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伏黑惠说他祝你长命百岁
五伏
原著背景,时间设定于大决战后,大量捏造且没有营养,短篇一发完
一句话简介:主第三人视角的青春疼痛文学
在爱子磨磨蹭蹭地走到车站之前,她看见有一辆公共大巴已经开走了。
她的学校从来都是三点钟准时下课,但是现在时间已经迫近六点,正是下晚班的高峰期,这辆车或许载走了于此等候的大多数人。
但是爱子丝毫不急,她探头望去,果然车站的长椅上还坐着一个人。
这是一个很普通的男高中生,穿着也很普通的制式校服,面容沉稳俊秀。他坐在长椅上,一动不动的,像是一棵生长于此的植物。
他也看见爱子了,于是向小女孩点头致意。
爱子向他跑过去,拖着一把几乎有她一人高的大...
五伏
原著背景,时间设定于大决战后,大量捏造且没有营养,短篇一发完
一句话简介:主第三人视角的青春疼痛文学
在爱子磨磨蹭蹭地走到车站之前,她看见有一辆公共大巴已经开走了。
她的学校从来都是三点钟准时下课,但是现在时间已经迫近六点,正是下晚班的高峰期,这辆车或许载走了于此等候的大多数人。
但是爱子丝毫不急,她探头望去,果然车站的长椅上还坐着一个人。
这是一个很普通的男高中生,穿着也很普通的制式校服,面容沉稳俊秀。他坐在长椅上,一动不动的,像是一棵生长于此的植物。
他也看见爱子了,于是向小女孩点头致意。
爱子向他跑过去,拖着一把几乎有她一人高的大雨伞。她的过膝袜破了,辫子也乱糟糟的,衣服上还有红墨水的痕迹。
“我又看见那些小东西了,可是我的同学都笑话我,她们说我说谎。”爱子一屁股坐在长椅的另一端,有些委屈地向他大声抱怨,“她们还叫我怪胎。”
而这个哥哥温柔地凝视她。
“你不是怪胎,”他说,“你只是很特别。”
爱子与这个高中生认识得相当莫名其妙。
她的家住得离学校很远,这个车站是她上下学时必经的中转站。不过就算她几乎是天天光顾于此,也说不清楚到底是哪一天,这个男生就这么自然而然地出现在这里。
他每天都坐在同一个位置,连衣服都没有变过。早上爱子去上学看得见他,放学回来时他还坐在那里,直到爱子坐上回家的车,他也还是一动不动。
爱子从未见他登上任何一辆车。
可能他要等的车特别晚吧。爱子这么想。
日子一天天就这么过下去,两个人本该毫无交集。
直到某一天,爱子放学后照常在这里等车。她这天感到疲惫得不得了,头疼发晕,肩膀也沉甸甸的,像是书包里多了一万斤的砝码。
她无精打采地站在站牌下,突然感到有人从她的后领里揪出了什么东西。
她转过头一看,那个大哥哥站在她身后,手上抓着个吱儿哇乱叫的小家伙,生着翅膀,长得像个肉瘤,却只有一只眼睛。
爱子从未见过这等生物。她被吓得说不出话来,只是张大着嘴,视线跟随着男生的动作。
这个高中生也注意到了她的惊恐的眼神。
“你看得见?”他像是惊异地问。而爱子点了点头。
于是爱子就这么和他相识。她告诉这人她叫藤原爱子,然后问他的名字,然而得到的回答是:“知道我的名字会不吉利,所以我不告诉你。”
好奇怪的人,但是爱子想,没关系,反正她自己也是奇怪的人嘛。
爱子还在叨叨地抱怨着,她从她的同学说到她的老师和学校,然后又说到她的妈妈。
“我觉得我妈妈一点都不爱我。”她很沮丧地用雨伞戳着地砖,“马上就是我的生日了,我真的很想要一只狗,但是她把我狠狠骂了一顿。”
“不会的。”高中生哥哥耐心地说,“你妈妈一定是爱你的。”
