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发烧
刚下了一场大雨,现在已经转成了小雨,不平的路面上积了很大的一处水洼,贺朝手里拿着伞有点贪玩的往上面踩,水洼起了不小的波澜,溅起的水珠散在周围
谢俞在旁边就这样看着贺朝,看他玩的挺开心,谢俞也忍不住勾着唇角
这么大了,还这么幼稚
也不知道贺朝是脚底打滑了还是怎么了,就看到他在往后倒,谢俞一慌扔了雨伞就要上前接住贺朝
结果贺朝就好像不按套路出牌一样,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空气暂停了几秒
谢俞暗骂一句
艹!
“小朋友,你都没接住我”贺朝故作委屈巴巴的模样看着谢俞
刚刚他好像踩到一处特别滑的地方,结果就摔了,还好周围没人,不然这脸丢大发了...
刚下了一场大雨,现在已经转成了小雨,不平的路面上积了很大的一处水洼,贺朝手里拿着伞有点贪玩的往上面踩,水洼起了不小的波澜,溅起的水珠散在周围
谢俞在旁边就这样看着贺朝,看他玩的挺开心,谢俞也忍不住勾着唇角
这么大了,还这么幼稚
也不知道贺朝是脚底打滑了还是怎么了,就看到他在往后倒,谢俞一慌扔了雨伞就要上前接住贺朝
结果贺朝就好像不按套路出牌一样,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空气暂停了几秒
谢俞暗骂一句
艹!
“小朋友,你都没接住我”贺朝故作委屈巴巴的模样看着谢俞
刚刚他好像踩到一处特别滑的地方,结果就摔了,还好周围没人,不然这脸丢大发了
“还不是你活该,下次还敢吗”谢俞伸手就要扶起贺朝,结果贺朝这天杀的把他也拽到了地上,两人衣服早就湿了
“小朋友,现在和我一样了,是不是很爽啊~”贺朝不怕死的继续添油加醋,脸上表情骚的一批
“我爽你大爷!”谢俞脸黑的一批,他现在就想暴揍他一顿,然后转头就和贺朝扭打在一起
反正衣服都湿了,不怕再打一架
还好两人就住在附近,回到家的时候,可以看出来两个人的衣服有点凌乱,看起来很是狼狈
谢俞走进浴室开了热水放进浴缸里,准备去叫贺朝一起洗
“贺朝?”
贺朝躺在沙发上没啥动静,吓得谢俞赶紧过去看看情况,走进看到贺朝闭着眼睛嘴唇微张小口呼吸着,脸上有点潮红
谢俞伸手抚上贺朝的额头,手上传来的温度有点烫人,谢俞眼神复杂的看着贺朝,弯腰抄起他的膝窝打横抱起往浴室走去
刚刚还好好的,怎么就发烧了呢?
实际上贺朝前几天吹了风有点小感冒,他也没太在意,结果刚刚一时兴起玩起了水,连带着谢俞的衣服也湿了
要是小朋友也发烧了怎么办?
贺朝睁开眼已经在浴缸里了,适度的水温让他整个身心都放松不少
谢俞就在旁边还在尽量把浴缸里的水温调高一点,看向贺朝的眼神都带了点埋怨
“以后要是再这样我就不管你了”
贺朝眯起眼睛看着谢俞,他知道谢俞总是喜欢口是心非,他这么好,怎么会舍得
“小朋友,过来~”
看着贺朝氤氲着水气的眼睛,听他有点沙哑的嗓音,谢俞咽了下唾沫,走到贺朝面前蹲下
“怎么了”
贺朝攀上谢俞肩膀,眼睛发着光和谢俞对视着,嘴唇触上谢俞的唇,薄唇微张
“听说发烧的人里面会很热,小朋友要不要试试”
贺朝所有气息轻轻喷在了谢俞的脸上,浑身上下只剩下了痒意
“别想!发烧了就给我好好呆着别动!”
谢俞没有表情的站起身走出了浴室,如果忽略掉他有点红的耳尖
真是口是心非啊小朋友~
谢俞靠在墙上微喘着气,脸上也带了一点薄红
贺朝从哪看的那些禁止青少年观看的东西
靠!
太欠了
【神也·观影体】蝴蝶效应·(1)
⭕缘更,观影体,观影体,观影体,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主控有名字:
——萧潇,小名:小潇,昵称:云朵,名字几乎不怎么出现在文中;
ps:无情道主控的世界(既:没进神之山门,一心生存找...
⭕缘更,观影体,观影体,观影体,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主控有名字:
——萧潇,小名:小潇,昵称:云朵,名字几乎不怎么出现在文中;
ps:无情道主控的世界(既:没进神之山门,一心生存找哥哥,用完就扔,战力值飙升,只向钱看齐的主控「毕竟:心中无男人,拔剑自然神。」)✘观看·海王主控的世界,片断观影,有私设,人物occ,不喜误入;
无情世界:漫城大考前,海线时间,剧情最新时间线;
顺序不定,观影片断——
※【孤夜惊雷梦】
–––––––––
咚咚咚——
带有节奏的击鼓之声,响彻九霄,吸引了诸人的视线,无他,概因为那水幕上传来的婢女的厉声指责,和下方百姓的窃窃私语。
【定原山一战,段孤夜只身被困御迟军前,却奇迹般生还,是因为勾结敌国尉迟。城门之前,声声罪状之下,左亦明亦是率先反应过来,高喝不认,望帝王明查。而云杳亦是在你身后挣扎着,却因为被堵住嘴巴,而无法辩解。岂料明查之言,却迎来承元帝的一声呵斥,与飞扬而下,漫天飞雪的罪证。而捡到罪证的百姓、官员,则是瞬间议论纷纷,也有不认的,毕竟往日里,惊雷军和惊雷将军的为人处世众人可是有目共睹的,又怎么可能叛国呢?可上面的亲手笔迹,将军印章,皆是容不得他们反驳。】
同样,在沧海崖茶肆间广为流传的话本里面,就有这个话本,虽然,讲的是颠倒黑白,让听客亦是每每愤愤不平,只是没想到,如今居然可以看到画面,更是让一众老饕们,停了下来。
聚精会神的看着天空上的水幕。
而惊雷军三个字,让原本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海纳朝光,微微蹙眉,有些担忧的看向身边正在处理政务的好友。
这水幕,缘何会放出老夜的经历?
说来惊奇,数月前,天际泛起一波云霞,在翻滚数日后,化成了一方水幕,可入眼中却触之不到,仿若幻象一般。自水幕形成后,诸方派人试探,却毫无波动,又见这水幕真的宛若流水,虽然不知危险,但还是渐渐习惯,只是没想到在众人已经习惯的时候,突然放出了幻影和声音,倒是……有意思极了。
“那,那是夜君大人吗?夜君大人,怎么会出现在水幕里面?”
也有人在段孤夜的身影出现的瞬间,就认出那段孤夜,与夜龙君上,周靖夜的容貌一模一样,隧开口呵斥,“夜君大人怎么可能会叛国,这里面一定有误会。”更是坚定不移的相信着自家君上。
“就是就是,那个婢女和公主好坏,居然还诬陷夜君大人……”
“陛下你别信她们的信口雌黄啊!她们是在诬陷将军……”也有真的认为皇帝是被蒙蔽的,默默祈祷着。
整个集市上,皆是龙族众人的讨伐声和外来子弟的诧异神色:这龙族,早先就听闻极为团结,这番看来,可真团结啊!
倒是海纳朝光,看着水幕上的情景,眸中是一闪而过的讽刺,毕竟,他当初也是天真的认为,只要除了那承华公主,便可为老夜洗脱罪名,老夜就可以挣脱那场荒唐噩梦,岂料到头来没救出老夜不说,更是让自己命悬一线,还惹来了白玉京的‘警告’。
若不是自己运气不差,指不定都没了。
好一场,将军与公主的荒唐梦,谁能想到,谁会想到,罪魁祸首,会是那高高在上,被世人盖棺定论,认为是「明君」的承元帝呢!
而不知何时,已经停下来的周靖夜,则是看着水幕上的<自己>,有些疑惑:
为什么,感觉<自己>,在紧张?
<自己>,又在紧张什么?
而接下来的水幕,也给了他答案,属于你的心声,亦是自水幕上响起。
【‘当然是他的,整个梦境就是为了今日,怎么可能不是他的?
必须得是将军的字迹,将军的亲笔,甚至还有将军的军印。’
“该你了,承华!”
承元帝温柔的声音,让一袭宫装盛着于身的你,现于人前。
你平静地望着他,“我有一个条件。”
承元帝:什么?
“若是他不认,我要亲手杀了他。”
承元帝眼前一亮,笑道:“你倒是比朕想的,醒悟得还要早。”
……】
倒是天幕上,你的一句「亲手杀了他」,惹来龙族众人的愤怒,“她什么意思,她要杀了君上?”
“这公主和皇帝是一伙的。”
“她是谁?”
海纳朝光,亦是猛的坐直,少了往日的懒散,眸中却是难得的诧异,而且如果他没看错的话,刚刚那承华公主转身夺剑的瞬间,其颈间一闪而过的,好像是……白玉贝?
他他他,怎么会把自己藏着龙鳞的白玉贝送予她?
而且听其心声,这莫不也是入了梦,要救老夜的人?
这让海纳朝光,瞬间有了看下去的兴趣和理由。
周靖夜,亦是抿直了嘴角,聚精会神的盯着<你>,是连自己也未察觉到的紧张。
与此同时,傲来州,焚花/斩雪二位祭司,亦是目光紧盯天幕,这场长达千年的梦境,该走向何种结局?
这是他们最为关心的事。
罗刹夜坊——
看着下方歌舞表演的厉紫阳,支撑着额头,紫眸开阖间,带着不经意间的懒散,“有点意思。”又仿若什么都没有入耳,只盯着下方无聊到极致的歌舞,准备让凤戚戚下次排演点新的,月月来都是这样,毫无新意。
在青宸殿批政务的厉青乘,同样看向了天幕,或许是想要护住一个人的感同身受,本能的,为天幕上的你担心。
大荒墟——
白阎百无聊赖的制作的人偶,头也没抬,若有细心的人就会发现,雕刻人偶的动作,不似先前快速。
可惜,这个地方,只有白阎一个魔。
不知又流浪到何处,变小的赤京,则盯着浑浊的水面发呆,直到你的声音在天幕上出现后,动了动眸子,转移了注意力,改为盯着天幕中的你。
凤凰都,笑金戈——
金衣轻裘,正在低头处理政务的封长陵亦是眉头一皱,放下了笔来,抬头盯着天幕,这件事,乃是尊者之间的秘密之一,如此放出,且先不说能否成功,若是失败,岂不是会动摇龙族人心?
若是让亡灵众知道了……
况且观那女子,好似和周靖夜关系匪浅,否则又为何会孤身涉险?
而且这天幕又来的蹊跷,不得不防。
倒是不知名处的你,带着一身的疲惫与伤痕,在看到<自己>出现后,眉头一皱,<自己>怎么会出现在这来历蹊跷的天幕上?
别人认不出来,可天幕上真真切切倒映出来的就是你的脸,看来还是要想法子,遮掩了这容貌才是。
神之山门处,同样知道此事,亦猜测出公主就是你,对这天幕保持着高度警惕的令涯,亦是下达了「带回你」的命令。
不论如何,你的踪迹和「你」当初的计划,绝不能被白玉京的那群眼不辩善恶,行不分是非,只顾积攒功德而无正经行为的沽名钓誉之辈们给发现。
十里烟霞和雾生雪岭的两位,却因为一个沉迷棋局,一个闭关不出而没有什么动静。
徒留扫地僧看着天幕,啧啧称奇,“奇怪,怎么感觉,这丫头,有些熟悉?”可仔细搜索,又没有见过这丫头,倒是真的奇怪。
而你接下来的揭露王朝黑暗的疯狂言语,也让整个场面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就是再笨的人,也知道如果要真的杀了君上,不会是如此行为。
“……这,怎么看……”有人发出了质疑,“这个公主,其实……是个好人?”
毕竟,当着众人的面,揭露王朝的恶,如果是恶人,又怎会如此蠢笨。
总不能是胜利果实在前,失心疯了吧?
最终,是以你被利箭穿心,跌落城墙,为黑暗的王朝,画上了句号。
“好一个,置之死地而后生。”沉迷棋盘世界的少师仙尊裴子师,终于抬了头,看向了你坠落城墙的画面。
声音中带了一丝赞扬与悲悯。
接下来,就看周靖夜的了。
而周靖夜,在与天幕上的<自己>共情的同时,已经是僵硬了身体,被巨大的悲痛淹愤怒没,面色惨白,却又倔强的不愿意倒下。
他要看,他要……看下去!
人间白月光观影(三)
观前提醒,ooc不可避免
更新龟速,但没有送礼
下面请观看欧皇谢天天
三,神
第十张卡的故事看完,屏幕重归寂静,与粉色光球一起暗淡下去,取而代之,一个冰蓝色光球亮起,一道蓝光笼罩谢天天,谢天天愣住,继而开心“我?我运气这么好!”,不过他没有犹豫太久,向面前小池输入了一点儿力量。
其一,世界之子混剪
首先响起的是悠扬的音乐,紧接着是亮起的屏幕与画面:
【一生要闯过多少关
终究是情字最最难
人间的浩瀚我们如孤帆
飘摇着寻找岸】
灵界地域男孩儿背着女孩儿,伤痕累累;东方女帝站在窗边,神色茫然。
【跋涉过了万水千山
又何惧命运的霜寒
若长夜寂然我便为灯盏......
观前提醒,ooc不可避免
更新龟速,但没有送礼
下面请观看欧皇谢天天
三,神
第十张卡的故事看完,屏幕重归寂静,与粉色光球一起暗淡下去,取而代之,一个冰蓝色光球亮起,一道蓝光笼罩谢天天,谢天天愣住,继而开心“我?我运气这么好!”,不过他没有犹豫太久,向面前小池输入了一点儿力量。
其一,世界之子混剪
首先响起的是悠扬的音乐,紧接着是亮起的屏幕与画面:
【一生要闯过多少关
终究是情字最最难
人间的浩瀚我们如孤帆
飘摇着寻找岸】
灵界地域男孩儿背着女孩儿,伤痕累累;东方女帝站在窗边,神色茫然。
【跋涉过了万水千山
又何惧命运的霜寒
若长夜寂然我便为灯盏
照破余生黯淡】
云水的飞舟上黄衣的娇俏女孩儿靠着尚且稚嫩的洛歌和翡,不哭不闹;纯白的雪面血迹蜿蜒成行,长安的少爷落雪满头,压不弯他的脊骨。
【是因是果是劫是缘是宿命纠缠
前尘如幻此生不堪不改毅然】
水面小船,私服的帝王遇见了倾城的侠女;
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分坐仙魔谈判的两端。
【觥筹几盏雪落几晚
前尘往事随夜色阑珊
一生一世一人一心一瞬的温暖
一点一滴一天一年往事片段】
奄奄一息的女孩儿在雪地中遇到了白衣的门主;闭月羞花的少女与谢天天等同门在灯火与烟火下祈求许愿各族安康喜乐。
【聚散悲欢人世万般
回首望来去风雪匆然也无憾】
月光下的世家少年仿若人间明月,与卷发的狼狈质子道别;云水的少女与剑阙的少年共演双人剑法,依依惜别。
【道别在最初的荒原
有缺憾才能算圆满
盛放或凋残雪如我一般
既无畏又灿烂】
黑衣的杀手与少年在难民的驻地中立下约定,光影变换,徒留少年前行;南苑的少女与少年面对亡灵众彼此交付后背,本应穿透少女的雷电却穿透了龙族的少年;被绊倒的桃宗小师妹见到了目盲的仙人师兄。
【是因是果是劫是缘是宿命纠缠
前尘如幻此生不堪不改毅然
觥筹几盏雪落几晚
前尘往事随夜色阑珊】
狡猾的长老紧紧抱住怀中的女子,唯恐失去;温文尔雅的医师给东方鬼帝用上了一碗毒药;雾生雪岭一道身影毅然决然跪于雪中;议事厅外惊慌的徒儿拉不住自荐的师父。
【一生一世一人一心一瞬的温暖
一点一滴一天一年往事片段
聚散悲欢人世万般】
撒娇的少女抱住桃宗主的手臂恳求;
假醉的小少爷双臂搂住易水寒的脖子,眼眶泛红;
红衣的女帝与红衣的神明相对而视;
南苑中少女在众目注视下咬下了一口至交好友的鱼仁虾饼;
烟火下外门四人祈愿未来,少女悄悄望向洛歌,正对上对方的视线。
【回首望来去风雪匆然也无憾
回望也无憾】
屏幕顿时被平分成五部分,五个神仙般的玉人不约而同地回眸看来,冬雪化,春意生——
“⋯⋯⋯⋯”此时无声胜有声。
“小子,你的运气倒是惊人,一次五个世界之子吗?倒是有意思。”与屏幕上长相一致的红衣男子打破沉默,望向屏幕,神情怅然,若有所思。
鸿侧头看着男人,垂眼,时之序已经很虚弱了。
谢天天回过神来回道“我运气向来很好。”视线却死死盯着屏幕上那个攻击他们的斗篷人,不料一个有力的撞击引起了他的注意。
阿岚晴抱住谢天天,泪意莹莹“谢天天——你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拋下她一人,但如果是自己,又何尝不会做与他一样的事?
向来开朗豪放的少年温柔回抱住心爱之人“岚儿,对不起,但我保证,下一次我一定会做得更好。”
“你可真是⋯⋯”阿岚晴哭笑不得。
年轻的龙族与灵族你侬我侬,年长的龙君与祭司神情严肃。
海纳朝光摩挲着一串法宝“亡灵众——”
屠兰握紧手中的祭司扇,冷笑一声“我灵族子民可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明洵看着屏幕上那个给自己熟悉感的女子看向顾长忆的惊艳的神情与自己失态的挽留,神情莫测。
顾长忆自从进了空间,眼睛就暂时复明了,此刻也沉默不语。两个曾经的好友就这样疏离地坐着,谁也不知道他们内心的想法。
谢回望着那个向自己伸手的少年,望着少年惊慌失措的表情,心脏刺痛,不自觉握住了腰间的玉佩。
厌看着自己与那个少年相处,嗤笑一声,周身气氛更冷。
易水寒一脸严肃盯着屏幕上那个背着小少爷的自己,意识到有什么不该产生的情感诞生了。
贺兰白自从看到雪夜下那个皎若明月的身影就失语怔然。
姜珩见到自己为了少女吹笛,无奈勾唇,似乎对另一个自己感同身受。
南宫知意看着屏幕上的烟花,也看着自己不断瞟向小虞的模样,心底突然升起一个想法:真好。
翡什么都没说,只是长袖之下,手掌已然紧握成拳。
洛歌凝视自己与少女,只需一眼,便知自己的愿望。
南亦尘微微讶异,一开始还专注于飞燕剑法的演示,但总不自觉注视与他并肩的少女,摩挲剑柄,潜意识觉得太空了些。
穆家姐弟看着南苑桌上摆满的各族不同的月饼,穆凛冬移开视线,只觉再看一眼就会被灼伤。穆凛雪神色恍惚,想起了与凛冬一起度过的那年中秋。
裴子师端详最后五人的回眸,感叹一声“倒是少年意气。”引得封长陵和长琴意侧目。
其二,一支歌
小贝壳呀⋯你可知海神在何方⋯海上明月⋯照我心呀⋯⋯
小小的女孩儿问着唱歌的男孩儿“这是什么歌?”
“这是我们龙族的情歌。你看,这是阿岚晴大人给我的。——真好看呀!”
“阿岚晴居然会送你东西?”
虽然对话很短,但不妨碍大家提取信息。
烟罗一言难尽地看着谢天天,虽然知道阿岚晴大人很优秀,但他自小就惦记,就很难评。
谢天天骄傲地抬抬下巴,他的眼光顶顶好!
海纳朝光觉得有意思,转头和周靖夜笑道“不愧是我龙族的孩子,小小年纪就这般有主见。”
周靖夜“⋯⋯”隔壁屠兰和圣兽长老在瞪我们了。
其三,特殊祝福.上
临近新春,山门里很是热闹。张贴对联,提前准备食材,挨个挨个贴窗花。等内门苑笼罩在一片红红火火下,少女满意地拍了拍手“这样才有新春的样子嘛。”
往年总有谢天天在张罗着,如今却只有桌上的两盏灯。
一盏开放着流光溢彩的玉色白兰,一盏凝着一团混沌滚来滚去。
少女感叹好友真的一如既往地活力四射。
众人陆续返乡,穆凛冬原本想邀少女去穆家,穆师姐却微微摇头担心父亲会让小镜受委屈。
樊振得意邀请少女,并且诱惑“那跟我回去,我们家很热闹,照凌师兄和凤师姐都在!”
穆凛雪看似不经意提醒少女“听说夜游魔将尤为操心人生大事,上次还想撮合照凌和凤戚戚。他们二人当场拒绝无果,开始细数对方的缺点,结果数着数着在堂前大打出手。最后还是打了一整年,水火不容,招招致命,这才打消了夜游魔将的念头。”
少女一个激灵决定呆在山门。更何况,少女苦笑掂了掂袖子里四处乱飞的传信灵蝶。
有司羽从凤凰楼传来的,有扫地僧从小遥峰传来的。还有厉紫阳以一天传三次的频率传来的。
良玉祈在风月花廊传的,以及海长遥提前五日就被朝君催着传来的。
数不清的灵蝶在袖中乱飞,遇到不合的灵力,还会扇着翅膀厮斗一番⋯⋯
当时目瞪口呆看着少女收灵蝶的烟罗询问“所以你准备去哪边?”
“就留在山门。这若是都不去也就罢了,只去一处,怕是要出事。”
所以最后,又是少女孤家寡人留在内门苑举杯独酌。本是良辰好景,奈何吃了两个山门送来的芙蓉水晶饺,一个低头的时间,自己就变回了幼年状态!
这厢刚知道少女名字,谢天天就自然叫上了“嚯,不愧是小镜,过个节袖子里灵蝶都能打架了!去我龙族呀!”
阿岚晴好笑摇头“可以和烟罗回灵族,本来小镜就是灵族。”
烟罗面色复杂,想对谢天天吐槽,你和阿岚晴大人都成灯了,能不能在乎一点儿?但阿岚晴大人正和谢天天开玩笑,烟罗终究没说什么。
凤戚戚似笑非笑地看了眼穆凛雪,心里和照凌不约而同达成共识,以后一定要和对方分开走!
被提到的对象有的诧异,有的好奇,有的意味深长,而一堆名字中有一个名字格外突兀。
厉紫阳现在眼神锐利,目光久久停留在那些明显是他亲自传过去的灵蝶身上,手指不自觉地开始敲击桌面,节奏时而快时而慢,毫不掩饰他的兴奋和好奇。
其他几位尊者虽不像厉紫阳一样展露情绪,但也暗自好奇屏幕中少女与他们的连系。
凛千霜更是对让自己儿子格外重视的女孩儿抱有好感,期待后面能见到女孩儿与儿子的故事。
其四,一次偷袭
少女站在石桌前,面目凶恶,一字一顿。
“樊——振——可恶,简直欺人太甚!!”
谢天托腮“你比武又输给他了?”
“有本事他去同穆凛冬和阿岚晴比啊,每天追着我打算什么本事!”
“和穆凛冬比就好了,不要去搅阿岚晴大人的清净。”
“他长得倒是玲珑剔透的,怎么行事像个恶鬼一样。”
谢天天无语“如果他听到你说玲珑剔透这四个字,可能他就不止是像个恶鬼这么简单了。”
“起因就是我上次说他不如穆凛冬,就一直记仇到现在!但我也没冤枉他啊,第一回他确实是输了。你说说看,他和穆凛冬,到底谁武功更高?”
“不好说,樊振身为夜游魔一族,打法诡谲,神出鬼没。穆凛冬是穆家封冰剑法传人,冰河万里,让人寸步难行。彼此都有胜算,啧啧,真不好说。”
“罢了,穆凛冬打都不跟他打,看来还是得靠自己。”
谢天天来了兴致“怎的,小镜,你有什么法子能降住他?”
少女摊手“打不过又跑不过,这不是得另辟点新泾。若我趁他睡着,潜入他房间,在他脸上面个大王八⋯⋯”
“我听说他们夜游魔是睡着眼睛睡觉的⋯”
少女冷笑“他最好两只眼睛轮流睡着睡,否则哪天一定要给他治治!”
“也成,你要给他画王八,我就帮你磨墨。”
感动“谢天天⋯”
“大不了第二天起来,他把我们打一顿,再去思过崖关两天。”
“⋯⋯”
话虽如此,谢天天还真是舍命陪君子。当天夜里,两个蹑手蹑脚的黑影,一溜烟钻进东苑。
穆凛冬正练完剑准备休息,很快察觉到动静,缓缓睁开眼。他默默望了眼院中那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正打开樊振房门摸了进去。
穆凛冬“⋯⋯”
下一刻,隔壁传来一声气吞山河的怒吼“你们两个在做什么!!”
谢天天反应极快,直接抓着少女从窗户上矫健翻出“不好,他真的是睡着眼睛睡觉的啊!走!”
两人一溜烟往外跑。樊振夜游诡步瞬间追了上去,怒道“什么睡着眼睛,小爷我根本都还没睡,别跑!”
少女理不直气也壮“傻子才不跑,倒是你,你别追了!!”
眼见着就要追上,里屋的穆凛冬缓缓叹了口气,挥手比诀,一道冰柱不偏不倚挡在樊振面前,就一瞬,那两个脚底抹油的家伙就立刻跑不见了。
不用想都知道是谁的杰作,樊振暴怒的声音再次响起。
“穆凛冬,你大半夜不睡觉,在院中放什么冰块?!”
回答他的,是冰柱嘣地一下炸开,碎了满院晶莹的冰凝。穆凛冬顺手还把自己房内的窗户也关了,眼不见为净。
樊振“⋯⋯你们,给小爷等着!”
樊振“⋯⋯”看之前视频还以为他们关系不错,现在看来这个不错有待考证。
照凌忍不住笑出声“看样子你的身法还要再练练。”
穆凛雪也因为弟弟难得的活泼松了口气。
长琴意和身边的赵弦歌笑语“又多一个小魔王,看来另一个你应该会很辛苦。”
赵弦歌认同“他们关系倒是比这边更亲密些。”
照凌摸摸下巴“这小丫头是真的调皮。”
夜游魔将摇了摇头“臭小子,哪有天天追着喜欢的女孩儿打的。”
其五,一坛酒
其貌不扬的一坛酒,它的外壳是由陶瓷制成,古朴沉稳,酒罐的表面有些粗糙。酒罐的口部,被一块红色的封布紧紧地包裹着,隔着封布一股的梨醇酒香若有若无。
这么一坛普通的醉一盏,当它被言镜泼在明陵仙尊一身时,它就不再平凡了。
封隐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隔壁司羽更是心直口快“够胆!”
裴少师轻笑“难得。”
白阎看到最后一句,心情很好地低笑一声。
其六,特殊祝福.下
神踪弟子祝贺少女选到了特殊祝福。
少女:这祝福也太热烈了吧,着实承受不起啊!少女向师兄确认是否可以变回原样,得到了师兄不确定的答案。
从两位师兄口中得知解决办法要去寻山门神使,少女感觉从没这么有斗志过,顶着一张小小的脸,三两下回屋收拾好。捏了一张传送符,直奔凤凰都而去。
关键卡牌未有,信息跳过
画面一下跳转到少女马不停蹄往笑金戈赶。在门外一双小手拍得门砰砰作响,对闻声而来的侍卫理所当然道“我找封隐。”
这理所应当的语气引得众人发笑。
“看样子这小丫头在你那儿挺无法无天的。”裴子师调侃封长陵。
封长陵也面色无奈,但却提及了另一件事“这是第一次卡牌故事中有信息跳过,以我们处理文件的方式来类比的话,很大可能代表这个故事还有更重要的信息。”
历青乘沉思,重要到要单独从一件事里拉出来的信息——如果是我,会特意标出来的信息是——
一时间,众位尊者神色不一,但可以确定的是,都谈不上好。
屏幕没有理会心思繁杂的众人,继续播放着:
封隐原本沉着脸,似乎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来造次。结果一低头对上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和粉扑扑的小脸,他可疑地一顿。
封隐“小妹妹,你找我做什么,莫非是迷路了?”语气令人浑身鸡皮疙瘩起了一地。
幼小的言镜踮起脚尖想要拉他靠下来,他很快弯身“怎么了,要跟哥哥说什么悄悄话吗?”
言镜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侧脸,在他耳边无情地宣布“封隐守卫长,我是言镜,是来找我们山门神使的。”
肉眼可见,封隐僵硬了。
少女坏笑,拍了拍他的肩,微笑道“悄悄话说完了,带路吧,大哥哥。”
“⋯⋯你们山门神使已经回去了。”
言镜“⋯⋯告辞。”
刚走出两步,少女的步伐就再也迈不动了。后颈领子再次被人提住。
少女:???
“里面都备好了酒菜,还专门给你留了座。司羽⋯⋯还有城主,一直在念着你。既然你都来了,不进去转转?”
少女指着自己小小的脸“你瞧我这样,能安心吃下饭吗!”
结果他再次可疑地移开目光。
封隐“挺⋯⋯可爱的。”
“⋯⋯多谢。”
“噗嗤!”不少区域的人都被这两人的互动逗笑。
司羽也摇头晃脑“哎呀哎呀,这般情态,真是难得一见~”
封隐:青筋直冒——
魔族那几个守卫长更是嘲笑不绝。
封隐:要不是被封了,想打架⋯⋯
裴少师别有意味地看了眼身边装哑的某只凤凰,没说话,但好像什么都说了。不少关注着他俩的人没看明白,但又好像明白了什么。
气氛突然尴尬了起来,少女想着既然来都来了,还是去和城主拜一声年吧。
然后就在进凤凰楼的时候,和迎面出来的青年撞了个满怀。他下意识稳住孩子的肩身,言镜已经从他怀里抬起脸,奶声奶气喊了一句“城主!”
封长陵的神色没太大变化,虽然掩饰不住一瞬放大的瞳孔。
在听到封隐的提醒知道怀中孩子就是言镜时,便浑身僵硬了起来,扶住对方肩膀的手松了松,像是怕稍微用力就把怀中人捏坏了般。
封长陵从言镜口中得知了造成现状的罪魁祸首,做出了“少收得好”的评论。
娃娃状态的少女苦笑,与城主拜了个年,祝愿的是明年天下太平些,城主就可以不用那么辛苦了。
团子一般粉扑扑的小少女,扬着明媚的笑颜,说着可爱的话。看的封长陵眼里柔得不行,看着这张小小的脸蛋。
他心里忽然生出了一种,若是日后她有了孩子⋯⋯想到这里他又失笑了三分,罢了,她自己还是个孩子呢。
“啧——”这是厉紫阳,略带鄙夷,忽视心底地异样。
“呵——”这是白阎,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嘲讽。
“⋯⋯”赤京没说话,只是沉默地望着封长陵
封长陵:面无表情。
裴子师以长辈口吻感叹“原来你喜好这样朝气可爱的。”
封长陵:闭目,不语,无法反驳。毕竟屏幕上的自己,心思再明显不过了。
屏幕上封长陵相赠小丫头五千金,一番依依不舍道别,一直到小姑娘的身影都变成一个小点了。封长陵仍然站在原地,凤凰都鼎盛的烟火早已点燃整片夜空。他修长的身影此时却显出一分寂寥来。
司羽在廊前摇头叹息“像不像一个老父亲看着⋯⋯”
原本眺望远处的青年,忽然射来一道锐利的眼刀。司羽立马站定,假咳了咳,又看向里头摆了满桌那丫头爱的吃食。她顿了顿“那城主,里头的东西,要撤了吗?”
“你们用吧。”说罢,转身回了议事厅。
司羽“要不是察觉到小丫头的灵力,只怕咱们城主今夜都不会离开这议事厅半步。唉,走吧,我们去⋯⋯”
她一回头,身后原本还在的几人也都纷纷走向了议事厅。
“诶诶,你们几个今天都不能休息一下吗!”
