得过去的克莱恩很好,但克莱恩不能一直做过去的克莱恩。

 

 

“其实你也不必太担心……”似乎不适应青年突然的沉默,帕列斯干咳了一声,想要补充上点安慰。

 

 

但伦纳德更快地出声打断了他:“克莱恩说过,成为天使,不是荣耀和力量,是痛苦、诅咒和责任。”

 

 

帕列斯没说话,静静地听着。

 

 

“他还记得队长以前老是教导我们的话呢,非凡者是‘时刻对抗着危险和疯狂的可怜虫’,”伦纳德用指尖摩挲过信件落款处,克莱恩的新名字,“但他也没忘记,或者说他依旧选择了,去成为‘守护者’。”

 

 

“所以,我觉得啊,”伦纳德的手指停在签名的尾端,点了点,“克莱恩还是以前的克莱恩,也很好。”

 

 

帕列斯默然了一会儿,开口道:“看来你的前同事还是给了你不少好的影响,起码你思考问题成熟起来了。”

 

 

“这方面我一直想得很清楚,”伦纳德回嘴,“再怎么说,我也是那家伙的前辈啊。”

 

 

他听到了脑海内老人发出的轻蔑的笑声,他甚至知道对方在笑的是什么,也知晓自己的过失和幼稚。可是啊,伦纳德是无论怎样都不会忘记的,自己是克莱恩的前辈。不论克莱恩现在走出去了多远,他最开始笨拙懵懂的样子,伦纳德会希望自己一直记得。

 

 

他没再和帕列斯·索罗亚斯德多说,拿出信纸和钢笔,写起了回信。

 

 

 

令人惊讶的事情再次发生了,克莱恩·莫雷蒂又写了一封回信。与伦纳德简短的“我知道了,我会处理好这件事的。如果你有需要,我们再联系”不同,这封署名“梅林·赫尔墨斯”的信足足有两页信纸。伦纳德几乎是满腹疑惑地读了起来。

 

 

信件的内容出乎意料,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事,甚至连朋友语重心长的嘱托都没有,写满了克莱恩最近游历各城市遇到的趣事。小到某城知名餐馆的招牌菜名副其实,大到就连克莱恩以“全自动许愿机”帮助少女获得“完美容貌”、最后又失败的事,在信里都有叙述。

 

 

伦纳德大为不解,这并非由于分享的内容,而是纯粹因为克莱恩分享的态度。他自诩了解对方,深知这家伙的心堪比洋葱,一层套一层,有话直说,坦率倾吐,几乎和莫雷蒂先生毫不沾边。饶是在神弃之地时需要排解孤独,也是伦纳德说得多,想要从克莱恩嘴里问出近况,一般都需要伦纳德直球出击,得到的答案还大概率只是情况的客观表述,伦纳德听到后的反应似乎都比当事人大得多。

 

 

这样的克莱恩·莫雷蒂,突然给自己写了一封描述详尽,甚至会表达出一定程度心情的信,让伦纳德首先感到的,居然是不安。

 

 

“老头……”他只能求助同为天使的自家万能老爷爷。

 

 

听完他的疑惑,帕列斯又发出了在伦纳德看来足够意味不明的笑声,悠哉游哉地说道:“看来你的前同事很注重维持自己的人性水准。至于你说的变化的态度,到这个层次,神性占据主导地位,或多或少性情会变得更为坦率,很正常。”

 

 

真的吗……伦纳德在心里腹诽,我看你说话藏着掖着、阴阳怪气也没少啊?你先前序列1现在序列2,人性是不是过于充沛了?不过他没敢说出来,老头难得兴致勃勃地解答问题,要是惹毛了,麻烦的也是他自己,还得想办法哄出答案。

 

 

所以伦纳德只是安静地听了下去:“反正也没什么危险,你要是愿意,就和他继续通信也未尝不可。”

 

 

伦纳德当然乐意。他想到在这封两页信纸的长信里,长达半页的委婉措辞:克莱恩解释自己目前下榻旅馆,这段时间所在的地方戒严,很难找到想实现愿望的“客人”,他闲得无聊就给伦纳德写了回信,顺带附上“感到或许有一两分有趣”的近况,“或许能够给伦纳德带来些许好心情”;又反复强调这只是自己“单方面”的分享,感谢伦纳德愿意阅读,如果“感到麻烦”或“闲暇有限”,大可以“不予理会”,他之后“不会再打扰”……伦纳德感觉自己好像看到了写信人坐在书桌前百般纠结的神情。

 

 

在他的想象里,并非流浪魔术师,也非疯狂冒险家,仅仅是刚大学毕业的颇有书卷气息的青年,面对着信纸,苦恼地蹙起了眉头。这让伦纳德感到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

 

 

他轻快地提起笔,写起了回信来:“我很开心你愿意和我分享你的近况。不论值夜者有多忙,回你的信的时间总还是有的。这并不会成为我的负担,相反,读到你的信能够让我感到很开心,我现在的心情就是轻飘飘的,克莱恩。希望你多来信,我想知道更多关于你的事……”

 

 

伦纳德还不忘贴心地在回信里加入自己的近况,比如他就要去领取属于自己的“1”级封印物了,比如黑夜教会近期致力于战后重建的诸多事宜,而他听说克莱恩资助的“慈善助学基金”在其中发挥了不小的作用,等等等等,只为了不让克莱恩感到自己的分享是单方向的——他知道占卜家的心虽然伪装重重,却常常过于敏感。

 

 

到最后,他的回信反倒比克莱恩的来信要长了,足足有两页半纸。

 

 

“这下他不会觉得我啰嗦,嫌太长吧……”伦纳德拿起信纸看了看,脸垮了下来,“我的文笔也一般,不像克莱恩,以前也没写过像这样的信,读起来肯定很无聊……我的字也……”

 

 

帕列斯就这么听他挑毛病挑了一会儿,才懒洋洋地说道:“别磨蹭了,一会儿圣堂都要派人来催了,执事不就位,你让你的队员怎么办?”

 

 

伦纳德心知时间紧迫,只能赶紧布置祭坛,召唤出了克莱恩天使级别的信使。

 

 


一个星期后,伦纳德再次收到了克莱恩的回信,这回有一页半长。他和克莱恩的新身份,“梅林·赫尔墨斯”的信件往来,就这么开始了。

 

 

作为地上天使,神的代行者,克莱恩信件里描述的生活却总是琐碎普通的。吃到的东西,遇到的人,看到的事,如果并非伦纳德清楚对方的一举一动都给普通人带去了非凡和奇迹,他一定会以为这就是一个四处流浪的普通魔术师的游记,笔触有趣、足够出版的那种。

 

 

有一次,伦纳德甚至和克莱恩因为一家餐厅的知名甜品是否名副其实争执不下。直到克莱恩拿出“后厨的情况显示,食材用的是次级的替代品”的证据时,伦纳德才认输——当然他充分质疑了克莱恩获知这条消息的途径,被对方以理所当然般的态度搪塞过去了。

 

 

至于为什么两人会吃到同一家餐馆,别忘了,伦纳德其中一个任务就是调查“梅林·赫尔墨斯”,沿着对方的轨迹探查是很自然的事。他几乎是踩着克莱恩的后脚到达他去过的城市的。而“红手套”队员们也总是为米切尔阁下对本地的餐厅状况一清二楚而感到讶异。

 

 

坦白讲,到目前为止,这样的通信都让伦纳德感到很愉快。但诡异的不协调也就在这其中暗藏、滋生,并最终无可回避地暴露了出来。

 

 

“老头,我觉得克莱恩在回避我。”伦纳德最终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哦?”帕列斯单单回了一个字,这往往意味着倾向于积极肯定的态度,以及等待进一步论证的暗示。