“她不爱我。”爱子立马反驳,“她永远那么忙,根本不陪我,我想要一只狗,就是因为我想它能够一直陪我。”
“那你的爸爸呢?”哥哥问。
“我没有爸爸。”爱子回答。
身边的人不说话了。爱子奇怪地转过头,看见他一双沉静的绿眼睛。
“我还是觉得她一定很爱你,不过不是所有的爱都会被人理解的。”他说,然后伸手摸了摸小女孩的头,而爱子似懂非懂仰着脸。
就在爱子的生日当天,那个高中生少见地离开了车站的长椅,带着爱子走到一旁的小巷。
“我有礼物要送给你。”他说。
他比了一个手势,有点像很小的时候妈妈和她玩的那种手影游戏,爱子没看清。可是一声短啸之后,突然从空气中、也可能是阴影里蹿出了一只——在哪里爱子没有去注意,因为她看见它的模样了,这是一只狗,爱子最喜欢的狗。
爱子惊叫了起来,兴奋地小脸发红。她转头去看那个在她眼里简直成为了魔法师的男生,而他回以肯定的笑容。于是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触摸,是柔软的温热的皮毛,这是一只真正的狗。
女孩欢呼一声,去搂它的脖颈。而这巨兽温柔地俯首,然后舔舐她的手心。
爱子最喜欢狗,她向来爱它温柔、诚实和忠贞,她对这梦想已久的美丽生物展现出百分之二百的热情,而它也相当积极地回应。
玩闹了有一番,爱子心满意足。她埋在大狗软乎乎的长毛里,看着那个靠着墙微笑的男生,突发奇想。
“哥哥,你也告诉我你的愿望吧!”她向他喊,“我来帮你实现它——”
“不行哦。”然而男生很快就回话,“因为我的愿望是你绝对做不到的。”
爱子少见的热情被泼了一盆冷水,她有点失望,但还是坚持:“你说嘛,说出来,说不定我真的能做到呢?”
“谢谢你,但是不可以。”这个人看着她,眼神非常温柔,“我害怕愿望一旦说出口,就不会再灵验了。”
日子流水一般过去,爱子在家、学校和车站之间三点一线,每天都毫无改变。转眼盛夏就接替了晚春。
东京的夏天总是非常多雨,爱子不喜欢下雨,因为她不喜欢她的伞。
一把笨重的,老旧的大伞,黑扑扑的,怎么看都像是她的祖父辈传下来的。爱子总是故意拖拽它,希望它尽快坏掉,让自己有借口去和妈妈要一把新伞。
今天的雨真是很大,又一辆公交大巴开过之后,这个车站里空空荡荡的,就只剩她和高中生哥哥了。
爱子在第六次远眺无果之后,终于不得不承认,她要坐的那班车,确实是晚点了。
她沮丧地收起伞,正想转身和那个哥哥说话,一回头却差点撞上了一个人的腰。
这人对还是国小生的爱子来说完全不亚于东京铁塔,她退后一步,两步,直到三步才看清这人的脸。
这真是一个非常年轻好看的男人,细眉秀目,挺鼻薄唇,嘴角含笑,如果用爱子妈妈的话来说,是一个有浪子相的男人。爱子虽然年纪尚小,但毕竟人类天生趋美,也是看得目不转睛。
这男人碧蓝的眼睛向下瞥了她一眼,然后又移开视线。
“好久不见。”他说道,一开口居然就是一句问候。
爱子张着嘴不知道如何答话,直到身后响起男生的声音,她才发现这并不是对她的问话。
“好久不见,五条老师。”高中生哥哥回应道,“你最近好吗?”
“完全不好,可以说是一塌糊涂。”那个五条老师说,接着又反问,“你在这里做什么呢,惠?”
原来大哥哥的名字是惠。爱子兴奋起来,她抱着自己那把大伞蹲在角落里,耳朵竖得直直的。
“我有点放心不下,所以还想再来见你一面。”惠很老实地回答。
“那你还会走吗?”五条老师又问。
“我当然会走。”惠说,“而且,你可以不用叫我这个名字,已逝之人不可追,我只是从恐惧中诞生的诅咒而已,你最清楚不过吧?”