裴子师靠坐,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撑着脸戏谑“嗯——情真意切。”
厉青乘不知为何心里涌起一股酸涩与燥意,周身温润,吐出来的话却锋锐“春风不问年龄,老树亦能发新芽。”
与封长陵关系尚可的拭月蹙眉,开口维护“明陵素日持重,想来是情之所至。”
各位尊者的腥风血雨没有影响到后面一圈小辈,谢天天琢磨着和阿岚晴道“岚儿,你说司羽大人这性子是不是和我们龙族很搭?你说有没有可能把她挖回我们龙族?这样想来海长遥守卫长应该能轻松不少。”
阿岚晴舒眉展颜,从容恬静“我想司羽仙侍长大抵不会同意的。”
裴绝意在一旁插嘴“本来笑金戈就是一群锯嘴葫芦,再把司羽挖走,笑金戈就更沉闷了。”
穆凛冬和樊振惊讶地看着师兄,然后就看见穆凛雪把对方拉回后座,一脸和善,令人毛骨悚然。
其七,特殊祝福.结
罗刹夜坊里厉紫阳面色不耐“她不见了?不在山门,四处也都找不着?”
夜阑“不在,他们几人好似也在等,亦迟迟未动。”
厉紫阳“奇怪,其他地方看过没,确定不在凤凰楼?”
夜贪“回殿下,我潜进去了三次,都没看到!非要说也就一个不知道哪来的小女孩被封隐领进去了片刻,很快又出来了。”
他的袖子被割破,头发凌乱,整个人看起来经历了数场恶战。
夜贪“我途中和封隐打了三场,他都是从议事厅出来的,瞧着不像是有客的模样。一旁的厉青乘若有所思“小女孩⋯⋯”
厉紫阳“大哥,你先前是不是有派人去傲来州?”
厉青乘回神“不在,傲来州口,良玉祈仍在门边候着。”
封隐突然精神了,也不沉默了,看向夜贪“好歹小丫头来凤凰楼了,没去罗刹夜坊。”
司羽在一旁帮衬“看来小镜与你们的关系没有和我们的深呐~都来三回了,还没认出人家来。”
罗刹双王没有回话,从见到画像开始两人的心绪就没平下来过,纷繁杂乱,他们甚至不能分清到底是谁的情绪,直到现在,真相的一角展露在眼前。
明明应是从未见过少女,为何却好似相处过一般?心意相通的兄弟默契地沉默,厉青乘没有再想屏幕上自己与少女的关系,因为紫阳会帮他想,虽然他一眼便已经知道了答案,他想的是这个空间与世界之子与在这儿的所有人的联系,多个猜想浮现心头,只待验证。
傲来州,飞星神坛,少年望着天边冉冉升起的明月,低叹一声,继续望向唯一出入的那条路。
沧澜崖,雪浪渊。
海纳朝光“不会是在雾生雪岭吧?”
周靖夜“我去过,不在。”
海纳朝光稀奇“你问的拭月?”
周靖夜“⋯⋯他尚未出关。”
海纳朝光了然“那想来是不在了。”
海纳朝光奇怪“还能在哪儿呢?”
(天外飞音:说起来,我真的挺好奇的,他们龙族和灵族的姻缘线是绞成死结了吗?怎么阿镜身边的龙族和灵族没几个姻缘顺遂的?就算是好事多磨,是不是也太坎坷了?
这回是上一轮卡牌就听到的熟悉的女声,语气无奈:阿容——你最近很闲?怎么睡这么久?
何容:最近确实清闲,所以去逗无妄,然后就被丢出来了。
文郁:你呀你呀——龙族与灵族的爱情,继续守望下去吧,小镜一定会代替谢天天想到办法的。
声音消失)
龙族与灵族向来关系不错,看到屏幕上这一幕,倒也不会像仙魔两族吵架,海纳朝光敏锐地眯了眯眼,意识到了什么,内心叹息,但是又振作起来,屏幕上自己能那般悠然,想来老夜的身体有法可解。
屠兰似笑非笑侧身看了一眼身后的良玉祈,良玉祈眸光闪烁,若有所思。
斩雪祭司抚了抚琴,拨了两声,引来身边几人的关注,开口“卡牌最后的声音——是其他世界的世界之子?”
一直不动的冰蓝色光团突然闪烁一下,众人脑海中突然浮现一行字:恭喜触发关键信息——世界之子的赠息。
裴子师“有几分意思,世界之子赠送的消息吗,我倒是好奇,从最开始,所谓的世界之子们,在哪里呢?”
没有回信,果然没那么容易收集消息。
封长陵看着屏幕“所以,这一次的消息是龙族与灵族的关系,还有谢天天和阿岚晴的关联。”
厉紫阳怒笑“有意思,这些小辈又能影响世界几分。”
这呵斥虽充斥魔王的威压,却流露几分庇护之意来,引来诸多弟子的偷窥。
谢天天和樊振说道“看来夜坊双王也不与传言一样啊。”
樊振冷笑一声,给谢天天的回应是一个肘击。也不知谢天天是如何在这有限的空间里侧身躲过去的。
屏幕已经跳转至雾生雪岭。月寒峭于打坐中睁眼,望月台前探出扫地僧的脑袋。
“那丫头不见了,我方才还去他们山门转了一圈,人不知道哪儿去了,就看见一个小女孩匆匆往外走。”
月寒峭顿了顿“什么模样的?”
“个子小小的,像个粉团子一般,生得倒是冰雪可爱。”
月寒峭眼底微柔“嗯。”
扫地僧“我说你怎么当人师尊的,人都不见了,你也不着急。”
月寒峭淡淡“你不是见到?”
扫地僧反应过来“你是说那个小女孩?”摸摸下巴“啧,不会又是他们山门那什么童心丸吧,上次我找他们要,那几个神踪弟子还骗我说没了。”
月寒峭“?所以你又要这个做什么?”
扫地僧“放心,这次不给你用。你少时也和个小老头一样,没劲。我本来打算拿去给拂晓那娃娃用的。”摆手“罢了罢了,她要是吃了童心丸,只怕吓得不轻,今晚怕是不会来了,老僧我也回去休息了。”
拂晓“⋯⋯”没想到扫地僧还有些想法。
照凌没放过这个机会,搭上拂晓肩膀“哟——可惜呀,没能看见拂晓小娃娃~”
拂晓推开他的手,给了身边一个“想都别想”的眼神。
不想闻人破晓也向拂晓看去,语气惋惜“所有机会,我也想再抱抱小时候的拂晓。”
拂晓“⋯⋯”无法拒绝。
海纳朝光看了看少女与拭月,稀奇“没想到竟然是拭月的徒弟。”
外头都快找翻天了,小丫头对此毫不知情。
待好不容易赶回了山门,途径内门苑,却忽然听见里面哗啦啦的大动静。
言镜脚步顿了顿,顺手推开了内门苑的门——里面齐刷刷坐着本该回家的那几个人,似乎也是刚回来。穆凛冬、樊振、烟罗,几人正手足无措地看着房门口。
言镜定睛一看,原来是房门被那两盏结魄灯中蓝色的那盏撞开,灯身横在地上,被房门挡住出不来,便咣咣撞着门沿。
烟罗正紧张十足地掏着短刀,对着那盏灯惊恐道“不是闹鬼了吧!”
然后她扭过头,一眼看到了站在苑门口的友人,揉了揉眼睛⋯⋯?穆凛冬和樊振也顺着她的目光回头,鸦雀无声的对视中,只能听见烟罗颤巍巍的声音“这内门苑也太邪门了!”
“噗嗤!”屠兰以扇掩面“这一届神之山门倒是热闹。”
几位首席弟子纷纷转移视线,山门的名声不能要了。
一炷香时间后,幼态的少女抱着两盏结魄灯,将其中一盏放到烟罗面前“喏,这是阿岚。”
然后把那盏中邪了一样乱撞的结魄灯摆在另一边“这是谢天天。”
烟罗犹豫询问少女变小的原因,言镜青筋直跳道是神使的祝福,之后便经历了樊振捏脸,穆凛冬捏脸未遂,于是两人拼酒事件。
那边烟罗丝毫不打算加入战场,自己抱着一个酒杯慢酌。一边爱不释手地看着阿岚的结魄灯,夸其好看,一边又转过去看到那团蓝色混沌“⋯⋯谢天天怎么一点变化都没有?”
言镜“?”
在樊振醉酒洒酒后,穆凛冬微微皱眉,直接扭过头来委屈告状“他醉了,在说胡话,能不能让他去住湖里,换你来住东苑。”
少女“⋯⋯”
烟罗已经能面不改色地从众人当中走过去,走了一半她又转过来,郑重其事拍了拍少女的肩膀“穆凛冬比樊振靠谱,他酒量更好一点。”
穆凛冬宠辱不惊地点头,朝她抬手作揖。
“多谢。”
淡淡“实话实说,不必言谢。”说完她便冷酷地走了。
言镜⋯⋯不是,这满屋子全是醉鬼啊!
阿岚安慰着不停掉小珍珠的烟罗“不要难过,烟罗,我相信小镜总有办法的。”
谢天天难得沉默,握紧了阿岚晴的手,阿岚晴回以同样的力度。谢天天突然笑了,不论如何,他会尽己所能,保护好岚儿。
长琴意挑眉看向穆凛雪,眼里透露出一种“这不挺活泼的么”的意思。
穆凛雪也微讶,看着屏幕上的女孩儿,是因为你吗?
凤戚戚似笑非笑看向樊振“出去后我们就去练酒量,决不能输给仙族。”
樊振“⋯⋯”
寒潭和阿紫玉一个微笑摇头,一个蹙眉暗自担心这群醉鬼。
在场的首席弟子们都下意识地关心起这几个孩子。
赵弦歌更是被这里人逗笑了,看着屏幕上的眼里快速闪过了什么。
其他区域的观影者们也被这热闹的一面感染,舒缓着心情。
少女痛苦地扶住额头,结魄灯里的蓝色混沌时不时撞得灯发出清脆的声音,引来碎碎念叨“始作俑者就是你,在灯里还不老实,自己撞门都要跑出来。”
说着说着,她的眉目又柔和下来,看着自己小小的手掌,一瞬间像是回到了初入山门的时候,也不过几年光阴,就已时过境迁。
言镜低声保证“再等等,看到这些酒没有,你和阿岚的份,我都备好了。来年,你们可不能失约啊。”
结魄灯里那团闹腾的混沌似乎听懂了,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最后以少女与苑内几个醉鬼举起酒杯许愿作结。
(此时一道天外飞声乱入:看得出来,谢天天和阿镜确实是好朋友了,这才离开多一会儿,它便这般不安分。
另一道女声飞来:阿容,莫要吐槽谢天天,他是小镜认定的好朋友,还有,你应唤小镜姐姐。
何容:我们明明差不多大,湘姐姐你说,如果哪天谢天天和易水寒能撞上⋯⋯
声音消失,后面就听不到了。)
易水寒单眉上扬“哦~还有我事呢~”这堪称九曲十八弯的语气引得诸多视线,谢天天这个好奇宝宝更是把对方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感叹“我觉得我们一定能处得来!”
萧玄鹿浅笑“他们几个倒是少年意气,志在四方。”
海纳朝光叹息“都是好孩子啊,究竟发生了什么,让我龙族子民和你灵族子民这般形态啊。”
在场众多尊者,但唯独没有令涯,不止令涯,与神有关的许多人都不在,究竟是因为世界之子与他们没有联系,还是因为什么特殊的原因呢?
其八——卡牌还没翻面,谢天天和阿岚小声说话“前面的故事虽然信息都很重要,但我其实更想多了解一下咱们小镜啊!要是还有你我的故事就好了。”
话音刚落,原本已经翻开的卡牌突然变了颜色,与此同时,众人脑中闪过颜色不一一行接一行的字:
检测到世界之子何容潜意识回应了谢天天,解锁卡牌——鹅毛
检测到世界之子楼询潜意识回应了谢天天,解锁卡牌——牌位
检测到世界之子言镜潜意识回应了谢天天,解锁卡牌——龙君大人
检测到世界之子文郁潜意识回应了谢天天,解锁卡牌——心尖明月
检测到世界之子文书相潜意识回应了谢天天,解锁卡牌——祈神舞•起源
“⋯⋯”这是一脸懵逼的谢天天
“⋯⋯”这是神也世界所有在场观影人在围观谢天天。
“⋯⋯”这是其他世界所有观影人在注视谢天天。
谢天天懵逼,谢天天疑惑“不是,这又是怎么个回事啊!世界之子的潜意识又是什么情况?总共就十张牌怎么突然一张接一张就出来了?”
屠兰“你们龙族的运气都这么好的么?”
海纳朝光眯眼“有意思,所有的世界之子都愿意响应这小子吗。”
萧玄鹿低语“现在,五个世界之子的名字全都知道了,没想到竟是这样解锁的。”
屏幕上的牌开始播放:
回应卡,鹅毛
卡面是纷飞的鹅毛,配语是:一只备受灵族师姐宠爱的护法灵鹅在谢天天入住南苑时在后山被擒,毛飞鹅叫,好不凄惨。早晨刚刚起床的言镜被此场景震惊,随即见证了同苑诈称灵族谢高兴,阿岚求情,同苑追溯爱河的一切。所以概括一下大概可以说是因为一只鹅,谢天天坠入爱河。
灵族师姐一脸肉疼“我的小宝!”旁边师兄拍拍她的肩膀安慰着她。
谢天天摸着下巴“这倒是和我们这儿的差不多,不过什么叫因为一只鹅坠入爱河?我爱上岚儿是命中注定!”
阿岚晴⋯⋯脸红无奈。
烟罗想起了刚入门时某人就已经脸皮厚如城墙,咬牙切齿。
凤戚戚倒是看的津津有味“这小子真活泼,贺掌事,你们龙族都这么有趣么。”
贺行云满脸复杂“我是没想到他这么小就已经盯着阿岚晴了。”
回应卡,牌位
影像中少女神色灿若骄阳,语气兴奋“龙宫海市我当真是慕名已久,听说奢华无比,珍宝无数。”
握拳扬眉“最关键的是,一入海市就有大发横财的可能!”
眼睛放光“而我等这一天,已经等许久了!”
烟罗无语“金钱的魅力真的这么大么?”
少女果断“自然,不是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等我赚了大钱,我就给谢天天和阿岚打造两套纯金的牌位立在他们院中。”
一字一顿“寓意永垂不朽!”
谢天天感动“好小镜,没看错你!”
阿岚无奈好笑。
烟罗和屏幕上的自己一样的无语。
贺行云“⋯⋯”
海纳朝光早已笑得靠在椅背上“哈哈哈好生可爱的小姑娘,好志向。”
周靖夜也神色缓和,唇角微扬。
封长陵摇头“财迷。”暗含宠溺。
良玉祈暗自清算着自己的小金库,连他自己也没意识到做此的理由。
厉紫阳难得颇有耐性看完小故事,满目宠爱。
商会长们都好笑不已,有的摇头,有的拭目以待,有的报以尊重,倒是都对少女的雄心抱有善意与欣赏,经商怎能无雄心?
回应卡,龙君大人
看到这张卡名,几位作者都转头看向朝夜两位尊者,被看的两人也对这张卡抱有疑惑,然后众人就看到屏幕上一处空间内,熟悉的少女与一个白发少年凑在一块儿,神情紧张。
少女提起手中一缸海水,慈爱道“这些倒下去,应该就足够了。”
白发少年蹲在那团混沌边,严肃地抬头“会泡发吧。”
言镜“你懂什么。以前谢天天从后山拔了一条灵藤回来,说要装点一下南苑,就是这么浇的。”
少女回忆中的谢天天“给的爱越多,就越能茁壮成长。”
白发少年“⋯⋯所以最后,茁壮成长了吗?”
言镜“呃⋯⋯水土不服,没养活。”
白发少年瞄了一眼在水缸下瑟瑟发抖的混沌,颇有感悟地点头“我就说,这世上不会没有恶报,只是时候未到。”
少女朝对方翻了个白眼,想了想,改用半边葫芦舀出一勺水。
深吸一口气“成败在此一举!”说完,朝着那团混沌迎头浇了下去。
白色的雾气蔓延,四溢的灵气充斥整片湖面,两人带镜子都伸长了脖子紧张地望着雾中那一小团,蹲在混沌边,巴巴等待着结果。
言镜“这是不是代表着⋯⋯”
白发少年严肃地点了点头“看来是成了。”
少女低声“总算是⋯⋯”
少女心声通过屏幕展现在众人面前:这些年,你听别人谈起过他,或在画中见过他,亦在梦里见过他。也曾在惊鸿一面的虚影或转瞬即逝的告别中与他再会。唯独这一次⋯⋯
听着少女心音,不少共感力强的弟子都眼眶泛红,虽然屏幕没有放出来,但眼前少女为了这一刻到底付出了多少努力呢?
谢天天若有所感,闭眼“小镜啊⋯⋯”
烟罗疑惑,如果屏幕上的这一小团是谢天天,那阿岚晴大人呢?
屠兰神色疑惑“这是魂魄塑灵?谢天天和阿岚晴究竟遇到了什么才会让这小丫头使用魂灯?而且这环境看着也不像魂灯?倒有几分魂识空间的样子。”
裴子师安慰“想来也只能继续看下去了。”
周遭雾气终于渐淡,少女看见混沌中坐着一个身影,忍不住唤他“谢天天⋯⋯”
烟雾就在此时随风散尽,正见一个巴掌大的团子懵懂坐在水泊中央。
少女噎住“这⋯⋯”
她一把拎起那一小团,将他提到自己面前,犹豫“这算是塑灵成功了吗?”
白发少年琢磨“瞧着傻傻的⋯⋯”
没等两人接受眼前这个"幼年谢天天",面前的小团子看到了少女,眼睛一亮,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欣喜喊道“阿娘!”
少女大惊失色,晴天霹雳:?????!
空间里众人耳边跟着响起惊天雷霆霹雳的声音,海纳朝光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好笑“我算是感受到小丫头的震惊了,这雷声音怪震的。”
白阎青筋直冒“臭丫头这雷响就响了,怎么还往人身上霹的?”
也被雷霹了一下的封长陵捏了捏鼻根,叹气“霹就霹了吧,反正也只是拟形,没有实际痛感。”他已经想象到另一个他会为了这个小姑娘多操心了。
烟罗,樊振,穆凛冬,就连阿岚晴都神色古怪地看着谢天天,谢天天难得地羞耻,捂住脸“别看了,要脸。”
屏幕上言镜惊道“他喊我什么?!”
白发少年顿悟地"啊"了一声“听说龙族会将孵化后看到的第一人,当作父母。”
他郑重点头“祝贺你喜得麟儿。”
少女只觉两眼一黑,下意识后退几步,腰撞上那水缸边缘,灵光一闪,如同看到救星,反手毫不犹豫提起缸沿。
白发少年伸手“诶,等——”
言镜已哗啦啦迎头朝那团蓝色身影倒了下去。他眼睁睁看着里头的身影被冲得眼冒金星,四肢大敞倒在水泊中。最后在他们面前,安详地闭上双眼。
白发少年:⋯⋯
众人:⋯⋯闭眼,惨不忍睹。
一刻钟后,少女蹲在被泡大一圈的谢天天面前“你认得我吗?”
小小的谢天天刚张嘴,就咕叽吐出一个水泡“小镜!”
少女终于满意地点头,回过身介绍身边的白发少年“这是我的剑,以后你们会一起在这里生活。”
白发少年怜悯地看着刚从鬼门关再走一遭的谢天天“这段时间我也养了你不少,你可以唤我义父。”
少女转头平静地瞄了他一眼。
白发少年立刻“或者叫我寒息。”
一直不语的月寒峭皱眉,寒息⋯⋯他想到了剑冢中那把特殊的剑,莫非⋯⋯
谢天天心情复杂“⋯⋯”
贺行云感慨“果真是我龙族的魂魄,这么灌都没事。”
江南城看着贺行云欲言又止,这和龙族大概没什么关系⋯⋯
白阎的注意点在其他方面“原来是剑灵,这小丫头年纪轻轻倒是有个不错的剑灵。”
少女忧心忡忡地望着眼前的这一小团“所以,你除了出现在你面前的,其他的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肉嘟嘟的谢天天眨了眨眼。
少女琢磨“会不会是水还不⋯⋯”
寒息眼疾手快给了谢天天肚子一拳,他张嘴哗啦啦又吐了一个水泡,斩钉截铁“绝对够了!”
谢天天显然对目前的情况十分迷茫,再度环顾四周,奶声奶气“这是在哪呀?”
言镜“我的神识世界。”
谢天天委屈“为什么会有好多海水⋯⋯”他默默打了个水嗝。
他颇有良心的同苑面不改色“也许是因为我们在龙宫海市,这里临海,水量充足。”
寒息默默瞥了一眼边上那只空荡荡的大水缸。
谢天天像是忽然想起什么“龙宫海市⋯⋯”
“龙君大人!”
言镜眯起眼“等等,你不记得我,不记得阿岚,不记得贺师姐。”
咬牙“倒是记得你的龙君大人!?”
面前的小团子笑得乖巧,顶着少女一张大黑脸,拉了拉她的衣袖“想见⋯⋯龙君大人!”
言镜深吸一口气,好啊,当真是一缕残魂了都挡不住他心心念念的龙君大人们吗?!
片刻后,还是她败下阵来。
琢磨“也罢,万一让他见到两位君上,他能想起什么也说不定呢。”
寒息摇头“溺爱,溺爱啊。”
少女心平气和地望向他,寒息立马噤声“交给我,下次我出去的时候捎上他。”
少女点头“嗯。”
一旁的谢天天显然还是很懂做人之道,小嘴倍甜“多谢义父!”
少女:⋯⋯
身担"义父"重责的寒息沉稳望天,长叹一声“原来最后喜得麟儿的,竟是我自己啊。”
少女:⋯⋯
到底是刚醒来,谢天天很快就有些昏昏欲睡。她看着寒息娴熟地在湖面给他搭了一条小舟。
寒息“今后你就住在这里吧,跟着我一起。等你好些了,我再带你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谢天天的意识已经迷蒙了,还不忘低声喃喃“我不想睡⋯⋯我还想⋯⋯”
少女感动又无奈地抵住眉心,一副拿他没辙的样子“毕竟这么久未见,他舍不得我离开,也实属正常。”
谢天天的下半句话随即冒出“龙⋯君⋯大⋯人!”
少女面无表情,毫不留恋转身就走。
故事就此结束,海纳朝光撑着脸,心情颇好地笑出声来“好生有意思的小子。”
周靖夜亦是抬手挡住了自己的笑,眼里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其他尊者也是好笑摇头,裴子师更是扭头去问谢天天“小子,现在两位龙君大人都在这儿了,你可满意?”
谢天天面色羞赧,却还是扬声回答“祝君上千秋万代!”
这一声引得众域大家善意的笑声,更为难得的是周靖夜比海纳朝光先一步开口,他专注地望向身后的少年“你很好。”
没有更多言语,但谢天天就是从这短短三个字中体会到了自己君上的维护之意,心中燃起一团暖意,暖得从他的心口蔓延至嘴角,引得他忍不住低头,眼眶泛酸。
贺行云红了眼眶,守望着不远的少年。
白阎打破了这温暖感人的场面“小小年纪就有自己的神识世界,我倒是对她未来的成长抱有期待了。”
厉青乘想着那个面不改色撒谎的少女,轻笑一声“小骗子。”
烟罗面无表情,复述了言镜的吐槽“你不记得小镜,不记得阿岚晴大人,不记得贺师姐,只记得你的龙君大人。”
樊振坏笑复述“你不记得小镜,不记得阿岚晴,不记得贺师姐,只记得你的龙君大人。”
谢天天:?看向穆凛冬,之间对方也一脸笑意,看着自己道“你不记得小镜,不记得阿岚晴,不记得贺师姐,只记得你的龙君大人。”
!?这不能好了!
谢天天委屈看向阿岚晴“岚儿,你要相信我,我的一颗真心绝不作伪!”
阿岚晴笑意盈盈,温柔地看着恋人“嗯,我相信,只是我没有龙君大人那么心心念念罢了。”
谢天天感觉天塌了“阿岚晴大人你听我解释!我⋯⋯”
话没说完就听阿岚晴忍不住笑出声来,一双美目满满映着自己,这才反应过来,倒是关心则乱,这是阿岚晴啊。想着,他也平复下来,凝凝看着自己的恋人,彼此微笑。
打趣的三人:谢邀,吃饱了。
屠兰远远看着两人,垂眸微笑,几分落寞。
回应卡,心尖明月
屏幕上的画面是少年们儿时模样,这次不是以言镜为开端,而是烟罗与樊振,两人因为修炼资源而吵了起来,后来越来越口不择言,甚至扯到了阿岚晴身上,直到樊振说出了那句“来路不明的杂种”。
屠兰眸色一动,似有几分伤感。
圣兽长老满脸怒色,转头看向樊如晦。
樊如晦歉意道歉,并保证会好好管教儿子。
赵弦歌突然想起了这段往事,叹息“原来是这个时候。”
屏幕上年幼的谢天天突然闪身而出与樊振扭打在一起,幼小的言镜跑上前去拉架,没成想被樊振打了两拳,继而怒从心起,也加入了打架的局势,不想遇到了阿岚晴和巡逻师兄。几人就这样被罚入思过崖。
从思过崖一出来,言镜就立刻来寻阿岚晴,在湖心亭见到了郁郁不乐的阿岚晴和她身边的谢天天。
谢天天捧着花朵喋喋不休想逗阿岚晴开心从日出之际,从灵药谷中第一束晨露下采集的灵花,到思过崖的长老可以求情,思过长老的特点,绘声绘色,手舞足蹈,再说到言镜瘦瘦小小,却让樊振得了一个大花脸。
虽然小太阳绘声绘色,但阿岚晴依然神色淡淡,急得他绞尽脑汁,越发努力。
在旁看了好一会儿的言镜叹气,上前呼唤“阿岚晴。”
引来两人的注视“你可是在怨圣兽长老欺瞒你?”
阿岚晴皱眉摇头。
言镜继续问“那你是觉得,自己是养女,所以就低人一等?”
阿岚晴开口“不会。”
言镜又问“那你可是因为思念亲生母亲,即便与她没有母女之缘?”
“既已被舍去,何谈思念。”
言镜换了个说法“圣兽长老对你不好吗?”
“母亲大人对我很好。”
“那你天分不高吗?”
谢天天突然插嘴“阿岚晴大人若说是天分不高,那我们这一门可就没有天分高的啦。”
言镜借力打力“既如此,你还有什么好难过的呢。即便亲生父母离你而去,但你却有他们给予你的修炼天赋,有圣兽长老的真心疼惜。有同门好友的关心挂怀,还有族中弟子的仰望艳羡。你自己也并不妄自菲薄,不会觉得低人一等。如此种种,何尝不是一种新的天赐呢?”
阿岚晴一顿,叹息“也对,是我庸人自扰了。”
谢天天反驳“才没有,阿岚晴大人怎么会是佣人呢,阿岚晴大人是皎皎天上月,是吾等追随的方向!小镜说的对,阿岚晴大人还有我们呐。阿岚晴大人你是不知道,你这眉头一蹙,我吃什么都不香。在武道院都不打我了,要知道若是没有阿岚晴大人的鞭策,我的武力可没法前进了。”
言镜一脸没眼看,阿岚晴却忽然笑了,日光抖擞,就在这一刻破云而出,落在阿岚晴身上,周遭就像镀了一层柔光。
这是言镜第一次看阿岚晴笑,感叹原来阿岚晴笑起来也如此明媚,十里冬雪都顷刻消融。是这个年纪该有的模样。
言镜下意识去看身边的谢天天,没想到他反而安静下来,只露出了一个眉眼弯弯的笑。
那是一个,极其温柔的微笑。
像是在凝视他放在心尖的明月,即使他力量微小,亦能拼尽全力去守护的珍宝。
故事最后,画面停在谢天天的笑容上,文郁的声音响起“年少稚子,赤子之心,痴心一片,亦能消雪融冬。谢天天,愿世间不负你的真心。”
文书相的声音响起“会的,有小镜为他们守着呢。”
阿岚晴看着屏幕的画面暗去,刚刚似乎被带回了曾经的一幕,这个世界的她也遇到了这件事,只不过那时没有一个叫言镜的女孩儿开导她,但有一个叫谢天天的男孩儿对她不离不弃,逗她开心。
如今屏幕里的画面又带她重回旧日,好似弥补了她心底一直空缺的一块童年,至此童年已不再有憾。取而代之的是,她转过头来,与一直沉默看着他的谢天天对视,眼前这个少年,正如儿时一样温柔微笑。
言镜的评论在她脑海中不断循环“心尖明月,全力守护的珍宝”。原来,在那么久以前,面前这个人已经把自己放在了心尖,视野渐渐模糊,眼角有水珠低落,温暖的手将她捧起。
谢天天拭去心上人的泪水,与她抵额,柔声道“原来在小镜眼里我待你是这样的,我很赞同。不过我们的幸福不需要小镜守护,我相信我们的爱情,我们能一起守护好。”
阿岚晴破涕而笑,抓住脸边的手,握紧“我也相信。”
大家看着旁若无人的两人,没有出声,只是微笑祝福。
屠兰神色复杂,举起祭司扇掩住她所有的挣扎。
萧玄鹿在一旁宽慰她“不要忧心,世界之子们都守望着这段姻缘,想来后面会有解法。”
海纳朝光和周靖夜对视一眼,暗自守护。
樊振看到屏幕上的往事,羞愧不已,待阿岚晴平复,郑重道歉。
阿岚晴也收下了这句道歉。
圣兽长老看着这一幕,也与樊如晦相视,点头示意这一遭就此过去。
回应卡,祈神舞•起源
画面开始便是谢天天,裴子师突然轻笑一声“这小子之前一句感叹,世界之子们倒是宠他。每一张卡都是他,不知后面有没有谁有这个荣幸被5个世界之子同时回应。”
画面中谢天天愁眉苦脸和同苑的言镜研究阿岚晴生辰将近,正是祈神节当天,却没有合适礼物相送。
谢天天一脸忧愁,却双手背在身后,一副请君入瓮之态,少女哪能不了解自己的好友,直白询问对方自己在他的计划中的位置。
谢天天这才道出了自己的计划,原是要少女跳一曲灵族祈神舞。
待少女同意,只见对方搬出一堆书卷,原是舞经。
故事就此戛然而止。
众人:?这就没了?
谢天天吐槽“难怪这张牌名叫起源啊。”
易水寒也加入了吐槽“就连世界之子的赠礼也只能看这么点儿,看来这个故事很重要啊,空间你能大方点儿吗?”
无人回应,易水寒只能耸耸肩,腹诽:铁公鸡空间。
屏幕就这样暗下去,冰蓝色光球也熄了光芒,代表着这个区域的故事暂且结束
作者后话:磕磕绊绊终于找时间把这一篇打完了,神也真的是很细腻的故事,也犹豫过要不要把观影内容再缩缩,但还是保留了那些精彩的文字。本来不想写那么多谢天天和阿岚,但这一篇几乎都是谢天天和阿岚,真不可控啊,写观影体二刷剧情的时候真的会为谢天天再次感动。
最后感谢能容忍看完这一篇的你们,顺带一提,既然是观影体,我很欢迎划线评论,如果你觉得某个地方谁会有观影反应,而我没有写出来的,欢迎您划线写一写,毕竟观影体要有各种反应才是观影嘛!
最后吐槽,某些尊者真是少言寡语啊,想给你加点剧情真难呐。
下一个观影梦人间
神也梦春秋观影体-19
观影人员:四界所有人(除了亡灵众,裴昭歌也可以看哈),神界就令涯那一班人,各位出场过的神官可以看(其他戏份太少我写不来,天启那些人不好写)
【】里面为原文,只要是【】里面的,观影都可以感受到,因为有些心理描写不好写出来,但是我想让他们看到,但会适当省略,重点突出我喜欢的片段,其他为观影人表现。超级土狗玛丽苏,我就爱这口,不喜勿喷。allx你
观影时间:主控还没有进入神之山门,主控为了方便称呼叫薛韶仪,大家可以自己想怎么叫就怎么叫
【破碎的结界处涌入无数黑烟,撕裂整片海上银宇。无数哭喊厮杀,伴随着滚滚浓烟火起,如炼狱大门开,将汪洋作火海。
……
寒息出鞘的瞬间,不偏不倚...
观影人员:四界所有人(除了亡灵众,裴昭歌也可以看哈),神界就令涯那一班人,各位出场过的神官可以看(其他戏份太少我写不来,天启那些人不好写)
【】里面为原文,只要是【】里面的,观影都可以感受到,因为有些心理描写不好写出来,但是我想让他们看到,但会适当省略,重点突出我喜欢的片段,其他为观影人表现。超级土狗玛丽苏,我就爱这口,不喜勿喷。allx你
观影时间:主控还没有进入神之山门,主控为了方便称呼叫薛韶仪,大家可以自己想怎么叫就怎么叫
【破碎的结界处涌入无数黑烟,撕裂整片海上银宇。无数哭喊厮杀,伴随着滚滚浓烟火起,如炼狱大门开,将汪洋作火海。
……
寒息出鞘的瞬间,不偏不倚拦住那团黑雾,黑雾中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啸,你已反剑劈下。
劫后余生倒坐在地上的女子愣愣地看着你:“你,你不是成衣店的那个……”
你将她扶起:“当心。”
初楼弟子原本就在边界迎敌,见你来了,斩落几团黑雾后靠了过来,“楼主,您回来了!”