 

 

“他、他一直拒绝见我……”伦纳德下意识抿住了下嘴唇,“你知道的,我几次在信里提到我们可以见面,这对‘红手套’的工作不构成影响,我也保证不会给他添麻烦,但他都拒绝了。”

 

 

“他的理由很充分。”

 

 

“但我总觉得很奇怪。”伦纳德忧心忡忡。

 

 

按理来讲,眼下正是无论如何应当见一面的机会。在为魔药消化安排的任务结束之后,伦纳德应当就会被调往别处,成为黑夜教会的机动力量,哪里需要往哪里搬。作为“愚者”先生眷者的克莱恩显然也不会一直如此空闲,据帕列斯的说法,阿蒙那边的威胁越来越大了,想必连“愚者”先生都会头疼。以后想见一面只会越来越难,现在相距不过一座城市,几十公里,伦纳德想不通有什么理由不让他们见一面,当面叙话。

 

 

毕竟,不论怎样在信里互通近况,只有真正面对面,才能确认对方的真实状态。

 

 

但克莱恩百般推脱,搬出数种说辞,甚至伦纳德没按照信里的计划,提前到了魔术师所在的小镇,都发现对方早已离开。

 

 

“而且,”伦纳德继续补充道,“之前他明明都是选择直接在那里和我见面聊天的,为什么现在选择书信呢?那样明明更方便、快速,也更为保密。”

 

 

没等帕列斯开口,伦纳德就自行补充道:“当然,那样会麻烦‘愚者’先生,但一直以来,类似的事情都很多,祂似乎并没有什么看法。何况克莱恩是他的眷者……而且,既然他现在处境危险,更应该小心行事才对,‘愚者’先生也会庇佑他的。的确,他的信使很强大,但这也不能完全消除通信的风险……”

 

 

“在你有结论的情况下,寻找支撑是很简单的事。”帕列斯只这么玄乎地说了一句,就闭口不言了。

 

 

“总之我觉得,他在回避和我见面,”伦纳德虽然全无证据,但说话底气十足,但很快又染上了疑惑和担忧,“为什么?”

 

 

“回避见面,自然是回避当面看到,发生交汇,就会被察觉到的事,”帕列斯提点了一下,末了,感叹一声,“面对你前同事的时候,你倒是向来直觉敏锐。”

 

 

“你知道克莱恩怎么了?”伦纳德急切地问道。他处在自己施加了隐秘效果的房间,并不担心提高的声调会让住在隔壁的队员察觉。

 

 

“我又没有‘全知’的权柄,当然不知道,”帕列斯训了一句,又慢悠悠地说,“但推测嘛,还是有的。”

 

 

伦纳德向来对这位偷盗者天使说半句藏半句的风格不耐烦:“到底是什么推测?他现在状态很糟糕?”

 

 

“这就得问你了,”帕列斯照旧不紧不慢,“你不是向来对他的问题敏锐吗?另外,关心他的是你,不是我。”

 

 

伦纳德知道,老头拿出这种态度,就是铁了心要让他自己想了,也就不再浪费时间,开始自己琢磨起来了。

 

 

一旦和我接触,就会被发现的事?克莱恩是在回避我发现什么吗?他现在还处于难以控制自己的状态,担心神话生物形态对我的影响?不对啊,如果是这样,他根本没办法作为流浪魔术师行动自如……那能是什么呢?不让我们见面,不直接对话,只是通过书信……

 

 

“他的状态不好,”伦纳德说,感到苦涩没进嘴巴里,让他每个吐字都变得沉重起来,“他一定是变得不一样了。”

 

 

停顿了一会儿,伦纳德自己补充道:“而且是很大的不一样。只要我俩面对面,我一定能立刻发现那种。”

 

 

“到了天使这个位阶,性情大变是正常的,”帕列斯慢慢地说道,他似乎陷进了回忆中,语气里都带上了怅然,“我见过个性柔和的人变成公正严明、不徇私情的执法者,见过失去理智变得嗜血的人,有的天使,你很难再相信祂仍旧保有人类的情感。祂们更像是依靠理智和本能来行动,而不是感情。”

 

 

“‘所以我们称其为祂,而不是他’,”伦纳德低语,“你以前教过我的。”

 

 

“我是说过,”帕列斯肯定了伦纳德的记忆,“而这也是事实。”

 

 

“克莱恩……克莱恩他,”伦纳德攥紧了拳头,指甲几乎没入皮肉,“肯定是不想变成那样的,所以才和我写信。他、祂,不,他在信里那么正常……”

 

 

说到这里,伦纳德不再说话了。正常吗?他问自己。

 

 

他明明知道不正常。

 

 

莫名其妙的坦率,越来越多的“外在”“他物”,越来越明显的“记录”口吻……克莱恩其实很少讲到自己的心情,甚至越来越少讲到自己,他写他遇到的人,那些人的故事、心情,他写餐馆的美食,写下人们对美食的评价,没有自己的——他甚至以用料反驳伦纳德的意见,而不是以自己的口味。

 

 

那么多的信件,足够琐屑的记录,细密到伦纳德能够想象,那个红头发扎低马尾、脸颊有雀斑的女孩子怎样站在流浪魔术师身前,许愿一次奇迹的康复,可是那里却没有魔术师自己。

 

 

克莱恩呢?克莱恩在哪里?为什么他书写的有他参与的故事里,却没有他的存在?为什么他只好像从旁观看,以轻柔的笔触记录下了属于外界和他人的一切?

 

 

都不用问,伦纳德知道这不正常。

 

 

“他一直假装自己没有不同。”伦纳德说,几乎有些绝望了。

 

 

克莱恩显然在伪装。

 

 

伦纳德回忆起信里对方轻快的语气,“虽然经历了战火,但约克夏显然已经振作起来,城市开始恢复生命力了”,“这并不是困难的愿望,很快他就得到了他想要的”,“我开始觉得,这样生活也不错。如果以后我会变成封印物,我希望能够是类似‘全自动许愿机’这样的东西”……一切果真如文字一般轻松吗?

 

 

伦纳德想到克莱恩提起他是怎样让一座城市一夜之间恢复原样的,又怎样让一个受苦的家庭再次获得希望,他落在纸上的文字有不加掩饰的信心,这让信件的氛围更为高昂。可是,以克莱恩的性格,以伦纳德·米切尔认识的克莱恩·莫雷蒂的性格,他会这么直白地表明自己所做的贡献吗?当他行这样的奇迹时,他是会感到愉快,还是悲伤更多?

 

 

他真的快乐吗?即使不提战争的苦痛和创伤,仅以为他人实现愿望这点来看,克莱恩·莫雷蒂,还能从帮助他人的行为本身感到快乐和满足吗?他还拥有这些被他利用文字反复表述的情绪吗?

 

 

伦纳德几乎不敢深想,他预感到那样他的心酸会无法控制。而同时,茫然猛烈地袭上了他的心头。

 

 

“他是想通过和我交流唤起感情没错,可是,”伦纳德很难抑制住自己的痛苦,事实上,他有些担忧自己此刻正在发出悲鸣了,“可是他何必连对我也要伪装正常呢?”

 

 

“你的前同事,唯有待人体贴这点,是没得说的。”帕列斯只是这么说了一句。

 

 

“他确实是待人周到没错,”伦纳德的声音,已经小到近乎喃喃了,“但这算什么?担心我见面看到他的样子,我会难过?担心我察觉到他的情况,我会担心?”

 

 

“那我这不就相当于,又被他好好地保护起来了吗?”