一开始的寒暄爱子还能听明白,现在的对话她却不能懂了。她握着她的大雨伞,睁大了眼睛轮流瞧这两人。
“惠居然也有恐惧的东西吗?”白发男人笑着问道,“我以为,一个连死亡都不害怕的人,也不会再有什么能让你恐惧的了。”
“你居然不知道吗?”青年反问,“你分明什么都知道吧。”
白发男人正要说话,惠却抢先一步开口。
“是爱。我——姑且算'我'吧,'我'诞生于我对爱的恐惧。”
雨稍微转小了,落在车站的短檐上,淅淅沥沥的,檐下的两人沉默着。爱子不是这场对话的主人公,当然也不敢在这时候插话。
“……如果是恐惧的话,为什么现在又敢于说出口了呢?”那个五条老师终于又说话了,“以前惠老是思前想后的,现在变反而得率直起来了。”
“因为我其实一直是一个率直的胆小鬼嘛,只是老师不知道而已。”惠的话语里带上了笑意,话语开玩笑一般,“虽然胆小有时候还爱思前想后,但胜在还算率直。”
“毕竟都已成为事实了,再扭捏就显得矫情了,是不是?”
多奇怪啊,这两人明明是旧识,说话却绕来绕去,听得爱子云里雾里。
白发男人没有再搭他的话,只是沉默了一会,又另起了一个话题:“如果惠想要见我的话,恐怕还有什么未竟之事要我去做吧?”
他这话转得很突兀,连爱子都觉出一点生硬来,但是惠却不以为意。
“有的,那个小女孩,”高中生说道,他伸手指了指爱子,而角落里的女孩子有点不知所措地直起身子,“她是个有点咒力的普通人,能看见诅咒,但不足以成为咒术师,这会给她的生活带来很大困扰……”
“你知道我不是问这个。”白发男人打断他的话,他盯着那一双绿眼睛,“我想知道你的愿望。”
“除非你是计划已久,不然不可能做到毫无留恋。”
“这是也有,”惠却垂下了眼睛,不与他对视,“可是我不想说。”
“但我想听。”白发男人坚持道,“我要知道你的愿望,我来实现它,我想这是我——你总不能在这时候还拒绝我吧?”
“……死者的愿望对生者来说是非常沉重的,知道这个对您来说不是好事。”
“我会实现,我能够做到,你知道我可以。”男人说。
这话说得怕是太笃定了,可是爱子看着他的脸,竟也不觉得他在夸大。
惠沉默了许久。最后,他苦笑一声。
“其实您说得有一点不对,其实我的确没有什么太值得留恋的了。”他喃喃地说,“津美纪醒了,我知道你会把她保护得很好。”
“虎杖和钉崎,他们有你这个老师,未来一定一片坦荡,前途无量吧?”
“没有两面宿傩,这个天底下恐怕再也没有诅咒能够让你头疼了。”
雨声像是变得模糊了,他说得每一句话似乎都被拉长。
虽然爱子什么都听不懂,但她还是很认真地听着。这孩子当然不认得津美纪、虎杖和钉崎,更不知道什么两面宿傩,她只是单纯地好奇,像听一个故事一般探听这两人的过往。
“可是你呢?五条老师。”惠说话时是带着笑的,但是爱子看见眼里却有伤感,“你可以照顾津美纪,照顾虎杖和钉崎,照顾高专和整个咒术界,或者干脆照顾全人类。”
“可是你自己呢,你要怎么办呢?”
“我总觉得你像个风筝。明知道你也不止一人,有虎杖在,还有硝子小姐,他们不会让你那么轻易飞走的,对不对?可是不能亲眼看见,我还是不放心。”
“殒命之时,皆为孤身。”惠喃喃说,“我怕你孤身也怕你殒命,不要重蹈我的覆辙,我不愿意。”
“所以我的愿望是,”他最后终于说,“你能一生平安,亲朋满座,桃李遍天下。”
“我要你长命百岁。”
雨声又响了起来。
这在爱子听来分明是很好的愿望,然而被祝福的那人却不显得高兴。
“……听起来真是很撇脚,”他喃喃地说,“也太官话了吧。”
得到了这样不客气的评价,惠也不显得恼怒,他甚至有点不好意思地笑起来。
“那大概是因为许下这个愿的人也是个撇脚的家伙吧。”他这样说。
“一个白痴,胆小鬼,不过十几岁的人顾虑就多得要死,有时候还揣着明白装糊涂。明明都下定决心了,到最后关头又觉得后悔,但是什么都来不及了。实在是差劲得很。”
“那么,五条老师,你会实现这个撇脚的家伙撇脚的愿望吗?”