薛韶仪:“首先保护百姓,我去找长遥守卫长。”
初楼弟子纷纷应答:“是!”】
“结界被破了!怎么可能?”龙宫海市的人们都不可思议,要知道这可是由朝龙君上赌来的结界,往常因为这个结界,龙宫海市的守卫长莫知仇都不用镇守这里。
而现在,你告诉他们,结界破了?!想到因为结界而极少锻炼自己体力的龙族子民们都是眼前一黑,他们难道打得过那些穷凶极恶的亡灵众吗?!!
而几位龙君更是脸色相当难看,亡灵众专门挑几位龙君都不在的时候来破开结界,肆意屠杀龙族子民,何等可恶!
“结界是怎么破的?”凛千霜看向了海纳朝光,这可是神明亲手布置的结界,那些亡灵众怎么做到的?
“目前不知,只能看后面是否揭露,我们也算有个警醒。”海纳朝光不觉得神明的结界是如此脆弱的东西,但是想到亡灵之主似乎也是一位神明,那肯定有祂的方法破开结界。
“如果不是韶仪她们,此次结界破开,死伤会更重。”周靖夜也是担忧龙宫海市的民众,这些亡灵众还真是会钻空子,但是这一次,他们别想破开结界了。
“太好了,幸好有薛姑娘!”看着屏幕中被你救下的龙族子民们都是由衷地感谢您,如果没有你,她们当真就这样被亡灵众杀掉了!
“这就是至高神啊!薛姑娘真是不愧神明之名!薛姑娘可一定要平平安安历劫完毕啊,这样以后说不定亡灵众就没有了!”其余种族的子民也是非常激动,要知道连龙宫海市都可以被亡灵众闯入,那这四界还有哪块地方是安全的?!
而出现在上分的初楼弟子们也是个个骄傲地挺直了脊背,要知道,他们的楼主可是至高神啊!他们初楼才是笑金戈的第一楼!
封长陵看着你指挥着初楼弟子冷静救援,也是又欣慰又担忧,欣慰于你进步如此之快,担忧于你始终站在最前线与亡灵众拼杀。
“不愧是楼主,沉着冷静!”蓝谨也是欣慰地看着你的蜕变,楼主已经进步到这个地步了,她可不能拖楼主的后腿啊。
“难怪,难怪能被那么多人爱戴,这样的人,真是让人移不开眼。”骄昀也是看着你救下那么多的龙族子民,心里放松下来,如此关心子民,这样的你成为至高神是再理所应当的了。
要是其他的神明和你一样,该有多好?
可惜,在你的计划成功之前,骄昀的渴望注定只能成为虚谈。
【中央大街一道金光冲天而起,金光之中,海浪席卷倾落,无数黑雾被席卷浪中,顷刻化作泡影。
海长遥手持法杖,满眼与平时不同的肃杀冷意。
贺师姐收回为他护航的阵法,下一刻金光落在一片毒烟之上。
紫藤化毒烟甩出藤枝,抽枝打在几团黑雾当中,瞬间灰飞烟灭。
烟罗不敢置信:“我好强!”
贺行云反手用金阵拦下另一团黑雾,黑雾瞬间消弭,“找到她没有?”
烟罗:“她之前出海市了!”
贺行云心道不好:“倘若回来,岂不正好和门口那些撞上!海长遥,你派出海市的人什么情况?”
海长遥凝重回答:“出不去,门外盘踞了太多亡灵众,都在优先攻击百姓,这是在逼我们,踏着百姓的尸骸出去报信。”
千金商会很快被亡灵众逼出来几个人,江南城倒在地上,眼见一团黑雾朝他面门袭来。
下一刻金阵接踵而至,黑雾重重撞上,顷刻灰飞烟灭。
江南城:“云儿!”
贺行云:“到我后头来,别乱跑。”
江南城一股脑爬起,几步回到贺行云身后,总算松了口气。】
“天哪,贺师姐诶对阵法这么厉害?!”烟罗看着上面那个一鞭一个的自己,内心无比的哇塞,没想到她竟然可以这么强吗?
“烟罗,一定要保护好自己。”阿岚晴有些担忧地握住烟罗的手,烟罗就算被加强了,但是亡灵众的数量可是如倾巢的蚂蚁一般多,稍有不慎就会受伤。
“放心吧阿岚晴大人,还有师兄师姐们和小韶仪呢!”烟罗反握住阿岚晴的手,轻声安慰,她可是早就被你征服了,有你在,这次的危机一定可以被解决!
“真是卑鄙的蝼蚁。”贺行云看着被亡灵众重重包围的城门,这分明是逼着她们不得不优先保护百姓,无力向外求援。
贺行云闭了闭眼,眼前的场景让她想到了当初曼城的你和谢天天,你们也是这般无助,随即她猛地睁开眼,握住了手,但是这一次,她可不会再让亡灵众伤害她的师弟师妹们!
海长遥看着上方被困的自己,也是神色冷峻,亡灵众,不仅要阻止他们求援,还专门派人来狙杀你,真该死!
江南城看着上面躲在云儿后背的自己,心里更是焦急万分,云儿可是在浴血奋战,他怎么能这么没用?!
江南城和其他商会会长都想好了,这次出去必须要准备更多的法器!不能让云儿一个人单打独斗!(海长遥、烟罗:“……?我不是人?”)
海纳朝光看着上面龙族子民们无力反抗的身影,他知道这是因为有结界在,所以没有多少人愿意去锻炼自己的体力,这次出去后不仅要把结界的隐患解除了,还有子民们也得练一下啊!好歹遇到危险可以跑掉吧!
凤戚戚看着上面的贺行云,忍不住说:“贺掌事,你可小心点啊,这些亡灵众万一偷袭你怎么办?”
贺行云轻哼一声:“多谢关心,这次出去亡灵众破坏结界的机会都别想有!”
凤戚戚感受到贺掌事别扭的心情,掩唇一笑:“好好好,贺掌事,你可要好好保护你们龙宫海市。”
厉青乘看着上面的场景,一直在思考,究竟是什么样的方法才能破掉神明之力构筑出的结界?
眼看哥哥正在沉思,厉紫阳现在更是对亡灵众杀心渐起,要是这些亡灵众伤到你一根手指头,就算将他们挫骨扬灰也不解他心头之恨!
【……
离得更远的地方,百利沉着脸以法器震退前方黑雾,正要回身往千金商会里躲时,一道无声无息的黑影出现在他身后。
贺行云:“百利!”
他的距离太远,饶是其他人想救也已经来不及了---
月下忽然飞身而过一个白衣身影。
少女翻飞的鬓发滑过百利眼前,无数冰凝伴剑影随月光而落,不偏不倚击落他身前黑雾。
百利瞳孔放大一瞬,眼睁睁看着少女持剑从他身旁而过。
耳边只传来她随风的一句,“百会长,恭喜你,因身手欠佳……嫌疑解除,”
百利不敢置信:“你……你究竟是……”
贺行云已经率先看到了你:“韶仪!”
烟罗:“你回来了!”
你点头:“回来了。”
手中剑影化白鹤飞出,你又斩落几团黑雾,回头看见百利仍在原地看你,你以为他还在等上个问题的答案,叹了口气:“……我是,神之山门内门南苑弟子。百会长,有发呆的功夫,不如打一打亡灵众吧。”
贺行云冷冷地看了一眼百利:“不帮忙也别在这儿添乱,和江南城站一边去。”
百利:“……”】
百利本来已经在盘算自己该准备多少法器了,看到上方即将濒死的自己,他瞳孔猛地一缩。
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个如同白鹤般的少女闯入了他的眼中,她所携带的无数冰凝击退了亡灵众,也在他心中划下一道冰凌过的痕迹。
是她!她来救他了!
而少女的那句打趣似的身手欠佳并没有让这个往常小心眼的黑心肝觉得被冒犯,反而有种不可言说的羞赧感。
坐在百利身边的窦三娘只是一个眼神滑过,下一瞬,她不敢置信转过头,她看到了什么?百利耳边是不是红了?!
感受到同僚的注目,百利默默理了理头发,遮住了耳朵和同僚火热的眼神。
而看着上面这个跟个木头一样傻愣愣站在原地的百利,沈端方冷哼一声:“废物,不知道给薛姑娘帮忙吗?就知道添乱!”
可是他预料中的回怼并没有到来,百利仍是专注看着上面的少女,沈端方突然感觉牙酸,只觉得百利是不是被他说得羞愧不已,不敢回话了。
另一边的海天风则是早有预料,似是叹了口气:“哎呀,小女侠这可真是只撩不娶啊,不过这样的女子有谁配得上呢?”至高神历劫,连四族尊者们都不一定配得上,更别说他们这些小小的商人了。
“闭嘴吧你,少说点废话。”海长遥看着他哥在这里瞎给你造谣就烦,张口就怼。
“啧,自己心里不高兴也不要欺负无辜的哥哥啊。”海天风摇了摇头,对弟弟这种死鸭子嘴硬的行为很看不过去,真是的,在这个位置,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
莫听山看着你利落杀敌的姿态,内心也是忍不住被你吸引,哪怕知道以你的身份和眼光,他可能根本没有机会追求你,但是只要还能在这里看到你,他就已经满足了。
“咱们小师妹可真是厉害,这剑招,一看就是和我学的!”照凌在接受了你的身份之后,现在更是变成了对你的夸夸大会,要知道你可是在历劫时也能将剑招练得如此之好,难怪你可以成为至高神!
“你不是用刀的吗?况且这是我的师妹,剑要学也是跟我学。”拂晓直接打散这个人的自夸,一个用刀的还跟他抢小师妹?
“啧,拂晓你懂什么,兵器之间的心得也可以互相学习啊!而且就你这个性子,小韶仪肯定更多的是和我一起学习啊!”照凌一点不害羞,拂晓这性子,说不定你根本找不到他练剑,所以你肯定是和他学习的!
“照你这样说,小韶仪不应该和凛冬和我一起学吗?我们都学剑,而且以我的性格,她肯定是来找我学习的。”穆凛雪一招秒杀两个人,开什么玩笑,这两个人可不是什么好相处的性格,就算后面他们和你熟识起来,但是最开始你肯定是和她一起练习的!
穆凛冬悄悄看了眼自己的手,又看了看上面厮杀的你,他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他要好好练剑,这样以后就可以和你一起找阿姐练剑了!
眼看着几位神之山门的首席弟子开始出现火光厮杀,赵弦歌微叹一口气,不得不来调停,真是的,多大的人了,怎么还在争这些?况且,他才是指引师兄,韶仪练也是和他练。
【下一刻她手扬金光落在你脚下,你瞬间感到周身里体力充盈,原本因为数场战斗而感到的疲意也一扫而空。
便乘势一跃而起,空中白鹤展翅衔冰凝散开,刷刷袭向范围内所有黑雾,冰凝所到之处碎裂成刃,笼罩整条街的黑暗都被这浩大盛光驱散一刻。
你也一惊:“我好强!”
海长遥默默投来目光:“贺行云,金阵该轮到我了吧。”
贺行云:“谁跟你讲公平轮次,老娘爱给谁就给谁。”
海长遥:“……”
……
海长遥:“他受千君大人指点,又有千机阁机关傍身,起码,目前形势应该比我们地上好上许多。”
……
薛韶仪:“我此去罗刹夜坊就是为了这个,此阵名为越境拜神。以枯骨敬神,一甲子后,双曜半月之际。燃四方明火,即可开天门入神界!”
……
你不敢置信:“四方明火……难道是将那些跳舞的女子活活点燃!这究竟,拜的是哪门子的神啊?!”】
“不是,贺行云,你是演都不演啊?”海长遥指着上面那个给谁都用金光阵就是不给他用的女子,不敢置信看着贺行云。
贺行云微微挑眉,说出的话与上面的自己重合:“我的金光阵,我想给谁就给谁!”
看着吃瘪的弟弟,海天风没忍住笑了,弟弟到现在还搞不清楚自己在贺行云心里和你孰轻孰重吗?
即使有这一出打岔缓和气氛,但是看着那半数的亡灵众都朝着千机阁冲去,知情人还是咬紧了唇,这可是圣鲛珠的存储地啊,绝对,绝对不能被亡灵众冲破!
莫听山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想要拿出那样东西,那就踏过他的尸首!尊者密令,誓死守护!
凛千霜也注意到了莫听山冷漠的脸,早就深知莫听山本性的她,也知道莫听山一定会遵守与她的承诺,誓死守护圣鲛珠。
而接下来你的介绍则是让厉青乘想到了深藏于夜坊深处的那方阵法---越境拜神。
“夜阑,回去后全力搜查夜坊。”厉青乘知道,夜坊被人闯入了,而这个人一定对夜坊格外熟悉才能在找到此阵法的同时不被他们发现。练槐……
厉青乘表情毫无破绽,内心早已决定要把练槐解决掉,不能再让她有机会伤害四界,伤害你。
而听到该阵法来自罗刹夜坊的其余尊者们也看向厉家双生子,厉紫阳不了解这些,但是看厉青乘的神色,很明显,他知道是谁做得了。
而厉青乘也没有给练槐隐藏的想法,直接告诉了其他尊者们夜坊日游练家的漏网之鱼。
练槐表姐,你,已经堕落到这个地步了吗?厉紫阳有些悲伤,但是如果练槐出现在他面前,他不会收手,他不仅是厉紫阳,还是魔族的尊者,是你的夫君,不管是为了四界还是为了你,他都不可能手下留情。
练家,这个家族,裴子师瞬间想到了当初的练窈阳,裴子师微微皱眉,那个女人当初做的事可是相当危险,最后果不其然,带着上任魔王一起死了,还有日游练家一起覆灭,甚至连现在的魔王都被她影响过……
“一甲子?亡灵众还真能忍啊。”海纳朝光知道亡灵众对龙宫海市的结界出手,但是没想到他们竟然为此整整筹备了60年,还真是,能藏啊……
“亡灵众的渗透程度绝对超过你我的想象,阿光。”周靖夜看向海纳朝光,以两人的默契自然知道能够在龙宫海市,在双龙君的眼皮子底下准备60年不被发现,那么,什么魏迟和唐慈绝对不是这些亡灵众混上的最高点。
这些亡灵众绝对策反了更高位置的龙宫海市负责人!
敖女和海长遥都可以排除,那么是谁这么了解龙宫海市和双龙君的行程呢?
“什么?这就是那个狗屁的四方明火?!!!”看着那四个女子被活活烧死,在场的众人都是被猛地一震。
他们此时和你想的一模一样,什么越境拜神?这根本就是拜的邪神吧!
其余正统的神官都有些不适,他们就算有信徒供奉,可从来不会要这种恶心神的东西!
“不愧是亡灵众的走狗,这么恶心的东西也只有亡灵众会要了。”宁黄泉看着上面的东西就烦,所有让你感到愤怒的东西他也讨厌!真恶心!这亡灵之主比他还恶心!
“亡灵众,可真是无恶不作。”雨师眠看着那些被活活烧死的女子,眼中满是悲悯,这可真是,让她不忍再看。
“邪术,难怪成为堕神。”尹子敖同样冷漠地看着这一幕,他也同样觉得区区堕神,计划不可能成功,哪怕是历劫的南海战神,那也不是什么垃圾可以相比的。
【……
未完的话蓦地卡在喉咙,只因你眼见着前方长琴意师兄带了一堆亡灵众飞身而来。
贺行云青筋暴起:“你***,你能不能自己在外面解决了!”
长琴意无奈:“别急着生气啊。聚在一起,可不正是为了方便。”
说完他脚步一顿,任由自己的身影被无数黑影吞没。
“长琴师兄!”
砰---
下一刻,黑雾从中四散炸开。掉落的黑烟碎片中,青年执笔冷笑环顾四周,眼下金纹闪着寒光,还是那一身装束,但从眼神到神情都仿佛换了一个人。
他噙着冷笑慢慢擦过自己的下颌:“喂,你们这些杂碎的血都溅到别人脸上了。亡灵众这么没有教养的吗?”
贺行云和海长遥也明显都松了一口气,接着大骂道:“怎么不等死了再出来?”
长琴意:“……你们龙宫海市素质也挺堪忧的。”
海长遥:“个别家族行径,与海市无关。”
长琴意:“要我说,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得尽快解决。”
海长遥:“……哦,还多谢你们十里烟霞提醒了,不然我们都发现不了。”
长琴意:“……少阴阳怪气,否则老子先砍你。”
长琴意一指:“韶仪,贺行云,烟罗,我。四个人,正好四座城楼。关键时刻,还得我们神之山门来啊。”】
“长琴意,你就不能自己解决完了再来吗?我们这里是什么垃圾处理场吗?!”贺行云看着上面那个带着无数如黑潮一般数目众多的亡灵众的家伙,脸上出现了怒意。
“哎哎哎,这不是解决了吗?一个一个打哪有一起打快啊!”长琴意也知道上面的自己在想什么,马上解释,生怕慢一点就被同门物理超度了。
“绝意这般可真是差点吓到她们了。”闻人熙在看到儿子没事后,也是马上想到了你们还不了解长琴意和裴绝意的后手,尤其是你,你都不知道有两个师兄,这要是吓到你了,琴意和绝意就等着挨麻袋吧!
长琴意看着上面的自己,再看看周围同门的揶揄,只是无奈扶额,这些年裴绝意给他用嘴臭招来的毒打还不够多吗?习惯就好。
“啧,你们神之山门的弟子还有两幅面孔?”夜贪实在好奇上面那个变脸变得极快的人,向凤戚戚询问,显然凤戚戚很是了解这位变脸大师的情况,只是淡定瞎编了一句:“没点本事,怎么进我们神之山门?”
眼看着弟弟被忽悠住了,夜阑也是无奈扶额,习惯就好!最起码阿贪现在没有因为你说什么狂言,不然两位殿下再好的脾气都要把阿贪抓去批改公文几百年了!
而看着上面几个破口大骂各个地方素质堪忧的神之山门弟子,那些对神之山门弟子有滤镜的人们也是张口结舌,谁能想到这些优雅淡然的神之山门弟子还有这一面啊!
“我觉得我们龙宫海市的素质还是挺好的。”海天风自动排除掉贺行云,满意地说。
“……你高兴就好。”
“哼哼,没想到最后还是咱们神之山门救场啊!”谢天天满意地抱胸一笑,随后可惜一叹,“这要是我和阿岚晴大人还在,那不就是我、小韶仪、阿岚晴大人和烟罗一起了吗?这才是咱们的小分队啊!”
“……我和穆凛冬被你们吃了吗?”樊振无语,就算无视了穆凛冬,但是他这么大个人还在呢!
“哦,真忘了。”谢天天无师自通挑逗樊振,果不其然,樊振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怒吼“你说什么?!!”
看着那边谢天天熟练逗人玩,穆凛冬无奈摇摇头,就樊振这个水平,给他八百年都混不到你身边去。
看着自家弟弟暗藏着骄傲的小表情,穆凛雪温柔一笑,看来凛冬远离了父亲之后也变得很活泼啊!
“哼,阿岚晴大人,这次出去后我们六个可就是内门小分队了!”烟罗骄傲双手叉腰,她们六个人出马,谁敢阻拦?而且就凭你的关系,四界,那还不是随她们横着走!
阿岚晴这次没有说什么,只是她期待的眼神也暴露了她的真实想法。
而在远处看着阿岚晴的圣兽长老和屠兰都是情不自禁笑了起来,真好啊!
良玉祈看到你意气风发的样子也很是高兴,而这次出去后,你不会再经历好友死别了,希望笑容能一直在你脸上。
【……
坚定的女声响彻在你们耳畔:“海长遥,将百姓都聚过来!”
海长遥:“这是……敖女姑姑。”
贺行云:“是敖女大人,那么,是醉极宫开了!”
……
敖女:“老身也许久未动武了,待小主人回来之前,就让老身也尽一份绵薄之力吧。”
海长遥当机立断:“护着百姓进宫内!”
……
先救百姓……还是……先阻阵法……】
随之而来的问题不仅难倒了上面的你们,也让下面的人们紧皱眉头,“可恶,当初海市建立怎么没想到这茬?”有龙族子民扼腕一叹,他们没想到自己也能成为阻碍拯救龙宫海市的拦路石。
没想到下一刻,情况转变,敖女大人开了醉极宫!
海纳朝光朝敖女一点头:“敖女做得好,此时保护百姓才是上上策。”
敖女俯身回应了海纳朝光:“这都是老身应该做的,保护龙宫海市的子民,老身义不容辞。”
凛千霜也是欣慰一笑:“现在只需去四方阻止法阵,再等到光儿夜儿回来,此次危机便迎刃而解了。”
随后凛千霜注意到身边一直沉默的海纳珏:“不必担心,此次危机定能化解。”
海纳珏眼中似乎闪过一丝复杂,随之粲然一笑:“嗯,霜儿,我相信我们的孩子,还有,”他看向白衣的少女,“有那位姑娘在,龙宫海市定会平安无事。”
“可恶,人数不够!早知道我们也去了!”照凌担忧看向上方两难的你们,嘴里止不住的话语。
拂晓凝重摇头:“所以最开始亡灵众就阻止了她们去向外求援。”
显然,几位尊者也知道你们目前的窘境,封长陵握紧了手:“亡灵众这是打了四界一个措手不及,双龙君离开,求援路线被阻隔,这是要,围城屠杀。”
月寒峭轻抚过苍梧,其他人或许被阻隔了,但是你有寒梅,必要时候可以呼唤他,有他相助,此时之危,未必不能解。
月寒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觉背后一凉,他疑惑地看了看周围,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奇怪。
【就在此时,月下传来一声冷笑,如苍鹰飞过火海汪洋上空,带着独属于她们的桀骜。
?:“怎么,还真当我们千金海市没人了不成?”
下一刻,屋顶上出现数个斗笠黑袍的女子,黑影笼罩在月下,即使看不见真容,都依旧能想象出她们飞扬的神色。
薛韶仪:“黑店老板!”
色老板:“哟,小丫头,又见面了。”
领头的那个慢条斯理抽出腰间双刀,“海长遥,今日黑店开张,给你打个三折,雇不雇?”
海长遥不假思索:“一个人头五十两,动手。”
色老板慢悠悠:“一品黑店,替人消灾。成交---”
轰隆隆,轰隆隆。
与此同时,海市四处突然传来无数爆炸声,恨不得将天庐掀开之势,层层楼宇之间顿时炸起无数亡灵黑雾。
被炸出的一片熊熊火海之中,来人满脸兴奋,张嘴狂笑道:“哈哈哈哈哈哈哈,海市太平这么多年,终于有机会让老夫试试新的开天雷了!长遥小娃,老夫挖这些宝贝可费了不少功夫,如今是名正言顺地在驱除外邦,你断不能秋后算账啊!”
贺行云眼前一亮:“爹爹!”
长琴意:“我说句公道话,我难得说句公道话……啧,这亡灵众都没他毁得多。”
海长遥看着四起的火焰,两眼一黑:“……嗯。”
另一头,随漫天爆炸并肩而来的,还有一个手持长卷的青年,他敏捷地躲开身后的爆炸:“老爷子啊老爷子,你没看我这弟弟脸都青了吗?”
他身后是清一色蓝纹灰发的弟子,外袍翻飞着海浪家纹。
海天风:“海家也真是好多年没动手了,可别忘了当年我们叔父是能单挑龙君的!”
有了他们的加入,场面局势立刻掉转过来。
……
海天风:“你先学会尊兄重道,我就去。”
海长遥:“……愚弟在此,劳烦兄长了。”
海天风:“哈哈,好,既然你都开口了。我这个做兄长的,自然不会让你失望。”
海天风又转向你:“小美人,又见面了,地方在哪儿?”
薛韶仪:“……”
跳舞时那个珠帘还真是一点都没挡住脸啊!是个人就能认出来吗!
长琴意一步隔开你和海天风:“南面城楼,前面左转,马上滚。”
海天风:“啧,你们神之山门的脾气都这么大?”
贺行云头也不回:“个别弟子行径,与山门无关。”
海天风:“……说实在的,其实你也好不到哪去。”】
“是一品黑店的老板们!”谢天天看着他们龙族的包打听,直接‘耶’了一声,“太好了!现在人手就够了!”
空间里的一品黑店的老板们也是嘴角微微翘起,“哼,不出手,这些亡灵众还真当我们龙宫海市无人了吗?”
况且,色老板看着上面的自己,想到了之前曼城出来后她们紧急整改,准备把传送符可以承载的人数增加,现在龙宫海市,她可算能出手了,之前曼城她没办法,现在可不是当初了。
“一个人头五十两,不愧是龙宫海市,真是豪富啊。”凤戚戚和穆凛雪都看着上面有些惊讶,要知道仙族和魔族各有赚钱的地方,但是没想到龙宫海市竟然可以富到这个地步!
“哈哈哈,没想到关键时刻还得看我的开天雷啊!果然不放弃研究是正确的!”贺成风忍不住和上面的自己一样哈哈大笑。
贺行云也有所意动,这要是悄悄地埋进去几个赞颂朝龙君上的雷,那到时候放的时候该有多震撼啊?然后父女两被加班快加吐的海长遥冷酷镇压,想要给他增加工作量?做梦吧!
而其他商会会长看着上面的断壁残垣,也是无语凝噎,贺老爷子的杀伤力,还是一如既往地大啊!到时候维修得修多久啊!
“啊?单挑龙君?!”谢天天用手指着上面的海天风,眼睛瞪圆了,不敢相信这个一看就很奸商的人,竟然还有能够单挑龙君的前辈!
“海清江……”屠兰心情复杂地握紧了扇子,看着上面的海家人,还真是,好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
屠兰肩膀上的小金蝶小心翼翼靠近了屠兰的脖颈,轻轻扇动了翅膀,不知是否想说些什么。
“海清江啊,当年和谢泉宁待在一起的,可惜,后面也……”凛千霜也想起来了这个当年跟在谢泉宁身边吵吵嚷嚷的青年,可惜,这主仆两人,都没有得到善终。
而海纳珏看到那个熟悉的名字,脑海中第一个想起的也是谢泉宁,他眼中流露出复杂与悲伤,还带有一丝恨意,亡灵众,竟然把谢泉宁害到如此地步!
封长陵也知道当初谢泉宁身边的海清江,没想到在这里待久了真是什么人都能遇到,谢泉宁已经堕入亡灵众,而海清江,亦是不得善终,而且……封长陵看了眼屠兰,还让屠兰因为这一劫寿命大减。
傲来州的问题各位尊者都有所耳闻,他们也明白,只要屠兰一出事,没有祭司守护的傲来州必会最先被亡灵众进攻,这也是屠兰不惜和海纳朝光撕破脸也要得到周靖夜龙君命的原因。
傲来州,绝对经不起亡灵众的屠杀……
喜乐也听人谈起过傲来州的所谓神赐,但是想要真正解决这个问题……他看了眼视频,也只有当初给出圣兰音的你可以做到了。
“你还真会趁火打劫啊。”海长遥看着上面为兄不尊的海天风,感觉自己的火气不断被这个家伙挑起。
而海天风却无所畏惧,毕竟弟弟自从被朝龙君上诓着签了终身卖身契以后,天天加班整个人都变样了,天天来阴阳怪气他这个可怜无助的哥哥。
海天风轻叹口气,似是忧郁地说了一句:“唉,家弟不慈,竟然这样对他无辜的兄长。”
“……呵呵,出去后你们商会的商道我卡定了。”
“诶诶诶,怎么这样啊?你这不是以权谋私吗?”
“咱们可是一家人,怎么是以权谋私呢?这叫大义灭亲!”
眼看着海家两兄弟即将上演全武行,还是空间把他们压制下来了,可惜两人看对方那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而贺行云本来还在看热闹,结果发现海天风调戏你以后,她勃然大怒:“海天风你个不要脸的臭流氓!谁叫你这样对我师妹的!”果然这些商会的老狐狸没一个好东西!
海天风有心反驳,可惜在感受到弟弟不爽和幸灾乐祸的视线后,他默默回头,果不其然看到了喜欢你的人的视线……“哈哈,我这不是不知道小女侠的身份吗?哈哈”
“你叫她什么?小女侠?!”贺行云可是非常支持你和朝龙君上的,海天风怎么可以对你这么亲昵!对家!必须遏制!
海纳朝光和周靖夜没注意海天风的小动作,倒是看到你内心的吐槽以后,两人都笑了,“哎呀,下次给韶仪准备一个更好看的珠帘好了。”反正只给他看,那遮不遮得住脸就无所谓了!海纳朝光美滋滋地想着。
周靖夜只是在心里的小本本上又加上了一条关于你的信息,给殿下准备好看又实用的珠帘。
而自觉隔开你和海天风这个口花花的家伙的长琴意,感受到了自家师尊投来的满意的目光。
长琴意:“……”师尊,您之前不是还说对小师妹不感兴趣的吗?打脸来的这么快的吗?!
裴子师没有读心术,自然不知道徒弟在内心对于他的诽谤,但是他觉得,殿下好不容易来四界历劫,那么他有这个义务为殿下扫除这些无谓的东西。
(海-无谓的东西-天风:“???”)
烟罗看着上面的自己,默默在心里给自己加油打气,未来的我,你可一定要争气啊!以后咱们吹嘘的点都有了!
【……
没跑几步,前方银庄墙壁突然猛地爆开,你根本都没看清,就见一道影子急退出去。
即使伴随着花瓣护身,也仍是被逼退数尺,直到重重撞上了街墙。街墙被如此大力撞上,霎时哗啦啦碎了一地。
碎墙之下,莫听山半跪在地,蓦地吐出一口澄澄的鲜血。
薛韶仪:“莫会长!”
贺行云震惊:“什么人,居然能将你逼到这个地步?”
他艰难抬起眼,看了你们两个一眼,齿间逼出一句:“走!”
?:“走?”
烟尘中,一个身影缓缓行出。那脚步听起来就像是闲庭信步,随着他的步伐,诡异的铃声由远至近。
铃声覆盖之处,幽森红光似雾展开。带着一点生杀在握的悠闲,和象征着不详的阴诡。
一如当年。
霍狼彦:“她们走不了。”
那是一张你永远也无法忘记的脸,曼城的熊熊大火中,他就是这样噙着笑,眼里是无尽嘲弄和杀意。
看着你的痛苦挣扎,看着谢天天的濒死反抗。
你咬牙:“霍狼彦!”】
“会长!”
“莫听山?!”
“怎么会,就连他也。”
随着屏幕上方那个红衣的身影撞碎了街墙以后,几乎认识他的人都忍不住惊呼。
正如上面的贺行云一般,究竟是谁,能够把接受千君大人教导的莫听山打成这样,还是在千机阁的阵法之中,究竟是谁,能够无视这些将莫听山打成重伤?
而了解一些亡灵众的,则是想到了之前出场的亡灵众各位护法,那么,这一次,来的究竟是谁?!
“是他……霍狼彦。”凛千霜咬牙逼出这一句话,又是他!之前曼城就是他,现在龙宫海市还是他,霍狼彦,你还真是,亡灵众的一条好狗。
“韶仪她们现在打不过霍狼彦,和霍狼彦去拼根本就是不理智的。”萧玄鹿有些担忧望向被霍狼彦刺激得睚眦俱裂的你,如果你真的被当初曼城的霍狼彦刺激,现在的你和霍狼彦打根本毫无胜算,除非你有隐藏的后手。
“又是他。”屠兰看着上面面目全非的故人,她忍不住在心里无数次询问,当初霍狼彦究竟在不老梦斋看到了什么才会甘愿叛逃四界加入亡灵众?
莫听山看着上面你的怒意,他也担心你会贸然与霍狼彦对上,他在千机阁的阵法里面都打不过霍狼彦,如果是现在没有丝毫记忆与力量的你,又该怎么办?
况且,还有千机阁奉千君大人之命守护的东西,绝对不能落在亡灵众的手上!
“这个坏东西,怎么又是他!小韶仪和师姐她们怎么办啊!”烟罗感觉自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这个霍狼彦她之前听圣兽长老说过,这可是之前的贪狼祭司啊,小韶仪现在还没有找回自己的力量,要是遇到这个坏东西咳怎么办啊?