 

 

帕列斯·索罗亚斯德没有再回答他。伦纳德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弓起背,沉默地坐在椅子上。

 

 

“老头,”过了好一会儿,伦纳德才又开口道,“虽然你说了天使的情况,但那不是全部,对不对?就比如说你,我知道你一直是人性充沛的类型……”

 

 

“这可不好说啊小子,”很难得的,这句话里并没有任何嘲弄的语气,“只要记得从前的行为模式,并且愿意那样做,我们每一个都可以做到看起来‘人性充沛’,但没人知道实际的情况。

 

“甚至就连我们自己,也未必清楚。”

 

 

“可是,”伦纳德声音闷闷的,听起来仿佛一个固执的不愿相信的孩子,“总不会全都是假的吧。你要说你至今为止面对我的一切,都是你伪装出来的吗?”

 

 

“居然这么问我……”帕列斯无奈地叹气,“你不应该排除这样的可能性,包括现在,我要取走你的性命就是一瞬的事。”

 

 

“可你不会那样做的。”伦纳德说。

 

 

“当然,我有充分的理由。”

 

 

“但我愿意相信即使没有那些充分的理由,你也不会那么做的,”伦纳德又强调了一次,“你在阿蒙手下救过我的,老头。”

 

 

帕列斯沉默了一下,才说道:“这可不好说啊,我永远无法保证下一次生死抉择,我会怎么做。”

 

 

“但这样就够了。”伦纳德说。

 

 

帕列斯深深地叹了口气:“你对你的前同事也是一样的期望?”

 

 

“我不知道还可以期望更多的什么。”

 

 

“好吧,”老人似乎真的无奈了,“我必须承认,虚弱到我那个程度,再加上每天都得面对你这么个漏洞百出的家伙,气也得气得感情充沛了。”

 

 

“你的意思是……”伦纳德的眼睛一下就亮了。

 

 

“不过,我可不知道你前同事的情况,”帕列斯严肃地说,“他晋升速度奇快无比,状态又非常稳定,不存在虚弱到我那时候的地步,看起来唯一在交流的还是你这么个笨蛋……”

 

 

“我立刻就写信给克莱恩!”伦纳德窜了起来,开始在酒店的抽屉里翻找信纸、钢笔、墨水盒。

 

 

“我要告诉他我们必须尽快见一面!告诉他我无所谓他现在的个性、状态,我只是想见见他,在那里或者哪里都可以,我只想和他说说话,我有好多话要和他说!”

 

 

伦纳德又听到脑海里帕列斯·索罗亚斯德哼了一声,只不过这回,他知道这是对方欣赏他作为的表现。

 

 

可就是自那以后,伦纳德再也没有收到克莱恩的信了。

 

 

 

克莱恩不再来信了。即使此前两人就心知肚明,这样的信件往来不会长久,随时可能断绝,如此杳无音讯仍旧突兀,在伦纳德的心里激起空荡荡的回音。

 

 

塔罗会上的见面倒是一如往常,伦纳德向“愚者”先生申请过单独交流,隔着让面目模糊不清的灰色雾气,“世界”对他说:“我最近在准备晋升仪式,较为忙碌,也离开了陆地,通信不再方便了。”伦纳德很想问他对最后一封来信里自己提出的关心作何感想,短暂犹豫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祝你晋升顺利。”他最后干巴巴地这么说了一句。

 

 

“谢谢,”“世界”回应道,并朝着虚空点了点头,“‘愚者’先生,我们这边结束了。”

 

这算什么?伦纳德忍不住想。如果说此前因为克莱恩主动的信件交流,自己尚且可以抱有提供帮助的幻想,现在就像是大门紧闭,克莱恩拒绝了一切可能。他的情况恶化了?还是因为好转所以不再需要帮助了?准备晋升仪式……他这么快就要冲击序列1的位阶了?

 

 

伦纳德悚然一惊。如果说此前他推断出的克莱恩作为“奇迹师”状态不好,人性稀薄是真,那么冒然晋升的风险就会极大提高。他何必那么着急呢?伦纳德深知克莱恩的晋升速度远远超出自己所知的记录,但是什么让他抱持着不断晋升的决心?“愚者”先生的安排?这一刻,伦纳德惶恐地发现,自己竟然对神明产生了埋怨的心情,怪祂让克莱恩疲于奔命,不得休息。他连忙让自己从这种大不敬的情绪里挣脱出来,专注于塔罗会接下来的交流中。

 

 

回到现实世界,他询问了帕列斯·索罗亚斯德:“老头,你知道占卜家途径序列1的晋升仪式吗?”

 

 

“你前同事又要晋升了?”帕列斯问。

 

 

“是……”伦纳德讪讪道。

 

 

“哼,这种每条途径的顶级秘辛,我怎么会知道,”帕列斯哼了一声,“我只知道‘愚者’途径序列1应该叫‘诡秘侍者’,晋升仪式非常奇诡。”

 

 

“非常奇诡……那肯定很麻烦。”伦纳德舒了口气,他现在开始相信克莱恩的说辞了。而同时他心里又因为帕列斯提到的“诡秘侍者”这一称呼,感到微妙的不舒服——侍者侍者,要侍奉的是哪一位存在,这不是很明显的事情吗?

 

 

“但居然还能晋升……”伦纳德听见帕列斯嘀咕了一句,可是等到他询问的时候,老人却转移了话题:“这样的话,你的前同事处境恐怕相当危险。”

 

 

“怎么说?”伦纳德紧张了起来。

 

 

“早有过节的阿蒙自不必说,恐怕同途径的高位者,这时候也在满世界找他,绝不可能放任他就这样晋升。”帕列斯感慨道,他自己无疑深知序列1之间争斗的残酷。

 

 

“确实。”伦纳德这时对克莱恩的说辞再无半点怀疑,开始真诚地担忧起对方的处境来,如此想来,克莱恩想要低调行事是正常的,与任何人过多接触,都可能导致他的行踪暴露。他的敌人可是更加擅长占卜的序列1天使。

 

 

“但‘愚者’先生肯定会庇佑他的吧,”伦纳德试探着问了一句,“克莱恩可是神眷者,‘愚者’先生肯定不会不管。”

 

 

“这个嘛,谁知道呢。”帕列斯低笑了一声。

 

 

“相信神的威能,不要相信祂的仁慈。”伦纳德自己说出了口,一声叹息。

 

 

“克莱恩·莫雷蒂的情况,可能比这还要更复杂一些。”帕列斯不清不楚地说了一句,而不管伦纳德再怎么询问,老人都不再做声了。

 

 

伦纳德再也没有收到克莱恩的只言片语。他只是一直在等待。

 

 

 

他仍旧在间海郡解决各种非凡事件,走过资料记载中流浪魔术师“梅林·赫尔墨斯”到访的地方。伦纳德甚至直接参与了一些与“全自动许愿机”发生过交集的普通人的处理。这其实很简单,甚至用不着复杂的暗示,这些人身上往往发生的都是好的变化,而哪怕有不好的遭遇,也像是噩梦一样轻微,只需要稍加安魂即可。

 

 

“我当值夜者这么多年,就没见过这么无危害的非凡事件,”本地的值夜者小队队长说道,他随即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米切尔高级执事,“当然,我的经验还很不足。我们之后也会对涉案人员持续进行监控的。”

 

 

伦纳德点点头,没有做出什么评价。他的“红手套”队员都对队长在流浪魔术师有关案件上展露的关注感到疑惑,却也并没有说什么:依据他们掌握的情况,这些案件甚至与一位行走在地上的非官方天使有关,确实无论如何小心也不为过。他们不知道的是,沉默的米切尔阁下,心思早已飘向了“受害人”对魔术师的描述中。

 

 

长相普通,身材中等,戴古典风味浓郁的礼帽,噙着温和的笑意。“就像是真正的天使一样!”孩子兴奋得手舞足蹈,“砰地一下,我爸爸的腿回来啦!”“简直是神迹,”女士说着,拿打了补丁的手帕擦去眼泪,“我们简直不知道该如何感谢才好,可等到再抬起头,他和他的机器都已经消失了。”

