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信白】无罪之爱
◎群星x碎月/架空/无考究
◎是宝的约稿@撒旦 ,很喜欢的设定,宝真的太会约了
◎推荐bgm《Young And Beautiful》——Lana Del Rey
“亲爱的,你如百合生于荆棘。”
(1)
早市的港口总是带着海风腥咸气息,裹挟着阵阵热浪与水汽,人群拥挤,水手们不觉疲倦地将货物搬运下船,晃荡水波拉扯船身。随着厚重皮靴踏在潮湿甲板发出“咚咚咚”的响声,不知是谁突然大喊了一声“群星魔术团来演出了!”,在喧闹的集市中显得不值一提。
有好事者着急忙慌想要凑上去看看,前方马车游行之处...
◎群星x碎月/架空/无考究
◎是宝的约稿@撒旦 ,很喜欢的设定,宝真的太会约了
◎推荐bgm《Young And Beautiful》——Lana Del Rey
“亲爱的,你如百合生于荆棘。”
(1)
早市的港口总是带着海风腥咸气息,裹挟着阵阵热浪与水汽,人群拥挤,水手们不觉疲倦地将货物搬运下船,晃荡水波拉扯船身。随着厚重皮靴踏在潮湿甲板发出“咚咚咚”的响声,不知是谁突然大喊了一声“群星魔术团来演出了!”,在喧闹的集市中显得不值一提。
有好事者着急忙慌想要凑上去看看,前方马车游行之处很快被民众们围了个水泄不通,人群簇拥,原本还在和小贩为了一个金币拉扯不清的男孩也撞开人群,仗着体型优势顺着缝隙挤到最前面,终于看清所谓“群星魔术团”真正的模样。
准确来说,那是一支由四位服饰各异的成员构成的组合,从衣着来看,他们与整个国度的流行风格截然不同。为首者便是整个魔术团的团长,一身得体银白色燕尾服,银白色长发随意束起飘扬,奇异的面具遮掩半边面庞,只露出一双幽深发亮的眸子,尽管如此还是能在黑色面具下窥得一丝俊美的轮廓。
他姿态挺拔,像是十足的翩翩公子。在他身侧的是神色各异的成员,那慢条斯理地欣赏着自己漂亮长甲的少女神态自若,而一旁儒雅清秀的魔术师正静静整理手中卡牌,似乎没兴趣关注周围人打量的目光,同行的还有一位身材健硕的壮汉。看上去非常有威慑力。多么奇特的组合,这似乎远远超过了目前当下民众的认知。
他们生活在不算发达的国度,带着中世纪的余韵,大部分国家处于战争之中,而现在最大的国度就是此处的亚度尼斯国。这里的国王原是睿智精明的存在,人们曾将他奉若天神,只可惜随着版图的扩大,国家的富裕,国王变得贪图享乐,安于现状。一小部分人试图反抗,但到底敌不过国王多年的威望,只能销声匿迹。
魔术师在大部分人眼中是神明般的存在,他们能制造出意想不到的惊喜与令人咂舌的变化,有人称之为巫术,也有人认为这是神明操纵世间事物的象征。不过对于亚度尼斯国度的民众而言,他们苦于残酷的统治,只能艰难维生,至于魔术不魔术的,不过是上层社会,那些所谓的贵族少爷小姐们才能享受的演出。
所以即便他们好奇,也只是围上来看上几眼,再无其他想法。
为首者像是有些无聊地翻动指尖魔方,他的魔方非常特别,看上去与普通的似乎并无区别,当他顺利拼色完成,就会迅速化作另一高阶乱序魔方,变换速度之快让人怀疑这是否也是魔术的一部分。
“我们还有多久抵达王宫?”少女似是有点不耐烦,打了个哈欠摆摆手。
“应该快了,要不是在这个空间不能随意使用力量,我真想直接穿梭过去。”为首的青年语气慵懒,修长灵活的手指飞快动作,很快那高阶的魔方也被他在短短几秒钟归位。
“别抱怨了,你们不如想想要怎么完成任务指标。”那儒雅青年忍不住打断。
下一秒马车停止,在民众们的簇拥下,抵达王宫。准确来说,他们是被这位所谓英明神武的国王陛下花重金邀请入宫的,毕竟他们的名声太过响亮,短短几日便传遍整个王都,国王向来猎奇,很好奇他们的魔术与传统意义上的有何不同,不惜投入很多也要见上一见。
宫人对于几人的“奇装异服”似乎并不意外,躬身邀请他们进入大殿。国王早已等候多时,一见几人便激动地站直身,顾不得什么面子不面子,快步向前。只不过他身上叮呤咣啷的宝石饰品太多,国王的长袍上也挂满了珠宝器具,奢靡至极,随着他的动作太快,这些东西阻碍了他前行,直接在几人面前摔了个狗啃屎。
“陛下!”几名宫人急急忙忙前去搀扶,国王自觉丢脸,却在起身时看到为首青年凭空变出一把镶满华丽宝石的长剑献上。刚刚丢脸的阴郁情绪一扫而空,大笑着接过,连连称赞,眼里迸发精光,邀请几人入座。
国王一一询问几人相关事宜,为首名为韩信的团长大人唇角总是噙着一抹笑意,正一点点为国王介绍他们演出将多么华丽精彩,足以吊起这位君主的全部兴趣。
“你哪来的宝剑?”少女拧着眉低声询问。
韩信面不改色,压低声音:“随便用石头变的,你以为真是宝剑?”
高,实在是高。这种糊弄人的把戏用在愚蠢的贵族们身上似乎再合适不过,毕竟只要挂上得体的笑容,将演出展现得更加神秘难测,就足以让他们确信,这是神的指示。
“听闻各位大人的魔术,能够使国运强大,带来无数的财宝与好运。”国王与几人相谈甚欢,虽然大部分都是韩信与之交涉,但还是止不住国王激动的心情。
韩信答得谦逊:“陛下过奖,有幸能为陛下演出,是我们几人的荣耀。”
显然国王对这种恭维的话语十分受用,就连韩信接下来表示演出需要提供华丽的场景更多费用支持都连声答应。这下几人面面相觑,那眼神仿佛在说“这国王真是傻子吗?”。
殿内笑语不断,这时恰好侍卫长大步向前行礼,在国王耳畔低语几句,原本还在幻想通过魔术演出带来更多财富的国王一改刚刚的笑脸,立马换上一副严肃模样,向几人解释:“是我们亚度尼斯最尊贵的教皇殿下来了,刚好向亲爱的教皇殿下也介绍一下你们的演出。”
韩信神色微敛,与其他成员眼神交流,在他们接到求助讯号抵达这个空间世界之前,似乎并未听说,此国度有这类教皇的存在。不知是否会成为他们完成任务的一项阻碍。
随着众多宫人涌入大殿,他们排成非常恭敬的两行队伍,微微躬身行礼般等待教皇的到来。紧接着殿门大开,一道身影顺着光亮的方向缓步走来,等所有人看清,韩信有一瞬呼吸微滞。
美。那是一种动魄惊心的美。来人身披月牙纱制长袍,白金配饰悬挂腰际,华丽的配饰也掩盖不了他万分之一的俊美,额心的一抹金色纹路更显神性,随着他缓步而来,纱袍在光的照耀下显露不同的光彩,耳朵上悬挂的金色饰品摇晃,有点迷眼。
他像是没看到几人一般,径直走向国王,却并未行礼,反而是国王先一步行礼,面露虔诚:“我尊敬的碎月殿下,亚度尼斯国上下愿为您臣服。”
教皇碎月微微颔首,接受了他的行礼,随即在国王的介绍下缓缓看向一旁笑得有几分随意的韩信,对视间眉头微蹙,终于开口:“陛下,这就是您想出的,拯救亚度尼斯的办法?”
国王略显焦虑,连连解释:“这位韩信先生和他的成员们都是最有名的魔术师,他们的演出无与伦比,如若您看到,也一定会为之惊奇。”
韩信像是来了点兴趣,主动站起身,行至碎月面前学着那国王刚刚的样子行了个不太熟练的礼,笑意很浅:“教皇殿下,幸会。”
大殿之内,陷入短暂沉默。韩信能清晰看到这位年轻俊美的教皇洁白长袍掩盖下露出的一小截修长白皙的脖颈,看上去圣洁又禁欲。繁复华丽的装饰却并未喧宾夺主,大抵是他的美貌过于惊艳,让其余一切都黯然失色。
紧接着,那张漂亮的红唇缓缓吐出冰冷的字眼:“你的礼,行错了。”
倨傲,矜贵。韩信微微眯起眼,幽深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危险的气息。
(2)
大殿之内的小插曲很快就被国王笑吟吟地打岔过去了,一边是他尊崇的教皇陛下,一边是他寄希望于一身的魔术师们,到底还是让国王有几分为难。实际上他两边都不想得罪。要知整个亚度尼斯国上下,教皇是不可取代的尊贵象征,他的权力往往比国王还要强大,他不可能为了魔术团得罪碎月。
只不过国王自然有自己不足为外人道也的小心思,所以魔术团他也需要好好款待。
毕竟是国王的座上宾,几人被分配到不同的寝殿安顿。作为团长,韩信激起了国王足够的好奇心,他们并不急着进行魔术表演,国王有求于几人,加上还带着几分新鲜感,倒也算得上纵容。不过这显然为几人的行动提供了极大的便利。
穿过奢华的回廊,两侧的玻璃窗花在阳光的映照下折射出不同光彩,圣洁的神明雕像矗立大殿中央,韩信换上宫中为他准备的服饰,略显不适应。说实话,他讨厌这种束缚,宫廷内的华贵服饰显得无用且繁琐,只不过他有任务在身,不得不随机应变。
随行的宫人恭敬地向他介绍殿内各处,行至神像前脚步微顿,说实话这些石膏塑造的雕像大部分长相都差不多,说是神祇,本质上不过是人们的精神寄托。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明的存在?
“这座神像,看着眼熟。”韩信随口点评,宫人却接话道:
“这是庇佑这片土地多年的神祇光明神,为表达尊敬,陛下特下旨连夜建造神像,各个宫殿皆有光明神大人的神像。”
韩信笑得有些意味不明,并不做评价。
再往前,可以清晰看到一座独立于王宫之外的大殿,那大殿直刺云霄,顶端的十字架隐没云层,被金纹包裹。细细看去,隐隐能透过不同的彩窗窥得一道素白身影缓步攀上顶端,手中权杖略显晃眼。很快又消失不见。
“那是碎月殿下的占星殿。先生务必不要靠近那里,否则……会受到神的惩罚。”宫人声音幽幽,听上去稍微有几分渗人。
韩信显然不在意这些,反而笑问:“神会惩罚无罪之人吗?”
宫人诧异摇头:“自然不会。”
“那么何为罪孽,何为无罪?神又如何评判世间之罪?”韩信又问,面具下幽深的眸子闪着一丝光亮。
一连串的问题让可怜的宫人有些无措,作为王宫里的一枚傀儡,他本就没有权力窥探神明的权利,更不敢妄言。
就在四周陷入诡异沉默时,一道清冷的声音再次传来:“神,无需评判罪孽,更不会去评判世间之罪。”
再抬眸,是那双带着浅色金光的眸子。韩信有一瞬怔愣,随即轻笑着躬身行礼,很显然这次比起他第一次行礼要更加正式且标准:“碎月殿下,您安。”
“看来团长先生有认真学习宫廷礼仪。”碎月那双清浅的眸子里多了几分探究,笑意很浅,垂下眼眸时如同神祇般悲悯,额间金纹更为他这份脆弱圣洁的美增添些许不一样的光彩。
宫人显然不太敢直视碎月,见状只抖着身子恭敬跪下行礼后又仓促退离。只匆匆留下二人在原地。
“我为之前的冒犯深表歉意。”话虽如此,韩信却毫不掩饰打量的眼神落在碎月身上,对上那双无悲无喜的眼眸,很显然这挑起了他的好奇心。
“既然如此,那么团长先生下次还是不要戏弄宫人们了。”碎月收敛眸光,“他们不过是宫中忙碌的一份子,拿着微薄的收入,艰难生活。他们不懂魔术,更不懂神谕,或者说,他们没有精力去追逐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对于这世上的大部分人而言。活下去就已经足够不易。
闻言韩信脸上的笑意也逐渐消散,薄唇紧抿:“所以,碎月殿下也认为,神明并不存在,对吗?”
“这重要吗?”碎月竟是第一次露出一抹看上去格外惹眼的笑容,翘起的唇角隐隐透出些许讥诮,“人们需要,神明便存在,但实际上人们需要的不是神明……”
他们需要的,是精神上的寄托,是在无尽延绵的苦难尽头的一丝慰藉,让自己活下去的信念。由此,传说中无所不能的神祇诞生了。
很显然韩信能够明白他的意思,只觉得这位年轻清冷的教皇殿下似乎与想象中的有那么一丝不一样。初遇时两人之间闹得不算愉快,当时他以为碎月孤傲,不可一世,而现在接触下来,竟是觉得有几分……实在。
抬手间差点触及碎月颈侧一缕发丝却又被对方轻易躲过。指尖翻动突然出现一条浅金色的宝石项链,继而呈现碎月面前:“第一次见到碎月殿下就觉得这很适合佩戴在你颈间,一点心意,不成敬意。”
只可惜碎月并不领情,反问道:“这也是石头变的吗,团长先生。”
韩信有点诧异,对于对方竟一眼看穿了自己当初在大殿上用石头变宝剑的把戏感到惊讶,却也只无辜耸肩,一副受伤了的架势,拖长腔调:“真让人伤心,殿下。这可是鄙人一路演出赚来的辛苦费换来的礼物,若是殿下瞧不上,那便算了。”
“如若这世上真有神明,我倒是想问问,我眼前这位教皇大人为何这般无情。”
碎月唇瓣微动,大抵是第一次碰上这么厚脸皮的人,半晌才开口:“神不会回答这么无聊的问题。”
韩信眉头一挑,笑得说不出的意气:“那我只好自己去猜了。”
“猜?”
“猜一猜,教皇大人的心,是否比岩石还要坚硬。”
“团长先生要是能把花言巧语的功夫用在正道上,相信你的话会更有信誉一些。”碎月毫不客气地反讽,“我知道你们来此不是为了演出,但奉劝你们一句,不要轻易介入任何因果。”
两人对峙神像下,在神像那沉默的注视下显得争锋相对,不知过了多久韩信才轻笑一声,抬手按在胸口行礼:“谨听教诲,我亲爱的教皇大人。”
真是十足十的挑衅。
(3)
深知在吊足胃口的同时不能显得太过沉寂,韩信几人也会偶尔在宫宴上施展一些“小把戏”,将国王和一众公爵贵族们震惊到连连称赞。贵族们热衷于研究猎奇的把戏,仿佛这样才能凸显他们的“高人一等”,披着华丽的外皮,内里早已腐烂不堪。
只不过中世纪略显落后的生活环境实在乏味,几人多多少少都有些受不了这样无趣的日子,再者他们来到此空间也不是为了逗这群贵族们开心的,战线拉长,难免感到疲乏。看来他们需要速战速决,只是这也不是轻轻松松就能完成的事。
准确来说,“群星魔术团”是一支由韩信组建起来的异时空魔术团,借助韩信强大的时空穿梭之力,他们可以自由穿梭不同宇宙空间,修复每个空间中的漏洞。这是他们的使命,也是一直以来追逐的目标。
而此时此刻,在亚度尼斯国的空间之中,最大的漏洞无疑是昏庸的君主,和陷入水深火热之中的民众。
每月十五都是碎月教皇带领宫廷众人聆听神谕的日子。入乡随俗,韩信一行人自然也跟随众人一同参与了祷告。流程复杂繁琐,好几次韩信都忍不住想打哈欠,却在不经意接触到碎月平静的眼神时硬生生地止住了。
众星捧月中,碎月只身前往高台,月白的长袍散落一地,越过长阶,这样的画面显得虔诚又圣洁。他是那样耀眼,却并不让人感到难以接近,不像太阳那般一旦靠近就会灰飞烟灭,碎月的光芒,更像清冷的月色,遥遥望去,终隔银河。
典礼结束,碎月很快便再次消失在众人面前。国王一如既往地沉迷美梦,在向韩信探听了好一阵有关那场盛大演出的事情之后,满意地表示任何需要提供资金的地方,他都会鼎力支持。
实际上韩信这几日的行踪比较固定,那就是教皇碎月的占星殿。
上官婉儿曾一度怀疑他们的团长魔怔了,不然怎么放着任务计划不去跟进,反而是追着那神秘莫测的教皇屁股后面依依不舍的?