“现在两位龙君大人都不在,这些亡灵众真的有恃无恐。”阿岚晴也知道霍狼彦这样战力的亡灵众绝不会是她们神之山门的弟子打得过的,现在必须有人能够站出来拖住霍狼彦,不然你和贺师姐根本无法前进。
【从身后赶来一个纤长的身影,几步飞身到莫听山身边扶住他:“莫兄。”
霍狼彦:“东西交出来,我可以留你们一个全尸。”
莫听山擦拭唇边血:“千机阁,非物主人不能取,此乃规矩。”
霍狼彦:“负隅顽抗。将此阁连根拔起,不过只是时间问题。在此之前……”
他忽而冷笑抬眼,一道短刺寒光闪过莫听山眼前---他本就身负重伤,这么近的距离,几乎是毫无抵抗之力。
你早前就在怀疑唐慈,从他一来便留了心,几乎在他出手的同一刻,寒息已破空飞出,不偏不倚打在他手中短刺上。
噔!!!
短刺被打翻在地,贺行云也反应过来,金阵出手,瞬间逼退想要再出手的唐慈。
莫听山捂住胸口,到底是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熟悉的青年,“真的……是你……”
……
咬破指尖的那一刻,他双手结印,血珠在空中飞速画出一道古文密令。
莫听山:“绝阵,起。”
听到这三个字的你下意识回头,就见以他为中心徐徐升起一圈红花血阵。每一片花瓣都艳如鲜血在滴,远远望去,如同他浸泡在血雨之中。
莫听山:“姑娘,殿后,翼、轸、柳、奎四方同转。顺危走斗,虚位四格。”
话音刚落,花瓣中心乍然散开一圈光纹阵法。将他与霍狼彦、唐慈三人牢牢围在其中。
莫听山:“尊者密令,誓死守护!!!”
……
霍狼彦冷着脸想要破开结界,却被飞速旋转的花瓣围困拦下。
霍狼彦:“千机阁的绝阵,还真是一如既往令人厌恶,那我就先陪你好好玩玩。”
你在进入千机阁之前,还是忍不住回头望了他一眼。
他站在漫天鲜红花雨中,即使身负重伤,却依旧站如松柏傲立。颈边梅纹已被血染得看不出原本的形状,就像被大海埋骨的不屈红梅。
明明生得那样不合时宜,却又,无比契合大海的辽远和梅花的坚韧。你来不及看清他的神色,便已踏入一片漆黑的千机阁。】
“唐慈……”莫听山看着上面的青年,如果不是此次机缘,他或许真的被唐慈一直蒙在鼓里,他不敢想象假如他真的因为信任唐慈导致辜负了千君大人的承诺,他会有多痛苦,幸好,幸好……
凛千霜面色不虞看着上面的唐慈和霍狼彦,亡灵众的手伸那么长,还专门按照莫听山的性子找的奸细,真该死啊!
百利他们以前和莫听山也有些矛盾,但是在亡灵众面前,这些矛盾根本不是什么大事,他们看着那个在他们印象中纯善的前仁爱会长唐慈的忽然变脸,也是为莫听山提起了心。
幸好,比起他们这些局中之人,你这个局外之人很明显早对唐慈有怀疑之心,干脆利落地救下了莫听山。
看着莫会长得救,不说龙族子民们松了一口气,仁爱商会的人更是长松一口气,要知道先前知道唐慈是亡灵众的时候,他们天都塌了!要不是尊者们说亡灵众不在这里面,他们都要被怀疑成亡灵众下线了!
而现在要是因为唐慈害死了莫会长,他们这些仁爱的人很难不被迁怒啊!龙宫海市他们也别想混了!
这一刻他们无比感谢你的出现,要不是有你,龙宫海市此次伤亡肯定还会更大,光是三位会长的离开就会对他们这些商人产生不可避免的巨大损失。
“真是恶趣味。”裴绝意看着上面那个言笑晏晏的霍狼彦,喜欢看挚友相残,这个家伙和裴家那些老不死的真是像啊。
裴昭歌冷眼看着上面的同僚,霍狼彦这个同僚如何他根本不在乎,只是这一次,他看着你,很明显,有你在,亡灵众这次的计划不会成功。
“***,这个霍狼彦真该死啊!”凤戚戚也想起来了之前这个亡灵众在曼城的那副嘴脸,现在更是气得不行,真想进去抽他啊!
“霍狼彦擅长的东西诡谲异常,她们现在还不了解霍狼彦,只怕会吃个大亏。”凛千霜是真的很担心了,毕竟她以前和霍狼彦打过好多次,很了解他,但是你和贺行云却根本不了解霍狼彦,只怕会被暗算成功。
“真这么厉害,出去后我倒是想看看在实力面前他还能做什么。”海纳朝光扇子不摇了,只是对彻底驱除亡灵众的心更深了几分。
“宵小之徒。”周靖夜看着这个趁着他和阿光都不在就对你们大发狂言的亡灵众很是厌恶。
“无知的家伙。”令涯一直将你看作是南海本人,所以他更看不上这个下界的家伙竟然对你如此不敬,真是,找死。
裴子师也了解亡灵众的做法:“这么多年,亡灵众还是只敢在这里狺狺狂吠。”亡灵众要是真有那本事就直接来和他打啊,来欺负历劫毫无记忆的你,真是废物!
而随着一声“绝阵,起。”莫听山再次燃烧自己的灵力阻挡住了唐慈和霍狼彦,而你,也得以进入千机阁。
“还真是,没有忘记与我的承诺。”凛千霜看着那个曾经与她立下誓言的孩子,现在也在以自己的做法,告诉她,他没有食言,他做到了自己承诺的一切。
而看着自己对你说下的那一句句暗号,莫听山眼中似乎亮起了光彩,假如不是曾经朝夕相处过,他们二人怎么会立下如此的暗号,那么是不是,你,不讨厌他呢?
“莫听山,可惜了。”贺行云知道莫听山是个值得托付的好人,也知道他对你有意,可惜了,你们二人终是无法相交。
贺行云本还在感叹,下一秒脸色一变“什么?!”
不只是她,龙宫海市的人,四界的人民都瞬间明白了千机阁里面究竟藏着什么重要的东西,能让尊者下令誓死守护的东西,一定关乎整个龙族的死活,甚至,可能关乎,四界!
“是姐姐的鲛珠啊。”骄昀想着那个明媚温柔的女子,终是没忍住落下泪来,姐姐,你怎么会……为什么,为什么这四界好人却没有好报呢?
“莫听山,还真是不负这一身至诚风骨。”海长遥遥望着上面那个似是浸泡在血海中的男子,也是感受到了莫听山这一份不屈的精神,以透支自身灵力为代价开启绝阵来换取你们拿到东西离开,难怪这个人会成为无穷银庄的掌控者。
除了莫听山这样不畏强权,不慕名利的人,其他人来守护千机阁都不会将千机阁守护的如此安全。
铮铮风骨,莫不如此。
【……
正入密道腹地之时,贺师姐却忽然停了脚步。
你回头:“师姐?”
她只是站在原地,目光复杂地望着你衣襟里的古盒,“亡灵众,就是为了这个东西来的吧。”
薛韶仪:“是。”
贺行云:“韶仪,”她的声音听起来和寻常一样,又好似比以往轻了许多“师姐,不能跟你出去了。”
你一惊:“师姐?”
贺行云:“莫听山能因那人重伤,肯定抵挡不了多久。他寻来,只是时间问题。但将他困在这密道里,好过上去以后平地开阔。”
……
她只是深深地看了你一眼,随后伸手温柔地抚了抚你的头,眼里闪过一丝复杂和无奈:“傻姑娘,师姐知道,你不舍师姐赴险。但,莫听山奉尊者之命,拼死守护这里。绝阵,代表着不耗尽所有灵力,阵绝不会破。那个人如果能来到这里,意味着莫听山就已经……你明白吗?”
贺行云:“亡灵众几乎倾巢进攻,屠城为饵,还来了这样战力的人……这个东西,早已不是我们一条性命与否的问题了。这一定关系到龙宫海市,甚至,整个四界。”
她伸手拂去你眼角不自觉沁出的泪珠,声音越发柔:“当年,当年我就没救下你们。让你们在里面独自涉险,是我之过。但这次,我绝不能让你也折在这里。这里是我的家乡,这是我要守的使命。而我,已一步都不能再退。”
贺行云:“韶仪,一定,一定要守住这个东西。将它亲手,交到我们君上手里。”
薛韶仪:“师姐……”
……
霍狼彦:“抵挡?呵,就凭你?”
……
凤戚戚啐道:“你们两个,可真不好找啊。小丫头,这里有我。这是我们的战场,你的,在别处!”
……
她没问她是否听见了那一声碎裂的魔角之声,她也没问她焚烧了什么才重新换来的金玉阵。
她只护在她身前,而她的手紧紧抵在她的肩上。】
“太好了,薛姑娘她们拿到东西了,现在只要离开,那些亡灵众就没办法得到这个东西了!”有的龙族子民很是高兴地看着这一幕,等你们离开了,莫会长也算完成使命了,也可以离开了!
可惜,这样乐观的龙族子民在看到身边有的人慎重的目光时没忍住出声:“怎么了嘛?”
而那些龙族子民看了他们一眼,说了一句:“可是那个霍狼彦我听说是之前的贪狼祭司,而这样的尊者战力如果遇到重伤的莫会长,真的可以拖住吗?”
此言一出,众人都默然了,莫会长之前在阵法的帮助下都打不过那个霍狼彦,而现在莫会长重伤,又能怎样拖住霍狼彦?更别说,还有唐慈在那里。
贺行云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对着担忧望向自己的江南城摇摇头,她知道,莫听山根本拖不住霍狼彦,想要把这个东西带出去,必须有人留下来当诱饵留住霍狼彦,而这个人选,就是她!
论战力,她是神之山门首席弟子,而你没有记忆和力量,现在打不过霍狼彦;论私心,她一直都很愧疚曼城没有保护好你和谢天天,而现在就是她来履行师姐责任的时候了。
除此之外,你一直,一直都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可以支撑你在各种绝境下转危为安,现在如此紧急的情况,也只有你可以去拼那一线生机。
果不其然,未来的贺行云和现在的贺行云同频,二人做出了一模一样的选择,她来成为诱饵,而你带着东西离开。
“姑娘一直都有这种让人信服的力量。”良玉祈喃喃出声,你虽然现在只展现了一丝力量,但是你身上的气质也让贺行云下意识把宝压在你身上,相信你可以带着东西去找到两位龙君。
圣兰旗下的少年定定注视着上面的二人,而你,也一直都有扭转命运的能力。
“这是……鲛珠?”来过龙族买过鲛族的人们都很疑惑,鲛珠,为什么会被亡灵众这样大张旗鼓地争夺?
“圣鲛珠。”厉青乘蹙眉看着上面那个流光溢彩的珠子,糟了,“圣鲛珠的光芒必须有特质的东西来掩盖,可是韶仪她们现在根本找不到东西来储存。”
“大哥,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厉紫阳也知道带着这个根本遮不住光芒的鲛珠对你来说有多显眼和危险,所以他想求助大哥,究竟有没有别的东西来藏着这个光芒。
“有。”回答他的不是厉青乘,而是月寒峭。
厉紫阳转头看向那个神色肃穆的男人,“什么办法?”
“融珠于剑。”月寒峭说出这个方法,但是面色却更冷了。
“那就融,出去拿了就好了。”
“不行。”
“为什么不行?”
“神剑冢的剑,除非剑毁人亡,否则,取不出来。”月寒峭此言一出,周围的尊者们都是面色大变。
封长陵凝眸看向月寒峭:“当真一点都取不出来?”
月寒峭敛着眉,眉间似有郁气:“……无法。”
屠兰语气带上了焦急:“换一把不行吗?把这把藏着?”
“神剑护主,一旦她有危险,神剑会陪主人共存亡。”这次回答的是月寒真,他也觉得这次情况相当棘手。
倘若是其他人,他自可以说把这个人重重保护起来,以免圣鲛珠暴露,但是这个人是你,你是为了保护龙宫海市才碎珠入剑,这样明说着保护其实是关押的方法不可能得到其他人的认可。
而最关键的,是你的身份,你是南海战神下界历劫,倘若这样对你,轻则与你结怨,重则直接导致你历劫失败,这样的仇恨,你的追随者绝不可能轻易放过四界,这样一来,别担心什么圣鲛珠被亡灵众得到了,他们四界直接自找死路好了。
而显然其他尊者也是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圣鲛珠很重要,但是你的安危同样很重要。
“她是为了四界才碎珠于剑,怎么能因此而枉顾她的未来?”封长陵绝不赞同这样的做法,他紧紧盯着上面,担心后面其他尊者们处理这件事时会选择枉顾你的意愿,他绝不同意!
“这种事,我也绝不同意,我是她的师尊,她的事情,我来管。”月寒峭扫视了一下周围的同僚。
“此事是在我龙宫海市发生的,上面的我就是未来的我,我怎么可能这样对我们龙宫海市的恩人?”海纳朝光对上月寒峭的视线,坚定回应。
周靖夜也是望向两人,平静却坚决地说:“亡灵众若要对殿下下手,那就先踏过我的尸首。”殿下的安危,由他来守护。
“呵,堂堂四界尊者,难道连她都护不住吗?反正罗刹夜坊绝不会放任其他人这样对她。”厉紫阳眼色狠厉,谁知道这些情敌会不会因为所谓的大义就把你重重关押?
而厉青乘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很明显,他支持弟弟的说法,四界的人绝不能以保护的名义关押你。
而且,厉青乘想到了上一个被以保护的名义关押着的人---练窈阳。她被此搞得疯魔,那么,他绝不会让你重蹈覆辙。
看了一下周围的气氛,白阎有些疑惑:“这有什么好担心的?她可是战神啊,谁有那个能力和胆子关押她?还对她指指点点?”他从来不觉得你会被关押,别说这样的行为有多让人厌恶,光是你的身份就注定四界的人不可能这样对你,不然他们就是给自己招惹上了一个最可怕的敌人!
一位至高神的敌视,还是一个本可以被他们拉拢的至高神,他们是疯了才会去这样折辱这位神明的凡间体吧?!
裴子师冷冽的眼神也柔和下来:“殿下是为了四界才这般作为,倘若以此做出什么对殿下不好的事情,恐怕才是真的危害四界。”最起码,他不会容忍四界这样对你。
“嗯,不允许。”赤京的回应为这场无声的硝烟画下了句号。
眼看着几位尊者们的气氛终于趋向平和,守在几位尊者身边的守卫长也是都放松了心神。
他们有的担心你被禁锢自由,有的担心你因此恨上四界,但是幸好,这场风波还是消弭了。
良玉祈掌心的汗被他轻轻地抹去,夜贪极大声松了一口气,夜阑拍拍弟弟的肩没有说话,石间意感受到仙尊身上的冷意褪去也是庆幸四界没有多一个敌人,海长遥从不觉得两位龙君会伤害你,只是幸好其他人因为各种原因也没有同意关押你。
喜乐冷眼旁观这一切,四界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倘若真有人因此来关押你,破坏南海的计划与历劫,那么不管是你的后手还是令涯,都不会放过这些人……
知道圣鲛珠无法从神剑冢的剑中取出来的就这么几位,其他人都不知道这件事,也不知道刚刚有一场古怪的风波消弭。
他们只知道有办法把这个宝物藏起来不让亡灵众发现了,而接下来,在圣鲛珠融入寒息的那一瞬间,谢天天的出现差点吓到了这些人!
“啊!这,这是人是鬼啊?”
“不是,他不是死了吗?”
“他不是龙吗?和这个鲛珠有什么关系啊?为什么会出现他啊?”
……
诸如此类的发言层出不穷,但是都能表明他们的震惊,怎么这个宝物融于剑中,还能出现谢天天的身影啊?
“这是……”封长陵看着上面的身影,仔细回想了一下,然后说道,“之前曼城,韶仪的剑就曾经发过亮光,难道是那个时候,谢天天的灵魂有一部分融入了这把剑?”
“不无可能,而且,”海纳朝光看着惊喜的母亲,“这鲛珠,是当初的鲛族长公主,骄怜公主的鲛珠,而谢天天,就是她的孩子。”那么,母亲的力量就是唤醒了沉睡的谢天天灵魂。
“骄怜……”
“姐姐……”
凛千霜和骄昀看着上面那个在母亲力量的浸润下似乎重新被唤醒的人,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而凛千霜更是看着上面的鲛珠神色复杂,骄怜,你是否能想到,当初你取出来的鲛珠不止救了光儿的命,还在以后保住了你孩子的命呢?
谢天天看着上面的自己,小小的惊呼一声:“哇塞,爷爷,那个我是不是要被复活了啊?”这样看自己,真的感觉好奇妙啊!
“嗯,天天有很好很好的朋友啊。”还有一个很好很好的母亲,谢爷爷柔和地看着上面的屏幕。
“唉,果然没有我,贺掌事你们就不行啊。”凤戚戚看着上面那个终于赶来救下贺行云和你的红色身影,先是长舒一口气,然后马上像是抱怨一样说出这句话。
“多亏你了。”贺行云也知道凤戚戚是看到她们没事后才放松下来,也没有反驳什么,收下了她的关心。
“嗯哼,看来贺掌事欠我的更多了。”凤戚戚美丽的眉眼弯起,似是狐狸一般。
“啧,要不是认识,还以为她是双尾狐族的。”白无澈感叹。
“唉,但是光是凤戚戚,她们也扛不住霍狼彦啊。”长琴意仍然担忧望向屏幕。
果然,饶是两人合力,依然被霍狼彦打得灵力透支,但是上面两个人一个魔角破裂仍在坚持,一个耗尽心力重开金玉阵,这般同门情谊,又怎能不让人动容呢?
“云儿也有这么好的朋友了啊。”贺成风看着女儿的样子,担忧中又带着了然,这是她会做出的事情。
“云儿,这次出去后我多锻炼,再多买点护身的,我也可以帮助你。”江南城看起来有些沮丧,云儿在上面受罪,他却无能为力,这种感觉,太难受了!
贺行云看看要变成阴暗蘑菇的江南城,随意摸了摸他的头,“怕什么,这次出去后有了先见,我看亡灵众还能不能闯进来!至于你,好好保护自己别受伤了就好了。”
此言一出,江南城果然被哄好了,“嗯,云儿,我会努力保护自己,不给你拖后腿的!”
【……
对,还有师尊……师尊……
雾生雪岭。
炼丹阁内,苍梧剑骤然发出灵光,剑身上隐隐浮现一朵踏雪红梅。但它刚亮不过片刻,就被一只修长的手指拂上,剑身梅影连同剑光竟一并被抹去。
身后站了一个道袍童子,轻轻啧了一声:“不去告诉拭月?”
青年:“他如今这样,哪还有功夫挂心闲杂人等。这些琐事,就不必再来扰他了。”】
“嘶---”喜乐难得有种震惊的情绪,还真有人敢撩拨老虎须啊?不对,不是撩拨,而是直接给老虎一脚啊!
扫地僧严肃看向已经石化的月寒真,“走好!”
月寒真看着上面的自己,悬着的心终于还是死了,哈哈哈哈完蛋了!尤其是不止神官们看过来异样的表情,还有兄长和其他尊者们冷漠的视线,哈哈哈他死定了!
“月寒真,”月寒峭说出完整名字的时候,月寒真猛的一抖,“出去后,去雪岭上自行领罚。”此事不仅关乎你的安危,还有整个龙宫海市的安危,月寒真怎么能以一人之私心枉顾这些?
“是……二哥……”月寒真喏喏答应。
“呵,倘若不是他自作主张,说不定海市的事情已经结束了,万一后面再出什么事,那怎么办?”封长陵先站在道德至高点对月寒真指指点点。
“是啊,而且要是韶仪出什么事,四界怎么赔?”厉青乘顺理成章跟上。
“哼,出去后我倒是要和这位练一练。”厉紫阳更是用仿佛要吃了月寒真的眼神盯着他,竟然挂了你的求助,万一你出事了怎么办?受死吧!
“该死的蝼蚁,敢冒犯殿下,找死!”宁黄泉现在的仇恨名单上,月寒真的名字直接越过了厉青乘和厉紫阳,就在霍狼彦下面,毕竟这可是敢对战神殿下凡间体出手的家伙!他必须要一个个清算!
“玉鸣川,你真勇啊,这都敢不理会?”秦流芳也是被同僚的勇气折服了,别以为他不知道上面那个小道童就是玉鸣川,但是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勇敢,这是真不想在白玉京混了?
而玉鸣川也是面色灰白,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竟然那么勇啊?!怎么战神殿下的求助都敢挂啊!不要命了?!
雨师眠本以为自己当初带着记忆成为神官已经够勇了,没想到还有高手!竟然直接拉黑了白玉京的至高神---南海战神殿下,这是真不想在白玉京混了!
在收拾完这两个胆大包天敢拉黑你的人之后,众人也注意到了月寒真口中的拭月身体状态。
“你是因为绝境州的事情吗?”周靖夜想了想,提出这个答案。
“不止,应该还有先前护着小丫头突破二段鹤唳。”屠兰补上了这个答案。
而月寒峭在想好了怎么收拾月寒真以后,对着同僚的关心与猜测也是颔首回应。
【千机阁前。
莫听山满身血污,无数血液从他的身体里流出,将那一袭绯红的袍子染成深红。
唐慈漫不经心地站在他面前,看着他摇摇欲坠扶着墙,想要再度站起。明知已无力回天,却一步也不肯退,当真像极了他的性子。
唐慈把玩手中短刺:“何必呢,为了一个旧诺,还真要将自己的性命搭在这里。认识你这么多年,即便知道你无趣。但到了这个时候,临死之际,你都没有其他牵挂吗?”
(回忆)
凛千霜:“这么久了,就没遇到个心仪的?”
红衣少年沉默地摇头,仍在低头捣弄着机关图。
凛千霜无奈:“让你把性命献给千机阁,指的是危急时刻。但平日里,你还是得过自己的日子。我原先以为你救济的,都是你的家人族亲,没想到你却是个无亲无故的。终归,这漫漫人生路长,即便托生天地,亦仍旧可寻一隅安生归乡。”
莫听山:“我不明白,这是一种什么情愫。”
凛千霜思索:“大抵就是……会有这样一个人,他懂你,尊重你。并且,永远信任你。即便他不会时时刻刻在你身旁,又或者他仍有一些自己的秘密,但你也还是会相信他。我想,也许,是要先从知己做起吧。”
(回忆结束)
唐慈:“她们不过是利用你的忠诚与愚钝,你拼死也要挡在这里。最后,功劳和苦劳,哪一点会落在你头上?交出点其他有用的信息来,我也许还能留你一具全尸,已是强弩之末,何必做傻事?”
……
莫听山:“傻事……”
(回忆)
薛韶仪:“说起来,是挺傻的。不过,那又如何。人呀,总归是要做一些傻事的。也总会有遗憾……不甘……痛苦……但亦会有诚心所致,有荒唐肆意,有年少无畏,有意气风发。”
薛韶仪:“有漫漫三阶苦,亦有回首时月圆。活得那么明白做什么?随心便是。反正这世上,苦乐皆渡己身,谁又能说得准对与错呢。”
少女遥指天上月,像是要以此为证:“你瞧,哪怕是天上这月圆月缺,都是遗憾,亦是圆满。”
……
(回忆结束)
他到底还是扶着已破碎不堪的红墙,重新站了起来。
莫听山:“痴傻也好,诚心也罢……人,活着不就是要做些傻事……否则,我们又怎会相识!”
他最后一次扬起飞花,牢牢挡在昔日旧友面前。
唐慈站在原地,看着那些比花还艳丽的鲜血将他染红,而他却丝毫无惧,为了一个旧诺,拼尽全力也在所不惜,像极了他会做的事,又果真是他做的事。
青年看着看着,脸上嘲弄的笑容却淡了几分,眼神明暗之下,是难辨的神色。
他忽然开口:“四十万万余九千九百七十两。”
莫听山一怔。
唐慈:“是这些年来你给仁爱的所有银票,买你这条命。下次再见,你我之间,只能有一人活着。”
说罢,他已披上斗篷转身离开,临走前,他说:“别了,莫兄。”
莫听山的身躯终是倒了下去,他无力地靠在墙边,望着天上一轮暗淡的明月,可是越来越多的鲜血从心口处涌出,伴随同样流失的灵力。
他艰难地抬起手,想要去碰一碰那天边的月亮,真亮啊……
可是任凭他怎么努力,那轮月却仍是遥不可及,最后,他有些疲惫地闭上眼。罢了……她说过,遗憾,也是圆满……
就在他意识完全散去的前一刻,耳边传来几声纷乱的脚步声。
龙崖卫:“找到莫会长了!”】
“唉,真是个赤诚的。”骄昀看着上面的红衣青年,也是深有所感,这份无论如何也要做到承诺的真心,何其珍贵?又怎能用无趣说明?
“当初这小子还说什么不知道爱是什么,没想到现在倒是开窍了。”凛千霜也是想起了当初和莫听山的谈话,没想到这样一个冷清的人,竟然也会有动情的时候。
先前骊人歌台一掷千金已经让她觉得莫听山的不一样了,还有现在的莫听山,完全没有当初那副无所牵挂所以无所畏惧的模样了,现在倒是有点烟火气了,可惜啊,她连光儿都懒得去管了,莫听山喜欢你,那她只能让莫听山自己去追求你。
“唉,这都什么事啊。”凛千霜看着身边的孩子们一个个眼光都好得不得了,喜欢的全是优秀的女孩子,就是太优秀了,是同一个人啊!
“霜儿,孩子们的事,还是孩子们自己解决吧。”海纳珏现在很希望光儿夜儿可以和你开开心心在一起,这样看在两个孩子的面子上,你到时候打他也会打得轻一点不是?
“啧,还真是莫听山这个倔驴。”百利嘟囔着,这个家伙简直比沈端方还倔!一旦招惹上就是烦死个人!但是,也正是这样的人看守千机阁与无穷银庄才会让这些商人们心服口服。
“那个背着韶仪的男子就是她的哥哥吗?”厉紫阳好奇看着上方的画面,他们从来没见过如此虚弱的你,那么对于那个背着小时候虚弱的你的男子身份就有猜测了。
“所以,是这个时候与她哥哥分离的吗?”封长陵想要透过这一星半点的画面找出你和哥哥分离的地方,也好,让你们兄妹二人不必忍受离别之苦。
“那么,右边的那个男子是不是她哥哥呢?”厉青乘也看到了两幅画面的不同与相似,这是否代表着你在未来再次遇见了哥哥呢?可是,这个既然是回忆,而你至今没有说找到了哥哥,那是不是你们兄妹两再见不相识呢?
“既然连谢泉宁都能忘记自己的记忆,殿,她的哥哥是否也是因为某些原因忘记了妹妹的脸?”裴子师提出疑问,在他看来,你和小时候虽然有些差别,但是仔细看还是能看出来是同一个人,你的哥哥怎么会认不出你呢?
况且,兄妹分离本就记忆深刻,脸只会在心里记忆更深,又不是遇到他自己这种情况,怎么会认不出对面的人呢?
“有可能,那么谁最困难对一个男孩用模糊记忆的方法?”海纳朝光也是疑惑这一点。
“要么是分离的时候她哥哥被人无意带走了然后洗去记忆,要么是有人故意带走他洗去记忆。”白阎轻敲着手指,他很好奇,究竟是无意的还是有意的,如果是有意的,那么是知道你的身份的人做的还是不知道你身份的人做的,这其中的水,可真是,深啊。
屠兰看着上面的少男少女,心里有些疑问更大了,如果承载你过去的哥哥消失了,那么你的过去,还有谁呢?
令涯看着上面的两兄妹,低垂下眼,这个人,是计划之外。
几位尊者们在这里各种阴谋论,而神之山门的弟子们则是都想着要记下你小时候的脸,到时候出去就把你和你哥哥一起带回来!小师妹不用害怕了!你亲爱的师兄师姐们来了!
看着上方莫听山竭尽全力站起来再次对上唐慈,龙族的子民们心情都很是低落,莫会长,真的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可恶的唐慈,可恶的亡灵众!”有人眼含热泪,不忍再看莫听山浴血的模样。
而就在这时。
“什么?他,他走了?!”有人不可思议看着上面那个冷漠离开的身影,怎么会,他,他就这么走了?
“四十万万余九千九百七十两。好多银两啊……莫会长对那个亡灵众这么好的吗?”有人被银两的数量震惊,怎么会有这么多?!
“唐兄……唐慈……”莫听山看着上面那个已经面目全非的友人,倘若你不是亡灵众……那么我们是否可以……真的成为好朋友……
“哇塞,比我当初卖身给膳堂的钱还多诶!”谢天天也是被这样的数目震惊了,真的有人能付出这么多吗?
“啧,怪不得仁爱当初能一直开下去,感情是有莫听山兜底啊!”窦三娘现在人都麻了,莫听山这么大方吗?!
“这样的友谊,怪不得唐慈在最后还是放了莫听山一马。”海长遥看着那个亡灵众转身离开的身影,也是感到意外,亡灵众,也有情谊吗?
“情谊……”裴昭歌看着上面的人,他并没有觉得这是背叛,毕竟,他也没有很在意亡灵众的利益。
“没想到,连个亡灵众都能有友谊吗?”贺行云也是不可思议,先前她还以为唐慈就是装的,结果,还真有几分真心吗?
真是可笑,亡灵众竟然有真心?贺行云摇摇头把这个想法踢出自己的脑子,她真是昏了头了,亡灵众就是罪大恶极的家伙,什么情谊,都是假的!
而龙崖卫们则是单纯地为自己找到莫会长而高兴,要知道,仁爱会长叛逃,这要是无穷商会的会长死掉,这对龙宫海市的商业发展得是一个多大的打击啊!幸好有你!如果不是你先前阻止了唐慈对莫听山的偷袭,只怕莫会长根本撑不到这一刻!不愧是您!
“此次出去后得给千机阁再加固法阵了。”凛千霜看到莫听山被救后也是放心了,开始琢磨怎么在千机阁加固法阵,还有神之界,她倒要看亡灵众这会该怎么闯进来!
【出来的时候,你已经到了浑身浴血的地步,大部分都是亡灵众的,但即便如此,你身上也不免伤痕累累。
你擦了一把脸上的血迹,拼命朝城楼西面跑去,你从没有哪一刻这么怀念海市的欢声笑语。
……
敖女:“开宫门!”
莫听山:“绝阵,起!”
贺行云:“我已,一步都不能再退。”
……
你艰难地一寸寸回过头,正看见月夜之下那遮天展翅的羽翼。被黑鸦环绕其中的青年,脸戴恶鬼面具,徒留一只毫无波澜的眼睛。
就像是,在深渊里凝视着将死之人。
四方灵力被残忍地吸聚在他手中,汇成万钧雷鸣,灵力所指之处,正是百姓围聚的醉极宫。
海长遥法杖上布满裂痕,即使他和长琴师兄并肩一起,加之身后怒目圆瞪的贺老爷子,还有无数从醉极宫齐心涌出的抵抗灵力。
却仍像是……纵尽天下之力,亦无法撼动雷霆半分。
长琴意:“你们龙族什么时候出了这种怪物!”
海长遥:“贺老爷子……你,你见过吗?!”
贺成风却没有回答,只是瞪圆了眼,一眨也不眨地盯着上头的身影:“不可能……”】
“韶仪……”厉紫阳看着你浑身浴血向着城楼跑去,心里像是被割了无数刀一般疼痛难忍,他好怨恨那个自己为什么当时不在你身边?为什么让你受到如此多的痛苦。
“殿下……亡灵众,该死。”宁黄泉现在看起来好像十分平静,可是秦流芳和玉鸣川知道他有多崇拜南海战神,那么现在的他只怕是强忍怒气,只待出去后一口气找亡灵众的事。
而海市的龙族子民看着上面截然不同的龙宫海市,也是抱在一起呜呜哭泣,这是他们的家啊!可是就这样,被亡灵众毁了个彻底,那些家人朋友也回不来了!
“薛姑娘,敖女大人,莫会长,贺掌事……”众人一个个细数那些为了海市拼死抵抗的人们,眼泪大颗大颗地从眼角滑落。
“为什么……要这样……”裴昭歌的面孔隐藏在发丝下,他第一次觉得为什么你要这么倔强?是因为什么呢?为什么?
或许因为他早已不再是当初的自己,所以当看到那个和当初的自己何其相像却又完全不同的人时,他既忍不住移情,又忍不住痛苦于她可能会走上他的老路,为什么?为什么?!