“……可能吧。”这个起先信誓旦旦的男人现在居然又改口了,“谁知道呢。”
“对不起,我一直希望希望你能无所拘束,但我把这种愿望说出口,其实本身对你就是一种束缚吧?”惠抱歉道。
“但无论如何,我都希望您够知道,我是真的,真的——”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白发的男人突然打断他的话,爱子总觉得他像是要哭了,“我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的那个。”
他力竭一般退后两步,倚靠在广告牌上,模样看起来确实很疲惫:“不对,不是装糊涂,我是真糊涂。”
“大人也会有大人的顾虑嘛。”惠抬起手,隔空虚虚地做了一个擦拭的动作,“就算是五条老师,想要做到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一切尽在掌握,是不是也太过勉强了一点?”
“但是你在想什么,我一直都知道。我知道五条老师也一直知道我在想什么。”
“那么现在,您有什么想对我说吗?”
白发的男人安静了下来。
踟躇在他身上并不显得合适,他天生好像就应该出言不逊,无所顾忌。而现在那一颗桀骜的白色头颅却沉默地低了下来。
惠很耐心地看着他,爱子也在撑着脸等他的话。直到最后他才打算开口。
他说:“———”
夏雷突然一声轰鸣,爱子吓得一个激灵,手里的伞一下子掉在地上。她没听清这一句话,但是有人听见了。
惠如释重负般地笑起来,他从长椅上起身。
“我知道了,谢谢您。”他喃喃地说到,眼中像是有水光闪烁,“我终于得到解脱了,所以是时候离开了。”
“不要挽留,您也清楚挽留对你我都是折磨。”另一人张口欲言,而惠打断了他的话。
他深深地回看一眼,像是要走,可是临头突然又转过身来。
“您觉得我做得足够好吗?”惠问道。
那个老师的脸上没有笑。
“当然了,你一向做什么都很好。”他说,出口的分明是夸奖,话语里却听不出多少喜悦:“不过其实有时候不要那么好也没什么问题。”
“那您有没有一直看着我?”惠又问。
“那当然,从九年前起,你就是我的小孩子了,我怎么会不看着你呢?”
“我也一直在看着你,五条老师,不过我猜我注视你的时间比你来得长。”惠温柔地说,“你是非常非常优秀的老师,值得信赖的大人,唯独你不是一个无所不能的神,这一点现在我明白了。”
“你不必救所有人,不必将此强加为你的责任。”
所以你不必救我,我从来都不是你的责任。
“你可以不用永远都做得那么好,这话我早就想说了。”惠摊开手,玩笑似地说,“偶尔松懈也没有问题,把私人时间多分给自己一点,或许能有机会泡到可爱的女孩子哦?”
“我其实已经陪你够久了,但人心总是不足。”他微笑道,“不过就算还想再和你走一程,时间也不够了。”
“所以让我最后贪心一次吧。”惠说。
“现在,你可以给我一个吻吗?”
五条老师眨了眨他水光淩淩的蓝眼睛,“非常欢迎。”他回答道,然后向前走了一步,而惠倾身投入他的怀中。
爱子瞪大着眼看着二人相拥而吻,她尚不能理解这一吻到底意味着什么。她之前以为这两人是一对师生,现在又觉得他们是两个爱侣。可是这个吻里丝毫没有缠绵悱恻,反而是有如溺水之人般孤注一掷的决绝。
爱子知道什么呢?她什么都不知道。她不知道在这一吻别过之后,有人奔赴自由和远方,有人停留过往和死亡。
最后我和你一吻,是我久旱渴求雨露垂怜,不是望你与风与月与世间情爱就此告别。
最后你和我一吻,是你解脱之际予我垂怜,然后我也与风与月与世间情爱就此告别。
奔赴的人是谁,停留的人是谁,反而没人说得清楚了。
唇舌分离之际,五条悟低头看着怀中这张年轻面容,神思有点恍惚。
这么看来,十五岁的伏黑惠和六岁的伏黑惠其实并无多大差别。都是一张雪白清秀的脸,睫羽漆黑分明,多么沉静而清醒。要是有可能,他一定会成长为非常可靠的大人,比五条悟还要可靠的大人。
多好的年纪,多好的人。
多少青春年华还待你去挥霍,你怎么做得到如此心狠,把前尘一并抛却,孤身去赴你的死境?他无声问道。
而那一双温柔的绿眼睛只是静静地望着他,没有说话。
你分明什么都知道。他又想起这句话。
五条悟携着这孩子一同来到这人世间,看他在烈火烹油、鲜花着锦里摸爬滚打走一遭,看他喜怒哀乐,看他爱离别,看他求不得。
如今终于要目送他远走。
既然你什么都知道,那为何不作为?他又自问。
因为你思虑太多,看他太重。你身前是悬崖万丈,身后有豺狼环伺,本身若已如履薄冰,又怎敢让他与你共进退?