“这是污蔑。”韩信对此表示不屑,“什么叫依依不舍?”
云中君及时补刀:“哦,确实不准确,应该说,是你跟踪人家教皇,十次之中有十次被拒之门外。”
团长大人顿觉没面子,冷哼一声:“你们没有发现……”
不等他说完,宫人的话语将一切打断:“韩信先生,碎月殿下请您前去。”
顶着几位成员诧异的目光,韩信得意挑挑眉,跟随宫人前往占星殿。
在整个大殿的外围,有一片巨大无比的花海,当韩信饶有兴趣地询问是否会有人专门打理此处之时,宫人却恭敬地告诉他,这里不会有其他人,全部由碎月一人打理。
望着随风摇曳的各式花朵,韩信若有所思。殿门被推开,这是碎月第一次主动邀请他进入自己的领地。要知道平日里,哪怕是国王也不敢轻易踏足此处,一直以来王与教皇之间的关系很难评判,教皇的权力一度凌驾王权之上,显然这早已惹得国王不满,却又无法发作。
可当韩信真正进入这座大殿,才隐约意识到,这里或许更像是牢笼。对,困住鸟雀的牢笼。
这里看上去很简单,不同于国王宫廷的奢华,碎月所处之地显得朴实无华。
再往前,映入眼帘的正是微微垂下脖颈,正慢条斯理地修剪瓶中花朵枝丫的碎月。月白色的纱袍围在他身上,再合适不过,周身都仿佛渡着金光,一瞬如同神明降世。
“如果没记错,韩信先生与伙伴,进入王都已经有三个月了?”碎月的声音听不出一丝情绪,就好像他并不在意任何事一般,剪刀发出咔哒的声音,原本开得艳丽的花朵被剪下。
韩信顿觉可惜,下意识开口:“它很好看,明明已经修剪了这么久的枝丫,为什么最后将它剪断?”
碎月放下剪刀,面色如常地和他对视:“实际上它的花瓣有一处被虫子啃食了,即便枝丫修剪得再好,也无法避免枯萎的事实。”
“所以?”
“所以不如在枯萎之前,彻底换上新的花。”
韩信耸耸肩:“听上去有点残忍。”
碎月却道:“这样就残忍了?”
男人却自顾自地坐到他面前:“只是觉得不像是教皇大人的作风。”
新的花朵被重新插入瓶中,碎月显然没了修理的兴致,漂亮的眸子细细打量了韩信好一番,才继续开口:“团长先生,你的眼睛,没有很好地掩盖住你的目的。”
“为何要掩盖?”韩信挑眉,十分坦然,“毕竟好像什么事都瞒不过教皇大人的眼睛。”
“所以连藏都懒得藏了?”碎月轻嗤。
“既然主动邀请我来,想必是要开诚布公地谈一些东西,对吧?”
碎月并没有否认他的说法,或者说,他根本不屑于解释亦或是辩驳。只静静看着韩信,那双向来不起一丝波澜的眼眸里带着几分探究,却又甚至可以说算得上单纯:“那么说说看,你们究竟想做什么。”
“教皇大人,我们的目标,或许是一致的。”韩信笑着,唇角微翘,即便面具遮住他面庞,也掩盖不了他俊美的轮廓,“我们为何不能合作,达到共同的结果?”
沉默的几秒钟里,像是碎月在思考。片刻后他才接话:“团长先生,你似乎有点自信过头了。”清冷的声音略带嘲讽,“你凭什么认为,我一定要与你合作?或许,我也是腐烂王权之中的推手。”
韩信却微微直起身,这使得他们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呼吸缠绕间仿佛下一秒就会撞上彼此的鼻尖与唇瓣。出乎意料地,碎月并没有躲开。他反而是以一种纯净到极致的神情应对这样的境遇,韩信喉结微动,只觉心跳略快。
“不,你不是。”他缓缓开口,有几分笃定,“我亲爱的碎月殿下,要一起私奔出牢笼吗?”
碎月显然被他的厚脸皮惊诧到,只不过面上没什么情绪变化:“阁下若是想谈合作,建议想清楚如何说话。”
“好吧。”韩信略带歉意地笑笑,收敛神色,“我的意思是,为了我们共同的目标,不如先小小合作一下?”
“一百个魔术。”碎月定定看他,难得露出一个极为明显的笑容,狭长的眸子里闪过看不清的情绪,“教会我一百个魔术,在这期间,我会尽可能协助你们的行动。”
显然没想到碎月会提出这样的条件,韩信有些惊讶:“学魔术?”实际上这个条件听上去并不难,只是放在碎月身上会显得有些……突兀,团长大人暗暗地想。
碎月听出他话语中的诧异,只扯唇一笑:“我想学,不可以吗?”
“我的荣幸。”韩信眉头微挑,随即又躬身行礼。
(4)
对于刚一入宫就被国王好生招待的这群魔术师,贵族们显然各有看法。他们之中不乏有人嗤笑国王异想天开,竟妄图通过这种“邪术”来拯救亚度尼斯的命运。当然即便这样想,他们也不敢说直接出口,毕竟魔术在如今的世界之中,算是神的旨意。
韩信的魔术花样很多,他也并不吝啬,教给碎月的那些小魔术从最普通的变花开始,有时是突然出现在指尖的花,亦或是凭空消失的杯子。这些小把戏在韩信看来过于简单,是以碎月学得非常轻松。团长先生惊讶地发现这位清冷矜贵的教皇殿下竟是真心要学会魔术,即便是一个很小的步骤,也会反复练习,得到成果。
这时的碎月与平日里的他截然不同,染上尘世间的气息,变得没那么难以靠近了。当魔术抵达最终那一瞬的惊艳,碎月那双浅金色的眸子中也会划过光彩,比起初见时沉寂冰冷的模样,这样的碎月显然更加鲜活灵动,让韩信很多时候都会失神。
试问有谁能拒绝这样一双纯净又渴望的眼眸?那里面或许写满了对韩信一人的惊艳与不易察觉的崇拜,确实极大地满足了团长大人的好胜心。
同时碎月遵守承诺,韩信借此更加透彻了解这整个国度的秘密。据碎月所言,亚度尼斯国的国王本是平民出身,哦不,或者说,他连平民都算不上。他是从最下等的奴仆中长大,在阶级分明的中世纪,奴仆之子往往意味着永无翻身之日,他们可以被主家当作物品般打杀发卖,可他偏偏凭借一股死命的冲劲,集结同样苦于暴政的民众,最终走上高位,成为统领者。
“他自己出身贫苦卑贱,不是应该更能懂得底层民众的不易吗?”韩信眸色渐沉。
碎月俯身捻起一抹残土,确定土质没有发生变化,园中花朵依旧能茁壮生长,才轻拍指尖直起身,神色没有什么变化:“你想多了,人都是利己的,他们可以为了共同的目的推翻暴政,也可以为了自身的享乐弃他人于不顾。”
曾经他也在想,这样环境下长大的人,至少成为国王后会考虑到普通人的不易,只可惜无论何时都不要高估了人性。
一开始国王确实还算英明,四处征战,扩大帝国版图,可随着无数金银财富献上,美女好酒伴身,他也终于肆无忌惮地撕开虚伪的假象,纵身投入到属于贵族们的狂欢之中。
翻身成为所谓的上等人,便迫不及待忘记自己是踩着无数“下等人”的肩膀登上高位。
“那么你呢,亲爱的碎月殿下。”韩信探究的目光毫不掩饰地落在碎月精致的面庞之上,“既然如此厌恶腐烂的王权,你又为何,会始终甘愿囚于这座珠宝堆砌的牢笼?”
碎月在沉默中静静和韩信对视,丝毫不落下风,或者说,他总是占据主导地位的。眼中的笑意很浅,显得疏离:“教皇不会背叛他的信仰。”
“即便他所信仰的王权早已腐烂不堪?既然如此,你又为何同意与我合作?”韩信步步紧逼。
很多时候,他会感觉自己离碎月很近,近到一眼就能窥探对方内心深处的茫然与挣扎,自幼被培养,精心选拔出来成为新一任教皇的人,被架在这万人瞩目的位置上,行差踏错,便是万劫不复。
被囚禁在偌大的宫殿之中,对外界的一切好奇却又无法接触,念着一成不变的经文,看着曾经英明的君主一步步沦陷,却只能守着枯萎的信仰。
像是困惑,又像是陷入迷茫,碎月那双漂亮的浅金色眼眸氤氲着雾气,却是第一次没有躲开韩信的触碰,任由他抚过自己脆弱的眼皮,抚平眉间纹路,指尖温热细细描摹他精致眉眼,说不出的禁忌与越界。
他的眸光水润懵懂,仿佛第一次领悟这样的触碰,指腹暧昧蹭过他唇角一抹红。面具落下,露出韩信那张俊美逼人的面庞,碎月的眸色越发迷茫,像是不知如何应对这样暧昧难缠的氛围,魔术师修长的手指如此灵活,轻轻划过他脖颈,他们谁都没喊停。
单薄耳垂染上几分红,韩信只觉此刻碎月不像高高在上的月,反倒是像是要诱惑他坠入陷阱的魅魔,明明没有做出多么强烈的反应,偏偏这样朦胧的拉扯勾起他心中无限涟漪泛滥。为情所困可不是团长大人的终极目标,只可惜理智告诉他别乱了心,情潮却根本止都止不住。
仿若被什么蛊惑了一般,碎月眼睫轻颤,抗拒着又在韩信靠近之际好奇地抬眸直勾勾地盯着他,韩信呼吸一滞,勉强拉回理智,恰好在唇瓣即将交叠之际,碎月微凉的指尖抵住他嘴唇。
薄唇轻启,却有几分迷离,他说:“我的真名,叫李白。”迎着韩信诧异的目光,他神色朦胧,“我只是突然,很想告诉你。”
拉开距离瞬间掌心变出一朵艳丽的玫瑰,碎月…或许应该称呼为李白,唇角缓缓扯起一个弧度:“团长先生,我学得如何?”
韩信的耳垂至脖颈已经红透了,喑哑着声音仓促回答:“很好。”
“那么试试看吧。”李白依旧笑着,“试试看,该如何带我出逃,团长先生。”
(5)
男人不切实际的英雄主义有时候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上官婉儿如是评价。
对于韩信选择与碎月联手这件事,其余几人并不是非常赞同,他们来自异时空,终究与这个世界的人们不同,也并不能与这里的人感同身受,所以合作是极为危险的一件事。首先非常需要注意的一点,便是和异世界的人形成羁绊或者连接,这样很容易遭到反噬。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韩信看上去信心十足,他向来如此,不论是在演出还是计划上,总是能够把控全局,他战无不胜,确实有骄傲的资本。
“所以你确定,这位教皇大人会为了和你合作,亲手推翻他信仰已久的王权?”云中君表对此示怀疑。平心而论他们并不了解碎月,完全的信任显然是达不到的。
韩信却摆摆手:“不用质疑你们英明神武的团长大人的决定。”
几人一同发出“嘁”的声音,不过他们一起组成群星魔术团,本质意义上也足够疯狂。穿梭不同时空修复时空的漏洞让一切归位,通过完成一个又一个任务获得宇宙能量,听上去还挺酷的吧?
不过当国王知晓韩信最近总是和碎月凑在一起,明显有些不快起来。碎月的领地是他身为国王也无法踏足的地方,而韩信这个外来者竟能随意踏入且未接受惩罚,一时间国王说不清这是嫉妒还是怨念。
早年觊觎碎月的人不在少数,可那群人对碎月又敬畏又惧怕,也怕靠近碎月会亵渎神的旨意,加上碎月本身的实力难以捉摸,即便他们渴望将他拉下神坛,终究还是不敢靠近。
国王深知教皇的存在就是为了限制王权,他想要为所欲为,却又不得不顾及碎月这一层桎梏,即便他已经足够奢靡,还是希望能够更加无所拘束。他厌恶碎月的限制与规训,却也害怕真的会触犯神威,传闻教皇是直接与神明交流的信徒,即便是整个国度的王,也不敢造次。
所以他只能旁敲侧击打探韩信靠近碎月的原因,试图窥得一丝秘密。韩信表现得坦然自若:“碎月殿下提议将魔术中加入神谕,能够更好集齐民众的信仰力,陛下觉得呢?”
国王连连点头,觉得非常有道理,又不太敢肯定地追问:“碎月殿下当真这般赞同?”要知道碎月向来对他的决定不抱什么希望,国王深知这一点,却不想去听碎月的劝告。
“陛下放心。”韩信笑意不达眼底,“一切皆在进程之中。”
如此说来国王确实安心不少,碎月平日里深入简出,不喜参与王公贵族的奢靡宴会,即便出席,也只是沉默在高位,静静俯视众人奢华的狂欢。一开始国王忐忑不安,担心碎月会斥责自己斥巨资邀请魔术团来演出这件事,那日大殿上闹得不算愉快,多少还是有些忧虑的。
岂料韩信竟说碎月愿意为演出提供相关的协助,这倒是很好地满足了国王的虚荣心,认为高高在上的教皇殿下也愿意向王权臣服了。国王一高兴,便又赏赐无数金银珠宝,说是期待那一场盛大的演出。
几次下来,韩信有了正当理由,他借着要熟悉亚度尼斯的风土人情这个由头,邀请碎月一同出游。实不相瞒,团长大人到底还是带了一丝小心思的,他猜测碎月平日里被禁锢樊笼之中,怕是没怎么接触过外界,出来走走,或许会更加有活力。
多么荒谬又不可思议,身为宇宙星空最强大的魔术师,他似乎也许可能大概是对这位教皇大人一见钟情了。
只不过出乎韩信意料的是——碎月竟对外界的一切都非常熟悉。准确来说,碎月根本不像他想象中的那样,远离世俗,反而很了解尘世万物。
路过王都最大的教堂之时,广场上盘旋飞舞着数不清的白鸽,教堂的钟声悠长绵延,仿佛能够洗涤一切罪孽。街上人来人往,无人在意他们的出现。碎月难得换了一身便服,看上去随性又自在。韩信跟随他一路进入教堂,那里的牧师正在虔诚地祷告,见到碎月后崇敬行礼,两人短暂交流后,空荡荡的教堂瞬间只剩下韩信与碎月。
神像高悬,韩信有一瞬恍神,竟觉那神像有碎月三分神韵。
不等他细想,碎月已静对神像,红唇轻动,低声吟唱出未知的语调,那是韩信听不懂的语言,但曲调十分醒脑,让人仿若沐浴光辉之中。有时韩信会觉得,碎月总是下一秒就好像会飞向天际,又或者说,他真的如同神明降世。
真是疯了,明明该是令人静心的祷告,偏偏韩信脑中闪过一丝冲动,他甚至很想,将这风光霁月的教皇殿下,压在台子上狠狠亲吻。当然他还不至于这么丧心病狂。
吟诵结束,韩信只觉内心平静不少。碎月指向一旁的祷告室,淡声介绍:“此处供世人祷告,向神祈祷,饶恕罪孽。”
于是韩信再对上碎月眼眸,像是突然想到什么,意味不明地开口:“说来我以往听过一个故事。说是一位性情古怪的公爵,虽长相出色,家缠万贯,却爱上了园中打理花草的园丁,那园丁身强体壮,也是俊美非凡,两人不知不觉坠入爱河,难舍难分。后被王室发现,要处死园丁。”
“公爵来到祷告室,祈求神明饶恕他的罪孽,放过他无辜的爱人。”
说着又顿了顿,饶有兴趣地问碎月:“大人觉得,他们是否能能够得到神明的宽恕呢?”