 

 

确实是克莱恩会做的事,但又多出了太多不必要的花哨和伪装。这是“梅林·赫尔墨斯”,不是克莱恩·莫雷蒂,伦纳德突然有了这样的明悟。

 

 

那克莱恩呢?克莱恩去了哪里?他所知的“世界”克莱恩·莫雷蒂现在在遥远的某处不知所踪,留下的痕迹也让人无从追溯出他本来的面貌。伦纳德发现就连他自己,想要再次回忆起克莱恩的样子,也不免有些模糊了。黑发褐瞳,称不上深刻的轮廓,书卷气,这些他当然记得,模糊了的是其他东西,那些东西让他无法再把记忆里的克莱恩·莫雷蒂彻底看清楚。影影绰绰间,再也无法靠近了。

 


这样的认知让伦纳德沮丧。他意识到了自己错过了什么,当克莱恩还愿意通信的时候,自己就应该不顾他的反对、想尽办法与他再见一面,也许这也是克莱恩期待的呢?他本可以不留下任何破绽。可一切都晚了。而今对方不知去向,等到将来,若是还有机会相见,对面的究竟是谁,没有人能知道。

 

 

在这样恍惚的忧郁中,伦纳德经历了全城的门扉洞开、封印物失效的诡异情况,得知了阿蒙已经晋升为序列0的“错误”,“愚者”先生也几乎在同时更进一步复苏,而后者,在帕列斯的暗示下,伦纳德知道意味着克莱恩晋升成功了。这让他大松一口气,同时也因为迟迟没有收到进一步的联络而愈发担忧起来。

 

 

圣堂的命令也下达了,伦纳德即日起将被派遣往东拜朗,参与到剿灭玫瑰学派的任务之中。帕列斯说,这是应对末日的准备,而以伦纳德目前的层次,无法了解更进一步的信息。

 

 

“老头,那克莱恩那么拼命晋升,也是在为末日做准备吗?”伦纳德在复命的途中问道,“他肯定是有权限知道相关的事情的。”

 

 

“如果顺利的话。”帕列斯含糊地回了一句。

 

 

“你怎么也开始称‘祂’了。”伦纳德毫不掩饰地表达了自己的不满,但他知道帕列斯是对的。

 

 

克莱恩早已经是神秘世界厉害的大人物了。是“祂”而不再是“他”。

 

 

可总有那么一点不甘心吊住伦纳德心头。他总想起最后的那些通信,想起连看到的脸颊脏兮兮的孩子的一个微笑也要记下来的流浪魔术师。克莱恩早已不在人群中了,可他是那么努力地、那么努力地想要留下,他贪恋地注视着这世界,哪怕只是抓住了一点点东西,竟然就很满足。

 

 

克莱恩希望的,一直是成为“他”,而不是“祂”。

 

 

他只是太累了,太疲惫,却无法休息。只要能够安下心来,哪怕只是很短的时间,克莱恩也一定会愿意做回“他”。

 

 

这样的认知让伦纳德心痛得揪成一团。

 

 

还要怎样?“愚者”先生、不,这世界还要克莱恩·莫雷蒂怎样?又为什么非得是他不可?

 

 

伦纳德反复着这样的诘问,自知没有答案。

 

 

他唯一知道的,只有克莱恩的选择。

 

 

是时刻对抗危险和疯狂的可怜虫,更是守护者。

 

 

做出选择的是伦纳德认识的克莱恩·莫雷蒂,身形隐没在隐约的雾气后,但确实是他。是那个廷根时会为了莫名其妙的事情害臊、生气,会为了一点小事笑起来,温柔得不可思议的克莱恩。如果不是他的话,就没有人能做出这样的选择。

 

 

伦纳德不知道克莱恩眼下的状况,因此他不敢贸然召唤信使,无法直接将话语传至对方耳畔。犹豫良久,伦纳德跪在了房间中央,低下头,双手交握成祈祷的姿势抵住额头,虔诚地祈愿起来:“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愚者啊,您是灰雾之上的神秘主宰,您是执掌好运的黄黑之王……

 

“我祈求您的垂听……

 

“我祈求您能够庇佑您的眷者,克莱恩·莫雷蒂。

 

“他行许多,所求却很少。他想必早已疲惫不堪,却一刻不停。

 

“我祈求您的庇佑,愿他在您护佑下,平安顺利,能够得到安稳的休息。”

 

 

伦纳德祈祷得无比认真,也许是他长这么大头一次。他身心宁静,确信如果此时神明需要,他甚至愿意奉献自己的灵魂。

 

 

他深知自己只是凡人,无力为克莱恩做点什么,那么神明、如果神明愿意的话,总能够帮到克莱恩了吧?为此,伦纳德有做出任何交换的准备。

 

 

“愚者”先生并没有回应。

 

 

这也是很正常的事,就像是一次例行祷告,神明没有回音是正常的。伦纳德没有放松态度,毕恭毕敬地站起身,再次诵念尊名,结束了祷告。

 

 

他决心未来最少每周一次做类似的祷告,直到能引起“愚者”先生足够的重视。克莱恩作为神眷者,一定自认受神明恩惠良多,难以启齿,伦纳德则有几分天不怕地不怕的意思了:假如实现愿望需要什么代价的话,神明尽可拿去,这不是自己需要操心的事,他需要确认的,只有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他想要克莱恩一直是克莱恩,哪怕历尽艰险、发生种种改变,在心底的最深处,也能一直是克莱恩。

 

 

 

伦纳德没想到的是,他居然很快就再次见到了克莱恩,在他到达南大陆后不久,在东拜朗的一座黑夜教堂内。

 

 

他在日常祷告中昏昏欲睡,几乎就要做一个关于过去的美梦。当他在怅然中回神,沿过道离开时,看到了克莱恩·莫雷蒂。

 

 

真正的克莱恩·莫雷蒂,没有半分伪装,黑发褐瞳,戴礼帽,穿正装,虔诚祈祷,而后起身,目不斜视,与伦纳德擦肩而过。

 

 

伦纳德几乎是被汹涌的感情堵在原地的。他一动不动,注视着克莱恩走向圣坛,往奉献箱中投放了一枚金币。这座异国的黑夜教堂,穹顶仍保留了供光线通过的孔隙设计,此刻日光四散在圣坛边,一派安宁神圣。迎着光站立的克莱恩神色平静,无悲无喜,就这样像来时一样悄无声息,没入黑暗中,从另一道门离开了教堂。

 

 

并非源自灵性直觉的,没有由来的悲伤攫住了伦纳德的心脏。

 

 

“找机会把那枚金币拿到手中。”他听见帕列斯说。

 

 

好半天后,伦纳德才涩涩地开口:“你肯定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你不会告诉我。”

 

 

帕列斯没有说话。

 

 

“克莱恩要到什么地方去了,”伦纳德说,以陈述的口吻,“他未必还会回来。”

 

 

抢在老人开口之前,伦纳德招手摄来了隐秘,他眼圈泛红。

 

 

良久,在宁静的教堂内,响起近乎低泣的自语:“随便哪位存在都好,请保佑他……”

 

 

这真是足够大胆的不敬了,就是被指斥为亵渎,也没有辩驳的余地。

 

 

可伦纳德逐渐感到除此以外别无他法。

 

 

 

在接下“愚者”先生沉睡前最后布置的任务不久,就在伦纳德开始埋头苦读诗歌、为唤醒克莱恩·莫雷蒂作努力之后的第三天,他收到了一封电报,随附的还有军情九处的调查资料。

 

 

电报的内容很简短,断续不成文:

 

我很抱歉。想说的话很多,最后只剩下抱歉。

但我会回来的,我向你起誓。

祝好,勿念。

 

 

军情九处的调查资料显示,这封电报发出于约43天前,一男子声称受委托替一位绅士拍送发往贝克兰德平斯特街的电报,据男子向电报局工作人员描述,该绅士黑发褐瞳,戴礼帽,穿风衣,举止彬彬有礼,有学者气质,并未留下姓名。因该男子来自于神秘城镇“乌托邦”,负责处理相关事件的军情九处人员将电报截下,进行调查研究。眼下“乌托邦”确证已经彻底消失,在与黑夜教会取得联系后,特将电报连同调查文件一起,遣专员送往东拜朗黑夜教堂伦纳德·米切尔高级执事阁下处。

 

 

面对这封几经辗转才送到手中的电报,伦纳德一时哭笑不得。

 

 

43天前,大概就在全世界突发异象,克莱恩晋升序列1“诡秘侍者”前后。并非亲笔手写,也未借灰雾中转面谈,只是这么托人拍送一份电报,你究竟想告诉我什么呢,克莱恩?