多少人将他捧上神龛,他的神恩又沐浴多少人。
多少人匍匐于他履下,他送过多少人去极乐往生。
多少人对他苛求过多,他们要他端坐莲台,要他信手拈花,要他目无凡尘,要他身居无间河,只做渡人舟。
直到有一只小小的手伸过来,拉住他的衣角,把他拉下红尘。他就这么猝不及防地跌落,被这人世的烟火兜了满头。
你若只做渡人舟,为何还要他渡你?
你若只做渡人舟,为何渡不了那一人?
你愿只做渡人舟,可惜最是人间留不住。
“不必有所负担,我只是做了你也会做的事。”伏黑惠在他耳边轻声说。“我是不如你,但要说我不敢做或者做不到,那也未免太瞧不起人了。”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你能做到。五条悟想。你从来不是胆小鬼,恰恰相反,伏黑惠何其勇敢,纵是前有苦海无涯,重重业障,你也会和我同生死,共进退,对不对?
虽千万人,你一人往矣。
既然如此,我亦往矣。
五条悟笑起来。离别在即,他反而不见哀色。
“那么再见了,惠。”他低声说,微微松开手。
有鸟雀飞过天际发出尖锐长叫,爱子被吓了一跳,抬头去望,发现雨已经停了。愈见低垂的夜色中有流光掠过,但是来去都很快,转瞬即逝的。
她转过头,却发现那个叫惠的哥哥已经不见了。只有那个很好看的白发男人还虚虚地伸着手,像是在送别,或是挽留。
爱子疑惑地四下张望,可是的确到处都看不到那个人影。就像是他能凭空变出一只狗一样,现在他也凭空消失了。
她其实是有一点怕那个大人的,但最后还是好奇占了上风。于是她磨磨蹭蹭地上前,问那个白头发的男人:“叔叔,那个哥哥去哪了?”
那个男人没有反应,直到爱子问了第二遍,他才大梦初醒般地缩回手。
“谁知道呢。”他清了清嗓子,一耸肩,模样挺潇洒地说。
爱子仰着头看了他一会,又问道:“叔叔,你是在哭吗?”
白发的男人有点别扭地笑起来,从口袋里抽出一副墨镜戴上,遮住了他发红的眼眶。
“谁知道呢。”他还是这么说。
真是好奇怪的大人。爱子想。
雨停后晚点了好久的公共巴士终于开过来了。爱子登上车,临窗坐下。她看见那个男人依旧呆在车站里,而大雨后地上一片狼藉的积水,连灯影都像融化的黄油。
简直就是一个素描的黑白人物站在一副抽象画里,冷生生,硬邦邦,格格不入的。
他为什么不上车呢?爱子想,下一班车恐怕又要晚点很久了。
巴士开动了。爱子趴在窗口看,看那个男人和他背景里的抽象画一起,随着逐渐提速的巴士,远去,远去,远去。最后终于从爱子的视野里彻底剥离。
那一场雨后,她再也没有见过这个白发男人,还有那个叫惠的高中生。他们像东京的夏雨一般突然地来,又突然地走,最后一起彻底消失在她的生活里。
她不是没有问询过其他人,但是曾经和他们一起在车站等候过的人都说从来没有见过这个高中生,久而久之,她也不去想了。
爱子再也没有见过那些奇形怪状的小家伙们。她在学校里终于交到了新的朋友,家里也养了一只狗的新朋友。没有人再嘲笑她或者叫她怪胎,生活里的一切都在慢慢步入正轨。
只有她的妈妈有时候还会骂她。但是爱子决定还是要原谅妈妈,因为就算那把大黑伞还没有坏,妈妈也给她买了新的雨伞,可爱的有小狗花纹的雨伞,爱子喜欢狗。
这个奇怪的夏天,连带着奇怪的高中生和奇怪的白发男人,还有那个唯一不奇怪的愿望,都像一场梦般,在这年纪尚小的女孩子的脑海里渐行渐远。
至于那个男人最后有没有长命百岁,谁知道呢。
End.