“姑娘,已经很好了。”敖女看着少女的一举一动,就算她倒在这里也不会有人说什么的,但是她还是忍着疼痛跑向既定的地点,这样的女子,天生便是要一览众山的。
海长遥看着那个在亡灵众中拼杀的女子,好像又回到了当初曼城里面的少女,但是这一次,她不会再经历这种痛苦了。海长遥平静地握住手,仿佛这里有一根法杖一般,亡灵众……这次,别想进来龙宫海市了。
海天风看着弟弟这般作态,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早就说了,能对小女侠不动心的除了亡灵众,他根本想不到有谁好吧?笨蛋弟弟现在倒是不嘴硬了,可惜,前面还有两位龙君,唉,以后要是弟弟也失恋了,他就勉为其难让他靠着自己哭一下吧。
“谢!泉!宁!”裴子师看着那个身影,“该死的亡灵众,曼城不够,龙宫海市还要来一遭?”这是故意要把谢泉宁的功德全部用完!而且这可是南海殿下!谢泉宁要是清醒过来知道自己对战神殿下和自己儿子动手,只怕他就彻底完了!
“又是他,亡灵众根本就是故意的,这是要让苍生圣元来亲手灭掉苍生吗?”封长陵厉声喝道,该死的亡灵众,太卑鄙了!而且现在你的力量根本没有找回来,怎么可能抵得过当初的苍生圣元谢泉宁?
“用这种下作手段,不愧是亡灵众。”屠兰在看到霍狼彦就已经很生气了,而现在看到亡灵众故意让龙族的谢泉宁来攻打龙宫海市,那可是心头火冒,这些亡灵众杀人诛心的方式可真是新颖!
“苍生圣元大人啊……”贺成风只感觉自己瞬间衰老了不少,怎么会是苍生圣元?先前苍生圣元堕入亡灵众已经让四界开始恐慌了,幸而后面有战神殿下历劫让众人仿佛吃了一颗救心丹。
可是现在,苍生圣元竟然要来攻打龙宫海市?!还要对战神殿下的凡间体下手!这让龙族子民怎么不惶恐?怎么不心焦?
“苍生圣元,谢泉宁。”白阎冷眼看着这个当初四界最为耀眼的人,可是现在,堕入亡灵众,亲手杀死亲子,攻打龙宫海市,为什么?按照苍生圣元的功德来说,他不可能这么容易被算计?
“苍生圣元。”令涯看着这个曾经战神教导过的人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心里没有什么波澜,只是觉得幸好当初他多准备了后手,不然靠这些人,战神殿下究竟要多久才能完成任务?
“爹,您真的一点记忆都没有吗?”谢天天从来没有如此悲伤过,如果说出事的人是他,那么他可以淡然接受,但是如果出事的人是他所在意的人,那他根本不可能接受!
但是爹又是被洗掉记忆了,谢天天只能把脸埋在爷爷衣服上,吸了吸鼻子,带着些鼻音说道:“小韶仪可是战神转世,绝对不会有事的。”他的声音带着颤抖与希冀,他绝不希望你停在龙宫海市这里,他希望你可以一直向前走!
“谢泉宁,这是要把谢泉宁连骨髓都榨干吗?”骄昀面色苍白,亡灵众将谢泉宁害至如此,还要谢泉宁亲手杀掉他曾经保护的人还有他在意的人,简直,欺人太甚!
凛千霜握住骄昀的手,一字一顿道:“这一次,我们出去后可就不容亡灵众再兴风作浪了,谢泉宁我们要,其他人的命,我们也要!”
望着眼前女子张扬的红发,骄昀终于感到了一阵宽慰,还好,她们还有机会弥补,就算姐姐不在了,但是谢泉宁也必须救回来,不能让他再无知无觉地杀掉儿子和百姓。
鲛涟看着上面那个黑色的乌鸦,只感觉很害怕,“娘亲,好可怕。”她本来身体就不好,又亲眼看到龙宫海市的那么多生命逝去,她现在脸色苍白得可怕。
“涟儿乖,别怕,娘亲在这里。”骄昀轻声哄着鲛涟,用手轻柔地挡住那些鲜血淋漓的画面。
可是却被鲛涟抓住了手,“娘亲,我害怕大家就和上面那样……不见了,但是我不怕,我也可以的。”而且,她看着你明明已经浑身是血了却好像没有知觉地往前冲,她也感觉有什么力量在支撑着自己。
【……
可怕的是,那个月下如死神莅临的男人,却仿佛仍然游刃有余,空着的另一只手亦开始再次蓄力。
大海潮汐从四面八方涌来,逐一化为屠杀之刃,向他掌心涌入,比方才更大更盛的撕夜雷霆如同末日绝响,朝着醉极宫内所有人砸去。
薛韶仪:“不,不要!!”
……
光芒散去的那一刻,首先响起的是龙吟之声,日月苍穹都敌不过这一声破空龙吟,誓要将整片大海倾倒。
万钧雷霆之下,一条齐天龙影震啸而出,醉极宫瞬间被整片银光笼罩。
青年站在所有人之上,右手聚拢银光挡住源源不断发出的雷电。
薛韶仪:“君上!”
毕竟是雷霆一击,相互冲击的巨大灵力简直要将夜空撕碎。
……
又是一声龙啸九天,墨世出鞘伴雷霆呼啸劈下,黑鸦环绕的青年不得已回身作挡。
万钧雷电也在同一时间被银色光芒盖过。一银一黑两道身影赫然挡在所有子民面前。
百姓:“是君上,君上们回来了!!!”
……
凛千霜:“谁让你,敢来我龙族撒野的。”
四周火焰骤停,空气中升起无数水汽聚成实体,天地万物如坠冰窟,犹如受泼天灵力指引直冻苍穹。
贺行云已回头看到金光熠熠中踏辉而来的两名女子。
贺行云:“千君大人!骄昀公主!”
凛千霜:“两个小姑娘,做的不错。”
……
凛千霜冷笑:“外头是双龙君,霍狼彦,你这话未免也太过自信了。再说这里头,转瞬千百年而已,你该不会以为,你就能打得过我了吧?”
……】
“太好了!朝君大人和夜君大人他们回来了!”眼看着那雷光即将淹没醉极宫,那银衣青年和黑衣青年的出现,终于给众人打上了一针镇定剂!
“可恶的亡灵众,我看你们现在还拽什么!”凤戚戚可是恨这些亡灵众恨得不行,她魔角都差点彻底裂开!这下看那些亡灵众还怎么耀武扬威!
“朝龙君上!天下第一!尊者之王!”贺行云大声为朝龙君上应援。
一下子收获了无数人注目的海纳朝光:“……”谢谢,但是大可不必。
“你们……龙宫海市这么狂的吗?”秦流芳看着好像习惯了的尹子敖,不可思议问出。
“……关你什么事。”尹子敖第一次觉得丢脸丢到其他同僚面前去了,早知道当初不应该天天看热闹的,现在好了,翻车了吧。
骆杭紧咬着嘴巴,最后举起来了一个大大的牌子“夜君大人,举世无双!”
“啊……真是难为哑巴了。”凤戚戚犀利吐槽。
“你也没放过他。”长琴意觉得她二姐别笑大姐,明明两个人都不给骆杭活路。
“别说了,骆杭真的要自闭了。”阿紫玉觉得仙族的魔族的龙族的都没有什么自知之明,还是她们灵族的最好!人美心善!
“天哪,龙君大人好帅气!好厉害!好强大!简直就是世无其二!”龙族蜜饯更是双眼冒星星,好词不停往外冒,完全不在乎被打的那位是亲爹,毕竟他先来打龙宫海市的,唉,老爹你还是快点想起记忆,弃暗投明吧!
到时候看在他和你的友情上,还能放老爹你一马,谢天天深沉想着,看来这个家只能靠他了。
“一击震碎九天化羽环,谢泉宁的实力果然高深。”封长陵看着海纳朝光手上的法器碎掉,也是直观感受到了当年苍生圣元的实力。
“很强,比当初的姐姐强。”月寒峭对比了一下实力,给出了这个评价,九天化羽环可以抵挡一二皓天雷,却扛不住苍生圣元一击,难怪亡灵众绞尽脑汁要让苍生圣元堕入亡灵众。
而之前挂电话那里就被一直收拾的唯唯诺诺的月寒真也是瞪大了眼,“什么?比姐姐强?!”不都是三圣吗?苍生圣元他开挂了吗?!
“毕竟当初是被用心教导了的。”扫地僧嘀咕着,毕竟南海下去教导三圣,他作为南海的狐朋狗友也是略知一二的。
“不过双龙君都在,就算是苍生圣元也讨不了好。”鲛涟小声说道,她不知道苍生圣元多厉害,她只知道朝光哥哥和夜龙君上都来了,那么这场战斗该落下帷幕了。
凛千霜也很赞同这一点,所以在看到光儿夜儿出现的时候,她就没看这里了,反而开始担心那两个拖住霍狼彦的小姑娘。
不过既然双龙君都回来了,那么她和骄昀、海纳珏一定也是得知了消息会过来帮忙的。
果不其然,伴随着冰凌出现的是那个张扬的红发女子---千龙君上,以及旁边如静水深流的鲛族公主---骄昀公主。
“哎呀,没想到最后还是撑住了,还有疗伤的丹药,太幸运了。”凤戚戚贫嘴说着,贺行云给了一个冷哼的表情就没理她了,没事就好。
“千君大人还是一如既往的令人神往!”般弱看着上面那个改变了她一生的女子,内心只觉无比的畅快,有千君大人在,还怕什么?!
“霜儿真好看!这么霸气的霜儿真是太厉害了!”海纳珏靠在凛千霜手臂上,抛弃了那些尔虞我诈与背叛,他觉得要是时间停留在此刻该多好?可是很快他又清醒了过来,不行,还有谢泉宁没有回来,他必须救回谢泉宁!
“霍狼彦不是说大话的人,他既然敢如此说,那他必有后手。”萧玄鹿很了解这位前师傅的行事作风,那么霍狼彦究竟有什么后手敢这样说呢?连双龙君都不怕,究竟,是什么?
“没错,玄鹿说得对,霍狼彦并不是喜欢乱说话的人,他一定还有底牌。”屠兰同样对霍狼彦十分熟悉,正如霍狼彦十分熟悉她们一般。
她忍不住握紧了祭司扇,霍狼彦,究竟有什么倚仗?
【出了中央大街,眼见前方城楼就在跟前。
……
海纳朝光展扇一挥,聚天地风雨于扇间,引四海潮升汇作九天银河杀来。
齐天海潮中劈风伴电盘旋一条黑龙之影,墨世升雷绝啸,随之当空劈下。
惊起满天黑鸦振翅,每一片鸦羽裹挟了浓厚黑雾,顷刻将风雨雷电包裹其中。
海纳朝光下一扇已接踵而至。
……
霍狼彦:“堂堂鲛族长公主,苍生圣元的挚爱,没了鲛珠,没了灵力,还不是任人宰割。你们不知道?是我杀了她啊。我就这样,一刀一刀地,剜了她的眼,剐了她的麟,让她,不视黄泉前路,不入万物轮回。永世不得超生。”
骄昀睚眦俱裂:“霍狼彦!!!我姐姐当年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这样对她?!你这个孽畜!!!”
霍狼彦:“怪只怪,她是谢泉宁的女人。她叫骄怜,更可悲的是,你们杀不了我。”
……
凛千霜寒声:“是吗?倘若杀一次不成,那就,杀你至千次百次。”】
“是她!她杀了向晚!”闻人破晓和拂晓瞬间看向了那个扭着腰肢的“烟罗”,就是这个家伙,她害死了向晚!
“蛇?”穆凛雪皱眉看着那个“烟罗”的一举一动,和蛇很像,亡灵众还有蛇吗?
“烟罗,烟罗也死了……”阿紫玉不忍再看,怎么会,明明之前不久还在有说有笑的女孩子,现在却被吃了,连皮囊都被拿来对付你?
裴昭歌更是忍不住咬牙,你身边的人,谢天天,阿岚晴都是因为他死掉的,现在烟罗也因为他死掉了,如果你知道了真相你该有多恨他?
可惜这个答案能够回答的当事人不在这里,只能由裴昭歌自己胡乱地猜想。
“烟罗!”阿岚晴紧紧抓住身边烟罗的手,眼泪流出来,哽咽着说,“为什么,为什么他们都这样了,还不放过我们?”明明她和谢天天已经死掉了,可是烟罗也死掉了,烟罗该多疼啊!还有韶仪,你身边的朋友一个个死去,你该有多痛苦?
“阿岚晴大人!我还在!我们都在!”烟罗也被自己的死亡打蒙了,但是她很快想起来她现在还没有出事,阿岚晴大人和谢天天也没有出事!马上反握住了阿岚晴的手,终于让她冷静了下来。
“烟罗!”与此同时,烟罗的母亲也是悲痛地喊出女儿的名字,该死的亡灵众!害死了她的女儿!她不会放过他们的!
“怎么会,阿姐,烟罗也死了吗?”穆凛冬看着空间透露给他的好友一个个死去,还有爱人痛苦的面孔,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被攥紧了一般,完全呼吸不上来。
“凛冬!还有韶仪,冷静。”穆凛雪看着气息不稳的弟弟,马上呵止弟弟,让他赶快运转封冰心法,冷静下来。
所幸,穆凛冬想到了朋友们还没有出事,你也还没有出事,他终是冷静了下来。
而另一边的樊振在被老爹打了几下以后,也是冷静了下来。
就在你劈下那一刀后,画面随之一转来到了双龙君的战场,众人悲伤的情绪被那战场激烈的威光打散。
可是,很快众人比视频里面的人更先发现不对,因为空间的视频直接对准了鸦羽,那飞速愈合的伤口看得众人一惊。
“什么?还能一边打一边愈合?这不是耍赖吗?”贺行云不敢置信看着这个画面,这样打,不就是要活活耗死两位君上嘛!
“复生之力,怎么可能?”玉鸣川看着这一幕,更是不敢置信,相对于一知半解的四界中人,身为白玉京神官的他更加了解这种复生之力究竟有多强,根本不是什么神官神君能有的!
唯有,神君之上……神尊……
难道亡灵众的亡灵之主竟然是一位神尊堕神吗?!
一想到这一点,玉鸣川的脸色几乎要和原型一样白了,如果真的是这样,就算到时候四界有了新神也不可能敌得过亡灵众,除非你历劫完了来一剑砍了亡灵之主。
而尹子敖更是惊讶,他知道的比玉鸣川更多,所以他知道,就算是神尊也不可能拥有复生之力,这种力量……
想到了亡灵众根本不可能是什么普通的危害四界的组织,尹子敖现在感觉四界简直藏龙卧虎,先是有南海战神历劫,后是有复生之力,这四界干脆自封白玉京好了!
喜乐也有同感,亡灵众竟然连复生之力都拿出来了,这怎么打?真让南海直接恢复记忆吗?可是这不是没办法吗!“唉,这四界也是变成了我看不懂的样子。”
还沉浸在复生之力带来的震撼中,下一刻,霍狼彦那带着毒的语言直接引爆了众人的怒火!
“霍狼彦!你怎么敢!”骄昀不敢置信听着那个青年恶毒地说着他如何杀掉她的姐姐,“噗。”骄昀一口鲜血吐出,而她已无暇顾及,她现在满心满眼只想马上杀了霍狼彦!!!
“不视黄泉路……不入万物轮回……”凛千霜同样感觉自己好像要血液逆流了,“霍狼彦,我必杀你!千次百次也不会放过你!”
一字一顿的誓言,带着含血的恨意。
而谢天天更是直接用手使劲掐住自己,谢爷爷想要捂住谢天天的耳朵和眼睛已经晚了。
“阿娘,娘亲,呜呜呜,阿娘。”谢天天声音凄厉含血,一时间连鳞片都浮现了。
这种亲耳听见娘亲死法的经历对还是个孩子的谢天天何其残忍?亡灵众,又何其恶毒?
“当初骄怜待霍狼彦不薄,霍狼彦竟然这般对待骄怜,何其恶毒。难道仅仅因为谢泉宁吗?为什么?”裴子师回想起过去的种种,霍狼彦当初究竟为什么叛逃?又为什么这样对待谢泉宁和他的妻儿?这究竟是为什么?
“或许,他就是这么恶毒的人?”石间意提出一种猜想。
“不,霍狼彦此人做事必有目的,单纯的恶毒没必要这般。”裴子师不觉得霍狼彦就是为了杀人而杀人,他一定有什么,隐藏的目的,而只要知道这件事,就可以,对霍狼彦一击必中。
【你回过神来的时候,“烟罗”的尸首已经倒在了不远处。
……
白蛇:“因为要四个同启啊。”
你猛地回头,尚来不及拔出剑,她已经将尖刺重重扎入你的心口---血,如泼墨般溅到了你的脸上。
眼前人的黑发飘在空中,飘在你鬓边,如同那夜教你绑花绳。
他垂眸时发丝轻落,烛光映照着他耐心温柔的脸。
薛韶仪:“虞公子!!!”
他竟是不知从何处出现,替你生生受了那一剑!
……
薛韶仪:“你……为什么……”
虞鹤言:“我……不能看着你死……”
你有些茫然:“为什么?我们明明也只见过几面而已……”
虞鹤言低声:“我……不记得了……对,对不起。”
……
终是一咬牙放开他,重新回到阵前,死死握住仍旧纹丝不动的剑柄。】
画面再次转变,众人看着你忍着心中悲痛来到了城楼,并且关上了机关,一时间龙宫海市的人们都准备高兴了。
而下一秒,丝毫没有动静的机关让众人的笑容停滞。
“为什么?为什么机关没有启动?”
“不是已经关上了吗?为什么没有成功?!”
“如果机关没有用,那这一路上,不是白死了吗呜呜呜。”
“几位龙君撑不了多久啊,那些亡灵众可以复生,这不是作弊吗呜呜呜呜。”
一时间,空间里充满了悲伤,他们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好不容易突破万难来到了城楼,却无法启动机关,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难道这真是龙宫海市的末日吗?!!
这个疑问被屏幕上面那个再次复活的身影解答了,可是众人更是心口一凉,不仅是现在根本无法做到四方同启,更重要的是,你现在根本没有力量去抵抗她的尖刺!!!
“韶仪,快离开!”厉紫阳伸手想要帮你挡住,却什么都做不到。
“韶仪!”封长陵心口一凉,不!快走!
“小师妹!”
“姐姐!”
“殿下!”
……
血还是流了出来,却不是你的。
“是他?”封长陵看着眼前这个之前他推断的可能是你哥哥的这个人为你挡下来了致命的一刀。
“他,难道真的是韶仪的哥哥?”厉青乘也从这个青年茫然的语气中推测他可能真的是你的哥哥,只是因为各种原因遗忘了你的脸,但是这份感情却一直没有被遗忘,所以他会为你挡下这一刺。
“如果真的是她的哥哥,那她以后知道真相该有多痛苦?”厉紫阳看着虚弱的男子,好像想起了自己之前知道大哥一直在断骨只为保护自己的痛苦与茫然。
那么当你知道的时候,你该多痛苦呢?
“造化弄人……”裴子师知道这是你历劫的家人,可是朝夕相处过,怎能不带上真感情?况且如果你不重情,当初你也不会愿意帮助他改变这四界。
如果你真的因为历劫中的哥哥的死亡而有了心魔,那么当你历劫完毕,你,会不会被影响?
“怎么,怎么这样啊……”阿紫玉看着那个直到要死了还在道歉的青年,又看着你不知心里为何痛楚,她也忍不住痛苦,她可以从细节中猜测出这个青年就是你的哥哥,可是你们两个人对面不识,却仍然能为对方感同身受,何其不幸啊……
“兄长……兄长就是这样的。”裴昭歌从虞鹤言仿佛看到了当初那个为了自己和长老争辩的哥哥。
“为什么,为什么,”海纳朝光好像和当初年少的裴子师重合了,“为什么好人没有好报?”老夜是这样,你也是这样,还有那么多人的死亡,那些神明,难道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吗?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四界的痛苦蔓延?!
“神明不仁,天地不公。”周靖夜喃喃念出,他遭受了这些痛苦可以暗自舔舐伤口,可是你又该怎么办?为什么?
【瑶海楼上。
在满城火光之外,将一切尽收眼底的青年正满脸惊异。
瑶海楼主:“邪神之力。怎么可能。他就算再厉害,当年也不过是神君堕世,神尊们都没有赐予重生的能力,这样的能力明明只有天……”
苏起已经一把跪下,焦急道:“大人,慎言。”
青年沉默下来,看了一眼醉极宫上,已逐步被不断痊愈的黑鸦所压制的那两人,又看向千机阁里那越发躁怒的冰凌。
瑶海楼主:“罢了,回神居吧。”
苏起:“大人不准备插手吗?”
瑶海楼主:“当然不,我们只负责镇守此地,四界因缘际会,不论祸福,都不是我们该插手的。何况,真要逆天救人。”
他看向醉极宫上空交错的银光,“那家伙不是都还没有开口求我吗?亏本买卖,我可不会主动做。”
离开前,他的视线无意瞥过远处那拼尽全力的少女,“没用的,这个阵,若不是四方同生,绝不可能重启。”
他摇了摇头,转身离去,并不再看身后龙吟啸夜的战场。】
当瑶海楼主出现的那一刻,知道他神官身份的人们都在渴求神明的出手,求求您了,求求您了……
只要神官出手,今晚的战斗就会结束,就不会再有人死去了!
可是,真的把四界人民放在心里的神何其稀少,尤其是高位神明,除了一位南海战神在意,又有谁在意呢?
什么神明救济苍生,可是若是真的神明开眼,亡灵众又怎会在四界肆虐那么多年?怎么会眼睁睁看着四界子民们不断死去?眼泪填满了无穷之海,却只能被神明们当作无聊的乐子。
早已深知神明本性的各界尊者们见怪不怪,毕竟最让他们惊讶的还是当初那个要改写四界规则的你,他们当时有无数疑惑,为什么?明明你是至高神,你享有至高的权利与地位,你拥有最强大的力量,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这样的你要主动来下界历劫?
尤其是下界的你会哭会笑,会犯错会有私心,但是更多的是那颗为了保护四界子民的坚定的内心,以及那份改天换地的意志。
为何?为什么要在意四界的死活?明明对于你来说,根本不重要不是吗?为什么?为什么?!
“或许是因为已识乾坤大,犹怜草木青吧。”裴子师轻声说出这句话,明明那么轻,却又那么震人心肺。
“难怪,难怪这样的神明能得到那么多追随者。”屠兰似哭似笑的说,为什么你这样的神明不能再多一点呢?
“殿下,从来不是什么只顾自己享受与地位的神明,她的眼中,有世界,也有子民。”周靖夜缓缓说出,所以当初即使不喜欢战神殿下的行事风格,他也愿意成为殿下的盟友,为殿下战至最后一滴血,这就是,南海战神的魅力。永远能让人为她战斗,为她赴死!
海纳朝光没有注意到尹子敖的话语,他也沉浸在裴子师那句话中,原来,这就是你想要的世界吗?这就是你希望的世界吗?高位为民,低位上进,或许,有一天真的不止是一句空话。
“这些什么神明,真是……傲慢。”贺行云强忍着不落泪,看着上面把她们的血泪当作无物的神明,“果然,还是咱们小师妹好!”等小师妹以后回去了就把这些不干事的神明全部打一顿!
“这种叫什么神明啊……”鲛涟小声抱怨,却怕自己说的话惹怒神明,到时候让龙族承受恶果。
而凛千霜和骄昀愤怒吗?愤怒,可是又能怎样了?她们连神都不是,如何让这些傲慢的神明与她们平等对话?
凛千霜看向屏幕,似乎在透过画面看向谁,“唯有您,只有您可以做到。”倘若您要来亲自改变这一切,那么,凛千霜,陪您一起!
尹子敖没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什么问题,唯一有问题的就是他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还对你指指点点,他不会在意蝼蚁的看法,可是他在意、害怕你的看法。
这就是,力量。
没有力量,正义得不到伸张,感情会被辜负,只有力量,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起,包括尊重。
【纹丝不动的机关,随着时间推移,越发令人绝望,你却没有放弃。
你也不知道在坚持什么,这一路踏着无数倒下的身躯来到此处,整座城池就在身后,和那些厮杀和怒吼一起。
如今你同样,已一步都不能再退。
岌岌可危的四界,亡灵漫天的海市。
挡在百姓前方的君上们,踏着火海不退的师姐们。
还有,那些曾经平凡却珍贵的笑语欢声---双眼猛地泛起一道蓝色寒光,像是要将五脏六腑烧沸的无名之火。
绝不能退!
一股比滔天海浪更汹涌的力量从四肢百骸窜出,溢出的灵力瞬间化作展翅双翼。
回身离去的青年忽然身形一僵,铺天威慑之力竟逼得他重重跪下。他拼尽全力才能维持单膝跪倒的姿态,不至于匍匐在地。
那威慑似从九天之上倾倒,活活压弯了他的脊背。风神阵法平地而起,不受他控制地重新凝聚起来。
瑶海楼主人不敢置信:“这是……这是什么?!”
你拼尽全力:“啊!!---”
那把剑终是撬动了阵法,随着你用尽全力的一声大喊---四道齐天光柱骤然冲上天际,无数大海潮汐里的灵力从四面八方涌来。
数千年来盘踞在龙宫海市头顶的结界,竟开始一点一点向上凝结。
所有亡灵众在那一刻感受到了极端寒意,那是一种熟悉的……即将灰飞烟灭的恐惧。
他们几乎毫不恋战转身离开,整座城池的黑色潮水骤然飞退,徒留下面面相觑的海市众人。
长琴意:“这什么情况?”
海长遥抬头:“阵法在修复!”
贺行云正扶着凤戚戚踏出无穷银庄,此时也不由望着重新凝结的阵法,“是韶仪……她赶到了!”
凤戚戚断断续续:“这丫头……真争气啊……”
海纳朝光和周靖夜很快也飞身落于醉极宫顶,周靖夜落地的瞬间,忽然感到胸前一阵撕裂剧痛,猛地朝前倒去。
海纳朝光一惊:“老夜!”
飞身赶来的凛千霜已一把扶住他:“你先安顿好你的子民,这里有我和阿昀。”
骄昀上前查看:“他的灵力紊乱,像是在被什么东西影响。”
凛千霜抬眸望着逐渐凝结的天空:“难道是它……”】
本来众人已经绝望,没有四方同启,如何能够按动机关?怎么办?!
那么多的人为了按动机关死在这里,那么多的鲜血洒在龙宫海市,那么多的希望压在你一个人的身上,他们的出路,究竟在哪里?
当蓝色气浪出现的那一刻,不止画面中尹子敖猛地跪地,就连空间中的人也感到心神一震。
那股强大的力量扫视过空间,似是要把自己的威压遍布空间。霎时,已经开始哭泣的人猛地抬头看向那个少女。
“是战神殿下的力量吗?”还在懵懵懂懂的龙族子民转向了身边的人,语气急切,这股你隐藏的力量,是什么?是您真正的力量吗?
“做到了!做到了!战神殿下做到了!结界恢复了!”而已经恢复过来的龙族子民一个个惊呼出声。
那四道冲天的光柱的光芒已经刺痛了他们的双眼,可是没有一个人舍得移开眼,这是,他们的希望!结界恢复了!
“殿下,您想起来了吗?”裴子师感知着那股熟悉的力量,下意识说出这句话,可是转瞬他就知道你还没有恢复记忆,但是你已经在找回属于自己的力量了。
“您已经在走上这条路了,很快,您的计划就要成功了。”令涯带着一股满意的情绪遥望着那熟悉的蓝色的灵力,这股威压,还真是,让人想念啊。很快,很快就要与您见面了。
“你还真是从不让人失望。”喜乐也放任自己沉浸在这股力量的冲刷下,南海,好久不见。
“这就是,南海战神。”秦流芳也被这股威压威慑着,要不是空间的帮助,他们这些神官有一个算一个都得跪地上去。
“尹子敖,你还觉得无所谓吗?南海殿下最在意四界子民,你觉得如果她知道你对自己麾下的子民见死不救,她会有什么想法?”雨师眠冷眼看着同僚脸色逐渐变得铁青。
“哼。”尹子敖无话可说,他也看清了你对四界子民的在意,就算历劫都可以把力量激发出来,他对四界不在乎,但是他不会不在乎至高神的看法。
他冷漠转过头,大不了,出去后管管那些人。
宁黄泉感受着这股力量的冲刷,更是虔诚地看向屏幕中的你,“不愧是大人,就算历劫都有如此力量。”
“好强,这样的力量也只是南海战神的一部分力量吗?”封长陵感受着这样强大的力量,一下子对你的力量和地位有了更深的感悟。
“不愧是至高神,这样的力量,真是让人都要完全升不起反抗的念头。”白阎现在兴奋地不行,这样强大的力量,甚至只是你的一小部分力量,他现在巴不得马上出空间去找到你!
“这就是,南海战神!”良玉祈也被这股力量震慑得毫无还手之力,他更加专注虔诚地看向你,姑娘。
“小师妹,好强。”照凌觉得自己就算再练几千年都不可能达到这股力量,更别说这还只是你的一小部分力量,真是,太让人骄傲了!
“很强,完全打不过。”白无澈默默说出这句话,他甚至连挑战的意愿都没有,毕竟完全碾压的局挑战也毫无意义。
“不愧是神明啊。”寒潭是灵族人,最先被神明创造出来的种族,他更是能够感受到这份力量的强大。
“不愧是小韶仪,那小韶仪要是找回力量该有多强啊?!”谢天天嘴张大的好像能吃下一个鸡蛋,天哪,他本来还对至高神的力量没有感觉,现在一感受马上就懂了!他谢天天以后跟着你,拳打亡灵众,脚踢白玉京!
而这股力量直接把神之界快速修复,眼看着那些刚刚还在大放厥词的亡灵众一个个脸色大变地逃窜,龙族子民只感觉前所未有的畅快!果然,还是薛姑娘最厉害!不愧是至高神!
亡灵众先前有多嚣张,现在逃跑就有多狼狈!太爽了!
凤戚戚更是恨不得打一套拳:“我看那个霍狼彦还嚣张什么,不是可以复生啊?继续啊!”
金漓也是感受到这份力量,她觉得她可能有生之年都打不过厉家双魔王了,有这样的人罩着,就算你没有记忆还在历劫,但是一旦你被刺激到了马上就用上自己的力量,这不送菜吗?
赤京看着上面的女子也是眼睛亮亮的,“姐姐,好强。”
“哼,这可是韶仪,能不厉害吗?!”厉紫阳与有荣焉,这可是他的心上人诶!羡慕死你们!
裴绝意感叹:“老妖怪有这种大腿,以后都要对他恭敬点了。”
“你好像现在就不怎么尊敬吧!”穆凛雪吐槽。
裴绝意很自然地说道:“那位不在啊,要是在,我肯定就不说老妖怪了。”
【……
即使在结界即将凝成的前一刻,仍是不死心,踉跄而狰狞地朝你走来,一旁濒死的虞鹤言企图抓住她的衣摆,被她一脚踢开。
而你已精疲力尽,意识无法再坚持,身子不由自主朝前倒去。
即将落地的那一刻,一只手环住了你的腰身,耳边听见“烟罗”忽然变得慌张的声音:“右使大人。”
?:“谁让你动她们的?”
白蛇:“霍……霍长老说……拦路者一律格杀勿论。”
环住你腰身的手微微施力,就将已力竭的你轻而易举抱起,你在他怀里艰难地抬眼,只能看见他戴着檀木佛珠的领口。
?:“把那边那个濒死的,带回去。告诉霍狼彦,是他走漏了风声。若有人要追究此次失手,就让他来偿。”
不……不行……
意识的最后,你看见身前似乎落地了数名黑影。
黑影:“少主,东面城楼的那个已救回,暂无大碍。”
东面城楼……是……烟罗吗……
一只微凉的手落在你仍在奋力想要睁开的眼睫上。
?:“睡吧。”
这人的声音你其实并未听过,不知是因为此时你当真力气全无,还是……因为他身上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你终是松开了意识,随即沉入无边黑暗。
漫长的一夜终于过去。
天将破晓,万物苏醒。
大海之上,仍旧是潮汐伴海浪,如同传世不绝的遥远歌声。
所有的厮杀、守护、背叛、遗憾、震惊、决绝……全都被一并掩盖在风调雨顺的明媚光景之下,不见影踪。】
“靠,那个死妖怪还没死?都要灰飞烟灭了还要来伤害小师妹!”贺行云脸色狰狞,看起来要冲进去宰了白蛇。
而其他人本来也还在感叹你的力量,现在看到你脱力,那个东西还想拼着最后的时间来杀你,他们焦急地不行,虞鹤言还重伤根本保护不了你!