 

 

“太狡猾了,”伦纳德反反复复摩挲过那短短三行字,“这可不算一次正式的回信啊,克莱恩。”

 

 

伦纳德已经下定决心,要等待一封来自克莱恩·莫雷蒂的亲笔回信。

 

 

在克莱恩来信之前,伦纳德会一直给他写信,一直为他写诗。写得不好也没关系,琐碎无聊也没关系,克莱恩是觉得好笑也罢,觉得厌烦也罢,都可以,只是他需要亲自写一封回信,在信里亲口告诉伦纳德,属于克莱恩·莫雷蒂自己的全部感受。

 

 

伦纳德相信,只是这点小事,克莱恩一定会做到的。

 

 

毕竟,哪怕只是电报,克莱恩也从来没有忘记回应伦纳德。

 

 

伦纳德所需要做的,就是等待,等待那封或早或迟的来信,祈愿克莱恩早日醒来,并以最虔诚的心祷告:

 

这个世界啊,随便怎样的存在都好,请庇佑克莱恩·莫雷蒂,让他做个好梦。

 




—————— End ——————




这封电报,是克莱恩在乌托邦的无数灵之虫中的一位,依凭克莱恩对伦纳德的记挂的执念,自作主张发送的。之后这条灵之虫回到了乌托邦,死于大乱斗。所以其实连克莱恩的主意识都不知道有过这件事。



第七第八部的克莱恩简直称得上疲于奔命,依据他给阿兹克先生写的信,“又有一个月没给你写信”,因为“不得不沉睡了一段时间”,大概推算出了失联的情况(但其实这一个月应该涵盖了乌托邦?总之有问题都是作者与原作打架的锅,还请多包涵!),结合一些自己个人的揣测,私心想要让克莱恩的疲惫和留念有一个出口,于是有了这个充满个人妄想的伦克故事……



原本的计划,这篇文后续应该还有部分苏醒的克莱恩拉伦纳德上灰雾,这时候他完全是人性稀薄的状态,以就事论事的剖析口吻,坦白了自己从梅林开始,给伦纳德写信,一直到告别时的心情(包括灵之虫的自作主张),同时告诉了伦纳德自己就是“愚者”的事。


伦纳德知道之后自然很悲伤(毕竟,克莱恩就是“愚者”的话,既意味着克莱恩比伦纳德想的还要好无数倍,好到无可言语,又意味着克莱恩居然自始至终都是踽踽独行,竟然根本没有任何存在可以向他提供帮助),甚至流下了眼泪。也是在这个时候伦纳德意识到了自己深爱着克莱恩,这种爱强过其他。


克莱恩虽然无法真正共情,但还是口头(。)安慰了伦纳德。此后伦纳德就不再像从前一样祈求“愚者”先生庇护克莱恩,而是每次祈祷时都以友人的身份,试图唤醒克莱恩。


最初版本的又一句summary是:“伦纳德以人的方式爱着克莱恩,即使在知道他是神后,依旧如此。”


伦纳德知道自己无法为克莱恩提供直接有效的帮助,知道克莱恩已经是和自己不同维度的存在,但他并不想以“爱神”的方式去爱祂,而选择以人的方式爱着作为“他”的克莱恩·莫雷蒂。他的祷告不是信徒对神的祈祷,而是以一个爱着、珍视着克莱恩全部的人的身份,对挚爱之人的私语。


这也才是标题第三部分“祷告”的含义。


但后来写的时候,感觉就到这里也很好,否则有些又长又啰嗦,还过于煽情了,于是就转换了写法,结果好像让CP意味变得不太强了(擦汗),毕竟这个阶段伦纳德还没能厘清自己的心意……唉,只能是希望不要太无聊了!


这篇基本都是伦纳德的视角,克莱恩甚至几乎没有出场,但希望我有传达出心里对伦克、伦纳德、克莱恩的理解,小克自不必说,我觉得能为了珍爱之人付出一切,与神明做交易的伦纳德也很勇敢强大w,我真的很喜欢伦这种坦率的冲劲!(绝无帕式阴阳怪气!)也希望大家喜欢我笔下的伦!


说了这么多,还是很忐忑,但就是因为写得烂,才更需要说(擦汗),感谢愿意读到这里的你!希望不会让你觉得浪费了时间,如果愿意和yqq交流想法就太感谢啦!!!



 


卷心菜农小狐

【星辰同证2022林静恒生贺48h|06:00】

林将军生日快乐🎉🎉🎉

已婚夫夫蜜月旅行日常,以下均为个人xp产物,各位食用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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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必行在改装小机甲底层的吧台后找到林静恒的时候,这位休假中的星系统帅衣装不整,雕塑般完美的躯体上仅披了件浴袍,领口大敞,堪堪能看到举手投足间带动布料半掩下紧实的肌肉。

  陆必行有点口干舌燥,他加快脚步靠近吧台,却没有要坐下的意思,双肘撑上桌面,凑近看那双漂亮的灰眼睛,对着这位神情有些冷淡的先生说:“可以给我来一杯酒吗?四哥。”

  恍如隔世的称呼。林静恒扫了陆必行一眼,不知道他的伴侣又在玩什么花样,但是他很自然的接受并配合地又拿出一个杯子。...

林将军生日快乐🎉🎉🎉

已婚夫夫蜜月旅行日常,以下均为个人xp产物,各位食用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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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必行在改装小机甲底层的吧台后找到林静恒的时候,这位休假中的星系统帅衣装不整,雕塑般完美的躯体上仅披了件浴袍,领口大敞,堪堪能看到举手投足间带动布料半掩下紧实的肌肉。

  陆必行有点口干舌燥,他加快脚步靠近吧台,却没有要坐下的意思,双肘撑上桌面,凑近看那双漂亮的灰眼睛,对着这位神情有些冷淡的先生说:“可以给我来一杯酒吗?四哥。”

  恍如隔世的称呼。林静恒扫了陆必行一眼,不知道他的伴侣又在玩什么花样,但是他很自然的接受并配合地又拿出一个杯子。

  林静恒的手苍白而修长有力,骨节分明,把着细长吧勺,搅动起玻璃杯中的冰块,发出清脆的撞击声,杯壁很快挂上了一层雾蒙蒙的水汽。陆必行以为林静恒会直接倒一杯吧台上还剩半瓶的朗姆,却看到他从自己的藏酒里又挑了两瓶,熟练地拿起吧台上近乎是一直被当做摆设的量酒器。