教堂内寂静一片,与外界的喧闹形成鲜明比对,静默中,碎月眸色晦暗:“无罪之爱,何须宽恕。韩信,神没有你想得那么无所不能,或者说,神没有评判罪与罚的资格。”
这话说得矛盾。毕竟在世人眼中,神明无所不能,哪怕神明是虚构出来的,是人们所追崇的信仰,他们也相信,只要和神指引相关,那便是对的,得到神的认可,就可以继续下去。
“那对于殿下而言,如若那不知天高地厚的魔术师,妄想沾染高高在上的教皇大人呢?”韩信直视着他,像是开玩笑,又像是真心的,真真假假,虚幻莫测。
只不过他实在是太大胆,这话若是旁人听到了,定要斥责他狂妄无礼。可偏偏碎月如此冷静,澄澈的眼眸审视着他,像是在判断他这话有几分真心。不知过了多久,才缓缓开口:“你问出口的时候,不就已经知道答案了吗?”
“所以我认为,祷告室的存在,无非是世人为了寻求一丝心理上的安慰罢了。”韩信笑得有几分邪气,将那股子张狂劲展现得淋漓尽致。需知他这人向来这般无所顾忌,跳脱,却又能将一切牢牢掌控,足够强,也足够狂。
“团长先生,这样的话,若是旁人听了,是要将你绑在十字架上焚烧的。”碎月幽幽道,半开玩笑。
“天哪。”韩信咧嘴故作惊讶,装出一副像是被吓到的样子,“所以殿下是要将我挂在十字架上审判吗?”
碎月却懒得理他的油嘴滑舌,只侧身越过他往教堂外去,擦身而过之际落下轻飘飘的话语:“公爵和园丁,他们都没有死。但这样的结局并不是神明的旨意,是他们自己挣脱囚笼的结果。没必要一而再再而三试探我,团长先生,祝你好运。”
得到肯定的答复,韩信心情显然很好,三步并两步跟上碎月步伐,亦步亦趋:“其实我刚刚说的是真心话,殿下。”
“很好。”碎月清浅的眼眸多了一丝温度,像是戏谑,“那你尽管试试看吧,毕竟做梦的人总是在快醒之际才会意识到自己在做梦。”
韩信大笑出声,是说不出的风流意气,像是棋逢对手的畅快:“教皇大人,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幽默?”
“团长先生,有没有人说过你很聒噪?”碎月不甘示弱。
“有啊,我一般照单全收,你知道的,这也是一种优点。”韩信耸耸肩,非常欠揍。
碎月算是彻底拿这家伙没辙了。教堂外的白鸽每日都会有专人喂食,所以它们吃饱了就不会再对人们手中的食物感兴趣,不论韩信怎么试图引诱也无法让它们落在掌心,这还是团长大人第一次在鸽子身上吃了个闭门羹,毕竟以往演出,他的小白鸽们总是和他格外亲近。
然而相反地,这些吃得肚子圆鼓鼓的鸽子们倒是格外亲近碎月,一见到韩信便高傲地昂着脑袋,对韩信手中的面包屑视而不见,纷纷一股脑子飞向碎月,亲昵地围着他转圈圈。
韩信微微眯眼,看着那些鸽子们亲昵地轻琢碎月银白发丝,而碎月则整个人安然接受着白鸽们的朝拜,纷乱间视线交叠,一瞬心火熊熊。
他好像真的爱上了可望不可得的月。
(6)
当碎月成功学会第九十九个魔术的时候,他已经能熟练躲过韩信的眼睛,举一反三,呈现出不落任何破绽的魔术。然而韩信并没有急着教他最后一个魔术。
国王最近已经开始隐隐不满于韩信一行人迟迟没有展开的演出,且王都之中近日总有流言冒出,提及国王耗费大量资金投入到虚无缥缈的演出之中,甚至大肆搜刮民众所剩无几的财产,越发疯狂。
他们开始逐渐意识到,如果一味麻木地淫浸在这样的压迫之下,所有人面临的只会是死路一条。曾经带领他们拥抱新生活的君主如今变成了不断压榨他们,迫使他们跪下匍匐前行的恶魔,如果神明看到,想必也不会纵容这样的暴行存在于世。
可他们又该如何反抗,如何挣扎?世人如蝼蚁般活着,手握权力的上位者总是试图将他们狠狠按在泥地里无法抬头。但总要有人爬起来,再站起身。
在等待最后一块布景完成的过程中,国王数次举办宫宴,邀请一众贵族们共同等候华丽演出带来的惊艳盛宴,贵女们提着夸张的裙摆在舞池中央旋转摇摆,所谓的绅士们端着高傲的姿态邀请舞伴共舞。在韩信向碎月提出共舞一曲被拒之后,就连向来爱和他斗嘴的上官婉儿都投去了同情的目光。
而韩信却像是看不到一般,隔着舞池中迷乱舞动的人群,遥遥向身处高位的碎月举杯,将杯中辛辣液体一饮而尽,碎月眸中像是含着块化不去的冰,并未回敬。上官婉儿和云中君以及程咬金面面相觑,共同在心里为他们可怜的团长大人无望的爱恋而默哀。
舞曲跳跃,国王大笑着饮酒,对着舞池中的人们指指点点。等韩信再抬眸,才发觉碎月早已不在席上。
乘着月色,占星殿前的那片花海里各式的花朵千娇百媚,呈现出不同的美感,争奇斗艳。而碎月沐浴在月色之中,万千花朵都黯然失色。
“还记得我当初和你说的话吗?”碎月浅金色的眼眸里闪烁着微光,在夜色之中格外惹眼略显疯狂,“我说过,不要试图以自己的力量介入任何因果,一旦涉足,你将面临因果的反噬,不害怕吗?团长先生。”
“我亲爱的殿下。”韩信笑着向前一步,恭敬地朝他伸手,“我已是你手中利刃,现在说这些,还来得及吗?或者我应该称呼您为……光明神殿下?”
碎月那张向来冷静的面庞终于缓缓出现一丝裂缝,但也仅仅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很快他便伸手握住韩信发烫的大掌,月色之下,花海之中,却是一支并不算柔和的舞。
“我不会跳舞。”说罢碎月有些无辜地看他一眼,不算意外地踩了韩信好几脚。
对视间韩信再次卸下面具,他似乎只在碎月面前摘下过面具,可他们却从未真正靠近彼此。
实际上碎月从未想过掩盖自己的身份,只不过一直以来无人发现,不是他伪装得太好,而是他太像人了,除了那些不经意瞬间流露出来的神性,没人会怀疑他就是真神降世。
他以教皇的身份存在于亚度尼斯已经有一定的年头,为了消除王室的疑心,他从幼童伪装起,一步步被选中成为新任教皇,审视着一个国度的兴衰。
从某种意义上说,碎月不算传统意义上的神祇,他是真正的人神,肉身毁灭后封神,早年流落人间,历经生死存亡,见过哀鸿遍野,也有过食不果腹的那段日子。他比人类更加清楚他们的心,也同样非常善于利用人心。
所以当韩信一行人抵达王都,初次见面时,他第一次产生了好奇。千年万年未免太过寂寞,正如他所强调的那般,神明无法审判任何罪孽,这世间的任何善与恶,从来就不是绝对的对立面。而作为神祇,没有权利决定任何人的生死,也没有能力掌控一个国度的存亡。
他们能做的,无非是在不越界的境遇下,引导一切走向正轨。——当然,这是传统意义上的神明会选择的。他们会努力用最温柔的声音对面露恐惧的人们劝导:“别害怕,我亲爱的孩子。”试图用最柔和的方式感化恶徒,唤醒他们所谓的良知。
很显然,碎月不是这样的。就像那被他毫不留情剪断的无头花朵一般,他从不信被腐蚀的内里还能重获新生。他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神,也算不上多仁慈,他不需要信徒,也不屑于通过此来掌控人心。
世间万物皆有其因果,准确来说,他也算是看着亚度尼斯国的这位君主一路走来的。这也是他曾经亲自选定的继承人,他看出对方身上不甘心淹没尘埃的潜质,也认可其统领能力。他给了国王太多次机会,很可惜,一切都变了。
就在这时,韩信这把“利刃”出现了。碎月清楚韩信身上有太多他无法窥探的秘密,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的目标是一致的。韩信通过了他不经意间的“考核”,至此他答应了合作的提议。
“殿下说着不可介入因果,神明无法审判罪恶,那么选择与我合作,是否也算干涉因果循环呢?”韩信握着他修长指节,低头在那手背上落下虔诚一吻,目光灼灼,有探究,也有几分亲昵。
“实不相瞒,在之前的很多时候,我也产生过这样的思索。”碎月如实作答,清浅眼眸澄澈依旧,“很快我就想明白一件事,或许,你们的到来,也是因果中的一环。”
韩信大笑,末了又不禁幽幽地盯着他:“那么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您利用了我?”
微凉的掌心轻轻抚上韩信侧脸,指尖划过耳廓,如同神之垂怜,碎月的眼眸依旧是这般悲悯:“是的,我必须承认,团长先生,我利用了你,你我之间,又何尝不是彼此的利用?你若心生怨怼,也需明白,你亦未曾对我坦诚相待。”
一语点醒梦中人,这一瞬,韩信终于意识到,他与碎月之间,究竟隔着怎样的距离。他眼前的碎月,是神,是通晓人性,善于拿捏人心,是拥有爱恨嗔痴,却又能够坦然抛却一切的真神。正是因为碎月看得太过明白,所以他们之间,除了合作,再无其他。
他该愤怒吗?他该委屈吗?他该感到失落吗?能够穿梭不同空间,掌控宇宙群星的团长大人,竟是被这光明神玩弄在股掌之间,或许他应当愤怒的,可他又好像没有什么资格去指责。
“那么就希望我们都能得偿所愿。”韩信冷淡开口,侧首避开碎月微凉的掌心,“敬爱的神明大人。”他躬身行了一个格外标准得体的宫廷礼仪,转身翩翩离去。
他不该生气的。碎月幽幽地想。合作是韩信主动提出的,魔术也是韩信亲手教的,作为回报,碎月同样也为其行动提供了便利,一次次提示韩信,最大限度地保证韩信一行人的安危。碎月确信自己做得已经足够通人性,最起码没有像某些所谓的神那样,打着为众生着想的旗号满足私欲。
只要他们的目标一致,并且达成,不就可以了吗?他能感受到韩信的疏离与不悦,甚至明白对方为何这般,却无法认同。
罢了,这不是神该思考的问题,碎月想。
(7)
巨大的帷幕拉开,光影之下,华丽的演出开场。在这之前,国王早已大张旗鼓宣扬这将是多么惊人惊艳的演出,他已经迫不及待让民众们知道自己为了整个亚度尼斯的未来而多么努力。魔术是神的旨意,是神谕,是幸运的象征。
殊不知尘世间苦苦挣扎的民众们早已不再吃他这一套,在他乘坐马车巡游,任由手下士兵踩碎无辜孩子的脊骨之时,在他毫无顾忌地举办庆典,燃放礼花迎娶一个又一个王妃之时,在他宣告天下,用无数搜刮来的金银珠宝去供奉这一场盛大的演出之时,他们就已经彻底失望。
无数人的泣血,堆砌这一场盛宴。
而这演出说得好听,是为了亚度尼斯的未来祈福而展开,可实际上能够观看演出的只有王公贵族们,他们个个打扮得尊贵华丽,坐在观众席上,等待演出开始。
无数白鸽从礼帽中涌出,舞台中央的韩信一如既往地自信张扬,这只不过是开胃菜,小小把戏算不上最精彩的部分。碎月静坐高台看着韩信在舞台上大放光彩,那些魔术大部分韩信都教过他,他甚至还能回忆起每每失误之际,韩信握着他的手一点点纠正细节。
那时的自己,在想什么?作为神明,千万年沉寂的岁月中,即便看遍人世浮沉,兴衰更迭,也从未像在那一瞬般,静静感受着胸廓起伏,听到那纷乱的心跳声。
演出中的团长大人显然正经又迷人,面具遮住他那张过于俊美的面庞,却无法掩去那独特的魅力。修长指尖翻动,从凭空出现的玫瑰再到骤然消失的卡牌,配合着其他成员的出场,一场场精彩的魔术呈现,惹得贵族们惊奇称赞,晃动着手中的小扇笑得格外开心。
本场演出,耗费资金最多,最为精彩的部分,自然也被放到最后压轴的部分。灯光骤然熄灭,在众人惊呼声中又再次亮起,韩信的身影如同鬼魅,神秘又难以捉摸。
他指尖挥舞,落下优雅的弧度,最前排的贵族们先是瞪大眼睛,紧接着有人像疯了一般向地上扑去,大喊着“我的!都是我的!”,他们哄抢着,高呼着“这都是我的宝藏!”不惜互相攀扯扭打在一起,为了那幻觉中的“宝藏”大打出手。也有那身形肥硕的男爵淫笑着一把抱住一旁的长椅亲吻上去,嘴里还在嘀咕着不堪入耳的话语。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幻觉,就让这群人原形毕露。
披着华丽外衣的假象,终究有被撕破的一天。
现场顿时陷入一片混乱。眼看着这群人丑态毕露,国王先是哈哈大笑,感叹这群人平日里在他面前装得多么人模狗样,到头来还不是丑陋至极!他似乎已经忘了,这场演出本意是为了整个国家祈福,亦或者说,他并不在乎这些,只要能让他快活,什么都无所谓。
可下一秒他就笑不出来了,舞台上的魔术师骤然消失,徒留现场一片狼狈,无数忍无可忍的民众们不断涌上舞台,他们嘶吼着冲向来不及躲闪的国王。在演出开始之前,他早已下令不让任何侍卫跟随,此刻更是孤立无援,贵族们像是中了邪一般沉浸在美梦之中无法自拔,哪里还顾得上被包围的国王?
情急之下国王试图用他随身携带的那把宝剑驱赶民众,可这些人连死都不怕,又怎么会怕他的恐吓?一瞬间宝剑四分五裂,原本华贵精致的宝石纷纷脱落在地变成一颗颗灰白的石头,国王惊恐地瞪大眼,颤抖着想要逃跑,却被愤怒的民众活捉。他们咒骂着,殴打着,发泄着不公与愤怒,国王没了往日里的高高在上,反而跪地祈求人们停下愤怒的拳头,只可惜无人理睬他的卑微。
这场精彩的演出以一场王权更迭的喧闹收尾,一切都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至于那引导这一切发生的魔术师们,早已不见踪影。
碎月静静望着漆黑一片的舞台,那上面不见韩信身影,他知道,接下来他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比如,擢选新王,又比如,整顿王宫。可他突然感到疲惫,他是神明,本不该感到疲倦,也没有什么能够束缚他。
可为何仿佛有无形的枷锁将他捆绑,为何他开始不甘心沉寂在此,开启新的因果循环。他是属于这个时代的神,天命如此,何来不甘?到底……是什么改变了他?
恍惚间忆起临近演出之前,冷战多日的韩信终于再次主动找到他,并未多言,只道还未教给他第一百个魔术。
“不用了,我不想学了。”碎月说出这句话时顿感惊讶,惊讶的是自己居然是带着情绪说这句话的,就像是……在埋怨?亦或者说,像是赌气般。
可韩信却勾唇一笑:“实际上,您学不会这个魔术的。”
碎月盯着他,隐隐有了几分怒意:“这便是你想了多日想出来的报复?”