“该死的!亡灵众!”厉紫阳猛地一锤椅子,他现在对亡灵众的仇恨值涨的飞快。
“不行,现在根本没有人能够来支援。”封长陵也是面带焦急,这群亡灵众,真是难杀!要是你真的被偷袭到伤了根基怎么办?要是真的出事了怎么办?!亡灵众!!
月寒峭此刻眼神森寒,看向月寒真的目光更是不善,而月寒真也知道倘若因为自己的一念之差害你身死龙宫海市,引来一位至高神的怒火,他,死不足惜。
而就在这时,一个人环住了你的腰身,就在众人惊喜有援军来帮你的时候,下一秒,“烟罗”的那句“右使大人”直接让众人如在寒窟。
“右使大人?!亡灵众右使?!!!”夜贪直接看向那个看不清身形的人,遇到亡灵众右使了,你该怎么逃生?一个霍狼彦已经够棘手了,更何况另一位亡灵众右使!
“阿贪,冷静。”夜阑即使自己也焦急万分,但是他也在极力压制住要暴走的弟弟,幸而有空间帮忙,夜贪没有失控。
但是夜贪只是其他人的一个反映,几乎所有听到这句右使大人的四界子民都陷入了慌乱。
而尊者们更是死死咬住自己的牙,“亡灵众,右使。”裴子师经历了千万年的时光,可是当知道在你最弱小的时候遇到了敌对的亡灵众右使的时候,他的手开始忍不住地痉挛。
“亡灵众右使,究竟是谁,绝不会放过他。”封长陵也根本维持不了自己凤凰都之主的冷静淡然,他现在只想杀掉所有的亡灵众!
“亡灵众好大的手笔,一个左使,一个右使,还真是。”海纳朝光咬牙切齿看着屏幕,他恨不得马上冲进去杀了那个亡灵众右使。
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却让众人大惊失色,那个所谓的亡灵众右使竟然护住了你,还责问那个“烟罗”,甚至保护了虞鹤言,连烟罗都还活着?!!!
“怎么可能?!”贺行云不敢相信前面要杀光龙宫海市的亡灵众后脚却救下了你们,怎么可能?!这个亡灵众右使疯了吗?!!
尤其是亡灵众右使对你的温柔相待,更让众人不可思议,这还是他们印象中凶残的亡灵众吗?为什么这个右使会对你如此与众不同?!!
“韶仪难道认识这个右使吗?”终于还是长琴意说了一句。
“不可能。”拂晓马上否认,你前面要么在神之山门,要么在见各位尊者,这些地方哪里来的亡灵众右使?
赵弦歌沉默地听着同门的各种猜测与否认,他只是看着上面,庆幸自己来得及时,救下了你,否则,他真的就找不到支撑自己的锚点了,韶仪,往前走吧,他,也只是你生命中的过客。
倘若以后站在不同阵营,不要留手,唯有你,能够让我瞑目。
随着你无意识说出口的熟悉感,各位尊者和其他人都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熟悉?究竟要怎样的相处才能让你在完全不同的面孔甚至是不同的阵营你都可以下意识感觉熟悉,大家一时大脑宕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看着那一幕幕厮杀的画面,随着你修复神之界后都落下了帷幕,可是现在,新的疑惑出现了,这位让你感受到熟悉的亡灵众右使究竟是谁?他,真的不在这个空间里吗?
『君有疾否』月长圆
➣是送给《别后第八年》里,下下签be版苏大人的一个梦😏
➣也说不好算是糖还是刀捏😋5.2k+ ❤️一发完
——正文——
00.
——天若有情天亦老,月如无恨月常圆。
01.
我将细雪点成烛,寻三分旧忆。
//
因着寸心是楚明允所赠,苏世誉对其向来万分珍视,也不知是不是入冬以来天冷又干燥,临近年关苏世誉手中事务又多,少了些闲暇保养,这日他得空来抚,竟忽地断了两根琴弦。
对于寸心,苏世誉是向来不肯假手他人的,于是即便苏白再三劝阻,苏世誉还是要冒着雪亲自抱着琴出门去找他母亲生前最信任的那位师傅。
回程时雪愈发大了,苏世誉不得不寻个地方暂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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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0.
——天若有情天亦老,月如无恨月常圆。
01.
我将细雪点成烛,寻三分旧忆。
//
因着寸心是楚明允所赠,苏世誉对其向来万分珍视,也不知是不是入冬以来天冷又干燥,临近年关苏世誉手中事务又多,少了些闲暇保养,这日他得空来抚,竟忽地断了两根琴弦。
对于寸心,苏世誉是向来不肯假手他人的,于是即便苏白再三劝阻,苏世誉还是要冒着雪亲自抱着琴出门去找他母亲生前最信任的那位师傅。
回程时雪愈发大了,苏世誉不得不寻个地方暂避,只是没想到,竟意外走到了当年楚明允出征前约见他的山亭。
…他已经快要记不清这是第几年了,时间在近乎麻木的苦痛中流逝得缓慢而模糊。
说起来也算有些缘分,在这个亭子中他和楚明允见过两次。
第一次楚明允是听着琴声找过来的,那时候穆拉和遇害,他弹了一首渡厄曲,送走了那个可怜少女的灵魂,楚明允就是这时踏着薄凉月光拾级而至,上来就毫不见外地挨着他坐下,戳了戳他说:“这曲子听着难过,换一首。”
他有些无奈,能对江南第一的琴技作出听着困的评价,想来是并不通几分音律的,还偏偏点名要听《兰陵王入阵曲》。
他被对方“拓万里疆土”之言震得心尖一颤,并不介意弹给他听,楚明允就睁着他那双勾魂摄魄的眼睛一眨不眨地静静盯着他,直盯得他耳根发热面颊泛红了,才终于得逞似的轻笑一声,同他说:“江南第一,远不如你。”
他也是在那时第一次明确认清了自己的心意,蝶翼翻飞扰人情志,心跳声震得胸口疼痛如摧。
他那时曾想要碰一碰楚明允的眉眼,可彼时二人离得那样近,他却始终没有那份勇气,只轻飘飘扯了对方一根青丝。
他们再后来相见,就是楚明允出征之前了。
……那场早存死志的诀别。
苏世誉小心将琴放下,拢了拢氅衣倚上亭柱,轻轻呼出一口气,在冷空气里白花花的一团,很快就散尽了。
对这些旧事的记忆就仿佛老房子墙上纹路斑驳的墙皮,被重新修整后表面上丝毫看不出任何龟裂的痕迹,却又一触即碎,脆弱得经不起任何推敲。
//
月已升,梦未返
昔日款款笑颜,已隔万重山
02.
故事早已经结局,怎又事故般相遇。
//
苏世誉睁眼时也很诧异,不过是浅眠片刻的功夫,怎么就雪夜变春晨,身上厚重的氅衣不再,他撩着衣摆拾级而上,而前方山亭之内——
……楚明允竟在等他。
心跳倏然停滞,旋即接下来的每一拍都落错了鼓点,他一时根本顾不上此刻是经年难得的梦境还是上天赐予玄妙的机缘,脚步无意识加快,三步并作两步,将平日的冷静稳重尽数丢弃,几乎要用上轻功内劲,几步掠至亭前。
和记忆中一样的,楚明允瞧见他,便露出笑来。
那一瞬他心里骤然涌上一股难言的交杂着酸苦的庆幸…别说还能对他笑一笑,只还能看见这双眼睛亮晶晶地睁开的样子,便已万分难求,无比珍贵。
他下意识屏住呼吸,霎时间几乎要红了眼。
而一别经年连梦境也不曾施舍一面的心上人毫无所觉,向他指了指桌上古琴,朝他举杯示意:“想起来许久没听你弹琴了,今日以此琴为赠,可换得来苏大人一曲么?”
苏世誉垂眸看去,正是寸心。
他艰难垂下想要上前将人拥住的手轻轻拨了一下琴弦,心头五味杂陈。
勉力稳住呼吸中溢出来的纷繁情绪,苏世誉暗暗深呼吸了一下,才低声说:“好琴。”
楚明允便笑得更深:“送你的。”
他记得按照记忆,他仍应该弹《兰陵王入阵曲》,可偏偏他此刻极不愿眼前人入阵杀敌,就连这首烂熟于心的曲子,他也不想弹。
于是楚明允抿着酒水等了一会,却意外等来一首没听过的舒缓小调,略诧异地朝他看了过来。
苏世誉接住他的视线,朝他解释说:“这是临安哄孩子睡觉的曲子。”
楚明允神色一时有些空白,似乎是不知该作何反应,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答他:“所以苏大人是拿我当孩子哄了么?”
苏世誉弯唇不答。
楚明允在自己的位置坐得规矩,眼神也收得老实,既没有凑来他旁边捣乱,也没有盯得他不自在,只坐在对面自斟自饮,间或闷闷咳嗽两声。
他突然便想起对方当年约见他时那封纸笺。
楚明允说“感君多年同僚帮持之谊”,可明明数载共事他们都针锋相对,少有协作帮衬,却没少明里暗里给对方添堵。
楚明允说“谢君淮南救死不弃之恩”,可淮南血夜,是对方拼死护他一命,肩上腰上落下的伤势一直到回京都没能好全。
楚明允说“君已明了己心”,但他还没来得及叫对方知晓,自己确实早明心意,只是还没能坦言,这一颗心究竟落在谁的身上。
……所以字字句句,虽恳切,却大多并不属实,算来唯一真切的那句,竟只剩下开头那句“出征在即,生死难料”。
苏世誉打量着他堪胜白瓷的脸色,指尖音律早早就乱了,又赶在对方小心询问称呼之前应下那声“世誉”,答他心乱之问说:“你还没告诉我,是谁擅自对你动刑。”
这一次他没有犹豫,接着将话说了下去:“回去可寻大夫看过,身上的伤势要不要紧?”
楚明允又有些意外地朝他看过来。
他就坦荡地任对方看。
末了楚明允挑眉笑道:“不必担心,我自从军以来,还没打过败仗。”
“我不是担心这个…”
他道,却忽然被楚明允笑着截断话音:“苏大人说笑了,不担心这个,总不能是担心我。”
旋即不等他再回话,就朝他举了举杯:“这酒不错,尝尝?”
苏世誉蹙起眉。
“并非不愿与你对饮,”苏世誉干脆起身,走过去按下了他的酒杯,旋即在他怔愣的眼神里,一撩衣摆在他身侧坐了下来:“只是春寒料峭,你伤势未愈,冷酒还是少饮为妙。”
楚明允下意识支起身,苏世誉又放过他的酒杯伸手在他身前一拦:“不用起来,你只管怎么舒服怎么倚着就是。”
“…你,”楚明允愣愣看了他一会,倏然便偏头垂下眼去:“你不欠我什么,他人之过也与你无关…不用这样。”
他指的大抵是那一身伤势,说着还无意识理了理袖口,将腕上未愈的血痕掩得更严实了些。
苏世誉却不打算顺他的意,抬指拦住他的动作,旋即便要按上他腕脉:“别挡,我看看。”
楚明允反应不及被他按住一瞬,旋即就立刻躲开了他的手指,骤然低声笑了。
“怎么,苏大人有了心上人之后心性都变了不成,但纵使爱屋及乌也不该及到死敌身上来罢…还是说我其实已经醉了,这会正做着梦呢?”
苏世誉心口一酸。
楚明允不想再和他讨论这些,偏头转移了话题,伸手便又朝着酒盏去:“我谋逆篡位,是诛九族之罪,小傻子用不着我操心,我的九族也就剩下我光杆一个,但秦昭他们,终归算我的部下,免不得也要受我牵连,”他端着酒盏晃了晃,里头的酒液折出粼粼的光:“舍生忘死地卖了十几年的命,却要折在我的一己私心上,我虽不是什么好人,却也不能这般罔顾他们多年衷心。”
他道,旋即朝苏世誉一举杯盏正式一礼:“相识这许多年,虽然你总说我有顾左右而言他的毛病,每次寻你都觉得我有事相求…但从我这里算,这其实才是我第一次正经有事求你。”
“秦昭和我手下的影卫,多年来全凭我命令行事,如果可以的话,还是请苏大人能看在此次战功的份上,对他们网开一面。”
苏世誉抿了抿唇。
他忽然漫无边际地想,原来这才是对方真正有事相求时找他会有的模样…那么先前他又是错过多少次对方纯粹的只为见他而来的真意呢?
苏世誉轻轻阖了阖眼。
记忆中也是这时候,楚明允和他论起名节。
楚明允说后世褒贬不过青史微尘,说长眠之后是非对错皆为云烟,但又说青史留名的事该留给他来做,说一同埋骨不过是自己一句戏言,说让他和夫人举案齐眉,执手偕老。
苏世誉后来的很多年常能想起楚明允灵柩进京那日漫天飘雪,全城缟素的盛景,更能清晰地记起每一个卧榻空置的深夜,每一个寂静的除夕和上元。
正如他当初之言,为国牺牲的楚将军留得了身后名,可当他孤身站在茫茫天地,目送空棺下葬,秦昭带着骨灰离去时,只觉得原来这“名”竟如此荒唐。
死去的将军名垂千古,活着的将军“其罪当诛”。
那么高的一个人,只够装满那样小的一只盒子,这浩荡美名,比那肩上飞雪还要轻。
…而心上人已然不在,他又和哪位“夫人”去执手偕老呢?
可偏偏他无法辩驳任何一个字,是他假说自己已有其他所爱,逼着向来随心由性的人把持着从不曾在意的克制谨慎退居方寸之外,是他伤人在先,以致楚明允一生到头,都以为他自己无人惦念。
他不知道,那人伤重之时半点求生心思也无,是否就有几分这样的缘故。
——没能让心上人知晓自己的心意,曾是他毕生之憾。
于是他这一次握住了对方持礼的手,眉目深沉地看过去,温声说:“不用再饮,我应你所求,但前提是,你需得活着回来。”
楚明允一怔,旋即轻笑道:“战场上刀剑无眼死生难料,即便我再自傲自大,也不敢打这个保票。”
“更何况,”楚明允倏然朝他歪了歪头,眉眼一弯端的是俏皮模样,说的话却寒意彻骨:“依此时情状,战死沙场才是我最该有的归宿吧。”
“…你抱着这般心思,又带着这一身伤,我不可能由着你这种情况下去战场上赌命。”
苏世誉紧紧凝着眉眼,握他手腕的手指蓦地一紧。
楚明允望过去,见他的眼神近乎是惊惧的。
“怎么,”楚明允戏谑地挑了挑眉:“苏大人竟然在怕我死在外头么?”
“…是,”意料之外的,苏世誉应得干脆:“此次宫变一事并非全无转圜余地,我与曼月亦另有隐情,你身后有人牵念记挂着,性命不是随便能舍的东西…”他顿了顿,缓声认真道:“将军定会凯旋,但也务必珍重自身。”
楚明允这下是真切地怔了,连被他握疼的腕骨也顾不上,错愕盯他许久才找回自己的话音:“…苏世誉,你这是什么意思。”
苏世誉胸膛里叫苦痛浸了许久的一颗死物在这一刻终于恢复了跳动,周遭春色倏然入眼,漾来一抹潋滟温柔的笑意:“我和曼月间的隐情,所赠你玉佩的含义,待迎你平安归来,再一一告诉你。”
……
久未得见的心上人重新打破那条虚无的界限倾身奉上近在咫尺的体温,那样真切,那样让人贪恋…实在是过于尽善尽美,倒更像是神灵为要被过分深重的执念和遗憾压垮的生人,洞开一扇模糊阴阳边界的梦境之门。
苏世誉于山风中睁了眼。
山亭落雪依旧,寸心横在眼前。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那些深埋心底的不甘与悔恨,痛心与遗憾,推着他进行着不同于记忆中的言行选择,于是他们好似终于拥有了与现实不同的美好结局。
——虽然是黄粱一场。
——END——
PS.文中短句引自歌词,开头诗句和文章题目皆出自《苦昼短》,我个人觉得一整首都很有感觉,下面放个全诗↓↓
宋·石延年
酒入愁肠梦难成,月临虚幌影频生。
天若有情天亦老,月如无恨月长圆。
姮娥影瘦谁人问,吴刚斧锈何时磨。
难得一聚应珍重,莫待相思空悲歌。😏
✨隐藏结局大概算糖
一点小反转,此梦彼梦,是苏大人的梦,也是楚大人的梦😎
『君有疾否』折月相赠
➣算是《旧梦》的番外✨
➣7k+ ❤️一发完,算是交待一些后续小细节✌🏻
——正文——
// · 我玉我心
苏世誉发现楚明允最近有一点奇怪,准确来说应该是有一点别扭,且针对性明确——只针对杜越。
杜越显然也察觉了这一点。
具体表现为如果是在休息,那看见杜越就翻身,杜越要是绕到对面,就一扯被子埋起来,如果是在工作,那干脆视而不见,如果在吃东西,则端着就跑,如果杜越一定要跟他说话,那绝对是三句一小刺五句一大刺,哦不…说不到五句杜越就会被他呛急眼,楚明允会扭头就走。
对此杜越很是纳闷,心说招他惹他了,闹上脾气了还。
毕竟两辈子...
➣算是《旧梦》的番外✨
➣7k+ ❤️一发完,算是交待一些后续小细节✌🏻
——正文——
// · 我玉我心
苏世誉发现楚明允最近有一点奇怪,准确来说应该是有一点别扭,且针对性明确——只针对杜越。
杜越显然也察觉了这一点。
具体表现为如果是在休息,那看见杜越就翻身,杜越要是绕到对面,就一扯被子埋起来,如果是在工作,那干脆视而不见,如果在吃东西,则端着就跑,如果杜越一定要跟他说话,那绝对是三句一小刺五句一大刺,哦不…说不到五句杜越就会被他呛急眼,楚明允会扭头就走。
对此杜越很是纳闷,心说招他惹他了,闹上脾气了还。
毕竟两辈子都是可靠的表弟在“妙手回春”,苏世誉也不能太视而不见,终于在这种状态持续的第七天把楚明允逮来谈了谈。
一问才知道,原是还在因为那天杜越情急之下和苏世誉凶的那几句而生气。
楚明允振振有词:“他给我看病跟我横我认了,凶你干嘛,惯得他!”
就因为这个?
苏世誉失笑。
……分明是惯得你。
“我都没在意,就因为这点小事还同阿越计较上了,犯不犯得上…”苏世誉没辙地捏了捏他手心:“你可还记得自己大他七岁呢?”
“那咋啦。”楚明允理直气壮。
苏世誉没忍住摸了摸他的头。
楚明允无言看了他片刻,幽幽道:“…你上周揉学校教学楼下那只猫的时候似乎也是这个手法。”
“是么,”苏世誉笑意晃晃:“你记错了。”
楚明允扑上去就要闹他,被苏世誉下意识接住轻轻一拦:“我还是要再确认一下,现在心口还会疼么?”
楚明允立刻用行动回答了他的问题。
苏世誉一边回应一边暗叹,兴许是要将先前错过的亲近都补回来,忆起前尘后的这些时日,楚明允格外粘人了些。
他正想着,楚明允就嫌他不专心,在他唇上咬了一下就撇着眉尖要抱怨,结果话没出口就被手机铃声打断了。
楚明允眉眼间假模假式的不满一下子就真切起来,尤其是瞧见来电显示是“小傻子”时。
楚明允:“……”杜越八成是存心跟他过不去。
更尤其杜越开口就是一句:“姓楚的你那块玉佩你修好了倒是给拿回来啊,这都几天了,前两天你半死不活的我没好意思催你,现在好了还没动静,怎么的你想私吞啊?”
楚明允:“……”不是八成,是绝对!!!
苏世誉看出他神色不虞,等他挂了电话过来给人顺毛。
“如今这玉佩算是文物,还是要上交给国家的,可别钻牛角尖。”
楚明允极度不情愿的模样,抓着玉佩不撒手。
“凭什么,这是我的!”
苏世誉瞧着他炸毛小动物的样子不由心口一软。
他去握对方的手,摩挲着骨节让他松松手,引着他去看:“千年过去,玉佩上垂着的穗子早就腐化成尘,你看,”他道:“都过去了。”
楚明允两辈子从来不是什么多理性的人,仍旧执拗:“过不去,这是你给我的,就是我的,是你我情意的凭证,我身份的凭证,是你心里有我的凭证!”
他抓着玉佩,指节绷得紧,却不敢多施几分力气,仿佛他握着的不是简单一块没有灵魂的石头,而是一颗鲜活会跳动的心。
苏世誉没忍住轻轻叹了口气,放开玉佩伸手改去搂他本人,抚了抚他后脊:“…我的陛下,我在这,人在你这,心也在你这,所以,玉在哪里都没关系。”
他顿了顿,察觉到对方沉默中的动摇,轻轻弯起眉眼,温声道:“如果还是害怕,那我们改天去把证领了吧。”
// · 一日为师
有了前世记忆后再去墓里感觉就不一样了,楚明允左看右看一副视察领地的模样,还饶有兴致地去研究了一下墓门前的机关,暗戳戳拉着苏世誉咬耳朵评头论足,要不是苏世誉无奈拦着,还要伸手去拽拽那齿轮锁链。
直到里头的同事喊他们说,似乎是找到了武帝的佩剑。
剑鞘表面的灰尘已经被初步扫除一部分,露出底下略有些模糊的纹路,楚明允刚看一眼,就确认是自己的佩剑无疑。
这位陪他上阵杀敌,饮血吞沙,陪他一道抗下万千杀业的老搭档…终归是太熟悉了。
下意识要伸手,却忽然被苏世誉轻轻按住手腕,朝他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楚明允这才回神,想起周围还有其他同事在。
“看起来保存得不错,拔出来看看?”
旁边一位同事推了推眼镜,回道:“因为放在棺材里,密封性强,缺少水分氧气,加上这把剑本身的材质极佳,相对墓中其他位置的随葬品来说,保存得算是相当完好了。”
秦昭又接道:“但是拔不出来。”
楚明允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你试过了?”
秦昭点头:“可能是锈住了。”
旁边那位同事补充说:“我们都试了一遍,在谁手里都纹丝不动的,就秦老师拔的时候还有些松动,但也不敢太用力,怕有损坏。”
“哦,”楚明允漫不经心地点点头,随即稍俯身,几乎没用什么力气随手往外一抽,在一声若有似无的清啸声中,唇角不动声色勾了一下,旋即掀起眼皮向四周示意了一下:“拔出来了。”
众人:“……”
众人:“???”
苏世誉没辙地笑了一下。
楚明允瞥了一眼,弹指将剑推了回去,旋即递到了苏世誉眼前:“苏老师试试。”
苏世誉失笑,但还是纵容地握住剑柄往外一抽:“嗯,似乎不难。”
众人:“。”
旁边有人不信邪地又试了试,然而剑还是一动不动,似乎哪里又卡住了。
刚才戴眼镜那位同事玩笑道:“…总不能这玩意还挑人吧,因为苏老师和楚老师长得比我们格外好看?”
一阵笑过,算是把这茬暂且岔了过去,剑也就交到了楚明允手上负责修复。
当天还收拾了一些其他的随葬品,他们忙到很晚,同事都走得差不多时,苏世誉发现楚明允不见了。
心口登时一紧,他怕是疏忽间没注意到对方哪不舒服给落在了后面,转身就要回去找,就发现楚明允正坐在稍远处一个略高的石台边,神色隐在昏暗暮霭里,含糊不明地不知道在想什么,察觉到他的视线,垂眸望了过来。
苏世誉心尖一动。
找过去不费什么力气,楚明允已经站起身。
于是他又听得一声真切的清啸。
楚明允拔剑出来,手指抚过已擦拭干净的剑身,末了指尖轻弹剑刃,一声清响。
千年过去,他的剑依旧寒光流转。
苏世誉握住他垂着的手腕:“看得出来当年陛下未曾同我夸口,果真是一把好剑。”
楚明允听出他的未明之意,轻勾唇角笑了一下:“不用烦心怎么劝我了,不过兵刃而已,也没有多舍不得。”
苏世誉轻轻摇了摇头:“撒谎。”
楚明允也就没再多说,只忽然后撤几步,抬眸看他的同时手腕一翻,竟是挽了朵剑花出来,千年前青山白雪,鹤发仙风的隐居剑客飘逸挺拔的身姿,和五岁后的那些年中常握着把长尺,长眉眯眼的老者身形重叠,昔年那些亲手打的长剑,和旧日里亲手戴在他腕上的墨玉镯子,皆融作一份重量,现在被他握在掌中。
“世誉,我应该和你说过,我的剑是老头儿亲手打的,”楚明允迎着晚风,轻声道:“我的武功心法,身法剑术,也都是他亲自教的。”
苏世誉目光温沉地看着他点头。
“他一直都知道我想干什么,但教我剑法的时候,跟我说,他教的只是剑法,不是杀人术,他不希望我拿起剑的时候,总是被仇恨和血腥蒙蔽心性。”
楚明允说罢,忽然旋身起势——虽内力没了,但身法还烂熟于心。
“这辈子没想到老头儿和我仍有渊源,承蒙他照顾,我才能顺利活到现在,”楚明允朝他弯起眉眼:“其中细情,等我找到他,再和你讲。”
话起话落间剑锋下指,随着身形旋转变幻,于身侧平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落成苍梧山上,那茫茫白雪间剑客传给他的第一套剑法——
第一式,澄江如练。
又接着下一式,碧海生潮、平沙落雁、月出东山、长虹贯日……一式一式,待到终了,楚明允垂眸转手收剑,轻轻呼了口气,苏世誉才敢放松不知何时屏住的呼吸。
他转头朝苏世誉看过来,旋即伸手将剑一抛,任由苏世誉急忙闪身接住,才轻笑一声:“算是和它告过别了。”
苏世誉没忍住上前搂住了他。
楚明允略微急促的呼吸打在他耳畔,重而急的心跳隔着薄薄胸膛打在他胸前。
“上辈子我走得坚决,多少年都没再回去看过他,也没来得及见上老头儿最后一面,这辈子换他说消失就消失,头也不回地把我扔下了。”楚明允阖了阖眼,下巴抵在他肩窝,低声道:“上辈子起码还给我留句遗言,这辈子什么都没有…”
苏世誉叹了口气,心尖都被他低落的模样扯作一团,一下下轻缓抚着他脊背,温声道:“人不会凭空消失的,师父肯定还活着,我陪你一起找。”
// · 故人不故
苏世誉一直对楚明允当时那句“我也没法顺利活到现在”很是在意,且在没有前尘记忆时他也和楚明允相识多年,对方此世的身体情况确实让人心忧,但他问过多次楚明允也没有和他老实坦白的意思,只答应他找到了百里镜时再和他细说。
…大概楚明允自己也没料到最后折在了自己亲姐姐这里。
楚知卿多年来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个弟弟。
从小怪病缠身,平时体弱也就算了,勉强能算作胎里不足,但每每睡醒都脸色青白疼得哭都没什么气力,起初大家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见哄了就好一些只当做小孩子娇气,睡觉时身边离不得人,直到会说话了家里人才知道他哭是因为难受,连带她这个做姐姐的一起,悔了好一阵子没早些发觉,让他白白遭了这么久的折磨。
还好后来百里镜的出现给他带来了十三年的安稳,但在楚明允十八岁那年,墨玉镯子一碎,昔年苦痛一朝卷土重来,虽然楚明允不说,也不再像小时候那样疼了不舒服了就跑来父母跟前哭闹或者钻到姐姐怀里磨人,但楚知卿太了解这个弟弟,她知道弟弟长大懂事了,也知道,他又开始难受了。
后来楚明允离开家乡去上大学,毕了业又留在当地深造,工作,每次打电话来从不提自己的身体,还一道管住秦昭也不许露端倪,只在某年和她说,自己有喜欢的人了,但是不是个女孩子。
实话说,她和父母确实不太在意,只要他平安健康地好好活着,其余的,有多大成就,有没有什么本事,或者是喜欢男生还是女生,都没关系,开心快乐就好。
…但这个弟弟还是太要强了,很争气是真的,总让她担心也是真的,一连几年家都不回一趟,某次喝了点酒,迷迷糊糊接到她电话才小声哼哼说,这样万一他哪天死掉了,她们就不会那么伤心。
给她气得差点当场飞过去把人逮住骂一顿,但终归是心疼心软占了上风,红着眼睛把人哄睡了,又当做不知道这回事,只是电话打得更勤,并叮嘱秦昭紧盯着他的身体。
所以听到他说喜欢的人是个男孩子时她没露半分意外或不满的神色,只自然道:“怕什么,我和爸妈是什么老封建吗,什么时候带回来吃饭?”
“你多少年不回来了,我都怕你哪天偷摸死在外头。”
激将法都用上,可楚明允却一直支支吾吾推辞不肯,见引起她怀疑了,才急忙安抚她说:“你不用过来,我什么事都没有,他就是特别忙,等有时间我就带他见你。”
好在楚明允这次倒是说到做到,和苏世誉互通心意以后就拉着人和楚知卿打了视频,只是当时前尘仍钉在心口,有苏世誉在身边他脸色总是不好看,楚知卿虽觉得苏世誉人很不错,但对他瞧着楚明允明显脸色不好还没发现似的不管不顾越坐越远有些不满,事后楚明允和她解释了好久说对方只是为人矜持不善言辞有点害羞并且他自己真的没事。
…所以算起来,这还是忆起前尘后楚明允第一次接到楚知卿的视频。
只是巧在他这天正在发烧。
苏世誉惦记着他在病中,怕他乍一见了姐姐心绪起伏更难受,但楚明允盯着来电显示好半晌,脑海中万千思绪翻腾,还是不忍心点挂断。
楚知卿果然一眼看出他不对,楚明允也果然见了她的面除了一句姐什么也说不出来。
苏世誉叹了口气,看他呼吸都开始发急发颤,凑近来抚他后心。
大概是楚知卿看出他们之间的相处状态远胜上次通话所见,对他的态度都多了几分亲切和信任。
“怎么回事,病了?这混小子又什么也不跟我说!”
苏世誉刚好说歹说哄着人喝了药,楚明允本就发烧在难受这会又心绪翻腾,喝下去的药也跟着折腾起来,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把手机往苏世誉手里一塞,翻身下床就跑了,苏世誉下意识就急忙要跟过去,好险想起手里的楚知卿才堪堪刹住脚步。
“卿姐,明允去…”他挣扎着想给人找个借口顺便安抚一下对方显然很着急的姐姐,但难得撒一次谎实在有点词穷,好在楚知卿实在太了解亲弟弟的脾性,拧着眉心叹了口气,戳破道:“行了世誉,你也别给他编了,别净和他学点坏习惯…你去吧,不用管我,去瞅瞅那小混蛋,我瞅这架势估计是吐了。”
苏世誉这下不用说谎也不用硬熬着心焦在屋留着,也跟着松了口气,撂下手机追了过去。
药是一点没剩下,楚明允有些脱力,吐过之后手软脚软头昏眼花的,冒了一脊梁冷汗,反抗无效被苏世誉一整个捞起来端了回去,塞进被窝里喂了几口糖水。
楚明允把被子埋住的手机扒拉出来。
楚知卿已经挂了电话,屏幕界面上留了条长长的消息。
具体是说他小时候就很脆皮,长大了也没好到哪去,他师父说他上辈子杀伐太重命格太硬,这辈子魂轻承不住,生怕哪天就叫阎王爷给逮回去。说他是小混蛋,长大了没有小时候坦诚,哪难受都藏着掖着逞强,还说了一堆他说过的或没说过的大毛病小毛病,诸如睡醒爱头疼,阴天下雨浑身骨头都不舒坦,一发烧就爱做噩梦,饭也吃不下去几口,情绪一上来还容易把药吐了等等。
——原来无论他说与不说,他姐姐也都知道。
还说既然两个人都表示对彼此情深意笃,就辛苦苏世誉能多包涵多费心,最好提前做好心理准备,退堂鼓要打就趁早打,不要等他陷得深了的未来某天再厌烦厌弃了他,她绝不容许有人那样伤害她们全家上下的宝贝疙瘩……
苏世誉放了杯子回来看他蜷成一团窝在枕头边拽着被子发抖吓了一跳,还以为他怎么了,强行抱住人剥开被子才发觉他眼眶通红,又看见他枕边的手机上楚知卿的留言,登时心口一酸。
楚明允顺着他手臂爬起来过来紧紧搂住他,一声不吭浑身都发抖,苏世誉一颗心都被他揪着,搂着他一下一下吻,一下一下抚着后心哄,好半天才给人安抚得冷静一些。
“原想着重来一辈子我不让她操心了,她怎么还这样…”
“故人不故,故心依旧,”苏世誉温柔吻他:“重来与否姐姐都疼你爱你,这一点无论如何都不会变的。”
他说着,又轻轻叹了口气,故意道:“不过姐姐不说我还不知道,你原来还瞒了我这么多事呢,嗯?”