  以前在北京β星的时候,林静恒的酒馆是“黑洞”的据点之一,不作为主要经济来源所以不用太考虑收支,差不多可以算作是这位开着玩的。不过做足了样子,明面上是正儿八经在经营的,生意还不错,或许有某超级人工智能的功劳。陆必行时常找一些乱七八糟的借口去四哥那喝酒,对于当时还没开窍、热衷于教育事业的小青年来说,主要原因是四哥够大方,心情好会给他免单,走得时候顺瓶酒也是被默许的,次要原因是老板长得很养眼。

  在破酒馆蹭吃蹭喝五年,这还是陆必行第一次看到林静恒亲自调酒。就算撞上破酒馆打烊,没有服务员和调酒师的时候也有湛卢。

  陆必行欣赏了好一会他的专属调酒师,趁着林静恒注意力还在酒上的空档,绕到吧台边溜了进去,试图近距离“偷师学艺”,却被调酒师本人吸引了。

  “啧。”林静恒放下量酒器,扒开某只在他身上游走的手,打算拿毛巾擦去刚刚因为陆必行捣乱撒在手上的酒,却被身后始作俑者抓住手腕,捧着舔舐干净了。林静恒不动声色收回手,在陆必行看不到的地方甩了甩,整只手像触电一般麻了。

  橙红的酒液被倒进精致香槟杯,林静恒甚至心情很好地在酒杯上放了一小片橙子皮作装饰。

  入口是浓郁又刺激的陈年朗姆,酒精后藏着的是味美思的草药香和一丝香甜的橘子气息。陆必行惊喜万分,又喝了一口,咂摸了一番滋味,抓了林静恒搭在一边,他觊觎了好一会的手摩挲,边装模作样地说:“何其有幸才能喝到林四哥亲自为我调的酒——哎,这杯叫什么名字?”

  “EL Presidente,”林静恒端起自己先前喝剩的酒一饮而尽,垂眼看了两人交缠的手,放任陆必行动手动脚,带了几分笑意接着说,“远古地球时期的鸡尾酒,挺适合你的。”

(后续请移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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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鸡尾酒译名为“大总统”,本人不太懂鸡尾酒,如有错误可以指出,在查资料过程中看到对这个酒的描述为“干味美思的药草清香和橘子柑桂酒的香味轻柔地包容着朗姆酒的浓郁酒精”,很喜欢,遂代餐()


上一棒:@看不懂一些男同 

下一棒:@悠然酱 

虚拟

这组姐弟和兄妹真的颜值逆天,都好温暖最后一张图好甜。

这组姐弟和兄妹真的颜值逆天,都好温暖最后一张图好甜。

✨南爪豆瘸睡着了

陆林丨远行

>比心卸任后的蜜月(?

>有欺负陆必行情节(纯粹字面意思

>顺祝陆林七夕快乐www


·

 

“然后我们就顺着这条航道……这样上去……”

陆必行站在导航仪前看航道图,林静恒看着他看航道图。

前第八星系总长戳了一下某个跃迁点,整个航道图翻了个层次。“有几年没实际碰过这东西了……哎,静恒,你给个参考意见啊。”

林静恒手一招,把悬在空中的航道图拉了过来,抬手在几个星球上勾勾画画。

陆必行跟着航道图一起被招了过来,要趴不趴地挨着他的肩膀:“诶这里漏了一个景点……这个我也想去看看……?你这是干什么,度个假要用到十字跃迁??”

“照你这种游览方案,...

>比心卸任后的蜜月(?

>有欺负陆必行情节(纯粹字面意思

>顺祝陆林七夕快乐www

 

·

 

“然后我们就顺着这条航道……这样上去……”

陆必行站在导航仪前看航道图,林静恒看着他看航道图。

前第八星系总长戳了一下某个跃迁点,整个航道图翻了个层次。“有几年没实际碰过这东西了……哎,静恒,你给个参考意见啊。”

林静恒手一招,把悬在空中的航道图拉了过来,抬手在几个星球上勾勾画画。

陆必行跟着航道图一起被招了过来,要趴不趴地挨着他的肩膀:“诶这里漏了一个景点……这个我也想去看看……?你这是干什么,度个假要用到十字跃迁??”

“照你这种游览方案,只能尽量压缩路途的时间了。”

陆必行有些郁闷地往后一坐:“谁知道你的年假就算累积起来也只有这么一点啊。”

林静恒不出声,双眉紧皱地规划着他们的度假路线,各种选择列了一排,分门别类标明了优缺点。陆必行看着他,感觉统帅是在规划进攻第一星系的秘密方案。

早知道就在林回来的时候把第八星系最高统帅的年假定久一点了。已卸任的总长发愁地想着。

 

·第一星系

 

“……上次好不容易来一回沃托,还是带着任务来的。”陆必行望着舷窗外的星球,“还没能随心所欲地看上两眼,又被伍尔夫弄出来的那个幺蛾子给炸了。

林静恒不知道在想什么,有点心不在焉。

陆必行继续絮絮叨叨:“白银要塞也没了……唉将军,我以前真的很想去白银要塞。”

林静恒挑眉:“独眼鹰会跟你提起白银要塞?”

“不提,可是我也有所耳闻啊。”陆必行笑嘻嘻地说,“那绝对是所有工程师的梦中天堂不是?”

林静恒大概是想起了天天在白银三和军委两头来往的批文,没有答话。

“说起来也就看过龙渊承影他们几个的机身啊,”陆必行继续说着,“湛卢机身就一直被锁在白银要塞最底层,我还没摸过就给炸了……”

林静恒抬起头来:“重新设计估计也很有难度。”

“是啊,这么大的工程……”

陆必行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急忙刹住话头,差点咬到了舌尖,不料林静恒已然听到了他在说什么。

统帅一挑眉,臂上的机械手很配合地五指张开朝他伸出手去——

“你那天早上不是说要给我做一个新的湛卢机身吗?在哪儿呢?”

 

·第二星系

 

“那不是之后工作忙……”

“你现在卸任了。”

“呃……可是我还要开学校……”

“不过你放心,”陆必行忽然正色道,“我肯定会给你做的。等学校落成,走上正轨之后,我一定抽时间做。”

林静恒刚要答话,就听他又说:“第八星系除了我哪里还有人造得动湛卢。”

“知道。”林静恒本来要说的话都给他笑了出来,“你可是第八星系最好的机甲设计师。”

 

他们在第二星系的计划主要是陆必行想去拜访一下培养出白银三两兄弟的学校。林静恒看着他和第二理工大学的新校长共同追忆烈士前辈探讨办学理念,忽然觉得其实当初那个被全体教职工炒了的星海学院好像也算不上成功。

第二星系到第三星系的边检在各星系独立后变得更严谨了起来,不过情况还是比他们上次去第一星系时好得多了。

陆必行跟排在他们前面的一艘星舰聊着天,半小时后才下来找他:“第二星系重建得不错,经济情况比第一星系还好……”

他们通过了边检。林静恒靠在舷窗边漫无目的地瞥过一艘艘舰船。忽然他目光一凝,盯住了一艘从边境折返的星舰。

陆必行在身后跟着他望过去:“怎么,统帅,那艘星舰有问题?”

“……那好像是纳古斯的私人星舰。”林静恒打开个人终端发去一串信息,片刻后,两艘星舰对接在了一起,舱门打开,第三星系的军事统帅纳古斯朝他们点了点头:“必行,你们好,出来休假?”