摸了个短篇,想了想不太适合作为生贺所以赶紧在megumi生日前发出来,也是提前祝惠生日快乐!明天敲碗等粮了。
原意是想写一篇说他不知道的后续,但是在写的过程中发现有点前后矛盾,所以就单独成篇发一发,总之就是从青春疼痛文学上升到青春死亡文学。
感谢您的阅读。
阴差阳错
人物有私设
角色ooc
1
2
“我想我不行,我没法和孩子们沟通,我会吓坏他们。”Will看着导师的眼睛认真地说。
“Will,你不需要和孩子们眼神交流或者像成年人那样交际,只需要用比较有趣的方式教导孩子们就行,不是一对一的很正式地教学方式,你授课的内容只要足够有趣,孩子们会喜欢你的。他们或许还会追着你问问题呢。”导师的语气又有点儿近似于苦口婆心,这让Will难以拒绝。
“好吧,我尽量。”Will感到自己的挫败,他总是不能拒绝像慈父般的导师,事后又对自己的决定后悔不已。就好像这是一个无限死循环那样无法突破。
福利...
人物有私设
角色ooc
1
2
“我想我不行,我没法和孩子们沟通,我会吓坏他们。”Will看着导师的眼睛认真地说。
“Will,你不需要和孩子们眼神交流或者像成年人那样交际,只需要用比较有趣的方式教导孩子们就行,不是一对一的很正式地教学方式,你授课的内容只要足够有趣,孩子们会喜欢你的。他们或许还会追着你问问题呢。”导师的语气又有点儿近似于苦口婆心,这让Will难以拒绝。
“好吧,我尽量。”Will感到自己的挫败,他总是不能拒绝像慈父般的导师,事后又对自己的决定后悔不已。就好像这是一个无限死循环那样无法突破。
福利院坐落在城市的外围,是个相当幽静惬意的地方。四周被花园和草坪环绕,孩子们会聚集在草地上游戏和野餐。从林荫道上进入福利院的正门,绕过花团锦簇的蜿蜒小道,经过一个天使雕塑的喷泉,再踏上十几级台阶,Will叩响了福利院的实木门。
前来应门的是福利院的修女兼老师芙洛拉,她用迟疑和惊讶的眼光打量着威尔,她的声音很温和:“请问你找谁?”
威尔有些羞赧地笑了笑:“我是来应聘教师职位的人,今天早些时候和校长女士通过话。”
门扇彻底打开了,修女歉意地说:“啊,是威尔先生吗?真是抱歉,校长确实和我们提及晚些时候有位先生要来。希望你不要介意我的失礼。我是芙洛拉,是一名音乐老师。请随我来,校长办公室位于二楼最东边,向阳的房间。”
威尔跟随芙洛拉进入福利院,朝校长办公室走去。
校长是一位温柔端庄的女性,她看起来聪敏机智,又不失女性的温婉贤淑。她对威尔微笑的时候,像阳光突破云层普照大地:“威尔·格雷厄姆先生吗?你好,我是这所儿童福利院的院长阿拉娜,很高兴认识你。听闻你是克莱夫教授的学生,想必你的导师非常欣赏你。你带简历了吗?”