韩信不禁诧异:“您是在生气吗?为了我?”
回过神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碎月移开视线:“我没必要因为任何事情生气。你所说的最后一个魔术,是什么?”
舞台之上,灯光之下,韩信与他遥遥对望,用口型无声地告诉他,这最后一个魔术,叫做「穿梭」。
穿梭无穷宇宙,有人将他彻底抛下了。
向来没有什么情绪波动的神明,终于感受到了名为愤怒的情绪。可比起愤怒,更多的,或许是无尽的失落与无措。
(8)
新王加冕继位,很显然故事也要开启新篇章。这位新王出身高位,却能体会民间疾苦,倒也算是明主。不过碎月无心思考太多,毕竟此时这般,谁又能预测到未来会是怎样。只不过在找到合适的继承人之前,他依旧独守那座孤寂的宫殿。
比起前任国王的昏庸,现在的国王显然更得人心。亚度尼斯再次安定下来,民众们也难得过上富足的生活。新王非常尊重碎月的每一个指令,虽然碎月也不会轻易干涉对方的决定,毕竟他一直信奉因果自有定数。
园中的花落了再生,剪断残败腐烂的内里,在开出新的模样。王国更迭的第五年,碎月终于找到了满意的继承人,那是一个乖巧听话的孩子,却足够虔诚拥有强大的信念。他将年轻教皇的手放到新王的手中,彻底宣告属于教皇碎月的时代终结。
至于他,或许是前往下一个目的地,又或许他本就没有任何目的地。
临行前,碎月悉心交代了园中这些花朵应当如何打理,身后之人本来还在认真听着,不知为何逐渐就没有了回应。碎月眉头微蹙,回头看去,却是撞入一个熟悉的怀抱。来者一身纯白西服,如同初见般不伦不类,只不过此时他并未戴面具,飘舞的发丝个性张扬。
一片静默后韩信略带歉意地开口:“亲爱的神明大人,请容许我狡辩一下。”
碎月冷笑:“狡辩?”
“解释!我是说解释。”韩信厚着脸皮凑近,伸手拂去他额角碎发,放柔了声音,“当时任务完成,我们被宣告立刻遣返星际,我试图通过能力回到这个空间,每一次去的都是不同的地方。”
星际给出的解释是,一旦任务完成,属于这个空间的漏洞被修复后,便不会开通前往此时空的途径。简而言之,除非再次出现漏洞,否则星际之人无法重新通过能力回到当时的空间。
“所以呢,某位了不起的团长大人,又是如何回到此处的?”碎月冷冰冰地开口。
韩信低低笑出声,语气是说不出的轻快:“我说,不太对,这里还存在漏洞。”
“什么?”
“我在这里留下了属于我的,很重要的东西。”
他说着朝碎月伸手,表情无辜:“有位神明大人偷偷藏下了我的耳钉,异世之物不可留在这个空间,于是我厚着脸皮回来取一下。”
“所以。”韩信深吸一口气,郑重半跪在碎月面前,黝黑的眼眸发亮,一字一句,“我亲爱的神明大人,准备好跟我一起私奔了吗?”
盈盈对视间,碎月缓缓握住他的手,笑意清浅却带着几分温度:
“勉为其难,毕竟我不是那种死板的神。”
「I've seen the world, lit it up As my stage now」
忆睹寰宇,舞阶闪耀
「Channeling angels in the new age now」
绝代风华 ,天使脸庞
「Hot summer days, rock and roll」
白日盛夏,放纵摇摆
「The way you play for me at your show」
你华装登场,独为我而绽放
—End—
很开心能接到这篇稿子,老板约的时候说想要和「罪与罚」那篇类似风格的,不得不说写起来很带感也很爽,总之感谢老板信任与约稿,也欢迎宝子们点赞评论支持✓
ps:古风小本《风月入鞘》6.1晚上20点准时上架,感兴趣的宝可以加群噢~
【公钟】反派他强拐帝君当夫人
*“失明”的执行官大人被“阿离姑娘”捡回了家~
*阿离姑娘是钟离??你他妈告诉我阿离……姑娘是钟离??
*“睁眼瞎”绿茶执行官×傲娇美人帝君
*两个人的“演技”都很好,但骗不过对方这样一个拉拉扯扯的故事
眼前是犹如深渊降临的漆黑,恍惚之中达达利亚只听得见自己起伏不定的呼吸声,他睁开眼睛挣扎着起身,却随手碰翻了一旁的物件,“啪”——清脆的碎裂声如同断帛之音在静谧的房间里突兀的响起,达达利亚却盯着自己的双手陷入无边无际的恐慌之中——
碎物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他却无论如何也看不清眼前的景色,漆黑的底色和无边的深渊重合,一切都在提醒他一个令人绝望的事实...
*“失明”的执行官大人被“阿离姑娘”捡回了家~
*阿离姑娘是钟离??你他妈告诉我阿离……姑娘是钟离??
*“睁眼瞎”绿茶执行官×傲娇美人帝君
*两个人的“演技”都很好,但骗不过对方这样一个拉拉扯扯的故事
眼前是犹如深渊降临的漆黑,恍惚之中达达利亚只听得见自己起伏不定的呼吸声,他睁开眼睛挣扎着起身,却随手碰翻了一旁的物件,“啪”——清脆的碎裂声如同断帛之音在静谧的房间里突兀的响起,达达利亚却盯着自己的双手陷入无边无际的恐慌之中——
碎物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他却无论如何也看不清眼前的景色,漆黑的底色和无边的深渊重合,一切都在提醒他一个令人绝望的事实:
他现在看不见了……
“只需好生休养,别的倒无大碍……”外面传来交谈的声音,作为战士的警觉让达达利亚迅速地翻身回到刚才躺的榻子上,果不其然,不一会传来推门的声音,脚步声在他床边停了下来。
达达利亚虽然看不见,但空气中不断传来淡淡的熏香味,再加上那人进来的脚步声轻盈却并无恶意,执行官大人心中渐渐浮上一个猜疑:
“莫非救我的是个姑娘?”
过了半响床边的人还是没有走,执行官大人心中疑虑愈发深重,至冬执行官向来树敌众广,此番被人相救也不知道对方揣着什么样的心思,达达利亚一边在心里思忖,那人却突然俯下身,木质香隐隐约约地飘了过来,执行官大人猛的起身将人往怀里顺势一带,在摸到腰的那一刻却立马石化在原地:
“你摸够了没有?”一道淡漠疏离却显得略有古怪的女声在耳边响起。
达达利亚的脸霎时红的如同火盆里的烙铁,烫手似地把手收了回去,“对………对不起!!!在下无意冒犯,姑娘……”
达达利亚现在想立马扇自己两个耳光,男人之间拉拉扯扯便也算了,眼前这人铁定是个姑娘!绝对是个姑娘!那腰那么细!那么细!
“不必。阁下的眼睛并无大碍,好生休养几日便好。”“姑娘”好像并不惊慌,或者说根本不在意达达利亚刚才的冒犯,只是站起身淡淡地整理了下衣服,就准备抬脚离开。
“请等等——姑娘……为何救我?”达达利亚还是没能忍住问出这句话,他对失去意识前的事情已经没什么印象,无非是战斗取得了胜利,受伤过重一不小心又玩脱了,运气不好就会自己一个人慢慢醒过来,运气好的话——
好像一直以来还没有运气好过,唯独这一次,醒来之后躺在这样一张安稳的床榻上。
“在下不过行经一处山谷,就见阁下昏迷在那里,若是不救有违常道。”“女子”淡淡的声音一如既往,没什么波澜起伏,好像在说着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达达利亚却莫名地觉得胸口堵得慌:
“姑娘就不怕自己救了一个十恶不赦的大混蛋,搅得很多事情不得安宁的那种人吗?你看我一身血,又伤成这样,想必不是什么好人。”
达达利亚勾起唇角,好整以暇地往后靠了靠,说实在的,世人对执行官的态度大多褒贬不一,骂他混蛋、走狗的大有人在,但达达利亚向来不在意这些声音,泾渭分明不是他该走的路,他又不是什么心怀大爱的救世主,有些愿望的实现注定坎坷,路也必定不好走。
他没必要对所有人解释。
耳边传来一阵轻笑,达达利亚还没来得及回味这个笑是什么意思,就听见那人用略显古怪的声音慢悠悠地说道:
“阁下是好是坏,由不得在下评判,我倒是觉得小公子着实有趣,是个至情至性之人。”
执行官大人眉毛一抖,这番话……这种语气听着为何那样像此前在璃月认识的那位旧人?但此刻说话的分明是个姑娘,执行官大人又成了个“睁眼瞎”,便也没往旧人那方面细想,“至情至性,你倒不是第一个这样说的人,不过你们璃月人不都讲究什么正途、什么仁义道德之类的吗?姑娘就不怕救了我,成为别人眼里众矢之的异类?”
达达利亚把双臂放在脑后懒洋洋地枕着,房间内的熏香简直让人昏昏欲睡,达达利亚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惬意悠闲的时光了,嗜血踏刃的日子走的太久,也难免会疲累,达达利亚打了个哈欠就听见“姑娘”用那老派腔调道:
“正与邪从来都是普世的标准区分出来的东西,普度众生的仙人也不一定事事暇美,人人喊打的反派也不见得坏事做尽,在下救你只是因为你值得救,不是因为别的,也并不关心别人怎么评价。”
“所以小公子不必担心我会害你,也不必想那么多,好好休息便是。”说话的人嘴角含笑,明明声音淡漠还有种不协调的古怪,达达利亚却有种错觉,眼前的人必定是个如同疏朗月色的绝世大美人,美人说话就是好听,伤口好像都不痛了。
———于是执行官大人就开启了他“没羞没臊”的养伤生活。
说是养伤,其实只有眼睛看不见,达达利亚躺了两天便觉得自己浑身不得劲,软磨硬泡之下,终于征得了“姑娘”的同意,于是执行官大人拿出了他的看家本领,蒙眼打靶——不对,现在应该叫蒙眼劈柴。
“姑娘!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你念与我听可好啊?”年轻人张扬肆意的笑声在风里如同清脆的锒铛,钟离站在檐下看着不远处劈柴的达达利亚,眼睛上蒙着的白绸不能掩盖的俊秀和张狂,就这样直白的跳到钟离眼底。
“阿离。小公子叫我阿离便好。”钟离移开眼睛,不再去看张扬的年轻人,几日前救下的浑身是血的异国人,竟然就是此前来夺取神之心的执行官,缘分确实是很玄妙的东西,钟离倒是无所谓救的究竟是什么人,只是达达利亚不是一般人,若是知道救下自己的是曾经闹得不大愉快的神明,必定又是一段牵扯。
还是不要告诉他便罢,钟离兀自思忖着,突然一阵馥郁的花香传了过来,“阿离姑娘,送你琉璃百合!”
钟离抬眼望着眼前的人,蒙着眼笑着的人像个没心没肺的小狐狸,大喇喇地将一把琉璃百合戳到钟离面前,“美人就该配鲜花,不过姑娘你等我养好伤回去,我给你送更好的!”
“你这人倒是嘴甜,还未见过面,你怎么就知道我是美人了?”钟离心下一动,将眼前的琉璃百合接了过去。
“阿离姑娘救了我,照顾了我那么久,讲话还好听,姑娘人美心善,我达达利亚的直觉从来不会出错!”钟离愣怔了一瞬,怀里抱着的琉璃百合突然有些扎手,好像眼前的靠近不过是因为这个不存在的“阿离姑娘”带来的,就像镜花水月一般,早晚都要碎。
“花就像心意一样,不能乱送,阁下还是留着以后送给别人吧。”钟离将琉璃百合推回达达利亚怀里,转身进了屋,留下愣在原地摸不着后脑勺的达达利亚。
“我这是说错什么话了吗?”执行官大人抱着没送出去的琉璃百合,俊朗的脸上生平第一次出现了手足无措的神情。
“阿离姑娘,好像有什么……糊了的味道?你闻到了吗?”达达利亚把手上的绷带缠好,用力用鼻子嗅了嗅,空气中似乎有一丝食物烧焦的味道,执行官大人的嗅觉一向灵敏,现在眼睛看不见,嗅觉更是远超常人。
钟离放下手里的书卷看了眼远处耸着鼻子到处乱闻的达达利亚,突然觉得自己大概是捡回来了一条巨型犬。
“不对,阿离姑娘你厨房里在烧什么?”执行官大人顿住脚步,将视线投向了厨房的地方。
钟离喝茶的动作一顿,半响之后朝已经拔腿朝厨房冲的背影默默地说了句,“在下的腌笃鲜……”
黑黝黝看不出底色的一摊糊状食物被蒙着眼睛的达达利亚抢救了出来,钟离站在达达利亚身后看着又失败的料理,终于无声的叹了口气。
下一秒他就看见某人拿起汤匙就往那摊不明物体探去,“你干什么?已经糊了不要乱吃!”
然而执行官大人眼不疾手却快的将汤匙里的东西塞进了嘴里,边吃还边发出“啧啧”的赞美声,“好吃!阿离姑娘的手艺真好,就算糊了……也没有影响!”达达利亚艰难地把食物吞了下去,故作云淡风轻般地朝钟离笑了笑。
“别吃了。”钟离劈手夺过达达利亚手上的汤匙,神明的本意是让达达利亚吃点好的补一补,没想到转了个圈还是栽在这里,以前和灶神他们同做的时候从未出错,偏偏到这里就……
“这样好不好,我来说,阿离来做,我们再来一次好不好?”
达达利亚轻轻俯身朝钟离靠近,不加掩饰的笑意坦然明亮,钟离突然很好奇那双被蒙住的蓝瞳现在是什么样,一只手鬼使神差地伸出去碰到了达达利亚的鼻梁,两个人皆是一怔——
“我——”钟离匆忙收回手,还好达达利亚看不见,不然现在一定可以看见钟离耳尖逐渐攀升的红晕。
“喔~阿离想摸吗,没关系,你想怎么摸都可以。”执行官大人仗着自己看不见开始耍流氓,反正动手的也不是他,达达利亚把两手放在膝头上半蹲下来,将一头张扬的橘毛戳到钟离面前。
“不必。”钟离斜睨了一眼面前杵着的橘毛,强忍着摸一把的念头,冷冷地转过身去,达达利亚笑着站直身子,“不逗你了,美人~咱们开始吧?”
“阿离你刚刚丢进去的是什么?!”达达利亚尝了一口汤,差点把俊秀的眉毛抖了出去。
“盐。”冷静的声音在身后幽幽地响起,达达利亚捏着嗓子顺了口气,“我的好阿离哎,你刚刚放的是糖……”
于是帝君大人被连哄带骗地“请”出了厨房,剩下一个身残志坚的睁眼瞎达达利亚在厨房大展身手,好在执行官大人身经百战,就算看不见也能依照惯性做出一顿像样的饭——
“尝尝?美人。”达达利亚抱起双臂靠在一旁的橱柜旁,鲜美润泽的汤滑进喉咙,钟离握着汤匙的手微微一紧:
“怎么样,我是不是没有骗人?”戏谑臭屁的调调在一旁响起,达达利亚大着胆子把旁边的人揽过来,“我不过是在原先的汤里加了些东西,我就说我们阿离做的腌笃鲜天下第一好吃,童叟无欺!”