“是啊,纳古斯叔叔您……”

“你出来送人?”林静恒打断陆必行的话。他刚刚看到了在纳古斯的星舰旁边还有一艘小舰船,此时应该独自通过边检了。

“哦,”纳古斯说,“那是郑迪的女儿。来这边转转,现在要回第二星系了,我送送她。”

 

·第三星系

 

郑迪当年身殒玫瑰之心,留下一对妻女,纳古斯离得近,这几年两家一直相互扶持着。

林静恒颔首,点了根烟,示意没什么好聊的了,关门送客。

陆必行却不让,硬是拉住纳古斯唠家常。两个人把林静恒小时候的黑料扒了个天翻地覆,扒完了林静恒就去扒陆信,纳古斯想不起来了就直接一个电话打到其他旧部那里,最后规模越来越大,直接在星舰里开起了视频联欢,连条底裤也不给前上司留。

林静恒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战后八大星系各军政首脑几乎齐聚一堂。统帅咳了一声,尽量委婉地发表了意见:“你们都休了假?还是都白拿工资不干活的?还是当域外海盗死绝了?”

陆必行顺他的毛:“没事,静恒,尊重一下长辈……”

林静恒:“滚。”

十分尊重地请几个长辈切断通讯之后林静恒看陆必行窝在船舱的角落里,一副堪称是郁郁寡欢的样子,于是问道:“怎么了?”

“没……”陆必行拉住他的手腕,“就是感觉没听够。要不你再给我讲讲?”

你就是想听我小时候的故事。林静恒以目光无声地谴责。

哪有,我是想听我父亲的故事,不过你也有参与就是了。陆必行无辜回视。

陆影帝演着演着居然还有点入戏。那段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要是他也能够参与,不知该有多么幸福。

郑迪留下了他的妻女,而他们一个年长的亲人都没有剩下。陆必行想。他能等回林静恒已是三生有幸,但回过神来往身后看,其实他们现在也不过是两个人彼此生活下去罢了。

“没事,”林静恒安慰他,“我们也可以培育几……”

两人大眼瞪小眼地互望了一会。

林静恒猛地站起身来,陆必行一把拖住他的腰。

“——等等,静恒你刚刚说什么?……等等!立个字据!别走!”

 

·第四星系

 

到第四星系的时候,发生了一点小差错。

“……”林静恒挂了电话,“我们来这里的消息好像被泄露出去了,机甲收发站蹲了一群记者。”

陆必行耸了耸肩:“那我们就不降落了,直接去找老布吧。”

 

·第五星系

 

“其实我对第五星系印象不是很好。”

“为什么统帅?你在白银要塞的时候他们惹过事?老布看上去不像啊……”

“图兰是第五星系的。”

“……静恒,没想到你还有地图炮倾向。”

 

·第六星系

 

“哎,静恒,当时你呆着的那个小行星是在第六星系对吧?”

林静恒抬头看他,发现陆必行在钻研路线图:“对,怎么?”

“还在吗?”

“不清楚,在也被炸得坑坑洼洼的了。”

陆必行没接话,林静恒多看了他一眼。

“你想去看看?”

陆必行抬头朝他笑了一下:“没,就想到你在上面呆了十四年,也算是你生活过的地方,我就想去看一看。”

“……”林静恒说,“其实刚刚已经经过了。”

“什么?你怎么不跟我说?”

你现在对我那几年的故事这么感兴趣了?

这话在他的舌尖滚了一圈,还是没说出去。林静恒顿了一下,换了个方式并自以为还是很和颜悦色地问道:

“……你会想再回关了你十几年的监狱看看吗?”

 

·第七星系

 

行至七八星系交际处,景色就越来越荒凉。无数不知是星球还是战舰的碎片漂浮在航道上,使得航行环境变得险恶了起来。

他们从那个小小的太空监狱来到七八星系大战的战场,感觉就像逆着时间长河回溯昔日。

当年的塞班星在短暂地更名为“和平星”之后,已经化为了一颗死寂的星球。

在第七星系新的首都星上,经常可以看见流星。但是没有人会向那些流星许愿,因为他们不知道那些陨石来自于哪颗星球,上面是否会夹带着他们失散了的亲朋好友的尸骨。

陆必行和林静恒在市中心的一个公园里散步,虽然这点运动量两人都不觉得累,但他们还是在一张长椅上坐下了。那一刻阳光很好,陆必行靠在他肩膀上。仿佛他们只是一对普通的小情侣,不是什么行政总长和最高统帅。他们之间没有那么多的价值权衡,没有那么多的观念冲突,没有那么多的生离死别。要操心的只有陆校长的几个倒霉学生又交不上论文,或是酒吧里醉倒的客人闹了什么事,然后被四哥轻易摆平。随便哪天他们有空了,就出来到附近的公园转转,或是散步,或是像现在这样静静坐在长椅上,不必乔装,不必顾及被人认出后会有怎样的风波,也不必攒上好几年才能拥有这么一段假期。

忽然陆必行动了一下,他转过头去看他。

“不对啊统帅,”陆必行好像想起来了什么,带着一个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容问道,“跃迁点都炸光了……我们怎么回第八星系啊?”

 

·域外

 

“还不是都怪你。”

“可你不也说那是明智的选择吗将军……”

霍普无奈地看着他们:“林将军,陆总长,好久不见。”

“霍普兄,我卸任了。”

“啊……域外消息不大灵通,陆校长见谅。”

 

霍先知卖了四年多的生态白菜,颇受好评,无奈随着第八星系发展,各大星球都是寸土寸金,他种菜收益跟不上成本,有朝一日忽觉域外前景广阔,于是申请来开发域外资源。当然反乌会在哪里发迹这点谁都没忘,各类措施看得紧紧的。

陆必行蹭了人家一顿饭,多少过意不去,和他握了握手道:“以后我办学校,有机会请霍普兄去开讲座。”

“讲生命自然的理念吗?”

“给经济管理学院讲贵公司的发展史。”

 

“那以后贵校食堂能跟我们合作一下吗?”

“这个应该没问题……喔我突然想起来,你还欠我一瓶米酒。”

“我还了,顺着虫洞给你漂过去了。”

“我没收到,你还是再还一瓶吧。”

“那我能合法传教吗?”

“不……哦不对,我现在管不了这事,你参考一下统帅的意见吧。”

“好吧。那请问我能合法传教吗林统帅?”

“不能。”

 

·第八星系

 

从域外归来的路线经过了北京β星。

“要降落吗,林。”

林静恒瞥了他一眼。

北京β星寸草不生,现在作为反导基地,平常的游客不会降落更没资格降落,总不能说是统帅和前总长突然检查工作吧。

“走吧,突然想起来有个东西想给你看看。”

陆必行打开个人终端。

半分钟后,被自己参与建设的防火墙给挡了回来。

 

陆必行一到破酒馆,也不说话,对柜里说:“倒两杯酒,要一碗酸辣粉。”便排出九张第八星系币。

黄静姝故意说道:“陆老师,你一定是黑别人系统失败了。”

“……你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

“什么清白?我亲眼见你被北京β星的防火墙挂了起来,吊着打。”

“被自己的防火墙挡回来不算失败!……以己之矛攻己之盾的事,能叫失败么?”

林静恒坐在旁边没理他们。

北京β星的反导基地,出门左拐百余米,是一座新建的酒馆。酒馆不大,装潢很复古,有种破破烂烂的别致,吧台上放着爵士乐,主要是给附近基地的年轻人提供一个休息的地方。

老一辈都管它叫破酒馆,新一辈就延续了这个叫法。

“黄静姝提议建的。”陆必行嗅了嗅,总觉得空气中朗姆酒的味道不够甜,“当时她跟你在这里交集,算是她故事开始的留念。”

刚刚利用手上的一点权限偷偷把他们放进来的黄静姝吐了吐舌头。

反正刚开始修复的北京β星荒无人烟,就算是个军事基地也需要一些调剂。

相当于在北京β星上多一间阁楼。陆必行也睁只眼闭只眼。

林静恒看着酒馆里一边喝酒一边聊着亘古不变的或事业或爱情的话题的年轻人,屈指弹了下酒杯。杯中加了冰的朗姆酒泛起一阵波纹,就像折叠的航道图骤然展开,万千星海影影绰绰地倒映在里头。

臂上的机械手动了一下,他这才看见在吧台的转角竟然也趴着一只活化石般半天都不挪动一下的蜥蜴。而他的身边坐着身无长物就是敢想的校长和不小心惹了事的学生,就像是真正回到了当初的那个北京β星。

陆必行意意思思地往他身边凑过来。黄静姝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帅哥,一个人呢?喝点什么,我请你。”

“……借花献佛?”