威尔盯着斑驳阳光在阿拉娜的发丝上跃动,他想起自己在湖畔飞钓的愉快时光,不禁有些恍惚,他竟有些迷茫起来,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威尔·格雷厄姆先生?”阿拉娜在呼唤他。
“哦。是的,我带来了。就在这个档案袋里。”威尔着急的模样还是像个毛头小子,眉头微皱,把袋子中的纸张翻得哗哗响。
阿拉娜微笑地看着威尔,威尔觉得此时的阿拉娜很像拉斐尔笔下的圣母那样耀眼如同光辉洒落人间。他的呼吸不禁一窒,威尔惊觉自己被阿拉娜俘获,连同他的心、大脑,威尔无法思考,他陷入了爱情,他想。我也像个普通人那样恋爱了,威尔悄悄对自己说,他的唇角微弯,真心实意地感到高兴。
“好的,你的情况我了解了。那么,既然你的导师克莱夫先生极力向我引荐了你,而你又是一个聪明善良的年轻人,我想你能够胜任这份工作。所以,我决定聘请你成为我们院的老师。这是合同书,仔细阅读后签字。以后我们就是同行了,威尔。我可以直接叫你威尔吗?”阿拉娜将合同书推过来,威尔惊慌地错开目光:“可以的,院长女士。”
阿拉娜轻松地微笑起来:“威尔,你太紧张啦。叫我阿拉娜就好,你这样称呼我,感觉很生分。”
威尔半是欣喜半是羞涩地说:“好的,阿拉娜。”
威尔意外地发现自己和孩子们能够轻松地打成一片,他觉得孩子们有点像黏人的小奶狗,特别是他们感到害怕的时候。他们会蹭到你旁边,小心翼翼地扯着你的衣服,用委屈巴巴的声音告诉你他们感到不安,然后威尔会蹲下来摸摸他们的头告诉他们不用担心,他会留下来保护他们。有的孩子就会扑进威尔的怀里撒娇,把眼泪鼻涕蹭到他身上。他们还会为了得到威尔的拥抱而闹得不可开交,这时候威尔只能用威胁的语气说,你们再不停下来的话,谁都不能得到一个拥抱。
汉尼拔每年给福利院捐赠一笔可观数目的赞助费,而他也是唯一一个坚持拨款的赞助人。为此,福利院的大门永远向他敞开。他不需要经过手续和繁文缛节就能见到院长。
此时,他和阿拉娜坐在办公室里闲聊。汉尼拔自在优雅地品着红酒, 他用那双看破一切事物运行规则的犀利眼睛盯着阿拉娜,他想知道阿拉娜需要多久才告诉他威尔已经在这里教课了。
汉尼拔知道自己不必太过在意那个粗鲁的年轻人,可他就是不可自拔地想到他。那个晚宴上匆匆穿过人群,在花园一角仰望星空,眼睛里映满整个浩茫宇宙的年轻人。虽然他言语粗俗,但是足够犀利,威尔能够洞悉他一部分掩人耳目的特质,而别人却对此一无所知。
“你比平时在这里待的久了些,汉尼拔。你是不是想见见某个人?”阿拉娜是个敏感优秀的女人,汉尼拔就是欣赏她这一点。
汉尼拔答非所问:“我要举办一个宴会,我是否有荣幸邀请你和你的朋友们共进晚餐?”
汉尼拔恰当地转移了话题,但他知道阿拉娜并不好糊弄。
“这里有一个你特别想见的人吗?是威尔·格雷厄姆先生吗?”阿拉娜一针见血地指出。
汉尼拔没有否认:“你考虑一下吧,你可以问问他想不想参加。”
门外有一阵骚乱,接着有人叩了叩门。
阿拉娜只好歉意地对汉尼拔使了个眼色。
“请进,务必把门带上。”阿拉娜理了理桌上的乱麻。
威尔抱着一个孩子走进来,孩子在他怀里抽抽搭搭地哭泣,红红的鼻子和眼泪汪汪的样子显得楚楚可怜。威尔调整了一下抱孩子的姿势,他刚填写的表格被弄得皱巴巴的。芙洛拉修女愤恨地小声埋怨:“我说过很多次了,马修,你不能总是趴在威尔老师身上,老师有很多事情要做。真是抱歉,院长。让你见笑了。”知趣地关上门在外面等候。
威尔歉意地看着阿拉娜,指了指被叫做马修的男孩:“他喜欢黏着我。”
汉尼拔盯着威尔,从他进入这件办公室开始,灼热的眼神一直紧跟着威尔的一举一动,好像汉尼拔对威尔着了迷。
而威尔只是将眼神从汉尼拔身上划过去,就好像他不存在一样。这种态度让汉尼拔感到生气,真是个傲慢的男孩,要让他知道礼貌和教养是人际关系的两大支柱,必需让他意识到这一点。
阿拉娜尴尬地轻咳两声,她不知道这两人的关系。但显而易见有一种来势汹汹的剑拔弩张之感。
“放在这儿吧,真是辛苦你了,威尔。”阿拉娜下了逐客令,威尔知道阿拉娜迫不得已要和汉尼拔这个伪正人君子结识,好维系整个福利院的运作,寄人篱下的感觉让威尔觉得窝火。
威尔抱着马修快步离开了办公室。
汉尼拔思考着要怎样把威尔绑架后带离此地,福利院是个不起眼的地方,地广人稀之处有人凭空消失就显得特别突兀。
可以策划一个完美的意外事件,汉尼拔满意的看着在他地办公室里的写字桌上罗列好的一串晚宴邀请名单。