“吃你的吧。”钟离勾起唇角给达达利亚塞了一勺汤,某些人夸起人来简直天花乱坠,钟离从前就见识过达达利亚这副德行,如今看来也没有改多少。
“美人是不是笑了!笑了对不对?可惜啊可惜,我现在看不到……”达达利亚像是发现什么稀奇的事情一般凑过来,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只隔着那条蒙着视线的白绸,隔得太近钟离甚至可以看见小狐狸脸上细碎的绒毛,在微光的照射下显得有几分温柔。
都说眼底的情绪最是骗不了人,钟离看不见眼前人的双眼,从前的达达利亚是游走在阴暗地带的执行官,在璃月的那段日子,揣着让人看不透的假面,就连钟离也看不穿那双湖蓝色的眼眸下是什么样的灵魂,而如今眼前的人把眼睛蒙了起来,钟离却觉得无端离他近了些。
“没有。”
“骗人,就是笑了!”
“说了没有。”
“不听不听,阿离念经。”
养伤的日子如同般若梦境里的幻影,达达利亚的眼睛和预想的一般逐渐清晰了起来,但没到该拆白绸的日子,达达利亚眼前仍旧是一片雾蒙蒙的灰,阿离的身影就像雾中仙一般忽远忽近,明明灭灭的晦暗不清下是似曾相识的感觉,总感觉像是在哪里见过似的——
“阿离,等我好了,可以请你给我摘下白绸吗?”有一日达达利亚劈完柴坐在廊下喝茶,试探的话如同玩笑说了出来,后面的那句话却被他卡在喉咙里:
——我……想见一见你的模样。
“好。”远处的弥漫晚霞照彻长空,钟离的回答被晚风裹挟着飘进山谷里,人类的心口不一是他不得不学会的东西,事情本来就该结束在这里,达达利亚应该回到属于他的世界,如同他此前与无数相遇的人类一样。
人与人的相逢与靠近不过都是短暂的花火,彼此照耀过对方的长空,哪怕只有明灭一瞬,便也足够。
神明挑在一个疏朗的晴日离开了和小狐狸短暂相遇的庭院,一如一月前在那个山谷捡到达达利亚的光景,门口的海棠依旧满枝,想起屋里酣睡的达达利亚前几日还在念叨什么时候能吃到应季的海棠果,如今看来想必也是快了。
钟离将门锁轻轻叩开,清脆的响声在清晨像是碎玉锒铛,神明都没有发觉到自己下意识地朝里屋望了一眼,像是既怕被发现却又在期待着什么。
留恋不舍最为软弱,神一直摒弃的东西——譬如眼泪、犹豫不决、怜悯人类、插手凡俗,神本就该没有弱点和软肋,从前如此,现在如此,未来……也该如此。
“老大,都问过了,您之前住的那个庭院里住的不是个姑娘,是……是个男子。”下属艾克小心翼翼地去瞅自己老大那黑得如同平底锅一样的脸色,一个字也不敢再说。
“!!我他妈现在不管他是男是女!人呢!人找到了吗!!”
达达利亚站在北国银行的办公室里生平第一次明白什么叫惴惴不安,甚至还夹杂着隐隐的害怕与担忧,三日前他睁开眼睛找遍了整个院子,再也唤不到阿离的身影,白绸被远处的风吹落,周围鲜活的景色尽数映入眼底,却唯独不见最初的那个人。
那么巧吗,偏偏在这时候。还是早有预料,早就想好了。
海棠的香气在寂静的清晨里夹杂着冷气飘了过来,达达利亚望着眼前陌生又熟悉的庭院,和阿离的欢愉笑闹在脑海里一遍遍倒带,最终定格在那一日阿离寂寥又温柔的“好”上,达达利亚现在心底只有一个疯狂的执念:
———“管他是男是女,只要能找到人就好”
他想亲口问一问他,如果这些日子你都可以假装视而不见,走的也这样潇洒,连一句告别都不愿意说,但……哪怕有没有一瞬间的心动,有没有一瞬间的……哪怕也喜欢我?
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自己的老大,艾克以前会说:“我家老大无所不能!我家老大所向披靡!我家老大战无不胜!”
但现在艾克看着眼前偷偷摸摸蹲在人家房顶上,说是要“守株待兔”的老大,脑海里只有一个词——丧心病狂。
“老大,咱们这样不太好吧,万一被发现了……”艾克拉着一张苦兮兮的脸左顾右盼,说是守株待兔,传闻中的阿离美人却一直都没有出现过,怕不是老大养伤时候生出的幻觉……
“少废话,被发现又怎样,他欺骗我感情在先,还一声不吭地跑掉!我还没找他算账,他只能乖乖回到我身边。”达达利亚的话艾克是一个字也不信的,就算这传闻中的美人是真的存在,他家执行官大人也绝对不可能事事占据上风,当然这凭直觉。
庭院大门口的风铃随着暮风的吹拂散出一阵阵响声,达达利亚伸直无处安放的长腿,嘴里无所事事地叼着一根捡来的马尾草,下一秒就看见挟着月色从远处走来的身影,清俊的影子被月光拉的很长,却挡不住那人身上此刻流动的暇光,如同温泽疏玉,映得天地无色。
“哎哎哎!执行官大人,那人!是不是那人!”旁边的艾克立马清醒过来狂戳一旁的达达利亚,却没有得到半点回应,仔细一看刚才还满嘴大话的老大早已经瞪直了双眼,看得都出了神。
“老大……”艾克终于换回达达利亚的注意力,达达利亚吐掉嘴里的马尾草,不可置信地望着地面上走近的人,“这他妈的不是钟离么?”
此前把他耍的团团转的璃月神明,让他最后也无可奈何的往生堂客卿,让他第一次知道璃月还有此等美人的钟离先生。
“阿离就是钟离?那个温柔善良的阿离姑娘是钟离???”执行官大人现在脑子一团浆糊,想也没想就径直从房顶上跳了下去,艾克一个不小心没拉住,那头自家老大已经整理好仪容仪表跳到美人面前了。
“钟离先生,近来可好啊?”小狐狸戏谑的声音在空寂的夜色里格外熟悉,钟离抬眼望着眼前蓝瞳橘发的年轻人,笑容和往常一样不掺杂一丝杂质,但又多了些不一样的东西。
“阁下为何在这里?”
“我还要问我们帝君大人为什么在这里呢?钟离先生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达达利亚在心里冷哼一声,他倒要看看钟离怎么装下去,骗他一次还不够,全栽他这了!
“我来取旧人之物,屋主想必不在家……”神明在心底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出现在这里完全出于私心,那日走时太过匆忙,忘记将达达利亚给他削的竹笛带走了,心里想着脚步竟然不知不觉地就走了回来。
然后就遇到了故地重游的达达利亚。
“屋主?钟离先生不知道屋主是我的什么人吗?屋主是我未曾谋面的夫人啊!”达达利亚没皮没脸的当着钟离的面胡诌起来,身后猫在房檐上的艾克差点没一头栽下来——
不过仔细想想这话也没什么错,阿离姑娘就是钟离先生的话,早晚都要变成执行官大人的老婆的。
“你看这事闹的,夫人不在家,钟离先生不如和我一同进去喝个茶?”达达利亚俯身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钟离还没从达达利亚的话里缓过来,就被扯着进了屋子。
屋内的陈设积了薄灰,达达利亚轻车熟路地沏了两杯茶,推到钟离面前。
“你很熟悉这里。”钟离喝了一口茶问道,达达利亚正在修坏了的椅角,头也没抬的应了句,“那当然,都说了这是我夫人的家。”
“咳……”钟离再次被达达利亚呛住,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那头达达利亚修好椅子坐了下来,“钟离先生说要取旧物,是取什么?”
直白探究的眼神不加掩饰地望过来,钟离突然有些后悔刚才跟着达达利亚进来了,说来取竹笛必定会被发现,若是不说……
“既然……尊夫人不在家,在下还是先行告辞。”钟离收回目光就要起身,却被对面手伸过来强硬地按住,“有什么话不能对我这个夫君说?钟离先生和我家夫人是什么关系,需要三更半夜地来取旧物?”
“阁下不要胡说八道。”钟离站起身淡淡地望了对面现在不知道发什么邪火的达达利亚,手臂被达达利亚死死拽住,一副不让他走的架势,“你——”
“我胡说八道,那你呢?就好到哪去?”达达利亚干脆把对面的人扯过来摁到墙边,月色被关在门外,屋内的两个人在狭静的空间里对视,“达达利亚阁下,我不知道你……”钟离看着莫名其妙发疯的达达利亚,有些不耐烦地将头偏到一边。
“唔——!!!”没说完的话被堵在喉咙,舌尖的腥甜伴随着侵略掠夺般的吻弥漫到整个口腔,钟离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下意识地就想把达达利亚一把丢出去,但念在小混蛋还有旧伤,神明还是心软了,一瞬间的迟疑却被达达利亚捕捉到,粗暴不安稳的吻逐渐变得小心翼翼,像是受伤的小动物舔舐伤口一般磨磨蹭蹭,钟离终于忍无可忍地将达达利亚一把掀开:
“你是不是疯了?”
“我是疯了!我他妈是疯了!”执行官大人看着钟离眼里那股不耐烦,心里哀嚎了一嗓子,干脆一拳打在对面的墙上,“老子他妈的就是活该!我他妈当初是瞎!不是傻……”
“你说什么?”钟离愣了一瞬,小混蛋难道已经发现了?
“我们阿离,最近学会做腌笃鲜了吗?”达达利亚脱力般地收回砸出去的拳头,就着刚才亲吻的姿势将下巴抵在钟离的肩窝,委屈沉闷的声音从肩膀传来,钟离现在终于确定刚才这大尾巴狼从头到尾都在装。
什么夫人,什么钟离先生,都是他藏着尾巴装的。
“最讨厌你这副样子了,你还我阿离……”某人黏黏糊糊的声音听着像撒娇,和先前那个不知道发什么邪火的执行官简直判若两人,钟离心里却浮上一丝古怪的情绪:
阿离就那么好?
“这么喜欢你的阿离,就去找她好了,松开。”钟离说着要挣开小混蛋钳的死死的手,却被执行官大人再次一把拉进了怀里,“谁让你走了,不许。”
“吃自己的醋有什么劲,等以后和我回了家,想怎么吃怎么吃。”达达利亚将手套扯掉,将手轻轻探入钟离的发丝,窗外的月色堪堪洒进没有开灯的里屋,将旖旎缱绻的一隅照得亮亮堂堂。
“达达利亚……”小狐狸领口的白玫瑰气息若有如无地飘过来,神明在寂静的夜色里无声的叹了一口气,本不该被抓住的弱点此刻无处遁形,他早该承认,耽溺于相濡以沫日子里的不止达达利亚一个人,或许在初遇执行官大人的那个疏朗晴日,一切就有迹可循。
神明观仰自在,难观本心,好在小狐狸如同炽热的金太阳将爱意尽数捧到他面前——世人爱他创万世守太平,在心里为他建神殿塑高塔,却从未有人爱他皮囊下的另一面。
爱从来无关乎我们之间的距离,爱也无关乎皮囊,爱是爱你皮囊下皎洁的灵魂,也爱你每一种模样。
(就是这样一个拉拉扯扯的小故事,爱确实是人类最为高级的情感,皮囊也好,什么都好,爱或许就是无论遇见多少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奔向你吧~)
【钟离中心】祂生命的最后五年(一发完/刀/be)
战后病弱+团宠离。
隐瞒伤情的离离,和隐瞒知道实情的璃月人。
又甜又虐的be。
全文9.9k,一发完。
眼盲是xp,不接受反驳。
第一人称回忆体,全员cb,主角设定是离离带(教)大的贫苦人家孩子。
没问题的话,我们开始。
1.
我是在十岁的时候来到祂身边的,那时候天理之战刚刚结束,一切尘埃落定,在战乱中被摧毁的璃月港也开始重修。
我听闻帝君在最后一战中受了严重的伤,本是可以凭借神明强大的自愈能力恢复的。可祂为了不让维系者陨落时造成的灾难波及璃月,献祭了自己的神核之力与地脉结成契约,调用所有的岩元素力汇集成巨大的岩盾,护住了整片大陆。
放弃神核,即放弃为神...
战后病弱+团宠离。
隐瞒伤情的离离,和隐瞒知道实情的璃月人。
又甜又虐的be。
全文9.9k,一发完。
眼盲是xp,不接受反驳。
第一人称回忆体,全员cb,主角设定是离离带(教)大的贫苦人家孩子。
没问题的话,我们开始。
1.
我是在十岁的时候来到祂身边的,那时候天理之战刚刚结束,一切尘埃落定,在战乱中被摧毁的璃月港也开始重修。
我听闻帝君在最后一战中受了严重的伤,本是可以凭借神明强大的自愈能力恢复的。可祂为了不让维系者陨落时造成的灾难波及璃月,献祭了自己的神核之力与地脉结成契约,调用所有的岩元素力汇集成巨大的岩盾,护住了整片大陆。
放弃神核,即放弃为神。
失去神力的祂从空中跌落,险些粉身碎骨。
听说那天,整个璃月所有的大夫都聚在了一起,费尽心思让祂醒来。
后来一段时间,七星一边住持重建工作,一边也在关心帝君不容乐观的身体状况。他们忙于公事,又听闻帝君喜欢小孩子,于是在璃月港街头发出招募,寻找没钱养活却细心能干的孩子。幸运的是,我便是其中之一。
那时我尚不懂事,对于离开父母和家十分抗拒。可我们家人太多,他们最终还是决定把我送出去。
临走,母亲牵着我的手,掉下泪来。
她说,帝君是救了我们所有人的命的神明,对他只可敬重,对他的话不得有任何异议。她说,他对我们所有人都很好,也一定会对我好。
那是我第一次见她落泪。
彼时的我并不知道,什么叫对别人好。
至少,我从未从我家人的行为中,感受到它。
我和另一个孩子小玉最终被选中,来到了祂的身边生活。
第一次见到祂,是在山野的一间隐世居所。
先前,我对于神明的唯一了解就是回家路上必然经过的七天神像。神像上的帝君带着兜帽,手里把玩着一个代表岩的方块,面容是模糊不清的。我以为,帝君会是传说中白发苍苍的老神仙形象。
可当我跟随侍卫迈入那件屋子,看到病榻上的人却是一个黑发金瞳的青年,长得很年轻,似乎只有二十几岁。以至于我惊得说不出话来,知道侍从提醒才开口唤了声帝君。
青年闻声对我温和地笑了笑,开口道:“你们远道而来,先去休息吧。我这里没什么有趣之物,你们若想要找管家直说便是。”
我很难将面前这个病骨支离的青年,和传说中所向披靡的岩君联系在一起。望着他苍白的皮肤,消瘦的身子,我想这一定很疼,很疼。
帝君见我不走,抬起手抚了抚我的脑袋,问我不累吗。
抬起衣袖顺着手滑下去,露出一截被绷带包裹住的小臂,从腕部一直缠到了肘底。颈部也有,大多遮盖在衣服下面,尽管看起来缠得很厚,白纱表面仍有淡淡的血色晕了出来。我难以想象到,那下面有多少处难以愈合的重创。
手……好凉,像是没有体温。
我不敢看他的眼睛,也不敢动弹,颤声说:“...不累......”
他轻轻笑了一声,告诉我不必拘谨,若是愿意,就把这儿当家吧。
我刹那间怔住了,猛地抬头望向他,只看到空洞的眼神,放大涣散的瞳孔。我才意识到,他是看不见东西的。只是那对金色眸子太美了,才让人无意中忽略了它们的瑕疵。
帝君似乎意识到什么,神态发生细微的变化。他抬手捂上眼,温声安抚我:“不要怕,只是看不见了而已。”
或许神明以为,小孩子都是害怕不完整的、残破的东西的吧。
我被领会错了意思,赶忙说:“不是的,我不怕,我是想......您一定很疼的吧。”
祂有一瞬间的停顿,而后笑道:“不疼,不疼。”
一旁的侍从好像被我问的问题刺痛了,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对我的态度变得有些生冷:“快走吧,给你们安排住处,也让帝君好好休息吧。”
帝君也点点头:“去吧。”
我也不敢再说什么,一路上沉默地跟着侍从出去。
进了旁边一座小院,把行囊安置下来。那位侍从盯着我看了许久,开口沉声说:“你们不要再说那些话,会冒犯到帝君大人的。”
我赶忙点头,暗自记在心里。
不知为何,先前的抗拒在见到祂之后,完全消失了。
2.