楚明允干脆扑过去叼住他唇瓣不给他机会问了。
// · 折月相赠
出土的大周风物志到了原主手里,无论是修复还是翻译就都变得再简单不过了,楚明允全程蹭在苏世誉旁边,津津有味地扯着人回忆他们的“蜜月故事”。
只是看到最后难免越来越遗憾,那阵子楚明允的情况越来越糟糕,许多地方他们只短暂停留就不得不折返休养,许多吃食也不能再尝,甚至有些地方,只做好了规划却没能来得及去。
楚明允指尖在书简最后停顿许久,转身把人拉过来抱住,轻声道:“世誉,我们把没去过的地方都补上吧。”
……
他们一路行进,最后一站是长白雪山。
这是大周风物志上,未完成的最后一个空白。
他们住在离山脚很近的民宿,晚上从窗户望出去,可以看见披满月色的长白山。
楚明允近来头发留长了很多,懒得去剪,散下来的时候,颇有几分旧时风姿了。
于是这晚苏世誉洗完澡出来,就看见他开着窗户倚在窗前,身上单单披着条毯子,正伸手往外够些什么。
腰间忽然横了条手臂,楚明允猝不及防被人往回一揽,回头就撞上苏世誉蹙着的眉眼,身后传来窗户合拢的轻响。
“不知道冷么,找病呢是不是。”
楚明允也不恼,只回手将刚刚够到的东西递给他。
是一条落了雪的树枝,月光透过窗打进来,刚好投在雪上,莹莹生辉。
“苏大人,”他开口,却忽然用了旧时称呼:“雪山贫瘠,朕思来想去无以为赠,不如折枝月色赠你,也算衬你明月之资。”
苏世誉先是一怔,旋即便明了他心意,握住手指倾身去吻他。
“陛下已将世上最宝贵之物赠予臣了。”苏世誉珍重吻在他眉心,温声道:“远比这雪山月色美得多,陛下揽镜一观便知了。”
楚明允随手将树枝撂在窗台,抖开身上毯子把人拢得离自己更近,呼吸交缠间,他倏然笑道:“何必揽镜,我在爱卿眼里,已看得分明了。”
——折今时月色,赠旧时你。
——END——
PS.小剧场:《非池中之物》😏
彩蛋文末省略号里两个人的心理活动过于复杂请宝子们自行参悟哈哈哈哈哈😂
『君有疾否』旧梦一晌
➣是前一篇论坛体的正文✨
➣文物修复楚x古籍研究苏😉(相关专业知识仅为菜辰杜撰,勿深究🙏🏻)
➣算是带点玄幻的前世今生pa,1.1w+ ❤️一发完
(文中正文前后短句改引自歌词🎶)
——正文——
00.
我有一则,今古无人做的梦。
//
楚明允从小到大总是在做一个相同梦。梦里红墙碧瓦,檐牙高啄,天边的第一声钟声在耳畔响起,他坐在很高的高台之上,脚下是万级玉阶。身后是马蹄阵阵,兵刃相接的嘶鸣,仿佛来自虚空的烈焰跃动着,火舌与他数次擦肩,身前是金玉白骨,浸在玉阶上的斑驳血色里。
梦里他对这些并不觉害怕,只觉得熟悉,可看多了也生厌倦,唯有身侧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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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物修复楚x古籍研究苏😉(相关专业知识仅为菜辰杜撰,勿深究🙏🏻)
➣算是带点玄幻的前世今生pa,1.1w+ ❤️一发完
(文中正文前后短句改引自歌词🎶)
——正文——
00.
我有一则,今古无人做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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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明允从小到大总是在做一个相同梦。梦里红墙碧瓦,檐牙高啄,天边的第一声钟声在耳畔响起,他坐在很高的高台之上,脚下是万级玉阶。身后是马蹄阵阵,兵刃相接的嘶鸣,仿佛来自虚空的烈焰跃动着,火舌与他数次擦肩,身前是金玉白骨,浸在玉阶上的斑驳血色里。
梦里他对这些并不觉害怕,只觉得熟悉,可看多了也生厌倦,唯有身侧一隅之地,落着一捧洁净白雪,亮盈盈的,好像披着月光。
雪无寒意,伴有异香,闻着舒心踏实极了,可每次想往身侧细看,视野都模糊不清,若强行转头或伸出手去,便觉颅内剧痛,心口犹如针刺拧搅,紧接着他就会被生生痛醒。
于是这么多年他从未看清过那捧雪,可他无端觉着,那里不只是一捧雪,分明是有个人的。
小时候不懂事,每次睡醒都难受,自然会哭闹,次数多了楚家父母就上了心,然而现代医疗显然没有查出任何问题,只说小孩子早产有些体弱,并无任何病症,给老两口急得犯愁。
直到某次楚知卿抱着弟弟出门逛街,突然撞上一个戴眼镜的老头,手里抱着把长长的尺子,看着像旧社会的裁缝量布的那种,但见了他们忽地将尺子往身后一别,恍惚间楚知卿竟觉得老头举手投足间颇有几分电视剧里的剑客那般风姿……只是没想到老头竟是个神棍。
开口就和她说,丫头上辈子守城惨死,这辈子享大功德啊。
楚知卿不信这些,闻言也没觉害怕,按住怀里原本还在打蔫这会却开始不老实地扭来扭去的弟弟,轻轻哼笑一声:“要真像你这么说,那我有这么的大功德,怎么救不了我从小就怪病缠身的弟弟?”
“各人有各人的命数,”老头儿摇头道:“虽是你弟弟没错,但他和你不一样。他身上缠着的,是残损的龙魂,前世是执掌生杀之人,杀伐太重,忘川之水也洗不净,魂重命轻,自然过不消停。”
他说得有头有眼的,楚知卿也慢慢皱起眉。
老头却又笑了,把楚明允手里抓着的尺子拿了回来,楚知卿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弟弟竟然毫不认生地把人家尺子抓来了。
“我和这孩子有十三年的缘分,让他喊我一声师父,我自护着他至他成年,至于以后,他还有新的机缘。”
于是楚知卿把这老头儿领回了父母面前,老两口把人请进书房详谈多时,后来楚明允腕子上多了一只墨色的玉镯,也多了一个师父,再后来,还多了一个沉默的师弟。
此后至他成年,他再没做过那个怪异的梦。
……
然而正如当年所说的,百里镜在楚明允18岁那一年失踪了,所有联系方式都联系不到,连派出所也查无此人,就好像他在楚家这十三年只是一家人一场荒唐的幻觉,而那天夜里,楚明允腕上的镯子碎了,他时隔多年再次开始做儿时的那个梦,只是这时他已经大了,不会再将那些不适和难解的困扰说出来让家人担忧,就这么熬过两年,他二十岁,在迈入大学的第一天,就记住了一个人。
01.
倒不是和苏世誉刚见面就结仇,只是楚明允那天正顶着大太阳搬行李,秦昭在耳朵边一直磨叨着要帮他,本来就又累又烦,一出宿舍门见着对方,上一秒还在暗想这人长得还挺好看,下一秒又忽然觉得对方似曾相识,再下一秒就被心口骤然炸开的剧痛逼得差点给人跪下,脑子里也嗡的一声,眼前都跟着黑了一瞬,他突然来这么一下秦昭都差点没捞住他,还是对方吓了一跳匆匆伸手过来帮着秦昭把他一道扶住挪回宿舍里。
刚见面就这么丢人,楚明允缓过来就拽过秦昭刚扔床上的外套挡住了脸,隐约间就听见苏世誉笑了一声。
……很好,他算记住对方了。
秦昭犹在一旁跟人客气,楚明允忍无可忍地打断道:“别听他无中生有,我没——”只是话没说完,他刚支起身靠近苏世誉一点心口就又是一绞,立马又拧眉抓着衣襟蜷了回去。
苏世誉:“……”就这还逞强。
秦昭就又开始磨叨:“我说不让你搬行李,天又热东西又沉楼层高还没有电梯……”
楚明允气若游丝道:“不想现在气死我就快闭嘴…”
秦昭默默收声。
于是苏世誉又笑了一下。
楚明允:“……”好,这人从此刻柏油上了。
可能是第一面见得就稍微刺激了一点,以至于刺激到了楚明允——从那开始楚明允就没有一件事不跟苏世誉较劲的。
虽然是同系不同专业,但苏世誉得个第一他就也得得个第一,苏世誉发个论文他就也得发个论文,苏世誉参加个比赛他就也得参加…两位优等生比着上进老师和学校是比谁都高兴,就是秦昭非常闹心——天知道他试图把摩拳擦掌非要也参加校运动会的长跑和苏世誉争个高下的楚明允拦住时费了多大劲。
就这样针锋相对,于是苏世誉随着导师下墓,楚明允一样递了随队申请。
苏世誉不是没察觉他的较劲,只是觉得他这个样子很孩子气,实在不值当计较,遂一直随他去了,且两人虽然各方面总是不对付,但其实真正碰面的机会并不多,偶有几次见到,楚明允脸色也很是不好,他想说点什么,都有欺负病号的嫌疑,只好就这么一直放任,直到这次被分到同组。
楚明允没和其他人说过,原本只有梦醒时的那一会难受加强复制了一份,每次见到苏世誉都会出来折腾一遭。秦昭看出他不对劲也会被他找理由搪塞过去,尽管他自己也觉得十分异常,但说不清缘由的,虽然处处都跟对方过不去,但他并不想让这件事成为对方的负担…或避开他的由头。
抛开一切不谈,他还是很愿意见到对方的。
伴着心口颅内剧痛一道的,还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踏实暖意——而且人长得还赏心悦目。
于是他们一个负责文物修复,一个负责古文字研究,在所有人眼里配合得天衣无缝,最后成功打开并修护了夏朝最后一代年轻帝王李氏的墓穴,他和苏世誉两人也凭借此事得以迅速晋升,表面看来任谁也得说一句风光,但只有他们自己知道,那些暗无天日的地下曾滋生过多少纷乱情愫…和矛盾冲突。
//
对于楚明允幼稚的攀比和挑衅苏世誉原本是看作玩闹的,但这份玩闹之心却不该出现在此刻,尤其这人现在状态根本就不好,万一遇上什么意外绝对要遭。
“…你得清楚,这不是闹着玩的事。”苏世誉轻蹙起眉。
“怎么我就闹着玩了?”楚明允自见了他心口就揪扯着疼,头也跟着昏沉闷痛,从小被惯大的孩子本来身体不适的时候就爱磨人,此刻也就颇多了几分较真儿,何况还见他又皱着眉——他没来由的讨厌对方皱眉:“设备齐全人也都在,机关已经排除得差不多了,就剩下最后一层,为什么不能开棺。”
苏世誉打量着他泛白的脸色,不想在这时候同他争辩风险和必要性的问题,便没接他的话,只道:“先出去吧,回去和大家商量一下。”
由于主墓室还没有进行大规模的挖掘,目前的空间没法容纳大部分工作人员进入,因而要想商量,他们得返回上层已开掘完毕的耳室。
楚明允在他面前掩饰不适已很费精神,此刻情绪涌上来更是费力,干脆想先向自己的身子骨妥协一下,和痛源分开一会,遂道:“你先去吧,我有点累,歇一会。”
苏世誉只当他还是因着要故意和自己作对才这般,难得腾起几分脾气:“平日里小打小闹没什么,正事当前你也该收收那份幼稚。”
等在主墓室外的陆清和隐约听见他们的争执,探头也看不清,只好试探着喊了两声。
苏世誉便转身要走:“跟我出去,现在不是胡闹的时候。”
然而冷话放完等了半晌都没听见他跟来的动静。
“楚明允,你差不多得——”然而他转身,话没说完就顿住,正见他一手撑着棺材边垂着头,脊背起伏毫无规律,露在阴影外的脸色白得吓人。
“你…”
苏世誉急忙走回来。
随着他靠近,楚明允心口疼痛加剧,头愈发昏沉,连膝弯都开始打软:“我不是…”
他想解释,但话说不完就要往下栽,只好又改口循着本能哼了句难受。
苏世誉看他这样也有点慌,伸手撑住他手肘,下意识放缓了语调:“…抱歉,不是真的要和你吵,你哪不舒服,有没有药在身上?”
他凑这么近楚明允根本连话都说不出来。
苏世誉显然误解了他的意思,又将语气放软了些:“刚说你的不是真心话,别赌气…”
楚明允艰难呼吸之余心说,呦,意外收获。
苏世誉见他难受得几乎站不住干脆朝他伸手要抱他:“这空气不流通,我们去外面。”
楚明允意识到他是认真的,这才勉强出声试图阻止:“你别…”
天地良心,他想说的是你别碰我。
然而苏世誉只当他碍于面子不要不肯,但人命关天的大事哪能由他,口上应着实际上权当听了阵风,使力给人往上一提,抄着膝弯给抱了起来。
楚明允……
楚明允眼前一黑好险没背过气去。
好在对方也感应到他玩命的挣扎,楚明允自己知晓是疼得,苏世誉却以为他是臊得,在墓室门口不得不顺着他的意思放他下来的时候还轻轻叹了口气:“都是相熟的同事朋友,身体不舒服而已,大家都能理解,何至于这样挣扎不肯…”
楚明允捂着心口踉跄一步撑住石壁:“。”这事我没法跟你解释……但我真不是觉得丢面子。
既然解释不了,只好开口转移话题,也分散点注意力好叫时间流逝得不那么难捱:“你刚才说,那些不是真心话?”
苏世誉哪还敢说些违心话气他,只好应道:“嗯,没觉得你幼稚胡闹,但你今天一直状态不好,我怕出问题。”
楚明允沉默了一会,忽然轻声笑了:“那这么说,我这么多年这么针对你,原来你不讨厌我啊?”
苏世誉侧头来看他,楚明允对上他认真视线,微微一怔。
他说:“我没觉得是针对,也从来没有讨厌你。”
//
陆清和等人不清楚细情,只知晓当年他们曾发生争执,还以为他们渐行渐远是理念不合意见分歧的缘故,但只有楚明允自己清楚,苏世誉不再靠近他,是无意间知晓了他的身体情况。
那天他在图书馆看学生论文,离开时正好碰见苏世誉在角落的窗边休息,他停了一会确定对方睡着了,忍着难受凑近去看他。
很难形容当时的感觉,随着距离越来越近,他的心跳越来越快,他难以分辨是因为熟悉的剧痛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心绪,他们之间的距离近得鼻息相接,某个瞬间他大脑几乎是空白的。
他好像什么也没想,又好像突然想了很多东西。
他突然发现自己很熟悉这种近距离看对方的感觉——
很奇怪,这样近的距离,他竟没有第一时间觉得暧昧,反而是一种说不上来的酸楚感慨涌了上来。
好像曾也有过许多次,无数次,月下的,雨中的,带着酒气的,掺着血色的,山亭中的,大雪中的,平和的,欣赏的,亲昵的,心旌摇曳的,意乱情迷的,惊心动魄的,难舍难分的,痛彻心扉的……有关风月的,无关风月的,存在过破碎过力挽狂澜过的岁月倏忽从眼前闪过,却又在呼吸间化作转瞬即逝的梦痕。
但分明那般清晰地出现过。
就好像……他不是第一次这样近地把人瞧着,而是早已这样瞧了无数次一样。
手机震动两下,这才艰难地将他从这一场神智昏聩的涡旋中拉扯出来,秦昭已在门口催他,且再待下去也确实要撑不住,楚明允这才敛了情绪稳住呼吸起身起来。
只是心绪纷乱身体又正难受着还没缓过来,丝毫没注意到后头苏世誉若有所觉已醒过来,察觉他不太好正不远不近跟着他。
他在门口抓住正等他的秦昭。
“…扶我一把,等我缓会。”
他稍弓着身缓缓吸气,手还没从襟口衣裳上松开,秦昭努力拧了拧眉:“这次又是怎么回事,师哥,你别再糊弄我了,近几年你身体很不对劲…再这样下去卿姐打电话来问的时候我可不给你瞒了。”
楚明允有被威胁到,沉默好一会才低低笑了一声:“我要是跟你说,我只要看见一个人,只要和他接触就难受,但我偏偏还就是想见他,想靠近他…你会觉得我有病,还是觉得我疯了?”
秦昭并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是纠结好半晌后忽然低声说了一个人名:“苏世誉?”
楚明允阖了阖眼:“你猜出来了啊。”
秦昭却一顿:“…不是,我是说,他在你后面。”
楚明允心间陡然一空。
02.
苏世誉已经躲了他三年了,要不是这次合作,还不知道要再躲多久。
不得不说楚明允心里是有委屈有埋怨的,但偏偏对方是为了他,还不能真怪对方些什么,遂从再次见了面起就一直闷着,分明是想开口,却半句话也多说不出来。
苏世誉更是一见他就恨不能要绕开三丈远,眉头时不时就要蹙起来隔着距离和人群远远看他。
这次的墓主人显然更有来头,所有的证据指向性明确,昭示着墓主的身份——周武帝。
这是个合葬墓,那么另一位墓主自然就是史书中和武帝同棺而葬那位大臣,他们要做的除了修护文物,自然还要破译那位大臣的身份信息。
杜越这次作为随队医生被苏世誉一道喊来时还纳闷,虽说武帝墓里机关确实多,但借助科技的手段已经排除得差不多了,有医学院的学生在完全够用,按理说表哥不至于把他也叫来才是,直到在队伍里看见楚明允。
杜越:“……”美其名曰随队,说白了还不是某些小脆皮的私人救助站。
不过他跟来也不算全无收获,至少这墓里的诸多毒物他都比较熟悉,且棺材里两具扎堆儿的骨头架子为何呈这种状态也是他判断出来的,在一群学生面前胸脯挺得直直的。
苏世誉本来尽可能避免和楚明允的正面接触,但开棺后楚明允瞧见那里头的尸骨忽然愣住了,杜越凑过来分析那堆骨架的成因,嫌他碍事往一边拨了一下,分明没用多少力气,楚明允却骤然往旁边一栽。
杜越吓了一跳,也顾不得这是在墓里,没忍住嗷了一声:“我靠姓楚的你搁这碰瓷儿呢!”
打定主意不靠近的苏世誉下一秒就不知从哪冒了出来伸手把人接了过去。
“怎么了?”
楚明允却头一次没有第一时间看向他,目光仍死死落在棺中骨头上,也不知是疼还是怎么,手指无意识抓在他手腕上,力道收得很紧。
杜越凑过来为自己发声:“表哥我可没推他,一点劲儿都没使!”
苏世誉瞧着对方惨白的脸色,意识到自己现在离他太近,可偏偏被他死死抓住也松不开手,只好顺着他视线也看了一眼棺中的骨头,旋即也跟着一怔。
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和楚明允共感了,恍惚间似乎自己的心脏跳得和他一样急,一样重,连心口的绞痛都如出一辙,尽管只有一瞬。
鬼使神差的,脑海中忽然冒出一种痛彻心扉的熟悉感,还有一个念头——别让他再看了。
于是反应过来时苏世誉已经抬手遮住了楚明允的眼睛,他听见自己小声说:“别看了,我在这里。”
……尽管他并不知道为什么要说这句话。
楚明允视线被遮住,这才慢慢松了力道,苏世誉确定他能站稳,这才赶紧从他身边撤开几步,免得让他更难受。
楚明允偏头看了他一眼。
苏世誉意外地发现,他眼睛红了。
大伙都忙着,一时顾不上太多,楚明允趁机转头往人群外走,苏世誉被他泛红的眼眶吓了一跳,根本放不下心,只好咬咬牙跟了过去。
“你一定要躲着我吗,”楚明允听见身后脚步声,没回头就知道来人是谁,下意识抬手按住开始拧搅的心口,苦笑道:“疼的是我,我都没怕,我都不在乎,你躲得倒是干净彻底。”
苏世誉抿了抿唇,半晌只低声道:“…你太不爱惜自己了。”
“你又怎么知道,你逃开我,对我来说就是爱惜呢?万一你躲着我会让我更疼呢?”
苏世誉闻言眉心一蹙:“会吗?”
楚明允终于转过头来,眉梢沉沉坠着:“会,你躲着我,比靠近我还难受百倍。”
苏世誉匆忙上前两步要扶他,却见随着自己的靠近他陡然一晃身形,几不可察地往后踉跄了半步,登时一停:“…你说谎。”
楚明允阖了阖眼:“没有…不是一种难受法,你躲我,我心里难受。”
苏世誉明白过来他什么意思,心尖一酸。
“我不想伤害你。”苏世誉低声道,竟隐约让楚明允听出几分颤抖。
“那就来爱我。”
//
墓室里棺材里随葬品很多,不是短时间内能搞定的,但楚明允自从瞧见那块玉佩就直了眼,抓着就不撒手,任谁说什么也不管用,不眠不休地跟它较劲,苏世誉拦也不行,只好坐在稍远处守着他。
楚明允一边小心翼翼地擦扫玉佩的纹理,一边跟他搭话:“世誉,我总觉得这块玉佩很重要,你说武帝和那位大臣会是什么关系?这块玉是不是也和那个大臣有关…”
“你思虑太多了,事关重大,也没有人催,没必要急在一时,慢慢来就是了,”苏世誉轻轻叹了口气:“已经凌晨两点半了,你现在应该休息。”
楚明允不依:“你要非这么说的话,那你应该先睡,没必要在这等我。”
苏世誉没辙地轻笑了一声:“不高兴了就来气我…”
他想了想,回答了刚刚避开的那个问题:“你刚刚问的,为什么就不能是武帝极其宠信的良臣呢,先前也不是没有赐葬皇陵的先例。”
“你也看见了那些骨头,宠信到死前爬进棺材抱着另一个人的尸身长眠吗?”楚明允偏头挑了挑眉,灯光在他眉骨打出一道明暗交界,衬得他骨相更锋利了几分:“何况赐葬皇陵,也没有赐到一个棺材里去的,听说这位武帝生前未有一妃一嫔,且独断专行孤高自傲,如果没什么旁的心思,呵,就这么个老光棍儿,会情愿和自己的大臣合葬?”
苏世誉听着,没来由有些想笑。
“那如果真像你说的,他与那位大臣确实不清白,你又当如何评价这位陛下?”
楚明允想了想:“如果这样,那倒算得上是个专一的情种了。”
“能压得住天下非议也不纳一妃,太子都是收养来的,死后还要同棺…”苏世誉稍一顿,轻轻勾起几分笑意,却是叹了口气:“也是苦了这位陛下,必然遭了许多压力辛苦。”
楚明允却道:“我倒觉着是委屈了那位大臣。”
“嗯?为什么,从历史记载来看,那位大臣算是追随武帝而去的,我倒觉得他情愿得很。”苏世誉道。
“九五之尊谁敢妄议,且史书关于那位武帝的来路记载寥寥,含糊不清,估计是没什么身份背景也没什么家眷了,可那位臣子可是为了承他的情,祖宗家法都抛了,一身家业也舍了,顶着家族血脉断绝的后果,天下戳脊梁骨的非议同他一道冒天下之大不韪,情愿与否,都叫人唏嘘。”
苏世誉一时没出声。
“如果这块玉真和那位大臣有关,那必定是定情相许一类的印证,也难怪武帝死都要带进棺材,也算不辜负了。”灯光下楚明允神情专注,仿佛手上捧着的不是简单一块玉,而是谁的一颗心。
楚明允结束手上的步骤时窗外天都擦亮了,苏世誉仍在守着他。
他珍重看了对方一眼,又望了望手中裂痕遍布的玉佩,轻轻眨了眨眼,一时竟有些恍惚。
也不知道是不是连着通宵把精神搞乱了,眼下他分明醒着,却忽觉眼前又是那些迷离倘恍,又转瞬就飘散如烟的梦境,苏世誉渐近的脚步声掩在耳鸣之下,连心口的绞痛也变得恍惚模糊起来,他捧着那块玉佩,仿佛听见谁温声喊他的名字,又仿佛见着谁低敛情深的眉目,然而恍惚过后,只有苏世誉站在他的眼前。
“…嗯,抱歉,你刚刚和我说话了么?”
楚明允抵着额角揉按两下。
短短几秒钟的时间,他仿佛经历了一场缠绵不尽的离别。
//
前尘不应再念,不能暂忘
旧梦多汹涌
//
棺内有一册保存相对完好的书简,似乎是经过特殊的工艺且棺内密封性较好的缘故,取出来时上面的字迹还算依稀可辨,封题“大周风物志”。
这个册子被作为了重要材料,交到了苏世誉手里,经过一番研究对比和辨认,苏世誉发现这似乎是一本不太正式的游记。
楚明允干脆将他翻译出的那部分当闲暇消遣来看了,看也就算了还要发表评论,尤其是听到苏世誉说,这上头其实是两种笔迹之后,更是大胆地下了论断:“我觉着这像是武帝同那位大臣亲手写的。”
苏世誉抬眸过来:“何以见得?”
“直觉,”楚明允哼笑一声,又道:“若这样看来,这皇帝也忒不务正业了点,你瞅瞅他写的那些,除了惦记吃就是惦记枕边人也吃,明着是‘两人份’暗着是诉衷情,忒露骨,忒不知廉耻礼数……”他啧啧两声,正当苏世誉失笑要替这位武帝发发声,又听他陡然笑了:“但我喜欢这作风。”
苏世誉只好又摇摇头。
楚明允连着熬了几天,这会本该去休息,奈何也不知怎么精神头楞是旺得很,一会念叨两句风物志上的字句,一会又捧着那块玉佩看个没完,明明眉眼间都是倦色了,也不肯老实睡觉。
苏世誉只好暂且放下没译完的古籍,起身关了顶灯:“你该睡了。”
楚明允小心翼翼地将那块玉放起来,静了静抬手按了按心口:“…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怎么也静不下心。”
苏世誉拧眉,担心他是熬得狠了身体本就疲乏,一时有些耐不住疼,沉默片刻道:“…我今天去隔壁睡。”
楚明允当即就起身来拽他:“不成。”
苏世誉顿了一下,楚明允还没来得及接着拦,忽然被他一回手贴住了额头,神情肃穆的急道:“你发烧了自己没感觉么,这个温度要打个蛋都能煎熟了…”
楚明允有些无辜地眨了眨眼,实事求是:“…没有,而且我很精神。”
苏世誉面无表情地瞪着他,心说能不精神么,再烧会说不定人都疯了。
“白天我就觉得你不对劲,阿越叫你去看那个金瓶的时候只是一蹲一起就差点晕倒,当时你还诓我说就是起猛了没站稳…”苏世誉拧着眉头强行把人塞进被窝里,拉开床头柜去找体温计:“要是从那会就开始烧,到现在都多久了你吭都不吭一声…”他说着越想越气,没忍住语气都强硬了几分:“楚教授也不怕万一不留神,回头给自己烧傻了吗?”
“傻了你养我么?”楚明允不知死活地朝他笑笑。
“……我把你卖了,”苏世誉给他夹上体温表,没好气道:“楚教授这副姿容,大概卖的好价钱够我后半生无忧了。”
楚明允弯起眉眼:“容貌平平,承蒙苏教授谬赞了。”
苏世誉:“……”好一个容貌平平。
温度量出来高得吓人,成年人很少能烧到将近四十度的程度,苏世誉有点心慌,想劝他去医院。
但楚明允也不知是不是已经耗尽了最后那点烧热硬激出来的,本就是虚假繁荣的精神,这会窝在床边倦得眼睛都睁不开,眉眼间的笑意也淡下去,无意识折出一道浅浅的痕,被子底下的手一直攥在心口,连惯常在苏世誉跟前惦记的那份掩饰也顾不上了。
苏世誉也不忍折腾他,又怕持续这样烧下去要出事,只好大半夜给杜越去了个电话,请人过来一趟,又去浴室拧了个凉毛巾想给他擦擦脸。
怕他头疼难受,苏世誉特意将床头灯的亮度调暗了,但也不知是不是这几日接触古人古事太多了,楚明允烧得迷离的眼睛半睁着,就着昏暗灯光仔细看了他一会,忽然含糊念叨了一声…
…苏大人。
03.
多年后,史书页
或能寻你我名姓一双
//
楚明允又做梦了。
和他以往做的梦一样,却也不算完全相同,这个梦更长,也更清晰。
他终于看清那捧雪的真容,白衣皎皎,芝兰玉树,正是苏世誉。
他看见满目疮痍的凉州城,看见琼楼玉宇的长安,他看见鹅毛大雪,也看见花月春风。
他看见军旗猎猎,战鼓隆隆,烈马嘶鸣,飞沙扬面,兵刃相接,火与血交杂的战场…也看见红莲灼灼,落英纷纷,鸟雀啼鸣,暖风拂面,十指相扣,三餐四季两交心的温柔乡。
而一切的一切,都已成为一晌旧梦,亭台楼阁,千里江山,都已成为沧海桑田之下物是人非之中一场无法追寻的旧梦。
——世上已千年。
再浩渺的时间,再复杂的,鲜活的,再长的故事也道不尽的人生,也不过史书上的寥寥几页,几行几句,名姓也不曾留下。
而他的爱人,虽冥冥之中注定般又得以与他相遇相知,但到底,也该有崭新的人生。
我有所爱死生同。
楚明允于昏聩中按向心口。
在忘川之前,奈何桥畔,他等待苏世誉的那些时间里,他曾替孟婆当了几日差,换得几分交情,几句忠告,也换来一个物件。
他知晓这一身帝王命格太重,知晓这一身杀业无论如何也洗不清,也知晓苏世誉不在沙场,位居人臣之首,确是良臣忠臣,一身魂魄澄净得很,若绑着这一世未尽的红尘,神情也变作负累。
于是他请孟婆帮了个忙,在他们过桥之时,将他们二人被孟婆汤凝萃出的前尘因果用一枚定魂钉打入他心口下三寸。
——我有所爱死生同,愿为所爱换新生。
即便没有前尘牵绊,他想,你我也还是能重逢的罢?
于是他就这样牵着苏世誉踏过桥尾最后一块木板,走向了来生。
他最后一句话和苏世誉说:再见。
…所以多么阴差阳错啊,楚明允在梦中暗笑,想不到兜兜转转,再见确是见了,都联手扒上自己的坟了。
//
醒来时仍是黑夜,但床头柜的电子日历已翻过新的一页了。
手背上扎着针,苏世誉按住他手腕,温声制止:“别乱动,在输液。”
楚明允便老老实实地没再动,只眼珠不错一下地盯着苏世誉看。
奈何桥头举重若轻的告别,化作如今深沉想念重重坠在心口,掷地有声,也难怪他见着苏世誉心尖那一亩三分地就要作妖,那些被他一人禁锢的纠葛前尘缠绵情意,都叫嚣着要奔向它的另一个主人呢。
…不过在苏世誉彻底做好准备之前,楚明允暂时并不想把这些还给他。
“你守我一宿啊?”
他哑声道。
苏世誉不可能在他病中多碰他,没躲到远处去已经是忍了又忍咬牙狠心后的结果了,于是这会只浅浅捏了一下他指尖,轻声威胁道:“你要是再烧一宿,我可能就得去客厅守着你了,再一宿,兴许就在楼道了。”
“别呀,”楚明允强打精神笑了笑,服软道:“我保证立马退烧,你可别躲,离了你更要我命。”
苏世誉看了他一会,轻轻叹了口气:“我发现有时候我也挺残忍的。”
楚明允疑惑地嗯了一声,就听他道:“就比如现在,分明知道你难受,但…”
他说着,忽然俯身越凑越近,甚至微微眯了眯眼,带着一丝难以形容的危险的气息:“但还是想靠近你,问一问。”
楚明允忍着心口愈演愈烈的绞痛,仍勉强勾出笑意来,断续喘着气道:“问什么,我必定…知无不言。”
苏世誉轻轻捏住他下巴,语调里竟有几分伤心的意味:“…确实需要你如实回答我。”他问:“从你醒来起,你透过我,在看谁。”
楚明允沉默了一会,才轻声道:“就是你。”
“可能是最近日有所思,做了个怪梦,梦见武帝他俩,我刚刚觉得你挺像那位御史大人,忍不住多瞧了两眼…这就不高兴了,还敢说心里没我?”