“哪来的借花献佛?你可不是这里的老板。”

“哦,对。”

林静恒朝侍者招了招手。

“你们这里最贵的酒,给我来十瓶。”

“??!林???”

“好的先生。”

 

“你喝得完吗……”

“喝不完带走。”

“抱歉先生,这款是霍普生态公司特调的限量版,不外带的。”

“?你们跟他还有合作关系?”

“刚他都不提,可恶。”

 

“……”

“诶,湛卢,你见过林喝醉的样子吗?”

“没有,陆校长。”

 

“……”

“林?听得见我说话吗?”

“……”

“……林?”

 

“……必行……”

“诶,在呢在呢。”

“……这在哪个星系?”

“已经到第八星系了,你还好吗林……”

“…………那怎么不回家?”

“——马上回!不过你先让我亲一下……”

“……小兔崽子。”


楚狂生(关注前看置顶)

【陆林】直播事故

一个恶趣味的SB摸鱼,DDL压迫下的精神失常产物,祝大家期末,呸,食用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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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立十四年,联盟公开承认第八星系独立,宣告战争年代彻底结束。十五年元旦,早晨八点,陆必行准时出现在第八星系所有个人终端的直播平台上,向几十亿公民露出新年第一个笑。


这位总长还是老样子,拉得笔挺的背头,比眸色稍深的西装,和煦的笑容一点都不像手腕强硬的政客,反而有些书卷气。他今天配了条深红色领带,绣着品味不错的暗纹,让人断定这不是他家那位挑的——自从去年总长和统帅宣布结婚,虽然两位极尽低调,但还是有零零星星的八卦漏出来,包括白银三卫队长的《林将军与工程师001...

一个恶趣味的SB摸鱼,DDL压迫下的精神失常产物,祝大家期末,呸,食用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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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立十四年,联盟公开承认第八星系独立,宣告战争年代彻底结束。十五年元旦,早晨八点,陆必行准时出现在第八星系所有个人终端的直播平台上,向几十亿公民露出新年第一个笑。

 

这位总长还是老样子,拉得笔挺的背头,比眸色稍深的西装,和煦的笑容一点都不像手腕强硬的政客,反而有些书卷气。他今天配了条深红色领带,绣着品味不错的暗纹,让人断定这不是他家那位挑的——自从去年总长和统帅宣布结婚,虽然两位极尽低调,但还是有零零星星的八卦漏出来,包括白银三卫队长的《林将军与工程师001的家游记》,包括九卫队长从通讯里偷听到的南瓜领带。

 

这些鸡零狗碎从不会缺人买账,因为两位主角太受欢迎,《启明娱乐》甚至专门派出一个团队满星系挖料。可惜陆必行虽然平易近人,正式场合却相当持重,最亲密的举动就是某次出访归来后,拉着林帅的手把他扶下星舰;林静恒更不用说,要不是手上戴着婚戒,恐怕所有人对他的印象还是不婚主义的性冷淡。

 

各个星球上,被窝里、马路上、飞驰的机甲车中,无数人打开终端,差点把直播平台挤出bug。陆必行双眼下浮现出卧蚕,不急不徐道:“女士们,先生们,大家好。”

 

他今天预备的讲话内容很多,先要对过去一年进行总结,然后阐述外交局势,汇报政府工作,给世界格局巨变中的公民们增强信心,最后展望美好未来,献上新一年的祝福。摄像机后站着七八个工作人员和机器人,无声而紧张地忙碌着,提词器的大纲刷到下一部分,陆必行停顿一下,余光瞥见办公室的大门缓缓转开。

 

林静恒闪进来,冲愣住的工作人员点了点头,脚步轻得和猫似的,坐到摄像机拍不到的小沙发上。陆必行忍不住抛去疑问的眼神,林静恒一抬下巴示意他干正事,用口型道:“过来看看。”

 

收看直播的民众只见总长目光忽然移开,面露疑惑,旋即一下笑弯了眉眼。那笑不是公事公办,带着甜蜜,像闻到花香一样。第八星系的大街小巷中响起抽气和尖叫,当陆必行拉回注意力,没事人似的开启下一段时,他笑容的截图已经被顶上热搜榜。

 

林静恒看了他一会儿,没看出什么名堂,反而把工作人员吓得冷汗直冒,于是无聊地翻起陆必行给他下的社交平台,点进热搜第二,看小女孩小男孩为某人的脸发疯。网民的信息生产能力强大,图存了四五张,楼还没爬到底,陆必行已经口头带领第八星系走向辉煌。他关掉页面,出门叫服务机器人送来一杯茶。

 

“哎,采访资料呢?那文件夹怎么清空了?”一个女孩焦头烂额跑进来,压着声喊。总长直播讲话后本来计划放一段民众采访,办公室里的工作人员一听就上了火,匆匆给总长道歉,脚打后脑勺地处理突发事故去了。

 

林静恒让开他们,关上门,把茶杯递给陆必行:“摄像关了吧——还有工作吗?”

 

“肯定关了。”陆必行骨头发懒似的不动,就着他的手喝了两口,又露出那种甜蜜的笑容:“你怎么来了?”

 

“元旦假期,军队事少,一会顺便出去吃个午饭。”还没退出的民众听到低沉的男声说。镜头只截到林静恒的胸口,但那身军装简直是明晃晃的罪证,直播间落下去的人数转眼又爆炸式地冲上来,一条条评论眼花缭乱地往上盖,两位当事人一无所觉,陆必行拉起林静恒的手,隔着白手套亲了亲他的掌心。

 

林静恒从鼻子里发出一点笑音。陆必行把他拉得更近一点:“想我了?”

 

“两个小时前刚分开,想你干什么?”林静恒道。陆必行不依不饶:“那你还专门跑过来,溜进我的办公室,在我直播的时候骚扰我。你就是想我了。”

 

林静恒弹了下他的鼻梁。陆必行“哎哟”一声,边笑边作势打他,林静恒一侧身躲开,陆必行趁他重心不稳一用力,把人拽进了怀里。

 

于是统帅的面容也出现在镜头中,和平素报纸上那副拒人千里的样子不一样,他眉梢嘴角舒展着温和的弧度,灰眼睛像融化的湖水。陆必行瞟了眼大门,握住他的后颈,林静恒“啧”了一声,还是顺着力道俯下身,靠近他被茶水湿润的唇。

 

就在两人之间仅剩一线距离时,林静恒的个人终端忽然不紧不慢地开口:“先生,陆校长,我认为有必要提醒你们,据我检测,用来直播的摄像头并没有……”

 

“住口!!!”评论区炸出几百条哀嚎。林静恒骤然睁大双眼,一下撤出镜头范围,情急之下把一只白手套落在陆必行手中。鲜艳的红色飞快爬满陆必行的双颊和脖颈,他触电似的跳起来,绕过办公桌,两秒后,直播间在刷出残影的评论中倏地漆黑。

 

当天下午,政府缩头缩脑地在官网更新了一条声明,不过没什么人去看。假期正闲得没事的第八星系人民全都窝在家里刷社交平台,“陆林”标签半日之内浏览量破亿,置顶楼被人挂上直播截图,写着:“政治联姻房塌,陆林三百年好合!”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