七星贴的招募说要勤劳能干的孩子,我和小玉自然也是从小懂事,不说挑水种田,若只是做饭洗衣整理物品等家务自然不在话下。
而我们到来的第一年,几乎没用做过任何家务事。
管家倒是想过安排,帝君一听反倒不乐意了:“这么小的孩子怎能干那些粗重活?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从小没有好的生活,都瘦得皮包骨了。”而后叫我们去玩耍。
我怯怯地说:“我们能干的,在家里就是这样......”
啊!对不起!我一不小心又冒犯帝君大人了!
好在他并不介意。
管家于是只得作罢。
我们两个孩子,没几天就把附近的林子探索了个遍,而后就不知道玩什么好了。贫苦人家的孩子,从未接触过玩具、爱好,更不知如何向管家提起。
我们无事可做时,就趁大人们忙碌时偷偷摸上了窗台,趴在窗户上看帝君的屋里。祂的身体的确很虚弱,大部分时间里都是昏迷状态。可能是因为刚回来吧,多养养大概就能好了。
我曾问过帝君他能不能彻底恢复康健,他只是抿唇笑了笑,并不回答。
祂醒着的时候,总能在我们摸上窗台的第一时间发现,有时会点破我们,有时只装作不知。若是精神好,他会叫我们进来,叫我们去书柜上拿本书识字。我从未接受过正规教育,那些字是一个也看不懂。帝君大人却很有耐心,叫我一字字照着笔画写在他手上,他教我怎么读。就这样断断续续的一年下来,我竟也能几乎看懂一本书的大致了。
我有时想,他若不是神明,一定也可以成为一位很了不起的教书先生吧。
一次我们试图爬上窗台,被一个从未见过的男人薅着衣领揪了下来。他长着龙角,身材高大而强壮,长袍衬得他有些威严,我们吓得不敢说话。
他指着我们的鼻子,生气地说:“你们知不知道这样子爬窗声音很大?!”
我支支吾吾:“...你这么大声不也......”
男人气得说不出话。
“若陀,别为难小孩子了。”帝君的声音从近处传来。
我回头一看,大惊,他居然站起来了,还走到了窗前。
名为若陀的男人看着他,忽然不说话了,神态也变得和先前判若两人。我那时不明白那是什么感觉,如今形容起来,大概是久别重逢的欣喜和对对方的心疼吧。
“你......”若陀欲言又止。
“没事,已经好多了。”帝君微微一笑,隔着窗拍了拍他的肩,“进来吧。”
若陀会错了意思,直接从窗户翻了进去,笑得帝君扶着墙咳嗽,还摆了摆手说没事。
我们急了,抓着窗台又要爬上去,无奈帝君叫我们走门。
真是个奇迹,他能站起来了。我们仰头看他时,才真正感到了神明气场的强大。他那么高,若不是因缠绵病榻而消瘦,一定能像神像上的他一般,威慑四方。
哼,还说我们瘦得皮包骨头,也不看看自己。
我腹诽道,心里却有点难受。
他本应征战四方,本应指点江山,本应......像他所说的那样,在璃月港闲游,以一位普通璃月人的视角享受这个世界的美好。而那一场战争......让他失去了太多。
“唉,你为何非要如此......我们的力量联合起来,也可以做到的。”
帝君不答,只是垂眸微笑。
若陀悄悄半蹲下来,伸出五指对着他晃了晃,眉头越皱越紧。
我看得出他的担忧和心痛,他再开口时声音都哑了:“值得吗......
“所有人......只有你要带着不可逆转的伤痛活下去......值得吗......”
帝君仍沉默不语。
啪嗒,水珠滴落在地上的声音。
我清晰地看到,若陀流泪了。方才还指着鼻子训斥我们的那个男人,低着头,握着帝君冰凉冷白而骨节分明的手,泣不成声。
帝君抬头,神态是茫然的、无措的。
“你们先出去。”半晌,他哑声对我们两个说。
之后的事,我就不知道了。只记得祂拉上了窗帘,甚至锁了窗。
3.
第二年。
天气回暖的时候,我们搬回了璃月港。
帝君道这山野没有人间烟火气,适合静养,却不适合生活。
他一手牵着我和小玉两个孩子,身后跟着管家和随行的侍从。
在一个月圆的夜晚,连夜进的璃月港。
尽管时辰不早了,街头仍不乏赶路的人。我们从偏僻的小巷绕进了一栋楼房。
“您不是......”我忍不住问。
一直都是祂在带路,可祂是看不见东西的,如何能走得这般轻车熟路。
“在一个地方生活久了,便连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能记得。”帝君笑答。
我望着门前的匾额,脚步也不自觉顿住了。
......这是什么字啊?
我觉得我一年的学识的确还是太少了。
“往生堂。”
“往生......堂......”我学着念。
后来听人们说,这是帝君曾经生活了数年的地方。
帝君......也会在人间的寻常院落里......生活吗?
上前敲了敲门,没多久就有人打开了门,被我们一行人吓了一跳。
“钟离先......帝君!您怎么来了?!”
“依旧唤我钟离便好。”帝君面上仍挂着笑意,玩笑道,“隐居当神仙久了,倒有些怀念喧嚣的人间了。”
“......你们先快进屋吧。堂主刚刚睡下,我去叫醒她。”仪倌恭敬地说,便退下。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祂的神情似乎有些落寞。
还是出言道:“不必了,让堂主安心休息吧。”
“让我看看是谁来了?!”一个少女从后堂跑出来,头上的帽子都戴歪了。
“堂主。”帝君低下头,轻声唤道。
“啊呀呀!钟离你怎么来了!是外面住得不习惯吗?我就说七星应该让你回往生堂住,看看你......怎么瘦成这样了。”
“前阵子在养伤,忌口比较多......”
“不止这些吧?我看你就是太操劳了。以前在这里,天天出去给本堂主寄一堆账单回来的时候,可不见消瘦成这副模样。”
帝君紧锁的眉舒展了些,似乎这一顿数落反而使他放下了心。
后来与这位名叫胡桃的少女闲聊才得知,祂其实并不希望再以岩神的身份处世,所以她故意装作大大咧咧地数落他。作为一个璃月人,本能地会感到这样对帝君不敬,可祂所希望的的确是这样。只有如此,才能让祂展颜。
“钟离,你说实话......你的身体究竟怎么样了?”
“......”
“怎么不回答?”
“......会好的。”祂低低地答道,头也低着,像是底气不足的话。
此时的神明像一个犯错的孩子,不知如何面对她的问题。
我们到底还是住下了,在这个“不太礼貌”的堂主家里。
祂却是高兴的,令人有一种祂“喜欢听人数落”的错觉。
那时我并不明白往生堂是一个什么地方,也不理解帝君这么熟悉这里,为何七星不愿让他回来居住。
如今我懂了,这是我们所有人的归宿,也是祂最终的归宿。
4.
第三年。
我们和邻里渐渐熟络,也和邻居的孩子玩得很好。
帝君有时看我们玩得太疯,怕我们“玩物丧志”。会主动当我们的老师,教我们学些认字,学些书法什么的。不得不承认,祂的字真的好看。尽管握着笔时,祂的手会不自觉地发颤,却不能掩盖字里行间那种......独属于君王的霸道。大概,这就是千年岁月的沉淀吧。
我们那么多个孩子,竟能有这样的老师教习,实是三生有幸。
帝君会叫我们多看书,会委托管家从集市上抱很多有利于我们学习的书籍,倒也不强迫我们读,只道有兴趣就瞧瞧,没兴趣就培养兴趣瞧瞧。
祂那副笑呵呵的模样,一点儿也不像书里写的,那些严厉刻板的先生。
非要我来评价,那帝君就是我们的启蒙先生,并且是一位对每个孩子都特别好、特别温和的先生。
祂有时会带我们去听戏、去听书,我居然还听到有讲帝君的故事的。
我们听到一半笑着去看帝君的表情,祂虽然看不见却好像能感觉到我们的视线,脸唰的一下就红了,从脸颊红到了耳根。
堂堂岩王帝君,居然也会在几个小孩的注视下感到害羞。
我们几个半大孩子没事的时候,就喜欢围着帝君转,他去哪我们也吵着闹着要跟上,弄得他很无奈又无能为力,只能依我们。
日复一日,我们也乐在其中。
帝君有时会在我们玩耍时,独自站在院子里,望着一个不知是哪儿的方向。
可祂是看不见的啊......
我有时会想,如果那双漂亮的如同石珀的眼里能有神,那它们映出的一定是漫天星辰,是璃月港里万家每日明明灭灭的灯火,是海灯节成千上万的耀眼霄灯。
这世间的一切美好,仿佛都是祂赐予我们的,而祂自己,却再也看不见这些美好。
我情不自禁地停下了玩耍,望着祂强大而显得有些孤独的背影,心中酸涩难以形容。
我很想上前,去抱一抱这个神明,这个......用血肉之躯挡下了所有黑暗,只将一捧桃花泉留给世间的神明。
祂太美好了,美好得触手不及,美好得像是快要碎掉的金玉似的。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得打了个寒颤,心中愧疚飞速地涌上来。
祂的身体明明是越来越好了,体温渐渐暖了,脸色也不再那般苍白,精神比先前好了太多,一整天在外面晃也毫无倦意似的。
就像祂对胡桃说的那样,会好的。
5.
第四年八九月份的时候,提瓦特大陆忽然流行起一种传染病。
病毒传播太快,我们都没能幸免。
前几天是发烧,我们以为只是普通传染病,就没有特别上心。直到一星期后,高烧一直退不下来,邻里有些孩子甚至出现了全身疼痛、溃烂的情况。
我们意识到,这不是普通的病。
这一个星期里,帝君失踪了。后来才知道,祂早已发现了不对劲,走出来发现整个璃月都是患了这种病的人。成人的症状没有很快发展,而孩子却都很严重。
祂回来时,是带着很多药的,但还是迟了。
有些孩子已经支撑不住,离开了这个世界。
如我的同伴,小玉。
祂只匆匆把药交给仪倌,就离开了。
我那时烧得厉害,也不清楚祂是什么时候来的。
只模模糊糊地听见祂说,药还是不够,能救多少是多少吧。
那天晚上,我的烧退了下来,怔怔地望着窗外,还未来得及为劫后余生而喜悦。
这几日,像是做了一场大梦。
那天,璃月港上空下起了一场金色的雨。我从未见过这样的景象,只是内心坚定地知道,我们有救了,璃月港有救了。这场雨过后,大家会活下来。
帝君在天快亮的时候回来,浑身是湿透的,雨珠从他的发梢滴落。
我在黑暗中看到,祂对着小玉的遗体,划破了手掌,金色的血珠滴落在她的身上。
没用的。
她早已离去了,尸骨都凉透了。
祂不死心似的,用匕首又划了一刀,接着又是一刀......
再没有更多血液淌出来,也再没能让我的朋友醒来。
神血能救命,我知道的。但是,没有什么生灵的血,能让人死而复生。
我几乎是扑上去,夺下了祂手中的刀。
我知道这是对神明不敬,可我还能怎么办!
祂已经失控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祂再伤害自己。
祂已经不再拥有神的能力,却仍背负起了神明的使命。
“你做的已经够多了......”我哽咽着,“你的血都快流干了,放手吧......救不了所有人,可你已经救了很多了,已经足够了......”
我盯着祂的眼睛,忽然好像能看见祂眼里的惊愕,和悲痛。
沉默良久,祂终于放弃了与我对峙,转过身欲走。
而后,我看着祂就这样,笔直地栽倒下去。
帝君昏迷了六天。
但第七天祭奠遇难同胞的日子,祂没有缺席。
祂坐在轮椅上,被裹在厚厚的狐裘里,只露出一张苍白的脸。
前额上金色的神纹若隐若现,按我过去的经验,祂只有在忍痛时会这样。
不断有璃月人向祂问好,夜叉、麒麟等仙人也到场了,望着祂的样子有些踌躇。
祂像一座活生生的岩神像。只是病着,虚弱着,忍受着。
祂一直强忍着伤痛和辛酸,被寒风吹得发抖,却还是在祭奠结束后,抚着我的头安慰我。
此刻,在我眼里,祂不再是那个可以一直依靠的君父,也不再是那个和蔼耐心的老师,而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一个会痛,会难过,会脆弱,却顾及不到自己的人。
6.
第五年,海灯节在天气尚寒的时候就到来了。
守岁的那个晚上,帝君和若陀坐在院子里,我和胡桃已经邻家的一些孩子在屋内望着远处天上升起的海灯,打打闹闹。少时一起长大的同伴,也渐渐有了成人模样。
原来,四年真的很快,一眨眼就过去了。
有人提议我们出去逛新年的街市,大家一拍即合,一窝蜂涌到院落里。
“先生,我们想出去逛街!”
“太晚了,不太安全,明天吧。”帝君扯起嘴角笑了笑,温声道。
“不要嘛,我们想在外面守岁,多热闹啊怎么可能不安全......”
“就是就是,就算有坏人,我们也可以一起把他打跑!”
帝君叹息道:“怎么还都没长大呢。”眉眼却是弯的,浅藏着笑意。
最终还是心软了,决定带我们出去。
我就知道!帝君大人就是人美心善!
我看着琳琅满目的商品,不自禁发出惊叹。今天来璃月港赶集的并非只有璃月本地的商人,还有很多来自其他国度的小玩具、小发明。
“喜欢什么?”帝君从我推轮椅时动作的停顿,猜到了我的心思。
“那个......”我指了指,才意识到祂的眼睛,忙补充道,“是烟花。”
“好。”他拍了拍站在旁边的若陀,“有带钱吗?”
“......”
他有点失望:“你出门都不带钱的吗?”
“......摩拉克斯你有完没完?”若陀炸毛了,“你自己怎么没钱?!”
卖烟花的小贩注意到了我们这惹人注目的一行人,主动上来对我说:“小朋友,烟花送给你吧,能让帝君大人欣赏我家烟花是我的荣幸。”
我赶忙道谢,结果刚接过烟花,就被其他孩子分担了去。
“烟花要零点再放,现在不是......”
若陀话音未落,忽听有人惊慌失措地喊:“有魔物攻城了!有有有魔物攻城了!”
帝君抬手示意我停下,沉声道:“若陀,去城外看看。”
“那你......”
胡桃说:“放心,客卿的安全包在本堂主身上!”
我意识到,帝君按住我的手在发颤。我俯身查看,祂额角的神纹已经完全浮现出来,像用鎏金的笔画出来的,在夜幕下会闪出光。
“帝君您怎么了?!”我脱口而出。
祂像是没听见我的话,紧紧锁着眉,侧颈上的青筋突出。
胡桃也警觉起来,半蹲下身大声说:“钟离!钟离你醒醒!!!”
祂掩唇咳嗽起来,蜷缩在厚裘皮里,仍然不停地发抖,捂嘴的手有血珠滴落。我正靠近,被一把推开,再抬头发现方才我要走的位置,站着一个人——不,是一个魂魄。
空中画了一个锁魂阵,那魂魄被锁住无法动弹。
帝君垂落在身侧的手还在流血。
原来,祂在咳嗽的时候咬破了手指,当魂魄靠近、也就是推开我的那一瞬间,祂画成了这个阵。
“你究竟还要做什么?”帝君的话里带着少有的怒意。
“摩拉克斯,你多无私啊,为了他们你什么都愿意付出。他们对你好,那是愧疚,是他们欠你的想要偿还!哈哈哈哈哈我要看他们无力偿还,我要他们悲痛愧疚痛不欲生哈哈哈哈愚蠢的人类......”