他自认一番话说得天衣无缝,却不料苏世誉却未有所动,反而慢慢勾起唇角温声笑了一下,紧接着慢慢道:“第一,我从来没说过否认的话,第二,我认出合葬者身份时你正在昏睡,刚刚睁眼到现在都在我眼皮子底下,想来也没功夫看过手机,那么,你是怎么知道…那是御史大人的。”
楚明允当即一惊。
…坏了,一时糊涂说露馅了。
苏世誉眸色如水般沉沉压下来,楚明允一时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我…”
“你似乎瞒了我些事,还藏了我一些东西,”苏世誉道,脑海中犹能记起不久前楚明允昏沉中紧抓着心口压着痛哼,偏他一想走远就要喊他名字,磨得他心里如焚终于还是凑过来咬牙抱他和他额头相贴时,意外闪过眼前的那些细碎片段,这样想着,心头那分说不明白的火气就扬得更旺了些,于是他干脆将先前为着少给人添几分苦痛故而从不逾矩做些亲昵举动的念头抛开,俯身吻了下去。
“…还给我。”
他说着,蓦然抬手按在他心口。
“!!”
“唔…”
“…世誉!”
楚明允反应不及,从未这般剧烈过的痛感自心口翻涌而起,又在闷哼止不住溢出喉咙的下一刻陡然消失。
苏世誉放开他时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只觉得胸膛里那颗心从未跳动得如此鲜活过,对眼前人的想念,从未有哪一刻,想此刻这般深重过。
以致他怔怔半晌,堪堪捋明白脑海中那些纷杂记忆,启唇却只艰涩喃喃出几个词句:“陛下…独断专行,不讲道理…”
楚明允再忍不住扑过来吻他。
“这次不会痛了。”他说。
所以不要躲,放心亲,还要抱紧我。
04.
杜越去取要更换的药水回来时正见这样一幕,他一向体面克制的表哥半边身子都被卷去了床上,被扯下来的针头带着血迹,仍孤零零地往下尽职尽责滴着药水,楚明允那只已经开始犯青的冒着血的手背正和他表哥的手臂缠得难舍难分……
虽然确实是大半夜没错吧。
…但他简直觉得自己一刻医者仁心被毫不留情地架上了烧烤架!!!
“秦昭——!!!”他忍无可忍,猛地朝着身后嚎了一声,差点让秦昭以为他师哥英年早逝了,鞋都来不及换就冲了过来,和门口的杜越一块对上了终于被打断的两个人透着不满的两双眼。
秦昭觉得自己的血压此刻一定和杜越的一起彪出刻度盘了。
……
5分钟之后,仍旧满脸不可置信的秦昭精神恍惚地坐在了床脚,听着杜越噼里啪啦一视同仁的一顿数落一声也顾不上吭。
楚明允被扯走了另一只手背,杜越泄愤似的在上头啪叽啪叽拍得震天响,结果还没拍第三下就被苏世誉强行制止,拧着眉头夹了一眼:“…阿越,别乱撒气,他还在生病。”
杜越再次忍无可忍。
“我的好表哥你还知道他是病号啊,那你还这么惯着他胡来!谈恋爱也得分个时候啊我俩进来差点给你俩吓死了!”他说着大声为自己正名:“而且他那只手肿了这只血管太细了不拍就得拿橡胶管勒他,我生气也没有在虐待他!”
苏世誉轻轻咳了一声。
楚明允立马又扯了扯杜越衣裳下摆:“啧,你差不多得了啊,骂我几句就算了,我这次勉强让着你…但你表哥又没错你吼他干嘛,气疯了乱咬人呢怎么。”
杜越:“……”谢邀,确实气疯了。
…所以我请问呢?谁把我气成这样的呢?
呵!呵!
//
等待新一瓶药水输完的功夫,杜越为平复心情拉着秦昭去洗了盘水果,抱着水果盘子和手机去客厅刷了会论坛。
屋里楚明允一天零一夜水米未进,被消炎药刺激得胃里针扎一样,蜷在床边可怜兮兮地拉着苏世誉要贴贴,说是弥补先前苏世誉躲着他的那些。
苏世誉自然乐得惯着他,为着替他转移点注意力,把手机拎来给他解闷,另腾出一只手伸进被子底下代替他毫无章法的爪子轻缓地揉:“再输三分之一我叫阿越给你拔针,忍一会,别乱按。”
十分钟后原本嗑得开心的楚明允无语地指着屏幕上两个论坛的ID给苏世誉看:“我那可怜的神志不清的师弟根本拦不住你那大漏勺表弟,再让他说下去陆清和下一篇同人文的主角就变成现在的咱俩了。”
苏世誉没忍住轻笑了一声,跟着他去制止了一下。
没多会杜越就推门进来,一边大着胆子白了他俩一人一眼,一边给他表哥派活儿:“表哥我厨房熬着我师父亲自给这祖宗配的药,秦昭现在是指望不上了,你去盯一会,应该快好了,我给他把个脉。”
楚明允这会没什么精神,刚杜越进门的时候他正乖得像个小动物一样老实窝在苏世誉怀里,看得杜越一阵脑瓜子嗡嗡,于是这会苏世誉要出去就不得不撒手把他放开,换来对方一个很不满意的眼神,又只好安抚性捏了捏他手心。
杜越无语望灯。
卧室房门轻轻一响,正直的杜大夫朝楚明允伸出手,示意他老实点别废话,本想着刚才这人那副乖巧样应该是真磋磨得难受没精神了而非装出来的,结果这会苏世誉刚走,楚明允就一脸鄙夷地夹了他一眼,头也不回地一拽被子整个儿缩起来,理都不带理他一下地背过身把他忽略了。
杜越:“……”果然刚才的乖巧都是假象。
他想着要强行把人的“被”壳儿掰开,但无意间瞧见他脸色又生出几分真切的不忍,于是等苏世誉都端药回来了他仍杵在床边和自己僵持,而罪魁祸首已经心安理得地睡着了。
“让他睡吧。”于是他表哥又发话了,且理由充分不容反驳:“睡眠也算身体某种对自我的修复。”
杜越能说什么呢,只能感叹他表哥多年铁树不开花一朝坠入爱河溅起来的水花差点给他洗个大澡。
“…行吧。”杜越起身,朝他摆摆手:“那我带秦昭走了,表哥你也守了一宿,一块睡吧,炎症消下去,他今天应该不会再烧了。”
苏世誉应了。
杜越转身要合上卧室门的时候无意一抬眼,却见他表哥仍认真地目送他,不由一怔。
苏世誉和他说,那语气颇有几分郑重其事,分明简单至极,又似乎话外有话暗含了许多他看不清听不懂的东西。
他说:“阿越,多谢。”
……
夜色彻底沉静下来,苏世誉按灭床头灯,终于同着两生如一的枕边人同赴梦乡。
他想,这一次大概谁也不会有噩梦了。
//
从付与身侧眼底,念至身死魂生
提月作灯,趁夜欲逢,我赔你千万场好梦
——END——
PS.可算赶在上班前了却一桩心事把这碗大饭搞定了!撒花🌸!!!
『君有疾否』别后第八年
➣或许宝们还记得下下签吗😏
(过多设定不在开头交待,我们看完了再说)
➣9.5k+ ❤️一发完,下下签设定if版
(下下签在长相思合集中,欢迎各位回顾😉)
➣出场楚为原著线楚,只有苏苏能看见👌🏻
(文中出现的歌词改引自《还来天地一襟雪》《何存我》《别后第八年》)
@公子屠苏 揪出同伙🕶️
——正文——
00.
“不过是等天下安定,我再还他一命罢了。”
01.
被纷纷碎白迷了眼的时候,苏白正在扫地,恍惚间心猛地一提,还以为又下了雪,再一晃眼才发觉是梨花。
满天飘洒的花瓣纷纷迷人眼,在某一瞬间幻化作纸钱的模样,苏白停下扫帚,...
➣或许宝们还记得下下签吗😏
(过多设定不在开头交待,我们看完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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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中出现的歌词改引自《还来天地一襟雪》《何存我》《别后第八年》)
@公子屠苏 揪出同伙🕶️
——正文——
00.
“不过是等天下安定,我再还他一命罢了。”
01.
被纷纷碎白迷了眼的时候,苏白正在扫地,恍惚间心猛地一提,还以为又下了雪,再一晃眼才发觉是梨花。
满天飘洒的花瓣纷纷迷人眼,在某一瞬间幻化作纸钱的模样,苏白停下扫帚,轻轻叹了口气。
“又要到清明了啊…”
//
这是第八年春。
苏白觉得他家公子近来不太对劲。
虽然自从那一年起苏世誉就已经变了个样子,温润的玉变成了凉薄的雪,依旧莹润生辉,却再难看见几分真切笑意,有时候他在哪里静坐,苏白看着总觉得心慌——自楚大人走后,就好像连他家公子的心也一并带走了,看着颇少了几分活气。
临至清明时,那分淡淡的了无生趣的味道又总会浓上几分。
但近几日他还是觉得,他家公子出神的频率过于高了些。
前天他去书房送茶点,就看见苏世誉坐在棋盘一侧,指尖捏着棋子,视线却没落在棋局之上,而是认真地放在棋盘另一侧的空位,他没敢多话,把茶点撂下的时候,苏世誉忽然抬手往前推了推。
这个动作本身没什么问题,更像是一种习惯,但配上苏世誉落在对面的眼神,就显得多了几分怪异。
苏白没法准确形容那个眼神,他读书不多,脑海里一时半刻也摘不出几个确切的词汇,只觉得那目光明明轻飘飘的,却又沉甸甸的,好似是在发呆,但再一细看,又觉得那哀痛又缱绻的眼神这样清晰地落下来,又分明不像发呆。
“…公子。”
他终于还是没忍住小声地试探了一下。
苏世誉这才眨了眨眼收回视线看他:“嗯?”
“那个…”苏白脑筋急转,堪堪在对方的注视下择出一件足以使他在这时候出言打扰的事:“杜小公子叫人传信来,说今年清明也还是不回来了。”
苏世誉淡淡点头:“阿越留下陪陪秦昭也是应当,他的那炷香我自会替他上好。”
苏白借机悄悄打量他,见他说话间神色并没有什么异常,才接着问道:“那公子,今年属下还准备去年一样的点心吗?”
苏世誉沉吟片刻,摇摇头:“我晚些时候列个单子给你,再添些瓜果。”
“好的公子,那属下先去了。”
苏世誉点头。
苏白将信将疑地往外走,临到门口还是不放心,回头悄悄瞥了一眼,看见苏世誉这次已经将视线放在棋盘上,只是看着看着,却忽然…
轻轻笑了。
…这是第八年。
八年了,这是苏白八年间第一次见到苏世誉露出这样的笑来,久到…他都有些陌生了。
02.
愿入青史为尘埃
我作阶下白玉台
待到百战浩荡赴死
万里青山共你埋
//
距离那一战也过去八年了。
苏世誉至今仍可清晰地回忆起当年的全部细节。
大军临行前,楚明允叫黑羽给他传了封信,约他在山亭相见。
许是当时他已经久未和楚明允接触,黑羽见着他的时候已经有些陌生了,小小的黑眼睛里亲近被警惕所取代,他拿了信鬼使神差想要再摸一摸,但刚伸出手就挨了一口。
他也分不清那一刻自己哪一种情绪的占比更多些,只是忽地分神想着,你若早有这般戒备之心,何至于落到如今境地。
…也不愿过多去分辨,自己所想的究竟是黑羽,还是另有其人。
信纸展开,银钩铁画,是他亲手模仿过的字迹,只是那仿出来的字迹虽楚明允的亲信瞧不出,他自己却知晓终归还是差着许多神韵的,他裹在温和的外壳里克制惯了,如何也写不出那人万分之一的风骨。
那人就着这般风骨给他写道:“今出征在即,生死难料,君已明了己心,允自当知进知退,江山数载与君共谋,感君多年同僚帮持之谊,谢君淮南救死不弃之恩,便将爱恨皆作今朝酒,明日酉时山亭一叙,尽一杯,前尘万事休。”
他知晓当时之情状,自己与楚明允相见与扰乱将心无疑,但无论是出于对楚明允坚毅心志的信任还是出于私心,他几乎没有犹豫就下了决定。
山亭里,楚明允已摆好酒桌,甚至还带了张琴来。
“想起来许久没听你弹琴了,”楚明允见到他便展眉露出笑来,朝他举杯示意:“今日以此琴为赠,可换得来苏大人一曲么?”
苏世誉在琴后落座,随手拨了下弦以作回应。
只是弦音一出他便一顿,温声道:“是把好琴。”
楚明允笑意更深:“送你的。”
苏世誉轻轻抿了抿唇,想了想还是选择了兰陵王入阵曲。
楚明允这次难得规规矩矩地,既没有一直盯着他看,也没有直接凑来他旁边捣乱,就坐在对面自斟自饮,间或抿着唇闷闷咳嗽两声。
苏世誉分神打量着他堪胜白瓷的脸色,叫他倒酒的频率和那几声咳嗽分去几分在意,很快便听楚明允道:“世誉,”他问:“可以这么叫你吧?”
苏世誉心尖忽地一揪。
…何时连喊他名字都要向他请示了?
他点头,便听对方空闲的手指凌空点了点琴,接着道:“你心乱了,在想什么?”
苏世誉干脆收了手。
“你没告诉我,是谁擅自对你动刑,身上的伤势…”他犹豫道,一时不知该如何发问。
“哦,原是在担心这个,”楚明允挑眉朝他笑了一下:“你大可放宽心,我自从军以来,还从未打过败仗。”
苏世誉无意识蜷了蜷手指。
…我不是在担心这个。他想说,可嘴唇刚动,楚明允就又朝他举了举杯:“这酒不错,尝尝?”
苏世誉终于还是轻轻蹙了蹙眉。
“春寒料峭,”他看着楚明允青白的手背和宽袖中小臂上遮挡不完全的鞭痕,低声道:“冷酒还是少饮为妙。”
楚明允这次并不多辩驳,见他不端杯也没再强求,只当他是不愿与自己对饮,兀自收回手:“也罢,你能来已经很给我面子了,不喝也无妨。”
说着淡淡一勾唇角,举杯自己饮了。
苏世誉眉头顿时拧得更紧。
楚明允余光瞧见,敛了随性坐姿收了笑意轻轻叹了口气:“别急,不会耽误你太久。”
“…我没有这个意思。”苏世誉终于还是辩解道:“你也不用起来,仍旧倚着也可。”
楚明允摇头,再开口时就转开了话题:“按理说,我谋逆篡位,是诛九族的罪过,杜越那边我自不必担心,我的九族也就剩下我光杆一个,但秦昭他们,终归也算我的部下。”
“他们全凭我命令行事,如果可以的话,还是请苏大人能看在此次战功的份上,对他们网开一面。”
苏世誉沉吟片刻:“那你呢?”他问。
“既说了其罪当诛,就依律论处,我虽有不甘,却没有异议。”楚明允神色淡淡,竟真无半分愤懑不满之意。
苏世誉忍不住道:“若能胜仗凯旋,以陛下之仁心,未尝不可有正名之机…”
楚明允忽然轻笑了一声:“若真有那一日,想必以我今日所持不臣之心,你也必然不会同意我官复原职吧,斩草留根,放虎归山,不是你的风格。”
他挑眉戏谑道:“还是说苏大人有了心上人之后连心性都变了?只是即便爱屋及乌也断及不到死敌身上罢。”
苏世誉哑然。
“而至于名声一类,我向来无心,”楚明允又给自己斟了杯酒:“世人眼里的我是何种模样,乃至后人心中我是忠是奸,于浩荡青史中不过轻飘飘一粒尘埃,你才是踏那玉阶之人,青史留名这种事不适合我,留你的就够了。”
“左右人终有一死,即便我异乡征战,埋骨青山,待你百年之后,一样还是和我埋在同一片天下,到那时候,生前的是非对错,善恶忠奸,又有什么所谓呢?”
他说着,又朝他举了举杯:“当然,这话属实冒犯了,乃我戏言,苏大人定要和夫人举案齐眉,执手偕老的,我自罚一杯。”
楚明允说罢就抬手仰头,只是撂下手的时候正见苏世誉也才撂下已经见底的酒杯,才略意外地又笑了一下。
那天楚明允说到做到,确实没有留他太久的功夫,那边一壶酒见了底,他便扫扫衣摆站起身。
“世誉,”他又换回这个叫法,声调上扬又下坠,既轻又沉,好似叫了名字的时候,就掀开了什么一样,他转身前朝他又笑了一下,最后说:“走了,保重。”
苏世誉无言,手指无意识抚过琴身,摸出上面清晰所刻“寸心”二字,心里却一团乱麻。
……一直到许久之后他才终于想明白,那原来是一场早存死志的诀别。
03.
三尺青锋刺穿胸膛
断弦犹听音衰
//
苏世誉那天是做了梦醒的。
没来由的,他梦见了太尉府那一院梨花。
梦境中一切如常运转,他耳边能听见兵刃相接,风声呼啸,甚至听得清那人一声轻笑,和利刃破开肌理的声响…可他的视线始终停留在天际纷纷飘洒的碎白花瓣上。
醒来时心跳如擂鼓,他突然没来由担忧起楚明允心口那一道出自他手的旧伤。
午后心绪愈发纷乱,天气也阴了下来,苏世誉看不进案上文书,也理不明脑中纷杂念头,只好提起衣摆,坐到寸心前。
弦音散碎不成曲调,分明烂熟于心的曲谱却连最基本的连贯也弹不出,他心下暗叹,只觉此刻的自己实在有愧于楚明允说他远胜江南第一的赞扬。
正疑惑自己今日为何如此频繁忆起旧人,庭外忽地起了大风,未关严的窗顿时打开,拍在窗棂发出激烈一声响,指尖倏然一痛,苏世誉一时晃神,好半晌才被剧烈心跳震回神思,抵着乱跳的心口垂眸看去,后知后觉发现指尖血色——寸心的琴弦竟然断了。
廊下急促脚步声渐近,苏白慌张之下又一次忘记敲门,他正要叮嘱一句,不料对方抢先开口,于是他的叮嘱一下子便哽在喉头,半个字也说不出了,耳边尽是嗡鸣回响,某一个瞬间,他甚至丧失了发声反问的能力。
苏白跪在他面前,手臂发颤举着一份战报,头垂得很低,颤声和他说:“公子,前线来报,我军大获全胜,将不日开拔凯旋,只是主帅…楚将军伤重不治,灵柩已在返程途中,将在…”苏白咬了咬牙,鼓起勇气抬眸看了眼苏世誉的神色,见他家公子神色还算沉静,才接着道:“将在七日后抵京。”
苏白说完久不闻回应,这才意识到不对,忙起身去细看,这才发觉苏世誉虽没什么表情,但眼神也是涣散的,像是整个人一下子被抽走了心魂似的,顾不得尊卑有别忙伸手握住人手肘晃了一下:“公子!”
窗外的风也跟着凑起热闹,在风中摇晃的窗子前后晃荡,又一次狠狠拍在窗棂,“啪”一声震响。
苏世誉蓦然回神。
苏白却转开视线诧异道:“公子,外头…外头下雪了。”
//
楚明允灵柩进京的那天,刚好是清明。
雪还在下,和纷纷扬扬的纸钱混在一起,渐渐看不分明了。
百姓缟素出城三里相迎,天地间处处皆白,只有棺木漆黑,为首的秦昭仍旧一身黑衣,几乎要和棺木融为一体。
他看到自己时无甚情绪,平淡得像是一潭死水,从怀里摸出两样东西,送到了他的手中:“物归原主,”他说:“待丧仪结束,我带师哥回师门。”
苏世誉垂眼去看,是染血的兵符和一捧碎玉,那玉的纹路中浸了血,现已经干涸了。
“他可有话留下?”
“物归原主。”秦昭抬了抬下巴向他手心示意,重复道。
苏世誉一怔,身形蓦地晃了一下。
秦昭看着他这般情态,一时竟不觉快意,也生了两分不忍,想了想又补充道:“还有一句,我不太确定算不算,这玉,”他抬手指了指那一捧碎片:“师哥交给我的时候说了句抱歉。”
苏世誉阖了阖眼。
那日他的手几次抬了又落,在秦昭“你还要开棺验尸不成”的质问声中最终只是沉甸甸落在棺盖上。
……他怎么敢呢。
那之后李延贞为楚明允追封,压下了底下称其为“叛臣”的声音,为其正名,将其厚葬,赐其手下三千影卫自由之身,又额外给了秦昭一大笔银两,着其代楚明允之名抚慰其余牺牲兵将的亲眷。
苏世誉后来的很多年常能想起那时漫天飘雪,全城缟素的盛景,如他当初之言,楚将军留得了身后名,可他孤身站在茫茫天地,目送空棺下葬,秦昭带着骨灰离去时,只觉得原来这“名”竟如此荒唐。
死去的将军名垂千古,活着的将军“其罪当诛”。
那么高的一个人,原来只够装满那样小的一只盒子,而这浩荡美名,原比肩上飞雪还要轻。
他站在天地之间任飞雪白头,一时近乎无措,他漫无边际地想,以后的每一年上元,他的第三个心愿…该留给谁呢。
那时他没有开棺,于是他与楚明允在山亭所见的那一面,竟就成了最后一面,此后多年,他再未见过心上人。
//
尔后千年厚土埋
青史几行尘埃
玉阶早生斑驳青苔
04.
是啊,他再未见过心上人。
是以他时常会想,他这位心上人未免太过狠心,竟连梦境也不愿施舍,可埋怨之情还未升起,便又在愧疚中破灭,楚明允当年约见他的那封纸笺他一直留着,里面那行“允自当知进知退”时常便浮现眼前,他想,不怪人心狠,是他假说已有其他所爱,逼着向来随心的人退居方寸之外,是他伤人在先,以致楚明允一生到头,都以为他自己无人惦念。
他有时忍不住地想,那人伤重之时半点求生心思也无,是否就有几分这样的缘故。
——没能让心上人知晓自己的心意,成了他毕生之憾。
秦昭再不回京,他无从得知楚明允的祭日具体为何,便将灵柩进京那一日定下,祭祖时多备一桌美酒点心,一半祭奠苏家主母,一半祭奠尚且年轻的苏家之主已死去的心。
…他再没见过心上人。
所以当楚明允出现在他眼前时,他的第一反应是自己大概死期将至了,竟开始出现幻觉。
死前的幻觉里终于能见人一面,算来也是幸事。
新立的储君将在入夏成年时继位,是个可堪大用的好孩子,他估量着如今国势,开始着手进行一些安排,留下一些文字性书稿。
可只有他能看见的故人日日凑在眼前耳畔,如同止渴的鸩毒,他花了很大的力气,才能控制自己不一直将视线和注意力放过去。
楚明允的幻象似乎并没有死前的记忆,总是凑在自己眼前玩闹,鲜活明媚得几乎不像一个幻觉,也不像他记忆里那个连眼神都是冷的碎的那位楚将军。
眼下清明将至,苏白来同他说,阿越今年依然不回来,又问他今年要买些什么点心。他回话的功夫对面的楚明允已经自顾自说了好几句话,得不到任何回应就撇撇眉尖,垂手去扒拉棋盘上的棋子。
等苏白毫无所觉地离去,他终于得以转回视线,一垂眸就看见方才还摆得好好的棋子此刻已被挪乱了位置,黑色的都被摘出去,单独摆成了一个嘴角向下的哭脸。
意识已经先于他做出反应。
等他察觉到自己笑了的时候,已经感觉不到唇角的僵硬了。
清明的前一晚,苏白按照老规矩,给他送来一壶温好的美酒,还有几碟精致的点心。
楚明允坐在他对面托着下巴看他,似乎已经习惯了他的沉默,只自顾自对那些点心评头论足,他就着对方的碎碎念当下酒菜,沉默地将一杯酒洒在铺满月色的地上。
对面的楚明允话音戛然而止。
他说:“你别是在祭奠我吧?”
苏世誉心说不然呢,除了你我家还有哪位祖宗爱吃这些点心的。
楚明允皱皱眉毛:“原来我已经死了吗…”
苏世誉垂眸。
楚明允便不再说话了。
苏白后来又过来一次,送来几支上好的香,按照规矩,清明这几日,他对楚明允是要用特定称呼的,于是他说:“公子,夫人的香。”
苏世誉点头。
楚明允终于再次出声,难掩诧异道:“夫人?!”
他再次凑到自己跟前来,满目焦躁和委屈:“你娶妻了?!”
“亏我还自作多情,以为你半天是在为我难过,原是另有其人…”他顿了顿,仍是不甘:“她也爱吃这些吗,有我长得漂亮吗,你很喜——”
他话音在看到他摸出怀里玉佩时倏然顿住旋即陡然一提:“你将这玉佩也给她了吗!”
他说着竟是要伸手过来,只是行至半空复又停住,末了又悻悻然收回手去,半晌低声喃喃道:“…她还不如我护得好,都碎成这样了。”
苏世誉依旧不做声。
楚明允这次沉默了很久,没再凑上来,独自飘到离他远些的地方去了。
苏世誉收拾好一切洗漱完毕时,没在卧房见着人影,循着声响远远往外间看去,瞧见楚明允蜷成不大的一团窝在窗边软榻上,眉眼恹恹没什么精神,身形晃动几下,竟是在低低咳嗽。
…幻觉也会生病吗?
他心口倏然一紧。
楚明允很快就注意到他靠近的动静,压了压呼吸沉默下来。
苏世誉在他对面坐下。
楚明允忍了一会还是压不住又闷闷咳了两声,余光里,苏世誉慢慢蹙起眉来。
“…你为什么不理我,我本来以为你和其他人一样,”楚明允哑声道:“但你明明可以看见我,为什么不理我?”
他说完就仿佛花费了许多精力,虚喘着气枕回臂弯。
又是沉默。
好半晌,在他以为这次也依旧得不到什么回应时,却终于听见苏世誉出声,楚明允倏然一愣。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也很缓和,像努力把持着绝对的理智,眼神却重若千金一般沉沉压在了他身上。
他说:“…因为我还不能疯。”
05.
楚明允能感觉到,自己留不长了。
不过是病中一场荒诞梦境,只因为梦境主角是苏世誉他才多上几分心,原本他以为梦境中的自己死了,所以苏世誉在怀念他,不过至少对方还好好活着,这姑且也算是个好梦,后来又发现苏世誉已经娶了夫人,于是好梦变成了噩梦,结果苏世誉这话一出,似乎又将他的新推测推翻,他察觉到身体的感知正逐渐和现实中的情况趋同,他知道,自己就要醒了。
可他还没弄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他竭力想要再留一留。
这几日的苏世誉很忙,他收拾了很多东西,写了很多文书,装了好几只锦袋,每天夜里的灯火要燃到很晚。
他感觉很不好。
这里的苏世誉像熬尽蜡油的烛火,像强弩之末的残月,即将坠落的流星…这让他感觉很不好。
而对方自同他说过那一句话后就又不再言语,大概是将他当成了什么精神出了问题才产生的幻觉,对方不理他,他无从辩解,也弄不清两人关系,直到隔天苏世誉整理手边最后几份文书时无意间翻出了一份简短的纸笺。
凑在一旁的楚明允认出了自己的字迹。
于是他看着那张陈旧纸笺上的“知进知退”,“同僚之谊”,看着上头的“不弃之恩”,“前尘皆空”,这才意识到,这里的他们似乎和他与世誉现如今的关系不太一样。
或者可以说,很不一样。
他无法替梦境中的苏世誉笃定心意,但至少可以笃定他自己,于是他想要告诉对方,无论哪个时空,无论何种结局,楚明允对苏世誉,都是一片真心。
…可是来不及了,他看着苏世誉安排好一切,关上窗子,隔绝了外头的飞雪,锁上房门,吩咐苏白不得打扰,留下书信,交待一应后事…他来不及了。
他想看看抽屉里那些一闪而过的信笺,但来不及了。
他想问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来不及了。
他想告诉对方请相信楚明允的心意,但来不及了。
他想拦下对方送至唇边的毒药…但来不及了。
06.
苏大人的幻觉消失了。
//
苏世誉关好门窗,静静躺好,等待丸药生效。
空白了多年的梦境终于姗姗来迟,在眼前一一浮现。
…他看见那年除夕,楚明允和他一同栽倒在雪地,远处的钟声余韵仍在回荡,满城烟火喧嚣,太尉府的庭院却是静的,连雪落枝头的动静都清晰可闻,包括对方近在咫尺的呼吸。
他笑说,多谢楚大人替我将雪全挡下了。
那时年月尚早,他还会笑。
树上梅花瓣伴着碎雪一同飘坠,他看向楚明允沉静的眼睛,只能看到对方深沉眸中自己的倒影。
…他看见杞山亭的月亮,静悄悄地拢下来,给醉酒的人做披肩,楚明允抓着他的外袍撤走他的发簪,又在他不及反应的间隙抓住他的手腕。
他感到唇上的温度,柔软的触感,呼吸间传来的酒香。
他意识到那是一个吻。
…他看见汉水中的莲花。画舫游船垂着帘子,琴音从江岸两侧的楼阁中悠扬传来,鼻尖弥漫着水汽和莲花香。
贴在自己身上的温度滚烫,他想,这是自己的心上人,在上或是在下,其实都无妨。
…他看见黑羽,看见血,看见淮南深巷里的火光。他看见楚明允撑着强弩之末的一口气,犹在抓着他开玩笑逞强说,要是这么容易就不行了,那我还打什么仗,然后昏在他肩头,一夜都没能醒过来。
…他看见飞雪,看见酒,看见月氏王女进京,看见拔剑的石桌旁碎杯子的瓷片,看见落白纷纷,满天飞舞的梨花瓣,楚明允隔着花影看着他轻叹口气,上前一步让青锋没入心口,血飞快溅落一地。
楚明允指缝被汩汩鲜血染得透彻,却仍用那双眼睛执拗地盯着他,问他,李延贞若真的当得起那个位置,你又如何会做了这么多年的权臣。
…他看见黑羽带来的纸笺,看见“前尘万事休”,看见山亭里的古琴,山脚下的战马,看见一封封捷报,看见四月飞雪,满天纸钱,看见染血的兵符和碎玉,看见漆黑棺木上,自己缓缓收回的手。
…他看见孤独的春花冷清的秋月,滂沱的大雨大雪,没有烟花的除夕夜,和没有天灯的上元节。
……迟来的梦境一个个接踵而至,苏世誉伸出手试图抓住其中的哪怕任何一个片段,可散碎的画面犹如镜中花,水中月,掌中沙,簪上雪,犹如他当年不敢推开的棺木,带着那里头的心上人一道,飞快地就从他掌中消逝了。
//
今日纸上无花,当年长街无月
除夕夜赏满树飘坠梅花雪
拔剑于幽径深处梨花院
飞花和我同入你眼
最惦念不过乱红之中望你的瞬间
07.
这是第八年。
苏白麻木地往火盆里丢进最后一封书稿,说好今年不回的杜小公子终究还是回来了。
“你在烧什么呢?”他问。
“公子的书信。”苏白回答说。
杜越一愣,表面维持住得以接待宾客的表情缓缓裂开纹路,虚假的稳重顿时碎落开来:“烧了做什么,是什么书信,表哥写了什么,可有提到你我?…诶呀快停下,我先看看再说!”
苏白摇摇头。
“小公子,这些信是公子写给夫人,苏家之主写给已逝的苏家主母的,你我谁也看不得,该看的人在底下。”
杜越惊道:“曼月早已嫁给陈将军,我表哥何时娶过亲!”
苏白轻声道:“并未过门,仅有一玉佩作为凭证。”
一旁为陪他才回来的秦昭沉默地侧目过来。
“玉…”杜越一愣,话音当即收住,八年间头一次再开口提到那个熟悉的名字:“楚明允…”
“我还以为是我脑子一抽想错了,还以为秦昭和我说的那些荒唐往事,是他伤心过度同我闹着玩的…”
苏白垂眸不语,只当默认。
苏白捡了跟树枝,轻轻拨了拨火盆,火星打着旋轻飘飘飞散,不知道能否把这份深重的感情带至阴间。
“我还以为你诓我的…”好半晌,杜越忽地惨然一笑,转头看向秦昭。
“师哥情深意重,我从不说谎。”秦昭淡声道。
“…还有吗,”杜越沉默片刻忽然转向苏白问道:“姓楚的一定在下头等着我表哥,定然愿意看到这些。”
他上前,抓住苏白的手肘,眼尾一行水迹轻飘飘滑了下来,却勾唇露出笑意来。
“活着的时候没能终成眷属,黄泉路上咱俩就做主,帮忙给他俩牵一回红线罢。”
//
飞灰扑了彻夜
满纸相思,埋在别后第八年
——END——
PS.大清明的嘛,应应景😎
(让我康康有宝呜哇了吗👀)
是下下签be版苏大人的亡夫回忆录✨
也是苏白视角下守寡的苏家之主和逝去的苏家主母👌🏻
↓↓↓放一些脱罪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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