“你究竟是谁?”
魂魄不答,竟自己消散了。
我犹豫了一会儿,走上前重新掌控了轮椅。
这个本应皆大欢喜的新春夜,我们忽然意识到,人类再强大,也终究无法守护好我们自己的神明。
过了许久,若陀回来了。他浑身沾满了血,带着战后的疲惫。他说,局势基本稳定了,只是天理陨落以后,本不应再有魔物袭扰才对。
过零点了,只有寥寥数几的烟花上了天空。
今年的海灯节,由于魔物的袭击,变得格外冷清。
“放烟花吧。”祂的神情有些复杂。
我抱过烟花筒,在空地上点了火。
烟花升空,在高空中炸开,是变幻而美丽的图案,给这个冷清的海灯节增添了一丝生气。
“帮我看看,”祂忽然叫住我,“天上有几盏灯。”
“我数数......一,二,三......”
我应道,假装开始数。哪有几盏呢,大家闻说魔物攻城,早都不敢出门了。
可我不愿看见祂失落的神情,假装数着。
“报告帝君,天上的灯太多了......至少有六千多盏,我......实在数不过来......”
我说着,眼泪止不住地涌了出来。
“你这孩子,怎么说着话就哭了。”祂茫然地抬手摸索着,帮我拭去泪水。
7.
这一年里,祂的状况在肉眼可见的变差。
我们心急如焚,却又不敢再开口询问,怕触碰到祂的逆鳞。
祂拒绝一切大夫问诊,除了不卜庐的那位白大夫。每次白大夫来,帝君都会把门锁上,甚至在屋内设置结界,不让外人知道。
那次我试图偷听,可在门上趴了一下午,直到白大夫推门而出,我都没有听到任何声音,想必是被结界阻隔了。白大夫推门的动作差点把我弄摔倒,不过幸运的是我俩都没出声,让我偷听的事得以被隐瞒。
那天下午,我缠着白大夫,死缠烂打了不知多久,才让他说出实情。
帝君......
......
那晚,我隔着一面墙,无声地哭了一夜。
也是那晚,我想明白了,抛开君民,帝君对于我究竟是什么。
祂像我的亲人一样。
我从小在家里不知道什么叫爱,什么叫做家。祂是第一个,教会我什么是爱的人,也是第一个真正给了我一个温馨的家,让我无忧无虑长大的人。
如果可以,我想,祂应当像是我的父亲。
是每一个璃月人的父亲。
我在帝君面前强颜欢笑,装作什么都不知,装作和以往一般天真。
只有我自己知道,在祂身边时,我的心里在绞痛,在滴血。
8.
如奇迹般的,祂的身体居然在年末的时候好转了。
能下地走动,能自己一人去街市上闲逛。
大家惊喜万分,胡桃还设了宴庆祝帝君“康复”。
帝君也只是推托了一阵,最终答应了。
只有我意识到了不对劲。我又抓住了白大夫,果然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
那只不过是,最后的回光返照。
我无数次想点破祂虚假的演技,可我说不出口。
那天帝君问我,能否陪祂去看云先生的戏。
我哑声道:“可以把云先生请来的,不必您亲自去的。”
祂沉默了一阵,忽然说:“我只想......再多看看璃月港。”
是祂这一生,怎么也看不够的璃月港。
我答应了,而后夺门而出,躲到角落里兀自哭泣。
胡桃发现了,蹲下问我怎么了。我不愿说,她摸了摸我的头:“是客卿的事吧。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如果能早点知道,我也不会闹着办什么庆祝宴了......”
原来,知道这件事的,并不只我一人。
原来,大家也都在悲痛之下,用一副毫不知情的欢笑面具,在维护神明所剩无几的威严。大家都不再频繁地过问祂的身体状况,并非不关心,而是对祂的尊严最后的尊重和维护。
谁都知道的,谁都不愿点破罢了。
次日,我跟在祂身后,明明只有几步路,却好像走了很久。
久到......仿佛有六千年。
说书人口中的安定四方的帝君、天理之战中所向披靡的帝君、重伤后缠绵病榻的帝君、陪我们几个半打孩子玩笑打闹的帝君、教我们读书习字的帝君,渐渐地和眼前这个清晰的身影重合在了一起。
祂还活着啊。
我一次次提醒自己,祂还活着。
哪怕祂的生命已经所剩无几,但祂还活着,还是可以触及的,能摸得着而不会忽然碎掉的。
哪怕祂走后什么都不记得,我想让祂的最后一程,走得好些,快乐些。
祂会在听到有趣之处时低低地笑出声,会摸我的头给我讲这个故事好在哪里。
我发现当我用心投入是,那些先前觉得生涩无味的东西,竟也可以这般惹人发笑,或是这般感人肺腑。
一颗能欣赏世间美好的心,这是祂送给我的,最后一件礼物。
9.
第二日,祂又一次失踪了。
我们知道,祂再也不会回来了。
祂已经没有神力,是一步步走着离开的。
尽管失去了神核,祂仍然害怕祂的死亡会给璃月港带来灾难。
天衡山脚下有模糊的金色血迹,一直蔓延到了山峰。我们顿住了脚步,久久地徘徊在山脚。我们不知如何去面对,一个已经冰冷的,无论如何再也无法变得温暖,再也无法微笑着掩饰伤痛的帝君。
直到傍晚我们上山,在血液的尽头找到一间小屋,进去以后再没有任何东西。
下山时,璃月下了一场雨,把祂留下的最后一点痕迹也冲刷干净了。
祂终究还是,什么也没有留下。
10.
祂最终没有熬过这个冬天,没有等到下一个海灯节的到来。
对我而言,五年太长,足够一个少不更事的孩子长成大人。
而对帝君而言,五年似乎只是他六千余岁漫长生命中的沧海一粟,快得一眨眼就过去了。
我却在最后才意识到,我努力长大的那五年,却是祂生命里的最后五年。
我久久伫立在雨中,陪着那一方小小的碑。
我们最终没有找到祂的尸骨。据说元素生物死后,都会散落成无数的元素力,重新回归地脉。我贴着石碑想,这样是不是就能听见祂的心跳了。
祂真的什么也没有留下么......
可为什么每次午夜梦回,望见祂温和的面容时,我会哭得那么难过。
我忘不掉祂每一次抚摸我的头时,冰冷的触感和颤抖的手。可祂的动作是那样轻柔,像是敛去了祂作为武神的所有锋芒,去小心地安抚一个不懂事的孩子,用一颗已经残缺寒冷的心去试图温暖一个小小的灵魂。
祂经历了太多苦难,却从来不向人们提起,每日以温良的笑意示人,仿佛祂生命里的每一天都是美好的,遇见的每一个人都是待祂好的。
祂从未怪罪过谁,从未责备过谁。
像是一位老好人,而让人忘记了祂曾经也是威慑四方的武神,也是君临天下的帝王。
小小的碑上,没有刻名,没有刻姓,没有刻“岩王帝君”,只留了六行小小的字。
我知道,这是祂的归宿。
岩者,六合引之为骨。
石者,八荒韫玉而明。
圭璋,瞑仍不移其辉。
黄琮,破而不夺其坚。
苍璧,驱之长昭天理。
梦中久久回荡着这样声音。
“帝君是救了我们所有人的命的神明,对他只可敬重,对他的话不得有任何异议。他对我们所有人都好,也一定会对你好。”
“若是愿意,就把这里当成家吧。”
“不要怕,只是看不见了而已。”
“您这样一定很疼吧?”
“不疼,不疼。”
“所有人......只有你要带着不可逆转的伤痛活下去......值得吗......”
“钟离,你说实话......你的身体究竟怎么样了?”
“......”
“怎么不回答?”
“......会好的。”
“你做的已经够多了......你的血都快流干了,放手吧......救不了所有人,可你已经救了很多了,已经足够了......”
“帮我看看,天上有几盏灯。”
“我数数......一,二,三......”
“报告帝君,天上的灯太多了......至少有六千多盏,我......实在数不过来......”
“你这孩子,怎么说着话就哭了。”
“可以把云先生请来的,不必您亲自去的。”
“我只想......再多看看璃月港。”
……
我不敢再去回忆,祂在我的生命里留下的那些美好的点滴。
我望着碑上最后一行字,一眼望到了几千年前,泪水忽地就下来了。
我小声地,用祂教会我的读音,小心翼翼地斟酌着,一字一字地念道。
“金玉,礼予天地四方。”
END.
【刃恒】惊声尖笑
来点恐怖片要素,别人在观影的时候我却在想瑟瑟(捂脸)
通缉犯刃x三好青年恒
————————————————————————
就像那种劣质恐怖片开头有的剧情一样,我们故事的主角——丹恒,此刻正端坐在沙发上,他正严格遵循着同伴的嘱托在录制新一期的摄影大师决赛。
右边厨房内的小锅上正热着颗颗爆起的爆米花,看包装盒应该是棉花糖味的,将盖着的锡纸顶起了凸状。
空气中飘起了甜滋滋的香味,而节目的录制也已接近尾声,丹恒低头看了下表,发现时间正好卡在十点整,已经比他平时睡觉的点晚了半个小时。
被迫熬了回夜的丹恒老师打了个哈欠,起身关掉了亮着的电视,随后前往厨房。
——谢......
来点恐怖片要素,别人在观影的时候我却在想瑟瑟(捂脸)
通缉犯刃x三好青年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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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那种劣质恐怖片开头有的剧情一样,我们故事的主角——丹恒,此刻正端坐在沙发上,他正严格遵循着同伴的嘱托在录制新一期的摄影大师决赛。
右边厨房内的小锅上正热着颗颗爆起的爆米花,看包装盒应该是棉花糖味的,将盖着的锡纸顶起了凸状。
空气中飘起了甜滋滋的香味,而节目的录制也已接近尾声,丹恒低头看了下表,发现时间正好卡在十点整,已经比他平时睡觉的点晚了半个小时。
被迫熬了回夜的丹恒老师打了个哈欠,起身关掉了亮着的电视,随后前往厨房。
——谢天谢地他还没忘了那盆爆米花。
他托着那一整盆烤到酥脆的爆米花缓慢前行着,稳步走到了客厅,这座房子的其他几位租客今晚将在商区的KTV度过夜晚的整整五个小时,不出意外的话会在凌晨回家。
“那就拜托万能的丹恒老师准备一下我们的夜宵了~”
粉色头发的少女在临走前对自己眨巴眼睛说道,随后就拉着灰发女孩的手急匆匆地出了门,因为她们要在五分钟内赶到车站。
伙伴们的嘱托似乎还萦绕在耳边。
丹恒将满盆的爆米花摆在客厅的餐桌上,等着几人回来享用,顺便一提,爆米花冷掉后是否会变得坚硬难嚼这一问题目前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但就在他收拾好沙发准备上楼休息时,一通电话不合时宜地在寂静的黑夜里响起。
刚迈出的步伐被迫硬生生地收了回来,丹恒有些不悦地皱起了眉头,叹了口气接下了电话,本以为会是疯玩中的同伴们来电,却没想到电话对面是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晚上好,丹恒。”
男人刻意压低了声线,富有磁性的嗓音像张网一般,将他笼罩在诡异的阴影中。
被叫到名字的丹恒先是一愣,冷静思索了片刻后,对着电话对面的男人抛出疑问。
“你是谁,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身体本能的直觉告诉他,对面的男人不会是什么善茬。
“哈哈——我是谁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我会是最终取走你性命的那个人……”
“你现在一个人在家,对吗?还呆愣愣地站在开了灯的客厅里——”
男人狂妄的笑声回荡在丹恒的脑中,过载的信息量让他一时有些恍惚,但他仍旧尽力抓住了这番话中的几个重点。
其一,此人对自己有一定程度的了解,详细到具体的住址和位置,但相较自己却是一无所知。
其二,此人对自己抱有杀意,而且不出意外的话,对方此刻可能就在房子附近藏匿着。
想到这他脸色白了些,困意在脑海中瞬间被警惕所取代。
似乎是被他紧张的模样给逗笑了,电话对面男人的语气变得更为愉悦。
“或许你现在就该去检查一下庭院的门窗是否关紧。”
吱嘎——
丹恒喘着粗气,以平生最快的速度从客厅跑向走廊,一把拉上了连接庭院的玻璃门,在拉上窗帘前,他看到一个高长的人形披着黑袍子站在庭院中央的草坪上。
屋外正下着朦胧的小雨,街边的路灯照亮了庭院,也让丹恒看清了对方兜帽下半张惨白的脸,而对方也注意到了他的视线,将遮着脸的兜帽往上一拉,嘴角缓缓向上裂开,向他敞露出骇人的笑脸来。
他的眼睛似厉鬼般血红,右手还拿着电话按在耳边,就在刚才他还在用最为暧昧嘶哑的语气与自己对话,但在下一秒就隔着玻璃对着丹恒做出一个标准的抹脖子动作——在他拉上那对窗帘前。
闪电劈过,轰隆的雷声震耳欲聋。
“咳,咳咳——”
在看清男人的脸后,丹恒捂着嗓子猛咳了一番,似乎是慌乱间被呛到了,他狼狈地清了下嗓子,心中却是万般震惊。
很好,他现在知道电话对面的男人是谁了,毕竟外面大街上被警察贴满的每张通缉令上都印有他板着的冷脸。
不过……谁能来告诉他为什么这家伙疯起来这么爱笑吗?
电话对面那人阴暗愉悦的声线让他难以将此人同通缉令上那个面瘫联想到一块,反而像某个鸭子笑的金发偷税惯犯。
在心中默默吐槽了一番这人阴晴不定的诡异情绪后,面对电话那头的通缉犯,丹恒终于再次开口说道。
“【刃】对吧?我认得你,通缉犯先生,如果你再不离开这里,那么不出十分钟,警车就会包围这座房子。”
不愧是我们的丹恒老师,胆识过人
在知晓了对方的身份后,非但没有因为害怕而切断与对方的联系,反而是借着这通电话反过来威胁起了对方。
但他的话音未落,男人像是抑制不住般再次狂笑起来,显然是对他的威胁不屑一顾。
对面无视警告的反应让丹恒颇为恼火,但就在他刚要挂断电话,转台准备报警时,电话那头却送来了男人最后的好心提示。
“你忘了关后院的门。”
随后整座房子的灯光在瞬间熄灭,供应电力的电源被人恶意地切断,就连信号也被阻拦无法向外界传达。
丹恒感到阵阵冷汗从体内冒出,铁锈的后门被人拉开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尤为清晰。
他放慢了呼吸,小心翼翼地挪动起了身体,眼睛还未适应黑暗,这导致他只能凭借记忆摸索前行的道路。
他小心地靠着墙壁一步一步地,缓慢行走在那一片漆黑中,世界仿佛被刻意按下了静止键,四周只有寂静与沉默,他像丛林中被瞄准的猎物般,随时都可能被利箭射穿胸膛,被狩猎者刨开皮肉。
他寻找着大门的方向,期待着能够逃离这座漆黑的迷宫。
唔,摸到了软的触感,这大概是沙发……
他干脆压低了身子,弓着背前行,耳朵用心聆听着房子内的动静。
说来也奇怪,除了动静较大的开门声外,那人竟没有发出一点脚步声,不知是刻意隐藏还是潜伏在屋内某处。
还是尽快逃离,然后去街道对面的电话亭报警吧,希望一切顺利。
丹恒抱着期望这样想着,却不料前脚撞到了桌角,餐桌被他撞得一震,连带着桌上那盘满溢的爆米花一起。
那盘爆米花被他撞得洒出了小半,几颗汤圆大小的顺着重力轱辘轱辘地滚下了桌面,发出莎莎的翻滚声。
这动静像极了在农村寂静的土屋里,专挑夜晚出没的老鼠翻动米仓时发出的声响。
而同时,那藏着的野猫也会在这时候从角落的阴影里出现,扑上那只大意的,倒霉的老鼠,干脆利落地咬断对方脖子,再美美地饱餐一顿,以填补自己空虚已久的肠胃。
而现在,他就是那只老鼠。
浓重到暗沉的夜色在这一刻凝聚成了它的人形,披着黑色衣袍的男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丹恒的身后,他耻笑着,轻抚上眼前人的后背,顺着脊柱摸到冰凉的后颈,亲昵到宛若在抚摸恋人的肌肤。
但另一只手却在下一刻重重地锤上了丹恒脆弱的肚子,丹恒痛呼一声,捂着肚子将疼痛的呻吟给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他迅速反应过来,开始反抗,他提起脚狠狠地踢向后方,用尽全力将身后壮实的男人踹出半米远来。
要快,必须立刻逃离这里。
抱着这个想法他亮起手机,看到大门就在自己十米开外的距离。
他刚要抬腿开跑,就感到双脚被人猛地禁锢住,随后难以描述的疼痛感自脚跟处蔓延至全身。
“呜啊!”
他向前摔倒在地板上,血液顺着地板蔓延开来,丹恒勉强撑起身子后头看去,只见刃满脸痴迷地轻抚上带血的刀身,那把被他踹在兜里的银制小刀就在刚刚割伤了他的脚筋。
“抱歉,我刚刚忘了用刀了。”
直到这时,丹恒才真正感受到了恐惧,那是在生命受到威胁时,每种生物都有的本能反应,他尝试撑手起身,却又因为失衡在下一秒狠摔在地。
“唔……不要……”
他挣扎着向前爬去,脚跟处的伤口一刻不停地流着血,每动一下就疼到要命,冷汗不断地从前额冒出,血肉分离的疼痛让他的喉咙处发出呢喃不清的呜咽声。
求生的本能让他不愿停下,但生性残忍的狩猎者又怎能如他所愿。
他只向前爬出了不到三米,就被恶劣地拖回了那人造就的地狱。
…………
咔嚓——
厚重的大门被缓缓推开,死神披着染血的黑袍走出房子,他披着月色隐入街道的小巷,黑压压的鸦群只是绕着院内的枯树叫了两声便一拍而散。
而在死神的怀中,濒死的少年垂头睁眼,最后望了一眼夜空中的明月。
————————————————————————
后续?后续就是蛋黄被撅了,还是被关起来撅,详情请咨询彩蛋(让我过,已经六遍了,六遍了!)
最后,各位男孩子在家里也要保护好自己,不然就会被我这种看恐怖片也能涩起来的bt看上写文。
救命,我尘歌壶闹鬼!
1l 楼主
如题,跟客服反应了,客服说没有bug,我试过截图,图片都是正常的,他俩活了,他俩真的活了,救命……
2l
你先冷静。
3l
无恶意,就是说要不要去看看精神科……
有点担心楼主的心理健康。
4l 楼主
已经去过了,我没有任何问题。
现在搞不清是平行宇宙在我尘歌壶里搭了界,还是scp基金会放出了keter级模因,是克总对我咏唱,还是地球online把我当成了任务npc……
5l
可能是动物园想让你当兔子。
6l
刚下飞机,请问发生了什么?
7l
跟大家讲讲吧,可能只是隐藏bug呢?
8l 楼主...
1l 楼主
如题,跟客服反应了,客服说没有bug,我试过截图,图片都是正常的,他俩活了,他俩真的活了,救命……
2l
你先冷静。
3l
无恶意,就是说要不要去看看精神科……
有点担心楼主的心理健康。
4l 楼主
已经去过了,我没有任何问题。
现在搞不清是平行宇宙在我尘歌壶里搭了界,还是scp基金会放出了keter级模因,是克总对我咏唱,还是地球online把我当成了任务npc……
5l
可能是动物园想让你当兔子。
6l
刚下飞机,请问发生了什么?
7l
跟大家讲讲吧,可能只是隐藏bug呢?
8l 楼主
是这样的……
楼主原壶玩家,杀丘丘不如砍树的那种,日常勤勤恳恳拾掇我的壶。这次更新复刻了钟离老爷子,赶紧绯云文斋搞了一套,二楼给他弄了个书房,走廊里摆的图书角,对面装修成高配卧室。
外面百里琳琅街也摆上,什么风筝铺小吃街……小孩子才做选择,按钟离先生的年龄,得来两份。
一楼大厅里有个厨房,鸭鸭喜欢,就把他放那儿了,这是前提。
9l
你居然敢让达达利亚接近厨房……
10l 楼主
有香菱看着呢,没问题。
11l
香菱做菜的思路也很魔性啊!
12l 楼主
旁边还有托马呢,他不是喜欢吃怪东西吗(那种语气)
13l
真不是个东西!
14l
真不是个东西!
15l
真不是个东西!
16l 楼主
闲话少叙,池子打开的当天我就把老爷子接回来了,升天赋配武器极速剥夺童年,打开相机从头到脚舔了三四遍,完成这些必要的步骤之后,把他恭恭敬敬请进了尘歌壶里。
17l
以上真的都是必要的步骤吗……
18l
快进到楼主被觉醒纸片人暴揍。
19l 楼主
呜呜呜别吓我,我可受不了武神一枪。
20l 楼主
把先生安置在了书房,还特意在旁边给他摆了个有小零食盒的桌子,总之怀揣着亦儿亦妻亦母的态度下了线。
再上线的时候,我发现他丢了。
我在对面的卧室里找到了他,点对话,还是正常的,但卧室的负载明明已经满了啊!然后我把他挪了回去,下楼,发现鸭也丢了。
打开装修,追踪,发现这货也在二楼卧室里!但我在那个房间里没有发现他,貌似是卡在某个柜子里了,我把他强行召唤回一楼大厅,直到此刻,我还以为是阿圆失眠导致的人物位移……
21l
听起来真的就像个简单的bug
22l
楼主很确定的样子,所以后来发生了什么?
23l 楼主
之后我每次上线都发现他俩在不同的地方,有时候一起在厨房,有时候一起在文斋,有时候一起在卧室……
甚至还有冲出主建筑,一起逛小吃街的时候。
因为我设备卡到接近阿圆都需要缓冲,也就没把这俩末影人当回事。
直到,某天,我半夜突然失眠,上线,发现钟离和公子一起蹲在客厅里撸猫……对,蹲着。
24l
所以咱们有“蹲”这个动作吗。
25l
从普遍情况来讲,没有。
26l 楼主
我看了三四遍,不是腿卡在地里,是切实明白地蹲着,但很快,没等我截图,他俩迅速恢复成了待机的动作。
27l
“卧槽,旅行者来了,快装npc。”
28l
可爱起来乐੭ ᐕ)੭
29l
能跟他们沟通吗?
30l 楼主
我都快吓死了呜呜呜呜哪里敢试,在线等道长或者圣僧救命。
31l
蹲个后续。
32l
楼主好久没动静了。
33l
不会被吓傻了吧。楼主!楼主!
34l 楼主
我回来了,呜呜。
35l
你怎么样了。
36l 楼主
我一周没上游戏了,不敢QAQ。
刚刚把游戏卸载又重装了,这就上去看看。
37l
保持联系!
38l
别怕,我们陪着你呢。
39l 楼主
还是不敢进尘歌壶,目前大世界没出什么异常情况,先大世界逛两圈吧……
40l
楼主好怂哈哈哈哈哈哈
41l
你跺你也麻.jpg
42l
虽然这个bug确实搞心态,但我还是想说:
mhy,做这个,公钟人要玩!
43l
进行一个附议。
44l
进行一个附议。
45l 楼主
啊……
46l
怎么了?
47l 楼主
我缓缓再跟你们说,简而言之,大世界也不正常了。
48l
卧槽?
49l
这事没有16000原石我很难失忆。
50l 楼主
我队主c就是鸭鸭,抽到先生之后给了顶配,所以队里也有钟离。
平时打武士的时候都会开盾的,今天犹豫了一下,让鸭鸭吃了一刀,赶紧开始闪避,但因为卡了地形,眼看着就要被刀回神像吸血去了。
就在我纠结要不要煎蛋原地重启的时候,双手离开屏幕的我,突然看见,屏幕上的角色从达达利亚变成了钟离……
钟离也没开盾,那一刀结结实实剁在了他身上,因为是旋转嘛,还来来回回地锯,他只是哼了一声,好在没重伤,只是残血了。
愣住了的楼主赶快一顿操作,开了盾之后掏达达鸭把怪一波刀了,打开宝箱收了东西之后在那里愣了很久,按道理鸭也该播待机动作了……
他 没 有。
他收了弓之后就站在那里,明明脚下没有东西,就是默默低着头。
楼主在屏幕外看着,突然感觉一阵揪心……
51l
虽然但是,有嗑到。
52l
看着爱人在生死边缘挣扎的感觉,作为提线木偶的自己,爱上另一个木偶。
53l
楼上????
54l
不——要——刀——
55l
很痛吧,挡的那一刀,就算是岩石……
56l
不要突然变成捅刀大会啊!
57l
有了自我意识的话,这样看着对方一遍遍受伤也太难过了。
58l 楼主
出于莫名其妙超越了恐惧的疼惜,我迅速跑到岩神像那里把他俩奶满,然后换出了队伍。
大不了换个主c!
晚上再上线的时候,我发现先生在卧室,达达利亚在厨房,过了一会儿再看,先生在文斋,达达利亚在卧室。
强行把他俩挪一起,他俩就背对背。
好像吵架了诶??
59l
不想让先生给自己挡那一刀吧,大概?
60l
这是什么生死相托的模范小情侣。
61l 楼主
我把他俩一起塞进了卧室里,然后迅速转身离开了。
有什么事到床上吵去!
62l
楼主已经嗑起来了呢。
63l
怀念最开始那个又哭又闹呜呜呜呜的楼主。
64l 楼主
副c锄大地,万分痛苦。
不过想到小情侣的幸福,觉得我的尘歌壶都跟着高贵了。
65l
楼主幸福地被爱情ban掉两个角色。
66l
笑死。
67l
在嗑cp面前,闹鬼都变得有趣了。
68l 楼主
他俩和好了,今天一起出现在了厨房,我发现背包里多了一份“极致一钓”,看来先生不吃。
但,达达利亚,谁让你擅自用我的鱼!
我把他编进队伍里在果酒湖疯狂摸鱼。
69l
哒哒鸭:你礼貌吗?
70l
楼主:臭情侣敢用老子的鱼!
71l 楼主
依旧用钟先生挖矿,他是真的好用,大不了挨打的时候我切成别人。为了防止他寂寞,把鸭也塞进了队伍里。
神奇的是,公子的围巾比平时多绕了一圈,如同在过冬天。
72l
果酒湖里冻感冒了。
73l
钟离觉得你冷.jpg
74l 楼主
他俩往卧室里塞了一堆晶蝶。
开门吓我一跳……
还只有冰和岩两个属性。
风晶蝶都被搁在了小吃街的酒坛边上,不知道这俩货是什么意思。
75l
他俩好可爱呜呜
76l
莫名觉得闹鬼也没那么可怕了。
77l 楼主
大世界依然带着他俩进队伍,神奇的是,达达利亚出场自带玉璋盾。
魔王武装实装了属于是。
还学会偷懒了,爬山摘琉璃袋,这俩人怎么点都不出来。
78l
楼主逐渐慈祥了起来。
79l 楼主
为了摘特产把七七加入了队伍,准备从绝云间往下跳的时候,七七突然变成了钟离,还给自己开了个盾。
先生好可爱哦……
以及,盾是不能防摔伤的哦。
平稳落地之后先生又变回了七七。
我观察了一下,七七完全没有自我意识,应该是被先生强行干预了。
80l
救命……我怎么突然有点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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璃月的守护者呜呜呜
82l 楼主
把魈编入队伍,同时也放进了尘歌壶里。
魈没有自我意识,每次出来烧血的时候,先生都会给他开盾。用他赶路开了e,过一会儿,直接换人了,换成了……达达利亚。
老婆让我出来打工.jpg
做了一波日常之后回尘歌壶,发现我背包里多了一份杏仁豆腐。
为什么能发现呢?
——因为那是一份翻车的杏仁豆腐。
居然还有备注。
“钟离:唔……似乎做得不好。
达达利亚:没关系,我吃。
钟离:不了,味道很不好,我重新做一份试试。
达达利亚:那我陪在这里,给先生护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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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魈赶路,鸭头这属于以德报怨啊。
魈の猎鸭时刻.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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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得……
85l
老爷子还是心疼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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魈和胡桃,最让人上火的俩孩子。
87l
魈:帝君做的,再难吃也得吃!
88l
做这么难吃,怕不是有深意。
89l 楼主
做了几份美味的杏仁豆腐,希望他们高兴。
90l
楼主好好哦。
91l
确实(确实)
92l 楼主
魈也没有自我意识,目前观察到能干涉我操作的只有这俩,而且先生似乎干涉的多一些,是作为“神”的权能吗?
总之现在尽可能顺着他俩的意思行事吧,不想让思维上与我平等的存在伤心。
又及,背包里每天平稳出现一份文火慢炖腌笃鲜,杏仁豆腐消失了,极致一钓还在——原来鸭鸭自己也不吃。
重修铜雀庙之后,背包里多了几份烤螭虎鱼。
备注如下。
“钟离:他之前很爱吃这道菜,其做法并不精细,多次翻烤、掌握火候而已。
达达利亚:先生……
钟离:无事。
钟离:一个人的喜好、习惯,乃至语气和姿态,成就了这个人的整体,我只是想起了他当初拿着几串烤鱼分给大家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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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变成了养孩子游戏。
这两个人的气氛真的好老夫老妻。
94l
我想玩这个版本.jpg
95l
知道了知道了100.2就出。
96l
好家伙,寿与天齐。
97l 楼主
莫名其妙的,背包里多了一些琉璃百合、霓裳花和石珀。
还有一大袋摩拉,因为是特殊物品所以有备注。
“表达了「公子」的谢意。”
不舍得用,看了一下数字。
二十万。
北国银行说可以兑换,我还是没舍得,之前那些摩拉我也留着了,刚发现,备注变成了:
“达达利亚:这钱袋很熟悉,为什么不花?
钟离:或许是作为留念吧,就像……
达达利亚:就像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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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oc
99l
不得不说,楼主很温柔,这份礼物是你应得的。
100l 楼主
感谢一直陪伴我的朋友们,这个帖子要迎来终点了,我现在百感交集。
从哪里开始说呢……
距离收到上一份腌笃鲜已经过了三天,游戏恢复了它最初的“正常”,尘歌壶里不再有任何变动,只有酒坛旁边的风晶蝶提醒我,曾经有两个人来过。
感谢大家,感谢……他们俩。
101l
虽然有点遗憾,但似乎这才是应有的结局,一路跟过来的人好像大梦初醒。
102l
他俩应该是回到提瓦特了吧。
103l
哎……终有一别。
104l
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感谢楼主给我们讲这个温柔的故事。
105l
是啊,这是我们共同的秘密!
106l
价值16000原石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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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黑.jpg
108l 楼主
大家,好久不见。
我本来以为一切都过去了,但今天清背包的时候,我在特殊物品里找到一张纸条,是一封简短的信。
我看了两三次,泪流满面。
旅者,你好。
我们自梦境中来到这里,神智被困在僵硬的身体中,起初完全不能自主,后来封印渐渐松动,开始能够做一些简单的事。你似乎也知道我们的存在,对我们很照顾,卧室、书房与饭菜都周到至极。
根据我的观察,我们似乎是一场木偶戏中的人物?我尝试过与其他人说话,但他们的回应似乎是定式。
近日来,直觉告诉我,我们将从这场大梦中苏醒,达达利亚说应当给你准备一些礼物,就放在你平时储存食物的地方。
时间紧迫,不能多叙,祝君平安顺遂。
钟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